第二十章西帝华贵
绣儿双眼一睁,晨曦大明,日未出。暗自运气内察,自断的心脉竞已接驳,是风情救了自己。
三丈外,冷常瑛宛如柔顺的绵羊,乖巧的倚偎在风情怀中,满盈幸福的光彩。
“你赢了!”
风情哀伤的眼神说着。
叹口气,再道:“‘极道’比我风情重要吗?你的眼里似乎只有它。”
绣儿黯然道:“你不会明白的……一个背负成千上万子弟的领导者那种心情,你是不会了解。”
又问:“为甚么救我?”
笑笑,风情愁然道:“你该知道的……”绣儿长叹。
静默片刻,没有人开口,只有相互凝视。
绣儿幽然道:“相思离别总令人多愁,不错,这也是一项赌博,我……利用了你。”
风情摇头道:“是利用吗?你恐怕也不明白怎会如此做吧!在派门生死存亡下,甚么作为都是多余。你也和玉柳浓一样,想羁绊住我……只是你陷得更深一点。”
绣儿道:“我无法不这样做,究竟……正如你所说的,你‘霸王解甲’是我‘极道’的天敌……”风情苦笑道:“‘霸王解甲’只不过是梦幻中的绝技,历任‘天医秘’传人中有谁能达此境界?”
“不!你是不同的……”绣儿失声道。
“怎么说?那里不同?”风情问道。
“因为你是……不,没甚么。”绣儿慌张答道。
风情突然大笑道:“算了,即使我问你也不答。这样好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咱们再赌一局,看是你‘极道’重要,还是我风情重要,在这段时间,欢迎你随时取我的命!”
一呆!绣儿忍俊不禁,掩口笑道:“好呀,那咱家就照你的意思留下来。”
这时候说甚么话都是多余的,两人深情互视,毫不掩饰心中那藏埋多年的情意。
冷常瑛温柔的目光笔直看着风情,探手抚着风情的俊脸,娇柔道:“你真的不是一个坏人,不知道为甚么,常瑛无法恨你,反而还有一点庆幸能遇上你……真好。”
粉脸忽一红,道:“明年到长白来找人家好吗?”
风情问道:“你要走?”
冷常瑛勾住他的脖子,浓情一吻,笑得很灿烂,眼角一滴泪水滑下,道:“不知道是否是受到你功力的影响,人家此刻忽然间像是能够感受到你心中那一股悲伤的感觉,这里……人家不敢再留下了。人家很怕看到那个结果呢!你和绣儿姊……真是命运的捉弄呀!”
风情和绣儿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别了,我的男人。”
冷常瑛俏媚一笑,飘然远去。
风情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冲动,想挽留她,却硬是压下,瞧着冷常瑛身影没入浓林里,忽叹道:“不知道为甚么,她这一去,我总有她会一去不回的感觉,使我的心里非常难受。”
绣儿默然失笑,目中异芒忽闪,道:“看开点吧,才一年而已,你等不及了吗?”
风情摇头试图摆脱那恼人的情绪,眉头变得更紧了。
冷常瑛回到营地,找到自己包袱,取出衣物就穿。忽想到大树下那缠绵的一幕,双颊不禁飞红。
一道呻吟声传入耳中。
循音寻视,倒淌在血泊泥浆中的左冠群身体颤动。
冷常瑛慌忙将他扶起包扎伤口。
瞧着他右眼深邃的血洞,心底不禁引起了一丝愧咎。
忽下定决心,抱起他朝附近城邻奔掠。
紫罗张眼,翻身而坐,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床铺上。
侧眼一看,风情身旁偎靠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正亲手为他夹菜添汤,那不是绣儿是谁?一惊!翻身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情放下筷子笑容可掬道:“紫罗快来,哥哥给你介绍未来的大嫂,你以后逛窑子……哎哟。”
绣儿收回拧扭风情摸向自己大腿的玉手,媚笑道:“你又教坏小孩……啊!真讨厌。”
脸蛋忽红,风情占尽便宜的魔手早抽了去,白了他一眼。
紫罗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小脑袋瓜中千回百转,最后仍是下床穿靴走到风情身旁落座。
绣儿见紫罗脸色阴晴不定,“噗嗤”一笑,向风情道:“这小鬼怕得这个样,好像是你出卖他似的。”
“哼!”风情扭抓鸡腿,刚牙撕下一块肉,边嚼边道:“这小鬼精明得很,你不要被他外表骗了。要非我有证明他是带棒的,凭他那爱哭胆怯的鸟样,我还真怀疑他是女的。”
绣儿粉脸一红,气唬唬道:“要死啦,竟敢在奴家面前说出这下流话……”风情哝道:“有甚么关系……”紫罗忽然抬头,天真问道:“带棒!是甚么意思?”
“噗!”
风情猛将口里正嚼着的东西一口气喷飞出去。
绣儿笑得花枝乱颤伏趴桌面,娇喘不休,丰腴的酥胸上下起伏,玲珑有致的波动,道:“哈……他怎会说出这句像是黄花大闺女的话?”
风情百斤大鎚敲在紫罗头上,笑骂道:“难道宇苍那死老头没有教你怎么分辨男女吗?”
紫罗捧头大叫道:“有哇!但是你说的话太深奥了,人家听不懂嘛。”
风情和绣儿相觑一眼,齐捧腹大笑。
“笑甚么?”紫罗气道,脑中灵光一闪,知道那是甚么意思,脸蛋红透。
风情喘息未休,正要讲话,门外一道声音响起,风情听个仔细,暗自留心。而绣儿眼尖,瞧风情举措,笑声依旧,不使外头说话的人生警惕之心。
一个音调低沉中含带圆浑语音的声音道:“……左冠群右眼已被‘针魔’弄瞎……”另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道:“传闻风月斋这个人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的目标是那姓燕的小子,尽量不要去惹他。”
“哈……华老也太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俺‘毒魔’长施就不信邪……”长施狂笑道。
苍劲有力的声音再道:“你可千万不能小看他,前天我遇到一位故人,据他描述,风月斋此刻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
风情与绣儿心头一震!齐忖道:“难道是‘魔宗’?”
长施轻蔑道:“华老那位故人是谁呢?”
华老的语气含着崇敬的味道,悠然道:“一个比魔门‘魔宗’还要厉害的人……当年若非是他,也不会有此时的华贵。”
二人心中一跳。
绞尽心思也想不出,“西帝”华贵认识一个比“魔宗”厉害的特级高手。
长施不信,疑问道:“他是谁?”
华贵叹了口气道:“魔门之女的丈夫……谁!”大喝。
绣儿闻言一震!失声惊叫。
风情复杂的看着绣儿,耳里华贵及长施已然向这房子破门而入。
左冠群从沉眠的恶梦中惊醒。
冷常瑛出水芙蓉含羞似愧的俏脸映在眸中,她神情上泛闪一层光彩。或许,沉迷在爱情滋润中的女人都是这幅俏丽艳媚的样子。
左冠群慌张的摸着脸,手足无措,颤抖的右手终于抚上了右眼。
冷常瑛叹道:“你的右眼……”
点点头,左冠群倏然消了气般的把面孔埋入双掌中,呜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冷常瑛想安慰他,又无从说起,轻唤道:“喂!”
左冠群想起,转身,猛然把手掌按搭在冷常瑛双肩上,颤声道:“你……你没有怎样吧?”
心脏狂跳一下,冷常瑛强颜欢笑道:“甚……甚么怎样?”
左冠群神色大变,瞧出她的不安,厉声道:“别骗我!那恶魔把你怎么了……!”忽又一惊,问道:“绣儿,绣儿呢?她在哪里?”
冷常瑛双颊一红,转身道:“绣儿姊她很好。”
左冠群听出她语病,一愣!涩声道:“你呢?”
冷常瑛忽然涌现莫名奇妙的伤感,道:“人家的清白给了他……”左冠群早预料到结局,但是闻言仍然一震,双目瞠张更大。
良久……
左冠群结结巴巴道:“是……他……他强……你……”冷常瑛仰首吁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他。”
一愕!左冠群听出她话中有话,脱口叫道:“……你……你说甚……甚么?”
冷常瑛羞红娇颜,侧身,天直无邪的样子,娇道:“人家说这也不能全怪他呀!”
左冠群剩下的左眼不断睁大,渐渐的,忽一拳击左床侧瞠道:“你跟他……可恶!”
冷常瑛似料不到左冠群会生这么大的气,讶然美目大张看着他。
左冠群愤然与她三目相对,瞧见她眼里一丝迷惘与不解的意思,且那双美呈竟有意的避开自己询问的目光。
而冷常瑛亦在左冠群的眼神中瞧到端头,心里吃惊想道:“难道他喜欢我?”
左冠群辛苦迸出一句话,艰难道:“你……爱他吗?”
惊,冷常瑛默然,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幽然道:“不管喜不喜欢,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一怒,左冠群吼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谁是你的男人,谁就能拥抱你吗?”血气莫名上涌不止。
“不是这个意思!”冷常瑛慌忙道。
左冠群疯狂浮现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情绪,邪恶的念头突然冲激神智。
“呀!你干甚么?”冷常瑛叫道。
左冠群突然制住她“软麻穴”,反手将她扳进床内,翻身压住,面貌狞恶,狠道:“如果你因为这样子才愿意成为他的女人,那么我也搞你一次,你就会回心转意了。”
忽撕裂她上衣,露现肚兜,冷常瑛因为受到风情奇特功力影响,刚被他拖入床里穴道便已自解,见左冠群愤然施暴,忙与他抵抗挣扎。
呆了一呆,左冠群忽骑坐在她身上,绑缠纱布的丑恶嘴脸凑前吻她,冷常瑛偏头避过。
左冠群更气,双手在她身上不停摸索,企图挑起她的情欲,举措近乎疯狂,不似平日温文儒雅的样子。
冷常瑛一把抓紧他的双手,不令为恶,却见他左目中愤恨的泪光莹闪,心肠一软,暗叹着竟松开双手。
左冠群双掌恢复自由,如恶虎扑羊,饱其手欲后,竟抓冷常瑛脸颊急欲亲吻。
愕然一震!左冠群有种浸泡在冰水里那种冻结的感觉。
泪流满面的她,神情似在赎罪!两眼游移不定,竟丝毫不看左冠群,她的眼里仿佛在寻视另一个人。
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现在若得到我的身子,那么‘他’所亏欠你的,也从我这里还了。”更令左冠群心中痛如针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耳中传来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你怎么了?”
左冠群突然跌下床去,脸色煞白,喘息着,这岂不与那禽兽一样?忿然抱头痛哭,感受到莫大委曲。
“滚!”
冷常瑛珊然起身,眼光中哀伤重重,黯然一叹,朝外头飘去。
“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滚!”左冠群穷途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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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瞥视,咋舌道:“好深的功力。”
绣儿柔情的为他再斟一杯酒,道:“相公,您该出征了吧。”对破门而入的二人视若无睹。
“毒魔”长施面容丑恶,因长年淫于毒物中而浑身脓疮,见他大喝道:“兀!你们刚才偷听到甚么……”“哟……”绣儿美目一盼,娇声道:“你这话很奇怪,你们谈话声那么大,想要人家不听见才难呢!还问人家是否偷听?要真怕人家听到,讲话不要那么大声嘛。”
“好胆!”长施暴喝一声,急欲出手。
“且慢!”华贵横手阻止,朝风情一礼道:“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风情回礼道:“华山风情。”
华贵赞扬的目光再三巡弋在风情身上,面容浮现一丝惊异之色。
更值得注意的是从刚才迄今,除了坐在旁边的那名少年略现慌忙之色外,这名叫风情的青年与另一名绝色美女,就自始至终均表现得神闲气定,胸有成竹。
他们若非有所凭藉,否则是不可能如此自若无恐。
兼且他们必由方才偷听到的话里得知自己是“西帝”华贵,在面对名闻天下的“绝沙掌”而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绝非是普通小角色。
华贵的眼神复杂的看着风情。
长施忽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贵功夫。华老……”转向华贵,戳指风情,再道:“这小子就是本山传令要格杀之人,而另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咱们在找的燕紫罗……”华贵口气不悦道:“哦……令使不是说他在风月斋手上,怎么……”长施干笑道:“那是本使忘了告诉华老……”忽面色一整,道:“请华老助本人狙杀此獠!”
“且慢……”华贵皱眉道。
长施微怒道:“华老,可记得本山门规……”“哼!老夫自有主张……”华贵冷哼一声,朝绣儿把拳道:“天化阴、阳二气,四时而生四季。”绣儿愣了一下,娇声道:“咱家十余年未曾听过此话了,下句该是清阳升,浊阴降,集阳为夏,集阴为冬是吧?”
华贵再道:“地解阴阳两合,二气复生九州。”
绣儿道:“九宫分野,独坐中宫豫州。”
华贵讶然道:“七星二十八宿,仪驾所落何处?”
绣儿道:“自非北极,亦非南斗,天帝之外,太微小恒。”
一震!华贵疑问道:“有何为证?”
绣儿道:“无以为证,二十年春梦一场,新人难识故人怜。”
华贵闻言困感的再仔细巡视三人,他已用“极道”魔门特有切口盘问出绣儿她的身分,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与风情及紫罗在一道?
长施按捺不住,吼道:“华老,干什么与这贱人讲那么多废话!”
“放肆!”华贵忽然嗔道。
这长施才刚从本山出来,自然不会记得十多年前魔门的切口,况且这切口也只有二十八宿星级以上宿老才能得知,华贵出身于魔门本山,亦是宿星级硕果仅存的元老,当然知道不能用新的切口来盘问绣儿。
且,就算绣儿知道,她也不会回答。
魔门是个秘密组织,其切口不啻是身分的透露,因而每年均须更改一次,由总山发送到各大旁支,再由旁支发送到各附归在魔门的下游派门。
而且其组织内依职位之不同,切口语亦有不同。
在上位者要清楚门内各职下属的切口,而居下位者,是知道本身所用的切口是如何就行了,不必去学上位者所要知道的,如此一来,就算有人混入魔门,顶多也只能进到某种地步而无法深入。
因为职位愈高,所学愈多,对晋升者身分的审查也愈严格。最常见的就是让其练“极道”嫡系者的武功,若非有血缘关系,则必定走火入魔或死或亡。
除了各旁支的派主及宿星级元老外,任何魔门子弟不得妄用本山切口。如果已经变更过的不得再用,不然视同奸细,当凌迟处死。
尤其是每个旁支的切口都不同,离开本山的人若想游遍所属各派,那要背的东西可是厚厚的一大本书。
还有各派系的切口语亦视为派内“绝对机宓”文件,发件者均为宿星级人物,亦唯有各派系当主有资格拥有保存,连兄弟、父母等一概不能观视。
华贵之所以用本山十多年前的切口,是因为他是属于宿星级元老,对于魔门嫡系自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非是用言语所能形容。
兼且,魔门本山还有一项规定,任何离开本山之人均不得在别处学得本山新用之切口,若有用之,则视为叛门,当受万刀剐身之刑。而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魔门本山的人所用的方法,且另一个用处则是催促派出去的人尽早回山,以及逗留期限之限制。
绣儿当然不在此限,亦不会笨到去背那一堆罗哩八嗦的切口。
是故,华贵才用十几年前所用的切口来盘问。
这又岂是在本山待不到十年的“毒魔”长施所能知道的。
只听长施蓦地大笑道:“华老……你可是要叛令。”
眼神霎时凌厉万分。
华贵忍气吐声,虽然自己职位比他高,但是本山所派之人其身分等同“魔宗”,故而不得不忍受长施的嚣张,心念一转道:“不敢……”长施喊道:“那为何与这贱人眉来眼去,是不是你已经有尝过她的甜头?”
绣儿听长施开口贱人,闭口贱人,其实最贱的就是他自己。又见他如此辱骂宿星级元老,再见他愈讲愈下流,不禁目中煞芒一闪。
风情早看他不顺眼,怒喝道:“你这丑怪,今日若能生离此处……”竟然拥抱绣儿,笑道:“我的老婆就跟你姓。”
众人听得一愣,皆哭笑不得。
绣儿抡起粉拳狠槌风情一下,气道:“你这奸诈狡猾的贱男人,如此占咱家便宜。”
长施见他二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不可扼,张手扬一扬,洒出一篷红雾,罩向二人。
红雾中,腥味难闻,晶莹幻彩般妖冶的流光迅动。
华贵已失声叫道:“不可!呷崭ⅰ焱耍 ?
身形已掠出门外。
冷常瑛默然在房里呆视,从三天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便再没有看过左冠群。
左冠群并没有离去,隔了一道墙壁,使得她能够听到后面房里的大约情况。
送饭菜的店小二总是抱怨隔壁房里有多脏多臭。
足足三天。
他没有踏出房门一步:酒,倒是喝了不少。
每一次他酩酊大醉,口里总是念着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自己在想,左冠群真的很可怜,尽管内心中有某种义务,像是对风情的所做所为负责。
但是……若追根究底,自己原本不是也在喜欢他!
不过,自己早就是风情的人了,怎能有此想法。风情与左冠群是截然不同的二个人,孰优孰劣很难断定。
风情虽然邪里邪气,但是与他在一块的那几个时辰,却是自己这一生当中最为欢愉的一段时间。
想及此处,粉霏忽红,暗啐了一口。
“咦!”
冷常瑛忽然察觉隔壁没了声音,暗叫“不好”,急忙冲到隔壁房门,震断门闩入屋一瞧,大震!
眼泪再也忍受不住滑落。
入眼的,是一个比乞丐还要肮脏污秽的人。
这地上布满了腥呕沥沥,闻起来又酸、又臊、又腥、又臭,看起来黏黏稠稠,稀稀滑滑的呕吐脏物。
他就趴在那一大滩中间,半边脸浸浮在那!
是左冠群。
全身都沾到了那令人恶心反胃触目惊心的东西。
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右眼那伤口也开始化脓红肿,浑身充满了恶臭。
冷常瑛暗叹道:“冤孽!”
不畏腥秽,将他抱到床上,才刚放好,左冠群像担心受怕的小孩子梦呓般大叫:“……不要……不要走……常瑛……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常瑛……”鼻子一酸。
冷常瑛倏然察觉自己的心彷佛被这一句话所洞穿!再也不能保持着那一种赎罪般的心情。
生平第一次对着爱情生出罪恶感。
竟是那样难受!
心头悸痛。
泪落。
风情苦着脸道:“姊姊你再不出手就要守寡了。”
“乖,坏弟弟!”
绣儿甜甜的吻上风情脸颊后掠往那蓬毒雾。瞬间,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出火,身上的气机由无形转化有形,整个身子被那火一样的罡气,烈焰般的气机包缠住,在空中距毒雾不及一尺时,她像是突然失去重心,全身笔直朝下掉。
诡异的事情发生!
只见她身上烈焰般的气机不随着她朝下落去,反而轰向那一篷红色毒雾,那情形诡异非常,若非亲眼所见,还以为她能一分为二。
嗤声大作。
红色毒雾消弭于无形之中。
长施目睹胡绣儿如此破去自身“七日腐尸散”,心头一惊!脱口叫道:“‘极道幻形诀’,你是……”绣儿长声娇笑,道:“太迟了,长施,咱家要治你以不敬之罪!”
犯魔门不敬之罪唯有一死。
长施闻言心一横,獠牙狠咬,再洒出一篷金光,那金光一接触空气,轰声大作,瞬间催化成为烈焰,在二丈内猛猛熊熊焚烧,漫天洒地。
绣儿娇哼一声,柔荑离地虚按,宛若水中跳虾,草丛脱兔,离弦弩箭,水平前冲,竟以寸余之险,闪过那篷毒火。
长施见及,目中瞳睛暴缩,战意已丧三分,急忙冲天而飞,两手交互抖动,一身的暗器毒物均已发出。
绣儿一口气未尽逼近长施所立之处,又笔直朝上掠去,一旁的华贵看了一呆!眼睁睁瞧着绣儿循U字型路线,这中间尚没有接触到地面,全凭一口真气的运行。
突然……
绣儿身前一丈方圆的空间,倏然逐渐扭曲,以某种诡异弧度朝长施所在反向凹入,像是她突然撒了一道网罩往长施似的,连同那些毒物,暗器都席卷而起,反冲长施。
长施震骇v保钙魃恚偃患揭桓岱⒂采と胄靥牛约惭傅乃俣却┢菩穆龉峄髂悦拧v奔洌灾幸缓洌斓鼐隳拷幸簧肷砼Т娑纾煽罩兴さ厣希呖捉匝?
绣儿如若燕子归巢,娇体轻盈扭转,于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落回她的坐位,脸上笑意盎然。
华贵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风情及紫罗不放。
冷常瑛趁着左冠群大醉时潜入他的房里,帮他换衣并且清理房间。
这几天以来,她都是这样偷偷的做。
左冠群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此刻正是急需母爱的关怀,冷常瑛女人的天性发挥出来,自认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刻离开他。
左冠群突然双眼一睁,目中精芒暴闪,双手抓住冷常瑛拿着纱布的纤手。
一惊,冷常瑛想道:“原来他装睡。”
左冠群翻身而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闭上眼睛道:“你何苦委曲自己?”
“委曲……”冷常瑛念着,迷惘了,忽然苦笑道:“这当是你我朋友间的义务吧。”
“义务!我看不是吧,你有甚么目的?”左冠群冷冶道。
心中一跳,冷常瑛强颜道:“待会再说,来……让我帮你换药。”
左冠群忿然扯下缠在右眼的纱布,怒道:“都已经残了,涂这药有何用。”
冷常瑛看他右目深凹进去的洞缝中溢出一丝鲜血,急忙掏出丝巾按在伤口上。
左冠群无理取闹,扳抓她双手,以余的左眼恨然瞪视,厉声道:“你在同情我,可怜我!”
冷常瑛全身无力,娇弱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大惊!
左冠群抓狂似的,突然用指头去抠着右眼上的伤口,恨不得它变大,凹陷的洞中鲜血喷溅,他叫道:“为甚么……我为甚么这么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我还活在这世上干甚么?”
冷常瑛环臂抱住他哭叫道:“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嘛……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左冠群狠力一推,将她推开几步,再猛敲着自己的头,狠扯自己头发,号哭道:“他为甚么不干脆杀了我……为甚么……天碍…”冷常瑛忽然冷静下来,平静道:“如果你要报复可以找我,因为我是他的女人。”
一愣!左冠群全身一僵,静止不动,左眼内布满的血丝暴现,狠盯在她胸脯上,张口喘气。
冷常瑛侧首冷道:“当做是我代他还欠你的债,如果他真是真正的男人亦不会怪我,你放心吧!这也是我自愿,若他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便当我冷常瑛瞎了眼。”
再斜兜蔑视道:“怎么,你不敢!”
左冠群低吼一声,扯她上床……
这房间对面屋檐上坐着那个与风情相似的中年人,他瞧见冷常瑛及左冠群的对话后,莫可奈何,摇头叹道:“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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