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史仁一穿上衫裤,稍加翻卷双袖及裤管,便勉强遮羞啦!
他立即上前弓身道:“老爷子,谢谢您!”
“别客气,你尊姓大名?”
“姓夏,名叫史仁,历史的史,仁义的仁,老爷子尊姓大名呀?”
“老夫姓甘,单名海,她是小孙女,单名欣,欣喜的欣。”
“二位好!方才…真失礼,我…我…”
“小师父,身子不适吗?”
“我…我不是小师父,我并未出家。”
“抱歉,老夫老糊涂啦!”
“我…我…”
甘海见状,不愿意再作勉强,他立即问道:“阿仁,老夫是不是可以直接对你作如此称呼呢?”
“好呀!老爷子,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地?”
“当然,天灾嘛!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漂流到何处?你能够遇灾活命,祖上一定积了不少阴德哩!”
夏史仁不便再言,便点头道:“是!是!”
“阿仁,真抱歉,老夫家中之食物及井水皆被水淹过,一时不便招待。”
“没关系,我不饿,我来帮帮忙吧!”
说着,他立即擦洗座椅。
甘欣吐得全身发软,只好低头上岸休息。
夏史仁却熟练、迅速的擦座椅及桌子,不出半个时辰,他已经连八仙桌也擦洗得清洁溜溜啦!
甘海在旁冲洗衣衫及偷窥夏史仁的动作,他瞧到此时,便确定夏史仁以前一直在操持苦力工作。
因为,夏史仁的动作熟练,而且双掌又结茧呀!
可是,他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以夏史仁的堂堂人品,怎会去操持苦力,所以,一时也搞迷糊啦!
不久,夏史仁已经把桌椅叠在八仙桌上,立听他问道:“老爷子,这些家俱是不是要先送回府上呀?”
“别急,老夫待会和你一起抬回去。”
“没关系,我扛惯啦!”
说着,他已经扛起八仙桌及按住桌面。
甘欣低声道句:“请跟我来!”立即先行走去。
此时的她实在矛盾极了,因为,夏史仁害她大吐特吐,吐得全身发软,她实在对他有够“感冒”哩!
可是,夏史仁的人品却使她动心。
偏偏他乱喝脏水,实在令她呕心透顶。
所以,她便默默带路。
夏史仁满怀歉疚,当然不便吭声啦!
不过,他走不出半里,他便发现一件怪事,他扛这些重物,不但不觉得酸累,而且丝毫不觉疼麻哩!
他经常累得做龟孙,如今却如此反常,他不由暗怔!
他便默默回想他被塞入树洞之前后情形。
他尚未想出答案,便已跟着甘欣走近一家“甘记茶坊”,立见甘欣小心的打开那道破门。
壁上地面之泥浆已经被冲洗得稍为看得过去,她一入院,立即停下来扶着八仙桌协助他放下它。
她开始搬椅入厅。
他便跟着搬桌入厅。
由于八仙桌较庞大,他们将其他的桌椅放入厅中墙角,再一起将那张八仙桌抬入后屋之厅中。
她想道谢,却开不了口,便默默的将祖宗牌位及香炉、花瓶摆在八仙桌,再默默的调整它们的位置。
更史仁不便与她独处一室,便回到前厅排桌椅。
排桌椅乃是他的老本行,没多久,他不但已经让它们各就各位,而且,立即进一步调整着。
甘海提着包袱入厅一瞧,立即一怔!
他仔细一瞧,满意的笑了!
夏史仁问道:“老爷子,是不是如此摆?”
“很好、很好,谢啦!你坐一会儿,老夫…”
“不!我该走了,改天再来还这套衫裤吧!”
“不妥,值此深夜,外面又到处湿滑,万一再遇上下雨,怎么办?”
“可是,我该早些回去见见洪…”
他脱口说到此处,立即羞惭的说不下去。
“天亮再走吧!差不了一个半时辰哩!”
“这…好吧!”
甘海便提着包袱入房。
夏史仁却拿起墙角的湿布开始擦拭壁上之泥迹。
不久,甘海出来道:“阿仁,别忙,老夫明日再弄吧!”
“反正现在没事,还是趁着它们尚未变干先擦干净吧!对了,何处可以汲到干净之水呢?”
“老夫到后院井中去汲水。”
说着,他已经提桶离去。
不久,他们二人便在厅中擦拭墙壁及地面。
甘欣整理过湿衣衫,便立即洗米准备早膳。
破晓时分,夏史仁突然觉得一阵口喝,他直觉的望向那桶污水,立即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喝它。
他立即向后奔去。
那知,他刚奔出五步,立即仆摔在地上及爬向木桶。
甘海早已发现夏史仁不对劲,所以,他立即提起木桶,道:“此水不能喝,后院井中另有较干净之水。”
他边说边快步离去,夏史仁更是疾爬追去。
甘海刚说完,便已走出厅门。
夏史仁乍见院中之积水,立即爬过去张口猛吸急咽,他那张清秀俊逸面孔立即沾了不少泥水。
尤其那张嘴更是沾了不少泥水。
甘海怔了一下,慌忙到井旁汲水。
他一提来水,夏史仁立即一头栽入桶中猛喝着。
甘欣在窗旁瞧得柳眉紧皱及捂嘴不敢多瞧!
甘海却担心道:“他有病吗?这是什么症状呢?似这种不定期发作,万一不慎坠入及河中,岂非多了一位枉死鬼呢?”
他不由皱眉而视。
夏史仁迅速的喝光那桶水之后,仍然趴在地上喘气,他的心中却似刀割刀戮般难受,脑海中亦充满绝望。
他忍了如此多年,想不到却是这种下场。
他不用想复仇啦!
他一定是在被那家伙弄昏之后,又挨整及抛入河中,所以,他才会漂流到此地及变成这付模样。
完啦!他以往的忍耐完全报销啦!
他的鼻头一酸,就欲掉泪。
哇操!男子汉大丈夫,只准流血,不准掉泪。
他一咬牙,硬自忍住泪水。
他缓缓爬起来,就欲向外行去。
甘海忙道:“阿仁,你患了什么病?”
夏史仁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走了!”
“这…”
“天快亮了,谢谢你!?”
那知,他刚走一步,顿觉呕意。
他急忙转身朝木桶大吐特吐。
立见泥屑及井水“哗啦!”连连的吐出。
他的泪水也吐出来啦!
他稍一止吐,立即向外奔去。
“哇!”一声,甘欣忍不住呕吐啦!
甘海叹口气,道“小欣,你保重,爷爷去瞧瞧他!”
说着,他已经匆匆跟去。
夏史仁一奔出甘家,便奔向河边,此时已经有下少城民起来清洗家俱,所以,立即引来不少的好奇眼光。
甘海一出门,乍见此景,他便缓步跟去。
夏史仁却一直沿着河边奔去。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一直向前奔。
一个时辰之后,他已经奔到荒凉的河边,他突觉一阵口渴,他一咬牙,故意向右转,存心要远离那些河水。
那知,他刚右转,立觉剧渴难耐。
他的体中似火在烧,喉咙似火在喷。
他不由自主的欲奔向河水。
可是,他硬生生的握拳挺立着。
刹那间,他便掐着颈项,便欲掐住渴焰。
“砰!”一声,他已经摔在地面。
他脸红似火。
他张嘴“呵喔”连叫!
可是,他硬是不移向河中。
他的全身开始泛出汗珠啦!
他更口渴啦!
他全身抽搐啦!
倏听他喊句:“我不要!”便滚向河中。
“哗啦!”一声,他喘呼呼的猛喝水。
不久,他的腹部已经微鼓,他喘呼呼的停止喝水,双目乍见那滚滚浊黄河水,他立即又呕吐啦!
他吐了十余口之后,便喊句:“爹!娘!”突然跃入河中。
甘海喊句:“不可!”便疾掠而来。
“噗通!”一声,夏史仁已经潜入水中。
当他再度浮出水面之时,已经被冲出五十余丈远,甘海立即喊道:“阿仁,别傻,快游上岸,蝼蚁尚且偷生呀!”
夏史仁方才受尽煎熬,一时按捺不住的欲自行了断,此时一入河中,他的神智立即被河水冲醒。
他不甘心呀!
他便一直游向岸边。
不久,甘海已经拉他上岸道:“阿仁,别糊涂,别轻生,别折磨自己,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呀…”
“我…我…”
“阿仁,老夫知道你一定患了什么怪病?没关系,你随时提水备桶先应付喝水及呕吐,老夫再设法替你治病。”
“我…我…”
“老夫在此经营茶楼,一直找不到一位合适的帮主,你就暂时留下来帮忙,老夫再设法替你治病吧!”
“我…好吧!谢谢!”
“别客气,走吧!”
* * *
翌日上午,甘海便离家准备前往潼关采购茶叶,因为,他的所有茶叶完全被水泡淹过啦!
他若向夏史仁询问夏史仁之家乡,他一定可以早日弄清楚原因,可惜,夏史仁不说,他也不便询问。
他一走,夏史仁便继续清理前厅右侧之房间。
不到一个时辰,他口渴的喝着另外一桶干净水。
他刚喝完,顿觉腹中一阵发胀,胃部一被压迫,立即又开始呕吐,他今晨所吃之食物全部吐光啦!
不久,他倒掉秽物,另提一桶清水入房继续擦洗污泥痕迹。
甘欣一直在井旁清洗茶具,她望着夏史仁之痛苦及歉疚神色,她的神色、她的内心深处不由一阵震颤。
女人的母爱天性立即使他深深的同情他。
她不再嫌弃他的呕吐及呕吐物之异味啦!
却听厅口有人轻声唤道:“阿欣…阿欣…”
她一听是鹿宽之声音,立即一阵厌恶,只见她吸口气,立即忍住怒火应道:“鹿公子,我在此地。”
说着,她立即丢下麻布及端起洗净之部分茶具。
立见鹿宽笑嘻嘻的跑来道:“阿欣,你在洗茶具呀!来!来!我帮你洗,咱们一起洗吧!”
“不敢当,厅内坐吧!”
“阿欣,我知道你一定因为我前晚没有洗桌椅,你便不高兴吧?失礼!我和饭桶不是故意的啦!”
“言重矣!不敢劳动二位贵公子。”
说着,她便将茶具一一放入柜中。
鹿宽急道:“阿欣,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呀!我和饭桶见到鬼啦!我昨天躺了一天,一共请三位‘仙仔’来收惊哩!”
“见到鬼?”
“是呀?你听我说嘛!”
他立即仔细的叙述听见“啊!”声之经过。
他边说边四顾,一付心有余悸之状。
甘欣晒然一笑,倏地忖道:“他们莫非听见阿仁之声音?不对!阿仁只会发出呕吐声,可能另有别人在戏弄他们。”
“阿欣,你不相信?”
“当然,你们一走,我和爷爷便去洗桌椅,我们洗了一个多时辰,连个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啦!”
“真的呀!可是,我和饭桶都听见哩!而且,我方才去看饭桶,饭桶到现在尚未退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哩!?”
倏听大门口传来:“阿欣,我来啦!”
立见两名家丁扛轿停在大门外。
轿门一掀,范铜立即出来。
鹿宽不由暗骂道:“妈的!死饭桶,你是存心和我拚到底啦?好吧!咱们就好好的拚一场吧!”
范铜一下轿,便快步行来,立听他道:“阿欣,全城之院子,就数你这儿最干净,佩服!佩服!”
鹿宽亦道:“咦?阿欣,厅中之桌椅变了位置啦?嗯!高雅不少,你果真有眼光,佩服!佩服!”
甘欣已经听惯他们的“马屁辞令”,所以,她泛然一笑,便道:“范公于,你陪鹿公子聊聊,我去洗茶具。”
范铜忙道:“阿欣,我帮你洗。”
鹿宽忙道:“饭桶,你尚未退烧,你歇息,让我来吧!”
“我已经退烧啦?你瞧我的气色多棒!”
“不对!青中泛黑,不对喔!”
“你才是青中泛黑哩!”
甘欣淡然道:“你们皆坐着!”便立即离去。
范铜低声骂道:“妈的!死阿宽,你方才若不和我争,心肝岂会不高兴,都是你害的啦!”
“妈的!死饭桶,你不在家养病,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妈的!你才该回去养病哩!”
“妈的!死饭桶,你再咀咒我,我可就要翻脸啦!”
“翻脸就翻脸,你想怎么样?”
“我…我扁你。”
“哼!扁我?谁怕谁呀?”
“妈的!你当真要干一架吗?”
“不错!”
“好!时间、地点,皆任你挑。”
“好!今天下午申时,三里坡,单挑!”
“不准带人,敢不敢?”
“废话,单挑就是不准带人啦!”
“好!不见不散!”
“好,风雨无阻!”
两人各哼一声,便恨恨的朝外行去。
甘欣在院中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暗暗摇头。
不久,夏史仁提着污水倒入沟中,再走到井旁汲水,他默默汲满水,便提水入房继续清理。
她目送他入房,神色一片复杂。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正在厅中摆茶具,倏听见“咕噜”灌水声音,她的心儿立即随之一颤。
不久,她听见“哇呃”呕吐声音,她听得出他尽量在压抑声音,她的心儿更加的震颤及怜悯了!
晌午时分,她自罐中取出一条人 放在锅中炖着。
立见夏史仁低头行入厨房道:“我吃不下饭,谢谢!”
她亦低头道:“我知道你即使吃再多的东西,也会吐光,所以,我替你炖炼一些人汤,你就提提元气吧!”
“不!不必,人 好贵喔!”
“没关系,是家祖的朋友致赠的。”
“我…”
“你…去歇会吧!你昨晚没睡好哩!”
“抱歉,我吵了你!”
“没关系,我能知道你的病因吗?”
“我也不明白呀!我原本不会这样呀!”
“你最近才染上此症吗?”
“是的!”
“事先没有预兆吗?或者你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我…我被人头下脚上的塞入一株枯树的树身内,等我在此地醒来之后,便变成这样子。”
“好可恶的人,那人和你有仇呀?”
“是的!”
“可是,依常理而言,光凭这种遭遇,也不会变成这样子呀?”
“那人会武功,他可能在我的身上动过手脚。”
“有此可能,你放心,家祖稍谙歧黄,他此番前往潼关买茶叶,一定会顺便向大夫请教此症。”
“谢谢!我…抱歉…”
说着,他已抓起壁前的水桶“咕噜”猛喝着。
她立即同情的望着他。
不久,他边吐边捧着木桶离开厨房。
她叹口气,便掀盖将 汁,一见他提水进来,她立即低声道:“ 汁快凉了,你快喝下吧!”
他道过谢,立即喝下 汁。
那知, 汁一入腹,他便觉得腹中不停的翻腾,而且绞疼加剧,他的额上立即沁出冷汗。
“你…怎么啦?”
他摇摇头,立即捂腹踉跄行去。
他刚走出厨房,便倒地打滚。
不过,他咬牙不哼半声。
汗珠却迅速的湿透他的衣衫。
她担心闹出人命,慌忙上前按住他及挥掌疾拍向他的胸腹大穴,企图护住他的胸腹间大穴。
却听他啊了一声,立即吐血。
他奋力一挣,立即又捂腹打滚。
她被震得滚到壁前,顿觉内腑激荡,她不敢擅动,慌忙徐徐吐纳,逐步的稳定内腑之气血。
半个时辰之后,她总算脱离险境。
却见他已经七孔溢血僵倒在地上。
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即爬过去触摸他的鼻息。
却见他的呼吸均匀,她不由一怔!
她便搭上他的右腕脉。
却见他的脉象强而有力,她更茫然啦!
其实,那碗 汁似汽油浇上火苗,难怪夏史仁会“灾情”如此惨重,险些将甘欣活活的“吓死”。
当初,二虫一交会,阴阳原本会调合,可是,那条毒蛇乃是公蛇,它的内丹甚具阳刚,所以,助长了红虫之阳劲。
所以,夏史仁才会隔不久,便口渴如焚。
当初,二虫在夏史仁的体内兜圈“赛跑”,无形之中已经在夏史仁的体中开辟一条内功路子。
夏史仁若懂得调息,他便可以逐渐利用喝下去的水滋润身子,便不会立即原封不动的吐个精光。
甘欣怔了良久,便仔细的瞧他。
她经柔的以湿巾拭去他七孔外侧之血迹,便再度打量他。
她横着竖着皆认为他是一位人品不凡,大有前途之人,可是,他怎会如此的凄惨呢?他会不会夭折呢?
她默默提来一桶水,便又仔细瞧着他。
不久,他呻吟一声,立即又爬起来。
他一见到水,立即迅速的喝光。
接着,他又大吐特吐的吐光。
“姑…娘…抱…歉…”
“对不起,我害了你。”
“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好…你…去…用膳吧!”
她听得心儿一疼,暗道:“他受了这种折磨,居然还会顾虑到我尚未用膳,他实在太善良啦!”
她一见他已提桶离去,她便默默炊膳。
* * *
黄昏时分,甘海挑着两大袋物品,又提着一大包物品返家,甘欣立即上前接下那一大包物品。
“阿仁怎样?”
“他喝了一碗 汁,却七孔溢血昏去。”
“什…什么?人呢?”
“在后院锄草整地。”
“他不是已经七孔溢血昏去,怎会锄草整地呢?”
她立即低声叙述着。
“小欣,你说阿仁虽然七孔溢血,即仍有强劲的脉象?”
“是的!”
“怪事,大违常理呀!”
“爷爷,他说他是被仇人倒塞入树身,醒来之后,才有此状。”
“好狠,他一定遭人制穴。”
“是的!爷爷,您抽空替他彻底查一查吧!”
“好!你把茶叶及食物、用品整理一下,我去瞧瞧他。”
说着,他便朝后行去。
只见院中之泥泞已被补平,夏史仁正端着杂草倒向左侧墙角,他立即含笑唤道:“阿仁,辛苦啦!”
“老爷子,您回来啦?”
“是的!阿仁,洗洗手脚,让我检查一下。”
夏史仁立即走到井旁洗净四肢及脸部。
不久,他提着一桶水跟入房中。
“阿仁,把上衣脱掉,坐在椅上吧!”
夏史仁立即脱衣坐在圆凳上。
甘海便轻轻按在他的脐下“气海穴”上。
顿觉掌心被震得微麻,他不由暗凛道:“瞧他并未运功,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呢?”
他便沿着“关元穴”轻轻向上按去。
当他按到夏史仁的“期门穴”时,顿觉掌心剧麻,他慌忙移开手掌及继续向上按去。
他好似按上“震央”般越来越麻疼,他不由惊喜交集。
倏听夏史仁道:“老爷委…抱…歉…”
立见他蹲下去猛喝水。
不久,那桶水已被喝光。
立见他又开始呕吐。
甘海突然发现夏史仁所吐出之水似乎冒出烟气,他伸手往桶中之水一摸,立即发现它们温温热热的。
他收手凑鼻一嗅,除了微酸之外,似有微腥味,他正在沉思,夏史仁已经歉然道:“抱歉,弄污了你的手。”
“不!没关系,你…你坐下。”
“我可否先倒掉!”
“无妨!”
夏史仁一坐下,甘海立即按上他的“气海穴”,顿觉该穴之力道较前强大不少,甘海不由暗怔!
他一一向上轻按,顿觉每个穴道各增强不少的力道,显然必是因为夏史仁喝水及呕吐之故。
他便一一轻按夏史仁的背后穴道。、半个时辰之后,他收手道:“阿仁,去提水吧!”
夏史仁便匆匆提桶离房。
甘海一嗅右手,仍觉有微腥,他陷入沉思了!
夏史仁提水返房之后,甘海便道:“阿仁,老夫虽然尚未找出你的病根,不过,老夫已发现呕吐不会对你有害。”
“为…什么?”
“你会不会因为呕吐而觉得累?”
“这…起初会手脚发软,如今却不会了哩!”
“对!你别怕呕吐,忍耐吧!”
“谢谢!”
“趁早歇息吧!老夫走啦!”
“谢谢您!”
甘海一回房,立即自书柜取出一本尚未晒干的书册翻阅着,而且一直翻阅及沉思到天亮哩!
甘欣端着一盆水入内道:“爷爷,歇会吧!”
“小欣,爷爷必须服输啦!”
“祖师爷没记载这种症状及治方吗?”
“没有!”
“有否类似病状呢?”
“没有…怪!可真怪哩!”
“别急,慢慢来,他昨晚曾小睡三次哩!”
“你彻夜没睡?”
“我…”
“小欣,你别胡来,你目前正是练剑之要紧关头哩,趁着这几天没生意上门,加紧练习吧!”
“是!爷爷,早膳已在桌上,你待会就去用膳吧!”
“好!你速去调息。”
甘欣立即低头离去。
* * *
日子平静的过了七天,午后时分,甘海坐在前厅泡茶道:“阿仁,喝一杯吧!”
“这…恐会糟蹋香茗哩!”
“无妨!”
夏史仁便缓缓咽下一口香茗。
顿觉一股热气在内脏间飞快的绕了一圈,再冲向喉部,他慌忙一偏头,便将一口水吐入桶中。
甘海暗道:“好厉害,好怪!”
“老爷子,您自己享用吧!我注定今生没有口福啦!”
“阿仁,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接连九天没有吃过食物,可是,你不但没瘦,而且更有精神,是吗?”
夏史仁苦笑道:“是的!我不知在走什么运?”
“好运!遇上任何事,尽量朝好的方面去想吧!”
“只好如此啦!”
“阿仁,你有否发现你吐出来的水好似减少些哩!”
“是的!可能是被吸收一部份吧?”
“你一直没上过茅房吧?”
“是的!”
“阿仁,你是否可以试验一下,你不妨一次喝个够,再吐个彻底,然后观察是否能够支持久些?”
“老爷子,你是要我多歇息吧?”
“是的!你目前每隔一个时辰便受一次罪,太苦啦!”
“好!我就试看看,我先去汲水。”
“厨房另有五个木桶,另外尚有一个大桶,你皆可以使用。”
他道过谢,立即去厨房搬出一大桶及五小桶。
他逐一装满井水,便蹲在桶旁等候。
他终于又口渴了,他立即趴在大桶旁猛喝着。
他喝光大桶之水,又喝了三桶水,顿觉呕意大作,而且井水似乎已经咽不下去,他便张口朝沟中猛吐不已。
他吐得泪汪汪,便趴在沟旁喘气。
甘海则含笑向好奇的邻人解说及请他们离去。
良久之后,夏史仁方始入厅,立见甘海问道:“苦了你吧!”
“没关系,总算熬过去了!”
“阿仁,咱们一边聊一边估估时间,如何?”
说着,他已经将“砂漏(计时器)”倒放在桌上。
“好!”
“阿仁,你姓夏,是否与潼关两大世家之夏家有渊源?”
仇火顿生,肝火立旺。
他呵了一声,便跌跌撞撞的奔向井旁。
甘欣不由骇然入厅探视。
甘海摇摇头,挥手示意她离去。
夏史仁趴在沟旁喝了一阵水,方始又呕吐着。
吐光之后,他立即过去汲水备用。
甘海走到井旁,道:“阿仁,方才怎会如此呢?是不是因为方才喝了太多的水,产生伤害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我…”
他一想起家仇,立即又肝火大旺。
他立即又猛喝水。
他将肚子灌得圆鼓鼓的,方始又呕吐。
不久,他泪汪汪的喘道:“老爷子,别…提…吧!”
“抱歉,是我害了你,你方才好似很愤怒?”
“我…啊…”
他捧起那两桶水,立即喝个精光。
他吐光之后,便摇头不语。
甘海忖道:“怒火会激发他的病,这是什么病呢?”
* * *
接连三天,夏史仁每次觉得口渴。便喝到喝不下,然后再吐得泪汪任,他终于发现这招管用。
因为,他已能拖到一个半时辰,才有渴意。
甘海一直默默观察夏史仁及继续翻书找资料,这天一大早,他便走到夏史仁的身边望着对方。
“老爷子,有何吩咐?”
“阿仁,你再作个试验,你喝一桶水,然后尽量忍住呕意,一直到忍受不住,才开始呕吐。”
“好!”
“你吐过之后,再注意水减少了多少?”
“好!”
“此法如果有效,我就可以更有把握了!”
“可是,我一直拖累你,甚感不安哩!”
“呵呵!老夫原本没事,别介意。”
“店里一直没人上门,如何维持呢?”
“别担心,我尚有一些积蓄,这阵子因为水灾,城民忙于重建家园,外地客亦少,所以才会有此现象,日后便会改善。”
“我…似有渴意了!”
“很好!尽量克制呕意吧!”
夏史仁点点头,立即开始喝水。
不久,他已喝光一桶水,他立即咬牙坐着。
那些水便在他的体中翻腾着。
刹那间,便有一些水在他的内脏间欲绕圈流去,可是,立即被附近的水予以冲散,他不由一疼。
“哇!”一声,他又大吐特吐啦!
甘海倏见夏史仁的脸色稍亮即灭,他怔了一下,暗道:“他的功力方才似乎被激发过,嗯!我再进一步试试!”
他立即手持半飘水等候着。
夏史仁吐光之后,立即又苦笑喘气。
“阿仁,你方才是否觉得肚内有些反常,譬如说,胀、撑、热、冷、湿,甚至酸、麻,有没有呢?”
“疼了一下!”
“何处疼过?”
夏史仁立即按向右胸下方。
甘海轻按该处,顿觉掌上一疼,他的心中有数,立即道:“阿仁,你不介意再作一次试验吧?”
“不介意!”
“阿仁,你待会只喝下这半飘水,然后尽量克制呕意,你的腹内若再疼痛,老夫就更有把握些!”
“这…只喝一口,我比较有把握。”
“好!一口就一口。”
夏史仁立即喝下一口水。
他尚未放下飘,顿觉一阵呕意。
他急忙咬牙闭唇。
甘海接瓢道:“忍耐!”
夏史仁只觉那口水一入喉而下,便疾速的下滑,当它们抵达胃部下方,立即又疾速向上流来。
他的内脏顿时被水冲得疼痛不已。
他全身连抖!
他冷汗连滴!
可是,他咬牙握拳忍耐着。
那口水迅速的冲流三圈之后,他不由“啊!”了一声,即见只有一小口水自夏史仁的口中射出。
甘海探掌接住一些口水,立即凑鼻一嗅。
他立即嗅到稍浓之腥味,他不由暗喜道:“想不到水能激发出他体中之物,我何不再试一下呢?”
他立即道:“阿仁,很疼吧?”
“哇…操!疼煞我也,到处都疼!”
“这是正常现象,这回,你喝得更少些,试试看能否撑下去?”
“这…我方才似乎吐得很少哩!”
“不错!你只吐了约半口水。”
“我…”
他摸摸胸腹,立即又咬牙喝了半口水。
那些水流过喉部,立即又在他的内脏间绕圈猛跑,他的内脏立即又被水冲得疼痛不已啦!
他握拳咬牙苦撑着。
他终于疼得趴跪在地上。
可是,他硬是不肯吐。
不到盏茶时间,那半口水已经被炼化吸收光啦!可是,另有一大团热气从他的胃部下方疾向上冲而去。
他又热又怕,立即张口欲吐。
那知,他并未吐出半滴水,只有一团似咱们在冬天呵气所吐出之烟气冲出,却疼得当场晕去。
可惜,他不谙武,否则,他方才可以驭御那团热气运行于体中,他不但可以少受一些苦,亦可以正式成为“武者”!
可惜,此时的他却似叫穷的“田侨仔”。
不过,甘海却若有所悟,因为,夏史仁没有吐出水,而且只吐出白烟,表示他的体中似火炉,偏偏却不会焚死夏史仁。
他便将水灌入夏史仁的口中。
刹那间,他呕吐的醒来。
“毛…爷…子…”
“怎样?”
“我…险些…被烫死…”
“正常现象,下回若遇这种情形,只要再喝些水,应该不会如此难受。”
夏史仁心有余悸,不敢再吭声。
“阿仁,你若想多歇息,就一次灌个饱,你若想早日复原,你就化整为零的喝少些及随时补给。”
“这…何种较佳。”
“长痛不如短痛,是吗?”
“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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