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踏波练绝技

 

  花娇美,嫩枝柔,人共鲜花一样娇!
  此时,平安客栈一个精级的房间裹正是充满温馨的气息。
  赵卿卿娇慵无力地恋在他的怀里,星眸闪烁著喜悦的泪珠,苦与痛,一机化归乌有之乡,一粒守宫砂也同时鹰去。濮府蜜意,密爱轻怜,梳边絮语,细数款曲,只听她幽幽道:「巴郎,人家传说你在风雷堡的事可是真的?」
  巴大亨轻烫她的粉颊,附耳道:「虽不全是,不太假…………」
  赵卿卿听他详细说明,忽然推他一把道:「不好了,听说红娣姐姐在送来君山途中被劫,此时不知下落。」
  巴大亨诧道:「哇操!谁送她来君山?」
  赵卿卿道:「听说是她家人送她出嫁给你这令使…………」
  「啊!」巴大亨惊呼道:「原来君山就因黑鹰令主的巢穴!」
  赵卿卿一怔,接著又点头道:「对了,若不是那魔君的巢穴怎会将红娣姐姐送来。奇怪的是她已和郎君有白头之约,又明知郎君是假令使,怎肯上轿?」
  巴大亨轻轻摇头道:「哇操!卿卿也相信我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不成?」
  赵卿卿温柔地道…
  「不会假的,惟有女人懂得女人,贱妾相信红娣姐姐早与郎君成亲,也许郎君那时酒醉而不自知,我们快救她去。」
  巴大亨默然半晌道:「她在何处被劫?」
  「听说在九官山附近。」
  「多少时候了?」
  「已有三天。」赵卿卿急忙起身,由包袱取出一套彩衣穿在外面,无限娇羞道:「郎君快起来呀!」
  巴大亨披衣而起,整裳,问道:「对了!送给君山那枚黑鹰令,可是你做的?」
  赵卿卿一提玉首道:「贱妾从未送过什麽黑鹰令,因见一位长得几分家那贱婢的女子由长虹关向这边走,所以暗地跟来,希望能知道你被藏的地方,不时竟是跟错了。」
  巴大亨沉吟道:「哇换!不见得会跟错,若果君山是庞君巢穴,则庄少雄兄妹确有来君山复命的可能。」
  赵卿卿笑道:「贱妾来这没错,幸而遇上郎君,但跟那女子确是错了,她在路上虽然乔装,但前夜在钢鼓住店恰和贱妾邻室。贱妾看她沈尽始华之後的本相豁丽如仙,眉梢带有几分幽怨,决不是那凶霸霸的什麽幼稚。」
  巴大亨听她说来有根有据,不得不信,想起那女子与己无关,也不多问,沉吟道:「章姑娘三天前在九官山被劫,谁知她被劫往何处,你在那里获知的消息,先打听详细再去,可好?」
  赵卿卿轻「啊」一声道:「贱妾竟是急得昏了,昨夜听右边隔壁房里有两个丫头说的,那两个陪嫁丫头今早上了君山,不知回来没有。」
  巴大亨微蹙俊眉道:「陪嫁丫头,可是名叫木兰、花兰、秀华、秀英?」
  越卿卿摇摇头道:「一个也不是,只知一个叫做什麽「婉」,只一个叫做什麽「姣」,还不知该不该是这两个字哩。」
  巴大亨诧道:「哇操!章姑娘若是真被嫁来君山,理应由贴身侍婢伴嫁,并以高手护送,怎会中途轻易被抢,而伴嫁的又不是她的侍啤?」
  赵卿卿惑然道:「难道这事有假?」
  巴大亨断然道:「哇操!以章姑娘那种性格决不下嫁匪人,也许…………」忽然,左邻室传来幽幽一叹。
  巴大亨急忙止口不说。
  赵卿卿压低声音道:「莫非就是红娣姐姐吧?」
  巴大亨悄悄道:「不像她的声音。」
  苌地,左邻室又传来女言低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以,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鸠飞那复计东西?」
  赵卿卿诧道:「怪呀,这是苏东坡的「和子由渑池怀旧诗」,那人在这时念来,好像有点责怪郎君了。」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卿妹真是异想天开,素不相识,好端端怎会怪我?」
  哪知少顷过後,邻室又传来低吟道:「幽园曲折转堂助,翠阁双重锁凤巢;麴蘖潜移人影至,心扉不待指声敲。机中锦字论长恨,路上朱栏L 未交;为问东君巴令使,何时函数放芳苞?」吟声十分凄切,赵卿卿目眶一红,忍不住轻呼道:「隔壁那位姐姐有什麽伤心事?」
  那人幽幽一叹道:「你管得著吗?」
  巴大亨闻声一震,急道:「可是秀英姑娘在隔壁?」
  那人徐徐道:「你是什麽人?」
  巴大亨听出正是章红娣那侍婢秀英口音,忙报了名字过去。
  秀英长嘘一声道:「是巴相公吗?哎!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相公你不会惋惜吧?」巴大亨自认为与章红娣并无白头之约,但曾答应过有髁必定相援,这时听说章红娣果然被人恃强规走,禁不住心头猛震。冲过邻室房门,叫道:「秀英姑娘,请你说明白些!」
  王止三赵卿卿急忙整理一下床铺,跟出房外,经将房门掩上。
  邻室「呀」的一声房门开处,一位年甫破瓜的少女当门而立,这位少女身穿一件乱白色拖地长袍,上身穿著一件粉红色紧身外套。粉脸含晕,秋波荡漾,一眼看见赵卿卿,粉腮更加红艳欲滴,微侧身子道:「这位姐姐和巴相公房里坐。」
  巴大亨见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木椅,几乎连转身之地都没有,轻轻摇头道:「哇操!秀英姑娘,你先说你家小姐怎样了。」
  秀英微蹙蛾眉道「相公先进来再说,这样站在门口,让人看成了什麽了?」巴大亨沉吟一下,才轻轻领首。
  秀英先让赵卿卿坐在床上,又端张椅子给巴大亨坐了,将房门搞上,脸红红问道:「这位是相公的夫人吧?」
  赵卿卿急忙抢先道:「小妹妹只能算是姬妾,「夫人」二字实不敢当。」
  巴大亨望了她一下,却不明白她为何自愿降格,但又无法当面纠正。
  秀英略透了一口气,粉脸上仍然羞红,低头道:「相公可还记得与我家小姐分手时,说过些什麽话?」
  巴大亨不假思索道:「哇操!当然记得。」
  秀英点点头道:「记得就好,但我家小姐已被人掳去了。」
  巴大亨略为欠身道:「请姑娘详细告知被掳经过,以便小可设法援救。」
  秀英脸上掠过一丝诡黠的神情,巴大亨正襟危坐并没加以留意,只听她低垂玉首道:「相公可听清婢子方才吟的那首诗吧?那首诗是我家小姐思念相公之作。她不但与相公私订终舟,并也获爹娘默认……」
  巴大亨急打断话头道:「哇操!拜托你少说两句吧!姑娘说得过份了,小可并未与你家小姐私订终身。」
  秀英轻哼一声道:「相公在学稼堂当众饮交杯酒,在翠云阁由我家姑娘陪宿,「但愿人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这些话是怎样说的?
  「可怜我家小姐一听你住在君山差人迎接,立即吩咐登程,竟被人半路拦劫,於今不知生死存亡,你想赖得掉吗?」
  巴大亨大为著急道:「哇操!将来总有辩白之时,她被什麽人掳去?」
  秀英冷冷地道:「谁又知道?」
  巴大亨急道:「纵令我差人去接,你家小姐怎不验过信物?」
  秀英把头转过一边,徐徐道:「这就是我家小姐痴情才上人家的当,但奸徒利用你的名义诱我家小姐出阁,江湖上尽知此事,你相公怎作区处?」
  巴大亨不由被这位口齿伶俐,黠慧过人的侍婢逼得满脸通红,毅然道:「哇操!我先找上君山去!」
  赵卿卿蛾眉一皱道:「先别忙上君山,重要的是先打听掳红娣姐姐的是什麽人,好策划救人要紧。」
  巴大亨微微叹息这:「唉!我方寸已乱,你和秀英姑娘先行计议吧。」
  赵卿卿轻笑一声道:「著急没有用处,我想请问一下,风雷堡送女出嫁,不知一共派了多少人?」
  秀英道:「若是平常送嫁,那伯不派出大批人马?祗因这次是向令使献女,所以轻车简从,只有我们四名丫头陪嫁,连迎亲那令使一共是六人。」巴大亨灵机一动,接口道:「迎亲那位令使呢?」
  秀英道:「被夺亲的人杀了。」
  巴大亨怔了一下,又道:「哇操!那麽,你们四位姑娘呢?」
  秀英脱口道:「全在这里。」
  巴大亨诧道:「哇操!不太对劲!你家姑娘武艺高强被人掳去,你们反而安然来到这里,岂不太怪?」
  秀英「哼」一声道:「人家放过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丫头,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赵卿卿笑起来道:「秀英姑娘你认错了,像你这样秀外慧中而又忠心耿耿的人,纵令敌人放过,你们也决不会私自逃生……」
  忽然,夹道里响起细砰的步言,秀英忙打断话头道:「你们且等一下,我看是那个丫头回来了。」
  说罢,匆匆奔出门外,顺手掩了房门。
  赵卿卿向巴大亨同眸一笑道:「这鬼丫头骗人,红娣姐姐必定是发觉迎亲是假,故意将计就计在途中把人杀了,指使这几个丫头虚报被据,自己暗中侦察何人主持奸谋。」
  么七十巴大亨轻轻「哦」了一声道:「哇操!亏你勘破机关,不然几乎要把我逼死。」
  赵卿卿「唉」一声笑道:「这鬼丫头是替主人出你的气,当心还有苦头好吃。」
  巴大亨微怔道:「这话怎说?」
  赵卿卿俏脸飞红道:「她已知道你我方才的事,恨你忘恩负义,故意让你著急,实在说起来,红娣姐姐也情痴可悯。也许奸徒获知她甘愿嫁给你,假藉你的名声迎亲,以逼她父母就范而破坏你预定的计策。红娣姐姐知道你是假令使,怎会自投真令使的罗网。」
  巴大亨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麽章姑娘又去那里了?」
  赵卿卿沉吟道:「可能也在岳州。」
  「啊!」巴大亨轻呼道:「哇操!对了,送黑鹰令的可能是她。」
  他念念不忘被人抢先送令给飞龙庄的事,赵卿卿不禁一皱蛾眉道:「你由那里说是红姐送的?」
  巴大亨笑道:「这很简单,因为她气不过君山的奸徒骗她,所以来到之後就反赠一枚黑鹰令,让那些奸徒慌乱。」
  赵卿卿含笑道:「郎君说的虽有道理,到底是臆测之词,还不能作准……咦!那丫头怎去这麽久?」
  巴大亨也觉得秀英去的太久,推门一看,这里已无人,诧道:「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坐冷板模,她们一大夥儿全溜了?」
  赵卿卿起身道:「郎君在此稍待,贱妾出去看看。」
  那知刚走出房门,忽见人影晃动,两名劲装少年已由通出店门那端夹道走来,赵卿卿一眼认出是跟出岳阳楼的那两位少年,急将前脚一缩。
  但走在前面那少年已经看见,哈哈一声哑笑道:「小可正欲一亲芳泽,姑娘又何必见外赵卿卿俏脸一红,怒喝道:「你们是什麽人!」
  前面那少年嘻嘻笑道:「小可姓安,名国长,与这位杨国清兄在岳州地面无人不识。」
  巴大亨忍不住跨出房门,将赵乡卿挡在身後,喝道:「二位在岳阳楼已够胡闹了,也不先查问这里住的什麽人?居然闹到客栈来,还不赶快回去。」
  安国长回顾杨国清笑道:「这位秀才口气不小,也许是皇亲不成?」
  杨国清摇摇头道:「听说像平安客栈这等二流客栈,昨夜二更以後新到几个外乡来的小雏儿,另外一个小子,那有什麽皇亲国戚?」话声中,二人徐徐迈步,走近房门,即欲伸头探望。
  巴大亨横臂一拦道:「哇操!你们懂不懂礼貌?」
  安国长脸色一沉道:「你由那里拐来这个女的,快说!」
  巴大亨泰然道:「这是拙荆赵氏。」
  「你的妻子?」杨国清冷笑道:「这分明是乔装丑小子上岳喝栖的雏儿,你当爷们瞎了眼?」
  赵卿卿怒喝道:「我乔装什麽人不好,赶快滚开!」
  杨国清嘿嘿笑道:「高唐院出来的流莺,也敢教爷们滚?」
  赵卿卿一声娇叱道:「郎君替我打!」
  巴大亨先向她摆摆手道:「卿妹进房休息,别理这些人好了。」说罢,转向来人道:「哇操!二位听到没有,究竟走也不走?」
  安国长傲然道:「好大的口气,阁下你姓什麽?」
  巴大亨微微笑道:「小可姓巴,名大亨!」
  二人同时倒退一步。
  安国长徽微作色道:「你就是假冒令使骗人家姑娘失身的巴大亨?」
  巴大亨双目一瞪,两道威芒射出,喝道:「哇操!阁下说话自重些,我乔装令使是为了除暴安良,他敢辱及人家好姑娘,我立刻要你躺在这里。」
  安国长冷冷一哼道:「三江地面让你横行,湖广地面可由不得你。飞龙庄那枚伪鹰令是不是你送去的,快说!」
  巴大亨暗忖那只伪昵可能是章红娣所送,也可能不是,自己若不承认下来,对方必定翻遍岳州地面,章红娣主婢便无立足之地,当下微笑道:「这样说来,二位竟是飞龙庄主莫镇湘的手下了。」
  安国长昂然道:「我先问你!」
  巴大亨从容道:「不错,那枚黑鹰令的确是我送到飞龙庄,但我也得请问一下,贵庄何人假冒我名去风雷堡骗人?」
  安国长徽微一怔道:「没有这事!」
  「敢说没有!」跟著这声娇叱,四条劲装织影由甬道的另一端出现。
  巴大亨闪目一看,认得走在前面二人是秀华和秀英,後面一人乃是面目陌生的少女。暗忖秀英去了半天,也不知在那里换了衣服,想是另有居处,并还商议妥当才敢回来。安国长虽见四名劲装少女涌来,仍然毫无惧色,徐徐道:「什麽人把你这四位雏儿叫来的?」
  秀华怒声道:「叫来?要不是假借巴相公的名头,谁要来你这苗蛮之地?」
  杨国清转向四女喝道:「你说明白些,谁借谁的名头?」
  秀华冷笑道:「王国良是不是你飞龙帮派去的?」
  杨国清漠然摇头道:「本帮没有什麽王国良,他人呢?」
  「人?」秀华冷冷道:「人死了。」
  杨国清脸色微变,喝道:「怎样死的?」
  秀英接口道:「怎样死的也与你们不相干。」
  杨国清一触安国长的手肘,乾笑一声道:「既是风雷堡来的妮子,念在同道份上,我们回去也罢。」
  说罢,又向巴大亨一指道:「阁下假冒令使送鹰,敢不敢再上飞龙庄走一趟?」
  巴大亨淡淡地道:「哇操!飞龙庄若是凶鹰魔君的巢穴,巴某走十趟也要走,倘若不是凶魔君巢穴,就用轿子来抬,巴某也认为不必。」
  安国良冷笑道:「反正不敢就是。」
  巴大亨笑笑道:「阁下这激将法不太高明。不过,经阁下这样一提,令巴某也记起一事你归告贵庄主,请他念及创业不易,限他十天内驱散托庇在庄里的凶鹰令徒,高悬白旗表示弃邪归正。否则第十一天,巴某必定亲自兴师问罪,那时就玉石俱焚了。」
  诸女听他口出大言,向威镇湖湘的飞龙帮公然提出警告,不禁相顾失色。赵卿卿才是和他再度相逢,不知一个多月来他的武艺精进到什麽程度,星眸中也流露著急急之神情。
  杨国清怔了一下,忽然纵声大笑道:「阁下休在女人面前称雄,到头来被吃得连骨头不剩,十天内你若走了,往那里找你?」
  巴大亨毅然道:「巴某绝对不走。」
  杨国清冷哼一声道:「就凭这一句话?」
  巴大亨沉吟道:「凭「神剑手之子巴大亨」七个字。」
  杨国清笑道:「阁下既敢假冒令使,也难保不假冒神剑之子;大爷先试你有多少斤两再说。」话声一落,人也欺身疾上,一手已抓到巴大亨身前。
  「去吧!」巴大亨一声沉落,单手一拨一挥,直把气焰万丈的杨国清挥成滚地葫芦,一路滚到夹道尽头,吓得安国长急忙飞步追去。赵卿卿大喜道:「郎君这一手已够称雄江湖了。」
  「哇操!还差得远哩。」巴大亨见风雷堡四女要捡衽下拜,急道「你们别多礼,先告诉我,你家小姐在那里?」
  秀华怔了一下,接著道:「启上姑爷,她当真被掳了。」
  巴大亨顾不得料她对自己的称谓,正色道:「你们不要骗我,看你们满面顽皮,没有半点悲戚之情,就知你家小姐方才教给你们一大堆假话。
  「木兰和花兰不在这里,可见她们跟著姑娘身边,若果真已被抢,你们不赶快回去报信。由九官山赶来岳州干什麽?」
  听他这麽一说,四婢不觉面面相视。
  赵卿卿不禁笑出声来,徐徐道:「秀英姑娘,劳你带我去见她好不?」
  秀英俏脸顿时一红,嚅嚅道:「请姑娘先进房一坐吧!」
  巴大亨转向赵卿卿点头笑道:「哇操!十天之期间极短,我迫切需要练功,你陪她们谈谈好了。」他为了书夜赶程,不但云阳十鲜的绝艺固说没有时间护,连雷鞭子所授的鞭法,自己父亲所授的剑法都没有时间再练。
  此时独自同房,盘膝枯坐,静静地默想鞭法、剑法中的变化,直到掌灯时分,才见赵卿卿带著笑容推门进来,不禁也随之一喜道:「你见过章姑娘了?」
  赵卿卿摇头笑道:「红姐恨死了我,也怨死了你,那有这样容易相见?」
  巴大亨轻轻叹息道:「哇操!她怨我还有话可说,怎好恨起你来?」
  五入王赵卿卿含笑道:「这事暂且不说,你猜红姐怎样来到岳州的?」
  巴大亨笑道:「你说吧,若让我猜,莫把方才想到的招式给忘记了。」
  赵卿卿关切地望他一眼,摇头道:「那就吃了再说。」
  「走!」巴大亨霍然起立。
  赵卿卿笑道:「用不著往别处去了,秀英她们做的菜,服侍你这准姑爷安稳度过十天,若是往外面吃饭,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毒死,你看,红姐顾虑的多麽周到。」
  巴大亨不觉慨然轻叹,低吟道:「哇操!东边日出西边两,这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吟声忽止,又哑然一笑道:「你说她怎样来岳州的,莫变在肚里锥受。」赵卿卿失笑道:「郎君急著欲听是真,原来风雷堡果然接到一封由王国良送去的假信,当时红姐姐欲待揭穿,又怕演成惨杀,并又破坏你的计谋。「所以只将情由告知娘亲,就饰起木兰作个替身,由秀英等四睥伴送起程,她自己带了花蔺伪装强徙行劫,把王国良杀死…………」
  巴大亨忍不住捧口道:「哇操!她为什麽不令秀英她们同去报信?」
  赵卿卿道:「因为九官山离岳州较近,所以先到这里,同时,红姐也著令秀华带了春婉、秋姣往飞龙庄报信,暗地察看虚实,哪知飞龙庄一口不认曾派过什麽王国良的事。」
  巴大亨沉吟道:「若果我是飞龙庄主,也定不承认。」
  赵卿卿诧道:「这是什麽道理?」
  巴大亨正色道:「因为小姐已被劫走,飞龙庄一无所获,若果承认下来,可不要自惹麻烦,并暴露这里就是魔君发号施令的重地?」
  赵卿卿颔首笑道:「郎君比我们聪明,贱妾全未想到这个关键,红姐在夜里曾上过君山,但不敢深入飞龙庄,看不出什麽虚实来,而且她已伪装被人掳走,目下也无法与你见面。」
  巴大亨笑这:「哇操!安啦!我倒有办法使她天天看见我。」
  赵卿卿将信将疑道:「你用什麽方法?」
  巴大亨道:「由明天起,我要找个偏僻处练招式,真用得著秀英她们四人戒备,防人伦窥,为了多几个人手,就让这件事给红妹知道,我包管她每天都去。」
  「妙,妙!」赵卿卿轻呼这:「贱妾也可藉故传授轻功和剑法,让红姐暗中偷学啦!」
  巴大亨笑道:「哇操!不见得,她未必就肯偷学,最好是写出心法,由侍婢直接送给她。」
  赵卿卿轻叹一声道:「你二人真算得是知己,偏又夹有施姐姐和贱妾在内。」
  巴大亨情不自已地将她拖到身旁,慨然道:「哇操!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也不必再说这个了,让我再读请十阳的图说。」他本有过目成诵,擎一知十之能,讥什麽也用不著多大工夫;主要的还在苦练行功,使招式愈精愈巧,劲道收发随意。
  第二天一早,他迅速找到东茂岭东麓,螺丝湖西岸一块鹰秘的空地作为练艺之所。这是一处前临湖水,後枕高岗、林木苍郁而当中又有一块亩许林空的昵地,东茂岭只有三几十丈高低,俯瞰不见练艺场地的动静。因此,赵卿卿和风雷堡四睥可利用林木障蔽,向外查看有无别人到来。
  不但是四婢,连那跟在章红娣身边的木兰,花兰也在练艺扬西面临湖垂钓,祗少了一个章红娣的情影。
  巴大亨当然可以想到威镇湖湘的飞龙庄不致於因一句话而改变恶行,但又猜想不到飞龙庄藏有何等厉害人物,只能以黑鹰令主为假想的敌人。要击败横行江湖的黑鹰令主,自己的艺业练得越精越好,功力练得越深就越多一分胜算十天的光阴太短了,由他日夜苦练,也不过祗能抵得一年半载之功,是以,他每天除了吃饭和略为闭目养神,剩下的时光就是练艺。
  白天,他就在「练艺场」苦练招式的变化。
  夜晚,他就在平安客栈凝练气功。
  他练,赵卿卿也在练,侍婢也在练,也许被他打败的杨国清原是飞龙帮中的佼佼,因为惨败到家,而飞龙帮也在「整军经武」,以迎战强敌;足以十天来平安客栈确已平安,达到岳州城也绝少江湖人物行走。时光悄悄地由身边溜走,已到了第十个傍晚。
  一弯新月挂上柳梢,又该是同客栈练气的时刻。
  然而,这也是最後一夜,假如今夜飞龙庄还不悬起「降旖」,天亮之後便是一场生死的入八九搏哄。
  胜与败!
  荣与辱!
  生与死!若说道长魔消在此一战,那未免过早;但他生命之花是否能够光辉灿烂,无疑地在此一战而定。足以,他要把握仅余的时刻苦练,苦练,咬紧牙根苦练!他忘记了时刻,忘记附近正有餐风饮露的女伴在焦急地守候。月儿升上高空,欣赏他赔著自己的影子跳跃。
  荡地。东茂岭南麓传来春婉一声娇叱,接著就有一个苍劲的声言道:「夜深人静,小姑娘何故独守荒山不让人行?」那声娇叱入耳,巴大亨立即警觉到必定有人闯来,立即停练。
  倾听,竟觉那人口言十分熟悉,不禁暗诺道:「来的不是毕伯伯吗?他该去九华山,怎会到了这理?」思忖中,又闻守在南篦的春婉叱道:「不让你过来就别过来!」
  苍劲声言笑道:「老夫登山总可以吧?」
  春婉叱道:「也不准!」
  苍劲声音道:「你这就不对了,也许你後面有什麽秘事防人看见不让人走还说得过去,为何连登山也不准?」
  另一人带著笑声道:「莫非山上也有人约三更。」
  春婉怒叱道:「赶快走开!」
  後来接话那人沉声道:「你这妮子也未免欢人太甚,如果再不让路,老夫可要教训你了。」
  春婉冷哼一声道:「凭你一条手臂还不配说这话!」
  巴大亨心头一震,急呼一声:「是自己人!」
  他早就听出来人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的口音,只因怎样也想不到对方来岳州的道理,所以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待春婉喝出「一条手臂」,猛想起若非断臂任进方,那还如此凑巧?
  话声出口,人已如疾弩射去。
  春婉才听到身後喝声,身侧已多了一条人影,一眼认出是谁,急道:「相公你看这人好没道理?」
  来人果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但因巴大亨人随声道,是以连「是自己人」四字都未曾入耳即已惊退几步,举掌作势。
  反而是巴大亨先躬身一揖道:「伯伯,叔叔怎来到这里?」
  一阵香风吹来,赵卿卿和五名侍婢也先後赶到,环列在巴大亨身後。
  拂云庄主徽微一怔,定睛再看,不禁呵呵笑道:「原来贤侄在此,这些妮子是什麽人?巴大亨赶忙逐个引见,接著又问起二老来意。
  任进方冲口说道:「传闻老使定期约战飞龙庄可是事实?」
  巴大亨点点头道:「叔叔也知道了?」
  拂云庄主轻叹一声道:「老朽等特为此事星夜赶来,本欲进岳州寻你,却恐暴露形迹,而且也不知你居住何处,才想在山上暂时寻个宿处不料幸能遇上。」
  巴大亨忙道:「小侄住在大街平安客栈,每天来这里练艺,现在正要回去,请伯伯和叔叔一道走。」
  拂云庄主笑道:「同客栈议事不便,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在这里商议好了。」巴大亨知道二老赶来一定有秘事,忙吩咐诸婢分头戒备起来,并选一处石地,恭请二老坐下。
  拂云庄主连通领首道:「半月不见,贤侄处事又精练几分了,但贤侄为何那样大意,竟与莫老贼订约拜庄,你这里的人手绝对不够,听说约会的日期只有十天,现在是第几天了?」
  巴大亨躬身答道:「第十天了。」
  「糟了!」拂云庄主几乎站了起来,接著又道:「还能够改期吗?」
  巴大亨不知这位老伯为何惊慌失措,正色道:「因为小停来时,伪鹰令已有人先送去,当天又有飞龙庄的人到平安客栈滋事。
  「小使乃限令飞龙庄於十天之内驱散黑鹰令徙,并悬起白施以示弃邪归正,自然不便更改日期。」
  拂云庄主脸色瞬息数变,满面愁容道:「贤侄立心为武林正派伸一口怨气,不能说是你错,但该及早多请几个帮手,否则,君山四面临水,飞龙庄乃湖湘第一大帮的根本重地,高手如云,万一不能胜,如何撤退也应事五九三先考虑才是。」
  巴大亨微微欠身道:「小侄也曾想到退出不易,所以打算单独赴约。」
  「你……」坐在他身旁的赵卿卿惊急得瞪直了眼。
  任进方也惊喝道:「贤侄你可是疯了,孤身采虎穴,符虎须,拔虎牙,连你也不免於虎口!」
  拂云庄主也一脸肃穆道:「贤侄难道不知蚁多能困死象?由得你功力深厚,艺业精奇,在敌人围攻之下,你能拼得多少?」
  巴大亨明白在座三人全是一番好意,尤其赵卿卿更是痛题相关,骨肉连心,也难怪她著急,但自己成竹在胸,仍然从容微笑道:「二位老人家说的不差,但小侄一来不知向何处邀约得帮手,二来想到纵能多约几人,仍是敌方人多势众,所以不愿拖累旁人。」
  赵卿卿顾不得有长辈在旁,大声道:「贱妾也算是旁人吗?」
  巴大亨回头望她一眼,慨然道:「卿妹当然不算是旁人,但秀英她们必需你和红姐照应,万一我有所不幸,你火速带她们离开岳州,好向爹爹报信设法报仇……」
  赵卿卿气得欲哭无泪,瞿然起身道:「贱妾先行了!」
  巴大亨愕然道:「你去那里?」
  「君山!」赵卿卿刚迈开一步,在被巴大亨一把抓住,气得一摔手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别管我!」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你别发急,我还有话说。」
  「不爱听!」赵卿卿有从死之愿,不料夫婿多情不让她死,原本极温柔的性格也陡然刚毅起来,这三个字喝得又沉又重。
  二老不知她具此功力,忽闻喝声,耳膜也被震得发痛,不禁吃惊地对望一眼。巴大亨见她大发娇嗔,真个好笑起来,深情地注视她双目,徐徐道:「哇操!方才我说的只是万一,其实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是不致遭受不幸。」
  说不爱听,到底是听进去了,她带著颤声道:「你有把握?」
  巴大亨放开她的衣袖,正色道:「我想请毕伯伯和任叔叔往湖边看你打我一掌。」
  「打你一掌?」
  当著长辈面前,赵卿卿不禁娇羞,徽嘟樱唇道:「我才不打哩!」
  任进方忽向拂云庄主肩头重重拍了一掌,纵声豪笑道:「老哥放心,也许巴贤侄已练成金刚不坏之妪,且看侄媳这一掌如何打法。」
  赵卿卿羞得低垂玉首道:「你老也来取笑。」
  拂云庄主也料到巴大亨敢於单刀赴会,必定已有所恃,含笑道:「赵姑娘就打他好了,也不必往什麽湖边。」
  巴大亨急道:「这一掌必须到湖边才打。」
  赵卿卿轻笑道:「敢是郎君怕打了,走。」
  巴大亨带著三人走到湖边,顺便折了十几段柳枝在手,先将一段柳枝放在湖面,提气轻身,一步站上柳枝。那柳枝居然动也不动,水面不起一统涟漪。
  拂云庄主大悦道:「贤侄原来已练成登萍渡水轻功,不过,湖面广涧,仍得多带浮水之物才行。」
  巴大亨点头恭应,转向赵卿卿道:「你打一掌试试!」
  「到底搞什麽鬼。」赵卿卿忽然明白过来,接著又笑道:「郎君要藉掌力滑出去吗?看掌!」
  声落,掌发,但见巴大亨顺著她的掌劲向湖心倒滑出去,这一滑竟远达三四十丈,原先垫脚的柳枝仍然留在原处。赵卿卿大喜道:「你怎麽练成了的?」
  巴大亨在湖心答道:「没有……」
  那知刚开口说话,猛觉真气一懈,双脚已浸进湖水。
  急忙乡下一根柳枝垫脚。不禁苦笑道:「哇操!没有练成踏波而行的绝艺,只要不开口说话,气涌脚底已站得稳了。」
  赵卿卿道:「你怎样回来啊?」
  巴大亨想了一想,笑道:「我试试看!」
  说罢,柳枝向後一挥,一股反劲竟将身子推向前面一丈多远,再向前劈一掌,身子立即倒退好几丈。显然地,掌劲的反握力要比几根柳枝的劲道大得多。
  一挥一进,一劈一退,他发觉自己能够练成雷鞭子期许十年的艺业,而这十年的艺业却在十天苦练之下成功,禁不住高呼一声:「哇操!行了!」那知喜极忘形之下,常常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这一声欢呼中,忽觉气劲一散,身子猛沉,「哨」的一声同时翻进水里。
  二老同时惊呼。
  赵卿卿一声尖叫,毫不犹豫地向湖心扑去。
  但在这一刹那,巴大亨又由水底翻了上来,再一腾身,仍然站上柳枝,一眼瞥见赵卿卿也不藉浮物垫脚,额巍巍几乎倒下。也顾不得衣衫尽湿,高呼道:「提气轻身,气涌乡底!」
  赵卿卿老早懂得这十六字口诀,只因练的不够纯熟以致顾此失彼;一经提醒,立即气贯脚底构成两个气垫将身子托高起来。巴大亨一个转身,面向湖心,一连劈出三掌,身子一直倒退到她的身边,再担手发掌退回岸上。
  任进方大喜道:「贤侄练成这种绝艺,老夫与你这位毕伯伯应该回去袍孙子,喝老酒算了。」
  赵卿卿喜孜孜道:「伯伯不是骂巴相公吧?」
  任进方一征,旋即哑然道:「贤侄妇误会了,老朽获观绝艺,自己知难而退,但愿贤伉俪明天去君山,马到成功,早传捷言。」
  哪知巴大亨仍然摇头微笑道:「哇操!小侄仍是打算独自前往。」
  拂云庄主愕然道:「贤侄这样就不对了,像愚伯这种人去了君山恐伯碍手碍脚还有话可说,像赵姑娘这样身手正好作为臂助,岂可不一道去?」
  巴大亨大感为难道:「伯伯所责甚是,但愚侄认为一人进退易,二人进退难。关云长当年单刀赴会,倘若多带一人则必定同不了。诸葛亮的空城计若敢再施,也必被司马韶所擒。愚侄独行,战不胜则逃,若多去一人反而掣肘。」
  赵卿卿忙道:「郎君莫非忘了薰风谷外的事?贱妾相随,还可以传力。」
  巴大亨怎会忘掉由於薰风谷那一次惊险而幸运遇见雷鞭老人,然後练成稀世罕见的艺业?但想到君山四面临水,不欲拖累别人,只好含笑道:「卿妹当时相助,终生难忘,但前往君山,却非卿妹能够相助。」
  赵卿卿惑然道:「为什麽不能?」
  巴大亨道:「合二人之力,劲道虽足以开山裂石,但若在多人包围之下逐步消耗,真力亦有尽时。
  「我此次前往君山,只欲谕以道义,使莫镇湘弃邪归正,若有人从中作梗,也只杀一做百,使其畏威归顺,是以多人前往反而不美。」
  十分婉转的话里表露出一颗仁慈之心,拂云庄主鼓掌激赞道:「贤侄说的有理,自古以来曾有「仁将」尚无「仁侠」,贤停可当之无愧了,但若飞龙庄偏多顽冥不噩的凶鹰令徒又该如何?」
  巴大亨正容道:「小侄决不敢当「仁侠」之称,伯伯谬赞徒令汗颜,至於凶鹰令徒作梗,仍可杀其首要,降其徒众。
  「万一力有未远,小侄仍可先退回岳州,再赴马金岭盛会结识多几位义侠,徐作他固。
  赵卿卿凄然道:「郎君当真不要贱妾随行了?」
  巴大亨深深注视她一眼,正色道:「但愿贤妹能妥当照应这几位侍女等待红姐到来,愚兄自信此行无惊无险。」
  赵卿卿听得他头一句话,像是不祥之兆,凄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听到後面一句,又不禁破涕为笑道:「郎君好不矛盾,既是无惊无险,又何需贱妾照应。」
  巴大亨笑道:「照管她们别在岳州闹事就是。」
  一看月已沉西,接著又道:「哇操!时候已不早了,小侄当回客栈练气功了,请伯伯叔叔一起到客栈歇息。」
  拂云庄主颔首答应,与巴大亨夹著任进方徐徐而行。
  赵卿卿仍与往日相同先著六婢先行,自己跟在巴大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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