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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侠艳姬》第一章
人生的际遇一如无根的浮萍,一生中随处漂泊。
虚泼光阴,到头来一事无成。失意、寂寞和无声的叹息,随着无情的岁月消逝无踪!
一如是汪洋中的一叶孤舟,浩瀚的大海,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波涛汹涌,当你身处逆境进,成与败,幸与不幸,全凭你是否有着坚强的意志和毅力、有志者,从此攀登上金银岛,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反之,身沉海底,天人永隔!
生不逢辰,命途多桀,家门不幸,祸延上身。而仇人时刻没有放松对你的追杀,这时,你所面对的将是步步危机。
在你人生坎坷的道路上,你将经历无数次的灾难;尝尽人间的辛酸。然而你不能灰心,不能犹豫,跌倒了你要又爬起来。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还会有机会。
“三千越甲可吞吴,百二秦关终属楚”,只须有坚定的意志,人生便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从此海阔天空,世间再无可蒙污心识之物,这里,我们的讲的就是一个英雄从困厄中崛起的故事。
夜幕低垂,盈天的黄沙,淹没到马胫,扬鬃射尾,腾纵如飞,青鬃骏马,驰骋于荒凉辽阔的沙漠里,扬起遮天蔽日的滚滚黄尘,使枝柳梢头的弯弯眉月,黯然失色。在长城下面,有几座田定型的蒙古包,住着疏疏落落的几户人家。
这时,在远处,忽见二条灰影,在慢慢地蠕动着,在灰蒙的灰色中,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步,一步又一步,足足过了盏茶时辰,终算可分辨出来入了。
在满天风沙的路上,来人是一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只见那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五官均生得很端正,一付人见人爱的模样。
而少年半背半扶中年妇女,缓步而行。只见她青布裹头,脸容憔悴,但仍不失气质高贵的美人胚子。当她见到长城下住有人家,好似遇到了救星一般,手抚摸着爱子的头,展露出苦涩的笑容,道:“孩子!前面有住户人家,你不妨向那几户好心人家,求乞得一壶半饭的水和食物,然后逃出大漠!
“人生不如意的事,总是常占十之八九,他们母子俩好不容易逃离虎口,但命运之神,并未能眷顾这对苦命人!所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中年妇人那张原本憔悴的脸儿,此时变得更腊黄,更苍白了,有气无力地伸出那只干枯而带颤抖的手,向小孩挥了挥地道:“浩儿!妈恐怕不行了,血仇家恨,你要牢记在心,天娘临终时告诉他,叫自己尽迷离开大漠,于是埋首急行。
蓦地——他惊惶中抬头打量!
啊!两匹怒马,由远处狂奔而来,路上扬起了漫天黄沙。
此时两匹怒马元异是天降救星,可是,当他看清马上人之后,顿时把满腔热望化为乌有。第一匹马上,驼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一身白衣,拦腰扎一条血红的丝带,满面横向,不住发出刺耳的狞笑。
坐在第二匹马上的,是个年约半百的老头,皱纹堆叠的老脸上布满了黄沙,就象凹凸不平的地面,落上一层黄霜,那对眼神。寒电澈骨。马临切近,老头儿突然阴侧侧地一笑道:“人道八斗先生腹蕴玄机,看来还是逃不出帮主掌握,韩七。快把那小狗拿下!”
那大汉回应一声,陡然间抛鞍脱蹬,身形飞起八尺,一招“苍鹰搏兔”径往冷浩扑去。不知天高地厚的冷浩,竟然怒喝一声,抓起了两把黄沙,猛向大汉打去。
这举动实在大出意孙,大汉虽然一身武功,但在释不及防之下,也被洒得满头满脸。大汉两眼凶光四射,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小狗找死尸双掌一扬,暗用九成真力,轰然一声,就向冷浩打到。
冷浩身无半点武功,大汉虽非了不起的高手,但若一掌落实,也要把他打得骨断筋折,暴尸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那老头怒喝一声:“韩七!你敢不遵帮主法论?”
大汉一闻此言,顿时心头一顿,将击出的九成真力,硬生生收回七成。
可是,就这残余的两成真力,冷浩仍1日承当不起,只听畦呀一声,被震得飞出两大开外,顿时失去了知觉。
暴风雨过去大漠里又恢复了沉静!
夜深了!
淡月疏星,冷风萧飒。昏黄的月色下,传来阵阵微弱的呻吟!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可怜的孩子,终手由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座小小的沙丘上,四周静悄悄地,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没有了!他小小的心灵中,燃起了一股复仇的怒火,他耍报仇,他要杀尽那迫使自己离家的坏人,他要……小脸上露出一丝煞气,微微一声冷哼,强忍着满身痛楚,支撑着站起了身形。突然;他发现身体在不停地颠,就像骑士在马背上一般。
怪!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禁凝视仔细地打量!
啊!他看到了一件奇事,他看到一件做梦也想不到的奇事。
四周的黄沙,像江水般向东急流,自己坐在一块径大方圆的沙丘上,而此时这沙丘,正像一叶小舟般在水面上飘浮!这种不可思议的奇事,谁见了都会称奇?
可是,冷浩在微微一愣之后,陡然想起爸爸以前常说的故事:“沙漠中有一种流沙,就象陆地上的河流一样,可是流沙之中鹅毛不浮,人畜遇上之后,转瞬便没人流沙之中,活活闷死!”对,这就是流沙!
可是,这沙丘为会什么不沉呢?
就在他沉思不解之际,突然间,耳畔传来‘阵蓝狐怪叫,转眼一看,啊!沙丘下伸出一只斗大的怪头!两只拳头大的眼睛,红光闪闪,就象上商盏明灯。
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沙龟?思量中再仔细一瞧,可不是,沙丘的四周,伸出四只巨爪,正像巨桨一般,在不停地划沙痪行。他这才知道,先前被大汉一掌震飞之后,便即落人流沙之中,照说早该沉人抄下,可是无巧不巧在落在这只巨大的沙龟背上,这才侥幸逃得一命!
可是,现在已成骑虎难下,难道还能永远呆在龟背上不在。他左思右想,也找不出脱身之计,心中焦急万分。
月亮落下去了!
满天的繁星,渐渐的天际消逝!一丝晨光,从遥远的天边升边,晨风吹拂,朝霞满天,沙漠中的黎明,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在初升的朝阳下,冷浩发现四周的情况,已经与前大不相同。
这只巨大的沙龟,不知何时,已爬出于那遭滚滚流沙,此时正在嗟峨磷峋的乱石之间驰行,四足挥舞,霍霍生风,这样庞然大物,行动时竟然快逾奔马。
他知道这种沙龟凶猛无比,因此紧伏龟背,一任它振足飞驰,不敢稍动。如此一连两个时辰,已来至一处波光激艳的池旁,水池方圆十亩,四周长满了不知名的淡黄蔓草,正西方有块晶莹如玉的巨石,而这只沙龟就在巨石后十多丈外停下。他悄悄地由龟背上溜下。
微风吹拂,池水中泛起阵阵涟漪,水面下金光闪闪。似乎有千万游鱼,在冲波赶浪,往来追逐。
他虽然连遭惨变,悲苦万分,但此时此地,突然发现这一泓池水,那一股兴奋之情,仍旧无法压抑。只见他偷偷地绕到池边,蹲下身形,正待伸手捧水,痛饮一番。
不知怎地,就在两手刚刚触及水面之时,顿时面色陡变。向后连退数步。原来池中闪闪金光,并非游鱼,乃是成千累万的金色小蛇,此时正万分攒动,红信吞吐,不时发出嘘嘘怪啸,端地狞恶无比。冷浩那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被吓得目瞪口呆,出声不得。
事实上幸亏他未曾出声,若非如此,恐怕早巳身受那万蛇攒心之苦了。冷法虽然胆大,至此也不敢再事逗留,身形一转,就大踏步向西而去。突然,一阵怪异无比的幽香送入鼻端,使得他情不自地停下身形。
略一审视,就知这不可名状的香风,乃是由那块晶莹的巨石上飘来,就在那大石顶端,生着一株尺多高的小草,一茎三叶,奇清绝秀,随风飘洒之际,幽香四滥。
那叶片颇似兰花,但却红似火,二条全线,由叶大直达叶柄,显得颇为悦目。当中一茎挺拔,就在茎稍生着一枚大如龙眼的青果,风送幽香,沁人心脾。
几日来饥渴劳累,思饮一滴清泉而不可得,现在一眼看到这芳香四溢的异果奇葩,那还不馋涎欲滴,食指大动。冷浩不逞多想,一迈步,就向那大石走去!
可是,当他看到那只巨大的沙龟之后,不由惊然一惊,这庞然大物,此时正双目圆睁,如醉如痴地紧盯着那枚果实。冷浩一时间,真不知如何下手,谁知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两条人影,快如飘风般电射而来,他连仆身在乱石之中隐住身形。
领前之人,是个五短身材的老者,后头跟着一个身着黑衣,四十来岁的壮汉,二人来至池边,目光向四周一扫,黑衣大汉陡然冷哼一声:“江湖传盲,落魂池’危机四伏,有去无回、依我钱多看来,也无甚出奇之处,不过那‘金线血兰’是否…”
他正在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谁知言犹未毕,陡见水翻腾,波光连响,百十点金星,如同群蜂出巢一般,全向他电射而来。原来池中金蛇,俱都是夫生盲自,不过听觉异常灵敏,一闻人盲兽吼,便射出水面,群起而噬。
那大汉未料及如此,顿时被两条金蛇攒入口中,其余的也都叮满全身,吸血吮脂,怪叫,厥状惨不忍睹。似此情形纵是铜浇铁铸之人,也无法忍受这般惨痛,只见他满地乱滚,哀号不绝。
无奈号叫愈烈,来蛇愈多,不消盏茶分,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群蛇饱餐之后,这才昂首吐信,缓缓向池中游去。冷浩只看得心凉胆颤,冷汗淋淋。可是,那与大汉同来的矮瘦老者,不但在一旁袖手旁观,反而出乎意外地面露得色。
只见他用那双鼠眼;向四周细一打量,便即小心翼翼地向池边走去。谁知他行约数步.突然双眉紧皱,满面俱是痛苦之色。
原来他此时正踏入一片蔓草之中,那片蔓草,细如毛发,色呈淡金,原本像地毯一般,平铺地面。
孰料一经发觉有人踏人之后,顿时无风自起,如同活蛇相似,将那人一只左脚紧紧缠住。
那瘦小老者,虽然用力挣扎,仍然无法脱身,只见他眉头一皱,反手摘下背上长剑,猛向足躁挥去,只见鲜血横溅,左脚竟齐足躁处应声落地。转瞬间,那菲绿的蔓草直变得枯草似的。
被风一吹,竟随风而去,蔓草丛中现出数块半脚掌大的空地。那瘦小老者,立即以剑代足,在那数块空地间跳、闪、腾、越,竟行至了那巨石边缘。刚欲振身飞上巨石,却听得“忽啦”一声,巨石后飞出一只硕大的苍鹰,直向那老者振翅扑去。
那老者忙单脚尖触地。抽起长剑,向那苍鹰刺去。殊不知,那苍鹰甚是灵巧。半空中一个转身,竟自改变方向,向老者的后颈空门处扑去。
那老者此时性命相关,竟忘了脚下蔓草的厉害,右脚向外一点,滑入了蔓草之中,当时,脚步一个踉跄,就欲摔倒,恰在此时,苍鹰扑到,竟将他整个人抓翻在蔓草中。
但在此同时,他右手斜刺出的长剑电刺入了苍鹰的胁卞。那苍鹰一声低沉的哀鸣,转身直往那棵“金线血兰”扑去,双爪如钩,抓起了整棵“金线血兰”,尔后,向外吃力飞去。此时,那矮小老者全身早巳被蔓草缠死,奄奄一息,闭目待毙。
殊不知,那苍鹰也因伤势过重,飞至冷浩上空时,竟从空中下摔了下来,那“金线血兰”也恰巧落在冷浩身边。这瞬息间的巨变,冷浩直看得魂飞魄散,现眼见那一红似火的“金线血兰”掉在于自己的身边,一阵幽香也立即扑来,那本身空无一物的饥肠更加一阵燥动,忍不住伸手,拾起了那棵价值连城,幽香四溢的“金线血兰”,轻轻地将那颗如玉珠般的果实放入口中。
顿时,只觉口中一阵甘甜,忍不住顿将整枚果实吞人腹中。冷浩再看那苍鹰,竟双目微睁,充满了乞怜了目光盯住他。
“莫非它也想吃?”冷浩心想,又转身摘了一片叶子喂它食下。半刻,那苍鹰竞双翅频振,深情地冲着冷浩叫了一声,瞬间,即消失在茫茫长空中。冷浩正自惊诧不已,突觉自己身体内气血充能,真气鼓动,忙起身拾起那剩下的两片“金线血兰”的叶子,向外跨步走去。
刚走出约五十丈余,陡闻一声喊:“小娃儿,站住。”冷浩忙随声望去,只见一青衣老者正盯着他上卞打探。冷浩自幼聪明、善良,一见此状,知此肯老者准又是要到那蛇池去的,忙道:“老人家,别再往前去,那边危险!”“小娃儿.你从那里来?怎知那边危险?”
冷浩忙将刚才所见向老者简述了一番。“那‘金线血兰’竞被你吃了。你还一点武功皆不会?”那老者惊问到。冷浩忙应声称是。那老者盯住了冷浩看了半响,突然,沉声问道:“小娃儿,你这条命还想要不?”
冷浩闻言大惊:“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者道:“服食‘金线血兰’后,体内会自发产生巨大的冀气。只有武林高手。才能功疏导真气,引它冲破任、督二脉,方能功力措加,于身无害。否则,只有被真气胀破身躯而亡。”接着又道:“我看你心存宅厚,你若肯拜我为师,老夫就运功替你化解。
”冷浩本来就心急报仇,闻言大喜,翻身就拜“师父,请受徒儿冷浩一拜。” 青衣老者道:“事不宜迟,现在老夫就替你运劝导气。”
说完,命冷浩坐下,他双手轻轻一按,即抵任冷浩背上命门大穴,冷浩怎知,这青衣老者此时,只要劲力一发,他就将死于非命。且这老者又是武林中第一怪杰,但最最紧要的,还是他心头一片白纸……毫无半点患得患失之心。
独指飞魔项间渐渐流出了冷汗,鼻息间发出沉重的呼吸,抵在冷浩命门上的手掌,也感到微微颤抖现在,他又猛吸一口真气,眼神中露出凝重之色冷浩呢?他仍旧是一无所知地保持平静……
他感觉到体内的真气,现在已加快了流动。
那停止的地方,加重了压力,颇有脱困而出之势。
终于,那雄滓的真气,象是大水溃堤一般,迅速地流遍了全身。
堤防崩溃了,从来没有到达的地方,现在也被那汹涌的内力弥漫了!他怎会知道,这冷傲怪僻的独指飞魔,已经拼耗真元,替他打通练武之人,梦寐以求地任督二脉了呢!真气在体内转一大周天,冷浩感到心舒体畅,一切不舒服的感觉,都在转瞬之间化为乌有。独指飞魔的手,离开了!
他欢欣鼓舞地由地上一跃而起。
突然,他感到一阵无比的悸动……
他看到师父盘膝坐在地上,萧萧自发上挂满了汗水,散乱的眼神,迫促的呼吸,就像是久卧床塌的病人。他知道师父如此疲累,完全是为了自己…
在他那天真浑厚的,心灵中,感觉到无比的歉疚悲哀笼罩着他那清秀的小脸,晶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呜咽着唤道:‘师父!这……“都是忌JL不好,把你老人家累成这个样子,这…全是浩儿的罪过!
”武林中令人闻名丧胆的邪魔,被这份纯真的赤子心情打动了,他眼中露出慈祥的光辉,柔和地笨道:“你异禀奇资,更难得天性浑厚,看来我老睛元花,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尸他重伤之体,疲倦之身,至此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地鲜血。
冷浩骇然心惊,惶惑不已的叫道:“师父!你…是怎么啦?”独指飞魔用衣袖擦子嘴角上的血迹,哈哈朗笑道:“师父一时用力过度,引发了内伤,没有什么要紧!’威慑武林的独指飞魔,居然身负如此沉重的内伤,冷浩怎不心凉。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父亲常讲的江湖轶事:江湖中武学最高之人,首推乾坤五霸,而乾坤五霸之中,似乎数独指飞魔南苍海功力最深。多年以前,乾坤五霸相约在黄山始信峰比武较技,争夺那武林第一宝座,确实是轰动一时的武林大事。
第一场穷神斗醉鬼,暮鼓斗晨钟,较技三日,双方各出两干余招,但仍没有分出胜负,最后握手言和,拈斗再战。谁知事有凑巧,第二场拈斗结果,文轮到穷神公孙丑斗那石鼓和尚,醉鬼商弦则碰上了铜钟道人。三日期满,仍然是牛斤八两,旗鼓相当。
等到第三次拈斗之际,四人已精疲力竭,独指飞魔南苍海两次轮空,此时不愿乘人之危,乃毅然宣布退出,约定二十年后重决胜负。可是,他在临去之时,却运用独门武学“天魔指”,在峭壁顶端印了一掌。
那一份超绝身法,雄浑指力,竟令乾坤五霸中韵其余四人自叹弗如。这一场比试,虽然没有分出高下,但江湖人物,无形中已把独指飞魔尊为武林第一高手。这些事在冷浩,心中浮起,情不自禁地问道:“师父!你……身负内伤?是什么人能…”他话刚出口,陡然想起如此问法,岂不有损师父威严?是以小脸一红,顿时住口不言。
独指飞魔见状哈哈大笑,笑声狂声高昂,但却充满了凄凉孤独之感,似乎有满腹悲愤,耍笑声来发泄一般。
俄而笑声一敛,满面肃颜道:“浩儿!你是问什么人能够有此功力,能够将为师父击伤吗?冷浩微微点首。
独指飞魔双眼射出寒森森神光,冷哼一声道:“普天之下,能够胜过我独指飞魔一招半式之人,恐怕是凤毛磷角,只是那班卑鄙的懦夫,哈!哈!终有一天,我要讨还这笔血债!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目注冷浩沉声说道:“浩儿!可肯为师父讨还这笔血债?”冷浩一腔哀愁,满腹悲愤,想不到自己这不可一世的师父,竟也满身血债,闻言热血沸腾,双眉倒竖道:“师父!只要你把真象告诉浩儿,纵是赴汤蹈火,浩儿也要办到!
”他说时满眼怒火,嘴角上泛起一丝煞气,活脱脱好似独指飞魔的化身。这情形正对了独指飞魔的味口,当下冷如寒冰的脸庞一阵抽搐,发出令人,心悸的笑容,缓缓地说出自己负伤经过:独指飞魔南苍海,不但武功超绝,而且辛辣无比,惩奸除恶,向来不留余地,江湖上黑白两道,丧在他手下的不可胜计。
十年之前,他接到“七鸟帮”之邀,在云中山冷月坪一清旧怨,他艺高人胆大,如期赴约。可是,集结有冷月坪上的武林人物,除去七鸟帮之外,其余黑白两道高手,竟然不下六十余人。这些人,俱都是为他而来。
于是,冷月坪上展开了一场空前惨烈的搏斗,可是根本不公平,最最可耻的打斗。独指飞魔在这些高手围攻之下,虽然连毙四十余人,终于寡不敌众,身负重伤,溃散而逃。参加这一场围杀生还之人,一方面畏惧独指飞魔卷土重来,二方面也觉面上无光,所以对当时之时,俱都讳莫如深的绝口不提。
独指飞魔避地疗养,但因当年负伤之后,文复強提真气连展绝学,是以元气亏损甚重,竟至无法复原。就在他心灰意懒之际,突然想起早年路经大漠,发现落魂池畔一块巨石之上,生有一株金线血兰,默计时日,当在甲子年谷雨之日成熟。兴奋之余,急忙速装就道。
谁知造化弄人,一步来迟,那百年罕见的金线血兰,竟被身无半点武功的冷浩得去,使得他重新堕入失望的深渊。可是,冷浩那一片赤子之情,终于改变了他的主意,他明知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他仍旧收下了这个徒儿。
他要和命运搏斗,他要把一身旷世绝学传给爱徒,他要把自己的生命,在爱徒身上复活。这一番话说完,把冷浩感动得泪流满面道。
师父!浩儿真正该死,假如浩儿知道你老人家需要这株血兰,当时就是渴死饿死,也不敢糊糊涂涂地把兰果吃下,只是现在……只剩下两片兰叶,就请师父……”他取出那两片兰叶,由不得小脸通红,心中暗暗懊悔,暗忖:“兰实已经吃下去了,现在光拿这两片叶子,岂不让师父笑话?
”谁知事实不然,独指飞魔一把接过那两片红叶,满面欣慰呵呵大笑:“我只当你把这株血兰连要吃掉,想不到还留下两片兰叶,唉!看来为师又可以在世上多留两年!”冷浩一见师父高兴,当下拍着小手笑道:“早知道兰叶如此有用,当时真不该让那大鹰糟蹋了呢?
”他哪里想得到,日后断肠峡上,若不是这只金鹰,那里还有他的命在?独指飞魔服下两片兰叶,略事打坐之后,便即详詢爱徒身世这一问。又勾起了冷洁无限悲伤,当下流着眼泪地把自己身世诉说一遍。独指飞魔为人外冷内热,听到那位冷妇人舍身救子之处。也止不住心情激动,唏嘘叹息。
若依他往日性格,怕不早就携带爱徒,千里寻仇,把这满天疑云,访查得明明白白……可是,一想到重伤之体已经不久人世,顿时把满腔热血,化成了四九寒冰!哈!一切的一切,都等爱徒成人之后再说吧!
大戈壁里重又吹起了狂风,飞舞的黄沙,遮断了人们的视线。
可是在漫天覆地的黄尘里,仍可看到两条隐约的身形。
面冷如冰的老人,搀着个清秀的孩子,他们,正是那震撼武林的怪杰与那个劫后余生的孤雏。
两人的脚步,是无比的轻捷,就连那毫无武功的冷浩,行动间也是飘逸异常,当然,这都是血兰的功效。不过。假如留神细瞧,就可以发现两人的眸子里,全都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感情。那是欣慰,也是悲哀?在无限喜悦之中,有一份抹不掉的凄凉。
他们要在这火伞高张的沙漠里,去搜寻当年母亲埋骨之所。
他们沿着那条流沙疾行,沉重的悲哀,压得冷浩说不出话来,孤僻冷傲的独指飞魔.也被爱徒感染了。静静地,静静地,只有黄沙的呼啸,混和着轻微的脚步声。
他们不时停卞脚步,翘首四望!
可是,无垠的大漠里,仍旧日着不到半点人踪。
夕阳,渐渐地偏向西方,一天的时间,又快过去了!
白云下。沙丘后,有几只巨鸟在飞腾,叽叽喳喳的鸣声,显得异常刺耳。这是乌鸦?不!这是沙漠中专门啄食死尸的兀鹰。
“咦!”
沉默的孩子,发出那声惊咦之后,飞快的从黄沙里拾起一只水壶,他仔细地端详一番,突然叫道:‘师父!你着!这……”就是我那天丢下的水壶!”独指飞魔一阵激动,他猜想得到,沙丘后那群兀鹰一定在争食着一具死尸,而那具死尸,极可能就是那舍身救于的妇人。他不忍心让孩子看到那付惨状,他想阻止……
可是,冷浩已飞快地奔丁过去。
那一群兀鹰,带着凄厉的叫声飞开了,沙乒后留下一具死尸。
不!那该说是一真具骷髏,因为户体上血肉,已被兀鹰啄食殆尽,只留下那具白惨惨的枯骨。白骨上染满了紫黑色的血迹,黑洞洞的眼眶,狞视着天上浮云,似乎有满腹心事,要向苍天诉说。他要说什么呢?现在已无人知道了!
狂风吹来,似乎仍旧有一阵刺鼻的血腥。
可怜的孩子,他跌跪在黄沙上,他投有说话,更没有流泪,只有两只清澈的眸子,射出一丝怨毒的光芒。这具骸骨,难道就是那伟大的慈母?
这一天来到银川,独指飞魔与爱徒宿店之际,突闻邻室传来一阵粗旷的声音:“老九!这事说来真叫人不敢相信,你说,那与人不仇,与世无争的八斗先生,怎么会突然之间失踪了呢?
”冷浩离家之际,就怀着满腹疑云,一闻此言,更加暗暗心惊,就在此时,那名叫老九之人微微冷笑一声道:“你他妈的这只笨熊懂个屁,不是我花豹子吹牛,那八斗先生十有九成是发了一笔横财,带着妻ㄦ大小躲起来啦!不然,那还会在失踪之前,把庄中庄仆俱都遣散了呢?”
话音一落,那只笨熊也嘶哑着喉咙说道:“哼!你他妈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他能发多少横财,值得离开那屋舍连云的‘潜龙堡’?”“哼!你这只没见过世面的笨熊,说起来真替咱们万兽宫丢人,世上珍贵稀奇的东西多得是,榴龙堡那片庄院算个屁!”
“万兽宫”三字出口,独指飞魔陡然面罩煞气,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寒芒,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哼。就在他这一声冷哼之后,隔主人声顿歇,呼拉一响,房门已被人踢开,一颗又肥又大满脸横肉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只见他凶神恶煞似地嘿嘿一声冷笑。“好不知死活的老狗,大爷们谈话,要你哼个什么劲?起更之后,北门外土地肩听候发落,如敢不去……”独指飞魔将头一扬,拎意澈骨地接道:“请问大爷,你老人家打算怎样?
”那人身形一闪,已由门外飘将进来,只听怒叱一声:“如敢不去,我黑熊曹安就要……”他话到口边,陡然发现眼前这老人,满面寒冰,眼神知刀,情不自禁的身形向后一撤,惊惶万分道:“你……你是仟么人?”冷浩在旁冷笑一声:“凭你这种货色,哪配问我师父名讳?不想死的快给我滚出去!
”黑熊尚未开口,屋外又响起一声狂笑:“天底下竟有这些不睁眼的东西,居然找碴儿找到万兽宫头上来了!好!我花豹子李彬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风声微响,一名豹头环眼的大汉,又已由室外飘来,他双足刚一落地,两掌呼地一声,突然攻出。出招,亮掌,不但是又狠又辣,而且怪异绝伦。
独指飞魔微泛冷笑,就在他掌临面门之际,陡然右手一拂,一片劲疾冷风,猛撞而出。花豹子只觉手腕上痛如刀割,顿时身形连退三步,一丝冷汗,由背脊上滚滚而下,两眼中满足诧异之色。独指飞魔又是晒然一笑道:“难道你这畜生,也就只有这点道行?
”黑熊、花豹,俱为近年来崛起江湖的万兽宫五大神兽之一。平日威风八面,那曾受过如此讥嘲,闻言浓眉倒竖,凶性勃发,嘿然一声,同时攻到。这一次出手,二人俱都用上十成真力,在这斗室之中,确是无可遁形。
但独指飞魔是何等人物,虽见两人全力施为,依然端坐如故,恍似未见一般。不过冷浩立在身后,眼见那两个大汉,出掌带起呼呼风声,倒真替师父暗暗耽心。谁知就在他心神一分之际,两个大汉又复问哼一声,双双退至门边。
独指飞魔到底如何出手,不但冷浩未曾看清,就是黑熊。花豹,自己也不知如何被人家击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知今日碰上了扎手人物,不过平日凶横已惯,那肯就此罢手,双双怒喝一声:“者狗!有胆的报上名来!”独指飞魔冷笑一声;“你俩个真起知道老夫姓名?”
花豹子李彬怒叱一声:“难道你这老贼是个没有名姓的人物?”
独指飞魔突然仰夭大笑,双掌一扬,露出那只又粗又长的指头,嘿嘿冷笑道:“看你俩年逾三十,大约老夫这只指头你当有过耳闻?”黑熊。花豹,那等凶横之人,一见这独指头,顿时浑身颤抖,惊惶失声道:“你……你是独指飞魔?”独指飞魔冷冷一笑:“难得两位尚还记得老夫!”
一言刚落,黑熊、花豹再也不敢停身,转脸翻身,径向门外扑去。
独指飞魔嘿嘿一声冷笑,身形徽晃;已如鬼魁般飘起。
顿时连声慘叫,商人左手无名指,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他齐根摘下。两人虽觉奇痛入骨,依然不敢稍停,转瞬间窜上西厢屋脊。
就在他们翻身而下之际,耳衅又传来独指飞魔冰冷的声音:“暂贷一命,归告彭九麟老贼。叫他好生看管顶上人头,三年之后,老夫派人去取广暮春的阳光,照射着六盘山上的景物,峻峨的乱石,如同蟋曲的牛羊,烟德生辉的绿叶,象是晶莹的悲翠。
山麓下一位黄衣老人!指着那高耸的长恨峰,向身边那十五、六岁的孩童说道:“浩儿!你看到没有,为师就住在那座高峰附近。不用说,这黄衣老人就是震撼武林的怪杰独指飞魔,而幼童则是他新收的爱徒冷浩。冷浩随着师父手指观看,只见干峰对立,万岭连绵,就在那层峦叠蜂,烟燎雾绕之中,耸立着一座危峰。
怪石磷峋,杂树丛生,不要说平坦大道,就是一条羊肠小径也无法找到,住在这样无路可通的山上,可能吗?
他心头泛起一阵疑云,不由期期文艾地说道:“师父!你说是那…..·最高的峰头吗?这……怎么上去啊?”独指飞魔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浩儿!师父若连这小小的长恨峰也无法上去,岂不有辱飞魔之名?
到此一顿,用手拉着爱徒的手臂道:“浩儿小心,等为师携你上山!”冷浩心头一阵愧疚,顿时豪兴勃发,小身形略一挣扎,满面倔强道:多谢师父,浩儿不要!”独指飞魔没想到小娃儿心意,不禁神情一愕道:“你…”
冷浩仰起小脸,目注着独指飞魔,郑重其事地说道:“师父,浩儿若不能自己上去,又如何配做你老人家的徒弟!
”独指飞魔目射精光,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来!浩儿!你先看清为师的庐山真面目,我现在就开始传你的身法!”说话间右手一抬,面目倏然而变,只见一位精翟的老者如同雾月光风,五络银髯,随风飘洒,确实是他梯慈祥,如同空山松鹤,出峋青云,只看得冷浩油然正敬道。
“师父!你……”独指飞魔微微一笑道:“为师行道江湖,自来未以真面目示人,尔今日得睹为师真容,即为我不二传人,尚望刻苦自励,不要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厚望!”冷浩翻身跪倒,大眼中满是泪水道:“浩儿一切都是师父所赐,假如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就请你老人家将浩儿赶下山去!”
他此时了然一身,孤苦无依,认为赶下山去,就是一种最最严重的责罚,所以就来异常认真,独指飞魔见状,慈祥一笑道:“好孩子,为师怎舍得将你赶下山去,快点起来,看我传你这‘飞龙九转’身法!”冷浩依言站起身形,只听师父猝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高昂,真可穿金碎石,十丈以内的树木籁籁摇晃,顿时绿叶飞舞,落花飘零。
蓦地里,风声飒然,就在那飞舞落花分飘零绿叶之间,有一线黄影凌空拔起。那黄影升高三丈,又是一声清啸,突然间改变方向,快如流星堕落,直向山腰间一株苍翠欲滴的古松上落去。
就在黄影堪堪触及树梢之际,狡见他双臂一抖,恍如巨鹤凌云,海燕惊波,又复轻飘飘御风而起。独指飞魔南苍海,把一身震慑江湖的“飞龙九转”
身法,施展得出神入化,只见黄影闪闪,时而飘渺随风,如同三春柳絮,无一丝着力之处,时而电射星漩。恍似天马行空,令人目不暇接。
这种旷代绝学,不要说冷浩没有见过,试问江湖之中,又有何人有此眼福?
小娃娃如醉如痴,圆睁着一双大眼睛,随着那团黄影,在危崖峭壁之间上下流转,瞧个不停…黄影愈转愈快,只见一条金黄色的彩带,在峰头峦尾间穿梭往来,升腾起落之际,恰似星丸跳掷。突然,长啸经天,声震山谷,啸声敛处,黄影已摔然消失。
怪!空山寂寂,人踪沓沓,师父到哪里去了。
难道…他老人家一时失手,掉到山谷里不成?
冷浩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头猛震,悲叫一声师父,就飞快地向山上扑去!谁知他身形刚动,突闻耳畔传来一阵笑语道:“忌ㄦ为师不是在此地吗?你要干什么?”冷浩碎然转过脸来,可不是,师父正临风卓立黄衫飘飘,此时正满面慈祥地看着自己呢?他一时百感交集。紧行两步。抱着独指飞魔的双腿道:“师父!你……浩儿当你……”独指飞魔哈哈一笑道:“我当为师掉进山谷里去了,是不是?”
冷浩见师父一下猜透自己心意,不由得小脸一红,但他生性不善说谎,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谁知独指飞魔见他天性浑厚,心中更觉喜爱,当下便把那飞龙九转的身法,向他详细解说一番
。这种震慑武森的绝学,岂能一蹴而成?尚幸冷浩奇缘天授,仰仗血兰之力,恩师之助,打通了任督二脉,练起来颇收事半功倍之效。饶是如此,也还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能略窥门径。
初练之时,要想拿捏那一口真气,确实颇费周章,往往身形拔起,未等转换方向之际,便已飘然坠落。总算他天性颖悟,又得独指飞魔不厌其详地口讲身做,这才在千头万绪之中,抓住了一丝半缕。若说是已得窍要,实在还言之过早。
阳春三月,蝶醉花酣——可是,六盘山地处西北.海拔千尺,虽然是绿满田畦,红遍峡谷,但微风过处,仍觉寒意袭人!冷浩发奋忘食,只顾着纵跃飞腾,竟忘了金鸟西坠,红日衔山。
长天里,飞来一群青鸟,数度回翔,终于落人一片杂树之间。
啊!时间不早了。
独指飞魔仰望了一下天色,这才满面含笑地向爱徒说道:“浩儿随我回去吧!以后时间多着呢?”冷浩此时正由两丈之处,扑向一株巨树顶端,闻言笑应一声,陡然双臂一抖,头下脚上地飞跃而来。身临切近,双腿一弓,使即随然坠落。
只见他汗流满面,红着一张小脸,喘呼呼地说道:“师父!浩儿没用嘛!练到现在还只能三转,要达到飞龙九转,恐怕还早着呢?
”独指飞魔指南苍海,用手抚摸着爱徒的柔发哈哈笑道:“好孩子!你不用不知足啦!为师这飞龙九转身法是那样好练的么?要不是你巧获奇缘,恐怕练上三年,也难到现在的地步呢!”
事实上确是如此,这飞龙九转身法,全凭一股充肺的真元之气,普通人若不拼上十年苦功,不说飞龙九转,恐怕一转都难。风送云归,彩霞满天……
六盘山长恨峰下,两条人影,在暮露苍茫中登山而来。
飞快的身形,在枝柯纵横巨树上腾跃,映着西下的夕阳,恰象投林的宿鸟。这正是不可一世的武林怪杰,指独指飞魔南苍海,与他那新收的爱徒,身世凄凉的冷浩。独指飞魔在纵跃飞驰之际,不时回过头来,望着爱徒清秀浑厚的面颊,发出会心的微笑。笑容中显示出愉悦,显示出满足,显示……
不是吗?这刚刚入门的爱徒,就有如此的身手,他怎能不高兴呢?
翻过了长恨峰,下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谷口弥漫着浓厚的云层,看不见底,瞧不见边……’这是条无名峡谷,但失意的独指飞魔,却把它冠上“愁云”之名。
“长恨峰”、“愁云谷”,这已经够凄凉的丁,谁能料到谷下还有一座令人闻而心悸的“亡魂洞”呢?“亡魂洞”并没有听起来可怕,相反地,却布置得富丽堂皇,琳琅满目。洞壁上嵌满了龙眼大的明珠,灿烂的珠光,照得纤毫毕露。
桌、椅、床,一切日用的物品,在珠光照耀下,俱都发出烟焰的光辉。啊!原来这些物品,全是用晶莹如玉的白石做成。
两张石榻,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不过却不见蚊帐。
难道,亡魂洞没有蚊虫?
一阵漏漏水声,由后洞传来,那是一缕山泉,清澈的泉水,甘冽芬芳,简直是百花佳酿嘛!这座神仙洞府般的亡魂洞,原来就是独指飞魔的居处。
多年以前,他发现了这座洞府,找到了一册“天魔宝录”,锻练成震慑江湖的武功。可是,正在他声威鼎盛,如日中天之际,却被江湖黑白两道的高手围殴,身负重伤,又重新回到亡魂洞来。
仗以恢复功力的血兰错过了,他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只有三年生命,他要在三年之间,把爱徒调教成一株武林奇葩,他要……”一天,两天,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春风又绿江南岸,这是冷浩到达六盘山的第二个年头。
灿烂的朝阳,照射着参天古树,劲疾山风,传来震耳松涛。”
突然,愁云谷传来一声长鸣!
声如龙吟凤吵,四外群峰,回声不绝,似乎此人功力修为,已达登堂入室之境。
愁云谷上的云层,职同波翻絮舞。一线淡黄色人影电射而来,半空中双臂猛划,恰像回风舞柳般飘飘而下,’端地潇洒至极。
此时峰头上,现出个唇红齿白的黄衣少年,只见他眉分极。目如寒星,可不正是那身世飘零的冷浩。
—年来,他不但身形长高了,就是一身功力,也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瞧他先前那手“飞龙九转”身法,不但已尽得独指飞魔的真髓,并还有青出于蓝之势呢!
他面向着东升的旭日半垂着眼帘,两手交叉在胸前,十只指头,遥着天际金霞,满面俱是肃穆之色。
这是干吗?这是“天魔宝录”中的内功修为之法。
“吞朝阳之气,啖明月之精,阴阳互济,龙虎相通,九九功成,无坚不摧……”他凝神台志,默念着“天魔宝录”中“九九玄功”
的要诀。使天人合一,气机相通。
渐渐地.他头上弥漫着一片蒸腾的白气,那身飘洒的黄衫,像澎涨的皮球一般。朝阳升上了长天,他放下了手,睁开了双目,缓缓地叹息一声:唉!母亲渴死大漠,父亲渺无踪迹;这无情的打击,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他也想到了师父,一年以来,师父苍老得多了!
可是,他不能灰心,他更不能气馁!
他要努力,他不能辜负师父的厚望,他不能令母亲死不瞑目,他的责任太重了,师恩、亲仇,他都没有报答啊!
现在,他拔起了长衫的前襟,一招一式地开始锻练日常功课。
双掌倏缓倏急,身形如同知射的长划,呼呼的风声,卷起地上的沙石,附近几棵古树,也被震得籁籁摇晃。 啊[天魔宝录中的绝学,果真不凡!
不!这不是天魔宝录中的武学,这是“九门绝户掌”,,是独指飞魔匠心独运的结晶。
自从冷月坪失败之后,他心头充满了愤恨,无时无刻不在作报仇的打算。
可是,自己重伤未愈,这报仇的工作如何进行呢?
并且,他已无法——记请仇家的姓名,他更怕时间久了,连仇人面貌也无法辨认了!
他不断的思量,希望能想出一项妥善之计。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终于让他想出一项良策他把围殴的仇家,分成了九个主要的帮派,在这九个帮派之中,就他们当年使用的武学,各取三招绝技,略加变通之后,创出了“九门绝户掌”。
以后天涯寻仇,只要使用这二七招武学之人,就必然是仇家门下。这样,那还怕仇家隐姓埋名,改容易貌?可是,·他还没有满足,他更苦心孤指,创出了相反的二七招武学,专门来对付这“九门绝户掌”,务使一击之下,便可将仇人置于死地。于是,九门绝户掌变成了正反五十四招。
一年来冷浩所学的,除了那妙绝天人的“飞龙九转”身法餐,就是这五十四招“正反九门绝户掌”。现在他身形愈转愈快,像是一团黄雾,在山头上不住回旋。
突然.他身形平空拔起三丈,两眼鹰视,双掌半曲,呼拉—声,直向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抓去!去势虽快,退势更疾,只见黄影一闪,大石上留下两块指印,冷浩身形巳至十丈开外,双手一扬,两把石粉,呼啸着向左侧一株古树打去。
沙沙暴響,残枝纷飞,又是一条黄影如同鬼除般一闪而至,双足刚一沾地,便即哈哈朗笑道:“想不到一年之内,你竟然有此成就,这一招’抓魂夺魄’使出,那怕那老贼不缩手待毙?”
来人正是独指飞魔南苍海,当初冷月坪上,他在寡不敌众的情形下,曾被一名鹰鼻鹞眼的老者击中一掌,这一招相反的绝技,正是针对那人而创。冷浩一见师父驾临,顿时恭身施礼道。
“师父!浩儿将来一定要找那个老贼,叫他尝尝这扫‘抓魂夺魄’的滋味。他说话之间,嘴泛冷笑,眉透煞气,活脱脱象个天生的小煞星。
这情形正对了独指飞魔的脾胄,只见他得意万分,纵声大笑遭:“你这孩子;真和为师年青进一模一样,哈!哈!我独指飞魔可真找到了衣钵传人,好,从明日起,我就传你十三式‘天指’法!
”天魔指,乃是独指飞魔成名绝技,冷浩早就心神向往闻言之后,那还不雀跃万分,当下趋前两步,摇撼着独指飞魔的双手笑道:“师父!要教现在就教吧!何必等到明天呢?”
独指飞魔虽然生性冷僻,但对这平生唯一的家徒,却情发父子一般,见状满面慈祥之色,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一年的都等了,何必急在一天!”冷浩嘻嘻一笑道;“师父!你老人家都答应了,又何必硬要明天呢?
”独指飞魔哈哈大笑道:“好!好i算你有理,师父现在教你就是!”冷浩高兴不已,扑地跪下身形,笑道:“浩儿谢谢师父尸独指飞魔也欣然无比地笑道:“顽皮的孩子,还不替我起来!”
到此一顿,又微微叹息一声道:“晦!并非为师的不肯教你,实在是因为:天魔指’功参造化,妙绝天人,如果‘九九玄功’没有练成,如何能发挥它的威力?不过你总算天缘遇合,服食了那株金线血兰,现在我就把前十招传你,大约一年之年,再传你最后三招也就可以了!”
说完面南而立,满面庄重之色,低喝一声:“浩儿当心!”
缓缓地推出右手,天生的四只指头,斜指着眩目的旭日,口中低低念道:“寓动于静,似缓实急……”
念到此处,那四只指头突如活蛇一般,在阳光下卞婉蜒乱颤!
冷浩两眼圆睁,凝目细视,耳畔又传来师父低沉的声音:“一动一静,神游乎灵台之间,一缓一急,变出于敌意之外。话声中小指戟立。中指平佩食指回旋着扫向西南,无名指像待机而动的毒蛇,蛰伏在小中二指之间冷浩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纳罕不已,暗忖:“难道这就是震慑武林的天魔指?看情形,并没有九门绝户掌凌厉嘛!”
事实上天魔十三式,确有夺天地造化之机,寓鬼神莫测之秘,威猛凌空,旷世无祷,是以就连冷浩那样聪明绝顶之人,初见之下,也未能看出其中奥妙。也就在他意似不信,心神一分之际,猛听独指飞魔大喝一声,只见电光火石般一闪一晃,紧接着嘶嘶怪啸,指头上劲气进发,周围碗口粗细的树于,应手而折。
独指飞魔露出满面冷傲之色,微微一笑道:“浩儿!这一招‘长天留恨’你可看清楚了?”冷浩大意之下,竟未看到后半段如何变化,闻言满面愧色,呐呐言道:“浩儿愚鲁,敢请师父再练一遍!
”独指飞魔哈哈狂笑道:“再练一遍就成了么?为师初学此招,曾经花了三月时间呢?”冷浩被说得小脸通红,独指飞魔见状。又是得意成分地哈哈大笑。
这冷傲无比的怪物,竟被小娃娃一片赤子之情感动,现在巳变成了春风满面的长者。当下他把这天魔指起手一招,又复重新演练数遍,并对其中深奥之处,特地再三祥说。冷浩再也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地听完之后,这才知道天魔指法的奥妙,实在远出自己意料之外。
冷浩在师父悉,心教导之下,更参照那天魔宝录用心不懈,足足费了一年功夫,才把天魔十三式的前十招融会贯通,而“九九玄功”亦已大有进展。
大雪之后,六盘山变成了琉璃世界,那似水月色,如银雪景,使静夜里的长恨峰益增神秘。冷浩矗立在夜风里,面对着良辰美景。无可奈何的发出一声慨叹。
两年以前,每当太雪之夜,骨肉团聚,围炉夜话,那甜蜜的岁月,是何等的温馨,而今家破人亡,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恍如一场春梦……他眼眶里感觉到一阵湿润,泪眼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深锁的眉头,他也听到母亲嘶哑的呼唤突然,一阵沙沙的响声,把他从梦幻中惊醒。
这是什么?是夜出觅食的野兽?不!这是人,是一个武林高手脚步踏在积雪上的响声。他自服血兰之后,听力视觉俱都灵敏异常,这细小得令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也未能逃过他的耳目。
他俊逸的小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如同四外的积雪,有一股澈骨的寒意。脚步声近了,可是。声音反而更小了,他心头感觉一惊,他知道来人武功,已达超凡人圣之境,这沙沙声响,说不定仍是他故意让自己听到的。
可是,他不怕,他要以一身所学,来会会这神秘的人物,因此,他终于不屑地冷笑一声:“何方高人,既敢到我长恨峰来,何不现身一见!”
《魔侠艳姬》第二章
话音一落.左前方传来一声冷笑,一团黑影,在积雪上几个起落,已至身前。那一份超绝身法,看得冷浩凛骇不已,更令他惊奇地,是来人一身黑衣,大袖飘扬,面罩黑纱,仅露出两只冷如寒冰般的双目。冷浩凝神戒备,怒喝一声;“阁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眼神一亮,陡然大袖一摆,一片劲风随手撞来。冷浩又惊又怒,身形一侧,九门绝户掌闪电般攻出三招。
这三拍,招招凌厉,式式不同,前三招是“七马帮”的绝技,最后一招乃是“金河帮”的绝学,加以他内力雄厚,使来颇有拔山扣鼎之势。三招攻出,来人恍如未见,脚步微旋,已轻而易举地把这三招凌厉攻势避开。
冷浩一见三招走空,顿时做气勃发,长啸一声,九门绝户掌奇招迭出,转瞬间攻出十三招。黑衣人开头只守不改,直到冷浩攻出十三招之后,突然右手前摆左掌倒迫,一击之下,竟把冷浩迫退三步。
黑衣人出手还招,竟是“反九门绝户掌”中的“苦诲扬波”。冷浩心头大震,住手怒喝道:“阁下这招武学从何处学来如不实说,奠怪在下无礼!”
黑衣人也是微徽一震,但却半言不发,冷浩长啸一声,陡然把所会的十招天魔指展并,一时劲风刺骨,掌影如山。
黑衣人果然功力不凡,冷浩由第一招“长天留恨”
开始,施展到第七招“勾魂魔爪”仍旧日未能把对方击倒,不由又愧又急。最最奇怪的,是峰上打得积雪飞舞,暴响如雷,但愁云谷下的独指飞魔却无半点动静,就象未曾听到一般。
冷浩见自己两年苦学,竟连这黑衣人也战不下,顿时愧念交作,怒喝一声,第八招“魔影幢幢”,第九招“冤魂不散”同时攻出。黑衣人身形倏显迟缓,等到冷浩把第十招“万劫临头”攻山之际,他已经无法问躲。只听嗤啦一声,那幅蒙面黑纱,已经被冷浩硬生生扯下。
谁知事出意外,黑衣人败落之后,突然仰天大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孩子,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一番心血!”冷浩此时已经看清,这神秘的黑衣人,正是自己的恩师独指飞魔,只见他满而苍白,气喘不休,顿时心中痛如刀割,当下抱着独指飞魔的双腿,痛哭失声道。
“师父!浩儿该死,把你老人家累成这个模样!”独指飞魔哈哈大笑道:”“好孩子,你今天能把师父劈成两半,我才更高兴呢?”其实冷浩此时功力,乃较师父相差甚远,无奈独指飞魔重伤之体,又加以生怕爱徒识破,不敢尽量施展,所以才在冷浩连施绝学之下,失招受挫。
不过,他眼见爱徒有此成就,心中那还不欣喜若狂,当下兴奋无比地说道:“儿!难道你如此用心,现在为师就把这最后三招一并传授给你!”冷浩眉头一皱道:“师父!你老人家歇歇吧,何必急在一时呢?”
独指飞魔豪放无比地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蹩扭,来!仔细看清,不要扫了师父的兴致!”这三招绝学,前两招叫“鸣雷惊一狱”、“微南悒轻尘”,最后一招称做“群度舞天庭”。
这是天魔十三式中最奥妙的武学;也是最耗真幕的武学;独指飞魔以重伤疲累之体,教完之后,竟然累得鲜犯狂喷!冷浩心感师父厚爱,练起来那敢有一点懈怎之心。
又是一年的时光。这三招绝学练成三日,独指飞魔也,心血耗尽,只剩下奄奄一息,他躺在病榻上,拉着爱徒的双手,组继续续地说道:“儿!天不假年,师父无法陪伴你了,江湖风险,处处当心,记住,莫忘了……师门…,血海深仇!
”冷浩眼见亲如父子的师父,一旦就要离自己而去,不由得泪如雨下,呜咽着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吧!冷浩决不辜负你一番教养之思!”独指飞魔满足了,他露出一比凄凉的惨笑,离开了人世。
离开了他憎恨的人,也离开了他所爱的人……
冷浩哭得死去活来,最后,他想到了那枚血兰的茎,也许能救师父一命,因为他曾用以敕过那只金鹰啊! 他把它煎成一杯浓汤,撬开师父的牙根,轻轻地灌了下去。
可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师父仍旧没有活转过来的迹象。
他悲伤,他失望,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凄凉……
阳春三月的清晨,悄无人迹的山道——一骑自马。穿过了大散关,缓缓的向东而来。
马上坐着个黄衣少年,高挑的双眉,斜斜地飞人鬓角,弧形的嘴唇,显出一振坚毅之色,端的是儒雅俊秀,丰神如玉!微风吹扬着绿叶,发出沙沙絮语,初升的朝阳,光芒四射,宇宙间充满了新生的希望。轻脆的蹿声,倏然中断了。
啊!原来少年也勒住了丝缰。
清凉的晨风,吹起了他.的衣衫,吹乱了他的头发,似乎也给他带来了一股莫名的烦恼……
他皱了紧了眉头,仰望着天上的浮云,似迟疑,似思量,又象是怀念倚门的慈母,久别的家园……
“唉!
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陡然间仰望云天,引吭长啸……
啸声高昂,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凄凉,充满了怨毒与复仇的火焰……就在那惊天长嘯中.鞭梢乍响,坐骑长嘶,但见白影电闪,沿着那迢迢山道,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
这神秘的少年是谁?
他,就是那身世飘零的冷浩!
自从独指飞魔亡故之后,他怀着满腔悲愤,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亡魂洞,经天水、人大散关,直奔咸阳。
他关山万里,深入陕南,为的是要找七鸟帮神翁巴洪,一清师门昔年旧怨。
七鸟神翁就住在终甫天风谷,这当年计陷独指飞魔的主要人物,早已经威镇关洛贵为一帮之主。
不但他一手七鸟追魂索,已经镇慑武林,堪称一绝,就是他所创的七鸟帮,也是声威鹊起,蒸蒸日上,大有取代华山派之势。
冷浩愈往前行,愈难压仰心头那一股熊熊怒火,他恨不得立刻到达天风谷,找到七鸟帮神翁巴洪,然后……
因此他连夜兼程,约莫半月时光,已赶到佛坪附近。
日落西山,流霞满天,但见木叶萧萧,清风徐来,一座绵延不绝的苍翠长林,横互在道旁。
冷浩轻呼一声,飘然而下,一任马儿啮嚼地上的青草,自己却负手帛步,缓划划地向林中踱去。
浓阴泻地,绿草如茵,阵阵花香,泌人心脾,多日采旅途劳顿,不觉一扫而空。
就在他临风卓立,思量今后复仇大计之时,突闻这挣寂荒林中,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这声音掩掩藏藏,就象是捕鼠的狸猫,几乎微不可辨。
可是,拎浩自服金线血兰之后,耳听目明岂是常人所及?这声音虽然远在十丈开外,仍旧没能逃过他的耳目。
他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故意地仰首云夫,忧如木觉……
“唰啦!”一条人彰由巨树后飞快扑出,衣袂飘风,身形似箭,尚在八尺开外,两掌已呼啸着劈到。
冷浩也不回头,容得掌风沾衣。这才蓦地一声冷哼.双掌如金虹倒泻,反腕拍出。
只见一阵蚀骨狂风,亚赛惊涛骇浪般在森林中一扫而过,瞬息间风平浪静,又恢复了一片沉寂。这一股锐不可挡的凌厉掌风,冷浩自他那偷袭之人,绝对无法消受。谁知事出意外,这一掌劈出之后,竟听木到半点动静。
这一来不由得他心中大骇,身形一跨,陡然转过脸来……茂林森森,木落花残,那儿有半点入影?
可是,晨风过处,那送来一阵刺鼻血腥。
猛抬头,只见十步开外,一袭黑衣裹着一堆模糊血肉,身躯四肢,已被强烈的掌风压成一块肉饼,只有几根折断的白骨,倒插在乱草之中。殷红的血水,染满了新绿的野草,破碎的肉块,尚在微风中颤抖,触鼻欲呕的腥风,渐渐地传向远方,渐渐地趋于淡薄。
死者是谁?他为何要妄施偷袭?冷浩一时之间实在思量不出,不过他充满仇恨的心灵中,却认为此人粉身碎骨;实在是咎由自取。
他没有歉咎,也没有一丝怜惜,只微微地冷笑一声,就想转身高去。就在他刚刚迈步之际,突闻茂林深处,传来一声凄绝人鬟的惨嗥,这声音令人心惊,令人胆颤……他猛然醒悟,知道这渺无人迹的茂林之中,一定有江湖不法之徒.在于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先前那偷袭之人,可能就是一处暗卡。于是,他冷哼一声,肩头微晃,这向树林中搜去。
安详的树林里,显得神秘而紧张,似乎有步步危机,重重理伏……
渐渐地,他听到一阵刺耳的冷笑,也听到继继续续的喘息,笑声象鸟叫,喘息的声音,似乎是发自重伤垂死的人。
他加快丁脚步,悄没声息地连越三株巨树,顿时发现一件触目惊心的景象……就在一株碗口粗细的槐树下,绑着个鬓发如银的老人,双目紧闭,周身浴血,坦露的胸膛,随着沉重的鼻息上下起伏;老者身前,站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喊人。左面一个,三角眼,鹰钩鼻,一脸横肉,靠右一个,年约六旬,面如黄腊,神情间显傅暴戾无比。
此时老人呻吟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目,那黄脸老贼凶睛一瞪,嘿嘿冷笑道:“老狗,你真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熬得过抽筋剥皮之苦,今天我五丁就放了你!”说完身形一长,右掌疾探而出,用那锋利如力的指甲,在老人坦露的胸前一划,顿时现出一圈血口。
那老人须发颤动,双目尽赤,恨声说道:“你这伤尽天良的狗贼,要想我说出‘绿玉韦陀’的下落,今生休想I”五丁手狂笑一声:“老狗,你现在不必嘴硬,待老夫试过再说!”
话音一落,右手两指,捻起老人胸前翻转的皮肤,蓦地里用手一扯,只听“嗤拉”一声,一块碗口大的皮肤,立时应手而下。血肉之躯,那儿忍受得了这种椎心疬血的痛苦,只听那老人惨嗥一声,顿时身躯扭,额角上汗如雨下。胸前皮肤被剥之处,更是血水殷殷。颤动不已。
五丁手得意万分,嘿嘿冷笑道:“老狗,这剥皮的滋味如何?假如不对口胃,老夫再让你尝尝抽筋的……”那老人陡然怒吼一声,将口猛张,将一团红影腥风,直向那两名贼党喷去。那两名贼子,可真没料到老者绝望之际,竟然用出了两败俱伤的血箭,匆促间闪躲不及,顿时头面之间,被打得肿起老高。
所幸老人真元枯竭,血箭喷出时力量已减去七成,不然岂堪设想。二人吓然震怒,那鹰钩鼻三角眼的人。顿时哇哇怪叫道:“老儿既然找死,我黑心狼今天就成全你!”手腕一翻;由背上摘下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顺势一抖,向老人脖子上刺去。就在黑心狼钢刀出手,尚未落实之时,猛听得一声:“住手!”
声音不大,但却隐含无比威严,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黑心狼与五了手心下一惊,陡然过身来。
只见身后一株黄榆树下,站着个身着黄衣的少年书生,此时正满面怒容地向场中缓缓而来。五了手先是一愕,转瞬间双眉颤动,桀桀狂笑道:“插翼虎真是没用,怎叫这小酸丁混进这里来了?
小穷酸,你可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既然来到这里。就不用想回去啦!”这少脾,正是闻声前来的冷浩,他心知先前毙在自己掌下的,一定就是插翼虎,当下嘴角一撇,满面不屑道:“难道你不让小爷回去,还想养我的老不成?”
黑心狼哇哇怪叫道:“瞎了眼的小狗,大爷不但想养你的老,还想送你的终呢?今天不把你抽筋剥皮,就不算七鸟帮的香主!”
“七鸟帮”三字入耳,冷浩觉得神魂皆颤,当下脸色大变,怒声叱道:“该死的老贼,你说什么?谁是七鸟帮的香主?”黑心狼将那三角眼一瞪,得意洋洋地狂笑道:“我黑心狼牛彪就是七鸟帮香主,那位罗百禄,罗老爷子,乃是本帮玄武堂堂主,外号人称五丁手,小子,罗堂主那肯杀你这酸不溜的软骨头,你能死在黑心狼手中,阴曹地府就够威风的啦!”
黑心狼滔滔不绝,得意万分。冷浩气愤填膺,一言不发。五下手在÷旁听得不耐道:“牛香主,快点收拾了小狗好办正事,尽同他罗嗦什么?”黑心狼狞笑一声:“小狗,千不怪,万不怪,只怨你生得命苦,大爷送你上路啦!”刀锋一转,唰啦一声,就向冷浩胸头劈到。
在他想来,不用说刀锋劈实,光凭这份熊势,一定也会把眼前这文弱书生吓得腿软心悸。谁知事情大出意外,那小书生陡然冷哼一声,右手直向刀锋上抓来。黑心狼暗骂小鬼找死,猛地手下一紧,耳听脆生生克吧一响。顿时吓得目瞪口呆,骇汗如雨。
原来他一刀没有削下少年手腕不说,反被人家二指轻轻一夹,硬把自己那一柄面练钢刀,由刀尖三寸处夹断。
黑心狼不过是七鸟帮中一个香主,那曾见过这等身手,当下神色骤变,情不自禁地向后连连倒退。冷浩冷然一笑道:“你不是叫黑心狼么?好,现在我就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两指一弹,那三寸来长的刀尖,带起划空锐啸,猝然飞来。 黑心狼惊叫出声。五丁手看清眼前情形;也不禁神情激动,心旌摇摇。不过他乃是江湖成名人物,心底下虽慌不乱,当下怒喝一声,双掌一幌。猛向冷浩攻出三掌。他少号五丁手,掌上功夫那还错得了?
三招攻出如同狂风骤雨般,震得那四周树木潦簌摇晃。可是,冷浩乃是武林第一怪杰独指飞魔的衣钵传人,那还会把他放在心上,当下两臂神妙无比地一圈一抖,不但轻悄地把这三掌化去,同时还在五丁手左臂上划开一条血口。 五丁手,心头一颤,黑,心狼已经惨叫出声,那地三寸来长的刀尖,竟在他胸头一穿而过,热血外射出八尺来远。五丁手出道以来,还真没遇到这般人物,当下又惊又怒,怪叫一声,双掌重新提起,一招“五了开山”,暗用九成真力劈出。
忽见人影微晃,紧跟着剥笃一声,一团血光,夹着黑忽忽的怪物,猛向面门飞来。五丁手事出意外,被洒满了一头一脸的鲜血,正待喝骂,不料口刚张开,那团黑忽忽的东西已经将口堵住,顿时把门牙打掉两颗。只觉又腥又臭,刺鼻欲呕,忙不—迭不哇呀一声,吐了出来。
这塞在五丁手口中之物,正是黑心狼牛彪那颗又狠又毒的黑心。
原来冷浩在五了手二次出掌之际,身形微错,便绕到黑心狼尸身背后,就在那尸体将倒末倒之际,蓦地飞起一脚向黑心狼背心踢去。顿时满腔热血带着那颗狼心,便由胸前飞出,直向五丁手面门打去。再说五丁手罗百禄,此时心胆俱寒,身形一矮,蓦地由背上摘下柄三尺来长的李公拐,两目凝视着冷浩,显得紧张万分。冷浩一言不发,旁若无人的向前缓行两步。
五了手双目外视,情不自禁地将那柄李公拐举起。
芳草姜姜,林木苍苍,偶而一阵春风,送来了碉嗽鸟语,谁会想像到在这安详的密林里,此时正充满了杀机?死了的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活着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冷浩胸头有一股复仇的怒火在日,虽说五丁手不见得是冷月坪上围攻师父的仇人,但他毕竟是元凶主恶七鸟神翁的手下,何况,就凭他先前对那老人的手段,已经是死有余辜丁。
微风送来阵阵血腥,在这悲凉的气氛中,冷浩似乎失去了理智,他眼中冒着火焰,一步,又一步,渐渐向五丁手身前逼进。五丁手罗百禄乃是恶名素著的凶狡之徒,他知道这看来毫不起眼的少年,定然身怀不世的武学。他虽然平日刚愎自负,此时也不禁心旌摇摇,不克自持 他斜举着那柄李公拐,提气凝神,可就不敢轻举妄动……
渐渐地,他额上渗出了汗迹,豆大的汗珠,顺着痉挛的面颊滚滚而下。是天气太热?可能!因为太阳已逐渐升高了,那炽热的阳光,由村隙中射过。正照在他那副恐怖的面孔上。可是,这样热的天气,他又为什么发抖呢?
他的手,他的腿,甚至于他的心,都在索索地抖个不停。
终于。他感到呼吸迫促,气喘吁吁地叫道:“小鬼!:绿玉韦陀’还在那老儿手中,你逼我有什么用!”冷浩微微一笑:“绿玉韦陀?在下从来听说过那微笑,那语气,全都冷得像一块冰,利得像一把刀。五丁手恍如置身冰窟,情不自禁地叫道:“你既然不是为了绿玉韦陀,那么来此则甚?”“在下想向阁下借用一物!”
“你!你想什么?”
“哈哈!说起来一文不值,就怕阁下不肯广五丁手,心情微松,深深地呼出一口长气道:“要借何物,你不妨先说说看!”冷浩倏然面色一沉:“在下想借你六阳魁首用,你舍得下么?”
五了手心神一颤,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拿椿站稳,继继续续地叫道:“你……你当我五丁手是好惹的么?”冷浩淡然一笑:“废话少说,在下专惹不好惹的人!”
五丁手腊黄的面孔,刹时变得惨白,只听到嗥叫一声:“好小贼,老子今天同你拼啦!” 身形一矮,左掌右拐,惊涛骇浪般同时攻到,只见劲风呼呼.倾刻间左手连拍九掌,右手攻出七招,十丈以内的繁枝密叶,被他那凌厉掌风,逼得纷纷下落。
冷浩倏然长啸,身形拔起三丈,如同鹰回去岭,燕剪春波,由那拐影掌风中一掠而下。但见人影闪闪,乍合即分,冷浩已飘身退出八步开外,微微冷哼一声,面上煞气叹敛。五丁手罗百禄以日暴睁,巨口大张,左手探出,五指半抓半合,右手横架着那李公拐,本言不动,桃如泥塑木雕一般。渐渐地,他眼皮下垂,身形摇晃,“叮当”,李公拐掉落在草地上,然后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一阵轻风,居然把他那巨大的躯体吹倒了,四肢微微地颤动一下,便即默默地死去。
腥风四起,惨雾重重,林中只剩下一个半活人,一个当然是冷浩,而半个则是那须发如银的老人。
冷浩此时已把他解了下来,一手紧抵着老人“命门”要穴,“九九玄功”缓缓地渡下他体内。
林鸟无知,鸣声不绝,倒是那绿叶沙沙,却像是触景生情,依依啜泣·”终于,那老人吐出一D淤血.万分沉重的睁开了欢目。
他一扫眼前的情景,顿时神情一愕.那一只失去光芒的老眼,充满了惊奇,惶惑,喜悦,种种复杂的感情。
冷浩见老人醒来,慌不迭问道:“老伯你醒了,你是何人?”
老人惨然一笑道:“我,—我是…绿…年青人…绿玉韦陀…在……在我腹中……烦你交给……我那……”
他舌尖已碎,是以言词间模糊不清,冷浩道:“老伯伯!交给谁?”
老人呻吟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也罢!绿玉韦陀……能落入……你……手中…我死了……也安心……了……”
说到此处,陡然双目一瞪,右手并指如戟.直向自己血肉淋漓的胸腹间戳下。
冷浩功力再高,也没料到老人会戳腹自绝,心下一惊,老人那两只铁指,已用足仅有力量,叶嗤一声,插进腹中。
一股血箭射出,迫得冷浩身形向后一让,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老人那两只指头一划而下,顿时腹破肠流,一点绿影,应手而出。
冷浩心情激动,木然半响,这才用手捡起那点绿影,擦去血迹,果是一座绿玉雕成的韦陀,只见玲珑剔透,神采飞扬,只不知有何作用?更不知老人是谁?这绿玉韦陀又叫自己交给谁呢?他临风卓立,静静思量,怎么也想不出个中原委。
晌午时分了,有人看到一个黄衣少年,骑着一匹白马,由林中缓缓走出;然后向东方飞驰而去。也就在那少年去后不久,林口文来了一名美秀绝伦的少女。
她明朗的眸子,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春水,嫣红的双颊、如同天上的流霞,飘拂的秀发,散发出袭人的幽香,火样的樱唇,胜过盛开的玫瑰。她在林中仔细的搜寻。叮是,林中一片荒凉,她在搜寻什么?
终于,她发现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情,这荒凉的树林中新添了一座孤坟,坟前仆伏着两具尸身,右面一具,在胸前开了个大洞。左面一具,脑袋却已经不翼而飞。小姑娘皱紧了眉头、感觉到一阵踌躇,她该怎么办?
最后,她伸出白玉般的柔美,折下了一断松枝她要干什么?
咦!她竞用那根松枝,在挖掘林中的新坟。
坟墓被掘开了,没有棺木,只有‘具须发如银的老人尸身。
小姑娘娇艳的面颊,陡然间升上一层愁云,晶莹的泪珠,点点滴滴地流了下来,就像沾满晨露的百合花。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送来她平静而哀愁的声音:“叔叔!想不到我迟来一步.你竟……”话声中断了,下面是一阵嘤嘤啜泣,显见得她伤心已极。
“叔叔!你好好地安息吧!贞儿一定要为你报仇广在嚷泣的声音中,那座薪坟重新被掩埋好了。小姑娘轻掠一下散乱的秀发,抬起了头,向四周静静的打量。 四周有仇人留下的痕迹吗?有!在一株树干上,挂着一条招魂幡,招魂幡中间,写着“誓不商立”四个殷红的字迹。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丽人……
这几日长安附近,出现了一位艳光照人的美人,她朝霞样的面颊,秋水样的眼神,确实像下凡的仙女,不知疯狂了多少自诩风流时惨绿少年。夕阳残照,流霞满天,西望长安,城廓巍峨……
那娇艳的姑娘,又乘着驴儿,飘然而来。
洁白的罗裙,随着清风飞舞,袅娜的腰肢,象塘边弱柳般款款摇曳,偶而一笑,露出那深深的梨涡,编贝皓齿,委实令人神魂飘扬。这样艳绝人鬟般的姑娘,那儿有配得上她的少年?。
啊!不见得!你瞧,夕阳下驰来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个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般的黄衣少年,秀而不放,逸而不浮,确是人中之龙。这种风度,这种气质,真不知要煞几许少年,愛煞多少佳人?
马儿得得轻驰,虽然其快无比,但却足木扬尘,”
马上那少年。更是黄衣飘飘,顾盼自豪,看亲子,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前面一人一骑嘛?马儿近了,急骤的蹄声,似乎要超越这位姑娘。
姑娘一寒脸,显然有点儿不乐意,本来嘛!谁愿意骑着牲口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呢?你看,她一撅嘴,一皱眉,紧接着大眼睛一瞪,飞快地转过脸来。
那光景,大概是想瞧瞧后面的是什么人物呢!
俊俏的男子见过万千,似这般可喜人儿罕见。小姑娘看在眼内,顿时神情一愕。怪啊!天下竟有这样美般的男子?
一刹那,小姑娘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靥,那模样,真有点像盛开的花朵。谁说她冷若冰霜?怪!什么事又惹翻了她?
你瞧,好端端大眼睛一瞪,一扭头,一皱鼻,紧跟着又是一声冷哼!这……分明是颇不高兴嘛!啊!原来那少年端坐马背,虽然是凭眺烟霞,曼声吟哦,可就没有对这姑娘瞧上一眼。你想,他这样目中无人,那能不叫姑娘家心头发火呢?
小姑娘眼珠一转,突然现出一丝巧笑,就在马儿接近之际,陡然间鞭丝劈啪,一声轻叱,小毛驴嗷嗷怪哉,拔蹄就跑。不看这姑娘,可真够促狭地,她赶着驴儿一跑不要紧,顿时扬起了一片尘抄,像下了一层黄雾,你说,后面的人还想走路吗?
马背上少年靡高挑,发出一声朗奂,两只衣袖往外一拂,顿时涌起一阵狂风。内力雄浑,确实罕见。
只见黄尘滚滚,如同浪涌波翻,直向两侧卷去。
少年趁势将双腿一夹,坐下白马如同白虹经天般一跃而起,只听啼幸事连声长啸,转瞬间已超在那姑娘前面。马儿起步之时,虽然是快如电掣云飞,可是,一但超出前面却陡地慢了下来,只见它四蹄扬蹬,漫漫黄尘迷得那姑娘睁不开眼来。马上少年见状哈哈大笑,鞭绳微抖,便即绝尘而去。
春花盈野,叠翠堆红,麦浪翻飞中玉聪长鸣。万里东风送马蹄。
人似潘郎马如龙。
小姑娘瞪大了眼,气鼓着小嘴,手中一柄金丝软鞭抖得唰唰直响,小毛驴四蹄翻飞,随着马后赶去。这头青驴,虽然快捷轻灵,但怎能比得上那匹异种良驹?转瞬间已被抛得老远。少年飞驰间突然一带马头上,向右转过‘处山道,扑奔天风谷而去。少年是谁?他就是浪迹天涯的冷浩。
峭壁飞虹,悬崖系瀑,冷浩在傍晚时分进入了猎户樵子望而生畏的山谷。七鸟帮雄据陕甫,黑白两道人物视天风谷为武林禁地,谁敢妄越雷池?
但七鸟帮平日自尊自傲,目无余子,手下帮众未免疏忽,此时冷浩虽已进入天风谷,竟无一人发觉。不仅此也。七鸟神翁巴洪此时还正在演武厅中,妄想其一逞独霸关中的夙愿呢?你瞧!那宽广数十丈的演武厅上,疏落落摆上几巢席,正中一桌上,坐着两个相貌威虎的老人。主位上一个,赤红脸,水牛跟,狮鼻海口,两太阳穴高高凸起,正是那七鸟帮帮主.武林枭雄七鸟神翁巴洪。
客位上坐的是个面容清翟神采奕奕的蓝衫老儿,一双光芒灼灼的眼睛,蕴蓄着慑人威棱,显见得内功不凡。这老儿乃是华山派大荒真人的俗家师弟,以一手.通天掌震撼江湖的蓝衫客郝子庄。七鸟神翁把他邀来,岂能存下好心?
不过,蓝衫客单刀赴会,可仍旧是神色自若,这一份豪气,就是七鸟帮帮主巴洪也得暗暗心折。二人寒喧中俱是客套之言,直至酒过三巡,七鸟神翁这才停杯落盏哈哈一笑道:“贵派与敝帮共据陕南,唇齿相依,情如手足,若能共结盟约,这可称霸江湖。
贵派年来日渐衰微,若不趁机一振雄风,则中原九大门派之名,恐将无华山之位了!”七鸟神翁巴洪久思联络华山派,东进潼关,南越秦岭,均为大荒真人所拒。
此次蓝衫客代表师兄单刀赴会,其目的就是要七鸟神翁死心,以免他终日纠缠,是以他闻言之后权淡淡一笑道:“敝师兄世外之人,那还有称霸江湖逐鹿武林之图,就是老朽,也久有归隐逍山,善保真如之心,巴帮主壮志雄图,恕华山派难附骥尾,只要贵帮不过潼蓝二关,我华山派绝不过问就是!
”七鸟神翁设下这鸿门之宴,其目的是要不动一刀一剑穿越潼蓝二关,现在被蓝衫客一口拒绝,不由吓然震怒,武厅申顿时一阵混乱。群贼目注蓝衫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演武厅上如此,天风谷口此时乱得更凶,并不是他门也在鼓燥助威,而实实在在,是那千里寻仇的冷浩已经来到。
七鸟神翁那知强敌已经近在咫尺,当下浓眉一扬,耀武扬威地嘿嘿冷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蓝衫客,你华山派有何德何能,敢阻我七鸟帮穿越潼蓝二关?”蓝衫客早料到他必有此着,当下拂袖而起,晒然笑道:“鸿沟割地,当年可是他巴帮主一相情原,难道还是华山派遣迫你不成?”七鸟神翁纵声怪笑道:“哈哈!好一个鸿沟割地!
郝子庄,我问你鸿沟割地可曾阻得了大汉王业?”这武林袅雄可真叫自命不凡,竟敢自比大汉开国之王,蓝衫客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巴洪,撇开你自己不说,我问我,七鸟帮中那一块材料比得上张良、韩信,你这般厚颜,不觉脸红么?”
七鸟神翁那一张红脸,此时真有点红得象一块猪肝,当下怒极而笑道:“郝子庄,今天用不到嘴硬,只要你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要说我七鸟帮从此不过潼蓝二关,就是巴某颈上这颗人头,也就此双手奉上。”说话中陡涌杀机,双手抱拳,猛然,向前一送,一般阴柔的暗劲,向蓝衫客逼送过来。蓝衫客微微一笑,两掌倏然一翻,当即硬迎了上去。
两股劲气一撞之卞,只听沉苗似地一声同响,立见气流旋转,排空激荡,桌上杯盘俱都簌簌作响。七鸟神翁脚步浮动,双肩微微一晃,身形一沉,勉强稳住身形。
但是那华山派第二高手,以通天掌称誉江湖的蓝衫客,却就有点相形见拙。只见他两脚一错,陡然向后退了半步。七鸟神翁看在眼里,不由哈哈一笑道:“蓝衫客之名,果然不虚,巴某还要领教郝大侠冠绝当世的‘通天掌’法!”说着倏然欺前两步,右掌一挥,一招“首鸟归巢”
硬向蓝衫客“风府穴”拍去。
掌带厉啸,劲气进发,招式之快,真是无与伦比。
蓝衫客郝子庄,心知七鸟神翁巴洪不但内力雄浑,非己能敌,就是一手“七鸟寒鸦掌”,奥妙之处,也不在自己通天掌之下,虽然表面从容,心中却暗暗留神不敢丝毫大意。
眼见这一招“百鸟归巢”,怪异灵巧,隐含奇变,不由心头一震,心想:“假若我今天败在老贼手下;不但数十年声誉扫地,华山派威望,岂不也被我一手断送!”思量中不觉心下一狠,双掌迎风,倏然而去,用的竟是通天掌中五绝招之一的“翻天覆地”。但见一上一下,两股凌厉劲风,盘旋着撞地过去。
七鸟神翁偶然冷笑,身如幽灵般避开正面,指顾问双掌齐飞,一连攻出八掌。只见漫天掌影,如同风送落花,飘飘遥遥,罩向蓝衫客全身要穴,郝子庄至此心头大震。心知七鸟神翁委实较自己高出一筹,说不定今日要想走出天风谷,恐怕是千难万难,如此一来,师兄孤掌难鸣,华山派岂不要断送在……他思虑如潮,不觉招式散乱,破绽迭出。
七鸟神翁纵声狂笑,陡然间手下一紧,就想把蓝衫客放倒在天凤谷中……谁知就在这危机一发之时,蓦地里,天凤谷内爆出了声惨嗥。
七鸟神翁面色一变,嘲唰唰,一连攻出三招,身形往后—撤,厉声叱遭:?郝子庄,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蓝衫客晒成然—笑,正待答言,突见人影一闪,演武厅内奔进一名面容瘦削,身着黑衣的小贼。只见他手捧紫檀木匣,神色慌张道:“启禀帮主,天涯游予求见!
”天涯游子之名,江湖上从未昕人说过,此时蓦然求见,真不知是敌是友,七鸟神翁不禁神色一愕道:“他是那髂人物?求见老夫何事?”那小贼单膝点地,捧起手中紫檀木便道:“小的不知。不过他说这匣中礼物,帮主看后就知来意!
”七鸟神翁心存疑窦,身形一探,右掌并指,唰拉一声,已把那紫檀木匣凌空劈为两半。撇开老贼的功力不说,单凭这一点机智,就令蓝衫客暗暗心折。
谁知木匣碎裂,匣中之物脱然而出之际,更把全场贼子,震撼得目瞪口呆,出声不得。原来区中之物,并不是什么金银珠玉,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只见他发如乱草,面似黄腊,两眼扑出,牙齿森森,斑斑血迹之中,仍可分辨得出,正是七鸟帮玄武堂堂主五丁手罗百禄的首级。原来这自称天涯游子的神秘人物,正是那千里寻仇的冷浩,七鸟神翁虽然想不到独指飞魔的传人,会于此时找上门来。但一见这份“厚礼”,就知遭是敌非友,顿时望着蓝衫客冷笑一声。
“郝子庄,想不到你……蓝衫客知他误会,急忙打断的七鸟神翁的话头道:“巴洪.你用不着含血喷人,郝子庄与此人就说素相识,并且天涯游于之名,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既有意称霸江湖,难道还怕这默默无名的人物?
”七马神翁虽知他话中隐含相激之意,但此人既然找上门来。岂能替罢甘休,好在蓝衫客的功夫,自己已经见过,凭监堂堂主丰都鬼使冷丹定可接得下来,自己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什么天涯游子?思虑中向蓝衫客冷哼一声:“巴某闯荡江湖,生平惧过谁来?不说是身无发岌之名的天涯游子,就是贵派掌门至尊的大荒真人。又能奈我何?
”蓝衫客呵呵一笑:“武林第一怪杰,独指飞魔甫苍诲,尚且伤在你七鸟追魂索下,我区区华山派算得了什么?”当初冷月坪之事,江湖上极少人知,七鸟神翁闻言不觉心神一颤,顿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重新呈现眼底!
独措飞魔周身浴血;狂吼连连,天魔指挥舞之间,如同山崩海啸,惨号悲呼声中,人影接连倒下,最后自己用出全力狠命地一击,才予子七鸟神翁一下致命的重创。可是独指飞魔临危之际,竟然用出了平生绝学,只听沉雷乍起,微风拂面,眼见魔影幢幢,人潮像滚汤泼雪般倒下。独指飞魔虽然身负重创,自己所邀约的江湖能手,也是死伤枕积。
并且,七鸟神翁终地带伤而逃了。从此以后,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耽心着那魔王卷土重来……一年,两年,悠长的岁月过去了,七鸟神翁渺无音讯,自己终于放心了。谁料到风平浪静,在自己声威鼎盛的时候,这神秘的天涯游子竟敢找上门来,难道……难道他会是思量中,他由不得一阵觳觫。
可是,自己多年苦练,七鸟追魂索已至化境,帮中几位堂主,俱非庸手,纵然独指飞魔卷土重来又能怎样?想到此地,由不得心胆立壮,冷笑—声:“郝大侠在此稍候,待巴某肃客之后,再来领教绝学!”说完,蓦地发出一声宛如果鸣般的阴森怪笑,身形乍起,捷如鬼扭般穿出厅外,直向谷口扑去。
七鸟神翁一动身,那一班贼子也都一拥而出,一名身材颀长,蓄着两撇短须的贼子,望蓝衫客阴测測地笑道:“嘉宾莅至,难道郝大侠不思一见?”蓝衫客知道此人,乃是七鸟帮中第二位高手,外号人称丰都鬼使的监堂堂主拎丹,当下淡淡一笑遭:“客随主便,冷堂主有兴,郝某相信就是1”等到二人走出演武厅,七鸟神翁已经远出数箭之地。二人立刻放开脚程赶去。脚步杂蹈,人影叟叟,到达夭凤谷一瞧,顿时又叫蓝衫客惊疑不止。只见山风劲疾,暮霭四合,那儿有天涯游子的人影?
谷口倒卧着四具满口喷血的尸身,而七鸟神翁满面俱是惊怒色。
蓝衫客正觉不知所以,突闻演武厅上,一连艾传来数声惨号。
七鸟神翁颜色突变,扑翻身直奔来路,纵跃如飞地赶子回去。
谁知道一路之上,奇事又生。
原来落在后面的群贼,此时俱被人点了穴道。山径上三三两两,瞪目突眉,木立道旁,如醉如痴。丰都鬼使冷丹,怒哼一声,立即运指如飞,向身侧穴遭受制的几个贼子拍了三掌。
解救这种麻垭穴道,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凭冷丹的身手当然不算回事。谁知他三掌击下,怪事又见,不但穴道未能应手而解,反见那三个贼子,满口鲜血狂喷倒地而亡。
蓝衫客这才知道七鸟神翁先前在谷口,身边倒卧着四具尸身,想必也是如此而亡,不由心头大骇。可是凭自己数十年江湖阅历,竟猜不透武林之中,何人有此独门点穴手法。再说七鸟神翁巴洪到达演武厅时,只见万籁无声,就连四名值勤帮众,也跑得无影无踪,不觉怒火上升,厉声喝叱道:“李虎,你四个浑蛋跑到那里去了,难道死了不成?”声音一苗,突闻演武厅内传来朗朗笑声道:“哈哈,你这老贼猜得一点不错!”七鸟神翁怒吼一声,双肩一幌,陡地扑入演武厅。
不料他一眼之下,又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演武厅内一片沉寂,当中那桌酒席之上,分别坐着四个黑衣大汉,可不正是派在此处值勤的李虎等四个徒众。不过四人虽然正襟危坐,却都早巳魂归地府,四颗脑袋,分别捧在手上,项颈间鲜血兀自汩汩涌出。七鸟神翁见状,禁不住心骇神播,正待翻身出屋,突闻耳畔传来一陣冷傲的笑聲“巴洪!你大阳巳到还不自绝,难道真要我亲自出手么?”七鸟神翁心神悸动,蓦地里转过脸来。
大厅里鸦雀无声,除去那捧首端坐的四具无头尸身,那还有半点人影?他心知来了劲敌,当下发出一条桀桀怪笑道:“武林豪杰,讲究的是光明磊落,像朋友这般藏头露尾,算是那号人物?”声音一落,耳畔立即传来一阵晒笑:“哼!在下明明就在此间,只是你有眼无珠,怪得谁来?”七鸟神翁发话之际,早巳凝神谛听,此时刚党风声飒然,蓦地里转过身来。一条人影,不知由何处飘然落卞,如同风进柳絮一般,轻灵已极。
这时蓝衫客与丰都鬼使,以及七鸟帮中群贼,俱已纷纷赶到。
只见演武厅内,与七鸟神翁相向而立的,竟是个面如冠玉,神采冷傲的黄衣少年。难道他就是天涯游手?他与七鸟帮有何仇恨?
群贼面面相视对这神秘的黄衣少年,谁也猜测不透。
七鸟神翁心知这毫不起跟的少年,乃是生平大敌,当下气沉丹田,哈哈大笑道;“天涯游子,果然高明,七鸟帮今日得接高人,何幸如之,只不知尊驾来意如何,可否见告一二?”少年冷哼一声:“巴洪,难道冷月坪之事,你就忘了么?”
七鸟神翁心头一震,道:“你…难道……”
少年纵然朗笑道:“你不认识在下,难道这追魂夺命的招魂幡你也没听说过?”笑声充沛,一字一句,俱像是千斤重石,震得满座群贼,俱觉心魂欲飞。就在这穿金裂石的长笑中,只见黄影乍前,一缕劲风,带起刺耳锐响,迳向七鸟神翁打到。
七鸟神翁身形一侧,只听剥笃—声,一幅招魂幡,已颤威威钉在演武厅屏风之上。 瘦骨瞵峋,镣牙外露,演陷的双目,发射出绿惨惨的光芒。
这正是独指飞魔当年行道江湖之时所用的标记,招魂幡令下。从来没人逃出性命,此时猝然出现,怎能不令人相顾失色。
七鸟神翁如同鬼魁附体般,身形往后一撤,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招魂幡尸刹时间,只听满座惊呼:“招魂幡,招魂幡…”
声音此起彼落,人潮迅速地后退,一个个脸上俱是惊悸之色。
七鸟神翁脸上接连数变,终于沉声说道: “看情形,尊驾定是独指飞魔·传人,你来天风谷中打算怎样?” 黄衣少年,果然是独指飞魔的衣钵传人冷浩,只见他面罩寒冰,扬眉怒笑道:“在上此来,打算取你颈上人头!”
话声方落,陡闻一声怒喝:“无知小子,你未免太拄了,我三手弥陀看你有多大道行?”这说话这人,乃是立在七鸟神翁身后的矮胖汉子,他“行”字尚未出口,身形已飞疾而出,倏然一掌,劈向冷浩“天突穴”,紧跟着双腿一扬,疾踢“中极”“分水”一穴。
这家伙乃是七鸟帮朱雀堂堂主,出手凌厉快速,到也不同凡响。
刹那间,三手弥陀堪堪劈到冷浩身上,只听冷浩微微一声冷笑,右掌平胸一格,身形蓦地飘起八尺,猝然一沉,硬向踢来的双腿端去。一招两式,看来平淡无奇,实则诡异绝伦。
只听一声凄厉惨嗥,跟着劈啪两声,三手弥陀已跌翻在地。
腿骨全折,鲜血泉涌,一条右臂齐肘折断,只剩一层油皮连住,厥状惨不忍睹。蓝衫客看得心头一凛,七鸟神翁更怒哼一声:“好狠的小于,今天有你无我!”身形一闪,双掌暴涌而出,嗤嗤风声中一连劈山六掌。
这老贼果然不同凡响,双掌挥舞,凌厉紧凑,不愧是武林。一方巨擘。蓝衫客心情激动,暗暗替眼前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七鸟帮中群贼,一见帮主全力抢攻,俱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帮主一掌就把这小子劈成两半。
冷浩不敢怠慢,“九门绝户掌”尽情施展,指顾间拍出三招,踢出两腿。
要知这九门绝户掌,出手之间,就是各门各派中的绝技,一经使出,果然风紧云急。夭昏地暗。
七鸟神翁见他出招凌厉,而且包罗万象,心头一凛,顿时被逼退二步开外。
就在群贼愕然之际,二人又已抢先出招,自演武厅内打到室外,炽烈掌风,震得人三丈之内无法立足。
五十招过后,七鸟神翁须发怒张,厉吼一声,蓦地里掌影纵横,平生罕用的追魂三掌,快如星火般连环劈出。
嘶嘶举风,如同利刃,身形步法,俱都奥妙难测。
蓝衫客心头一凛,就待出手相救!
孰料他身形未动,蓦闻少年发出一阵爽朗大笑,黄影电射,紧接着轰然大震,七鸟神翁那庞大身躯,顿时被震出一丈开外。哇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七鸟帮中贼众,从来未见帮主输过一招半式,想不到今天使出追魂三掌,竟还被这少年震得热血狂喷,俱都大惊失色。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反九门绝户掌”中的第七招三式,正是这追魂三掌的克星。再说监堂堂主冷丹,一见帮主受创,立即身形一长,举掌就向冷浩后心拍去。冷浩到底年轻,先前使出了反九门绝户掌中第七式,震翻了七鸟神翁,自己也感到一阵逆血上涌,此时正暗暗地运气调元,见状梅牙一咬……”他正待拼负内伤,硬接这攻来的一掌…
突然,蓝衣微闪,一名清霍的老人,已经拦在身后,将攻来的贼子截下。冷浩想不到这毫不相识的老者,竟会为自己挺身而出,在他这寂寞的心灵中,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不由对着那蓝衣老者报以感激的一笑。
这蓝衣老人,正是通天掌郝子庄,只见他一招攻出,顿时大喊一声:“小侠当心!”冷浩闻声知警,一扭头,只见七鸟神翁两目喷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长索,索上由头至尾,攀附着嘴尖爪利的七只铁鸟。心知这就是老贼仗以成名的七鸟追魂索,顿时一沉丹田之报导,右掌外翻,母食两指内屈,中小指前伸,羌名指弯成弧形护住“心坎”穴上,左肘子屈齐肩,掌,心外翻,暗凝真力,蓄势待发。
七鸟神翁这一架式刚刚拉出,顿时场中一片惊叫:“天魔指!天魔指……”七鸟神翁见状,背疹上不由冒出了丝丝冷汗,他绝没想到,冷浩小小年纪,竟学到了独指飞魔的成名绝学天魔指,心知若不抢制先机,则今日胜败之数,还是未定之天。思量中跨步拧身,追魂索如同白虹红天,破空点到。
冷浩身形不动,二指如同灵蛇一般,婉蜒颤动,快如性火般向七鸟追魂索上搭去。七鸟神翁心下一寒,追魂索翩然翻回,呼呼怪啸,缠向冷浩双腿。七鸟神翁,鼓翅乘风,似欲离索飞去,隐隐约约罩向下身七处要穴。冷浩然间身形晃动,第一招“长夫留恨”脱手打出。
只见指影悠悠,风涛震耳,逼得那蛟索乱掷,七鸟倒飞,威势之凌厉,竟较独指飞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七鸟神翁脚步一乱,门户洞开。丰都鬼使被蓝衫客缠住,一时无法分身,不由急得大叫道:“众家贤弟,还不出手等待何时?”只听一阵鼓燥,顿里跃出十多名壮汉,分从四面八方向冷浩攻去。
冷浩杀机勃发,长啸一声,天魔十三式,二三招“恨海残天”“天网罗魂”接连使出。独指飞魔当年,因为天生残疾,并未能发挥天魔指全部奥妙,冷浩此时使来,凌厉处较独飞魔指全部奥妙,冷浩此时使来,凌厉处较独指飞魔不相上下,严密处实有过之。两招并出,顿时风悲日瞑,惨曝盈野,凄呼震夫,断臂臂残肢,凌空飞舞,点点热血如同下了一场血甫。帮中十多名高的无一幸存,冷浩那一根追魂索只剩下两尺采长,脸上被凌厉的指风削开寸多宽一条血槽,皮肉翻卷,白骨外露,两跟睁得铜铃般大,厉声道:“小狗!冷月坪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正的……”一言末毕,喷出满腔黑血,脖子一歪,倒地死去。
所有在场之人,俱被吓得瞠目结舌,就连蓝衫客也停下手来,惊愕莫名。就在这一片沉默中,碎闻一声暴喝,丰都鬼冷丹,如同疯虎般扑向冷浩背心。冷浩眼梢一掠,已知这扑来之人,就是先前出手的悍贼,身形一错,快如闪电般住丰都鬼使的足躁,冷哼一声,脱手打出。 ,丰都鬼使如同一枝利箭,猛向厅前巨树上撞去,但闻轰然一响,脑血四溅,坠地而亡。这般情形,只吓得群贼胆裂魂飞。
蓝衫客心有未忍,连忙抱拳微笑道:“元凶已死,望小侠体上天好施之德,放过这群无知的人!”冷浩微微一笑道:“长者吩咐,敢不遵从,此间善后,尚请区处。相助之德,容在下日后图报!”说完用手一招,取下了那只鬼泣神悉的追魂夺命招魂幡,返身一礼,便向谷外驰去。屏风上留下一块招魂幡的痕迹,幡正中写着“誓不两立”四个血红字迹,蓝衫客黯然一叹道:“咳!此人小小年纪,怎地较独指飞魔还要心狠手辣,看来武林之中,又将掀起无边杀劫了!”曲终人散,雄霸陕南的七鸟帮转瞬瓦解了,那一班喽罗逃走之后,天风谷中只剩下几座空的屋宇。
西下的夕阳,照射着血迹殷殷的演武厅,厅中有一位绝色少女,她正凝望着屏风上“誓不两立’四个血红的大字出神。
霞彩飞逝,幕需四合,那姑娘跨着青驴,神情落落漠地驰出了天风谷……
苍海桑田,世道无常。
声威喧吓的七马帮,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立即震撼了整个武林。黑白两道真不知有多少高手,为了“招魂幡”的重现扛湖而感到汪忡不安。就在武林颤悸,江湖鼎沸之时,“招魂幡”的新主人,却已仆仆风尘四到了浙东故乡。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雁荡山流舟滴翠,飞云江逝水呜咽,风吹绿柳,波漾红菱,景色之美,端的无以复加。但这一切着在浪迹天夫涯的冷浩眼中,虽沉风景不殊,却觉举目有山河之异。他坐在银槐镇上的小客店内,临窗独酌,思虑当年家园怪变之根由,不时驻盏停杯皱眉蹙额。白发者父,而今身在何处?
“潜龙堡”连绵楼阁是否无恙?
唉!雕玉碟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恐怕那曲折回廊,描金画壁,均已在风雨侵蚀下面目全非了吧?酒入愁肠,心神恍馏。隐约中突闻履声笃笃,黑影一晃室中已多出个面目黧黑的老人。只见他黑面金睛,苍须统颊,一身长仅及膝的灰白怖,布满了厚厚黄尘,足上牛皮高口靴,走起跑来,更发出咚咚刺耳响声。
他进得店来,独个儿在角落坐下,要了一份酒食。
便即吃喝起来。
冷浩恍觉此人眼神之中隐泛慑人威棱,二次偷眼打量之际,不由神情一愕。
原来这老人左手举著,右手持杯,不同处就在那只右手,五全缺,只剩下半截血红如火的残掌。
冷浩中暗暗思忖:“此人似乎曾闻师父说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他不想。”
沉吟未已,老人忽然克叭一声,放下了手中酒杯,轻唤一声:‘小二哥,此地至潜龙堡尚有多少路程?”
冷浩见这老人问起故居,不由头一怔,而那店小二更是睁大了眼睛,满面惊情道:“潜龙堡!你……你老人家问它则甚?”
冷浩一路行来,早就听潜龙堡如何如何,此时真想插上一句,从头问个仔细,想是那老人也急于知道中原委,慌不及待地说道:“老朽只是久闻其名,欲思瞻仰一番,你尽说无防!”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显得万分神秘地说道:“你老人家不知,自从三年之前,潜龙堡狐仙作崇,拎先生一家三口,全都被那些狐狸精摄去了……”
老头儿听得冷哼一声,眼中突然露出迫人的精芒,店小二吓得赶紧住下口来,老人家见状转颜笑遭:“后来怎样?你继续说下去!”店小二续道:“后来偌大一座潜龙堡,全叫狐狸精给霸占,啦!常年看不到—个人影,有时候夜半三更,却又鬼哭神嚎,就像……”冷浩中猜想,这一定是江湖中人所玩的把戏,看来要想追缉仇踪,还得要从这班装神弄鬼的家伙身上着手才行。他想到此处,面上不禁罩满煞气,鼻中发出一声沉浊的冷笑。
那老者听到之后,顿时抬起头来,两眼灼妁,向他脸上不住打量,那情形,似乎对眼前之文弱书生,必丰收疑。幸好店小二适时插言道:“说来也许公子爷列加不信,潜龙堡不不但狐仙作崇,而且还闹鬼呢!隔壁刘老二就曾看见一名满身血迹的大头鬼,天刚一黑,就从潜龙堡溜了出来!”老者听得徽微一笑道:“男不跟女斗,人不跟鬼斗,既然龙堡被鬼狐盘据,我老头ㄦ不去也罢,不过既到此地,就烦你指明道路,让我老头儿站在远处看看也就算啦!?
店小二笑道:“老人家说得是,出镇之后东行不到五里,山脚下一片茂林那就是啦!不过,可千万不能进去,听说半月之前,少林寺什么大风禪师进去之后,至今还没有下落呢!”大风禅师,乃少林有道高僧,一身内外轻三功,在江湖中颇负盛誉,而今居然失陷在潜龙堡内,可见那班装神弄鬼之人,并非江湖泛泛之流。是以那老者听完之后,顿时神色一变。冷浩虽然出道示久,但大风禅师之名,却也久闻师父说过,此时也觉事不寻常。
入夜之后,银槐镇上扑出一条人影,恰似脱弦之箭般,真向潜龙堡驰去。那黑影奔出不久,镇上又像山风送落花一般,飘出一黄云,月色下恍如一缕轻烟;紧随在先前那条黑影身后,电遥星射向东而去。就在两条人影,到达潜龙堡外不远之时,突闻左边密林之中,传出声声令人胆寒的鬼叫,每当鬼叫中断之际,便猝然爆出一声惨嗥。冷月凄迷,寒星播晃,风弄影,如同群魔乱舞,益增恐怖之感。
两条人影,突然之间俱都停下身来。
前面一个,苍须飘洒神色愕然,正是那银槐镇车的老叟。随在他身后的,可不正是冷浩。
他虽然身怀旷代绝学,毕竟年岁尚轻,猝闻这声凄厉鬼叫,由不得浑身直打寒然,及至他会过意来,前面那老人已轻走得无影无踪。顿时心中暗忖遭:“这老头儿行迹可疑,不要他就是……”
思量中平地拔起,星跃丸奔,猛向那片密林中射去。点点流萤,星星鬼火,惨绿的光芒,愈觉阴森可怕。 幽暗月色下,立着一条人影,在他脚下躺着三具尸身。
瞧衣着俱是武林人物,而且尸身额上,俱有五只圆孔,排列形状给似一朵梅花,灰暗脑浆与鲜红血迹流在渗白的面颊上,蕨状惨不忍睹。冷浩天生侠骨,一见这几个惨死形状,顿时杀机上升,双手一扬,就待把那条人影,正是银槐镇上所见的老人,暗忖:“瞧那尸身额上伤痕,分明是一种恶毒的指上功夫,那老人五指俱残,怎会……”思量未已茂林中陡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声调阴森,如同极地寒风。只听那老人暴喝一声;“老夫就不信牛鬼蛇神这一套,看掌!”
双肩来动,身形陡然欺出六尺,手掌微扬,就在立足未稳之际,飚然劈出。这老者功力确实不凡强劲掌风,居然带起耳锐啸。
就在他一掌劈出之际,树林中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啸,蚀骨阴我,卷起流星般一蓬磷火,嗤嗤暴涌而来。双方一触,只听轰然一声.顿时磷火粉飞,劈劈啪啪,败叶残枝俱都起火日,深烟中一声鬼曝,黑影倏晃,刹时消失不见。冷浩一见火起,急切间连续劈出三掌,强烈的内家真力,硬把火苗压下,可是就这转眼之间,林中又已人迹沓然。要知这老人也是武林有数怪杰,一击之下,巳知暗中之人,功力不在已下,心头一凉,倏然欺身而上。谁知那人狡如鬼魁,在幽暗的树林中一闪而逝,不时发出阴恻冷笑,引诱老者紧迫不舍。转瞬之间,已至潜龙堡庄后,只见山风浩荡,冷月凄迷,卿卿虫呜,点缀着荒山乱石!一切都显得平静。 怪!难道人世间真有鬼狐?
不然,凭自己数十年江湖,怎会轻易把人道掉?
远望潜龙堡,突见一座危楼上升起两团绿萤萤地光华,在夜风中缓缓称动。那是什么?
劈啪!劈啪!夜风中送一来阵单调而奇特的脚步,两团绿惨惨地光芒,迅速地飘下楼来。
咦!那是人的…….‘啊!不!那是恶鬼的眼睛!
凄凉的月色下,信佛看到恶鬼的身形甚矮,一颗脑袋大得出奇,长长地头发,像一堆乱草般披在背后吱吱!大头矮鬼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寒意澈骨,白森森的撩开,像是倒插的短剑。
突然鬼影一晃,风驰电掣般向身前飘来。
老人由背疹上升起一股奇寒,身形一转,大步向来路面去。
可是他脚步一动,突然,b中感到一阵愧意,睛骂遭:“凭自己在江湖中声望,岂可不战而退,不盲鬼狐之事无凭,纵然真是一只恶鬼,自己又何惧之有?”
念头一转,豪气勃发。冷哼了一声,陡地掉过头来,晃肩迈步,直向那飞奔而来的恶鬼迎去。
一人一鬼俱都快如飓风,转瞬已至个丈之内。
那矮鬼身表一刹,兹兹惨笑遭:“奉铜牌令主法论,接引赤焰残掌边志远前往‘血海别府’侯番!”
这几句人言,此时听来,位党寒意澈骨。
老人果是赤焰残掌边志远,他平生啸傲江湖,刀山剑树这前,从不知道“怕”字,可是此时此境,却不由全身汗毛倒竖,一丝寒气,由足心直透顶门。
矮鬼声音一落,陡地滋牙吱吱而笑,倏急间身飞快而去。 赤焰残掌边志远,不但功力高绝,而且阅历渊博,此时略一定神,已看清矮鬼身形,虽然快如风幽灵,但却衣袂凌风飒飒作响,分明是武林人物无疑。
当下转惊为怒,迈步紧迫,并且不断冷笑遭:“边志远闯荡江湖已四十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装神弄鬼的人物,是好朋友,你就不用走啦!”
夜枭悲鸣,野鼠乱窜,潜龙堡那座残楼之上,射出一线怪绿的光芒,就像是幽冥地府一般。
赤焰残掌边志远,立在楼下,,b中感到一阵踌躇。
他知道此时潜龙堡内,正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视着自己,假如稍有不慎,不但辜负了冷前辈的厚望,说不定……
不过,假若就此一走,则“赤焰残掌”之名,岂不就被一笔勾消?
他微微冷哼一声,迈动身形,急向残楼而去。
这残楼座落在潜龙堡后园之中,楼前藤蔓没径,衰尊丛生,绿杨掩映下露出斑駁朱栏。楼左一方右池,更是苍苍滋长,浊水无波,满是芒凉颓废之状。突然,废园中传来一声枭鸣,令人毛骨悚然。
赤焰残掌微一怔神,猛见光线一闪,残楼上那暗绿光芒。
转瞬间转成为赤红颜色,不过光线理暗,厉无比。
边志远冷笑一声:“好朋友,再要装神弄鬼,不嫌有点小家气么?”语音中。双掌平胸,身形一长已经落人残楼之中。
耳闻鬼声啾啾,怪声怪调地叫道:“启禀令主,边志远拘到,恭请发落!”赤焰残掌进楼之时,已把四周中情景看清。
只见楼上门窗凋破,蛛网尘封,正中挂着一方巨匾,上书“血海别府”四个大宇,就在那巨匾之下有座断腿缺脚的香案。案后坐着个面容惨白,脸形瘦削之人,左有分立着前见的矮鬼与一名形如竹竿之老贼。赤焰残掌听清那说话之人,正是前见的大头鬼当下虎目圆睁,发出一声振欲聋的狂笑。这一笑,只震得窗门吱吱作响,阵阵尘灰籁籁而卞。
神案后寻那面容惨白之人,陡地一拍桌面,阴阳怪气地说道:“赤焰残掌边志远,妄闯血海别府,复又兄咆哮神堂,铜牌一号,快查查该当何罪?”左侧那形如立竿之人,手捧一页黄卷,装模作样地查了半,向,这才冷冷地说道:“妄闯血海别府,罪应削去双足,咆哮神堂,按律当受拔舌之刑!”
赤焰残掌边志远怒极狂笑道:“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向老夫发此狂言,今天倒看看尔等这班魅魑魍魉,双足如何削法,舌头如何拔法?”案后那面容惨白之人,寓言微哼,阴恻恻地喝道:“铜牌二号,还不行刑等待何时?”那状如大头鬼之人,闻言身形一晃,一只大如蒲扇般的毛手,已向赤焰残掌心头遥遥印下。
此人排名铜牌二号,想必在血海别府之中,并非一流人物,可是他扬掌出招之际,功力却颇不平凡。
《魔侠艳姬》第三章
只听阴风飕飕,带起一线暗绿色的青磷毒火,恰似火树银燕般波翻浪涌而来。边志远心知他必是先前林中所见之人,心头一凉,陡然脱口惊呼道:“毒磷恶判!”
呼声中一连攻出三招,双肩微晃,已快如飘风般退出楼外。
那大头似的人物,果然就是江湖上恶性名素的青磷恶判钟辽,只他身形微晃,便已跟踪而出,贺辽睨着一双鬼眼,吱吱怪笑道:“想不到你这老儿果还有点眼光,不过血海别府向来有进无出,你今天就干脆认命吧!”掌随身进,电光石间连攻五招,阴风磷火,在夜空中腊腊飘荡,威势狠毒惨厉,令人心悸。
赤焰残掌脚步微错,展开独步江湖的赤焰残掌,六十四招绝学,招招全是硬攻实架的手法,此时尽量施展,威势霸道无伦。潜龙堡荒烟蔓草之间,淡月疏星之下,只见衣袂飘飘,人影晃动,如同免起鹊落转眼是就甘余招。
青磷恶判钟辽,三十六手青磷掌,诡异毒辣,除去十多年前败在神州五霸公孙丑掌下外,生平罕逢敌手,此时连攻廿余招未占上风,真是又惊又气。
但赤焰残掌边志远;眼见血海别府之二三流角色,此时竟与自己打成平手,不由心头微凉,暗暗思量道:“怪不得大风禅师失陷此间,假若自己不能在十招之内击退此贼恐怕今夜要想全身而退,似比登天还难!”念头一转,连忙神凝紫府,气走百穴。
陡地大喝一声,用足十成功力势如怒海狂涛般攻七掌,肩头一侧,就相……
他本想抽身而退,谁如脚步一动,那身如立竿之铜牌一号已经欺进三尺之内,立肘沉腕,一声不响迳向肋下点到。此人动如飘风,显见轻功高人一等,尤其是腕肘齐施,凌厉诡奥,叫人防不胜防。赤焰残掌边志远事出意外,再想出招破解,已经迟了一步。心下一狠,上体半旋,右手“抽刀断流”硬往对方小臂上斩下。
虽然这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设若对方拼去一条手壁不要,则边志远那条老合非要送掉不可。是以就招式而论,赤焰残掌仍旧输了一招。谁知事实尚不止此,那形如立竿之人,功力有独到之处,只听他阴侧测地一声冷笑,陡地反掌一拨。这一拨之力,竟把边志远攻出的右手天才开三寸。
动手过招,讲的是千钧一发,往往粟米之差,便判生死。
边志远棋差一着,“糟糕”二宇尚未出口,对方五指原式未动,已经点向胁下五处要穴,心头大震之下,不由黯然一叹:“想不到我赤焰残掌,今夜竞糊里糊涂地丧命在潜龙堡内。嗨1生死何惧,只是我此时一死,岂不让冷前辈望眼欲穿!”他思量末已,猛觉身侧微风飒然,一声惊叫过处,那身如立竿之铜牌一号,已经出三步开外。寒星闪灼,银河倒挂,沉寂凄凉的古堡一无变化,只是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个玉树临风般的黄衣少年。剑眉星目,神朗气清,可不正是银槐镇上的文弱书生?
他来到此地干嘛?那式凌厉形如鬼魅般的铜牌一号为什么会倏然暴退,难道是被这少年所逼?可是,这少年分明是一派斯文,难道还会武功不成?果真如引,凭自己的功力怎会看不出一点兆头来?
赤焰残掌自闯荡了数十年江湖,此时当局者迷,竟没想想,这少年能够悄没声息地欺进三尺之内,岂是常人可及?赤焰残掌如此,那本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又何尝不是?一个个干瞪着两眼,满脸全是惊异之色。
夜风指面生寒,朦胧月色之下,那面惨白之铜牌令主,终于嗤声冷笑道:“小辈何入门下?闯血海别府,难道真想找死么?”黄衣少年剑眉陡地一扬,沉声说道:“无知蠢贼,小爷何人门下也是你问的么?尔等窃据潜龙堡。装神弄鬼妄作威福,到底是何居心,还不尽速招来!”
“大胆小辈,妄闯血海别府尚敢出言无状,十招之内我要叫不出你是何入门下,那还配执掌铜牌血令!”
说话间陡地飘身而起,双掌一扬,电光火石般攻三招。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踢肩,亮掌,跨步,回旋,两招攻出,也只是转眼之间。月色下人影一触倏分,那身材瘦削的铜牌令主桀桀果笑道:“好小辈,这两招‘虎啸云山’、‘狮吼天庭’,虽然已具十成火候,但还不在本令主眼下.不说是你,就是万兽神君彭九麟那者鬼亲来,今天也休想全身而退!”黄衣少年冷笑一声:“瞎眼蠢贼,你再看看这两招!”
声落掌出,步如流水,五指嘶风,中指朝立,指下垂,其余二指,半封半闭,似实还虚,隐约间蕴蓄无穷玄机。寂地夜空之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叫:“夫魔指!”
随着这一声惊呼,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后连退数步。
黄衣少年俊目一扫,恰像苍穹双星,寒芒电射,令人心悸。只见他缓得两步。冷然说道:“你这个蠢贼,还算有点眼光,只要今天说出盘据潜龙堡的前因后果。小爷就网开一面,否则天魔指下……”说到此得,陡地一声冷哼,众人惧觉心头一震。
那身瘦削之人木然半晌,蓦地双掌蓄气。缓缓提起,口中嘿嘿冷笑道:“真没想到阁下意是独指飞魔的传人,不过本帮在此立舵,与你天魔一派毫无关联,本令主外施仁你还是趁早……”一言未落,少年突然喝道:“好个‘毫无关联’,瞎眼蠢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在下冷浩乃是此间主人!”赤焰残掌边志远,闻言突然惊叫道:“冷少侠,想不到你仍然活在人世,令尊大人……”冷浩一闻此言,陡然间心中猛震,急道:“者前辈,家父如何?”
赤焰残掌忙道:“令尊……小侠当心,这是穿心白骨爪!”
原来那身材瘦削之人,趁冷浩说话分神之际,陡地双肩一抖,两手疾划而出。十指惨白,仅有一层皮包裹着瞵刚白骨,带起蚀骨阴风,已向冷治心头插下。冷浩一听“穿心白骨爪”几字,心头陡地一动,两臂猛提,九九玄功用足七成功力,就待……突然,微风飘拂,一团白影,由墙外翩然而来,身形之轻灵快捷,简直与伦比。
白影落地,现出个仪容绝秀,但却面如寒冰般的少女,只见她双眉紧皱。阴森森地喝道:“住手!”说也奇怪,那身材瘦削之人,本是來势汹汹,及至一间少女之言,陡地飘身而退,躬身说道:“姑娘芳驾亲临,难道?”少女素手一拨扬,打出一块白冷哼,那身材瘦削之人话声,倏然而断。紧接着嘬唇厉啸。向少女抱拳一揖,带着十几条人影,快如射星般越墙而去。冷浩中暗暗思量。
此人分明是江湖中一流高手,怎会受制于一个少女?
这一斑神秘莫测的贼党,为何在自己故居这中盘据?
这与家园怪变,到底有何关连?
老父的下落何在?
这只小小的绿玉韦陀,到底有何功效,值得这一般武林人物如此重视。也罢,擒贼擒王,只要把这少女制住,还怕这一切不水落石出吗?思量至此,目视那少女,正待……谁知那少女竟然抢行说道:“血海别府眼前倾巢而出,就烦你二人在此照顾三日,事完之后,姑娘重重谢你!”说完右手一扬,月色下一片七彩烟霞,突向二人吹来。
未容冷浩仔细思量,一股奇腥的气味,已经隐隐约约透入鼻端……
脑中刚觉一片迷茫,突然,一丝清凉之气,由心头缓升缓起,如同溶解后的三春自雪,转眼之间布满全身。那种迷茫之感又复惘然若失。此时那白衣少女,双目射出异样光芒,逼视着二人,一宇一句寒意澈骨地说道:“血海别府,有进无出,尔等必须善尽职守·“”冷浩那容她再说下去,当即怒喝一声:“信口胡言的丫头,你窃据潜龙堡究竟是何人指使?今夜若不说个明白……”少女似乎一怔,脱口惊呼道:“咦!你……“到此微微冷哼一声话锋一转,面向赤焰残掌沉声说道:“老鬼,这小贼与你有血海深仇,你就忘记了么?”冷浩冷笑一声:“鬼丫头,难道你这几句挑拨之言,就能…
谁知一言未毕,赤焰残掌突然神情木然地说道:“不错,他与我有血海深仇!” 冷浩,心中一愕,急道:“老前辈,你不要听那鬼丫头乱说,在下…”少女两眼寒芒四射,逼视着赤焰残掌冷冷地说道:“既然他与你有血海深仇,怎地还不下手?
”赤焰残掌闻言之后,眼中射出下股怒火,蓦地大喝一声,双掌一扬,就向冷浩劈下。冷浩心中惊异,身形一侧,向左横跨三步,轻易地避开这凌厉攻势”一抬头,见那白衣少女,扭动腰肢,袅袅娜娜地向左侧一座幽暗的楼下走去。他心中一急,陡然长啸一声,平地拔起三丈,半空中单臂一划,使出旷古绝今的飞龙九转身法,如同白虹经天般穿人左侧楼下。就在这瞬息之间,那神情冷摸的姑娘已经消失不见。
空洞的楼正下并排着主具棺木,尘沙密布,霉气触鼻。冷浩心中一冉。往后猛退两步,刹那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沧凄凉……门夕L射进一线暗淡的月色,依稀着到正中那具棺头上,写着一行惊,心动魄的字迹:“‘八斗书之生之灵枢”夜风萧萧,西沉的月色,照射着三具情廊,显得恐怖凄凉。
冷浩缅怀往事,黯然神伤。
三年一别,想不到昔日庭院,已成了狗窝狐穴,白发者父,遂尔作古,能不令人心伤!唉!潜龙堡婢仆如云,但不知这两位以身殉主,长眠在老父身侧的又是何人?他急欲打破心底迷团,思量中脚步一垫,已飘至右侧那具棺木之前。棺上积尘盈寸,但前方一行朱红字迹,兀自看得清清楚楚,赫然竟是慈母千秋水息之所。犹记得三年前与慈母瀚海逃生,烈日炙肤,唇焦舌蔽,种种惨状,一齐涌上心头…不过,慈母分明已死在那无琅黄消之中,又怎会返回故居?
难道是她老人家又复活了?被那两个贼子捉了回来?
可是,群鹰啄食下的那具白骨,又该如何解释呢?
嗯!且先看一看左面棺中又是何人?
,心念及此,身形向左急问六尺,一低头……
“咦!”
冷浩瞧见棺前字迹,再也忍不住惊异心情,脱口叫了出来。
原来这具棺上,写的竟是:“八斗书生爱子之灵枢”
此事着在别人眼中,当然无可置疑,但若说棺中枯骨就是棺前之人.岂不是天大笑话?冷浩嘿嘿一声冷笑,单掌一立,猛向棺上……
他掌风未落,蓦地心中一动,暗忖:“看来棺中之人先一是真,但不知贼党设此假棺,居心何在?难道说此中另有毒计不成?哼!我冷浩着连这点小事也畏首畏尾,还报什么血海亲仇,如山师恨?”左掌平胸而立,右手如同开山巨斧,直劈横扫,只听砰然巨响,那厚约八寸的棺盖,已被分掌风卷落地上。
尘灰飞扬,室内顿时一暗。
耳闻吱呀一声,棺中一具骷髅猝然人立而起,双掌一扬,十枝白惨的枯骨指头,猛向肩上抓到。冷浩虽然身怀绝学,见此情形,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他天生异禀,定力实非常人可比,就在那惊惶之中,陡然间上体半旋,单臂一抡,猛向骷髅胁间扫到。谁知眼前这具枯骨,好似具有灵性一般,此时竟由棺中一跃而出,不仅避开了拦腰一击,并还十指如呼,凌空插下。冷浩一招攻出,心神已定,就在骷髅凌下击之际,蓦地2a肩,跨步,掌用七成真力,霍然推出。他巧服金线血兰,内力之强不啻数十年苦修之功。
掌力推出如同钱塘潮泛,只听轰估然大震,劈哩哗啦,骷髅当场被震得断为百十片,寸许长的白骨洒了一地。原来这骷髅乃是被机关控制。虽然只能攻出三招,但在人惊乱失神之际。实在是防不胜防。不想遇上冷浩,这种罕世奇才,竟在攻出两招之后,就被震毁。
冷浩似乎已忘记那冷峻少女,身形一转,又欺至右边那具棺材三尺之内,并指如戟,遥遥地向上一挑,快如星火般退后两步。谁知这一次不闻半点动静,月色下微徽透出一股腥气,就像棺中真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似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他心中感到一阵紧张,背脊上缓缓地升起一股凉意……
可是,不说一具死尸,就是鬼魅当前,也不能就此罢手啊!
他身形一长,就再趋前看个究竟…
突然,耳畔传采一阵嘘嘘之声,四颗蓝点,像幽暗的鬼火一般,由棺中缓缓升起。渐渐地,四颗蓝点升高了三尺……
现在,缓缓地向左右分开了”
突然,四颗蓝点飞快地聚集在一起,猛地向上一昂。
凭冷浩的目力,虽在暗夜之下,早巳看清那四颗蓝点,乃是四只眼睛。这四只光彩灼灼的眸子,生在两只三角形的蛇头之上,而且两只蛇头,竟然连着一根蛇身。这种罕见之蛇,一看就知是种绝毒之物,他虽然身负傲世武学,却也不敢丝毫大意。果然,那双头蛇嘘嘘怪叫两声,巨吻微张,一丝奇腥之气,便即夺口而出。
冷浩阅历浅陋,经验不足,加以暗中视线不良,就在神情一愕之际,那奇腥之气,业已透入鼻端,顿时头昏目眩,差点摔倒地下。谁知就在此时,心头又升起了一股清凉之气。把那股头昏目眩的感觉渐渐冲淡。他虽然心中诧异,此时已无暇多想,慌忙全神戒备,暗将“九九玄功”布满全身,然后凝蓄五成功力,猛向蛇身扫去。
掌风劈山,怪蛇乘势而起,恰似一条烧红的赤练迳送向手腕上缠来。凭冷浩此时身手,如何会被它缠上,掌势一缩,刹那间并指如刀,向蛇头横扫而宋。他出掌变招全都快捷无伦,不说是一条毒蛇,就是一谎的江湖高手,恐怕也无法闪躲,只听喀叭一声,那八尺来长的炎红赤练,硬被扫出五步开外。
不过这种天生毒物,却也不同凡响,尤其是那一身火红撒甲,何异百练金刚,寻常刀剑休想伤得了它。冷浩虑未及此,出掌时仅用三成真力,虽把它震退五步,仍步未能将其出毙。毒蛇似乎也知眼前之人,不是易与之辈,落地后立即盘做一团,两只蛇头昂起三尺来高,红倌伸缩,怪叫不已。
冷浩曾问老父谈及,探山大泽中有种毒蛇,所过之处,草森枯焦,以涎淬剑,人畜当之立亡。此时手无寸铁,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如何下手才好?不过,他到底聪慧无比,一眼看见怪蛇四只蓝芒烟烟的眸子,顿时计上心来.身形微退,四业黑点抖手打出。暗器嘶风,急如流矢,电射星旋直夺怪蛇四目。
这四粒暗器何来?原来冷浩向后退之际,右手双指如钳,硬从壁上石子钳下一块,然后稍用真力,一分为四,这才抖手打出。
莫小看这四颗石子,一经他以真力打出,实有穿金裂石之效,只见怪蛇双头一摆,摹见四只蓝上,如同风中之灯,霍然熄来。四眼齐瞎,经是天底下一等毒物.也沉奇痛攻,心无法忍受怪啸一声,电射而来。拎浩一击中的,心中狂喜,眼见怪蛇飞来,身开微微一闪,只听喀嗤一声,两只蛇头硬生生插入墙壁之中,八尺来长的蛇身,如同一条绵带般挂在壁上,稍为摆动两下,便即死去。
月色昏沉,繁星渐渺,凄啸的夜风里,突然传来赤焰残掌边志远的怒吼。 冷浩面对着壁上死蛇,心中暗暗思量:冷面少女,芳踪已沓,何不先找那老人,问一问家父的生死下落呢?身形一晃,顿时飘出院中。
月移竹影,风送落花,浓雾如雨,沾湿了阶前芳草,庭院里一片虫鸣,那还有老人的踪迹?这一来,更令冷浩心焦不已,暗暗思量:“看那老人情形,似乎对家父生死,知这甚详,他此时中那少女暗算,心智已失,万一有何差错,岂不于心有愧1”
思量示已,身如喷泉急射,飘估落在屋脊之上。
遥见东南黑影一闪,顿时飞身而起,风驰电掣般由后赶去。
要知地屋中三具棺材,正中一具实是进出暗遭,冷浩若破棺而人,自不难追到那冷面少女熟料他三棺已破其二,竟然抖手一走白错过了太好机缘。
银河星落,晨风有,黎明之前,寒意袭人。
冷浩在潜龙堡左近密林之中,搜遍了每寸可疑之地,仍旧没能找到赤焰残掌边志远的下落。一阵风涛,吹落了枝头落叶,飞云江的流水,发出呜咽悲鸣……“难道,那老人因为神智不清。跃落江中不成?
冷浩一念及此,顿时动身,身形穿林而出,然后飘身而起,落到江边一处悬崖之上。扛清水碧,丹崖系瀑,峭壁溅珠,心神丧失之人,一旦落人这滚滚长充之中,那里还有生机?冷浩临风卓立,默然沉思……
突然江流中泛起一阵水花,一条尺多长的金鲤穿波而起…
春江水暖,鱼跃波本不足奇,奇就奇在那条金鲤乃是被钩丝钩住……惨1是谁有此身手,竟来这百丈悬崖之下开钓?
果然不错,悬崖下伸出一枝漆黑的钓竿,此时霍然一声,钓竿扬起,那尺多长的金鲤星刃跳掷般落入崖下。对!这悬崖之下,一定另有存身之地?
可是,峭壁上水珠飞射,苍苔密布,流水滔滔,江风正急,过近数里之内不见渔舟,这人又是如何下去的呢?思量未已之时,突向一阵语声:“这尾金鲤,本来已够老夫一日之需,想不到你这老儿一来,又要令老夫多费一番手脚!话声山崖下传来,音调冷酷至极。
话声中喇啦一响,那根钓丝,复又投入滚滚江流之中。赤焰残掌正觉心中骇异,蓦同一声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这老儿一来,又令老夫多费一番手脚!”语意分明是理述先前那人之言,话声苍老,一副表情,可不下是那心神丧失的老人?只不知他是如何进人这悬崖之下?就在此时,先前那冷酷的声音又道:“老夫本待解开你所受‘七情幻魂沙’之毒。
只是那样一来,你岂肯在此安份己地陪我一生!”这儿句话,听得冷浩心中直透凉气,暗忖:“此人,心肠怎地如此狠毒,见危不救,已属非是,还要逼人在此悬崖之下陪伴一生,不嫌有伤天和么?
”他此是无存戒此人之心,但为了查探家父的生死下落,却急于救出那心神丧失的老人。只是悬崖陡峭,无门可入有意出声相询,又怕这崖下怪人另生诡计。他正在迟疑不决,忽见浪花一卷,一条活鲜鲜的鲫鱼,又被钓出水面。脑中灵光一现,立即纵身而下,展开“飞龙九转”
身法。须着那苍翠峭壁盘旋飞落,转眼之间降至水面三尺。
这种旷绝当世的身法,若非内外两途俱至登堂入室之境,何克致此,尤时机稍纵即逝,实在差不得一分半毫。冷浩身临水面,那条钓竿恰于此时扬起,单手一搭竿丝,如同飞鱼一般,黑影一晃,落人崖下一座石洞之中。洞广丈余,临江开一个与人齐的窗子,面窗摆着一个石橱,榻上坐着个长发披肩,面容枯槁老人。
他一见冷浩飞身而入,满眼俱是惊异之色;半晌这才抖地收起钓竿,冷冷地说道:“小鬼何人?不清自来,莫不是丰收心找死么?”冷浩一眼之下,巳看清银槐镇上所见的老人,此时正神情木然寺地立在洞中。
当下强忍怒气,指着那老人道:“在下冷浩,乃为这位老人家而采,找扰之处,尚乞长者谅肴是幸尸怪人嘿嘿冷笑道:“赤焰残掌边志远与你有何仇恨?须知此处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冷浩这才想想原来这老竟是江湖高名的赤焰残掌,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与这位边老前辈仅有一面之缘,找他老人乃想询问一事,此外并无恶意!”“边老儿中了‘七情幻魂沙’,神智已失你不知道么?”
“‘七情幻魂泊’虽然恶毒,但在长乾眼中,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不…”怪人陡然喝道:“你是何入门下?怎知老夫底细?”
“请勿见怪!在卞不过在岩壁之上无心听到而已!”
“嘿嘿!老夫困居此处,难得边老儿来此与我作伴,岂能令他恢复神智,轻易离去?”冷浩头一皱道:“长者既然不愿居此,何不一同离开此下呢?”
怪人冷哼一声,陡然揭起膝下衣襟,怒声说道:“小鬼!你看我这样走得了么?”原来老人齐膝以下,一片血从殷然,青筋纠结,白骨外露,厥状之惨,简直不可名状。
冷浩油然而生同情之心,毅然说道:“长者既然身负重伤,更应外出求医才是躲在悬岩之下,长此以往,岂不……” “哼哼,举世之中,除去冷面华陀的‘续断生肌灵玉脂’外,还有何药能治老夫伤势?
”冷浩毅然道:“只要长者治好边前辈所中之毒,在下决定访到冷华陀,替你把‘续断肌灵玉脂,老夫自会放走边志远老儿,否则……哼!你就有用痴心妄想啦!”冷浩心中有气,沉声说道:“你不信在下之言,我既能来,难道还不能带着边老前辈抖手一走么?”说完身形一晃,蓦地起赤焰残掌左腕说道:“边者前随我离开,在下一定找到冷面华陀,为你治好‘七情幻魂抄’所中之毒!赤焰残掌神色漠然,本能地向后微微一挣。
那怪人寒意澈骨地冷笑一声;“瞧你这一小鬼身手不凡,不过要想出我这间石室,恐怕还没有这般容易!”说话中扎扎两声,室顶陡然不数十柄钢力,霍然一响。便将二人罩住。天魔指暗用三成功力,迎着那锐成厉刀峰,弹耳闻“叮当”声响,那首当其中的一柄钢刀,已被他震为两段,身形微晃,便脱出那片刀林之中。
怪人满面俱是惊奇之色,似乎不信眼前这文弱书生,竟有如此雄浑的内力似的。冷浩此时心念一转,当下缓得两步,微微一笑道:“在下举手之劳,就可令你流血五步,不过我行走江湖,携带一名神智不清之人,难免累赘,今天一切依你,快告诉我冷面华陀居住何处?”说完曲指一弹,只听劈啪一声,怪人所侍石榻之前,已被他强烈指劲临空打穿一个酒杯大小的圆孔,四周痕迹整齐,胜似利刀所削。
怪人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一线喜悦光辉,但转瞬之间却又变容冷笑道;“事情那有你说得这般容易,莫说是你,就是乾坤五霸一旦进入我这斗室之中,也休想全身而退,总逢你心地不恶老夫又有用你这处,今天暂不与你让较
。冷面华陀就住在雁荡百草峡内,你速去吧!”话声一落,陡然天族地转,石室内四壁飞马,转瞬间怪人与赤焰残掌俱都消失不见,只有一条向上斜伸有甬道,隐隐约透下来一线天光。冷浩没想到山腹一间斗室之中,竟然机关密布,危机四伏,此时也不由暗暗心惊,心知先前如若猝然出手,虽然一击之下,可将怪人置于死地,说不定机关发动自己与赤焰残掌也就永无重见天日之期。
思量中沿着那甬道拴级而上,几经转折,便觉清风徐来,光线愈明,终由一座石门之中走出地下。
原来出口之处,乃是一座高大坟墓,墓碑下沉,刚容一人出入。
此时厉阳当空,和风拂面;远望潜龙堡一片沉寂,远近村落升起了袅袅炊烟。甬道内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声音: “小鬼!你必须速去速来,十日之内不能求得‘续断生肌灵玉脂’,老夫就无法久候了!”
话声将落,那下沉的石碑,突然缓缓升起,转瞬间将那条甬遭闭塞。
冷浩凝视遭天边朝霞.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终于徽微叹息一声,迈动脚步,各银槐镇悠然而。
红花秧日,绿柳播,我,田畦间碧浪千倾,大道大车水民龙……”
那在天凤谷慷鸿一现的姑娘,现在也跨着那骏驴来到了雁蕩山下。
叱姹嫣红的江南风光。陪村着这位天仙化人似的少女,更像是一幅令人沉醉的天然书画。
驴背后昆跟着一匹高大良驹,鞍上坐着个华服少处,他贪婪的双眼,紧盯着前面的姑娘,似乎对调嗽鸟语,袭人花香,俱都夫所感觉假装地!
一嘛!这美丽的姑娘,正如—朵含苞米放的蓓蕾,微风里扬溢着兰碍幽香,你说谁家男儿能不为之神魂颊?
又是一阵轻风,扬起了她的裙据……
啊1那喧人绔思的裤管,那令人魂消失峦靴……
华用少年似乎有点儿神魂不屑,暗淡快地赶了上去。
姑娘朝霞拟的粉靥上,突然升起了一屋寒霜,杏眼微瞪:“滚回去!”随着喝声,手中丝鞭陡然向后一甩,侧地一响,猛向华服少年马头上扫来。少年如梦初醒,一劳勒丝易,坐骑悠悠长嘶,耳退后右尺。这二反鞭梢避过。
可是,他虽然碰了钵钉子,面上可毫无一点怒意,也不过微微一愕,复又满脸堆着笑遭:“陈姑娘!虽然江湖上滚滚诸公俱为你身边绿玉韦陀而来,但我惜花公于杨小闲;却是专程惜花,别无二意!”那位陈姑娘,扭转着腰肢,娇叱道:“胡说!谁说绿玉韦陀在我身边?”“就算小生胡说;不过……”
“不过怎样?”
“哈哈!不过纸里包不住火,银须叟在洛阳附近猝然失踪,而姑娘却又我巧不巧地适时出现,枫林双老一而二,二而一,绿玉韦陀之下落还用说么广姑娘脸色一扳:“哼!就算绿玉韦陀在我身上,你又能怎样?”
“哈哈!小生能够怎样?即是小生得着,还不是要双手奉献给姑娘么?”这样,油腔滑调死缠不休,姑娘家那能不火。猛圈侍骑,唰唰唰一连三鞭,向惜花公子头中间打到。英看这娇滴滴的姑娘,出手可真还不弱,三招一气呵成,凌厉快捷,无与伦比。 不过这位惜花公子,更是江湖小辈申顶尖人物,只见他哈哈一笑,身似柳絮随风,蓦地里抛鞍而起,刹那间避过三招,右手一扬,就向姑娘腕上拾去。姑娘闪避不及,错时花容变色,惊叫失声。
惜花公子看柔美在握,不由色授魂与,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俱感到舒畅无比,手腕一沉.变指为抓突然,一阵微风,由身侧缓缓吹来……
微风中隐含绵绵巨力,竟将那惜花公子的身体荡开,飘飘摇摇,直向水田中落去。惜花公子,心头大愕,总算他轻功不凡,就在身触地之际,猛然单足一点……只听嗤啦一声,虽然拔身而起,但一身华服,却沾满了污水泥浆。
陈姑娘的天真未鉴,见状竟自嗤地一声娇笑,接着一翻白眼,恨恨地说一声;“活该!”惜花公子立稳身形,已看清向边出了一骑白马,一名黄衣少年,正端坐马上含笑相视。他平日自负,在江湖小一辈人物之中,不作第二人想。
现在一见这黄衣少年,清标拔俗,远在己上,顿时妒念丛生,再加上陈姑娘的这声“活该”,听在耳口,简直是酸甜苦辣,不是滋味。总算他心机深沉,凡事预留余地,虽然心中怒极,却仍旧若无其事地微徽一笑道:“杨某与陈姑娘乃是师门至交,阁下何人?率尔插手,不嫌冒昧么?
”黄衣少年正是扑奔向雁苗山百草峡,寻找冷面华陀计取“续断生肌灵玉脂”的冷浩,他一见那美艳姑娘竟是长安道上所见之人,想起前事。心中顿生一种亲切之感,后来眼看那浮滑少年毛手毛脚,这才以“九九玄功”将他震落道旁。
惜花公子此时竟说与姑娘师门至交,那言下之意,恰似一双情侣似地,冷浩果然自觉莽撞,一时瞠目结舌,不知所答。而那位陈姑娘的一声“活该”出口,也已发现出手之人,竟是,心中又恨受的黄衣少年,柳肩一皱,正待…可是一眼看到他那副窘态,却又情不自禁地挺身而出道:“谁同你师门至交,师兄!不要理他!”这一声“师兄”,不但出乎惜花公子意外,连冷浩也没想到,神情一怔,已悟出小妮子有心替自己解围,于是星目微扬,报以感激的一氅…这情形看在惜画公子眼内,惊疑中渗杂着三分怒气,但却勉强笑道:“杨某久闻枫林双老的绝艺,今日幸会,还请小侠不吝指教!”肩头虚晃,侧身错掌,微微一闪,五指已递到冷浩胁下。
这家伙是来者不善,出掌无风,但隐隐约约已把身侧三处要穴,笼罩在掌力之下。陈姑娘前在长安的道上,见拎浩对她白眼相加,芳心之中,确实恨得牙养养地,但一见其面,情不自禁地又生出一种关切之情。此时眼见冷浩不利,顿时心头一震。
其实冷浩那把他放在心上,就在掌临胁下三寸之际,蓦地浮身而起,左脚砥地,右脚前飞,正好踢上惜花公于的手腕。要知山路狭窄,右临水波,左傍山坡,冷浩电光石火般落马出招,合捏得恰到好处,可见智慧和轻功,处处超人一等。陈姑娘转忧为喜,娇声叫好!
惜花公子中惊诧,更难忍那一股忌意,可颜一笑:“小侠身手不凡,杨某拜领绝招!”盲笑间徽微一退,又复拍出三掌,顿见掌影弥天盖地,将冷浩裹得风雨不透。
冷浩泛笑意,好整以暇地在那纵横掌影中穿梭出入。分明游刃有余。二人这种打法在陈姑娘看来,却显得冷浩多攻少,已落败着,不禁神色凝重,眼中隐有忧色。但惜花公于却是哑叭吃人参果,嘴里不说,心里有数。
他踏虚走隙,奇招迭出,兀自碰不到人家一点衣袂,心中如惊?反观对方,出招虽少,但每一出手,俱都内力雄劲,支撑宏远,便自己有欲罢不能之势。先前他认为冷浩偷袭得手,本有轻视之心此时不由心生凛骇,暗暗警惕。
陈姑娘眼见黄衣少年,能免支撑数十招不败,心中窃喜,暗忖:“纵然你惜花公子功力不凡,但我若与这少年联手合击,恐怕你也未见得讨到便宜?”谁如她思忖未巳,冷浩招式一变,竟然更加缓慢起来。
姑娘那知内情,杏目圆瞪,芳心忐忑不已。
但惜花公子却觉掌式一慢,自己更加吃力起来,非但无法以快应慢,而且被对方潜在掌风,逼得愈转愈快,身影难分。山道寂寂,林鸟惊飞,只剩不满天白影,默默无盲地飘浮在蓝天之下。风声呶呶,冷浩面含微笑,推掌跨步,俱都沉稳异常,尤其是一招一式缓慢清晰,轻飘飘不着一点真力。
惜花公子此时只剩下条黑影,偶尔背向阳光之际,约略看到飘的衣角,在冷浩四周回旋。两人这种打法,实在远背常规,直到此时,陈姑娘才看得出黄衣少年,功力之深,似较名燥一时的惜花公于犹胜一筹。正在她芳,b窍喜之际,惜花公子陡然高喝一声:“好!”
陈姑娘尚未看清楚惜花公子身形已现,左掌外翻,猛打冷浩胸腹之际,招式未老,右脚又已横划而出,向冷浩胯蹴去。这两式平淡无奇,毒辣处就在虚实互变,令人无从捉摸。
冷浩纵然然避开了左掌,却无法逃过他的右脚。
更保况他匠心独运,这其间还隐藏一手绝招。
不过,武林中动手过招,却也与奕棋相似.一子落实,必须能料到下一招的变化如何?其实凭冷浩功力,那能容他走出十招,不过他,真把惜花公子当成了姑娘师门之交,是以才只守不攻,好让他知难而退。
此时惜花公子全力攻出两招,其用心何在,早落冷浩算之中。当下将计就计,傲然一笑,上身向右一晃,下体横里飘起,眼看将对方一招两式轻易让开。谁知二人突然齐声怒喝.惜花公子招式陡变,沉身立掌猛切而来。
冷浩更是哈哈一笑,蓦地里凭空浮起九尺,单掌一探已至惜花公手衣领。这种飞龙转的身法,实在是武林独步。
惜花公子大惊失色,回身摆手,勉强使出一招“回头望月”,但觉手腕一紧,便被人扣个正着。谁知道冷浩手即迟,但已把那自命不凡的惜花公子,气得满面苍白。冷浩抱拳一笑,承让!承让!
惜花公子用是心机深邃之人,虽然又妒又气,但仍哈哈而笑遭:“兄台已得二老真传,小弟望尘莫及,不过绿玉韦陀乃属武林异宝,窃窥之徒俱为当世高手,尤其是招魂幡重现扛湖,尚望贤兄妹多加小心才是!”陈姑娘闻言秀眉一扬道:“哼!难道你千里而来,就为说这几句话么?”惜花公于笑道:“姑娘不信,杨某又能奈何?”
说完飘身上马,向冷浩略一抱拳,策骑向来路而去。冷浩没留心他转面之际,满眼俱是怨毒之色,反觉他语意关切,顿生好感,望着那消逝背背影,竞感到一丝愧疚之情。那位陈姑娘,见状不由重重地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叫冷浩突然警觉,自知冷落佳人,急忙含笑施礼道:“在下一时失手,气走了姑娘师门好友,唐突之处,还望勿罪是幸!少女的性情,可真难以捉摸,照理说,冷浩解围在先,陪礼于后,小妮子就该,心满意足才是,谁知她竟自小嘴一撅:“谁是我同门好友,哼!看来你真是傻瓜!”鞭梢一抖,“唰”骏驴四蹄翻飞,得得声中,急驰而去。
和煦的阳光,照射姑娘有俏脸,配红的双颊,浮动着醉人的巧笑。
看情形,她似乎并不讨厌那“傻皿”嘛!
可是,她为何要急急地离开呢?
一阵急骤的蹄声,由后面飞快的赶来,像落在桐叶上的暴雨,又像是急管繁弦同吹亲奏…
小妮子脸上的笑意,似乎要从那醉人的梨涡中溢出……
她高兴了!因为那对自己横白眼的鲁男子,终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听!他不正从后面赶来了吗?
小妮子放缓了脚步,扭载腰肢,“咯!地一声轻笑:“紧赶什么?看来你也不是个东西!咦……”
原采她一言出口,这才发现由身后赶来的竟是一匹空马和风阵阵,骄阳灼人,寂静的山道,那有黄衣少年的踪影? 怪!他那里去了?难道他冀恼了?傻瓜!怎地一点不解风情的啥?早知如此……
小妮子正在沉吟,急闻耳畔传来一阵笑语:“师妹,怎地事情刚过,你就把我这师兄弃如敝履了啊?”
小妮子愕然回头,只见,心目中的少年,正如玉树临风般笑卓立,黄衣飘飘,直欲乘风飞去。
一时芳,心款款,万缕情丝,已不知不觉地牢系情郎身上,当下柳眉乍展,匏犀微露,咯咯巧笑道:“不识羞!人家替你解围,你却当真的了,要么叫我师姊,不然,我可不答应!”
小妮子那副娇态,真个是“杏眼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离”。冷浩这天真未鉴的大孩子,简直是如沐春风,只见他躬身一揖,爽在笑道:“师姊在上,请受小弟一礼!” 那做作,那声调,简直就像唱戏嘛!
小妮子噗嗤一笑:“免啦!免啦!还没告诉姊姊你姓什名谁呢?” “小弟姓冷浩,敢问姊姊芳名……” “吕姊陈婉贞,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贞姊姊好了!”
小妮子说完之后,没来的面上一红。 冷浩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今日平得到一位天仙化人似的姊姊,心中如何不喜,剔眉一笑:“小弟遵命!”身形一拔,香象渡河,雁回九天,由姑娘上方一掠而过,恰似风吹柳絮般,落在马背之上,然后振辔策观,与姑娘并肩缓行。陈姑娘人本就艳若春花,再加上明眸善睐,笑语如珠,衣袂凌风幽香暗送,更觉娇媚撩人。
冷浩本是心情沉重,悉绪满怀,此时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二人揽辔徐行,笑指烟霞,状至欢愉。暮春江南,山清水秀,巍峨群峰上茂林修竹,呈现出满目苍翠,再加上织柳金驾,穿花蝴蝶,委实别有一番迷人的风韵。冷浩凝视着姑娘秀靥,默默无言,似醉还痴……
小妮于心头升起一阵甜意,微低螓首,剔眉巧笑道:“傻瓜!怎地不说话啊?““好姊姊,你要我说……说什么呢?”
美丽的姑娘,像一杯芬芬美酒,秀色固然可餐,但吃多了却也有点醉人I你瞧!冷浩现在不是醉了吗?不然,怎地说起话来显得心神不安呢?小妮子得意地一笑:“嗯……我问你!那天我一直赶到天风谷,你究竟跑到那儿去了广“谁说的?我也跑到天风谷,根本就投见到姊姊嘛!”
“嗯!许是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不过……你可曾看到那‘招魂幡’的主人?”冷浩含笑含首。
小妮子神情一震,又道:“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冷浩微微一笑:“嗯!那人年纪和小弟差不多,容貌也和小弟差不多……”“讨厌!谁问你这些了?我问人叫什么名字嘛?”
“听说那人自称‘天涯游子’,姊姊问他则甚?”
小妮于似乎心中有点火,冷笑道:“哼!天涯游子!听这藏头露尾的外号,就知是个坏蛋!”冷浩心中一愕,急遭:“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姊姊单凭一个外号,岂能断定人之好恶?”
陈婉贞说道:“你道我说得不对么?其实我没听到这外号之前,早就知道他是个唯利是图的江湖败类厂这真叫“指着和尚骂秃驴”,冷浩被驾得瞠目舌,不知所措,好半晌,这才嗫嚅着道:“据小弟所知,此人出道未久,姊姊不要道听途说,冤枉了好人,假若姊姊能与他上一面,恐怕就知道传说之言,全属于虚!”
“哼!谁说我冤枉了他?见上一面文怎样?真要见到,看我不剥他皮才怪?”冷治错愕不已。
姑娘又道:“我知你不信,前面就是小镇,待我们休息一会,姊姊对你说个明白!”冷浩无可夺何地略略点首。
这座小镇,究其实也不过十来卢人家,村头下一家酒店,杏帘临风舒卷,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二人落座之后,自有店家招呼,偏僻之处,虽无佳肴,但村鸡白酒,有一番风味。因为时间尚早,店内别无他人。左侧临窗一桌上,虽然摆着一付杯盘,但却没入饮用。尤其桌放着一锭白银,似是饮食未毕,猝遇急事,便暂留下银两,慌张而去似的。
冷浩到底经验欠缺,当下也未深究,便急迫水及待地向陈婉贞姑娘道:“贞姊姊跋涉千里,西出潼关,你道为何?”“姊姊不说,小弟怎会知道?”
“日来江湖上出了两件大事,难道难你也没有听人说过?” “小弟出道日浅…”
冷浩装得未未,芷寻上小妮子好胜心理,只见她噗嗤一笑:“看你身手分明师出名门。怎地这样惊天动地之事,也没听说呢?”
冷浩郝然一笑。小妮于续道:“第一件就是‘招魂幡”重现江湖,七鸟帮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因而武林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枫林双老,向少林寺讨回武林瑰宝‘绿玉韦陀’,因而引起了江湖上轩然大波!”
“这两件虽屑武林大事,但与姊姊恨那,天涯游子’有何关连呢?”小妮子轻睐、绽唇微笑道:“你不知枫林双老是姊姊何人,当然不蝗了姊姊心情,咳!十年之前,枫林二老自嵩山绝顶得获绿玉韦陀,顿时引起了无边风云,二老无夺.乃将绿玉韦陀送交少林高僧天一上人,一来是少林寺人才辈出,江湖人物不敢轻忤,再者绿玉韦陀既在嵩山出现,交还少林寺可说名正言右,故此十年来相安无事…”冷浩插盲道:“既然如此,现在又怎…”
陈婉贞略一摆手!
“谁知数月之前,天一上人西归在即,复又找人志程东来,命枫林双老亲往嵩山.取回绿玉韦陀…。..”冷浩脱口赞道:”天一上人如此胸襟,不愧佛门高僧!”
“枫林二老之一的银须叟,立即亲上少林,取回绿玉韦陀之后,为避宵小耳目,故意绕道关洛……”冷浩脱口说道:“既然如此机密,七鸟帮又怎会知道此事呢?”
陈婉贞神情一愕道:“你说什么?”
冷浩忙道:“小弟前在陕南,曾闻人言,七鸟帮堂主五下手罗百禄,率领手下邀击一名白发银须的老人……”“傻弟弟i你真相信么?银须叟彭浩威镇江湖,纵然七鸟帮神翁亲自出手,也不过半斤八两,五丁手算什么东西。“冷浩满腹疑云,暗忖:“五丁手折磨那银须老人,乃是自己亲见,然他远非银须叟之敌又怎会……难道这其中还有别情?”
陈婉贞见他沉吟,不禁微微一笑:“你不要不信,妨姊身衔父命,星夜西进,约好在长安附近一处密林之中。要彭叔叔将绿玉韦陀转交愚姊带回……”到此微微一顿,秀目蕴泪道:“不想恩姊一步来迟,彭叔叔已伤在天涯游子手中!”这真是天大误会,冷浩急道:“姊姊不要误会…”
“傻子,我怎会误会呢?出事地点留有飞魔独一无二的追魂夺命招魂幡飘记,难道坯是假的?I当时姊姊在天凤谷,见七鸟帮毁在招魂幡手下尚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来,才知此人用,心毒辣!”冷浩急得搓手,摇头道:“这……是从何说起嘛?”
“嘻!从何说起?你想?他杀人越货,抢去了绿玉韦陀,因为怕人追索,于是,捣毁了七鸟帮,扬言绿玉韦陀已被七鸟帮所夺,这种用心,分明是杀人灭口,死我对让嘛!冷浩此时有口难辩,正在俯首沉吟,思量如何解释,嘉听窗外外风声疯然……招魂幡心下一动,身形微晃,飘落窗下。
窗外是一片山冈,林木苍翠,杂草葱笼,山脊上人影一闪而没。
怪!此人是谁?他为何偷听自己谈话,为何又对!先把他捉回再说。
思量中回头一笑:“姊姊稍候,小弟去去就来!”
话声未毕,人已电射而出,几次起落,便至山风之上。
他身形虽快无奈起步太迟,加以丘壑中林木阴翳,那还看得到半点人影。总算他服食金钱血兰之后,听力回异常人,隐约中跟着断枝折叶之声,展动身形,向西南南方急急赶去。
十里山程,转瞬捎逝,在一片浓荫之中,露出了凌碍乱瓦,断壁残墙,一座孤零零的门楼上,依稀看到“岳王庙”几字,残存的大殿里,此时传一阵人声:“小子!你这话要有不真不实之处,着我不活劈了你!”声音冷厉,如同枭叫狼嗥,说完另一个声音接道:“我话中若有半句虚言,前辈随时找我,不过那小子功力不弱,恐怕……”冷浩只觉这声音非常熟悉,颇似早上所遇的惜花公子,只是分明见他策马往来路而去。
此时又怎会走到前面来呢?他正觉不解,大殿中又是一声嘿嘿怪笑:“老夫在,你还怕什么?三合之内,管叫那小子俯首贴耳,乖乖地把绿玉韦陀献上!”话一落,大殿内现出个两目深陷形消骨立的矮老头,他当门而立,手中捷着一条金灿烂的钢链,狞视着冷浩,蓦地发出一声狂笑。
别看这骨瘦如柴的矮老头,内力竟然惊人,这一声长笑,震得大殿上碎瓦木屑,簌簌下落。就在这烟飞法落之际,小老头肩头一晃,耳听索卿卿钢练暴响,如同怪蟒翻身般向冷浩卷来。冷浩心中有气,双肩一沉,快如星火般拍出三掌。
小者头见状暗暗冷笑,刚待……
突然,波翻浪舞,劲气如潮,自己那仗以成名的九环链,竟被人一掌震飞三尺,当嘟一响,倒卷而回。小老头心下大骇,两目怒视有倾,陡然拔起身形,两手发握金链三尺之处,叮叮当当,如同金鼓齐鸣,刹那间攻出五招。链影嘶风,黄光映日,如同漫漫溅沙,滚滚洪涛,较之七鸟神翁的追魂索犹有过之。前两招虽然凌厉,冷浩并不在意,第三招一层,顿时脸上变色,招式一变,反力门绝户掌第九式三招脱手飞出。 眼人影晃动,三次起落,倏然而分。
小老头左胁之下,外衣已被冷浩指风划开,二三两条肋骨之间,鲜血泪泪泪流出,面露惊怒之色道;“小杂种!你到底是何人门下!”
冷浩眼他出招与九门绝户掌中第六招一模一样,已知是师门重仇,不料以三招相克的武学,竟未能将他制于死地,心下也觉一凛,见问微微冷笑:“招魂幡亲主大驾亲临,你不自求一死,还等待什么?”
右手一扬,只听刺耳锐啸,那震慑武林的追魂夺命招魂幡,剥笃一声,钉人大殿正门之上。
这老儿正是金河三凶之一的人屠马坤,当年冷风坪上,三凶丧其二.只剩下马坤只身逃回,此时一见独指飞魔的信物,竟在这元名少年手中出现,顿时心胆皆寒,然变色遭:·招魂幡!你……难道你不是枫林二老,赤面神友司徒傲的门人?”
冷浩冷漠一笑:“小生出遭日浅,无怪前辈不识,但这幅招魂幡你总该知道啊尸人屠马坤身形微退两步,额角上渗出一丝冷汗渐渐地,他眼中畏惧的光芒消逝了,代之而来的,是无皆愤怒,无穷的怨毒·..冷浩暗提真气。掌化天魔指起手式“长天留恨”,两目凝神,严回戒备。
二人四目相对,一言不发,空气中显出一片严肃。
突然,人屠马坤暴喝声中双臂猛抖,运足全身功力,风吼雷动,连攻九招。
冷浩十招颤动,天魔招嘶嘶崩弹,动气乱射……
他使到第二式“恨海残天”,一见未能将对方收拾下,顿时冷哼一声,一而为第四式“刀山花放”人屠马坤功力与七鸟神翁仅在伯仲之间,第三式“天网罗魂”足可致其死命,现在冷浩竟使出第四招“刀山花放”,你想他如何还有生路?只听惨号一声,胸腹之间一连中了九指,血水齊射。倒地而亡。
冷浩一招得手,快若飘风般穿入大殿。
谁知断壁垣中,仅剩下几座泥塑木雕的菩萨,那将自己诱来此间之人,却已影踪不见,他知道追已无及,只好黯然起出大殿,伸手取下殿门上的招魂幡放人怀中。就在此时,突见人彰一闪……
猛抬头,只见陈姑娘卓立在瓦砾之中,满面俱是凄怨之色。冷浩,心知行藏已露,忙道:“贞姊不要误会,请听小弟解释!”陈婉贞玉容黯淡,恨声说道:“我不要听,你这人面兽心的骗子,我恨你,恨你……”随着这声声凄楚的呼唤,陈婉贞愈走愈远,袅娜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茂林深处。又是夕阳衔山的时候了,阵降归鸦,在苍茫喜色中飞来。
岳王庙断垣残壁下,只有冷浩悄然默立,梦幻般的温馨过去了,只留下无边的落莫,凄凉……
月落星沉,四野无声——冲着曦微的晨光,冷浩仆仆风尘,扬鞭就道。
这条静寂的山道,芷是通往“百草峡”必经之路,十日之限,实在太短了,万一到不能求得“续断生肌耿玉脂”。想到此地,他似乎看到悬崖下的怪客,那张冷漠的面容,正望着他发出失望的狞笑……
他也看到失望的狞笑……
他也看到了神情木然的赤焰残掌,静静地躺在石地上,洞壁中伸出数把锋利的尖刀,刀尖指向他的咽喉…… 喀嚓一声,刀尖猝然落下,赤焰残掌颈顶里冒出几股黑血,布满风霜的面容发出一阵痛苦的痉挛,两眼紧盯着自己,愤怒的火焰夺眶而出……
他深深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擦试一下眼睛嗯!这不是事实!
可是,假若十天之内,自己不能求来“续断生肌灵玉脂”,又怎能敢保那怪人失望之余,不会使出这种毒辣手段呢?
对于贞姊姊的误会,他心中急天解释,可是,眼前之事实在是刻不容缓啊!
于是,他心下一狠,催马疾行……
马行如飞,耳畔风吼云飘,中午时分,已经到达泰顺,只要再行十里,就是百草峡的入口。
忽然,山路转折处飘出一条人影。
那身材举止,非常熟悉……
这是谁?
他尚未想出端倪,那人影猝然一转头……
他虽然没有看出那人表情如何,可是那人转头之.后,一见自己远远驰来,顿时双肩一震,复又飘入山间茂林之中,那情形就像山中樵子,猝遇虎狼一般!
冷浩心中沉吟,暗忖:“此人一见自己,便即抽身而去,看情形分明是熟人无疑!”
可是,他为何对自己畏若蛇蝎呢?
难道他与人有何过结?
然而,自己出道未久,此间更是第一次莅临,这仇家从何而来?
他几经思量,直至马临那人出现之处,仍就未能想出半点端倪。盼望群山默默,林木芬芬,心知那人业已去远,只好重振丝缰,仍旧向进草峡而去。
“百草峡”入口之处,乃是一座宽仅尺余的岩缝,苍苔密布,蔓草铺地。似乎已久绝人迹。
冷浩略一踌躇,便即抛鞍下马,缓缓向石缝中走去。 .初进之时,感到一片黝黑,及至行约数十丈,突见一线天光,隐隐约由头顶泻人,两侧石壁上杂生着很多奇形怪状的菌藻,在幽暗的夫光下,散出阵阵清香。
冷浩乃天下第一博学之八斗书生之子,虽则年幼,见闻却甚广博,一眼之下,就知这十多种“赤藻”“朱茵”俱是难得一见之药物,睹物知人,不由对这位冷面华陀暗暗心折。 如此又行数十丈,突觉鼻端透入一股浓郁幽香,原来此处已到岩缝尽头,一株“横桃”当道而植,树上红花灼灼,却又实累累。
冷浩心中奇怪,细视欺花大如碗盏,娇艳迎人,那累累桃实,色作金黄,光泽可爱,清香飘溢,令人馋吻大动。冷浩凝视半响,仍旧未能看出这株花实并茂的黄桃,究是何物。暗思天地之大,万物繁衍,凭个人数十年生命实在难究其极。思量中已绕过那标桃树,百草峡全部映入眼帘。
四壁插天,飞鸟难下,壁上地下,杂生着数不清的野草繁花,枝枝罕见,茎茎珍奇,一茎一叶,俱是百年难得一见之物,冷浩衷心敬佩,暗忖:“峡中珍草,洋洋大观,究其品类,何止百数,这冷面华陀堪称字内第一名医,只是其名曰冷面,性格怪异可知,只不知此次求花,是否能够如愿?”“也罢!只要我打遍此峡,还怕找不到主人吗?”
想罢,沿着花间唯一的白石小径,大步前行。
两旁奇花异草,娇媚撩人,阵阵花香,似乎在暗示你攀折。
冷浩几次伸手,俱都中途缩回,暗忖:“峡中花草,俱是珍物,无端攀折,不但失礼,抑且有伤天和可是,那香味四溢的无名异果,却更叫人馋涎欲滴,一人此间,鲜有不为口福之欲而大快朵颐者。所幸冷浩以礼自持,乃能无动子衷地大步前行。
石径索回,似乎没有尽处。
冷浩身形飘逸,行约顿饭时光,自觉尺是峡中花畦功圃俱已行遍,这才发现峭壁下露出一椽茅舍。
屋前一株翠叶黄花的小树,丫叉上挂着一只金丝作圈,白玉为骨的鸟的鸟笼,笼中关着一只锦毛翠羽,朱晴墨足的异鸟,正在引颈惕翎,婉转高鸣。 。
他国注笼中异鸟,心中却在暗暗思量:“这茅屋距离山峡出口的岩缝,顶多半里途程,为不修一条直路?难道让来客绕峡一周,其中还另有深意不成了”思量未已,茅屋中突然传来一阵人声:“柔桃媚李,迷神乱性,小小年纪竟能不为所动,委实难能可贵!”声音虽然冷若冰霜,但颇含赞许之意,冷浩心中暗忖:“原来这峡口桃,竟是天地间至淫的‘柔桃’,只不知那‘柔桃’,不知那‘媚李’又在何处?怪道谷内无入守护,原来谷中花木,俱都隐蕴危机‘”
屋中又传来一阵冷冰冰地声音:“难道这不懂老夫的规矩?”
“在卞出遭未久,还请前辈指教!”
“十年之前,老夫曾经说过,无论何人,只要不损峡中一草一叶到达我这茅舍之前,则我所练的三百五十九种灵药,就可听他任球一种!”
冷浩闻言暗称侥幸,亏得自己以礼相持,未曾攀折峡中花木,不然岂不枉走一趟?其实他那里知道,若不是当年巧服“金线血兰”
已至迈出毒不浸的地步,就是那峡口“柔桃”,恐怕也无法绕法。
再说他闻言之后,心中暗道:“这位老人家既然已练成三百五十九种灵药,为何不再练一种,凑成周天大衍之数呢!”心中思量,口内却恭谨地说道:“在下此来,想请前辈赏赐一瓶……”那“续断生肌灵玉脂”七字尚未出口;突闻一声刺耳怪啸,一条尺来长的墨绿小蛇,直向檐前笼中异鸟射到。蛇身虽短,但却快捷无伦,宛若星丸跳掷,霎眼之际,已缠上那悬挂鸟笼的丫叉,巨吻猛张,直向笼中探去。
济弱扶倾,人之常情,眼见那珍罕异鸟,转眼就要身膏蛇吻,冷浩岂能袖手旁观,食溺轻弹,一缕锐风,脱手而出。劈啪一声,蛇身顿成齑粉,树上黄花,被指风震得籁籁下落。
冷浩不知满腔热望,已被这一指断送,亢自继续说道:“想请前辈赏赐一瓶……”一言未毕,蓦闻一声冷哼:“住口,老夫三年心血,断送在你一指之下,难道还有所求么?”
冷浩神情一愕,辩遭:“在下并无冒犯之处,前何出此言?”
“老夫立志研配‘风血龙筋散’,以应周天大衍之数,怎奈‘萤凤’已得,‘箭龙’难求,三年之前,在本山左侧绝涧之中,费尽心力,方才擒得一条:箭龙’。又因年岁不足,不堪应用,乃将它带回此间,日以‘赤藻,·朱菌’饲喂,眼看….—哼!却不料被你一指击毙,…”
冷浩心中愧疚,但仍辩驳:“此事虽怪在下不察,但先前我若袖手旁观,恐怕笼中‘萤风’,此时已膏蛇吻,还不是一样!”
“那乃是老夫求之不得之事,亏你还有理辩驳广冷浩不由愧悔交集,默立檐前,怔怔出神。
屋中又传来冷酷的话声:“你还不走!难道真要我下令遂客么?”
冷浩天生傲骨,闻言剑眉一插,返身大步而去。
可是他刚刚走出三步,却又眉头一皱,停下身来。
要知他幼身离之时,陡然心念一转。暗道:“当闻古之勇士,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我今日有求于人,岂能如此任性?”
这样一想,那心头怒火,霍然消失,连忙转过身来,满怀诚敬地说道:“在下一时失手,遗误前辈大事,不知何有图谋赎罪之道?”
茅中沉寂半响,这才传来一阵冷意澈骨地声音:“老夫隐迹荒山,无求于人,无争于世,你还是趁早走吧!“冷浩心知此人冷傲怪诞,求药之事十九无望,满腔懊丧之情,溢于眉宇。不过他天生颖悟,智慧绝伦,懊丧之情未已,心中又升起一线灵光,顿时星目放光,扬声说道:“前辈穷华生精力,配成三百五十九种济世灵药,虽说医术驼玄,但距先天大衍之数尚差一着:若与华扁相较,终觉逊色多多,难列神医之林。”人各有志,志向所之,虽则斧钺加身,亦必全力以赴。
这位冷面华陀,虽说无求于人,无争于世,但一心一意却想配成三首六十种灵药,好与那古之神医扁鹊华陀一较雄长。
冷浩寥寥数语,正说中他,心坎隐事,果然声音一落,茅屋中迫不及待地传来一阵人声:“小娃娃如此说法,难道你能到山左绝涧之中,为我……”冷面华陀果然一生无求于人,虽则意兴冲动,心中事脱中而出,但及至说到“为我”二宇,顿时住口不言。
冷浩知他心意,虽说自己对捕捉“箭龙”之事,一无把握,但此乃为最后机缘,岂肯轻易错过,闻言微微笑道:“只要前辈赏赐一瓶‘续断生肌灵玉脂’,在下就亲下绝涧为前辈捕捉一条‘箭龙’,以補先前之错。”冷面华陀,心情一定,似乎又恢复与生俱来的冷性,只听他毫无感情地说道:“难道你想要挟老夫?”
“在下不敢尸“哼,你把‘箭龙’捉宋再说!”
冷浩知道多盲无益,微应一声,沿着自石小径,飘飘而去。
他心在“箭龙”,是以对周遭似锦繁花,更加漠然视之。转瞬已至山峡出口之处。就在此时,突闻一声熟悉的马嘶。
冷浩,心中一动,陡地拔起身形,箭也般疾,射向那岩缝之中。
他身手之快捷轻灵,简直是武林中百年难见之奇葩,穿出这百十丈岩缝之后,猝见一条人影,向山右一闪而没。 那人身形衣着,仿佛就是来时路上所遇之人,冷浩心中又是一动,暗遭:“此人对自己尾追不舍,不知是何用心?此时若非急事在身,非得追上他问个仔细不可!”
娇阳西斜,时交未未申初,冷浩飘身上马,沿着山坡小道,向左而去。羊肠山径,险象丛生,坐马虽是千中挑一的驹,在此峨乱石之间,也觉不良于行,冷浩干脆弃马登程,行约盏茶时光,隐闻流水之声。然而,极目四望,仅见一排葱郁行树,枝柯虬结,密叶如云,却不见冷面华陀口中的绝涧究在何处。咳!真傻!何不攀上树梢,看个仔细。
身形一动,飘身而起,接连三纵,连向树梢上落去。眼看双足搭上梢头,突然之间,梢头柔枝无风自起,如同怪蛇一般,迳向足踝上缠来。
当年魂池畔,冷浩曾经亲见一名武林人物陷身在一片蔓草之间,往事如在目前,心中如何不惊,半空中猛提真气,双掌一沉,就向脚下劈去。匆忙之中,掌劲用到九成,如同霹雳惊天,只闻轰然暴响,顿时枝叶松飞,密不见天的树梢,被扫开一处径丈方圆的巨孔。躬身沉肩,两足微拳,身如陨星一般向孔中落卞。
他此时身距地面,顶多不逾五丈,当下目注树梢,凝神戒备,两足半伸,迳找地面……突然…
双足一闪,两耳生风,一身似无根浮萍,飘飘荡荡凌空而下,但觉光线一暗,寒气袭人,沙河流水之声,迳由足下传来。骇然俯视,原来足下竟是一条深不可测的绝涧,就这一瞬之间,业已下落数十丈。
但见涧水湍急,峭壁飞升,水中瞵峋怪右,如同奔腾怒马,朝向自己迎来。当此生死之交,无不神魂惊颤,奠知所措。但冷浩异禀奇资,与一般武林高手委实大异奇趣。他此时虽慌不乱,就在身形触地的瞬息之际,灵光电转,思出了一线逃生之机。
这原来绝涧虽然深逾首寻,但宽仅三丈左右,冷浩正由是间坠下,距离两壁约莫一丈五六,虽说壁上苔藓密布,滑不留手,但凭他那绝世功力,只要两手触壁,就能·….。
时间飞逝,那容他仔细思量,急切间神归紫府。
气贯灵枢,轰然一声,右掌闪电劈出;耳闻山回谷应,历久不绝,右壁碎袭,洒下了满天石雨。
而冷浩就借这一震一弹之力,半空中向左横一丈四五,左掌微抬,向壁间丛草苔薛闪电抓来……
, 要知他下落之势奇快无比,耳闻克克连响,一连折断七茎嫩草……
武功练到极致,一发之微,能系千钧,是以他折断七株小草之后,已将那闪星族般下落之势缓住1半空中身形一弓,发出龙吟风般一声长啸,那旷古凌今的“飞龙九转”身法,丛已借势展开…...风飓落花,絮飞雪舞,如同出峋白地云,悠然而下。
涧水滔滔,奇寒澈骨。由繁枝密叶中透下的微弱天光,照射在左侧峭壁上,反射出一线灰蒙蒙的色彩。这条绝涧之中,想必寸草不生吧?
啊!不!幽暗的壁角,湍急的水滨,长满了陆地上看不到的异草,片片巨叶大如盘盖。也话是阳光欠缺,虽然枝叶丰茂,但却如白雪晶宝,毫无绿慧。就连几株倏竹都好似白玉雕成。这奇绝景物,委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这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急水绝洞之中,那儿有“箭龙”的影子?于是,他踏着那滑不留足的乱石,向涧水上流逐寸搜寻……
时间渐渐地过去,左壁上那点点微弱的光辉,不知不觉地移到右侧,这证明太阳已经扭转百八十度的方向—.…现在,右壁上的阳光也消失了……
涧底一片墨黑,偶尔抬头,可从顶上扶疏绿叶中,看到三五点闪灼星光……是午夜了,涧底透出一阵阵奇寒……
冷浩有点灰心,也感到疲倦,他在一块干燥地岩石子坐下,默运“夭魔宝碌”中的内功,心法,练气调无,理血蹄经…不世,心法,岂同凡响,一经打坐,顿感灵台明净,气机活跃,真无之力,弥充予雷府九宫之间,不但寒意全消,抑且耳目倍加灵活……午夜绝涧,万籁俱寂,只有滔滔流水,不舍昼夜然而在这震耳洪涛之中,突然传来疏落声响……
这声音,浙沥萧飒,像打在残荷上的秋雨……
怪!浓叶蔽天.雨声何来?
他惊睁开双目。
啊!湍急的涧水中,万头钻动,婉蜒游走…
那是鱼……
不,那是蛇! 那是各式的毒蛇!
惊骇之余,他想起一件奇事,那也是童稚之年,听老父所说的:“山泽之中,群蛇杂交,干次以上,而生‘箭龙’,色呈墨绿,眼若朱沙,秉天地间百毒之气,息于寒潭绝涧之中,常于明月之夜四出游走,蛇群前拥后护,严若王侯……”
他心中一阵紧张,睁大了两目,在蛇群中仔细搜寻……
可是,他失望了!在涧水中间游走的蛇群,蛇群虽众,但却没有一条与“箭龙”相似。
虽道“箭龙”就只冷面华陀所捉的一条?
他懊丧地仰望一下天色,树梢中的星光在向他霎眼……
啊!对,月朗之夜,箭龙才出,今日是四月初五一想到四月初五,他,心头陡然一震,想到岩下怪人十白之约,至四月十二日辰已之交已届满,岂能等到月明之时?
《魔侠艳姬》第四章
忍耐!再忍耐!
然而,夜暗来临的时候,他终于撩不下那煎肠的饥头……
也凝视着云竹下几株白菌,晶宝丰满,香气扑鼻可是,这些白菌是否有毒。
他想起冷面少女的“七情幻魂沙”,他想起故园棺木里的双头怪蛇,他也想起了百草峡里的“柔桃”
这些至淫至毒之物,为什么都没能伤到自己?
嗯!曾问珠王之属,功能僻毒,难道是袋中的“绿玉韦陀”,对!一定是绿玉韦陀的功劳!
他此时信心一增,更拗不过雷鸣的饥肠,伸手采下一株雪菌,在洞水里稍事洗濯便即送入口中。
味甜汁甘,齿颊生芳,实在可口已极!
冷浩日以白菌为食,不觉中五日已过,暗中默记,已是四月初十,怪客之约,仅余两日,万一今夜再捉不到“箭龙”
他心中焦急,眼见天色又暗,仰望穹苍,见自己落下之处.透进来一弯钩月,暗淡的光辉,正照在左壁十丈之处……时光飞逝,那一圈罕见的月色逐渐下移,终于溜到了岩脚,飘上了水面……他向水面上投下失望的一瞥……
突然,他被水面上的景物怔住了!
千百条毒蛇,默默无声地环成一曲,活像是一座蛇阵……
就在那阵中间,月光照射之处,有一条墨绿的小蛇,双睛似火,对这如银月色吞吐不休。这不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箭龙”吗?然而,这该怎么下手呢?
思量之中.那一四月影渐移渐高,慢慢地爬向右边壁角,水中只余三尺清辉……冷浩心知月影离水,“箭龙”亦必随之而去,这真是刻不容缓地千载一时之机,脑中灵光一现,伸手截下了一段雪竹…他出手暗用真力,折下一段竹枝,声音几乎微不可辨,然而这微弱声响,却已惊动了洞中群蛇,顿时嘶嘘怪啸,昂首怒视,那箭龙将头一掉,就待…时机稍纵即逝,冷浩双臂一抖,暴射而出…
这一刻之间,他不但用出了旷古绝今的“飞龙九转”身法,并将“九九玄功”密布全身,半空里探臂出掌,逞向“箭龙”尾端抓去…三管齐下,不说是一条小蛇,就是武林第一流高手,纺怕也无法逃脱。但见黄影一闪,五指破水而入,闪电般抓住了“箭龙”之尾,轻轻一抖,纳入那段雪竹之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孰料他心中一喜,群蛇已鼓燥而来,红信伸缩,腥风触鼻,阙状惨厉已极。 冷浩惊然一惊,上体半旋,左手指顾间连拍三掌。
沉雷振耳,浊浪冲天,群蛇一阵紊乱,冷浩已借势飘出五丈开外。
他知道群蛇愈来愈多,缠斗无益,振袂飘身,脚踏涧底乱石;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流而下。
群蛇虽快,也难及他这种绝世轻功,先还听到阵阵嘶啸,由身后隐隐传来,但不久之后,绝涧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暴怒的群蛇已不知被抛下多远。
他略事喘息,搜寻出路,然而,峭壁插天,,实在是无路可走,眼见月落星沉,晨光透露,依然无法可想。
就在此时,突闻头顶上传来一阵微弱人声:“阿弥.陀佛!那小狗果真坠入这绝洞之中,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冷浩心中一动,只听另一个声音道:“纵然那小狗已死,绿玉韦陀总该还在。你们两位把风,待小弟攀下去,搜搜再说!”
冷浩,心下一惊,暗忖:“听他语意明是为已而来。
但我身怀绿玉韦陀仅只日前对陈婉贞姊姊说过一次,
他们如何知道,难道那窗下偷听之人……”
思量中猛闻一声冷哼:“阴水绝涧,奇寒澈骨,凭你功力下得去么?”“这……小弟实无把握,但绿玉韦陀既在小狗身上,岂能当面错过,此事敢请大哥……”沉默半响,便闻一阵沙沙响声,由悬岩上挂卞一根山藤,一名灰衣老人,如同猿猴般沿藤而下。此时隐约之间,复又听到群蛇鼓藻之……
那队刚一着地,猝在上眼前立着个黄衣少年,神情一愕。瞬即目露凶光,嘿嘿狞笑道:“原来你这小子竟还没死,快把绿玉韦陀拿来。”五指疾出,不分皂白,这向冷浩朐头抓来。
冷浩身形一闪,猝见万千毒蛇浪涌而来,心中一凛,那还顾得了那老人缠斗,蓦地里跃起三丈。已把那山藤抓到手中,快如星火般向上而去。及至那老人发现景况附藤而上时,冷浩已升上三十余丈,这段岩壁虽矮,也在百丈之外,岩顶上之人眼见二人沿藤而上,似乎是满面踌躇,不知所措。
冷浩身形何等快捷,就在二人迟疑不决之间,便已身临洞顶,他估计那老人未上来,这两人决不会丢手,因此翻上岸边,微微一笑,就待…谁积压这班贼子,那里顾得了什么道义,一见冷浩要走,顿时虎吼一声:“小狗要走可以,快把绿玉韦陀留下!”四掌齐松,纵身赶来,但闻一声惨号,飞快地沉下涧底,那者人纵然不跃得粉身碎骨,恐怕也难逃毒蛇馋吻。
冷浩生性忌恶,一见二人为未见一面的绿玉韦陀,竟尔不恤同伴生死,顿时怒火上冲,停下身形。怒目而视。二人一僧一俗,俱都四十来岁的年纪,领前那俗家打扮之人,凹鼻来面,眼色阴沉,只见他笑一声,骤然劈来三掌。
冷浩一来恨其无义,二来急事在身,见状面色一沉,掌用七成真力迎上,只听轰然大震,那人如同断线之鸯,飘落在洞顶杂树间,顿时叶舞枝啸,惨号刺耳。也就在这同时,那僧人反手摘下一枝金笛,抖手震起一片奋影,指向冷浩侧九处要穴。
冷浩,心中一凛,暗思这僧人功力之高,尚在七鸟神翁之上;假若不出奇招,恐怕五十合内尚无取胜之望。思量中身手一变,夭魔指前三招连环打出,顿措影遮天,劲气旺肿,那名借人惊叫一声,已被点倒在地。冷浩冷笑一声,喝道:“快说,绿玉韦陀在我身上是谁告诉你的?”那僧人嘴唇一动,突闻一声:“兄台留神!”
冷浩心下—惊,情不自禁地飘身而退。
也就在他双足尚未落地之时,蓦见三只小箭,急向倒地的僧人打地,他‘时阻挡不及,但闻惨哼一声,那僧人便即气绝而亡。此时在一块大石之后,飘然走出一个人来,聿神俊朗,气宇不凡,可不正是那惜花公子。
冷浩冲心中一动,怒声说道:“事情尚未弄清,杨兄因何猝下杀手?”惜花公子微微一笑:“兄台不必误会,寒外三凶生性好狡,尤以这凶僧悟法,出身金苗寺,更是心如蛇蝎,见台不信,请看他左手中何物?”
冷浩闻言俯身察看,果见那悟法左手上带有三只金环,当中一只已经退至指稍。心中暗忖:“虽说这雕虫小技奈何不了自己,但人家一番好意,岂能误会!”其实他那里知道,时站在他身后的惜花公子,满面俱是狞厉之色,那只右掌,更缓缓地伸向了“灵枢”要穴,眼看真力一吐……
就在此时,冷浩微微一笑道:“杨兄相助之情,小弟心领!”
说完缓缓转过头来,惜花公子一惊,忙将手缩回,尴尬一笑道:“兄台绝世风标,技绝天人,小弟敬慕本已,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杨兄谬赞,愧不敢当,怎奈此时急事在身,恕小弟不能多作盘桓!”说完,微施一礼,提着那截雪竹,向山下飞驰而去。
朝霞满天,山风震荡,惜花公子满面狞笑,嘿嘿不已。
晌午时分,一骑自马由首草峡附近出现,马上的黄衣少年,焦急中透出一丝喜悦。不用赘言,这少年定是天涯游子冷浩,看那情形,想必“续断生肌灵玉脂”业已到手。 百草峡距离潜龙堡,任是千里良驹,也得一日行程,冷浩星夜急赶,除去途中人马略进饮食外,简直没有停过。果然。第二日辰时一到,已至那片密林之中。
冷浩眼见爱马汗出如浆,心中不胜怜惜,匆忙中飘身而下,逞向那座坟墓走去。然而,他对着那块墓碑连呼数声,依然不见半点响应,心下一急,顿时挥掌破碑而人。甬道已尽,石室快至,他禁不住一阵欢呼!
“冷浩不负所望,已把那灵药找来……”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色,把清翠峰朦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山脚下十里枫林,呈现出一片幽静安逸之美。悠悠清风,吹送着飘飘白云,像奔马般在夭际驰骋。偶尔有一片谈黄云影,落下了穹苍,沿着田畦小径,向枫林飞去。林中隐着一座庄院,尺阁雕粱,鳞次栉比,高耸的楼台,气势万千,精致的亭谢,更见幽思,这正是武林名宿枫林二老的“遗世山庄”。庄名“遗世”,用心可知,然而,在这月明之夜,遗世山庄即显得深沉肃穆,戒备森严。突然,左侧三间敞轩上,落下了两条人彰。
月色下,依稀看出二人俱都四十来岁;头一个身材魁伟,背插护手双钩,较后一人,鹰鼻鼠须,两目如豆,两手分握着明晃晃的七首。
此时轩中灯影摇摇,传来一声宏亮的朗笑:“何处高明号夜临寒舍,不知有何教官?”笑声里,一名赤面老者.由轩中缓步而出,只见他紫袍曳地,步履沉稳,两眼开合间隐含慑人心魂的神威,正是枫林双老之一的赤面神龙。
那身材魁悟的大汉,先是一愣,而后面色一寒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五岭双煞,今夜有事请教!”五岭双煞管劫鲍沧,为江湖黑道有数人物,平日劫财劫色,贪得无厌,赤面神龙明知其采意如何?但仍呵呵—笑道:“想不到是管鲍两位义士,请移至轩中小坐,陈振坤也好恭聆教益!”
管劝鲍沧平日所作所为,自己心里有数,一闻赤面神龙这种明捧暗损之言,顿时恼羞成怒,嘿嘿冷笑道:“赤面神龙!你不用装疯卖傻,老实说,大爷们不,辞千里而来,为的是绿玉韦陀,识时务的趁早双手奉上,否则,哼广赤面神龙仰面大笑道:“管鲍分金,义声千古,想不到子孙不肖,此时竟为了一只绿玉韦陀,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咳!也罢,虽说重实已失,但只要两位当家的今夜胜得了陈振坤一招半式,我定然重入江湖追回绿玉韦陀,一步一拜送上五岭就是!”
说完笑容尽失,满面俱是肃穆之色。
管劫鲍沧听完之后,更觉满心不是味道,双双怒喝一声,分由左右袭到。
管劫外号金钩无敌,这双护手钩确有几分火候,挥舞之际,只觉风声霍霍,声威吓人,鬼见愁鲍沧,身手灵活,出招奇诡,脚步微错,巳到赤面神龙三步之内。
赤面神龙陈振坤,陡地面罩寒霜,怒喝一声:“蠢贼尔敢!” 双肩一沉大袖霍然翻出,只见风吼雷动,劲气迫人。
原来他大袖摆动,看来轻而易举,其实已暗凝七成真力,用出了当年纵横江湖的绝学“乾坤风雷袖”。
五岭双煞见状心下一寒,未容抽招换式,那雄浑的内务,便已覃向身来,只觉浑身一麻,热血上涌,顿时拿椿不稳连退三步。
赤面神龙冷笑一声:“人言五岭双煞为黑道有数高手,如今看采,实在是名过其实!”
赤面神龙陈振坤,生平最大缺陷,就是一个“傲”
字,此时虽已心存“遗世”退稳江湖,但仍旧未能去掉那与生俱来的傲气,说完之后,不禁纵声大笑。
五岭双煞本已心存凛吓,意存畏惧,但此时羞愤之情,终于掩蔽了,心头惧意,虎吼一声,重新扑上。
赤面神龙见二人存,心拼命,冷哼一声,就待……
忽闻屋脊之上,传来一声刺耳怪笑:“五岭双煞固属跳梁小丑,你赤面神龙陈振坤也不见得强在那里?”人影微晃,落下一名削额高颧,黑衣曳地的老人。
只见他身形及地,望着五岭双煞嘿嘿一声冷笑:“塞尔小贼,也敢窃窥武林重宝,还不快滚,难道真想找死么?”管劫鲍沧,本来俱都直眉瞪口,钩七齐飞,欲与赤面神龙一决生死,谁知此时一见这黑衣老人,便即凶威顿敛,煞气全消,满面惊惶,唯唯而退
。赤面神龙见状,陡然,心头一凛,暗忖:“这个魔头怎也闻风赶到,看来今夜之事,只怕难L上,善罢了!”黑衣人见状,陡地发出一声桀桀怪笑,音调刺耳。
直如午夜枭啼,三冬狼嗥,令人汗毛倒竖,心旌摇摇。
赤面神龙见他那副目无余子的狂态,不由怒气勃发道:“黑衣阎罗,五羊城里容得你横行无忌,但我这‘遗世山庄’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原来这黑衣老叟,正是横行闽广一带的黑衣阎罗冷傲秋,人如其名,生就一副冷傲残酷的性格,所至之处,江湖人物莫不退避三舍,是以他一闻赤面神龙之言,顿时面色一沉道:“老夫从进中原末逢敌手,想不到此时此地却遇上你这狂妄之徒,也罢!只要今夜你能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我就抖手一走,不问绿玉韦陀之事!”赤面神龙沉声一笑:‘如此甚好,绿玉陀虽说不在老朽手中,但只要你胜得了我十八式‘乾坤风雷袖’,今天就以这项上人头作抵!”黑衣阎罗冷哼一声:“难道老夫还怕你不给?”
“来者是客,请!”
‘‘老夫与人动手,从来不先出手,难道还能为你这浪得虚名之徒破例不成?”,‘那你就试试我这浪得虚名的武学!”
赤面神龙陈振坤,有生以来,也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当下双肩一沉,连掌带袖抖手打出。
他知道黑衣阎罗乃扛湖一等魔头,是以出手就用上了“乾坤风雷袖’’中的绝招,“风起云涌”“沉雷乍惊;,“密云不雨”,三招一气呵成,快如石火电光。
黑衣阎罗怪笑一声,双掌连挥,硬拆三招。
轰1轰[轰!三声暴响,如同闪雷相似,俱见阴风怒号,劲气排空,十步之内,令人无法立足。
赤面神龙身形一晃,只觉耳鸣,心跳,眼冒金星,顿时拿桩不稳。蹬蹬蹬连退三步。
黑衣阎罗功力确是惊人,只见他双肩一晃,陡然刹住身形,冷笑一声,如同鬼魁般满场游走,指顾间连攻六招。 这六招出掌虽有先后,使在赤面神龙眼中,却在同一时间,分由四面八方攻到,招招凌厉难测,令人无比捉摸。
夜风疯疯,枫叶萧萧,迷蒙的月色下,赤面神龙显得步履散乱,招式迟缓,两袖挥舞之际,已无复先前的声威。
黑衣阎罗发出一声尖厉的狂笑!
“老夫双掌不沽血腥久矣,嘿嘿,老儿!你再接我几招试试!”
双掌闪制伸缩,指顾间已奇快无比地连攻九招。
锐风破空,—厉啸刺耳,如同天瀑倒流,威势惊人已极。
这时遗世山庄中庄丁,在四周围了一圈,空自瞪大着眼睛,盯视着场中惊心动魄的惨烈搏斗,可是一个个眼花缭乱,谁也无法插手。赤面神龙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展开平生功力,奋不顾身的向黑衣阎罗,硬拆三招。
他功力本较黑衣阎罗差上一筹,不图以招式取胜,反用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三招一过,顿觉两臂酸软,逆血上涌。第四招刚刚递出一半,就觉一股沉若山岳般的压力,猛向身侧涌到。就在冷流纵横,锐风嘶啸之中,猛烈的罡气,卷起了满地砂石。
黑衣阎罗冷削的面孔上,透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双掌宛如闪电轰雷,狂猛无伦的向赤面神龙劈下。寒光冷云之中,动气移山扛眉,恰似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地撞向赤面神龙胸腹之交。赤面神龙面容苍白,紧咬牙关勉力支撑……
然而,他额上的汗水,却像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黑衣阎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双掌横扫直劈,奇诡无比的连攻三招,然后身形一错,欺进三步,右时反撞而出,直指赤面神龙“璇玑”要穴。赤面神龙再想缩身问躲,已感心余力拙。
顿时心灰意懒,神魂皆颤,万千往事,俱化成缕缕烟云,转眼消逝……月色凄迷,夜风悲号,飘浮的申云,遮掩了闪灼繁星。
出乎意外的,一朵黄云被夜风吹落地面,飞快地向庭前坠下。
飘逸轻灵,像是随风的柳絮,然而,柳絮那有这样的轻捷?看那石火电光似的气势,分明就是一颖殒星嘛!这顆隕星由天空里急射而下,只听轰然—声……
刹那之间,情势完全改观。
赤面神龙在此生死一发之际,逃出了黑衣阎罗的魔掌……
那狂傲不可一世的黑衣阎罗,此时却已退出了八步开外,瘦削的面孔,已变成了一片惨白,阴森的眼睛,充满了惊异之色……就在赤面神龙与黑衣阎罗之间,此时却多出个黄衣少年,只见他神采飘逸,似笑非笑的两眼,紧盯在黑衣阎罗面上,满是不屑之色。黑衣阎罗先前眼看得手之际,突被一般无形的劲气震退,心中正自又惊又怒,一见少年这副神色,顿时厉叱一声:“无知小狗!适才暗算老夫的鼠辈,可是你这言生同党?”
黄衣少年傲然一笑:“蠢贼!蠢贼!你真是有眼无珠,难道凭在下这双肉掌,还不能收拾你么?”黑衣阎罗听出先前逼退自己之人,就是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少年,顿时心头大震,暗付:“这少年看来顶多十七八岁,怎会有此深厚的内功修为?嗯!此事必须问个仔细,不要被这小狗混过去!”他生性暴烈无比,思量中如同霹雳般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到老夫头上撒野,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黄衣少年缓行两步,微微‘笑:‘在下冷浩,已经在你头上撒野了,你打算怎样?”原来冷浩古洞惊变之后,猝然想到潜龙堡中群贼、为了绿玉韦陀业倾巢而出,此时一般江湖人物都认为宝物留在贞姊姊手中,万一……他一想到贞姊姊身在危境,顿时心中捏着一把冷汗,于是才席不暇暖,兼程赶来。
此时黑衣阎罗气得冷哼一声,不过,他心念一转之下,又将满腔怒气撩了下去。冷浩先前那猝然一击,已将这纵横闽广的魔王镇慑住了。只见他两目圆睁,威棱棱的说道:“冷浩?江湖上还没听说你这块字号,你先将师门报上来,老夭看看,若是素识,今天就饶你一命!”冷浩晒笑摇头道:“在下师门,往来俱是胸怀磊落之士,那有你这种偷鸡摸狗之徒!”
“偷鸡摸狗”乃是江湖末流三滥的勾当,冷浩用来形容叱咤南天的黑衣阎罗,实在极尽侮辱之能事。
老魔头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狂吼一声:“狗小手,老夫就让你试试我这偷鸡摸狗的手段如何?”
两掌一扬,身如狂风般暴起三丈。
赤面神龙本在一旁静静观看,见状惊遭:“小侠临危仗义,陈振坤铭感肺腑,不过这老鬼功力太高,还是让老朽来挡他一阵吧[”
原来赤面神龙直至此时,尚认为这少年先前出手,乃是占在黑衣阎罗没有防备的便宜,假如真正交手,恐怕连三合都难支持。
冷浩知他心意,当下微微一笑遭:“江湖小辈,何劳前辈出手!”
黑衣阎罗冷傲秋直氯得浑身乱颤,如同狼嗥般的狂叫道:“小辈!还不纳命!”
右臂疾扫,挟带破空狂飚,猛向冷浩罩下。
赤面神龙心头一凛,蓦闻冷浩冷哼一声,身形急晃,如同惊雷般劈出九掌。黑衣阎罗冷傲秋不料黄衣少年,竟敢如此硬拆硬架,当下怒叱一声,两掌倒卷而来。招招硬碰,掌掌相接,只听劈哩哗啦一阵暴响过后,地面上击成无数深坑。
黑衣阎罗不知冷浩天生异禀奇资,又巧服天地间第一等灵药“金线兰宝“,这几招硬碰下来,竞被震得气喘心跳,耳鸣不已,惊异之情,溢于言表。冷浩也为这老魔的雄浑内力.感到暗晴凛骇。
但此进场中最最惊奇的,还是赤面神龙,他根本就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与威慑江湖的黑衣阎罗相互颌顽。黑衣阎罗此时怒吼如雷,双掌如狂风暴雨般连攻三招。
一时间,但见掌影交织,劲气排空。威势慑人已极。
冷浩身形连晃,在黑衣阎罗掌影中穿梭游走,乘隙踏虚、双掌由极为诡异的角度连续拍出。汹涌的掌风,如同钱塘潮捅,只见山崩海啸,瞬息间,已将黑衣阎罗攻出的三招化去。
他天性颖司绝论,连遇强敌之后,一套正反九绝户掌,又生出了甚多变化。此时先机既得,绝不迟凝,就在黑衣阎罗微愕之际,快若惊雷般掠身而上。刹那间,左手“雷震九州”,右掌“云垂八荒”,掌影漫天,丝丝劲气,透指而出,如同一层天罗地网,将黑衣阎困牢牢罩定。黑衣阎罗,心头大骇,勉力劈出三掌,就待……
突然,夜风中传来一声尖叫……
赤面神龙脸色突变,身影一晃,朝那尖叫的方向急纵而去。
那一声熟悉的惊叫,本就令冷浩,心神不属,再见到赤面神龙变颜急去,益发证实定是贞姊姊出了毛病,急切间两手猛挥急弹,十缕尖风,去如疾矢。黑衣阎穸应声厉啸,身形蹦出八步,双掌扪胸,如飞而去。
冷浩心急如火,那还顾得了黑衣阎罗的死活,长啸一声,如同白虹经天般,拔空而起,但见黄影微微晃,转眼消失在夜暗之中。遗世山庄四周俱是黑森森的枫林,暗夜之下,再好的目力,恐怕也难看出十丈开外。
冷浩足踏树梢,但见月色溶溶,星河倒挂,一时心下迟疑,不知所之……忽然?东南方传采一阵怪笑道:“陈老儿你可不可糊涂。这样娇娇满清的女儿,还比不上那无声无息的绿玉韦陀吗?”声如夜枭啼林,寒狼嗥路,听得人毛骨悚然……
冷浩,心神悸动,如同闪电惊虹,循声急泻,刚刚三五起落,耳畔怪笑又起道;“陈老儿,限你三日之内,乖乖地把绿玉韦陀送到‘金蝎观’,贫道定把这丫头‘原封不动’的还你,否则,哈哈……”随关这声刺耳怪笑,月色下依锋看到一条瘦长人影,像一阵暴风穿破了十里长林,在夜暗中渐去渐远。赤面神龙急怒攻心的厉吼,被阵阵得意的狂笑掩盖了……
他眼见爱女被掳去,然而,那去而复回的五岭双煞,此时却狠命地缠住他。他气,他急,像疯虎—般,不住地怒啸,猛扑虽然五岭双煞不敢和他硬接硬架,但却像屈死的阴魂,一味地纠缠不放……
金蝎观的恶道去远了,他感到一阵胆寒……
绿玉韦陀!自己到那儿去找绿玉韦陀呢?
唉!这真是不祥之物,盟弟彭浩已为它客死异域,贞儿又为它落人金蝎观那般杂毛之手…
那班恶道的素行,假如三天之内自己没有把绿玉韦陀送去,那……
他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行!决不能让那恶道把贞儿带回金蝎规。
存心遁世的赤面神龙,此时又恢复了当年的神威,怒吼一声,两袖卷起了翻夭巨浪,分向五岭双煞撞去。
他,心头燃烧着怒火,眼中布满了血丝。恨不得二下把五岭双煞毙在手下,对头上飞纵而过的人影,竟然毫无的所觉。
当然,这条人影的身法之快,也委实罕见,月色掩映下在眼前一晃而逝。原来这人影正是匆匆赶来的冷浩,请想他先前听了那几句鬼哭狼海般的狂言,知道贞姊姊已落贼手,那还能不衷心忐忑焦急万分,是以一见赤面神龙力斗两贼绰有余裕,便即一声不响地越空而过。
他身受金线血兰之惠,听力特异常人,风吼涛啸之中,隐约辨出一丝衣袂之声,像一阵轻风,悄悄地转向西南。他心中冷笑一声,双脚微一用力,立即拔空而起,风送流云,天马行空,七度转折,飚然落地。
林中一名五十来岁的黑衣老道,胁下里挟着陈姑娘,正在没命飞驰,见状吓得一惊,顿时刹住身形,两眼冷芒似电,狞视着落下的冷浩冷笑道:“你是谁?”
“你最好不问!”
“你想怎样?”
“我要你放下手中姑娘尸“哼!三十年来还没有敢对道爷这样说话!”
“那是你运气好,三十年来从没碰上在下!”
“桀桀!好狂的小狗,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怕今晚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勾的是你不是我!”
话声未已,陡地踏肩跨步,闪电般攻出三招,但见指风掌影,如同甫海潮泛,百十道侵肤劲气,分从四面八方指向老道周身大穴,凌厉诡奥,简直令人无从捉摸。
他心知贞姊姊在人手中,奇招猝出,旨在救人而非伤敌。
果然,那老道,心头一凛,双掌一松,连拍七掌,向后退出三步,这才侥幸避过。
冷浩对这老道行动,似乎了如指掌,i就在三招攻出后,蓦地身形微沉,猿臂轻舒,便把由贼遭手中滑下的贞姊姊接个正着。
那道人退出三步,先是满面惊愕,半响之后,突然纵声怪笑道:“哼!道爷早就防到这一着,丫头奇经八脉,已被我用‘金蝎掌’震断三根,你虽然把她抢去,没有我独门解药,还不是死路一条?”
冷浩心中惊愕,低头一看,果见贞姊姊黛眉緊皱,鼻息啾啾。楚楚可怜的情状,令他心痛不已。
只见他星目隐放异彩,沉声说道:“在下今夜无暇与你计较,还不留下解药,自断右臂逃命么?”
话声沉宏,隐含无上威严,听得那老遭心头一震,不过他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岂能任人宰割?怒喝一声:“手在此地,小狗你自忖拿得动么?’右掌连扬,快如星火般拍出三掌,一阵刺鼻奇腥,如浪涌波翻,猛向冷浩卷来。看这情形,老道一定掌蕴奇毒,冷浩见状再也难捺心头怒火,鼻中冷哼一声,左手尚拥着贞姊姊,右掌极尽奇幻的闪电飞出。耳闻克叭一声.黑夜里暴出一声惨嗥,老道的一只右手,已被冷浩齐腕折下,顿时热血如泉捅出。
幽暗的枫林透进点点稀疏的月色,照射着老道惨白而狞厉的面容,喷火的双目,充满了愤恨之色。他颤抖着右手,摸出了一只瓷瓶,狼命向地上一摔,转身消失在夜暗之中。冷浩从那瓷瓶中倒出红白萌料药刃,俯身察看怀中的贞姊姊……
然而,贞姊姊此时像是一株皋睡的邯,究竟伤在那里呢?难道真被恶道震伤了奇经八脉?不!那喊道看样子无此功力。
他握住贞姊姊的玉腕,滑腻的肌肤上透出一阵温馨,使得他感到有点心跳……可是,八脉调和,气机通畅,只有五腑沉滞不昂,似乎被内力震伤,只要解开衣衫一看,便可一目了然。他将腕一翻,伸手……
突然,指头上传进股热流,他像是触电似地猝然缩回他涨虹了脸;两眼凝望着贞姊姊胸前的隆然双峰,神情木然地怔住了……这……怎么办呢?他紧皱着剑眉,颤抖着声音叫道:“贞姊姊…贞姊姊……”贞姊姊只有微弱的呼吸,苍白双颊,像雨后的梨花,虽不见斑驳泪痕,但即失去的原有的明艳。
他狠狠地咬一下牙齿,颤抖着解开了贞姊姊胸前的钮扣,解开了……他虽然服了能解百毒的金线兰实,但却无法抗拒这令人沉醉的肉香,他感到气喘心跳,他感到呼吸迫促,那十只无坚不进的天魔指,此时却像不堪负荷似的索索颤抖……他不敢看,可是,他不能不着……
终于,他低下了头,他看到了贞姊姊那令人魂消荡魄的双乳……
他看到那副滑如凝脂似的肌肤上,有一只青紫色的指印,急不及待地拿起那芮粒药丸,就向贞姊姊口中……突然,他感到心中一动?不!那老道给的假如不是解药他抬起了那只瓷瓶,在月光下仔细端詳,顿时冷哼一声“劈拍!”那瓷瓶被摔得粉碎。原来那瓷瓶一写得明明白白,竟是“罗帐春风不妙丹”。
冷浩怔住了,他懊悔不该轻易放了那恶遭,懊悔自己过于粗心大意,万一贞姊姊有了好坏,岂不是自己……突然,他想到不远千里求来的“续断生肌灵玉脂”,何不取出试试呢?他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三滴奇香扑鼻的油脂,用手掌涂匀,然后暗运“九九玄功”,在贞姊姊胸前软玉温馨似的高阜上不停游走。他闭紧了双目,一气凝神,运掌搓揉……
西下的月色,清凉的夜风,显得湖水般温柔平静。
但冷浩的心中,却像是大海般波涛起伏,翻滚不已“续断生肌灵玉脂”为天下第一奇医冷面华陀亲手特制的灵药,能使断肢复接,朽骨生肌,这一点掌伤岂在话下,仅止瞬息之间,那青紫指痕,便即退去。贞姑娘灵智渐复,恍惚间觉得胸前……
猛一睁目,不由羞愤交进,娇躯一跃而起,柳盾倒竖,气结口嗔地叱道:“你!你这无耻东西!”“姊姊!请听小弟……”
“啪!”一言未毕,面颊上已硬生生地挨了一掌。
被打的人倒无所谓,然而那个打人的陈姑娘,此时地没来由的嘤嘤噪泣起来。
冷浩用手抚摸着发烧的面颊,嗫嚅说道:“姊姊!小弟见你伤势甚重,先前那……实在不是有意轻薄!”贞姑娘螓首微抬,轻啤一声:“你还要说……”
红生粉颊,泪痕犹新,月然下倍增妩媚。
冷浩心神不属道:“若不说明,恐怕姊姊又生误会,岂不叫小弟有口难辨!”贞姑娘闻育面色一寒:“难道你不是天涯游子?”
“天涯游子实是小弟,绿玉韦陀也在小弟手中,不过银须叟彭老前辈,实在不是伤在小弟手中。”说完,把那日相遇银须叟之事,从头细说一遍,姑娘这才展颜一笑道:“都是姊姊错怪了你。脸上还痛么?”冷浩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怎么不痛?你看!烧得厉害呢!”小妮子伸出春葱似的柔荑,无限深情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吹气如兰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冷浩暗暗一笑:“左面好了,可是,右面痛得厉害!”
怪!挨打的明明是左脸嘛!怎么右边反而痛得厉害了呢?贞姑娘神情一愕,紧接着粉脸生春,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你这坏鬼!痛死了活该!”说完娇躯一扭,直向灯光辉煌的遗世山庄而去。
此时,茂林中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呼唤!
“贞儿!贞儿”
“爸[我在这里!”
父女相逢,恍如隔世,赤面神龙紧拥着爱女,心情激动地说道:“贞儿!我只当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怎么逃出那恶道毒手的?”
“是浩弟弟把我救下采的嘛!” “浩弟弟?谁啊?”
“冷浩参见老前辈!”
夜暗里悄没声息地飘来一条人影,赤面神龙一见,忙道:“啊!原来是小侠,援手之德,老朽铭感肺腑,这前辈二字,万不敢当!”小妮子见老父对心上人如此敬重,不由心花怒放,咯咯娇笑道:“爸!你和他客气什么?他是贞儿的弟弟嘛!”“弟弟?”
疏量摇晃,灯影昏黄……
赤面神龙与冷浩半夕深淡,决定了一件振武林的大事。
天刚破晓,遗世山庄派出了八匹传骑,分携六十四封武林贴,邀约黑白两遭成名人物,于五月一日前来遗世山庄,共议武林重宝绿玉韦陀之善后。此事含有两种意义:在赤面神龙来说,旨在昭示天下,自己并无独占绿玉韦陀之心,以免怀壁招灾!但在冷浩而言,则欲借这千载一时之机,寻觅仇踪。
蝉呜燥耳,流光飞折,这一日西时刚过,距离遗世山庄不远的青龙集上,来了十二辆马车。朱轩翠轴,盖金轮,不但锦幔低垂,着不清车中人影,就连辕上车夫,也都用草帽覆额,叫人一眼之下,看不清庐山面目。
车前一匹乌椎良骥,跨着个瘦削的紫衣人,两眼阴沉,双手摆在袖内,显得神秘异常。车后两骑,分坐着两名蓝衣人,靠左一个,吊眉高颧,而无血色,身长七尺左右。有面马上,则是个臃肿痴肥的矮子。这三人虽然无所举动,但明眼人一瞥之下,就可看出他们俱是武林一流高手,要知青龙集上,这几日委实来了不少扛湖人物,但谁也不知眼前这伙人是何来路?一个个偷眼窃窥,暗中惊愕不已。
车进街口之后,领先那紫衣人突然一圈马头,得得得疾驰数步,到达第—辆马车之前,这才一勒丝鞭,恭谨地说道:“青龙集已到,恭请姑娘示下!”话声一落,车内立即传出一阵琐碎语声,音调低微,无法分辨。
但见那紫衣人连连躬身应是,然后高举右手,向下连压三次。猝然的,十三辆马车鞭辔齐收,霍然而停,车后两骑,快如疾风般一越而前,到达第一辆马车五步之处,但见人影连晃,’双双飘身而下。那一份干净利落,令四周窃窥的武林高手,咋舌不已。
二人落地之后,顿时双手一拱,齐声说道:“请姑娘拨驾!”
绣幔一卷,众人但眼前一亮。一名白衣少女,已经轻移莲步,由车内缓缓而下。
只见她腰肢袅娜,罗柏飘香,远望仿佛甚美,但面上却罩着一层青纱,把那副花容月貌全部掩去。
此时辕上车夫,仍1日如泥塑木雕般端坐不动,只有先前骑在马上的三人,簇拥着白衣少女,向街左顺兴楼走去。
楼上本甚嘈杂,及至这少女出现之后,顿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全都紧盯在她身上溜个不停。
就在这一片沉静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哈哈怪笑:“好漂亮的妞儿,不要说销魂真个,能让我看着那杏脸桃腮,死了也就甘心啦!”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角落里坐着两个武林人物,满面俱是淫雅之色,嘴角上笑意未收。
众人见此情形,就知定有好戏可瞧果然,那随在少女身后的三人,俱都面色一沉,就要……
谁知那少女却毫不经意地将后一摆,格格娇笑道气“承蒙抬爱,小女子不甚荣幸,不知二位大英雄上姓高名,可肯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哈哈!我兄弟管劫鲍沧,江湖人抬爱,公送绰号五岭双煞,虽说手底下狠丁点,但对付妞儿可够温柔的,只要我兄弟看好,管得不会亏待你就是!”
原来五岭双煞震于黑衣阎罗的声威,出遗世山庄之后,正好碰上了金蝎观的恶道,经那老道略一挑拨,顿时贪心文起,二次进入遗世山庄,议好恶道向司徒姑娘下手,二人但任巡风。恶道得手之后,司徒威闻起赶来,二人死命缠住赤面神龙,直至恶遭去远,这才抽身而退。谁知天算不如人算,冷浩如同天神下降,三招两式之内,已令金蝎观恶道断腕而逃。
不过五岭又煞贪心未死,及至风闻赤面神龙简邀天下武林,共议绿玉韦陀善后,复又折回青龙集,准备待机而动。二人可算是死神照命,碰上这不可一世的女煞星,尚在色迷心穷,蒙然不觉。
这一段话说完,白衣少女身后三人,俱都重重地冷哼一声,虽然已经怒极,但却目注少女,似乎无命不敢猝然出手似地。白衣少女见状恍如不觉,兀自冷冷地说道:“今天碰上两位绝世人物,小女一露色相,也算值得!”说完,素手微抬,一闪电般揭起面上青纱。
那二人见状俱都微退一步,纷纷将头低下。
店内数十名食客。此时俱觉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一齐转头,向那少女脸上瞧去。只见她眼如秋水,眉似远山,胆鼻樱唇,再成上一白编贝样的皓齿,委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她面上虽美,眼神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寒意澈骨地冷漠之情,使人不敢多看。
五岭双煞原来满面奸笑,此时也觉背脊上升起一肌寒意,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少女平静一笑:“你都看清了么?”
“看……看清了!”
这凶淫素著的五岭双煞,此时似乎有点神不守舍,满面俱是惊愕之色。少女又是一笑:“那么你现在死出甘心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前不是说过,见我一面,死也甘心么?’,话虽平静,语意冷酷,听得在场之人,俱觉心头发寒。
五岭双煞愕然半响,相互一使眼色,际地双双摘下兵刃,纵声狞笑遭:“虽说大爷们死也甘心无奈阎王老人不派人接,岂不枉然?”“阎王事忙,那儿记得清这些小事,我着三位还是早些就道,不要耽误了宿头广少女那样娇脸,本就凛不可犯,说完这几句话,更像布满了一层严霜,只见她蓦地右手一摆……身后那一高一矮的蓝衣人,快如闪电般一闪而出四掌轻挥,分向五岭双煞拿去。
五岭双煞嘿嘿一声冷笑,身形一撤,金钩匕首幻化出黄白四道光华,猛斩来掌。店内摆满了桌椅,中间空隙本就有限,五岭双煞这两招攻出,委实不易躲闪,旁观食客,俱为二人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蓝衣人确有惊人武学,只见那个矮个子双肩一沉,陡然错下半尺,右手原式欺进,只听呛踉踉一声,金钩无敌管劫的双钩落地,双手扪胸,热血狂喷,转眼间气绝而亡。再看攻向鬼见愁鲍沧之蓝衣人,虽然骨瘦如柴,但手下地似乎更辣三分,只见他脚步不动,肩不晃,眼看匕首临身,竟自不声不晌地伸手向左右轻轻一拨。
克克两响,鬼见愁双手全折,胸腹洞开,暴出一声惨嗥之后,面上已经毫无人色。要知五岭双煞并非江湖泛泛之流,而今一招未到,便都双双毙在蓝衣人手下,众人不觉瞠目结舌,骇汗如雨。
少女此时已放下了面上青衫,行所无事地说道:“樊堂主!快把他们登记放行!”那紫衣人一直不盲不动地站在少女左侧,闻言慌忙答道:“樊江遵命!”樊江二字一出,顿时举厘皆惊,一个个睁大了双眼,偷偷地向他瞧去。
只见他双腕一抖,大袖碎然翻转,露出一双皮包骨头似的鸡爪鬼手。座上酒客,见状俱都暗吸一口凉气,悄悄地溜卞楼去。
樊江由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绢册,封面上写着“血海冤魂录”几个血痕斑斑的字迹。此时店中食客已快溜光,只有左角里坐着个青衣小帽满面油垢的少年,尚在低头大嚼。
樊江把那本“血海冤魂录”翻到三十来页,用手蘸着五岭双煞胸前的血踪,写道:“三百七十九号冤魂,五岭双煞管劫鲍沧,某年月日,毕命于青龙集。”写完之后,那两个蓝衣人,提起尸身下楼而去。
樊江却将那“血海冤魂录”捧到少女眼前,说道:“恭请姑娘过目。”少女一摆手,那樊江正待收起,突闻一声朗笑道:“好个不知礼貌的东西,怎不送来我看?”话声中,那青衣少年一跃而起,右手一探,闪电般向那“血海冤魂录”抓去。樊江心头一怔,匆忙里推掌侧身,向左让去。
一招两式,闪躲神速,攻拒相宜,委实令人叫绝。
然而,那青衣少年,虽然满面油垢,一无是处,但出手之际,确有叫人有意想不到的妙境。只见他身形微晃,快如飓风般向右一旋,刚好和樊江碰个正面,未空对方二次变招,已把那册“血海冤魂录”取到手中。
樊江心下一怔,少年已把那“血海冤魂录”从头打开,一目十行,闪电般翻过三页。樊江见状,不由脸色骤变,微微一声冷哼,电光火石般攻出三招。
这三招凌厉诡异,骤看之下全是硬攻硬劈,便每当招式递至一半之际,便都变成了擒拿的态势,加中劲气进发,阴风飕飕的是名家手法。
谁知青衣少年,竟自眼也不眨;身形连闪,那本“血海冤魂录”已经翻到第九页。
此时那白衣少女蓦地站起身形,轻喝一声:“樊堂主退下!”
声音更轻,但却隐含无比威严,那樊扛慌仕脚步一沉,向后连退两步,躬身说道:“樊江无能,恭表姑娘责罚!”
少女微一摆首,向前缓移两步,面对青衣少年猛将素手一摊,喝值:“拿来!”青衣少年爽朗一笑:“姑娘怎地如此小气,这样一本破破烂烂的东西,只怕送给我还未必肯要呢?”话声中,拉起那装订的黑线一抖,蓦见风声飕飕,黄影蹁跃,那卷“血海冤魂录”全散开,如同百十只大蝴蝶,全向白衣少女飞去。
白衣少女似乎一愕,蓦地里冷笑一声,一只素手同狂风摆雪,逞向飞来的蝴弊扑去。此时大街上挤满了武林人物,面对着高与人齐的窗榻,一个个目瞪口呆,惊愕失神,咸认这一对少年男女功力之高,实是平生罕见。
此时那白衣少女,已将一震散的“血海冤魂录’全部接到手,虽然看不到她面上表情如何,但那双纤纤素手,却似万分劳累似地渗出了盈盈香汗。青衣少年朗朗一笑,掉转身形,大踏步下楼而去。
随佳少女身侧的樊江,正待出手拦阻,突闻白衣少女冷冷地说道:“冷少侠,一身功力已至化境,你拦得了么?”原来速青衣少年,泉是白来震撼江湖的冷浩,他自从造世山庄发出武林贴后,便改装易容,混迹在青龙集上,暗暗刺探武林动态。
他今日一见这白衣少女,就觉颇似潜龙堡中所见之人,不过他先还怀疑马上三人面貌不像。及至两个蓝衣人双双出手,顿时认出那高的就是不知名的铜牌一号,矮个子也像铜牌二号青磷掌钟辽,至于那日所见的鬼影磷火,想必不是众人本来面目。据此细一推敲,就知这身穿紫衣的樊江。必定就是那铜牌令主。
刚好此时樊江取出了“血海冤魂录”,冷浩看在眼里,不由心下一动,暗忖:“瞧这情形,想必他们所杀之人,俱都记在这本黄绢之内,但不知这班贼子在潜龙堡盘踞三年,老父是否回……”他急于知道老父生死,于是猝然出手,将那本“血海冤魂录”抢来,谁知一连翻了九页,还无一个认识之人,这才将它掷还白衣少女。
在他认为,这伙人个个功力不弱,如此一来,定要引起一番狠斗,谁知事出意外。那白衣少女竟自放手让自己扬长而去。大街上所有武林人物,看着他走下楼来,俱都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之色。冷浩见那两名蓝衣人当门而立,五岭双煞的尸身,已经消失不见,当下傲然一笑,大踏步向街口而去。
在走过那些马车之时,有意无意地大袖微摆,强烈的劲风,把车上绣缦轻轻揭开.一连三次,只见车内除去一只高大的铁箱外,别无一物。那些赶车壮汉,一个个扬眉怒目,眼看冷浩步履飘飘,转瞬间已经走出街口。夕阳西下,晚风吹衣。满天落霞,渐渐消失在夜暮之中。
五岭双煞的尸身,他们放到那儿去了?难道是装在车上那些铁箱之中。就算如此,他们把死人装在铁箱晨千啥?难不成那神秘的少白,生就有收集死人的嗜好?不会!天下决没有收集死人的!说不走那些铁箱之中,装的全是金银珠宝呢!可是,他们离开潜龙地堡时,不也是为了绿玉韦陀吗?
这几日青龙集上风云际会,武林中各门各派人物均有,她带着这多金银珠宝,不是自找麻烦吗?既然如此,他携采这些笨重的铁箱干啥?铁箱里到底装的啥玩意?好吃?还是好穿?他虽然聪慧绝伦,但碰上这种大背常情之事,也觉用尽心机,终还猜不透个中原委。只好搁在一边,迈动身形,各东南山坡上而去。
他此行乃是受赤面神龙之请,去街请一位武林长者,至今一连三天,不知何故,那武林长者竟然爽约未至?眼看明日就是大会之期,假如今夜……他思量中脚步立即加快两成,恍如电遂云飞,初更刚过,便巳赶到预定地点。原来此处是一座破庙。墙田屋塌,已分不出所把何神,只留下一角鼓楼,矗立在断壁残垣之中。
此时银河倒泻,繁星满天,冷浩四下略一打量,便即按照赤面神龙的嘱咐,朗声高吟道:“风动长河千尺浪!”声音悠扬,恍如龙吟九霄,风吵天庭,山鸣谷应,久久不绝。
谁知—连两次,但闻荒山回音,却不见半点人影。
冷精心中失望,正待将这句暗语再念一遍,突闻那鼓楼上飘采一阵苍老的声音:“云……锁……青……山……万……丈……岩!”
寥寥七宇,全用真力送出,苍劲低沉,能透金石,纵是百丈之餐,亦可清晰听到。冷浩人耳心凉,暗忖:“此老果真不愧天下第一剑之名,单凭这一身内功修为,就是自己生平仅见!”就在此时,鼓楼上风声飒然,一名灰衣老道,如同风吹枯叶般悠然飘下。松姿鹤骨,须发乱舞,腰间长剑曳地,飘然有出尘之慨。
他落定之后,目注冷浩仔细打量,半响之后,这才脱口赞道:“不错!不错,龙姿风青,异祟天生,只可惜朴玉浑金未加雕凿,若能稍加磨琢,怕不是一株武林奇葩!”可笑这老道人为一代武学宗匠,竟未看出眼前少年,一身功力,已至返朴归真之境。
冷浩闻盲一笑,趋前施礼道:“小子冷浩,是奉陈大侠之命,前来竭见老前辈,恭聆教!”老道微微一笑:“小友请起,你既是陈振坤那孩子派来,有话尽说无妨!”陈振坤行年六十有五,武林中尊为枫林一老,这老道是说他是孩子,岂不令人发噱?冷浩此时听来却似理所当然。原来他早听赤面神龙说过,这老道乃是武当派仅存的长老,沧浪羽士白云天,为武当掌门至尊一叶真人的师叔,年商德劲,武功高绝,被尊为天下第一剑手。
冷浩闻言之后,将赤面神龙柬邀武林之原委细说一遍,然后摸出那只栩栩如生的绿五韦陀,双手递给沧浪羽士说道:“陈大侠恐怕大会之期,难免有江湖不肖之徒,强取豪夺,所以想请前辈携带这只绿玉韦陀,守在滴翠峰上,单等比武结束,由那武功最高之人,亲上翠头,向前辈求赐这武林至宝。”
沧浪羽士听得呵呵一笑道:“好计!好计!只不知各派前来赴会的皆是那些高手?”冷浩就日来所见,——报来,沧浪羽土时而面露傲笑,时而拈须沉吟,直至冷浩说完,这才寿眉一皱道:“小友所说,固属武林一时俊彦,但贫道听说:招魂幡’日来重现扛湖,风闻此人虽然年岁甚轻,但武功造诣已经不在当年独指飞魔之下,假若绿玉韦陀落入此人手中,那真是武林大患!”
冷浩知道恩师当年横行江湖,一般人心中又惧又恨,是以沧浪羽士才会有此忧虑之心,当下急忙分辨道:“江湖传闻之盲,前辈怎可轻信?”他话中含义,本是说“招魂幡”新主人之所作所为,并不如江湖人物想像之坏。
但沧浪羽士却误会了他话中本意,微微播头遭:“小友千万不要把此事等闲观之,听说雄据陕南的七鸟神翁,在此人一双天魔指下,也未能走出三招,加以今日有人发现金河三怪之一的人屠马坤,也被此人击毙在岳王庙内,看来这魔头居心,直被屠尽天下武林高手!”
冷浩没想到一班武林人物,竟把自己当成了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王,正待出言辨驳,…突闻十丈之外,传采索悉微风;当下剑肩一挑,向沧浪羽士道声:“小子放肆!”身形突然拔起,半空中长啸—声,如同友游九空,直向十丈之外一株巨树上落去。身形刚至,树上窜起一条人影,双掌一分,就向他迎头拍到。
冷浩冷笑一声,使出“飞龙九转”身法,半空向左一折,同时两手奥妙无比地攻出两招。他这种绝世的身手,委实令人难测高,二人落地之时,一名黑衣大汉,已被他扣在手中。
沧浪羽士端坐原地,万分平静地说遭:“滴翠峰峭壁千仞,峰顶宽不盈丈,纵然机密泄漏,贫遭亦无所惧,何况这左近武林人物不下十数,你擒住他一人又有何用?”果然声音一落,林中衣袂连响,十多条黑影,分向四方逃去。
冷浩依言放了手中之人,心中一阵惭愧道:“小子有眼无珠,竟……”沧浪羽土呵呵一笑道:“小友不必引咎自责,司徒威艺出武当,贫道适时在此出现,那还能不引起武林侧目!倒是贫道老眼昏花,没看出小友就是欧阳大侠的传人,才真是有眼无珠呢?”
冷浩知道他已从身上,认出了自己师门,当下毫不隐讯地把自己身世说了一遍,只听得沧浪羽土万分高兴道:“小友心性人品,仅属上上之选,贫道先前失言之处,尚望谅肴一二!”冷港连忙谦谢不惶。沧浪羽士突似若有所悟地说道:“小友可明白先前所吟诗句的含意么?”冷浩摇头微笑,沧浪羽土叹息一声,说道:“风动长河三尺浪,云销青山万丈岩,乃是我武当派‘天罡剑法’中的失传的绝学。
三十年来思量不出,先见小友出手两招,心头茅塞顿开,只是贫道云水生涯收蔼成性,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返道山?”冷浩听他语意凄凉,不由心中一动,当下欲意又止。
沧浪羽士微叹一声:“假若小友不弃,贫道就把这两招武学相授,一来算是见面之仪,二采待小友他年路过武当之时,将其转交我那师侄一叶真人!”
冷浩心知武当绝学,定然不同凡响,虽然心中惊喜,但却不好骤尔接受,忙道: “前辈盛情,感激不尽,只是我并非武当门下,岂可……”
沧浪羽士呵呵一笑道:“欧阳大侠当年叱咤江湖,放荡不羁,怎么到教出你这们拘泥的徒儿采了,来来来,时间无多,让我把这两招的心法传你!”说完也不待冷浩答言,摘下腰中长剑,连演带说,自顾自地教将起来。
奠看仅止荫招武学,凭冷浩那样绝世聪慧,也足足费了两个时辰,才能把个中穷奥摸透。夜凉如水,虫鸣不绝,仰望穷苍,业已斗转星移,沧浪羽士满怀欣慰,携带着绿玉韦陀,奔向滴翠峰而去。
五月一日辰时刚过,在遗世山庄门前的广场上,赤面神龙向应邀而来的武林人物,慎重其事的宣布:“各位不辞千里而来,光临遗世山庄,陈振坤深以为荣,接待欠周之处,尚请大量海涵……”场中群雄,显得一片沉寂,每个人脸上,均呈现出一派渴望,企求,与期待的神色。
赤面神龙向四下略一打量,继续说道:“绿玉韦陀,关系着一部奇绝当世的武林秘笈,老朽德薄能鲜,自忖不堪当此重宝,是以柬邀各位先进,莅临寒舍,共商善后大计……”
武林重宝,谁不思据为已有?但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贪婪丑态,流露无遗。
冷浩隐在人群之中,见此情状,不禁扼腕三叹。
赤面神龙举手互击两下,继续说道:“老朽私心忖度,若无出类拔革之武学,纵然得此望宝,徒自招来杀身之祸,故尔请诸君各展绝学,选出一位武林最高之人,便以这绿玉韦陀相托……”
话声未落,便闻数声狂笑,五条人影,由人丛中一晃而出‘为首一人,身未落定即大嚷大叫着道,“陈老儿,何必多费心机,干脆绿玉韦陀给我,看看有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再敢下手抢夺!”
赤面神龙呵呵一笑:“五位稍安勿稍,待老朽把话说完,再请出场不迟!”
“大爷们有事待办,那有工夫听你废话!”
冷浩见状心头大怒,身如惊电急射而出,岳峙渊停般站在当场,面向五人.冷气森森地喝道:“谁不愿听,请向前再走三步!”
五人狂笑连连,骤然脚步一错,纷纷抢先出招。
场中群雄一见五人出招凌厉,俱为眼前这少年,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晃眼之间,怎见冷浩剑眉一扬,反腕横扫而出,俱闻几声惨叫,那耀武扬威的五条大汉,全像死蛇般撑出八步开外。
他出手力撼五岳,怪异绝伦,实为武林中百年仅见,在场群雄,俱觉心旌摇摇,暗生凛骇。冷浩星目向四下一扫,冷冷地说道:“述有那位朋友不愿听的,请再向前三步!”全场雅雀无声,连问三遍无人敢答。
冷浩这才变颜微笑道:“在生武林先进,请恕小子放肆之罪!现在就请你陈庄主,明示选拔武林第一高手之方法!”群雄对他这番风范,大都暗暗,心折,尤其是赤面神龙,偷眼一瞥俏立在自己肩下的爱女,更觉老怀畅慰。
当下呵呵一笑道:“选拔武林第一高手,少不得需要比武较技,不过老朽为避免拖延时日,减少伤亡,及设下两顶小玩意,在场之人,必须通过一项,才能下场较量尸说至此处,举掌轻击三下,场中一阵噪姑,便见二十多名庄丁,抬来一钟一鼓。鼓南直径三尺,置在一座文为高的鼓架上,架前靠着一具扶梯,细竹梯框,粗不逾指,打横踏脚之物,俱是无法着力的嫩草。钟为铜制,腰大三围,高与人齐,悬在钟架上显得份量颇重,更离奇地是钟前挂着一幅泼墨山水;将铜钟完全遮住。
众人正党莫名所以,赤面神龙沉声说道:“这两顶小玩意名叫:登楼击鼓’。‘隔巷鸣钟’那位朋友有兴,就请出手一试!”“登楼击鼓”、“隔巷鸣钟”八字出口之后,众人巳知其意。顿时有一半以上的人物,心中凉了一半。
要知击鼓虽易,登楼却难,轻功不到炉火纯青之境,那嫩草做成的楼梯,如何承受得了?尤其是“隔巷鸣钟”,若无三十年以上的内功修为,恐怕钟声未起,那幅泼墨山水,早已击成粉碎。沉默半响之后,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道:“陈庄主,你这般刁难,是否对绿玉韦陀心中不舍?”
赤面神龙见那发话之人,乃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头,当下呵呵一笑遭:“只要朋友击鼓鸣钟,慑服群雄,我陈振坤纵然不舍,又待如何?”小老头冷笑一声:“你当我不能,“能与不能,出手便知!”
“哼!”我江立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才实学!” 江立两字出口,全场为之一惊,原来这小老头竟是以轻功驰誉江湖数十年不衰的川东西燕之首,穿云燕江立。只见他话声一落。
蓦地飞纵而出,身形狡捷,落地无声,左手一掠衣襟,大踏步这向鼓架前扶梯上走去。这老儿轻身工夫,果真不同凡响,轻飘飘,晃悠悠,转眼之间,便至梯顶,中指微屈咚咚咚,一连三响,然后双臂一张,便向钟下落去。“隔巷鸣钟”必须有深厚的内家功力,穿云燕闭目凝神,暗提真气,约摸盏茶时分,这才并起中食二指,远向那幅泼墨山水连敲三下。
铜钟虽然应手而鸣,但声音低沉;百丈之外,已不可闻,尤其是那幅山水条幅,波波连响,差点震破。然而这般身手,在武林中也可列人第一流而无愧,因此钟鸣未绝,场中顿时爆起了阵热烈的掌声。穿云燕一抹额上汗渍,满而仅是得意之色。
赤面神龙暗把眉头一皱,勉强笑道:“川东四燕,果然名不无虚,在座各位,假如……”一句话尚未说完,场中窜出个蓬首垢面,油腻满身的老花子,只见他步履飘飘,如同宿酒未醒,口中更今糊不清唠唠叨叨地念道:“老花子夫生穷命,自知无福享受这武林异宝,不过你既把我骗了来,就该把它拿出来让我看看才是,不然我要是失足由那梯上摔下来,岂不是死不瞑目?”
这老花子不是别人,正是丐门仅存长老,铁指丐关岳。赤面神龙不敢侮慢,慌忙起身陪笑道:“没想到关老前辈也来赏光,陈振坤不敢相瞒,绿玉韦陀现放滴翠峰上,由敝师叔沧浪羽士亲自镇守。”
众人听说绿玉韦陀就在滴峰上,俱都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两眼贫光四射,紧盯着那高耸的头,及至听说武当长老,有天下第一剑之誉的沧浪羽士在上面亲自看守,顿时又都心头一凉。铁指丐听完之后,嘴唇一撇,愁眉苦脸道:“你这老儿,不是有心捉弄人吗?击鼓鸣钟已经去了我半条老命,纵然场内朋友看我花子可怜,不屑与我计较,但等我爬上滴翠峰后,老杂毛岂能饶我!”
说完嚎陶大哭,就像三岁娃娃,一旦敲碎玩具似地,引起轰堂大笑。赤面神龙知他生就玩世不恭的性格,忙道:“前辈奠急,敝师叔仅负看守之责,只要你能慑场内群雄,到时绿玉韦陀双手奉上广铁指丐一抹面上泪痕?惊喜万分道:“这话当真?”
“当真!”
“那我老花子就拚命试试!”
老履踢蹋。身形摇晃,两脚往梯上一站,陡然身形一闪,就向地上撑去。众人一声惊叫,铁指丐倒下的身形突然翻回,单手拉紧顶上的一根横草,微一用力,摹地升起三丈,轻飘飘向鼓上落下,但闻鼓声三响,忽见黑影一闪,铜钟又鸣。他真力凝蓄,劲透指稍,钟声传出之际,指距那幅山水尚有五寸,果真是风不起,纸不摇,不愧武林一代奇人,不单是内功修为非江立可比,就是轻功遣论,也轻穿云燕高出一筹。
众人正待鼓掌叫好,蓦见人影连晃,耳畔响起一声沉宏佛号:“阿弥陀佛,关施主神功绝世,小僧见猎心喜,特来就教高明!”众人看时,钟鼓之前,已分立着一僧一俗二人。
立在鼓架之下的,是个中年僧人,赤红脸,扫帚眉,印堂高凸,目显精元,乃是少林高僧飞龙禅师。在那幅泼墨山水之前,站着个四十采岁的黑脸大汉,神态威武,英气内敛,背插着一柄短戟,活似铁铸的神像。
只见他目注飞龙禅师,沉声说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不揣鄙陋,勉步禅师后尘!”这二人一出,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冷浩,也对这位绿林枭雄的气魄胸襟,欣慕不已。此时飞龙禅师微微一笑,举步上梯而去。
他艺得少林真传,虽在使展轻功,仍觉沉稳有力,一步步拾级而上,如履康庄,击鼓三鸣,后又缓步而下,气度从容,与先见两人截然不同。
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就在飞龙掸师举步登梯之时,业已暗蓄真力,举掌向那幅泼墨山水反敲三下。當党距畫面三寸,钟声立即大作,那幅山水也是纹风不动,在尺寸上说,内力似较老花子略逊一筹,但钟声深沉似乎又胜一着,勉强评判,也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轩辕难分。飞龙禅师缓步走近钟架之前,石惊天业已飘身上梯。
他身材魁悟,在轻功上未免稍逊一二,登梯时虽能勉提真气,拾级而上,可是击鼓三响,返身而下之际,便见梯身弹动,走下最后一级,耳闻克叭一声,竟把那根嫩草踏断。
再看飞龙禅师闭目合什,遥向那幅泼墨山水。俯首而拜。把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距离七寸,连叩九下,画页未动,钟声叮当大作,百丈之内震卫欲聋。在座诸人,没想到这僧人如此年青,在内功修为上竟较铁指丐还要深厚,无不心头凛骇,面露惊容,顿时有十多位武林人物,抽身而去。冷浩放眼四下打量,止不住心头疑窦丛生,那武功绝高神秘莫测的白衣少女。为何直到此时,还不见半点人影?是因为她对绿玉韦陀不屑一顾?还是她已经知难而退了呢?
仔细推敲?这两种原因似乎全不可能。难道说她竟趁此时机,偷上滴翠峰上么?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仰望一下峭壁千仞的滴翠峰。
然而,知上一片沉静,隐约之间,似乎可以看到沧浪羽士的飘洒道袍。他更加迷惑了,但没等他想出个中原委,赤面神龙已敝声说道:“还有那位有兴,当场一现身手…”连问三次,场中依然是一片沉寂。
冷浩见状长啸一声,一团黄影,平空拔起,看似风送薄花,绵软无力,但却又快又疾,不逊喷泉暴涌,转眼高出三丈。众人心神一愕,已盾出是先前一招之间,震翻五条大汉的黄衣少年。正待击掌叫手,蓦闻平空中长啸又起,眼见黄衣少年身形将落之际,忽然神奇莫测地一翻一转,复又升高丈余。在场之人,先还当这少年,使的是“蜻蜓点水”
一类轻功,谁知眼一花,怪事又生,黄衣少年竟然凌空回翔,一连九转,眼看人影飘飘,似欲乘风飞去。突然,风紧云急,惊呼震耳,那少年竟由高空失手,如同流星写寺,疾转直下……陈婉贞面罩薄纱,一直站在老父肩下,眼见浩弟弟轻功绝世,正在芳心窃喜,想不到情况突变,顿时轰然一震,如同悬一岩失足,急流倾丹。玉手扪心,尖叫……不料她叫声未出口,拎浩突然双臂一抖,半空中十指疾出,分向钟鼓点去……掌距钟鼓少说也在三丈开外,众人正觉莫名所以,突闻咚咚当当的,雷鸣声大作,震得人两耳嗡然作响。
这种绝世功力,不说是一般江湖人物,闻声未闻,见所未见,就连艺出少林的飞龙禅师与铁指丐关岳,也觉膛目结舌,满面惊愕。陈婉贞眼睛一花,浩弟弟曾几何时,已曲那鼓前梯上走下,眼见他岳峙渊停,飘巍然如同玉树临风、不则芳心大慰,喜溢眉宇。
就在众人欢呼叫好声中,躲在一旁窃窥的惜花公子,心头感到又妒又恨,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冷哼,隐人人群而去。珠玉在前,与会群豪.俱都望而却步。赤面神龙呵呵一笑遭:“诸位既然隐技自珍,则今日争夺绿玉韦陀者就此五人,至于比赛方法,则按江湖往例,由五人自行挑战,逐次淘汰,直至最后一人为止。”
赤面神龙话声刚落,蓦闻飞龙样师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僧冒昧,想请江施主指点几招绝艺!”大袖飘拂,缓步而出。
穿云燕江立,眼见出手之人无一好斗,勉强说来,只有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似乎轻功较已略逊一着,正打算抢先挑战,却不料飞龙禅师竟……身形纵出,心中打鼓,只好硬起头皮强作笑容道;“少林寺为在中原武学泰斗,在下得接高人,不枉此行,大师请!”话声一落,蓦地欺进身来,双掌狂飓一般攻出七掌。
他志在抢占先机,掌上功夫虽不是出类拔革,但因为身形飘忽,出招之际,到也雪片翻飞,虚实莫澍‘飞龙禅师眼睛一瞪,陡然射出两道寒森森的精光,两臂一抡,少林寺威镇江湖的十八罗汉拳,已经信手展开。
他轻功造诣,本就不在穿云燕之下,至于内功修为则至少超出十年火候,出招沉稳,步如磐石,强烈劲风,震得穿云燕衣袂飘飘,心神乱颤……在场诸人俱知卅招内。川东四燕之首的江立,定要伤在飞龙禅师的手下……可是,倏忽之间,飞龙禅师眉头一皱,脚步突然放慢,两掌攻出,虽仍劲气进发,但却漏洞百出……冷浩正觉,心中怎地,却像内功不济似的,闪电出招,封回了三腿八掌,但最后一掌竟然无法躲开,只听嗤啦一声,那件袈裟在左袖,竞被穿云燕指风划开了一条长口……在场之人,大都认为穿云燕身形灵巧,致使内办雄渾的飞龙禅师应付不退,才能幸胜一招,就连穿云燕自己也是如此想法。
可是,冷浩即心细如洗,见状不由疑窦丛生,他心中不解:天一上人既把绿主韦陀归还枫林二老,飞龙禅师为何还来参加角逐?飞龙禅师的功力,在各方面均较穿云燕强胜一筹,为何会突遭败绩?难道是故意放水?那么又用意伺在?目前银须叟取回绿玉韦陀,外人怎会知道?他又怎会知道?他又怎伤在武功较他远逊的五丁手的手中?
还有那神秘的白衣少女,为何到时未见……
他正在思虑潮涌,那丐门长老关岳,却已与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斗在一起,只闻风涛震耳,劲气泛肤,出招递式之间,俱都威猛绝伦。
拎浩知道两人功力相当,这一搭上手,恐怕三百合内,无法分出胜负,假如最后拖到精力回,再败在穿云燕手下,岂不坏了一生英名?
一想到穿云燕,顿觉他先前使用的武学之中有几招看来颇觉眼熟,忍不住抬起头来,向穿云燕扫视一眼……
谁知穿云燕与两个半首老人,正在指指点点,向自己不住偷窥,眼光淬然相接,突然转过脸去。
冷浩心头疑云突起,暗自沉吟,难道……
穿云燕江立,竟趁他沉吟不觉之际,偕同那个老人,悄悄地向枫林中逸去……冷浩见状心下一动,立即抽身而退,在左侧数十丈外,隐身跟踪,尾追不舍。常言道:“棋差一着,绊手缚脚”,穿云燕此时正是这般情形,凭他那份警觉,竟没发现有人跟踪。
冷浩边思边走,瞬眼之间,已经绕至滴翠峰后,忽闻脚步一停,穿云燕江立低声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可曾留意,那小子先前所有的身法,颇似老魔的‘飞魔九转’?”另一个充满惊奇地声音接道:“难道……这小子会是掌毙七鸟神翁的天涯游子?”
“下有九成,他就是招魂幡的新主人天涯游子广“哼!当年冷月坪上,四弟惨毙在老魔下,至今想来犹觉痛心,难得这小子在此出现,今天……”“三弟不可冒失,这小子已得老魔真传,日来掌毙人屠马坤,力挫黑衣阎罗,就连当年喧赫一埋的穿心白骨爪樊江,昨日在青龙集上,也对他无计可施,你道是好惹的么?”“难道四弟这一段血海深仇,就此撒手不管了么?”
此时穿云燕重重地冷哼一声:“我兄弟千里而来,为了何事?”
“虽说为了绿玉韦陀,但如今小贼业已插手,岂容他人染指?”
穿云燕发出一声冷笑:“不说是那小贼,就是丐门一老头石惊天那一个又是好惹的人物?是以愚兄才想出一条奇计,打算与两位贤弟偷上滴翠峰……”“难道大哥有把握制服沧浪羽土?”
“哼!明枪易躲,暗话难伤,先由我与那杂毛搭讪,两位贤弟则从身后,用血封候的‘飞燕断魂计’招呼,只要我兄弟取得了绿玉韦陀,还怕报不了当年之仇?”话声一落,肩头微晃,率先向清翠峰驰去。
蓦地,身前一株高大的枫树上枝叶颤动,一条黄影,快逾疾风,一掠而下,人尚未到,已觉声威迫人。穿云燕心神一怔,陡然刹住身形,及至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突然变色,惊惶元地道:“啊!是你?”
冷浩仰面长笑,声若友吟,眼光中俱是怨毒光芒!
“哈哈!你没想到吧!”
“老夫已经决意不要绿玉韦陀,你还拦我则甚?”
“绿玉韦陀你到可以拿去,只是……”
“怎样?”
“留下你们三颗脑袋!”
话声冷峻,穿云燕心头如浇冷水,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地连退几步。站在穿云燕身后的七指燕,黑心燕,本都是凶戾狠毒的悍贼,此时竟被他凛不可犯的神色震慑,把那种气势凌人的狂态,抛到九霄云外,颤抖着声音道:“天涯游子!我川东四燕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如此相追?”
冷浩冷笑一声:“你这老贼既然知道我天涯游子之名,难道就不知我是‘招魂幡’的新主人么?”三人虽已料到他就是独指飞魔的传人,但到底心中还有三分怀疑,现在一听他自承是招魂幡的新主人,顿时心胆俱寒,齐声惊叫:“你说什么?”“我说我是武林至尊,追魂村命招魂幡之新主,今日特来向你付回当年冷月坪上欠债!”话声冷漠,如同极地寒冷,在这风涛振耳的枫林中听来,更加叫上胆寒。川东三燕知东窗事发,无法善了,相互一使眼色大喝一声,六掌齐施,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打到。
冷浩目射精光,恍如未觉,就在掌临身前七寸之际,蓦地冷哼一声。右手向外一拂。刹时,一股寒森森的狂脱呼啸而出,劲疾刚猛,兼而有之,只瞧得川东三燕心头狂震,斗志全失,惊叫一声,拔起三丈来高……冷浩面泛杀机,i右臂微曲,左掌往外一弹,五指凌厉无比地劲气脱颖而出。乱石飞沙,枯枝败叶,漫天飞舞。川东三燕,在江湖上虽也是一流高手,但与冷浩比,确实差得太远,只听啊哟两声,七指燕、黑心燕,身形翻出七丈,坠地而亡。
穿云燕虽然起步较快,但敢是已被指风微微扫中,只觉痛入骨髓,足躁几乎折断,勉提一口真气,身形一落,又复穿出二丈…”
正想二次腾身逃命,突闻刺耳锐啸,接着剥笃一声,当前一棵枫树上,飞来一具獠牙剑士,狰狞可怖的招魂幅。追魂夺命招魂幡令下,从来无人逃出性命,穿云燕顿时亡魂皆冒,一声惊叫尚未出口,身子已被一股坚韧的掌风卷上半天,顿时骨折筋断,热血四溅。
《魔侠艳姬》第五章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此时,滴翠峰有突然传来一阵狂笑,冷浩心头一凛,扬手取下“招魂幡”风驰电掣而去。他急如奔雷迅电,到达滴翠峰下,蓦见杂草乱石之间,杂呈着十多具白骨,心中大愕,急忙攀岩附壁而上。谁知到达岩顶。却令人更大惊失色。
只见山风劲疾,里草萎萎,那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手的沧浪羽士,竟也变成了一堆枯骨,那把长剑倒插在乱石之中,一身道格,布满了百孔千疮,随着劲疾山风,化成了片片蝴蝶,在峰头上翩熟起舞。不用说,绿五韦陀早已沓如黄鹤。
凶手是谁?他用什么武功,竟使这武当长老没有还手之力。
难道是那白衣少女……
可是据自己判断,她虽然身负绝学,但却不能令沧浪羽土束手待毙……“嘿嘿,人道招魂幡重现江湖,存心屠尽武林人物,此时看来,似乎言之不爽!”
语声冷厉,充满了无比的愤怒,冷浩骇然四顾,原来就在他沉吟之际,峰头上已经出现了十多条人影,数十道锐利的眼光全都紧盯着他。
“诸位不要误会,在下……”
“哼!老夫打得天昏地暗,却不料你这小子竟敢偷上滴翠峰来,唉!只恨我老迈无能,虽然闻声赶来,却不料沧浪羽土真正已遭毒手……”
这说话的正是铁指丐关岳,冷浩冷笑一声:“沧浪前辈伤在小生手中,难道是前辈亲眼所见?”
铁指丐瞪口狂笑:“你手里拿着镇慑武林的招魂幡。林中留下表记,难道说是我冤枉你不成?可惜!
独指飞魔叱咤江湖钢胆过人,想不到竟传出你这种阴险奸狡的徒弟?”
冷浩尚未分说,蓦见南七北六十三有绿林盟主右嫁大爆出一声狂笑,声菪奔霄,震得四山响应,袅袅不绝:“啊!痛快!痛快!老弟浩气干云,杀几个杂毛老道算啥回事?”
话声未落,只见惜花公子由人群中闪出,带者满面诡笑道:“冷兄不必耽心,他们若敢围攻,小弟定不袖手旁观!”
他这话明里相助,暗中却在挑拨群雄联合出手。
果然一言未落,三条人影,同时扑出。
冷浩,心中怒急,当下爆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反手一挥,但党风吼雷动,已把扑来三人,扫落百丈悬岩。
冷浩傲然一笑:“谁敢出手阻挡,这二人就是榜样!”
群雄心惊胆颤,纷纷倒退数步,满眼俱是惶恐之色。
铁指丐脸色铁青,终于拄笑一声,全力攻出三掌。
冷浩创眉一扬,正待……
突然之间,他看枫林尽处,有十多辆马车,正在烈日下放辔疾驰,所过之年,卷起了漫天黄尘。他突然想起车中所装铁箱,顿觉心中一动,说声:“冷浩急事在身,怒我无暇奉陪。”说完身形一晃,便指铁指丐攻出的三招避开,然后长啸一声,巡向百丈悬岩下扑去。
武林一代奇人铁指丐关岳,只看得目定神呆,废然长叹,其余各人更是垂头丧气,嗒然若失。人去楼空,遗世山庄恢复了一片沉静,西下的夕阳,照着两条归去的人影,那是赤而神龙与他的爱女。
微风里传采赤面神龙沉重的叹息,更传来贞姑娘温柔的声音:“爸爸!难道你也相信浩弟弟是那种人么?” 。“唉!若不是他,谁又有这高武功能叫武当一老束手就毙呢?”
冷浩儿下满翠峰头,顿觉视界缩短,及至追到十里枫林,更见一河当前,婉蜒东下,前见车骑,已告沓然。他沉思有倾,决定绕道渡河,继续追踪。
—连三日那一辆神秘马车,行踪时隐时现,他懊悔不该把坐骑留在遗世山庄,否则……
正在他沉思之际,蓦见左侧山脚下出现一条人影。
僧袖迎风,秃头映日,正是那行动怪异的飞龙禅师。
他来此则甚?难道也为追踪白衣少女而来?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故意败在穿云燕手下呢?难遭他与白衣少女竟是一伙?
疑虑一起,立即远远相随,掩掩藏藏,一步一趋。
如此行约数里,飞龙禅师突然转入一片山峦之中。
冷浩慌忙加快脚程,闪电飞云翻上右侧一和横岭,正待岭而过……
, 谁知他探头一探,突又猛地身形一沉。
原来岭下山道上,正停着自己千里追踪的那几辆的马车,绣幔如昔,朱帏依旧,但白衣少女那伙人影,即一个不见,只有飞龙禅师木立车前,满面俱是惊愕之色。那神秘的白衣少女那里去了?难道飞龙禅师不是他们一伙?
突闻嗤啦‘声,猛一抬头,只见当先一辆车上的帏幕,已被飞龙禅师抖手扯下。冷浩略一张望,心头突然一愕,原来车中空空,那笨重无比的铁箱,已经沓然无踪……在这山峦起伏之地,若想弃车携箱而行,实在决无可能,莫不是那“血海别府”中人,老巢竟在此地?可是,果真如此,又为何要弃车而行呢?难道说他们盘据之处无法通车?他正觉这种想法破绽上颇多,突闻飞龙禅师冷哼一声,躯体晃动,十指连挥,耳边嗤声不绝,转眼间把十二辆马车所垂绣幔扯个精光。
所有车辆全是空无一物,只待扯到最后一辆,这才嘿嘿冷笑,眼中露出一派得意之色。冷浩正党疑讶不解,飞龙禅师却已探手人怀掏出一物,光彩夺目,映日生辉,可不正是那只绿玉韦陀。冷浩心头大愕,暗忖:“绿玉韦陀分明已被那白衣少女得去,怎么又落到飞龙禅师手中?难道种武林至宝还有两个不成?”不!绿玉韦陀只有一个,这其中定有一个赠品!
可是,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难道说少林寺一代高僧天一上人会把真的绿玉韦陀留下,而归还枫林双老之物竟是假的?然而,枫林双老当初将绿玉韦陀送与天一上人,并未生下讨回之心,他又为何做出这种卑鄙之事呢?述有银须叟伤在武功较他远逊的五丁手掌中,飞龙禅师更也人意料的挫在穿云燕手下,这种种情形,实在大有可疑!雾样的迷团,搅得他心如乱麻,而此时飞龙禅师却陡发出一声狞笑,僧抽—摆,大步而去。冷浩飞身而下,把十二辆马车从头细看,却找不出半点痕迹,正待举步离去。
谁知他脚步一动,突然神情一愕,又复刹住身形,运指如刀,只听嗤啦一声,已把绣幔内側一幅白绫撕下。
“欲得绿玉韦陀,请来血海地阙广白绫上写着这几个血红字迹,下无具名,只印着一只血色掌印,下酒六点鲜血。
冷浩一时思量不出“血海地阙’究竟是何所在,匆匆忙忙,把那幅白绫向袋中一放,便由飞龙禅师身后赶去。
孰料他一时不察,这幅毫不起眼的白绫,迩后竟替人带来一番兀运,差点将性命断送在它身上。
薄暮之中,风送鸣蝉鸣,他在尤山丛叠,苍松掩映之下,发现了一座巍峨古刹。这些殿角凌云,古树插天,晚钟如诉,瞢鼓深沉,身临其境,使人俗念全消,们然有出世之心。他略一迟疑,便即迈步向山头而去。
渐行渐高,山门逐渐清晰,夕阳之下,依稀看出“惊神寺”,几个大字。要知天台山“惊神寺”,乃是乾坤五霸中右鼓和尚修真之所,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冷浩见状一愕,情不自禁地停下身来,四下打量。他一眼之下,突然发觉山林之间,僧衣飘动,人影晚现,顿觉心中不解,暗遭:“惊神寺如此戒备森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故?”他心中思量,脚下仍然飘飘而行,瞬息之间,又是数十余文。夕阳绕林,残霞渐去,微风飘动,两条人影由茂林中一闪而没。
来者是两名三十来岁的僧人,身形快捷,太阳穴高凸,此时当道而立,目注冷浩命什顶礼,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妄闯禅林,意欲何为?”
冷浩见这两个和尚出言无状,顿时面色一寒道:“庵观寺陀乃十方香火之地,难道我来此烧香礼佛都不成么?”
一句话顶得两人瞪口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
冷浩见状窃,身形一侧,就由二人身边……
谁知二人一愕之后,陡然晃身拦阻,沉声说道:“小施主若凭这几句搪塞之言,就想进我惊神寺,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冷浩闻言心中一动,暗道;“昔年始信峰头。乾坤五霸较技,恩师始终无机出手,今日何不……”
他存下欲与石鼓神师较技之心,立即改颜佯喝道:“凭你们两位.就能阻止了在下么?”
和尚面然一变道:“望小施主说话多加考虑,惊神寺不是你放肆之地?若想凭籍几手粗浅武学,妄闯禅林,就莫怪小僧得罪了!”
冷浩存心激对方出手,闻言微微一笑:“你此时得罪我没有关系,只要等会好好向我赔礼就行!”
说完双手一拨,把两名僧人同时震开三步,身形一侧,扬长而去。
这两个和尚,俱是惊神寺三代弟子中佼使不群的人物,被冷浩一拨之势震开,虽然心中大骇,但仅仅一愕之后,便即大吼一声,飞掌抓到。步履沉稳,出捂奇诡,与一般江湖手法,果然大相庭运。
冷浩表面从容,内心惊觉,一闻风涛震衣,就知二人已至身后,眼见四掌抓到,突然神鬼莫测地一闪一晃,已由四道凌厉的掌风中脱出。两名和尚俱觉眼前一花,身形猛一跄踉,陡地窜出八丈,刚觉心头一震,便闻身那黄衣少年哈哈朗笑道:“两位师父亲自接引,在下愧不敢当,述是让我自己去吧!”话声东落,身形已动……
两个和尚,但见眼前黄影一闪,便知不妙,四掌尚未举起,少年已由身侧一掠而过。身似鬼魅,势如飓风。那里还能拦阻得住?
冷浩闪过两外年青和尚,刚想扑奔出门……
突闻山石之后,传来一声佛号。
声音低沉,中气激荡,微风过处,现出个身披火红袈裟,头戴毗小帽,两眼神光湛露的者和尚。他面上满露惊讶之色,凝视冷浩有倾,这才沉声说道:“烧香礼佛,心到神知,小施主何必定要亲登三宝?依老纳所劝,不如及早回头……”冷浩朗声一笑:“在下千里而来,假若中逮而废,菩萨见怪,何人耽待得了!大师身人空门,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老和尚一闻冷浩这种傲不为礼之言,心中嗔念頓起,脸色一沉。怒声喝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不知自量,飞龙禅师之盲一点不假,今天不把你拿下,你真当惊神寺中无人了!”冷清心神一愕,急道:“飞龙禅师现在何处?他说我什么?”
老和尚变颜冷笑:“飞龙掸师业已赶返少林,不过纵然他今日不说,老袖已经久有所闻,招魂幡’二次出山,企图戳尽天下武林人物,今日江湖有谁不知?我还当南苍海之徒,是什么三头六臂之人,却想不到竟是乳臭未干的狂妄小子!”冷浩未等他说完,陡然轩声敞笑,声如裂帛,亚赛虎啸龙吟,直震得老和尚耳鼓嗡嗡作响,先前那两名年青僧人,更是,心惊胆凛,噤若寒蝉。
他笑声乍歇,目如冷电,怒视着老和尚沉声说道:“冷浩顽劣之材,在武学上未得先师十之一二,尚望大师不吝指教尸谁知此时老和尚竟一变满面详和之容,说道。“翡翠寒晶匕·固属千古神刃,但‘惊神九绝追魂鼓’却也不好消受,尚望小施主三思,不要误人误己!”
这几句话,听得冷浩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怒气一歇,急急迫问道:“老禅师此话怎讲?冷浩不是那种贪鄙之徒!”老和尚无先前凌人盛气,合掌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小侠能把‘翡翠寒晶匕’取走,正是惊神寺三千徒从日夜企求之事,但若功力不足,误了小侠一命,岂不有干天和?”冷浩不明究里,只当他托辞阻拦,不由轩然朗笑道:“老禅师之意,是否要想考量一下在下所学?”“老衲斗胆,想与小位互换三掌!”
“惊神寺绝艺震江湖,冷浩今日何幸,得蒙老禅师赐教!”
老憎法名无因。乃是惊神寺中知客,一手“惊神掌”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虽觉眼前这个少年功力不凡,但是不信他在武学造诣上,能够超过自己,闻言双手合什遭:“老衲这招,用的是惊神掌第三式‘金刚胆落’,请小施主留意!”
冷浩微微一笑:“在下以‘九门绝户掌’第七式‘古井扬波’来领教老禅师绝艺!”
无因大师右掌一沉陡翻,劲气排空,呼啸而出。
冷浩直立不动,眼看掌风沾衣,蓦地反掌向外一拂。
这一拂之力,看似不大,但与无因大师那凌厉的掌风一接,顿闻轰然一响,又把来势化去。
冷浩面露微笑,行所无事。
无因大师却因用力过猛,身形往前一晃,慌忙中沉肩蹲身,这才免强稳住马步。
老和尚脸色一变,止不住心头打鼓。
先前那个年青和尚,更看得旭颤心惊.面如死灰。
无因大师二次提气,真元贯于左掌,沉声说道:“小施主好俊的功夫,老油第二招,用的是惊神掌第六式‘弥勒魂消’。”
冷浩虽然一掌提先,但仍不敢丝毫托大,当下庄容说道: “在下用的是‘天魔指’第五式,恨海难填’!”
无因大师一听冷浩用出独指飞魔的成名绝学,顿时心头一震,冷哼一声,双掌闪电飞出。
这一招“弥勒魂消”,虽在双掌同时打出,掌风却有先后,右掌先发后至,似实还虚,左掌蕴蓄真力,才是致命所在。
冷浩五指微颤,拍出一招旷古凌今的绝学,劲气激荡,与无因大师有掌一触……
他聪慧绝伦,就在这一触之下,已然悟出无因大师掌中奥妙,当下徽哼一声,冀力陡然加强……
元因大师右掌一扩张,左掌闪电跟上,芷觉冷浩经验欠缺,不识自己“弥勒魂消”的奥妙……
突然,劲气锐啸,如同刺骨寒冰,由自己强烈掌风中一穿而过,把那条左臂震得轰然一声,向外荡开三尺。
老和尚骇然变色,正待……
蓦闻钟声九响,玉馨清鸣。慷神寺内传来一声沉浑的断喝:“无因无知,小施主已得欧阳大侠真传,‘天魔指,冠古绝今.先前若不是手下留情,你那条手臂还想要么?其实冷浩用上“天魔指”第五式,仅将无因大师手臂苗开三尺,虽说未尽全力,也觉心头震骇,知道惊神寺中武学,果然独树一帜,不同凡响。
现在一闻来人远在百十丈外,声音竟有如此宏亮、就知其武学造诣,更远在无因大师之上,当下心神一震,猛然抬头只见惊神寺山门大开,四名红衣老僧,分班而出,人彭晃动,一名身着黄色袈裟,须眉如银的老和尚,正在步履从容前来。
冷浩对这老和尚的超凡气宇,心中暗暗佩服,再看无因大师,却巳闭目垂眉,躬身相迎。
这老和尚步履沉劲,外看缓慢,其实快捷至极,转眼已至目前,身形一停,便即和声说道:“老僧空慧,当年随敝师在始信峰头,得瞻今丰采,私心倾慕不已,于今时序流转,幌眼多年,但不知欧阳大侠…”
冷浩一闻此盲,就知眼前速老僧乃是石鼓和尚的师弟,现任惊神寺方丈,慌忙施礼道:“多蒙前辈下问,先师已于日前西归…”
老和尚闭目合什,高喧佛号遭:“阿弥陀佛!岁月先情,想不到欧阳大侠已然作古,小施主一手‘天魔指,已得令师精髓。但不知那震烁古今的:九九玄功’可曾习过?”
“晚辈下驷之材,虽曾习过,愧无所成!”
“小施主奠怪老衲无礼,此事委实关系太大,设若在内功修为上小侠胜不了老僧,恐怕难断那三根‘天蚕之丝’,得不到‘翡翠寒晶七’事小,石鼓师兄性命要紧。”
冷浩一见空慧大师如此慎重此事,就知这其中一定隐着一段武林秘闻,正待出盲询问,便见老和尚一立手中禅杖,轰然一声,猛往山石上插去。
那禅杖长约六尺,粗通茶碗,被老和尚运用六十上修为的真力,硬生生插入石中三尺。
石裂屑飞,轰隆震耳,周近松柏,被震撼得籁籁摇晃。
老和尚退后两步,淡然一笑。
冷浩见状,毫气顿发,长嘯一声,右手往外一招但闻克叭一响,一条黑影,电射而来。
手腕微抖,簌簌有声,再看时,看中已多出一枝长约八尺的松枝,枝上松时,早被他先前一抖之力,全部震落。这一手凌虚惧物,抖落松针的手法,看得空慧大师心头一凛…
谁知就在徽一怔神之际,冷浩蓦地身形徽动,右手轻扬,松枝生啸,迳往根插在山石内的烂银禅杖点去。“九九玄功”捍猛绝伦,松枝上劲气进发,耳闻嗤嗤锐啸,那脆弱的松枝。竟把插在山石上的禅杖刺个对穿。
插枝入石,已是惊世骇俗,以松穿铁,更是空前之举,以空慧大师那种身份,也不禁面色突变。
冷浩龙吟再起,手臂陡昂……
只见银芒暴射,狂风激荡,那根禅杖被他一挑之力,如同脱弦之箭,摸射击出。
所过之上,但闻风吼雷动,繁枝摧折,绿叶飘零,夕阳余晕里如同龙归沧海,随着隆隆巨响,坠入万丈深谷之中‘老和尚不知他天生奇稟,复受金线血兰之惠。见状惊异莫名,双目神光湛湛,凝视有倾,击掌赞叹道:“天纵奇材,百年罕见,今晚:长庚’升天之后,敢情小侠自行入寺,届时老衲不能亲迎,请恕失礼之罪!”
说完合什顶礼,高喧佛号,人影微晃,直奔寺门而去。
夕阳西睛,山道静寂—— 冷浩眼见群僧纷去,心头疑念丛生,好像有千头万绪,在脑海里穿梭交织,纠缠不清。
自己本是追踪飞龙禅师而来,想不到……
唉!是福是祸眼前难说,不过惊神寺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却非弄个清楚不可!
夏日天长,红日刚落,“长庚”星便即爬上天边,此时群星未现,万里苍穹,孤星独照,熄熄光彩中流露出无限凄凉。
夜!终于降临了大地!
千山万壑,坠入了一片沉静的大海,没有人声,没有鸟叫,只有苍凉的晚钟,伴和着悠悠震耳的松涛突然,那钟波松颤之中,透出一声低沉的鼓声,沉浑刚动,如击金石,竟把那嘹亮的钟声掩盖。
然而,这沉浮的鼓声,却像是停晚的长庚星,虽显得超群拨俗,但却隐隐地透出悲枪,落寞…
他停立在夜暗的星光下,夜风振荡着他的衣衫,他心中有太多的感触,仰望苍穹,默默无言…
他看到闪烁的灯光,在蓝天里眨眼,他看到高耸的松柏,在夜暗下婆娑,他看到……
咦!那是一条人影!
一条高大的人影,披着黑色的披风,面上遮着一块黑纱,像午夜里的幽灵,快捷无比的飘入惊神寺。风吹柳絮,由高耸的院墙上一掠而过,一眼之下,已看出此人实乃武林中一等高手。
此人是谁?偷进惊神寺做啥?
冷浩心头一动,陡然拔身而起,像狸猫抓鼠般紧慑身后,飞人惊神寺大殿暗影之中。此刻惊神寺中,显得异常的静寂,鳞次栉比的僧舍中,看不到一线灯光,听不到半句经声……“咚!”怪!鼓声怎会由钟楼附近传来?
“咚!咚!”,又是两下寂寞的鼓声,可是,这一次却又是一来自大殿之后。啊!他明白了,这鼓声并非来自钟楼附近,也不是传自大殿之后,而实实在在是这击鼓之人,已结到“束气成形”之境,折以才能把这声声鼓音,上送苍穹,任性抛洒!这是谁?难道这就是与恩师齐名的石鼓和尚!
此是时一条人影,猛然升起,如同巨大的蝙蝠,直向后殿落去。
冷浩身形微动,如同急水下滩,一掠而至。半空中一转一折,复又快捷无比地在殿角下隐隹身形。这是一所隔离的独院,院中仅有一部陋室,星光照耀下,荒草没径,苍苔侵阶,室内迎门放着一面高约三尺的石鼓,鼓后菩团上坐着个鬓发披肩的老人。
又长又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从那身破烂的僧袍,尚可辨出他是出家人。在这阴森森地院里,此时站着个黑衣蒙面人,他紧盯着室中的老僧,万分谨慎地向前跨了一步……‘咚!”老人双目陡睁,冷芒四射,那只瘦小枯干的手掌,在鼓上轻轻一击,陡然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鼓响。
这一声鼓响,迥异从前一—冷浩只觉心头一荡,那停立在院中的黑衣人,身形竟被震得不住摇晃,可是,他双肩一沉,闪电般欺进三步……“哼!”随着这一声冷哼,老人手掌急得倏落?两声蚊过,顿时狂风啸掠,荒草郾伏,波翻浪涌而来。黑衣人微一错步,脚下一沉,又进三尺!
“咚1咚!咚!”鼓声三响,劲气潮泛,如同一堵铜墙般猛撞而来。黑衣人陡然退后一步,畦呀一声,张口喷出一腔热血,面上黑纱,竟被那强劲的鼓声震落。星光下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竟是少林高僧飞龙禅师。
冷浩惊咦一声,飞掠而下!
飞龙禅师身形一转,双手扪胸,騰身而去。
冷浩正想拔身追赶,突闻一声惊咦,那室内老人,双目寒光烟烟,凝视着他,满面疑讶之色。冷浩番情度势,已知眼前老人,定是乾坤霸之一的石鼓和尚,当下躬身施礼·…谁知他言未出口,石鼓和尚双目骤合,鼓声暴响,震耳欲聋,顿觉周身压力奇大,恍馆中如负泰山而行。他心头大骇,急忙气贯丹田,“九九玄功”业已布满全身。
那被鼓声激起的气流,排空激荡,由身外呼啸而过。
冷浩双肩微晃,真气一沉,大踏步向前欺进主步。
他年少气胜,虽不知“翡翠寒晶匕”为何物,但却存心一试石鼓和尚震撼江湖的“惊神丸九追魂鼓”。石鼓和尚的鼓声,自从飞龙禅师后,已经敲过六响,眼见这黄衣少年神态从容,傲然不惧,顿时由鼻中冷哼一声,手掌一扬。凌虚出掌,束气击鼓,但见罡风四旋,沉雷暴起,屋宇播晃,衰草升天。
这是第七声鼓响,冷浩有“九九玄功”护体,也被压得呼吸维艰,急切问双手向外猛推,就势又进三步。石鼓和尚满头长发倒竖,双手一圈,这一次不击鼓面,竟用足真元之力.分由左右向鼓身上击下。金声五震接连两响,劲气如刀,嘶啸乱射。
冷浩再也站不住身形,双掌连挥,转瞬拍出九招,但闻轰声振耳,等到风止声息。已被迫出五步。这是他出道以来首次挫折,顿时心族震动,凛骇不已。
但石鼓和尚似乎更为激动,凝视着他满面疑云,半响之后,终于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小娃娃!既能受得了我:惊神九绝追魂蚊’,怎不敢断这门上之丝?”冷浩闻盲,豪气顿生,肩头一晃,飘身而进,落地后果然看到门框上缠着三根细丝,色作纯白,细如毫发,想必就是那天蚕之物。当卞傲然说道:“晚辈遵命!”暗提真元之气。“九九玄功”贯于右掌。一扬一立,便向那三根天蚕丝斩去。
他早由空慧大师言语之中,语出这三根天蚕丝不但柔刃异常,而且对石鼓和尚关系太大,是以出掌时外表从容,骨子里却全力以赴。只见他掌势沉而不猛,劲而不急,掌心沾丝,震一压,便闻克克两声,二根天蚕丝顿被震断。掌势未变,斩关落锁,一闪而下……
就在掌临第三根天蚕丝上三寸,突然一阵锐风,由背后疾射而来。
在这紧要关头,冷浩那敢稍动,忙以“九九玄功”
护住背心右掌闪电下落……
只闻劈叭一响,背心上一段松枝,被震得倒飞八尺,可是,就因这心神一分,第三根天蚕丝一软一弹,竟又恢复原状。石鼓和尚叹息一声!
“情丝难断,天意使然!”
冷浩满面红云,愧悔交进。
石鼓和尚突然掣出一柄晶莹夺目的七首,纵声大笑道:“掌断双丝,已出老僧意料之外,你还难过什么’!十年往事,抛荒待埋,娃娃!你拿了这,翡翠寒晶匕’快点去吧广星月无言,流莹四舞一—冷浩出了惊神寺,犹听到石鼓和尚震耳的笑声,他抚摸着那柄光可鉴的七首!心头有解不戽的疑团晨鸡三唱,万物苏醒,金色的阳光,由这家小客栈的窗榻内进入……纱帐未卷,被褥凌乱,室中的客人早已起身了!
他临窗而从,手中捧着一把长约九寸的匕首,正在仔细的鉴赏呢!
“唰!”匕首脱鞘而出!
啊!这匕首怎地如此耀跟?
色作淡绿,寒芒四射,就像春日沾满晨露的嫩叶。
曲指轻敲,声如鸣金戈玉,清越已极。现在他拿起那古意盎然的鞘套,正在全神贯注的审视那斑驳的花纹。啊!那不是花纹!那是字迹,是行蚁走的古篆。
盘施钩曲,风骨龙胎,难道这年青的客人认得出?
不错!当今之世,尤其是武林中人,能够认识这种古篆的可说是绝无仅有。然而这少年不是虽人,他乃是八斗书生之子。独指飞魔之徒,武林绝供奇蓖,文武兼资的冷洽,当然又当别论。他天资颖悟,幼承庭训,饶是鞘上字迹苍劲,笔划奇古,但几经辨认,终于明白了其中之意!原来在汉明帝时,商僧炎雷精研武学.造诣之深,已达天人之交,当其圆寂之前,乃将毕生心血,录之于,取寒潭碧玉封之,后以绝世神功,将碧玉铸成韦陀之形,藏之深山,以待有缘。
又因绿玉韦陀,既经神功锤法,便即坚逾铁石,虽干将莫邪不能动,乃复取翡翠之魄,寒晶之华,特此千古神兵,专为解剖绿玉韦陀之用。冷浩看完这段文字,才算明了“绿玉韦陀”与“悲翠寒晶匕”的来龙去脉。及至翻转鞘套,却又令他大惑不解。
原来鞘套反面,似乎也有几行字迹.不过已被人用内家真力抹去,仅止左下角,残留着隐隐约约十个小字:“……掌断三丝,情缘全消,任君……织细娟秀,分明出自女子之手,字里行间,流露出缠绵情意,尤以那“掌断三丝”几字,与昨夜之事,分明大有关连,冷浩暗自沉吟:难道说这位遁迹空门的老前辈,竟述有一段裒怨情史?
鞘套反面痕迹犹新,可见这位武林高僧,不原外人知道他这一段隐事,可是,飞龙禅师分明为此匕首而来,他又是为何知道的呢?”思量至此,馈觉那少林僧人心蕴险机,不可不防,说不定昨晚紧要关头,在背后偷袭者就是此人?种种小事,细研详敲,恍悟滴翠峰上被窃的绿玉韦陀,乃是膺晶,飞龙禅师手中之物,才是真正的炎雷遗宝。
此中因由,若不是天一上入主使,就是这飞龙禅师从中作祟,可能就连银须叟之死,也是大有秘密。在他神驰物外之际,突闻一阵奇特的敲门声,两重一轻,连敲三次,便听隔室有人沉声说道:“什么人?”“席卷夫下,包罗四海,银牌令下三九号执事有事求见!”
拎浩一闻“银牌”二字,心中不由一愕,暗道:“难道此人与‘血海地阙’有关?”思量中但闻一声“进来!”更觉门声伊呀!似乎那人已经进入隔室内,只听他拘谨地说道:“姑娘法论,大王已经传檄武林,请令主速往丽水会合,赶返血海地阙!”
此人果与血海地阙有关,看来他口中所说的姑娘,一定就是那神秘的白衣少女,只是那十二辆马车,由遣世山庄一路而采,她怎会又突然到达丽水呢?冷浩本是极聪慧之人,心中一动,陡然醒悟,知道一定是在渡河之时,白衣少女带车上铁箱,改从水路而去,却故意把这十二辆空车。作为诱敌之饵……步履笃笃,隔室之人似已出门而去。
那人口中的大王是誰他传撤武林做啥?
冷浩心中疑思峰涌,匆匆收拾,随后赶去。
一出店门,便见个四十来岁的文士,在前面一播二撰地向东而行。冷浩随在身后,虽看不清他面貌如何?但一见那身紫衣,就知道他在血海地阙的身份,决不在穿心白骨爪之下,尤其在武功上似乎犹有过之。血海地阙中的大王,到底是何许人物,竟能收揽这多江湖范雄?
冷浩正觉心中不解,蓦闻左侧酒楼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人影闪出,正是滴翠峰头仗义执言的惜花公于。只见他满面笑容道:“冷兄好快的脚程,小弟昼夜兼行,仍旧是望尘莫及,但不知窃宝凶手,可曾赶到!”
冷浩见他语意关怀。顿生亲切之感,想起以前对他种种猜疑,心中竞觉无限愧疚,当下层颜一笑道:那人决没想到,这样一个文弱,少年,出手竟热如此凌厉,惊叫一声,向后连退三步,满眼俱是惊异之色。冷浩那里真想打他,就在两掌搭上那人肩胛之际,复又抽招怒喝道:“你再不说,就休想活着出去!”
那人目注朗廊房中的紫衣文士,面色惨白,额角渗汗,似是心存畏怯.不敢直言,若待不说,又怕冷浩猝下杀手。这情形冷浩当然看得出来,正待那紫衣文士却于此时冷笑一声:“阁下有胆,何不过来问我?”
神态倔傲,语慧托大,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冷浩怎Q6看得顺眼,闻盲一侧,报以冷笑道:“我问你的事情还乡,你慌什么广紫衣文土似乎乎日頤指气使已惯,一闻此言,顿时怒形于色,仰天长笑道:“如此狂妄之徒,我还条一次碰上,大侠客!把姓名报上来听听,看是那个不长眼的老鬼教出来的孽徒?”斯可忍,孰不可忍,冷浩面色倏变,寒声说道:“招…魂…幡…新…主…天…涯…游子…冷…!”他说时一字一顿,字字职同沉电一般,震得屋瓦播晃尘沙飞落。
紫衣文士再也无法镇静,由地上霍然坐起愕然惊问道:“招魂幡?汪湖上传言招魂的新主人是你?”“不错!就是在下!”
紫衣文土愕然半响,突然放声长笑遭:“哈哈!独指飞魔,乾坤尊霸,当年缘楼一面,始终耿耿于怀,今日宰遇,我倒要看看那武林称绝的天魔指,究竟妙到那里?”
紫衣振动,往前连几步,又掌半提,凝神以等待。
冷浩脚步一错,满面俱不屑之色,两手缓缓提起,十指凌风舞动,傲态凌人,那还把对方放在眼下?紫衣文土见状勃震怒,正待抢先出掌,突闻一声锐啸,廊外升起一蓬绿焰,火光粼粼,直冲霄汉……他见后面容倏变,双手下长垂,冷哼一声:“本座急事在身,暂且饶过今日。若不及早悔悟,江湖虽大,可无你立足之”地了!”风声飒然,紫衣飘荡,如同巨鸢升夫,逞向廊外扑去。
冷浩冷笑一声,肩头微动,正想出手阻挡……
突然之间,廊门外传来一声奸笑;“好小手!要跑趁早,现在还来得及么?”止步回头,只见当门立着两人,头一个道袍高髻,正是那黄风真人,不过此时手中支了一把蝎尾钻,在他左边,姑着那遗世山庄会过的岭南巨魔,黑衣阎罗冷傲秋。冷浩知道那黄风真人功力并不在黑衣阎罗之下,先前—招占先,乃是出敌不意,此时二人联手,则自己在百合之内,实无取胜把握。果然,黑衣阎罗似是若有所持,桀桀怪笑着,取出一枝长约三尺的金钩,抖手一震,泛出丝丝冷气。冷浩未曾开言,墙外飞出一条人影,惜花公子已经飘身而进。
他目注当场,见黄风冀人约来的帮手,仅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老头,不由得大失所望,不过他生性狡诈,见风转舵,眼珠一转,立即满面诡笑道:“冷兄尽管放手收拾那杂毛,这糟老子让我来对付!”话间甫落,掌已拍出,上取脸腹,下攻丹田,虚中套实暗里用上七成真力。黑衣阎罗狂吼一声:“不长眼的小狗!冷傲秋三字威镇五羊城,没想到几年不进中原,尖湖道上竟出你这些狂妄小于广暴吼中期进三步,弃钩用掌,拍出一股凌厉掌风。
惜花公子一闻拎傲秋之名,陡然心头猛震,急提起丹田之气,真力用足十成。在年青一辈之中,惜花公子乃是佼佼不群的人物。
但若与黑衣阎罗相比,那就相差太远。只听轰然一声顿觉两臂酸麻,脚下一晃翻出八尽开外,冷浩见状欺身而进,声说道:“杨兄梢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两份新欠债,请让小弟自行结算!惜花公子正中下怀,身形微动,复又退后八尺。
黄风真人狼埠一声;“小鬼!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快亮兵刃!”冷浩初得翡翠寒晶匕,正想借机一试锋芒,反腕一挥,但闻清音回苗不已,那柄宽不逾寸,长不盈尺的罕见兵刃,业已脱颖而出。
他行所无事地顺手一抖,顿时劲气潮涌,绿芒四射,十步之内,但觉寒流震衣,刺肤欲裂。黑衣阎罗,黄风真人俱都满惊奇,相顾愕然。
惜花公子目射贪光,胸头妒火如焚,几乎不克自持。
冷浩四周一扫,沉声遭:”黑衣阎罗冷傲秋,生性暴戾,本当重责,姑前在遗世山庄已遭薄,着即自毁兵刃,不准再进中原。 他说时语意冷厉,面容肃穆,简直就把那不可一世的魔头看如无物。黑衣阎罗仰天怒笑,声象震雷沉,紧咬牙根喝遭:“乳口小儿,你有多大能耐,胆敢滥发狂言?老夫这三尺金钩,难道你认为行么?”钩随声进,锐啸如学,七朵金花,当头罩落。
惜花公子见老魔扬有腕出钩,果有点实学,心中暗暗叫好。
孰料眨眼之间,只呼冷浩哼一声,反腕一抖,绿浪进发,如同万蜂出巢,直向那七朵金花涌去。钩匕相触,花卸蜂飞——黑衣阎罗急退五步,惊容毕露,手中金钩,竟已断去八寸。
冷浩恍如不见,掉转身形,向黄风真人缓行两步,厉声说道:“冷月坪之事即然有你一份还不自行了断,还在等待什么?”黄风真人惊怒交送,引吭狂嗥,左掌连手三招,蝎尾钻骇浪惊风,闪电攻出,隐隐约约,遥指胸头五处大穴。
他惊手黑衣阎罗一招挫败,塌肩错步,沉肘,立腕,左掌轻轻向外一推……身形快捷,脚步沉稳,这一推之势,力能拔山找鼎,但见狂流暴涌,整风激荡,把黄风真人震得双肩摇晃,脚步踉跄。这老道久经大难,虽慌不乱,脚步一沉已把蝎尾钻去势稳住,反手一带,向下盘横扫而来。
可是,冷浩聪慧绝伦,这淬然一变,早在意中,翡翠匕借势跟进,急削老道五指……不说是血躯,就是五根精钢打就的铁指,恐怕也难挡这翡翠寒七晶匕的锋芒,眼看刀过指落,避巳不及,黄风道人心神悸动,胆落魄飘。孰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浩突然背后风吼雷动,一刚猛绝伦的劲力,已知此人功力犹在黑衣阎罗之上,心头一凛,那还顾得了再伤黄风真人,匆忙间上体半旋,反手劈出一掌。
两股真力一接。顿时霹厉交加,尘土飞扬。砂石乱飞。
冷浩事出不意,竟被震退三步。
滚滚灰尘中,那人似乎出未占到便宜,不过他身形一退,陡然刹住脚步,竟从那迷蒙灰抄二次扑来。但见黑影折晃,手臂疾抡,依稀看到一点绿影,逞向胸前打到。
冷浩心头震怒,手腕一翻,翡翠寒晶匕划空生啸,便向那点绿影劈卞。但闻叮当一响,绿点中分二,那人身形疾射,如同长桥卧波,迳向堕落的绿点捞去……尘沙沙落,冷浩业已看清来人,正是那知踪诡异的飞龙禅师,心中一动,闪电般劈出三掌。
飞龙禅师顿罡风振衣,心知对方功力太高若不及早闪躲,恐怕一经击中,就有性命之优,顿时真气一提,上体疾昂,让开三步。此时场中渚人,已看清那两点绿影,正是传诵武林的绿玉韦陀,不过已被一劈为二,相距三尺,落在冷浩与尺龙掸师之间。黄风冀人,黑衣阎罗,眼神中贪光毕露,只因大敌当前,不敢妄自动手而已。
惜花公子在这些人中,虽然功力最弱,但也两目乱转,暗打主意准备待机而动。沉默半晌,冷浩目注飞龙掸师,微微冷笑道:“昨晚惊神寺中偷袭在下的,可是大师?”他知道这种猜测之言飞龙禅师一定不肯承认,谁知话音刚落,飞龙禅师竟若无其事哈哈一笑道:“贫僧那乃是一番悲天悯人之心,望小施主不要误会才是广冷浩剑眉一扬,怒容满面,极其不屑地冷哼一声:“在下见浅识薄,顾闻高论!”
“惊神寺石鼓大师,名列五摄,功震筹宇,但却七情未断六戒未绝,十年前身堕情关,江湖上减却无边风雨,小师主设若掌断三丝,他那时情关已破,杀戒全开,岂不又替平息已久的江湖,掀起了无限风波!”冷浩本对石鼓和尚的行径,心存不疑,这一番言语,听得他将信将疑,正待出言详询,蓦闻沉雷乍起,劲风沾衣……飞龙禅师竟在他听得出神之际,全力推出一掌。
冷浩举掌相折,已经迟了一步,身形一晃,竟被逼退六尺。
冷浩哈哈一笑,直向那两点绿影扑去。
冷浩心知上当,抢夺,阻止,两皆不及,眼着绿玉书陀,转眼产就要复归飞龙禅师之手……突然心头一动,“九九玄功”功实右手中食二指,相隔八步,猛赂那断为两块的绿玉韦陀扫。锐啸划空,两点绿影飞起,凌空吹向惜花公子。
良机当前,岂能坐视。惜花公子双掌一探……
但听暴喝如雷,黑衣阎罗,黄风真人同时劈出一掌。
惜花公子哎哟一声,翻出八步,落地不起。
黄风真人侯哈大笑.身形晃动,直向廊外逃去。
飞龙禅师、黑衣阎罗,以及冷浩三人,全如惊虹暴起,紧追不舍。
黄风真人的功力,当与黑衣阎罗在伯仲之间,较之飞龙禅师尚差一节,若与冷浩相比,那就有点膛乎其后。虽说他漂步在先,但怎比得那种旷古凌今的“飞龙九转”身法。未出十丈。冷法已如泰山压顶般当头罩落。
绿玉韦陀虽是武林异宝,但与性命相较,却又迥然有云泥之判,黄风真人已经教过冷浩的厉害,大骇之际,手掌疾扬,一线绿影,电射而出。冷浩身形疾堕,半段绿玉韦陀,立即招入掌心。
黑衣阎罗与飞龙禅师眼见迟了一步,不约而同双掌齐扬,拍出两股排空激荡的劲气。冷浩早就料到此着。反身亮掌,横受疾推,顿时疾浪翻天,罡风四旋。他出道以来,屡经战阵,功力精进犹如长江大河,颇有一日千里之势。这一掌把飞龙禅师震得以摇晃,黑衣阎甸更是连退三步,方才拿格站稳。绿柳摇晃,苍松映日,寂莫荒山,蝉鸣四起·..…
黄风真人知道情势不利,早巳溜之大青,黑衣阎罗贪心未死.远远站在一旁,准备待机而动。飞龙禅师目注冷浩,沉声说道:“位义之土,一介不苟,小施主的手中之物,怎不还给贫僧?”冷浩冷笑道:“物各有主,此乃枫林双老之物,你既能从事偷天换日,骗之于前,我就不可槽之于后?”“小施主若再执迷不悟,可别怪贫僧无礼!”
“绿玉韦陀现在此处,你无礼又当如何?”
说笑间故意托起那半段绿玉韦陀,露出满面不屑之容。
谁知他目光与发地段绿玉韦陀刚一接触,顿时惊讶出声飞龙掸师趁机欺进,单掌一扬。连足十成真力,向那半截绿玉韦陀用力一招,便把它轻而易举地摆人掌中。
这一次冷浩不但没有阴止,反而哈哈大笑道:“老秃!老秃!你费尽心机,弄一块假货,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么?”飞龙禅师闻言一怔,等到命拿起那半段绿玉韦陀仔细一摸,也是满面惊奇,出声不得。就在冷浩朗笑声中,飞龙禅师手腕一甩,只听叮当脆响,那传言中坚逾精钢的绿玉韦陀,竟被他摔得粉碎。
武林中波话云诡,冷浩确实没料到,原来是一名戏言,不料飞龙禅师手中的绿五韦陀,竟然是个地道假货。空山人去尽,他胸升起一层谜样疑云。
少林僧人,并没有用偷天换日的手法窃据绿玉韦陀,是则他们与银叟之物,定是炎雷遗实无疑!可是,飞龙禅师既知真正的绿玉韦陀,已经交还枫林双者,为何与穿云燕较技之时,又故不作不敌呢?难道他真无问鼎之心?
不!浮云无心,何需出峋?他进惊雷寺,还不是为了“翡翠寒晶匕”。先前淬然出手,不更是想利用自己不意之际劈开绿玉韦陀吗?
不过,可疑之处则是他手中之物。是膺晶,又何必作此傻事呢?难道他不知手中之物是假?那么,此物又是从何而来?
雾样迷团,无从索解,虽则他夫赋慧敏,远异常人,也为这千头万绪,搅得径渭难分。 ’·终于,他还是先决定长找到那神秘的白衣少女,追索绿玉韦陀事小,家园之变不可不在,身险石洞的赤焰残掌,如何会突然出现,更是不可不闻。日影当头,燥热泛地,他正待举步离去.蓦地里想起惜花公一念及此,立即大踏步返回庙内。
山神庙破壁依旧,断垣未改,空留满地杂草,零星乱石,那还有惜花公子的踪迹?他生性热忱,想起自己在他负伤之际,未能及时救助,相反为了那冒牌的绿玉韦陀离他而去,不觉暗叫惭愧。
其实他那里知道,惜花公子仆地不起,实乃故意做作。主要原因是黑衣阎罗一掌攻出之际,他已与黄风真人分别抢到半截绿玉韦陀,不过他自知在场之人,功力均在自己上,是以才故作重伤,倒地不起。
众人皆知绿玉韦陀巳落在黄风真人之手,竟让他轻易瞒过众人及黄风真人之手,竟让他轻易瞒过,及至黄风真人一逃,引得众人群起而追,他乃把握这千载一时之机,抽身逸去。冷浩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怀着满腔愧意,闷闷不乐地赶向丽水而去。
丽水系位在松阳之东,瓯江北岸,其地山清水秀,景物绝佳。
冷浩溯永安溪西上,到道缙云,转向甫下,也不过数日途程,便至丽水系境。平湖十里,绿映长天,微风过处,送来阵阵茶香……。
他停立水涯,面对着湛湛清波,如云翠盖,皱眉深思:“赤焰残掌果真没死么?他如何逃出那怪人之手?那山洞中的尸身是谁?他此时又在何处?是否已经落入:血海地阙’中人,尤其是那神秘的白衣少女,可是,丽水系山岭绵亘,她在何处呢?一阵急骤的足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一—荷塘彼岸,有两骑健马在,绿荫掩映下,他看不清马上人的面目。
两骑渐远,在转过一处山角的瞬间,传来了一声骄嘶。
这声音是太熟悉了,高昂悠扬,回荡不绝,可不正是自己寄放在遗世山庄的坐骑?怪!它怎会在此地出现?难道遗世山庄出了什么事故?
脚步轻飘。随后急赶,不消多时,便进了括苍山脉。
括苍山古称真隐山,又名象鼻山,山中特产松银木,斡高叶茂,习习生风,例子身人其中,已失双骑所在,正在仔细搜寻……
突然,风声簌簌,一条黑影,由十丈悬岩上飞掠而下。身形一定,现出个衣背剑的中年道人,只他面如坚冰,寒声说道:“你是那派弟子?怎么不随师长进观,在此偷窥什么?”
冷浩见他出言无礼,立即报以冷笑道:“在下是那派弟子,不是你当问之事!再说荒山野岭,又不是皇宫禁苑,更谈不上偷窥二字!”
那道人面色一寒,陡然欺进三步,沉声喝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不知好坏,你要再进一步,可别怪我以大欺小,出手没有分寸!”小牛鼻道人武功虽然不错,但较之天比纵奇材的冷浩,实在还相差千里,说出这“以大小”四字,实是没有自知之明。
冷浩听得浑身只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括苍山纵横百里,万岭千峰,在下任情徜徉,你有能耐,尽管出手就是广’话声甫落,身形已经拔起,活像一只巨大风筝,凌云而上。
黑衣道人见状大喝一声,闪电般欺身直进,连劈三掌。
冷浩朗朗大笑,如同三两柳絮,虽被小牛鼻子的掌风卷得翻翻滚滚,但所行无事地直向岩上落去。这情形,活像是夕阳衔山时归峋的白云。
可是,日正当中,午时未时,由树梢仰望,只见蓝天如洗,哪有一点云影?那小牛鼻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只看得目瞪口呆,乍舌不已……
眼看冷浩快要翻上岩顶摹闻一声大喝,一片灰影,带起了扑面罡风,向他迎头撞到。相距飓尺,此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凌空出掌,互较真力。
可是,眼看必然之事,竟尔中途生变——冷浩就在罡风沾衣之际,蓦然龙吟长啸,上升之势一顿蓦地向左横飞八尺——那扑下的灰影.似乎颇出意外,惊咦一声,巳如流星泻地,与冷浩交错而过。
冷浩施展旷古绝今的“飞龙九转”身法,轻而易举地登上岩顶,双足落地,淬闻三声呼亮钟鸣,抬头一看,只见苍松翠柏之间,有一片巍峨房舍,风摇树动,依稀看到“隐真观”三个三字,顿时心头一动!原来数十年前,“隐真观”出了一个铜钟道人,使得“隐真观”三字,传遍武林,括苍一派因而也挤到名门正派之林
。虽说多年来铜钟道人已经绝迹江湖,但自己……他知道先前一时冲动,定又感采无边麻烦……
果然,就在他沉思之际,倏见数条人影,纷纷坠落。
来人俱是罕见高手,身形落地,如同梢头枯叶,就连冷浩也觉暗暗心惊。匆忙中抬头一看,只见十丈之外,站着五个老人,僧俗遭一应俱全,看年龄最少也在六十以上,一个个印堂高凸,显见得内外功力,均至炉火纯青之境。冷浩心中不解,括苍山中出了什么事。会同时出现之多武林高手?
《魔侠艳姬》第六章
他默默沉思,那五个老人也是一瞬不瞬也紧盯着他……
山头上一片沉静,似乎连一根钉落到地上,也能清晰的听到……
这紧张的气息,维持了盖茶时分,靠左一名身材高大的老僧。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笑。这僧人笑声雄浑已极,但见衰草仆伏,树叶飘抄,四山响应,回荡不绝。冷浩他用的是佛门“狮子吼”一类的功夫,心中虽然一惊,但也引起了潜在的傲气,当下气贯丹田,神凝紫府,暗提“九九玄功”,沉声说道:“大师有话,不妨明说,如此装模作样,岂不叫人齿冷?”暗浪铿锵,如鸣金石。
五名老人,全都神情一怔,那和尚脸色一变,笑声顿敛,沉声喝道:“血海武学,果然不凡,贫僧迦陀,恭请施主赐教!”冷浩生性倔强,见状剑眉一扬,说道:“金山寺名垂八表,威镇九州,在下今日得能亲领教益,乃是毕生荣幸!”他说时目露精光,面泛薄怒,神威凛赫,颇有气吞山河之慨。 山顶之人,虽然惧是武林名宿,见状也不由心头一震。
迦陀和尚须发怒张,两掌半提,向前连跨三步。
脚步一停,陡然怒喝一声,闪电般攻出两掌。
迦陀和尚向以内力雄浑,驰誉江湖,这两掌攻出,只见砂飞石起,狂风震衣,有翻江搅海之势。
冷浩神疑雷宫九府,真气一沉掌势反腕打出。
他熟念以柔克刚之理,这一掌打出,完全用的是阴柔之力,只觉一股冷飕飕的寒风,透掌而出。
两股内力一接,但闻沙沙连响,迦陀和尚的如山掌风,竟如泥牛人涨一般,不见半点反应。
这情形真是前所未有之事,迦陀和尚心下一惊,掌力陡然加到九成。冷浩洞察机先,就在他二次事出之前蓦地身形一撤,两掌由左方横推而出。迦陀和尚真力落空,情不自禁地向前一倾,心下一惊,冷浩如山掌力,已由横里推出,顿时心下一寒,暗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迦陀一世英名,竟在这黄口小儿之手!”
谁知脑中思量未已,蓦觉那股重如山岳般的掌力,突然间沾肤即收,心下一怔,已听冷浩声大笑道:“大师功力雄浑,这一招秋色平分,就此歇手如何?”迦陀和尚知道少年心忠厚,心中感激不已,但却满面犹疑,似有难言之隐。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无量寿佛,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越众而出,合掌问讯道:“大师远来是客,这一阵让与贫道六一!”说完,转向冷浩淡淡一笑,道:“小施主腰悬宝刃,想必是剑术名家,贫道不揣鄙陋,妄想以竹代剑,来领教小施主几招绝学!”手腕一扬,折下一段三尺来长的青竹,轻轻一抖,便见剑花四射。
冷浩知道六一道长,乃是括苍派掌门,—手“寒星剑法”为武林不传之秘。不过他傲性天生,依[日昂然不惧地说道:“道长前辈高人,在下不敢无礼!”霍然一声,由怀中抽出一方白绫,傲然微笑道:“在下想以此物,领教道长遐迩闻名的‘寒星剑法’!”此言出口,众人俱觉他过份狂傲,六一道长虽然涵养高深,也不禁赫然变然道:“小施主口出大言,定有实学,贫道承让了!”信手一领,翠竹生风,一招“流星过渡”,闪电攻出。
冷浩朗朗一笑,“九九玄功”贯手右臂,白绫一搅,抖手刺出。
用真力把柔韧无比的白绫刺出,内功修为,可想而知。
六一道长刚觉心下一愕,竹梢已被白线点上,忙忙招式一来,立见寒星万点,纷纷坠落……:此时迦陀和尚,已对冷浩心生好感,一见六一道长用出了寒星剑法的绝学“银河星落”,不由替冷浩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幌眼之间,情势突变一—就在六一道长剑化万点绿芒,如同天河倒泻,寒星纷落之际,突闻冷浩一长啸一声,手中自绫突然展开,闪电惊虹般往外一扬……刹时罡风倒旋,劲气四溢,卷起满天银涛,匝地狂飚……
六—道长竹梢戳在那副白绫上,刚觉一软。一股绵绵韧力,已如长江大河般涌到,顿时逼退三步。冷浩拧身错步,正待把握机先,跟踪而进,突闻四周惊中:“血手令!”三条人影,如同风扫天庭,六掌齐扬。霍然攻来。
冷浩一闻“血手令”三字,恍悟自己手中所持的白绞,乃是那车中所得之物,刚才展开之际,那双血手印,定已被众人看到一这班武林高手,一见这血手印,便即愤怒欲狂,这个中原委,他一时无法细思,匆忙间用足“九九玄功”,神奇无比地拍出三掌。但闻沉雷乍起,轰隆震耳,狂飓激荡,久久不绝。
这攻来三人.仅是武林一等好手,公以寡击众,未免相形见拙,心神—震,向后连退三步,一股翻腾的逆血,差点夺口而出。但三人联手合击之下,似乎也没占到丝毫便宜。
当中一名身着鹤鹦,头戴九梁道冠的老道,被震得身形不稳,急退三步。左边一人,白面团团,蓝衫飘拂,此时双眉紧锁,目露惊容,似乎已负内伤。到是右边一个乡愚打扮,竹笠草履的老史,仅仅肩一晃,便即拿椿站稳,沉声喝道:“血海武学,果然不凡,坚不得你敢遗传‘血手令’,邀约六大门派中人,来此一较高低!”
冷浩闻言之下,恍悟日前旅店之中,曾闻血海地阙中的银牌令主,说及什么大王传檄武林之事,正待出言分辩,那白面蓝衫之人,已经嗤声冷笑道:“柳兄!难道你真想归附血海地阙?哼!我二绝仙翁武云泉,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从今以后……话声未落,那么乡愚打份的老人,陡然嗤声冷笑道:“好个二绝仙翁,你把我成什么物,你终南一派虽是名门正派,我天台樵子柳向山可也不趋炎附势之徒!”
二仙绝翁,天台樵子,一个是终南派掌门人,一个是武林有名的侠隐,就这已经叫冷浩暗暗哼惊,谁知此时那身着鹤氅的老道,又沉声说遭:“蜉蝣子深知二兄俱是血性中人,此时不必争论,还是先问问这位“血海转轮王”,看他把我们约到括苍山有何打算?”
蜉蝣子为泰山观观主,也就是泰山派掌门人,冷浩想起先前以一敌三,不由暗叫侥幸,知道一错不能再错,当下连忙分辨道:“众位老前辈不必谟会,在下并非‘血海地阙’中人,更不是什么‘血海轮王’夫台樵子柳向山突然狂笑—声:“血手令彰彰在目,你何必巧言狡辨?”
左足一跨,只听蹬地一响,陷入中三寸,两掌一提,额上青筋暴露,掌未劈出,已觉丝丝劲气四下。冷浩心头骇然,虽说表面从容,骨子全却在暗提真气全神戒备。
就在这紧张万分,一触即发之际,山崖后曲折小径上,现出两骑健马,尚在十丈之外便听一声娇呼:“浩弟!”紧跟着又是一声断喝,两条人影,疾掠而来。
头一个身材魁伟,面红似火的老人,正是赤面神龙陈振坤,在他肩下,站着那欲语还羞,红潮满颊的贞姊姊。她似乎欲前又怯,两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满了绵绵情意……冷浩心头虽有方语千言,此时也只能微微的报以一笑,事实上贞姑娘千里追踪,仅止这淡淡一笑,已足慰多日来相思之苦。
小妮子聪明透顶,一见浩弟面对如许强敌,不由芳心一噤,飞快的瞅了老父一眼、而赤面神龙早已哈哈大笑道:“柳兄住手,童小侠如有开罪之处,请看老朽薄面……”话声未落,三绝仙翁武云泉,陡地冷笑一声:“陈振坤!你何时归附血海地阙?”赤面神龙神情一愕,怒声道:“武兄!此话怎讲?”
蜉蝣子冷冷一笑:“你既为血海地阙中人求情,难道还想狡赖么?”
“血海地阙中人?哈哈!诸位请勿误会,这位童小侠。实在是乾坤五鞘中南苍海大侠的传人!”
众人全是一怔.急道:“欧阳大侠的传人?陈兄说他是追魂夺命招魂幡独指飞魔之徒?”
半晌之后,天台樵子柳向山突然纵声狂笑道:“哈哈!独指飞魔!血海转轮工,其实还不是一而二,二而一,你们既具飞魔之名,我就单独会会这追魂夺命招魂幡的新主人,看他到底有什么惊人武学!”
随着这震耳狂笑,身如泼风,神奇无比地连攻九招。
这老儿先前以三敌一,被冷浩震得两肩摇晃,似乎心有不服,此时出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
冷浩百事可忍,但一闻天台樵于倍口污蔑思师独指飞魔,顿时面色一寒,翻江搅海般折出三掌。
天台樵子为江湖有名怪杰,冷浩更是百年罕见的武林奇葩,这一阵对掌下来,但觉山播地动,雷鸣不已。
贞姑娘那曾见过这般情势,只赫得芳心忐忑,玉手扪胸,秀面上满是惊愕之色。
其余诸人,虽然均是武林名宿,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也认为确是武林罕见,情不自禁地悚然动容,赤面神龙更认为冷浩虽然学子不凡,但是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恐怕要较到天台樵子略逊一筹。 谁如风定生息,众人略一抬头,顿时骇然。
原来冷浩虽仅拍出三掌,却已把天台樵子那凌厉的九招化去,不仅如此,天台樵子柳向山更因逞一时之强,竞被震得连连倒退·。.冷浩冷笑一声,倏展天魔绝学,掌势一变,五指嘶风,劲气进发,“天网罗魂”“刀山花放”两招绝学一轻施出。
但满山指影,真似撤下了—‘层天罗地网,指风回旋,把山头气流,搅得激荡不已。天台樵子柳向山恰像是旱鸭子落入了百丈狂涛之中,手僵脚硬,不知所措。’六—道长再也顾不了其他。身形一动,闪电般拍出三掌。
二绝仙翁武云泉,泰山观主蜉蝣手,也都用足十成真力,快捷无伦劈出一掌。 这其问惟有金山寺的迦陀大师,心感冷浩先前相让之德,因而脚步踌躇,未曾出手。
冷浩纵有能天之能,面对这四名武林一派至尊,也觉捉襟见肘。急切问用足“九九玄功”闪电般拍三出掌。
罡风倒旋、土崩石裂——六一道长等人,俱都连连倒退,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各异。
但冷浩被那强烈的反弹力,震得胸头气血翻涌,哇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迦陀和尚闭目垂肩,高喧佛号。 赤面神龙双目喷火,连连狂笑。
贞姑娘惊叫一声,纤腰一扭,飞快的扑了过来.一面擦拭着冷浩口边血迹,一面惊惶无措地唤道;“浩弟弟!你……你怎么了?”冷浩心撩过一丝甜意,淡淡一笑道:“贞姊别慌!小弟不要紧!”
说完面色突变,向前连跨三步,两眼寒芒电射,双手缓缓提起,但见十指伸缩,劲气乱进。他蓄气凝神,竟想以“天魔指”最后三招,与这四个武林高手,一决生死。六一道长等人,见他两眼威棱熠熠,俱都情不自禁地沁出一身冷汗。经过一阵恐怖的沉默,二绝仙翁首先大喝一声,掌势一花,已见一女二男,坠落当场。
那女的罗衣腾支,面寒似水,正是冷浩追寻不着之人,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那铜牌令主,b白骨爪樊江与那不知名的银牌令主。她落地之后。秀目四下一扫,便怒寒意撤骨地说道:“武云泉,你张牙舞爪准备则甚?”
二绝仙武云泉双眼一翻,叫叱声喝道:“好狂的丫头,老夫执掌终甫门户,武林中谁不尊仰,你有多大年纪,竟敢如此无礼?”白衣少女冷漠一笑:“血海地阙,群监天下,照你今日行程,就该处死,姑念井底这蛙,不知天地之大,,暂且饶你一命!”这几句话,把二绝仙翁武云泉气得目瞪口呆,出声不得。
白衣少女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血海转轮王法谕,任命泰山、终甫、金山、括苍、天台等派掌门,为血海地阙巡回护法之职,而今而后,必须对血手令矢志精忠,至死不渝,若敢叛教通敌,则以海阙戒条处断!”
这一番旁若无人之言,把六一道长等人气得浑身乱颤,二绝仙翁武云泉,妈吼一声,迳向衣少女扑去。白衣少女素串一挥,穿心白骨爪樊江一闪而出,枯干两掌,拍出旺肤蚀骨的阴风,顿时把二绝仙翁迫退。场中除了玲浩外,众人无不惊心。
那白衣少女就趁众人不备之时,身形一侧,直向陈姑娘靠去。冷浩心头一动,,那白衣少女已经抄住了陈姑娘的玉腕,脸上泛起一丝罕见的笑意道:“这位姊姊真美,你肯定送我一程么?”陈婉贞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凝视冷浩,似乎是想征求浩弟弟的意见。但冷浩尚未闻言,那白衣少女已经并声巧笑道:“童小侠,你不肯么?”
她虽说言笑甚欢,但眉宇间却有一种叫有心寒的神色,冷浩为了贞姊姊的安全,只得默然颔首。白衣少女挽扶着陈婉贞,缓行数步,飘身上那匹白马,丝鞭微抖,在两名紫衣人护卫中,迳向山下驰去。冷浩与赤面神龙互看一眼,立即展动身形,紧紧相随。
六一遭长等知道这几人无一好惹,只得眼看着他们从容离去。
晌午一过,气温渐降,山中浓荫遮天,竟有点像是初春季节。
众人默默无言,大约几个时辰,来到一处断岩之卞,白衣少女翻身下马,冷冷地说:“童小侠,你知我把你引来之意么?。”冷浩面寒似水:“不知!”
“请把你腰间翡翠寒晶匕借我一用!”
冷浩心头一震,沉声道:“要是我不给呢?”
“借与不借,悉听小侠尊意!”
她说时双眉一竖,那只右手缓缓地移向陈婉贞的肩头,五指向下,遥指背心三处大穴。赤面神龙神色一变,两眼瞅着冷浩满是焦急之色。
冷浩知道血海地阙中人,在今日武林里如同旭日中天,假若那部炎雷遗著,再落入他们手中,恐怕转眼之间,就要引起一场空前的浩劫。可是,若待不具,万一她按在贞姊姊肩上的那只主手,真力一旦发出,恐怕……白衣少女突然展有颜一笑:“平白相借,无怪你不肯,也罢,只要你把寒晶匕借我一用,我就把赤面焰残掌的下落告诉你!”冷浩心中一震,急道;“此话当真?”
“我何必骗你!”
陈婉贞那知道自己此刻命悬一发,竟还巧笑连连地说道:“浩弟弟!你就借给她用用吧!这位姊姊不是蛮好的嘛!“冷浩笑应一声:“小弟遵命!”
说话间解寒晶匕,稍稍一顿,立即递给那白农少女。
冷浩为情势所迫,把翡翠寒晶匕闪给那白衣少女,这此后发展,他已经了然于胸。果然,她接过翡翠寒匕后,立即摸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绿玉韦陀,望着冷浩冷冷一笑遭:‘‘你能料到此物是我所得,可见聪明睿智超人一等!”
冷浩冷笑一声:“果真如此,只怕你以车换船的诡计早巳拆穿!” 白衣少女神一愕似乎没有想到冷浩冀能看破自己行踪,但她赋性冷傲,是以一之后,又复冷笑道:“沧浪羽士功力不在你下,你追到我又能怎样?’’“你真能胜得沧浪羽土么?还不是靠着那几个铁箱!”
白衣少女面色一寒:“你都看到了!”
“可想而知!”
自衣少女面色一露,似乎松了一口气,展颜巧笑道:“你武功智慧,俱致上乘,但绿玉韦陀已入我手,你此时知道又何益?”
“只怕你手中之物是伪非真!”
其实他并不敢断言,眼前之物仍是膺品,此话用意旨在让白衣少女立即动手,好看看那形迹可疑的少林僧人,是否以真正的炎雷遗宝,归还了枫林双老。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一—白衣少女面色一寒闪开了冷浩,向前连走三步,急道:“你说什么?”
冷浩淡淡一笑:“我说你手中之物,并非真正的炎雷遗宝!”
绿芒一闪,那只栩栩如生绿玉韦陀,已被中分为二白衣少女略一注视,立即面色陡变,转向赤面神龙叱道:“陈庄主,你把真的绿玉韦陀藏在何处?”
语意奇寒,威棱慑人,赤面神龙情不自禁在心头一震。
陈婉贞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在浩弟弟的脸上,满面惊诧之情……
冷浩一见这绿玉韦陀果然又是假货,心中一动。
已然料到九分,当下望着那白衣少女冷冷说道:“绿玉韦陀本是陈前辈之物,藏匿何处,你实在无权过问!”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
冷浩继续说道:“不过据在下所知,那只真正的炎雷遗宝,而今究在何处?就连陈前辈也不自知!”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
略知梗概,尚难断言“哼!你既不愿明说,则赤焰残掌的下落,我也无从奉告,这柄翡翠寒晶匕暂留我处,等你把绿玉韦陀送来,再行奉还!“冷浩剑眉倏扬,一声怒叱尚未出口,蓦闻密林之中,传来一阵哈哈狂笑;“不识羞的丫头,你留人家那冷冰冰的兵刃何用,依老花子说,干脆把他人也留下算啦!”声音沉雄,虽是嘻笑之言,但却苍劲有力,震耳欲聋。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胡言乱语的匹夫!”
“鬼丫头,你可不要误会了我老人家一番好意啊!错过今天,你到那儿去找这样年青萧洒的俊俏郎君去!”嘻笑声中,只听脚踢蹋,山林中走出个鹑衣百结,蓬首垢面的老花于,正是那丐门长老铁指丐关岳。
白衣女面寒似水,冷冷地说道:“老化子,你这般信口雌黄,可知姑娘是谁?”铁指丐置若罔闻,却转脸望着拎浩嘻嘻一笑道:“日前清翠峰头,老哥哥误认你是劫宝的凶手,事后思量,一直心中懊悔,可是现在一想,却也差不了多少!”
冷浩,心中一怔道,“滴翠峰劫宝之人;乃是血海地阙中的这位姑娘,前辈现已眼见,怎还如此说法?”铁指丐眼睛一眯,笑道:“小兄弟!难道这丫头是你未来的媳妇儿?”这句话出口,场内之人,表情各异!
白衣少女面寒似水,但却神情平静。了无蕴怒之色。
贞姑娘鼻头一皱,向浩弟弟狠狠地蹬了一眼。
最最尴尬的还是冷浩,他偷偷向贞姊姊瞄上一眼,顿时满面红云期期艾艾地说道:“在下与这位姑娘今日见过几次,前辈不可乱猜!”铁指丐呵呵一笑:“小兄弟!你太迂啦;常言道:“一见倾情”,你们已经见过几次,早就情深似海啦,不然,人家那会收你聘礼呢”
冷浩知道老花子存心暗助自己;这一番做作,旨在激动白衣少女将翡摹寒晶匕归还自己.只得万分感激地赦然一笑。但那两位紫衣令主,却已满脸煞气,目注白衣少女,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准备与铁指丐拚个你死我活。
但那白衣少女确实不同凡响,虽然听到铁指丐这番冷嘲热讽,仍旧神色自若,毫不动容.只待铁指丐把话说完,这才向穿心白骨爪樊江沉声说道:“樊令主!西财泛地,是谁放线?”“禀姑娘,西甫线上的弟兄是铜牌十三号!”
“铜牌令下,难道只有这种人材?”
“樊江无能!”
白衣少女突然面色一沉:“你还要我亲自动手?”
话声冷峻,隐有无上威严。
众人正不知他此话何意,穿心白骨爪樊江已经唯唯而退,身形徽动,向西南方扑去。冷浩心中一动,蓦闻惨嗥爆起,转眼之间,穿心白骨爪已经倒纵而回,一扬沽满血迹的右手,沉声说道:’失职弟子巳依血海戒律处决,恭清姑娘娘明鉴!”白衣少女玉手一摆,穿心白骨爪樊江躬身告退。
这女魔头心狠手辣,简直把人命视如草芥,陈婉贞看在眼里,顿时心头鹿撞,花容倏变,就连赤面神龙。也对这惨无人道的血海戒律心惊不已。
铁指丐一收嘻笑之态,须发怒张,瞪口怒喝道:“好毒的丫头,你还有人性没有?”白衣少女满面不屑地冷笑一声,转向穿心白骨爪樊江说道:“樊令主!你胜这花于需要几招?”“禀姑娘.五年之前,属下与他连拚三百招,未分胜负!”
白衣少女冷哼—声,转向那紫衣文土道:“你呢?”
“卑职百招之内,勉可占先!”
白衣少女双眉一皱:“百招之内?我那有这些工夫看你们瞎缠!”
她言不下之意,简直把这大名鼎鼎的铁指丐看成了囊中之物。那情形,必须在三招两式之内把铁指丐擒下,那才算合理似的广铁指丐虽是多少年的老江湖。
此时也难耐那心头怒火,闻言敞声怒笑道:“好狂的丫头,没工夫你就干脆自己出手,老夫到要试试你这令人闻名色变的冰心魔女,有什么了不起的绝学!”
白衣少女露齿一笑:“你为我取过:冰心魔女’的绰号,到真恰当无比,姑娘今天网开一面,等会动手我不伤你就是!”“你这份好心,我花手可是领情!”
“我说了就算,荽你领情干什么?当心!我这招攻你‘心顶’以上五处软穴“灵台’之下九点麻穴!”一掌函盖五处穴遭,只要功夫到家,并非什么了起的难事,但‘心顶’在前,‘灵台’在后,一招之内,这该如何打法呢?这情形,不但是欺人大甚,简直就目上无人嘛!
铁指丐狂笑连连: “好狂的了头,你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冰心魔女面露冷笑,一言不发,左手翡翠寒晶匕弃而不用,脚步轻移,右掌扬起,隐约观之,似乎指向铁指丐肩头。铁指丐怒笑一声:“鬼丫头,难道你这招攻的就是我‘心顶‘上五处软穴?”跨步欺身,立掌如刀,暗以八成真力,横斩冰心魔女手腕。
他出招快捷诡异,内力苍劲雄宏,看得赤面神龙暗暗叫绝。
谁知冰心魔女眼见铁指丐这般威势,竟然恍如不觉,直待掌风沾衣,突然神速无比地一闪,那只纤纤玉手,已经变了方向。
铁指丐心头一冷,猝觉招式走空,对方那只玉掌上劲气进发,果已逼进“心顶”以上五处处穴。
忙中不遑思索,肩头一沉,上体半旋,向右闪去他这一闪,早已落入冰心魔女意料之中,只听她冷笑一声,招式未变,跟踪而进…
眼看铁指丐一世英名,就要断送在冰心魔女的掌下……
蓦闻—声断喝,冷浩快若电射星漩,掌随身进,指向冰心魔女周身七处大穴·..冰心魔女沉肩撒掌,翩若惊鸿般飘出八尺。
铁指丐向前冲出五步,“灵台”以下,微微一麻,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两个铜,银牌令主。只当冷浩出手偷袭,也都大喝一声,双双拍出掌。
贞姑娘一见掌影遮天,劲气迫人,心忧浩弟弟无备不敌,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谁知她惊呼未毕,蓦闻轰隆振耳,那血海地闕中两名令主已被双双震退,浩弟弟黄影飘飘,岳减渊停地站立当场,如同天神一般,不由芳心欣慰不已。
那两位血海令主,正待二人出掌,蓦见冰心魔女将手一摆,淡淡一笑道:“冷少侠,可想赐教么?”
冷浩满面是凛不可犯之色,沉声说道:“姑娘有兴在下岂敢推辞!”“假如动手过招,恐怕三百合内难分胜负,换个方法较量如何?”“只要姑娘划不道来,冷浩舍命相陪广冰心魔女的脸上,倏如寒冰初解般媾然一笑道:“舍命相陪,言之过重!我们今天就以这翡翠寒品匕打赌,我如输了,立即奉还,假如小侠心存谦让。就把这寒晶匕借我三月!
”铁指丐知道这魔女诡计多端,急道:“小兄弟不要听这丫头胡扯,那寒晶匕原是作之物,述同她打赌则甚?”冰心魔女笑容突敛,重重地冷一声“老花子!你当冷少侠是傻爪么?” 这话又辛又辣,铁指丐唯恐冷浩误会立即住口不言。
冷浩淡淡一笑:“前辈不必介怀!”然后转向冰心魔女道“在下遵命,就请姑娘出师!”冰冰心魔女此时又复展露那神秘的笑容道:“你不反悔么?”
“丈夫一言,如白染皂,岂有反悔之理?”
冷浩前在青龙集上,已经见过冰心魔女的身手,虽知她身怀绝学,但却自忖胜得了她,谁知这女魔头确实狡猾,言含深意地一笑道:“江湖俗子,一方不合动辄磨拳擦掌,拿刀动枪,小女子屑为,想童小侠变有同感!”“那么姑娘之意……?”
“少侠智慧绝伦,请猜猜看,我此时是否把把翡翠寒晶匕归还于你!”“这样赌法?”
冷浩似乎大出意外,四个字未加考虑,便即脱口而出。
冰心瘴女淡淡一笑:“你反悔了!”
冷浩尚未答方,铁指丐已觉忍耐不下,当下重重地冷哼一声。
冰心魔女面色一寒:“者花子,难道你心里不服?”
“哈哈,我花子闯荡江湖已逾一甲子,身经千百战,看过打赌的方法,数以百计,今天可算开了眼界!”“你认为我不公?”
“公与不公,你自己知道!”
冰心魔女冷冷一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见你老花子平日胡方乱语已惯,冷少侠一言九鼎,决不会有此想法广其实冷浩心中,也正在暗自沉吟,唯恐冰心魔女口是心非,自己纵然猜中,她若矢口不认,自己又当如何?
现在听她如此一说,不由暗叫惭愧,忙道∶“姑娘自己怒,不说是一把翡翠寒晶匕,就是赌在下顶上人头,冷浩也无反悔之理!”冰心魔女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说道:“少侠胸怀磊落,令人无限景仰,不过唯恐他人不服,小女子先将自己心意写出,交与这位陈姊姊之后,请再猜不迟!”说话间由袋中取出眉笑,位起陈婉贞的玉手,笑意盈盈地背转身去,半响掉转脸来,笑道:“少侠请吧!”
冷浩知此女心口如一,迥异常人—贞姊姊掌中所写,定是她胸中所想。几经思量,终觉设若有心归还,定不会如此大费唇舌,再偷眼向贞姊姊一瞟,只见她眉锁春山,目疑秋水,山青水碧之间,隐蕴怒意,不觉脱口说道:“我猜姑娘此时实无归还翡翠寒晶匕之心!” 冰心魔女闻言浑身一凛,脸色骤变,就像由万丈高楼失足坠落一般。赤面神龙,铁指丐见状俱都认为冷浩已经猜中。
但冷浩却觉冰心魔女神态有异,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慷存在其中,心头一动,但在这仓促之间,却又一片迷蒙,茫无头绪。此时陈婉贞眉头紧皱,缓缓地将手摊开,只见那红馥馥的掌心里,写着个半正半草的“想”字。众人眉头一皱,俱觉大失所望!……
冰心魔女虽然赌胜了,但她并无欢容,那艳丽的面庞,此时又恢复了常态,如同罩上了一层坚冰,两双秋水样的眼睛,刹时光彩尽失,就像是大病初愈,显得一片迷惘……冷浩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的惆怅,芒然说道:“在下资质愚顽,自认不敌翡翠寒晶匕就请姑娘带走吧!”冰心魔本在芒然视着长天,闻言面容倏变,纵声狂笑,罗袖轻摆,向那茂密的山林中跄踉而去。平静的山谷,传来阵阵尖锐的笑声,惊得林鸟四飞,残花尽……
她因为赢得翡翠寒晶匕而高兴了?
不!这是欢乐的笑声,这是凄凉的笑,这是失望的笑…
冷浩眼见她背影在山林中消失,那凄凉的笑声渐远,心中升起一片无比的落寞……赤面神龙和铁指丐,目睹冰心魔女临去的情形,当然明白少年人眼前的心情,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呢?在这无比的沉默之中,贞姑娘心头的一丝忌意。
现在却渐渐地发酵了!她目睹浩弟弟失神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小嘴一噘:“傻瓜!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怎就猜不到人家心事的哈!现在为时未晚,快点赶上去陪个不是吧!”小妮子虽然笑语如珠,但那般酸溜溜的味道,冷浩如何听不出来,心中一惊,忙道:“小弟只是在思量个中情由,千祈姊姊不要误会!”贞姑娘眼睛一红!
“我有什么误会的?你看人家临去时那份伤心欲绝的样子,这情由还用思量么?”肩头一晃,纤腰一扭,似乎有无限委曲,一言木发,只向山下跑去。这一招可真叫冷浩心里发忙,欲待追上解释,又碍着赤面神龙与铁指丐尚在身边,因而脚步踌躇,不知所措。
总算铁揞丐识相,一见他那副尴尬神情,立即说道:”小兄弟!赶快追啊,假如姑娘出了好歹,你不怕陈伯伯见怪么?”冷浩见风转舵,笑应一声,立即随后赶去。
铁指丐抚摸着他那乱草似地胡须,呵呵大笑道:“陈老儿,这下可让你钓着子金龟婿,不过事成之日,可别忘了我老花子一份喜酒!”
赤面神龙得意万分,连连说道:“这事还望老前辈促成,届时备下百坛美酒,让老前辈尽早痛饮就是。”高耸的沙罗木,像千百把撑开的绿伞,在蓝天悠悠摇晃,白云在头上飘浮÷清风从山腋下吹来……铁指丐与赤面神龙骑在马上,缓辔轻驰。冷浩换着贞姊姊,也正相偎相依,娓娓清谈呢!
小妮子像是高兴已极,那颊上的梨涡儿,始终就没有平复过。
冷洁凝视着贞姊姊的笑靥,似痴,似醉,浑浑噩噩,像是大海上的扁舟,激浪里的浮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嘻!你老是盯着人家于吧嘛?”
眉眼轻膘,螓首微扬,俏脸上升起一片喜悦的红云…
言笑间香飘兰麝,凌乱的发丝,吹拂在浩弟弟的颊上,使得那初历情关的冷浩,感到手足无措……他紫漲着俊脸,煞费力气地说道:“姊姊!你……
你……”
“怎样?我太丑啦!是吗?”
小妮明眸善睐,温婉,柔媚,这几句挑逗性的话ㄦ可收到了很大的效果。不是吗!叱咤江湖的冷少侠,完全被征服啦!他搓着两手,急吼吼的说道:“啊!不!姊姊…你……你实在太美啦!”
“哼!我那儿比得上你心中的那位啊!”
“姊姊!你!你说的是谁啊?”
冷浩言词间显得有点焦急,本来嘛?这样先中生有的事,怎事叫他不急呢?可是,小妮子却故意地红唇一噘,嗔道:“谁?就是那位冰心魔女啊!难道人家对你的心意你真不知道?”
“好姊姊!这是从何说起嘛,反正我现在说你不也不信,日久天长,你自会知道小弟心中,只有你姊姊一个!”小妮子眉绽春花。眼漾清波,无限娇羞地轻啐一声:“呸!不识羞,谁有工夫听你这些甜盲蜜语?还不随我快走,等会爸和关老前辈跟上来,看你脸往那儿放?”小妮子顾虑得倒很周到,可惜太迟了一点,赤面神龙虽然没见,但铁指丐骑着那匹白驪摇摇晃晃而来,嘴里更不住地的哼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她求……”
老花子知道得到不少.咏的是诗经周南首章,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弦外之间,冷浩当然懂得,情不自禁地望着贞姊姊徽微一笑。
小妮子顿时颊泛红湖,望着铁指丐娇嚷道:“你这个做大不正的老前辈,专门取笑人家,等会到镇上要让你吃酒才怪!”
“呵呵!好厉害的丫头,今天不请我吃酒没有关系,只要将来出阁那夭要把我老花子忘了就行广小妮子又差又急,一叠连声叫道:“呸我不要听,快告诉我,爸爸呢?”
“呵呵!丫头,你爸爸从今以后把你交给了冷少侠,再也不要你啦!”
这话虽是说笑,但事实上赤面神龙真接受了老花子的建议,为了要让一双小JL女方便,意托词前往武当山报告沧浪羽士的死讯,由后山悄悄而来。
铁指丐外表诙谐,骨子里却是铁胆钢肠,尤对冷浩先前适时出手,使自己没有当场挫辱在冰心魔女的掌下,心中更加感激,意欲与冷浩平辈论交,硬逼着他非叫自己老哥哥不可!
冷浩也知道他同至诚,若再推却,反而见外,于是也高高兴兴地遵命而行。
这一夜,三人就住在山下小集镇上。时交二鼓,弦月东升,冷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会JL是师仇家恨,一会儿是儿女情长,一往情深的贞姊姊,令自己狐独落寞的,b情获得无比的安慰。
而冰心魔女奇特的行径,也令自己兴起一种莫名的感触。
这感触是什么?是爱?是恨?抑或是向情?他一时说不出来,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遭!可是,他现在确实有一股莫名的惆怅!
他凝视着窗外惨白的月色,那淡淡的光浑,像一幅银色的布幔,把午里的小镇,全部遮蔽了。
此时,在这静寂的暗夜里,响起阵阵衣袂之声,一条黑影,如巨大的蝙蝠,由屋脊上翩然落下。
冷浩翻身而起,悄没声息地掩到窗下,由窗疑缝中向外偷看……
“咦!”这院中之人,竟是惜花公子,只了他四下略一张望,便即悄悄地向窗下掩来。
“他要干什么?他来找我?他为何要牛夜偷偷摸摸地来?”
冷浩,心中诧异,正打算看个究竟,突然,暗夜里传来一冷笑!
“哼!该死的东西!”
这声似乎是用传音入密的方法,专门说给惜花公子听的,但冷浩自股金线血兰之后,耳目之聪,已非常人可比,所以虽在那人传音范围之外,仍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正觉心中一愕,惜花公子已经神色张惶,飞身而去。这暗中说话之人是谁?他为何要把惜花公于吓走?
冷浩心中不解,顿时穿窗而出,由后紧紧赶去。
惜花公予形色张惶,脚步如飞,一个劲地向镇外奔去。在他身后,相距三步,:有一条纤瘦人影“‘这人行劲飘忽,虽在咫尺之间,惜花公子依然恍如不觉其轻功之纯,就连冷浩也觉是出道以来所仅见,心中正觉纳罕,二人俱已停下身形! 二人交谈未及数语,只觉那纤瘦人影,陡然扬掌,向惜花公子攻去。
出掌如风,招式奇诡……
冷浩心头一震,便闻惜花公子哎哟一声,身形一连两晃,便即噗咚一声倒下。
此人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将惜花公子击倒,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冷浩那敢怠慢,身形爆起,凌空疾射而下。
那人一见冷浩扑倒,神情微微一愕,便即头不顾而去。
不过他步履从容,缓缓而行,并不像畏惧逃跑的模样。
冷浩展开“飞龙九转”身法,如同脱弦之箭,嗖地一声,落在那人身前八步之处。
那人脚步一顿,冷冷地说道:“你拦我做甚。”
这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抬头打量,只见此人身材纤秀,仪容俊美,一袭蓝衫在夜风中腊腊飘动,那付似曾相识的面孔,泛起一般慑人心神的威棱。顿时心神一动,说道:“阁下何故打伤敝友?”那人神情不屑地冷笑一声:“敝友?这种朋友最好少交!”
这话重新挑起冷浩对惜花公子之疑念,情不自禁地急急向道:“兄台此话怎讲?”“要信就信,不信拉倒!”
言词冷硬。说话间身形微动,由冷浩身边,神奇莫测地一闪而过。
冷浩愕然半响,急道:“多承兄台指教,可肯留下大名?”
那人略一迟疑,终道:“小弟恨璞书生,错过今宵,永无相见之期,你问又何益?”说完步履如风,转瞬没入夜色之中。
夜风飘拂.弦月未沉……
冷浩目送那消逝的人影,心中有无眼的感触。
恨璞书生是谁?他此行有何用心?
难道惜花公子真如他所说,是个不可深交之人?
云开月朗,万籁无声,他一时陷入了沉思。
惜花公子跌坐在月色卞,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派失望,豆大的汗珠,由额角上滚滚而卞,嘴唇颤抖呼吸迫促,似乎是身负极重的内伤。救他?那恨璞书生说得不错,他行动鬼崇,实在令人疑心!
不救?他虽形迹可疑,但窘于事无据,万一其中另有缘由,岂不是……不行!纵然他对我存心不良,我今天也不能见死不救!
冷浩胆量天生,四量中身形微动,在惜花公子身后坐下,神弟紫府,力透三焦,右掌按在惜花公子“灵台”之下“九九玄功”发动,一股阳和之气顿时透体而入。那名不见经传的恨璞书生,功力确属不凡,就这轻轻一击,已把惜花公子震得五腑离位,逆血倒流。冷浩心下一惊,猛提丹田之气,“九九玄功”又加三成。
四野里一片沉静,偶尔一阵单调的虫鸣,带来了无边的落寞。
惜花公子脸色逐渐红润,终于,他长出了一口长气,由于上霍然站起身形。但冷浩此时,却因用力过度,额上渗出了丝丝汗渍,他目注惜花公子,沉声说道:“杨兄深夜选访,不知有何见教?”语意凌厉,表情严肃,显见他心中疑念未释。
惜花公子心头一动,忙道:“在山神庙内,得来半截绿玉韦陀,乘此夜暗人静之时,特来送与吾兄,不想行踪不密,竟然被人发觉!”这家伙生性奸滑。应变神速,说完煞有介事地摸出那半截绿玉韦陀,双手递将过来。
‘君子可以欺其方”,冷浩见他肯把用性命换来之物相赠,虽然明知此物是假,但这种厚意,毕竟可感,反党先前的种种怀疑,大是不该,心情一松,笑道:“杨兄请为小涕护法,待我调息片刻!”两手上下交合,闭目垂帘,神凝内蕴,自顾调息起来。
惜花公子眼见他神游太虚,功力全失,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面上一连数变,显见出内心天人交炽,正在冲突不已。
这是千载一时之机,他知道错过此时,再想除去冷浩,势比登天犹难!于是,他脸上露出寒意澈骨地凶光,手掌一场,就向冷浩后心拍下……突然,他想到转眼之前,冷浩不惜耗损真力,为自己隔体疗伤,这样作法,岂不手心有愧?如此一想,那一丝人性又复抬头,情不自禁把掌势撤回。
月色盈野,夜风袭衣一冷浩呼吸遂渐均匀,宝像庄产,主面生浑……
惜花公子看在眼内,不由自渐形秽,暗道一声:“陈婉贞心中有了此人,难怪对我不假辞色,今生若想博得伊人青睬,决不能容他留容他留人世!”思量中面色陡变,二次扬掌,眼看一击之下……
可是,大好良机,业已错过,只见冷浩轻嘘一声,双目陡然睁开,两股寒芒,如同天辰星,似乎在内功修为上又进一层。惜花公子心头猛震,就势拱手施礼道:“再造之恩;不敢言谢:这半截绿玉韦陀,敢请冷兄收下!”冷浩微微一笑:“杨兄盛情,小弟敬谢,不过兄台手中之物,实是膺品!”惜花公子故作惊讶道:“膺品?冷兄不会看错吧?”
“虽是膺晶,但杨兄盛情,并不稍减,小弟遵命收下,想来按图索骥,尚有可为。”疏星摇晃,银河浪捅,冷浩与惜花公子,怀着不同的心情,在夜色中分手。
夜,平静地过去了,晨起之后。冷浩见着铁指丐与贞姊姊,谈起夜来之事,铁指丐对那无限的懊恼,气道:“惜花公子!光听这名字就讨厌,那什么恨璞书生说得不错,以后最好少跟他来往!”冷浩朗朗一笑:“贞姊姊真是,专门用名字来衡量人的好坏,记得与小弟初见时,大骂‘天涯游子’不是好人那回事吗?”小妮子噗嗤一笑:“怎么不记得,你本就不是好人嘛!” 她出语如珠,娇态撩人,引得两人大笑不已。
半响之后,铁指丐才笑说道:“小兄弟,关于绿玉韦陀,你对那女魔头说过,略知梗概’,现在为何又收下这冒牌东西呢?难道还有什么妙用不成?”冷浩微微一笑:“小弟虽有打算,不过此事还须老哥哥帮忙!”
说时声音突敛,只见他嘴唇微动,竟用束气成丝,传音入密的上乘心法,与铁指丐谈将起来。铁指丐眉轩目动,听完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如此一来,那还怕绿玉韦陀之谜,没有水落石出之时,老哥哥这就依计而行,一有消息,马上通知老弟就是!”说毕振衣而起,蹰踢蹋蹋,出门而去。
陈婉贞弄得莫名其妙,望着冷浩将嘴一噘:“讨厌!什么事情这样鬼鬼崇崇严冷浩一笑:“你暂时别问,将来自会知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你说!”
“好好好,小弟遵命就是!”
这一次他没用传音入密之法。却凑在贞姊姊的耳边,嘟嘟囔囔地说个没完。贞姑娘先还听得很够味,到后来,突然柳眉一扬,娇呻道:“讨厌!谁听你胡扯!”“好姊姊!我说的全是实话嘛,你本来就美得叫人“小鬼!你再乱说,看我理你才怪!”
小妮于本就温柔娇俏。这会再带上三分泼辣劲儿,更是另有一番醉人风韵,冷浩见状一叠连声道:“是…是……小弟再也不敢了!”
贞姑娘噗嗤一笑,嗔道:“涎脸i”说完面容一整,续遭:“你这方法,无异缘木求鱼,丐帮势务虽广,恐怕一时也无法办到,难道我们就在此坐等?”冷浩剑眉一扬,说道;“师仇家恨,百事缠身,我那有功夫在此干耗?
小弟想即日前往金蝎观,找那黄风真人一清旧帐,只是姊姊……”陈婉贞想起日前被金蝎观恶道挟持之恨,不由秀眉一瞪道:“你耽心什么?我也正想找那些老道算帐呢!”匝江北岸,碧湖松阳之间,是一片高耸山岗,那叱咤江湖的金蝎观,就在山之深处。这一日夕阳未落,晚霞满大,对对青鸟,在烟光霞影中上下翱翔。
此时,沿江小遭驰来一骑白骊,虹彩掩映下,但见一马双鞍,鞍前是个绝色丽人,丽人身后,站着个黄衣少年。少年足站马背。轻如无物,衣袂迎风飘动,不住地遥指烟岚,引得鞍上丽人,发出银铃般的巧笑。突然,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低唤一声:“贞姊姊,这山岗似乎有人打斗,待小弟先去看看再说!”双臂一抖,乘风而起,但见星飞刃射,望山后疾驰而去。
这一双憎爱分明伴侣,正是招魂幡的新主人,天涯游子冷浩,与赤面神龙的爱女陈婉贞姑娘。冷浩马一闻警,施展“飞龙转”身法,如飞而去,转瞬之间,已经越过一座山头,正待……突闻风声飒然,耳畔传一声笑:“冷浩,你如要与我血海中人过不去,可别怪我冷魂居土出手无情!”冷浩回身一看,只见十丈外,站着个紫衣文土,丰神冲夷,气宇深沉,正是那血海地欠阙的银牌令主。
当下冷冷一笑道:“山道干条,在下并未拦阻于你,谁不让你过去了?”
冷魂居士冷笑一声:“冷浩,你认为学了几手‘天魔指’,就敢如此目空四海么?”
紫影徽动.掌风闪电攻出,倾刻之间,由神奇奠测的方向连拍九掌。
冷浩见装一惊,暗忖:“此人自称能在首合之内击败铁指丐,看采果非虚言,就凭这雷厉风行的掌势,似乎就较穿心白骨爪又高—筹!”
思量中化掌为指,如同钢锥万点,闪电穿云,锐风嘶啸,叶向攻来的掌势中点去。
这位号称冷魂居土的银牌令主,平生冀没有道过这样强敌,见状心神大震。不过他功力既高,轻验又丰,心一凛之晾,蓦地掌影一敛,化各繁为简,聚气归元,八式应招倏然不见,毕身功力全聚在第五掌上打出…轰然一声,气流排空激荡,冷魂居士竟被震退三步。
冷浩双肩肩晃,正待趁机而进,突闻出坡后传来一阵人声:“赤焰残掌,今天若不将璇玑那本小册子献出来,此地就是你埋骨之所!”“嘿嘿,凭你青磷掌钟辽那两手,恐怕还办不到?”
冷浩闻言大震,那还顾得了冷魂居土,身形侧转,直向山坡下冲去。冷魂居士阴沉沉地冷笑一声,紫影晃动,迎向冷浩拍三股掌风。
就在此时,山坡后爆出一声闷哼,似乎有人身负重创。
冷浩一凛,暗用七成真力,反手向外一拂。
冷魂居士拍出的掌风,不但被他这一佛之力全部退回,并且脚步踉跄,向后连退三步。冷浩等同未见,就借这一拂之力,已如天马行空,飘出三丈,紧跟着三起三落。射进山坡后一片矮林之中。
稚林稀疏,一览无遗,只见青磷掌钟辽,与那形如立竿的铜牌一号,四掌并出,把赤焰殘掌边志远逼得身形摇晃,还手无力。冷浩见状大怒赂前猛跨三步,两掌疾扬,拍出一片硬骨蚀肤的掌风。他掌力奇猛,虽然相距甚远,青磷掌钟辽仍旧不敢硬挡,脚步一错,向左跨出三步。冷浩趁欺进,反掌一扫,就向那形如立竿的铜牌一号拍去。
轰然一震,铜牌一事情避这不及,被他掌势余风,扫开七尺。
赤焰残掌边志远。力战铜牌令卞两名高手,虽然身负重创,犹在狠命支拆,谁知一眼见到冷浩之后!”反而真气一懈,噗咚一声,颓然倒下。
冷浩正待趋前探视,突见赤焰残掌挣扎着叫道:“小侠当心!”
心头一震,顿觉劲风嘶啸,破空而来,当下错步出掌,闪电般攻出两招。这由背后出手之人,正是血海地阙中的两名令主,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士。这两人均是武林罕见高手,双方真力一接,拎浩虽把二人震退,但自己也觉双肩摇晃,向后连退两步。
铜牌令下那两名高手,见状陡地欺前八尺,四掌齐出,猛向赤焰残掌抓去。赤焰残掌此时举手无力,冷浩如何不惊,大喝一声,全力拍出两掌。但血海地阙中那两位令主。却已四掌齐出,闪电般攻出四招。
刹时掌影如潮,劲气激荡,如同山崩海一啸一般,急撞而来。
冷浩知道二人功力甚高,心中那敢大意,左掌“云垂海立”,右手“胡马嘶风”,一招两式如同惊雷迅电般儿出。他攻力精进,一日千里,这两招九门绝户掌中的绝学,此时使来,颇有拔山找鼎之势,较之一月之前,凌厉处不啻天壤之差。
那两名血海地阙中的令主,见状心下一寒,全力攻出三招,才把采势化去。冷浩耽心赤焰残掌的安危,偷眼一瞧,只见青磷掌钟辽与那铜牌一号,又已二次扑上,眼看救援无及。不由心下大惊。
熟料就在这个爻一发之际,突闻长空里传来一阵悠悠鹰啼,一块淡黄云影,快如奔骊般疾掠而下。阳光由残破的墙壁上,照进这尘灰密布的大殿,神案上躺着伤重昏迷的赤焰残掌,那天真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冷浩在为赤焰残掌悉心调治。
继断手灵王指,乃是冷面华陀的治伤圣药,加上冷浩以本身冀力,把它渗入赤焰残掌的伤处,不消盏茶时分,便即发生了奇效。赤焰残掌身躯扭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霍然坐起了身形。
他看清眼前事物之后,似乎颇为错愕,又惊,又疑地举起手来,在眼上狠狠地擦拭一下。这时那天真的少女,嘻嘻一笑,抢着说道:“边伯伯!你醒啦!这人说他就是冷哥哥呢!我手里这东西要给他么?”赤焰残掌豪放地呵呵大笑道:“呵呵!果真是少侠!小翠快把那册子交给冷哥哥广冷浩伸手接过少女递来的东西,万分诧异道:“前辈,这是……”
赤焰残掌翻身下了神案,笑道:“少侠可知那悬岩窑洞中人是谁?”“晚辈不知!”
“此人乃是以土木之学,驰誉江湖的璇玑叟,数年之前,他被一批武林人物请去,在仙霞岭上建造一处机关密布的房舍,而后又迫他东来,改建潜龙古堡……”冷浩听到此处,已经了然于胸,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赤焰残掌呵呵一笑:“少侠真有先见之明,事尚未成,那璇玑叟已被贼党中的什么金牌令主,以恶毒的功夫废去两腿,所幸他早已预留退身之计,就在身负重伤之后,挣扎着逃入新建的岩下密洞之中!”
冷浩若有所思地轻哦一声,说道:“但不知他如何能解那‘七情幻魂沙’之毒,又怎会轻易让前辈出来的呢?”“少侠不知,那:七情幻魂沙’,原来就是璇玑叟之物,至于他放老朽出来,则是要我把他当年在仙霞岭上营建巢穴之密图‘血海九宫图’面交少侠,万一求不到‘续断生肌玉脂膏’,就请找那贼党中的金牌今主,代他一清昔日之仇!”
冷浩义愤填膺,沉声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纵然不为此事,我也不能轻易将他放过,只是前辈可知璇玑叟已经撒手人寰了么?”赤焰残掌微微一叹:“老朽若不眼见,这班贼党怎会知道‘血海九宫图’落入我手,不过天理昭彰,那行凶贼子,终于也粉身碎骨,惨死在密洞乱力之下。”
冷浩沉默半晌,终于转换话锋,问道:“前辈夜操潜龙堡用意何在,可肯为晚辈一说么?”赤焰残掌呵呵一笑:“老朽真是糊涂,少侠不问,差点竟把此事忘了,老朽千里东来,实在是受令堂大之托.”
冷浩曾记得,当年在大漠逃避敌人的追杀,家母不幸死于途中,而且曾亲自埋葬,难道说自己离开后,会有奇迹发生?难道说是天意使然?拎浩心头大震,欣喜若狂,急道:“老前辈,你说的是家母?难道她老人家现在还活着?”赤焰残微微顿首,笑道:“不错,令堂……”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坐在一旁默默静听的少女,突然说遭:“边伯伯,什么是“令堂’啊?”“小翠,不要打叉,我说的是你童妈妈!”
小翠将娇脸一扬,说道:“咦!谁叫你谈我童妈妈了?师父不是说过,载们峡中的事,不能对外人说吗?”赤焰残掌笑道:“小翠,你冷哥哥不是外人啊!”
小翠竟似不信道:“不是外人?那么他为什么不在我们峡里住呢?”“小翠,伯伯不会骗你的,你如不信。等我们回去问你师父,你就知道了!”“嗯!伯佰说得对,我们赶快回去问师父,师父若说他不是外人,我们就对他讲峡里的事好吗?”这小翠姑娘,话声甫落,就要拉着赤焰残掌向外走。
冷浩好容易得着母亲下落,急于问个详细,谁知却碰上这缠夹不清的姑娘,心里真急得像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状急道:“姑娘且慢,在下无心多问峡中之事,且让边老前辈把家母住处略示一二如何?
赤焰残掌被那姑娘拖着,竟似略无还手之力,闻言忙道:“令堂大人,现住贺兰山……”一盲未尽,少女玉手一扬,点中了赤焰残掌的暗哑穴,格格娇笑道:“坏伯伯,你讲过问过师父再说,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你想和我抢么?我偏不让你说!”
冷浩正不知应否出手拦阻,忽见黄影一闪,那小翠姑娘竟拉起赤焰残掌,飞身上了鹰背,乘云御风御风而去。冷浩一听家母如今还活在人间,一时间手舞足跃,仰天大笑:“贺兰山!纵然有万谷千峰绵岩叠嶂,我也要尽毕生之力,逐寸搜寻,只要能够再慈亲一面,纵然错骨扬灰,也就心安理得了!”
他心情激动,欢笑中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也就在泪眼模糊之际,蓦见白影一闪,身畔落下一个人采。心下一骇,向左闪出三步,便闻来人冷冷地说道:“拿来!”
冷浩抬头一看,只见立在自己面前之人,正是那神秘莫测武功高绝的冰心魔女,当下冷冷地说道:“姑娘所指何物?”“血海九宫图!”
“不给不成么?”
“血海密件,你得之何益,徒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冷浩扬肩朗笑:“承蒙姑娘关心,只是在下从未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冰心魔女嗤声冷笑:“你忍心撇下那位贞姊姊么?”
女魔头虽然冷漠如常,使那神情之间,意似薄露妒意,冷浩闻言心头大震,身形一欺,急道:“你说,我那贞姊姊怎么样了?”冰心魔女冷哼一声:“我要是不说呢?”
“你!贞姊姊一定被你……”
他认定贞姊姊已落入冰心魔女之手,说至此处,顿时五指疾伸,猛向冰心魔女肩上抓到……冰心魔女肩头一晃.指顾间攻出三掌,把冷浩来势化去之后,發—声寒意澈骨地冷笑道:“难道我保全了那丫头一身清白,就赢得你这种报答?”
冷浩闻言一惊,陡地退后两步,无限愧疚的说道:“在下一时激动,尚望姑娘不心见怪!陈姑娘的下落,敢请据实相告,冷浩一定铭感大德!”“你这番礼遇,真叫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你得明白我并非专程替你报信而来!”
弦外之音,不问可知。冷浩无奈,只得把那册“血拇九宫图”递给冰心魔女,便仍旧由衷地说道:“在下受人之托,立誓亲往血海地阙一行,此图虽然还给姑娘,我也要凭一番所学,试一度血海地阙究竟有何惊人之处!”冰心魔女肩头一皱,接过了“血海九宫图”说道:“你那贞姊姊,我已命人迎入血海地阙接待,十日之内,我定放她出来就是个中憎爱分明由,你见面后自然知道,血海之行,我劝你还是不去为妙!”
女魔头说到最后两句,竟出乎意外地显得万分亲切,说完迅即恢复冷若冰霜的面容掉头不顾而去。
冷浩既知姊姊下落.顿觉血海地阙之行,刻不容发,只得暂缓贺兰山寻母之心,仆仆风尘地向仙霞岭上赶去。
《魔侠艳姬》第七章
仙霞岭广囊千里,绵直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唐黄巢作成,刊山开道七百余里,直走建州,即是此岭,“血海九宫图”已失,若要寻到血海地阙,委实不是易事!
谁知事情选出人意料之外,他一入仙霞岭后,立即碰上一大批武林人物,其数不下百余人,审视之下,在括苍山遇到的六一道上,天台樵予,迦陀和尚,蜉蝣子以及二绝仙翁等人俱在其中。
他心中刚觉一愕,就听天台樵子柳向山冷冷地说道:冷浩!你不是血海地阙中人,到到这仙霞岭参中则甚?”
冷浩缓慢而行,嗤声冷笑道:“诸位此时也在仙霞岭中,难道俱是血海地阙中人么?”
天台樵手气得须发怒张,无言可对,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屡次向我少林弟子挑衅,不知是何缘故?”话声中人群里走出个已届古稀之处的白肩和尚,冷浩心下—动,慌忙下马答道:“如果在下没有认错,前辈当是执掌少林门户的天声大师?”老和尚合什顶礼,沉声道:“难道小施主尚还认出我这世外之人!”“前辈一派至尊,怎可听信道听途说之方!”
“老衲这盲,乃是飞龙师侄亲口所述,岂能有假!”
这话顿时引起冷浩中怒火,扬声冷笑道:“令师侄之言不假,难道在下之言就是假的不成?”天声大师白眉一坚,说道:“看你出言无状,就知飞龙之言不虚,老衲半甲子示与人动手,少不得今天要领火侠绝学!”冷浩傲性激发,仰天大笑:“少林寺空负领袖武林之名,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门至尊,竟是个不明事理之人,真叫人大失所望!”“阿弥陀佛,你敢辱我少林誉,就莫怪贫僧无礼了!”
老和尚想是气极,手掌一扬,向冷浩当胸击出一掌。
冷浩全神凝注,横向欺出三步,左掌倒打而来。
双方掌势未触,各各心神一怔,陡然间招式一撤,同时退后三步。
未等二人再次出手,场中间进一名面容清瞿的灰衣老道,一言不发,扬掌亮腕闪电般连攻三招。冷浩喝一声,上体陡然侧转,电走雷奔般打出两掌。
轰轰两响,那老道顿时被迫退三步。
冷浩双肩微晃,脚步一错,借势欺进七尺,沉声断喝道:“道长何人?”
“武当下院白云观观主一介!”“在下与武当派无怨无仇,道长何故出手?”
“敝师叔沧浪羽土、丧在你阴谋鬼计之下,武当派与你怨比天高,仇似海深,恨不得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冷浩见这班武林望重一时之土,竟都是些不明事理,乖张跋扈之人,顿时气往上冲,仰天怒笑道:“好说!好说!在下生就一副钢筋铁骨,只怕道长难以下晒!” 一介道人嘿嘿冷笑,身彤微抵,只听一声振耳龙吟,已把肩上宝剑摘下,信手一抖……
剑花摇落,寒光夺目,突然,重岩叠嶂之间,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桀桀怪笑:“大王有命,传谕各家护法,速往血诲地阙参见!”
一吉甫落,众人齐声惊呼,抬头看时,只见铜钟道人左掌托起那只巨大铜钟,向众人浓淡一笑,便即返向前去。
铜钟道人出身括苍隐真观,天下共知,此时百十对配睛,俱都凝望着六一道长,嘿嘿冷笑。
六一道长先是满面惊愕,继而沉声怒喝道:“括苍派十六代弟子铜钟听命!”
连叫两次,铜钟道人惊如不觉。六一道长脸色惨白,反手摘剑,随后急迫而去。
众人相视一眼,由少林掌门天声和尚为首,如同长江大河浪涌而下。
这一带俱是山道,冷浩马步行,在人群后十丈跟进。
走愈觉山路崎岖,各门弟子已有不少人无法跟上,谁知盏茶时分过后,铜钟道人身形一折,转入一处山谷之中。
拦在谷中是—条宽约百丈的绝涧一横扯三条铁索,铜钟道人呵呵一笑,飞身而起,直向铁索上落去。
但见人影晃动,天声大师、六一道长、天台樵子,已经跟踪而上,紧接着蜉蝣于、迦陀和尚。一介道人,也都拔身而起。
这一关就可看出功深浅,铜钟道人步履飘洒,行所无事‘天声大师僧袖飒飒,乘风起舞,六一道工与天如樵子勉可相比,其余诸人就都略逊一筹。 那三条铁索,转瞬这间,落上甘余人影,‘众人功力高低不齐,行至一半,顿觉呵呵当当凌空摆动。
耳闻惨嗥突起,一名黑衣劲装大汉,竟在众人惊叫声中,跌入那万丈绝涧之中。
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顿时把众人赫住,一个个默立涧边,满面惊疑,裹足不前。’ 就在众人惊愕失神,趔趄不前之际,陡间友吟划空,岸边上飘起一条黄影.在铁索上一点十丈,电射星飞,疾划而去。天声大师等人则至对岸,蓦田惊叫之声,猛一回头,便见黑影飘坠,落地无声,冷浩已经跟踪而至,心神刚觉一愕,便闻一叠连声的高呼:“大王到!大王到!大王……”群山响应,久久不绝。
细一打量,只见四周中群峰插天,谷间红云缭绕,烟霞升腾之中,虽然远足目力,也看不清谷内情形,当面一座断岩上,高约十丈之处,横书八个惊心动魄的擘窠大字:“血梅地阙,妄入者死!”岩下荒填垒垒,野昔凄迷,在血烙流霞笼罩之下。
倍增恐怖之感 。
管弦交奏,乐声盈耳,但见悉去惨雾之中人影晃动,渐渐行来·.;。众人愕然互祝,俄而乐声倏停,铜钟道人业已不见,断崖下现出个赤面老人,此人金冠朱服,束白玉之带,着飞龙之履,负手傲立。严严有君临天下之势。
此人身后,站着十多个高矮不等的人物,冷浩一眼之下,已看到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土俱在其中,心知其人就是血轮王。但却不知那金牌令主是谁?”—果然,那身着王服之人,向众人打量一眼,便即沉声说道:武林门户众多,纠纷纷时起,本天有见及此,·乃秉悲天悯人之心,弥劫救世之志,特将天下武林,收萝血海之中,尔等湔此或为嫌,戳力同心,如敢中途变节,妄起争端、定依血海戒律治罪!”
他侃佩而谈,目无余子,众人俱觉热血沸腾,难以忍受。
冷浩别有所图,闻言淡淡一笑。
天声和尚在这批人中,资望最浓,功力最高,众人俱以他马首是瞻,闻言之后,只得忍怒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堪称武林第一奇人,老衲得聆谢论,茅塞顿开,不过仅凭这几空言,天下群雄岂能慑服!”血海转轮王哈哈大笑:“老和尚你顾虑太多,本王威加天地,德被四诲,谁能不谁敢不服?”
六一道长为了要表明括苍派与血海地阙并无关连,闻言挺身而出道:“贫道第一个不服!”血海转轮工面色一变,噶道:“尔师叔铜钟道人归附本王之后,受封为血海武相之职,本王待尔括苍派不薄,你这后生小辈敢说不服?”六一道长沉声说道:“纵然天下之人俱归入你血海门下,也难令我心服!”血海转轮王向前猛跨一步,喝道:“你敢连说三声不服,今天就叫你血濺五步之内!”六一道长仰天大笑::不服!不服!不服!”
血海转轮三叹一声!
“欺君之罪,罪在不赦,本王也无法成全你了!”
说完右手一摆,两名疾装劲服的大汉,由身后大步而出。
括苍派中唯一渡过铁索的弟子,是个中年道人,原来站在六一道长身后,此时也反手摘剑虎视耽地严阵以待。那两名大汉行至六一道长五步之内,身形一定,便闻血海转轮王轻喝一声:“斩!”这两人步履沉滞,明明是江湖中三流人物,众人满面惊奇,俱不信他们能把这名燥一时地六一道长处斩。 六一道长自己也是满面不屑,嗤声冷笑。
谁知笑声未毕,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括苍弟子,突然剑尖一横,泾向六一道长长斩下。
变起伧促,那中年道人剑出如风,就在众人惊叫声中,已把六一道长那颗须发斑白的首级斩下。 血花四溅着,那中年道人单膝点地,高声说道:“席卷天卞,包罗四海,金牌令下九十八号弟子,已遵命将血海叛徒六一斩首,恭请大王明鉴!”
“八年忍辱负重,不愧本王期望,回阙后另行封赏!”
一声“谢大王!”那两名大汉分别抱起六一道长尸身首级,伴同那在括苍门中卧底八年的金牌九十八号。
飞快地转入崖后,没人漫天红霞之中。
血海转轮王这一手确实毒辣,全场中鸦雀无声,人人自危。
天声大师,一介道入,以及蜉蝣子俱都回过身来,满面惊疑望着立在身后的门下弟子。 各门弟子一见此种情形,情不自禁地向后连退数步。
血海转轮王突发惊天狂笑:“尔等既已受封为血海巡回护法之职,就应当矢效忠勇,若敢三心二意,此人就是榜样!”
众人面面相视,瞳目不知所措。
突然,人群中爆出一声冷笑:“哼!凭这些鬼蜮伎俩,难道就可以领袖武林了么?”血海转轮王猛一扬脸,只见这说话者人。乃是个黄衫飘拂,满面英风的少年,顿时微微一笑道:“看你形状,大约就是近来传诵江湖的招魂幡新主,什么天涯游子冷浩吧?”少年傲然一笑,微微颧首,神采气宇,实在令人心折。
血海转轮i移目四顾,废然哎道:“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
冷浩闻言冷笑一声,正待……
突然天声和尚向前缓行两步,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自不量力,恭请施主赐教!”血海转轮王呵呵‘笑:“老和尚妄想螳车,岂不是痴人说梦,也罢,本王四围,共有孤坟十座,每坟离此各有十丈之遥,尔等若是不服,尽可每人占一坟头,全力向本王攻出三掌。天台樵子不等血海转轮王说完,陡地纵声狂笑道:“十丈之外,掌风已成强湾之末,老朽自忖伤不了你,不过……”“不过什么?难道你说本王十丈之外,也伤不了你?” “若不亲见,实难令人置信!”
“哈哈!本王若不让你们见识见识,你也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尔等众人,自忖十丈之外能受本王一掌者尽管出场!”话声甫落,便闻数声冷哼,天声大师、一介道人。
迎陀和尚、天台樵子。二绝仙翁、蜉蝣子等人,俱都晃动身形,分别在十丈外各找一处坟头站下。冷浩细一打量见迦陀和尚正站在血海转轮王对面,当下飘身而起,与边陀和尚并肩而立。血海转轮正向四周打量一眼,便即大言不惭的说道:“本王化骨掌出则无救,尔等之中,若有反悔之人,现在还可退下!”
天台樵子、一介道人齐齐怒喝道:“血海老魔,你有多大能为,仅管施为就是!“血海转轮王嘿嘿大笑,双手一圈,陡然向外拂来。
冷浩见他出掌无风,正觉心中不解,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蓦地掌用五成真力,向迦陀和尚打横推去。邀陀和尚全神贯注在血海转轮王身上,事出不意,顿时被震出八步。他b中惊怒交加,冷哼—声,就待向冷浩……
突闻噗噗连响?天声大师等人,竟在血海转轮王两掌一拂之后,全部翻身栽倒,气绝身亡。他这才明白血海转轮王攻的两掌是假,真正毒计,定是藏在那荒坟之下,当下大喝一声,陡然欺进八步,全力拍出三掌。血海转轮王狂笑一声,两臂横扫而来。
但闻轰轰两响,那威镇江东的迦陀大师,竟被当场震退,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血海转轮王冷哼一声:“依尔行径。本应处以极刑,兹特法外施仁,着与各门残存弟子,一并送出谷外,归告各派,从今效忠奉王,不得再生叛心”。烟雾综绕,悉云密布,断岩下变成了人间鬼蜮。
迪陀大师带着沉重的内伤,由那铁索上摇摆而过。
各门残存的弟子,也怀着满眶热泪,一腔沉痛,离开了惨雾愁云笼罩下的血海地阙。这垒垒荒家之间,只有冷浩默立在那里沉思…
他目注夭声大师等人的尸身,渐渐地化去,变成了一堆白骨……
他想起滴翠峰头,枪浪羽士的死状.和眼前的情形一般无二,于是。他决定要斗斗这恐怖的血海转轮王…然而,岩下茫茫一片,血海转轮王早已退去。
“血海地阙,妄入者死”八个惊心动魄的大字,在蒙蒙烟雾中,放出慑从心魂的光芒。他心头豪气勃发,冷笑一声,身形陡然拨起,半空中两臂一划,直向那血海流魂云中落去。血海地阙,乃是璇玑叟精心设计,冷浩身入其中,顿觉茫茫一片,虽然他目力远异常人,此时也只能看出十丈左右。
他知道身外危机四伏,“血海九宫图”已失,委实寸步难行。 不过他天生傲骨,从不知畏惧二字,略一思量,立即大步向前走去。谁知他身形一动,突闻耳畔传采了一阵人声:“冷兄请随我来广他心中一惊,蓦见十多丈外,隐约现出一条人影,忙道:“阁下何人?”“小弟恨璞书生!”
“你要怎样?““小弟领你出谷!”
“不!小弟不杀那金牌令主,决不出谷,何况…”
恨璞书生不等他说完,即遭:“金牌令主已往伏牛山万兽宫,何况你那贞姊姊正在山外等你,难道你不想早些看到她么?” 冷浩心头一惊.忙道:“你怎知道?难道你是血海中人?”
恨璞书生轻声道:“不必多问,快随我来!”
说完自顾前行,冷浩满腹惊疑,紧紧跟随。在烟雾中行约数里,来至一处谷口,恨璞书生停身说道:“此处峭壁千仞,无人看守,凭你功力,当可顺利出谷,你那贞姊姊就在谷外等你,赶快去吧!”说完没来由的叹息一声,转眼没入那漫漫烟雾之中。
冷浩愕然半晌,这才展动身形,攀上那高耸峭壁,如飞而去。
他登上峰头,已是薄暮时分,只见千峰含翠,万树笼烟,血海地阙里红云舒卷,真像地狱中的血海相似。 落日余晖,替傍晚的蓝夫,涂上一层瑰丽的霞彩,仙霞岭下迷蒙的夜色里,依稀看到一双拥抱的人影。
热情奔放,爱火如炽,两颗跳荡的心,在情天里飘荡,在爱海中浮沉……良久!良久,清凉的晚风送来一阵梦吃般的人声:“好姊姊,爸爸那天不告而别,可把我急坏啦,你是怎么来到此地的?赶快告诉我吧!”“嗯!不行,我要你把这几日的经过先告诉我!”
这一双情话绵绵的爱侣是谁?男的是初出血海地阙的冷浩,女的是惊魂乍定的陈婉贞。冷洁无可奈何,只得把这几日行踪扼要叙述,小妮子听完之后,这才妩媚地笑遭:“恨璞书生既然把你带来,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么?”“他告诉我?难道姊姊也碰上了他?”
“嗯!不但碰上了并且还真亏他呢,那日你离开之后,我一时不备,竟被人从后制住了穴道…”冷浩心头一惊,急道:“贞姊姊,你怎不叫你呢?”
小妮子瞟他一眼,嗅道:“傻子!我穴遭被制还叫得出口啊!”
“这……这该怎么办呢?”
“嘻嘻,傻弟弟。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啊?”
冷诰不禁哑然一笑道:“啊,对!我真急糊涂啦!”
,后来那人把我挟马背,一路上没命狂奔,大约顿饭时光,来到一处山谷,这才把我放下.奸笑两声,便即伸出手来……” 冷浩听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
“贞姊姊,这无礼的东西是谁?”
“我当时连眼皮也睁不开,根本就没看清嘛,不过听他笑声,和惜花公子那坏蛋差不多!”
“惜花公子?他……”
小妮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说道:“正当我急得要命的时候,恨璞书生啦!三合未到;就把那淫贼击倒在地,点了他,七残’大穴,废去他全身武功,这才让他逃下山去。”
冷浩深深地长吁一声,连道:“痛快痛快!处置这种淫贼非用极刑不可!”到此一顿,续道:“后来恨璞书生替你解开穴道,就把你交给冰心魔女,带回血海地阙是么?”
小妮子闻盲红唇一嘴,嗔道;“什么冰心魔女?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更没有进过什么血海地阙,此地是恨璞书生带我来的嘛!”
话声到此中断了,冷浩陷入了一片沉思!
冰心魔女说她保全了贞姊姊的清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恨璞书生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几经思量,他认为只有一个假定比较合理,那就是:恨瑛书生是冰心魔女的手下,冰心魔女为了索取“血海九宫图”,所以才令他向自己故示恩惠……
然而,这其间无可疑之处,她既已获得“血海九宫图”,又何必甘冒大不韪之名,把自己引出血海地阙呢?
他把这事与姊姊推敲,可是,这位心细的如发的姑娘,却也猜不透那神秘的恨璞书生究竟是何用心?
太阳落山了,四野里一片虫呜——母亲的慈颜,在他的心扉上展现,一切的疑团,都化成缕缕轻烟,随着晚风消逝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离开了仙霞岭,三天之后,进入了安徽境,到达大别山下,刚好半月光阴。这天晌午,二人来到一座小镇,刚人镇口,便见个浓眉巨目的老花迎面蹒跚而来。花于身后约莫十丈处,跟着五十来岁的灰衣僧人。
二人步履沉浑,似乎俱是武林中人,冷浩表面上如同未见,骨子里却已经暗暗加留意。转瞬身临切近,老花子突然露齿一笑,低头说道:“日落之前,请少侠镇东张姓祠堂相见,晚辈有事奉告!”
这白花皤魄的老花子,竟然自称“晚辈”,冷浩如何不愕,失神之际,老花子已经擦身而过,紧跟着一声轻微的冷哼,那灰衣和尚身形一折,转入一条横巷中去。冷浩人本聪明透顶。脑海中瞬息万转,顿悟这声称晚辈的老花子,定是老哥哥铁指丐派来,那灰衣和尚……一想到灰衣和尚,顿时心下大震,肩头微晃,向’前连赶十来步。
他动作不谓木快,谁知赶到巷口。那灰衣和尚却已踪迹杳然。
冷浩冷笑一声,就待进入巷口,看个水落石出陈婉贞见状纤腰微晃,拦阻他轻声喝阻道:“傻子!反正等会还要见面的,现在追他干嘛?” 冷浩一愕:“等会要见面?贞姊姊,你说的是谁?”
“你是不是想那和尚吗?”
“是旧!可是他跑不了庙,用不到去找,他自会回来尸“嘻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用不到去找,他自会回来!”
“庙?姊姊知道他庙在那里?”
“镇东张姓祠堂不就是庙么,等下你与老花子会面,难道还怕那秃贼不来?”
冷浩闻言顿悟。不觉哑然失笑。
二人在镇上小憩,略进饮食之后,这才联袂向镇不而去。
张姓祠堂乃是一座废园,跑离小镇也不过二三里地,只因荒芜日久,故平日罕有人至。
此时红日西移,那衣着擞楼的老花子,在烟光岚影之中急步而来。
他到达园门之前,招头看一下那黄昏的落日,呵呵笑道:“此时夭色尚早,恐怕他还得半个时辰之后,才能来呢?”他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冷浩与陈婉贞,谁知话声甫落,突闻身后响起一声沉重的拂号;“阿弥陀佛!施主没有料到,贫僧恭候已久了!”
老花子一转脸,只见身后站着个五十不到岁的和尚,顿时仰脸大笑道:“哈哈,大和尚明人不说暗话,里外这几天跟着我花子,究竟是何打算厂那和尚,面无表情的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想向施主化一善缘!”
“呵呵!大和尚,你真算找到地方啦!但不成你想化我这“风雨无阻”的“百宝衣”,还是“脚踏实地”的“千珍鞋”?”
“阿弥陀佛,这两样乃是你丐门之宝,小僧那敢妄生觊觊之心!”“啊!啊!我老花子明白啦!你敢情是身上作养痒,想要我化子用“打狗棒”敲上几棒么?和尚!快把脊梁掉过来,我化子可怜你照办就是广老花子播头晃脑,说完把手中那根打狗棒摆上几下,装出一付煞有介事的样子,把那和尚气得直眉瞪眼地冷哼一声:“满口胡言的臭化子,少林寺的佛爷可不是好欺之人,你打算对那小子说些什么,今天趁早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盲,可别怪佛爷要超渡你!”老花子闻言仰面狂笑:“秃和尚,别人怕你少林寺,我搜魂怪乞可没把你们这班秃子秃孙放在眼下,今天若想大言欺人,你算是“撅屁股看天”……”那和尚陡然欺进三步,沉喝道:“臭化子,你说什么?”
搜魂怪乞哈哈一笑:“秃驴!我说你“有眼无珠”
你懂么尸“臭化子,你既然存心找死。佛爷就趁早送你上路!“双掌一错,连攻三招。
他出手就是少林罗汉拳,沉党刚劲,支撑辽远、亮掌抬腕之间,但觉风声吼吼,凌厉无比。搜魂怪乞可也不是无名之辈,单看他衣摆上缀着五块补钉,就知是丐帮中一流好手,只见他冷笑一声,打狗棒信手一抖,反腕疾掠,使的竟是剑招中的“白鹤掠翅”。掌棒相触。只听那和尚陡然冷哼一声,五指倏张,劲几疾出,如同活蟮穿波,沿打狗棒一滑而下,劲向搜魂怪乞脉门扣到。
这一招乃是少林不传绝学,大擒拿手中的“反腕捉月”,要知大擒拿手在少林寺中,也只有数几位高僧练过,现在这和尚不但会使,并且出手纯熟洗练,颇见火候,可见他在少林寺中地位不低。搜魂怪乞见状一凛,拧身,错步,沉盾,出肘、伧促间攻出三棒,递出两掌,才把采势化去。那和尚一着占先,跟踪急进,两臂抡起,风扫落霞般连攻五招。
搜魂怪乞一收轻敌之心,棒中夹掌,全力施为。
夕阳掩映下,但见两条人影;免起骷落,纠缠不清。
快捷时,如同闪电惊虹,腾挪起落,人影摇晃,衣袂难分。
缓慢处,双方凝神互视,脚下节节移动,四足落处,露出五寸来深的脚印。搜魂怪乞此时全神戒备,那和尚面对这丐帮有数高手,却也不敢一丝大意,双方相距八步,四目凝视,绕场游走。如此约有盏茶时光,搜魂怪乞暴喝一声,棒走偏锋,欺身前进,抖出如山棒影,迳点那和尚右侧九入大穴。招式凌厉,气势磅礴,浑厚真力,迫人难耐。
那和尚长啸一声,双臂双抖,如同天际游龙,凌空拨起,半空中两掌一圈,顿化满天掌影,反向搜魂怪乞罩下。这一招怪异绝伦,掌影闪闪,如同满天鬼火,遍地萤光。
搜魂怪乞招式走空,心头一惊,尚未来得及抽身变招,已被对方圈入一片掌影之中,免强使出一招“枯树生花”,孰料招式尚未展开,便觉手腕一麻,对方五指已经扣上脉门……脉门乃人身要穴,此时只要那和尚冀力一发,搜魂怪乞纵然不死,也得身负重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闻一声沉重的冷笑,飒讽劲风,快若星火般指向那和尚胸侧五处大穴。来人出手凌厉,三尺之外,就觉刺肤若裂。
那和尚心头大骇,亮腕抬肘,全力拍出两掌,身形就趁这反弹之力,向左横飘八尺。伧促中偷眼一看,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双少年男女,那向自己出手的,正是个身着黄衫的英快少年。那少年不知怎地;双目中喷出两股炽烈的火焰,向前缓行两步,沉声喝道:“野和尚,你这身武功,打从何处学来?”“贫僧艺出少林,小施主问他则甚?”
“哼!有眼无珠的东西,你把我当成何人,难道你先前用的那招“鬼火萤光”,也算是少林绝艺?”“鬼火萤光”四字人耳,那和尚神色大变,厉叱一声:“好小贼,你既认出鬼火萤光,今天就不用想活啦!”双掌猛扬,由神奇莫测地方向连圈带打,抢攻五招。
少年冷笑一声:“无知秃贼,替我滚回去!”
双掌暗合阴阳,右手掌心向天,向外轻轻一扫,左手五峰插云,向前挥出一股狂飚。轰然一声,那和尚脚步踉跄,竟被当堂震退五步。
身形一稳,便即惊怒交加地喝道:“小贼,你是何人门下?”
少年面泛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招魂幡新主,天涯游子冷浩尸招魂幡三字,日来震撼武林,那和尚闻言神色大变,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就是独指飞魔的传人?”语竞惶急,话尚未完,便即连退数步,显见其内心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怖。一点不假,这少年正是冷浩,只见他向前逼近两步,眼中奇光爆射,冷若寒冰似地说道:”不错,只要你说出那招武功的来路,我今天决不难为你!”
原来这招“鬼火萤光”,正与九门绝户掌中第八式暗暗相合,这其中关系着师门重仇,是以他见面之后,便即穷究不舍。。那和尚察颜观色,已把个中情由猜着八成,当下冷笑一声:“要贫僧说出这招武学的出处不难,只恐你知道以后,无胆沾意此人!”
冷浩沉声说道:“在下认技不认人,你若吞吞吐吐,可就后悔莫及了尸说话间双掌半提,眼神中露出两股慑人心魂的寒芒,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那和尚被他眼光一扫,顿时机伶价打个寒颤.忙道:“这招武学,乃是贫僧未入少林寺之前,由一位江湖怪杰处学来!”“那人是谁?”
“阴山鬼叟邴浩!”
阴山鬼叟似乎名头不小,搜魂怪乞闻言心头一震,满面俱是惊诧之色。冷浩陡地向前欺进一步,喝道:“他在何处?”
“血海地阙!”
“什么?”
那和尚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诡笑道:“阴山鬼叟业已归附血海地阙。被血海转轮主封为金牌令主……”一言未毕,冷浩陡然大喝一声:“你怎知道?”
那和尚脸色突变,嗫嚅说道:“这……这……贫僧也是风闻江湖传言广搜魂怪乞此时冷笑一声:“你这和尚大约是属驴的吧!块头不大,耳朵可怪长,这种事我化子怎就没听人说过?”
和尚双眉倒竖,嘿嘿怒笑道:“搜魂怪乞古难全,你也算江湖成名人物,怎地如此贫嘴薄舌,再要不知进退,可别怪我大风今天对不起你”冷浩一闻“大风”二字,不觉心头一动,问道:“你是大风禅师?”和尚冷笑一声:“小施主难道还有教育?”
冷浩略一迟疑,说道:“你……去吧!”
大风禅师冷哼一声,掉首如飞而去。
冷浩望着他逝去的背影,一时间心头又泛上层层疑云。
大风禅师分明失陷在潜龙堡内,怎会突然在此地出现?难道……
他思量不解之际,搜魂怪乞已经上前施礼道;“晚辈古难全多谢少侠援手之德!”冷浩闻言一惊,慌忙还礼道:“古大侠这种称呼,冷浩万不敢当!”“少侠与敝帮关老前辈兄弟相称,古难全岂敢放肆?”
陈婉贞闻言趋前—笑道:“古大侠真是,贵帮关老前辈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若要拿他老人家的辈份来比较,武林中可就天下大乱了,干脆我们各交各的,他老人家若要见怪都有我啦!”
搜魂怪乞哈哈一笑:“姑娘快人快语,古难全遵命就是,小兄弟,你知花子要说何事么?”冷浩淡淡一笑:“莫不是我那老哥哥已访出冒制绿玉韦陀之人?”搜魂怪乞双手陡然一拍,赞道:“小兄弟猜得一点不错,那伪制绿玉韦陀之人,乃是黑石渡“天工古玩店”主人,关长老已经先行,风闻小兄弟西来,是以命我通知小兄弟全速赶去!”话声刚落,陡闻废园之后,爆出一声震耳长笑,一条人影在苍茫暮色中向西北逸去,转眼之间,便至百丈开外。冷浩见状一怔,转向搜魂怪乞道:“此地距离黑右渡多远了?”
搜魂怪乞道:“约莫三日行程!”
冷浩用手一拉贞姑娘,轻喝一声:“走!”便即展动身形,疾驰而去。搜魂怪乞大笑一声,由后紧追不舍。
落日融金,凉风习习,深沉暮色里但见三条人影,风驰电掣,直奔西北。黑石渡位在霍山县西南,滨临白沙河,镇并不大,但镇尾那家·夫工古玩店”却甚名,驰名原因,并不是店中藏货丰富,而是店主人乃是一位雕琢名家,其手制之汉佩秦环!唐簪宋耳,无不古意盎然,几可乱真。此时夜暮低垂,天工古玩店内透出一线灯火,那白发萧萧的店主人,手里拿着一双白玉风,正就着那微弱灯光,仔细鉴赏……
突然,灯光一暗,室内飞进一个蒙面人来。
店主人哎呀一声,霍然站起身形…
蒙面用手轻轻一按,店主人如痴似醉,身形重又坐下,但满眼俱是惊悸之色—.…
蒙面人用手一扯面上纱巾,冷冷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
店主人一抬脸,只见身前站着个高大和尚,顿时深深地吁出一口长气:“啊!大师父,是你,深更半夜有什么要事?”
“你可还记得半年之前替我仿制过一只绿玉韦陀?”
‘啊!记得!记得!”
“你—共制过几只?”
“两只!”
“那一只是何时所作?”
“就在大师父交办的第二天,我说大师父,难道?
深更半夜跑来。就为了问这个?·“哼!另外一只是何人叫你做的?”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大师父你问这干啥?”
“你知道他是谁?”
“啊!这多主顾,小老儿那能全都认识!”
“难道你记不起一点特征!”
“嗯!一个鼻子两只眼……啊!对啦,他似乎只有一个指头……”
“一个指头?哈哈哈……”
半夜三更突然传来这震耳欲聋的狂笑,委实听得人毛骨悚然。
那身无半点武功的店主人,只觉头皮发麻,机伶伶打了个寒襟,颤声说道:“大师父,你……”“者儿,佛爷本当取你一命,看在诸事顺利的份上,今天法外施仁,断你双手经脉,点你聋哑二穴,你不会觉得佛爷心狠手辣吧!”和尚语语如刀,声音一落,手掌倏扬,迳向店主人点去。
店主人只吓得亡魂皆冒,啊呀地一声,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阵大笑:“飞龙秃贼,你想杀人灭口不嫌太迟子点么?”这和尚正是飞龙禅师,只见他肩头一晃,立即穿窗而出。
快捷轻灵,声息俱无,轻功造诣,的确是炉火纯青,不愧第一流高手。月色溶溶,灯影摇晃。院中站着个衣衫褴搂的人影,正是那江湖怪杰,铁指丐关岳。飞龙禅师身形落地,铁指丐滋牙一笑,便向镇外奔去。
飞龙禅师冷笑一声,在后面拨步就追。
这两人俱是武林罕见高手,但见人影晃动,衣袂生风,约莫盏茶时分,便已奔出数里,但相距仍是十丈光景,铁指丐既无法扯长一步,飞龙样师也无法缩短半尺。正在这相持不下之际,铁指丐陡然停下身形,哈哈大笑道:“老秃,我老花子无钱无钞,又没有明牌,你穷追什么?”
《魔侠艳姬》第八章
贺兰山一在今宁夏西边。
贺兰山山脉,东从磴口,石嘴子,銀川,永宁,西至中卫,整座山脉狭长似带,海拨高约二千公尺。以它阻挡北国的寒冷,风,沙,以及金人(匈奴)进犯中原时,是—道天然的最好屏障。宋,岳飞——满红红诗句中的,“靖康耻”系指一钦宗靖康二年,金兵大举攻宋,陷汴京,割两河,并掳去钦、微二帝的奇耻大辱。
在宋高宗,建炎元年,岳飞本是都统制王彦的部将,随王彦带七千兵马,波黄河,与金人大战于太行山擒其大将一拓拨雅尔乌,后又单枪匹马,持丈八铁枪,杀金将一黑风大王,因而扬名。
岳飞是一位骁勇善战之大将,冀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使得金兵闻风丧胆!当时金兵营中流行着一句话:“要想摇动岳家军,比摇动一座山还难尸而岳飞,志节清高,忠贞不二,由岳飞题“薪涂古寺壁”诗中:“正气堂堂贯斗牛.誓将贞节报君仇。”
大奸臣——秦桧,宋朝江宁人,高宗时为相,与金人勾通,力主议和。于绍兴十一年八月,召岳飞商主张与金兵谋和,岳飞不从,得罪了秦桧。同年十月,秦桧假借皇上圣旨,矫诏下了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陷岳飞于大理狱,冤死狱中。
在杭州西湖边,建有岳王墓一座,墓前跪着秦桧像。因人神共愤,游客们经过时,拿起大锤向秦桧头上敲三下,后来的游客们索性向秦桧身上洒了一泡尿。这告诉大家,伤天害理的坏事做不得呀!
且说铁指丐行踪诡异,稍一疏忽,竟然失去踪迹,匆忙中急急赶回,复又盯上搜魂怪乞,在张姓祠堂听得那一番官语之后,心头恍然大悟,立即大笑而起,向黑石渡赶来;他兼程而行,路径又熟,不但冷浩几人无法追上,竟还赶到铁指丐前面。再说铁指丐关岳,仰面大笑道:“老秃,你跟我半月有何打算于是想偷?还是想抢?”飞龙样师冷笑一声,抖手一掌,就向铁指丐劈去。
铁指丐身形一矮,使出穷神手创的“神行无影”
身法,像一只肉球般接连几转,已经避过来掌,闪到了飞龙禅师的肩下,哈哈大笑道: “老秃,你想行凶啊?你不怕天打雷劈,就尽管下手吧尸说话中五指一探,就向飞龙禅师腋下抓去。招式尚未递满,陡然身形一撤,自动飘退八尺。飞龙禅师没料到这一手,反掌出招,竟然走了空档,顿时气得哇哇怪叫;“臭花子,你还想走么?”掌势如刀,但闻风声霜霍,转瞬间劈出九掌。
铁指丐哈哈大笑:“秃和尚,我花子不该不欠,你凭啥拦住不让我走?难道你庙里死光了没人送葬广身形一侧,连点带拿,指顾问踢出两脚,攻出七掌。形势一缓,立即耸声大笑道:“秃和尚,我花子送葬不在行,假若你想去花街柳巷逛逛,我到是识途老马,管保不会让你那群秃子秃孙碰上就是!”老花子说到后来,压低了声音,装出一付鬼鬼祟祟的样子,把飞龙禅师气得七窍生烟,暴怒如雷地大喝一声:“贫嘴薄舌的臭花子,你既知绿玉韦陀的下落,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真气一凝,两掌如封似闭,眼中露出阴森森的威光,缓缓地向前逼去。铁指丐一收嘻笑之态,气贯丹田全神以对。
空气突形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几吹叶动,月色微暗,场中落下一条人影。
二入神情一愕,不约面同地抬头观看。
铁指丐哈哈大笑……
飞龙禅师冷哼一声,身形晃动,转眼没入那沉沉夜色之中。
棋盘峰下有一座孤单小庙,大清早就传来朗朗笑声;“小兄弟,昨晚你到得真是时候,再要晚一步,老哥哥可真要同那秃驴拚上啦!”声音宏亮,一听就知是出自快指丐之口,他所说的小兄弟,除去冷浩还有谁?
果然话音一落,就听冷浩笑道:‘那秃驴的武功确实不弱,小弟由张姓祠堂一路赶来,始终就没有赶上‘;“呵呵,你这一说,可就更叫我老花子惭愧啦[我虽然早走一日,还不是落到那秃驴后头来了么?”
在这粗壮豪放的声音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巧笑:“你们两个都用不到自谦啦,老前辈落在后面,起因在不知事机已泄,未曾全力以赴,忌弟弟么?更是被我笨手笨脚的拖累住啦!”‘呵呵,婉贞丫头这张嘴可真够甜的,这媒人我老花子做定啦!”“呸,你这胡说八道的老前辈,看我不扯你的胡子才怪?”
妮芋可真急啦,玉掌一翻,就向铁指丐颔下抓去‘铁指丐身形一晃.闪到冷浩肩后,愁眉苦脸地说遭“好兄弟,你快管管吧,假若把这几根胡子拨光,那还能混么?”冷浩朗朗一笑:“老哥哥,我说这几根胡子早就该拔啦!”
铁指丐闻言眼睛一瞪,突然仰面叹息一声,”常言道:,‘摩擦人进了房,媒人抛过墙”,你们这双娃儿,大事未定,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我这媒人还能活么?”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妮子羞急之余,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响,这才小嘴一咂遭:“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今天饶了你啦,不过……”
“心思怎样?”
“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吗?还不是想偷天换日,以伪乱真嘛¨” 。小妮子红唇一噘:“谁会想到这些卑鄙龌龌的坏主意嘛?”
铁指丐一指颔卞胡须,哈哈大笑道:“婉贞丫头,你把这武林败类都看成圣人啦,依我老花子推断,天一上人把绿玉韦陀交与你彭叔之时,早巳被飞龙禅师掉换了去……”“真的绿玉韦陀在飞龙掸师手中?”
“曾经在过!”
“现在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龙贼秃到手不久,又被那独指老儿换去啦!”“你看见啦?”
“比看还要清楚!”
冷浩经时淡淡一笑:“老哥哥料事如神,推断得一点不假,但不知这独指老人是谁,竟能在飞龙禅师手中施展偷天换日之计,而令他一无所觉!”铁指丐呵呵一笑;“天生独指,江湖中能有几人?”
陈婉贞神情一愕:“老前辈是说忌弟弟恩师,欧阳大快复生?”
铁指丐叹息一声:“假若南苍海大侠复生,能让这班魅魑魍魉横行无忌,老花子猜测,此人多半是以削箧之鼓驰名江湖的一指神偷令孤独!”冷浩道:“令孤独居处,老哥哥是否知道?”
铁指丐呵呵一笑:“绿玉韦陀,武林一至宝,纵然令孤独躲到石头缝里,老哥哥也非要替你找到不可广冷浩闻言面色一红,道:“老哥哥,你误会小弟心意了,绿玉韦陀虽是武林可想而知至宝,小弟并没有志在必得之心只是银须叟彭老前辈死得离奇,若不找到此人,恐怕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铁指丐仰天大笑道:“老花子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兄弟,你有这番气度,真不愧是八斗书生之子,独指飞魔之徒,老哥哥生平不服人,今天对你算是打从心底里佩服!”铁指丐所说确是由衷之言,但冷浩听后顿时燥得满面通红,正待廉虚几句,突见铁指丐身形一转,沉声怒喝道:“什么人?”
铁指丐话音未落,人已穿窗而出,如同风送落花,端的是又快又疾,坠地无声。”冷浩反应更快,铁指丐身形未稳,也已跟踪而堇。
此时十多丈外,山城下一条人影,踉跄而来,衣衫褴楼,泥腿赤足,看情形分明是丐帮弟子无疑。那人见铁指丐,顿时兴奋万状地高呼一声:“师祖一句话尚未说完,陡地哇呀一声,喷出满襟热血,两腿一软,就向地下倒去.—…铁指丐大吼一声,肩头一晃,飞身向前,一反手抄住那人胳膊,喝道:“什么事?快说!”
那人喘息半晌,用手向东南—指,断续说道:“师祖……”古师叔……”又是一片花红热血夺白而出,脑袋向下一垂,便即气绝而亡。
铁指丐面寒如冰,狂吼一声,身形拨起三丈,快如奔马一般,向东南如飞而去。朝阳之下,但见三条人彰,如同电射星漩,转瞬间翻过三座山头。
就在由第三座山头上疾驰而下之际,铁指丐突然双肩一沉,陡然刹住了身形。冷浩放眼一瞧,但见山坡之下,倒卧着十来个丐帮弟子,一个个周身浴血,呻吟不已,搜魂怪乞古难全叠坐在地,面无血色,勉强叫一声师叔,使即昏了过去。冷浩取出于辛万苦来的“续断生肌灵玉脂”与婉贞姑娘帮着铁指丐逐个施救。
他救人心切,对这种稀世灵药毫不珍惜,不消盏茶时分,竟把半瓶灵玉脂用完,因此日后……”
半晌后。搜魂怪乞醒来,双目一睁,便向铁指丐翻身拜倒道:“弟子无能,请师叔责罚!”
铁指丐沉声道:“快告诉我,何人敢向我丐帮挑衅?”
搜魂怪乞站起身形,说道:“启禀师叔,二师兄亲率黄河道上弟子南下,声言要改组本帮,叫大师兄让位,弟子才与他……”
铁指丐话未听完,顿时冷哼一声:“他与你功力相差无几,你怎这样无用?”
“并非弟子不敌,实在与二师兄同来的还有血海地阙中三名高手,所以……”
“血海地阙中三名高手?人呢?”
“被铜钟道人击毙一人,其余趁机逃去!”
冷浩闻言一惊,急道;“什么?铜钟道人击毙血海地阙中的高手?”
话声刚落,山坡后陡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小伙子,难道你不信么?”
人影一晃,山坡后走出个身材魁伟,紫黑脸膛的大汉,背上插着一只短戟,神威凛凛,如同天榔一般。
冷浩抬眼之下,已认出此人乃是遗世山庄所见的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夭,当下抱拳一笑道:“没想到石盟主大驾光临,在下”……”一言未毕,石惊天陡然双睛怒瞪,厉喝一声:“什么盟主不盟主,好小子,你干脆叫我强盗头算啦!”冷浩心中一怔,忙道:“石兄不必见怪,小弟…”
“小弟怎样?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把我这绿林人物放在眼下,老花子替我做个批复证,今天我非要领教領教,看你这招魂幡的新主人,究竟有何绝学?”双掌一抢,卷起遍地狂飚,身形,如同三十三天灵霄殿上倒下半截黑塔。
冷浩面对这绿林一代豪雄,却也不敢丝毫大意,身形一侧,握指成爻闪电攻出。石惊天狂笑一声,半空中上体一旋,圈掌踢腿,就在身形落地之瞬间,快若星火;连攻三招。陈婉贞虽知忌弟弟功力绝世,但一见对方如此声势,也不觉芳心忐忑,两眼紧瞪着场中不敢稍瞬。
铁指丐见状,向她微微一笑,神态羊似乎对冷浩的功力,显得颇有信心似的……果然,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夭,雷厉风行的三招全部落空,冷浩一步问到身后,左掌右指,疾袭而来。掌心现天,隐蕴奇变,五指两钧三曲,正是天魔指七八两式的未岁姿态。石惊天心头一冷,两臂一抡,一连拍出九掌。
掌掌劲气进发,但闻罡风呼呼,掩地而来。
这几招威势之盛,竟连铁指丐也觉心惊,正当他眉头一皱之际,突闻冷浩朗朗长笑,指端蕴蓄的内力突然发出,顿时五指嘶啸,尖锐罡风,如同有形之物,分由五个方向打到。石惊夭一时阻挡不住,脚步一错,顿被逼退八尺。
这种指法,刚劲奥妙,的是武林奇学,铁指丐虽知小兄弟身手不凡.也不禁暗暗叫好。然而,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岂是等闲人物,就在这身形一退之瞬间,业已捎下了背上钢戟前。戟长三尺。上作半片月形状,较传说中吕布所用之物,似平略短一二,若与曹操手下大将典韦所用之物相较,就只有单双之分了。
他一戟在手,功力何啻增加一半,顿时仰脸大笑道:“天魔指果有独到之处,小伙子,亮兵刃再前三百回合!”冷浩哈哈一笑:“石兄有兴,小弟就以这双肉掌相陪!”
这种话若出于别人之口,委实是有点过狂,但石惊天知道冷浩并非言过其实之人,闻言反而加倍慎重起来,当下也不谦让,信手一抖,攻出一团寒光。冷法存心试他功力,当下不闪不避,掌用八成:“九九玄功”,手腕一翻,打横椎去。石惊天也是武林一代霸才,见状大喝一声,戟风掌影,一触即分。
冷浩手臂一麻。当堂被震退三步。
再看那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只见他双肩一播,复又挺戟而上。
他一着占先,绝艺陡展,铁撼绿林的“无情戟’,如同闪电穿云,一连攻出六招。但见寒光似箭,戟影如山,如同空山暴雨,大海潮泛……
冷浩一着失机,竟无还手之力,转瞬间被逼退三丈……
小妮子痛痒关心,花容陡变……
丐帮那些伤势尚未复原的弟子,也都暗提真力,目注铁指丐准备待机而动……就在众人心惊胆顫之际,突闻冷浩长啸一声,两掌疾抡,幻出满天指影,如同腊梅怒放,寒意袭人戟风顿,指影乍敛,冷浩左手握在戟稍七寸之处,掌如封似闭,隐望石惊天左肋去。石惊天戟身被人抓住,欲丢不甘,欲避不能,见状大吼一声,亮左掌顶面封来。眼看双拿一接,强弱立判……
突然见冷洽微徽一笑,掌锋一偏,双掌交错而过就在那掌相错间不容之际。中食二指,如同弱柳随风,蓦地倒翻而回。点向对方脉门大穴。十指能练到乘若无骨,运用由心,除去练过“天魔指”的冷浩外,放眼江湖,实在不作第二人想。石惊天纵有天大能为,此时也无法挽救,立即撤手丢戟,倒射八步。武林人物,过招时兵器出手,实在是大为丢脸之事。
铁指丐见状一惊,估计这绿林豪雄,一定要上拼,正打算……
谁知事出意外,石惊天非但未怒,反而仰天大笑,声如雷霆乍惊,震得人耳膜欲裂。笑声一敛,立即豪放地说道:“石惊天一十余岁混迹江湖,纵横天下三春秋,从未遇上你这种人物,今天有意高攀,小兄弟,你可肯要我这强盗头子的兄长?”
要知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手下群豪。如同巫山之云,东海之水,不要说各门各派无法相比,就拿徒众遍天下的丐帮来比。也觉稍逊一二,铁指丐间言大喜。不由哈哈大笑遭: “小兄弟,身负师仇家恨,你这兄长可不是好当的啊!”
石惊天抚掌大笑:“老花子,你不用把圈子向我头上套,你知道人家可愿意么?”冷浩能结交这种武林怪杰,那还有不愿之理,慌忙趋前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弟参见二哥!”施礼中早把夺来的那柄锕朝双手递了过去。
石惊天神情一愕;“二哥?” 说完陡会过意来,躬身一礼道:“老二参见大哥!”
铁指丐还礼大笑道:“方今血海群魔,横行无忌,中原武林号称名门武派之士,惧都慑其淫威,不敢稍动,者花子虽有荡魔之心,无奈孤掌难鸣,今日之会,难道是天意不成?”石饵天神情激动,声如沉雷:“大哥不言,小弟也久有此心。此次西来,为的就是要通知三弟……”冷浩闻言一惊;“什么事如此重要,竟劳二哥关山万里地跑来?”
石惊天冷哼一声:“说起来此事真正令人发指,中原各派在血海地阙受挫之后,慑于血海转轮王之凶威,竟把过错全部推到三弟身上,武当。括苍、泰山、天台各派新旧掌门人业已纷纷赶来,听说少林派一待新任掌门人决定后,也就要找三弟算帐,俗语说:“双拳敌四手。好汉斗不过人多”我看……”他语意沉吟,不好率尔出口。
冷浩察颜观色,知他意在令自己回避,顿时豪兴勃发,朗朗大笑道:“士可杀而不可辱,纵令刀斧加身,冷浩岂能略皱眉头?到是血海转轮王有兼并天下之意,两位兄长手下众多,应当稍加约束,以免一时顾不来,被其各个击破!”
这一番宏论,不但颇有见地,而且激昂慷慨,大有气吞河岳之势,石惊天,铁指丐,俱觉由衷佩服,正待鼓掌赞扬,突然间,耳畔传来一阵苍老人声:“小娃娃壮志可嘉,不过血海中人武学怪异,诡计多端,还应小心才是!”空山静寂,声音仿佛自十丈外一片松林中传来,铁指丐。石惊天,俱都神色一愕,冷浩却在一怔之后,突然冲天而起,疾射而下。一起一落之间,委实电射星漩,快捷无伦。
可是,来人功力已至不可思议之境,他身形虽快。
竟然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这可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的怪事,刚觉面上一热,耳畔那苍老的声音又起:“娃娃,你害燥什么,难道还不服么?”这声音虚无缥缈,简直不可捉摸,冷浩悚然一惊,忙道:“晚辈不敢!”“我谅你也不敢!”
“可否请前辈将名号赐示?” “现在我告诉你非要挨骂不可,你要知道,今夜三吏到棋盘峰来吧,不过可千万别对花子精和强盗头讲!”说完声音顿杳,仅乎人已远去。
铁指丐此时赶前笑道:“三弟,这位老人家到底是谁啊?”
“冷浩笑道:“小弟也不知道!”
“那么你们后来谈些什么?”
冷浩脸色一红道:“此事对两位兄长本无相瞒的必要,只是那位老人家嘱咐小弟……”说到此处,脸上不由露出一派为难之色。
石惊天见状大笑;“三弟,既是那位老人家嘱咐不准你说,你就不用说啦!”矫阳灼肤,鸟呜燥耳……
小妮子一直在静静观看,此时忍不住娇嚷道:“你们这三个,一会儿打,一会儿闹,就像娃娃似的,现在总该歇歇下山吃饭了吧?”这一说,三人俱觉饥肠雷鸣,铁指丐很快地吩咐搜魂怪乞几句,使挥动两只破袖,今天难得有这大好机会,岂能当面错过,是以用膳以后。便磨着铁指丐传授两手。
铁指丐似乎忘记帮中发生的不愉快之事,闻言呵呵大笑道;“好丫头,你忌弟弟比我老花子强上十倍,你放着菩萨不拜拜小鬼,这不是存心坍我的台吗?”
小妮子红唇一噘:“忌弟弟那“天魔指”与什么“九门绝户掌”,没有二三十年的内功修为,能够练么?我不管,小鬼也好。菩萨也好,我今天要你教定啦!”铁指丐两眼一的挤,笑道:“丫头,并非我花子不教,你说一个姑娘家,出手就是究家帮的打狗棒法,这……还像话么?” 这话一点不假,小妮子闻言不禁一愕。
但坐在一旁的石惊天却哈哈大笑道:“陈姑娘,千万莫信大哥的话,打狗棒法可以不学,穷神公孙老前辈独创的“神行无影步”,难道也不能教么?”
小妮子闻言一叠连声的笑嚷道:“你藏奸,我不来啦,我今天非要你教不可!”
铁指丐笑道:“那“神行无影步”共有八九七十二步,当年虽蒙公孙前辈看在一个“穷’”字份上,亲加传授,但老花子资质愚蠢,也只学到五十四步,难道这半套残缺不全的步法,也能拿来授人?”
石惊天笑道:“谁说不能,“飞龙九转称独步,神行无影鬼飘风”,武林中讲身法,首推欧阳大侠的“飞龙九转”,论步法,则究神老前辈的“神行无彰”与醉鬼商老前辈的“鬼飘风”,并称双绝,无分轩轾,纵是三步五步,也够受用不尽,何况五十四步!”
铁指丐眼睛一瞪道:“老二,你用不着卖乖,我这点家当拿出来了,难道你那三十六手“无情戟法”还想藏得住手?”
石惊天哈哈大笑:“我这几招毛手毛脚的东西,只要姑娘想学,不是一句话么?”
小妮子闻言乐不可支,好在荒村野店行人稀少,三人高高兴兴,就在后园中教将起来。
冷浩一人躲在屋子里静静沉思,他想到今夜棋盘峰上,那位神秘人物的约会。他更想到受封为血海武相的铜钟道人,为什么又会帮助丐帮弟子,而击毙了血海中人……
三更天,月色正浓,棋盘峰像洒惠一层寒箱。
投有虫坞,没有鸟叫,只有轻微的夜风,像是临死前的呻吟!
峰左乱石之中,有一双闪亮的眼睛,紧瞪者峰头上瞧。
他,就是应约而来的冷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峰头上仍旧看不到半点人影,他心中有点焦急,难道……
他正担心人家失约,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朗朗响声。
这声音响得有点特别,行家耳中一听就知,这乃是夜行人衣袂激荡发出的响声。对,来人是一位武林高手。
可是,一位武功练至化境的绝顶高手,应当是返璞归真,毫无声息,又怎会发出这种响声呢?难道,这不是自己期望之人?
咦!怪事!那朗朗的响声停止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微不可辨的音响,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掠过一阵清风,似有若无,难以捉摸。不错!这才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
可是,为什么此人行动前后判若两人?这……
他还没有思量出个中原因,蓦见人影一闪,棋盘峰上现出个……
他看清来人之后、不觉神情一怔,差点叫将出来。
你道来人是准?原来竟是那受封为血海武相的铜钟道人!
只见他长髯过腹,黑袍曳地,左手托定那只古色斑斓的铜钟,月色下闪闪生辉……他约我干啥?我应当见他吗?
冷浩正在心下迟疑,蓦见铜钟道人抬头凝视一下天色,突然曲指如钩,逞向钟上敲去。“当!”声音清越,直透霄汉,在午夜空山之间萦回激荡,久久不绝。钟声未落,峰下也是当地一声。也传来一声钟鸣。
这是回音?
不!这声音沉浮混浊,与铜钟遭人的钟声截然不同。
难道武林中还有第二个使用铜钟的高人?
不错,不点也不错,棋盘峰下又升起一条人影,步履飘飘,如同行云流水,直奔山头而来。
黑衣,长髯,道髯高搅,手托铜钟,这……不又是个铜钟道人吗?
乾坤五霸之一的铜钟道人,居然也有人冒充,这真是天下奇闻,可是,这两人一般模样,究竟谁真谁假,把自己约来的人又是谁?
冷浩一时之间,真好像堕入五里务之中。
他是如此,那个铜钟道人又何尝不然?
先来的一个:黑衣,长辑,道髻高耸……
后来的一个:黑衣,长髯,道髫高耸……”
像,太像了,唯一不同之点,是那两口铜钟!
先来的一个是古色斑烂,隐泛紫光;后来的那个,则是金光灼灼,夺目眩神。空气突然变得沉寂,他们似乎都为对方的装束怔住了,相互凝视,脸色一连数变,终于,双双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冷浩分辨得出,把自己约到此地的,乃是后来的那位铜钟道人。 笑声一歇,两人同时冷哼一声:“阁下何人?”
两人俱都急于知道对方的谁,是以不约而同地发出这个问题,话声稍稍一顿。复又同时答道:“铜钟道人?”一问一答,一样的话,由两人口中同时说出,简直就像是唱戏,冷浩在一旁偷窥,差点笑将出来。此时那后来的铜钟道人,重新冷笑一声:“贫道几年不履江湖,没想到铜钟道人之名,竟也有人假冒!”先来的铜钟道人同样地嗤声冷声道:“恐怕假冒的是你不是我!”
“何以见得?”
“你可知那口断肠钟的出处?”
“秦始皇统一天下,收六国之兵器,铸成金人十二。出其紫金,命名匠梦周生铸钟,对烬三日,而金不溶,梦周生人烬以殉,钟成,系之阿房宫,以梦周生之妻司鸣钟之识。其妻睹物思人,悲不自胜,号泣三已断肠而亡,因名“断肠钟”。
秦亡,此钟落于项羽之手,再传至汉,武帝元狩二年。括苍派始祖宏道真人,佐大将军霍去病击匈奴,降浑邪王,封官不受,帝乃以铜钟相赐……”先来的那位铜钟道人,闻言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请问你手中铜钟,是否就是先秦遗物?”后来的那位铜钟道入神情一怔,答道:“不是,“哈哈,你钶钟既假,人还能真?”
“身外之物,难保没有离开之时!”
“你那口钟如何离开?”
“三年之前,在云南六诏山赠人!”
“赠于何人?”
“一位老弱病妇!”
“哈哈哈,宝剑赠于烈士,红粉赠于佳人,阁下把一口铜钟送于老弱病妇,难道是让他做棺材不成?”
后来的铜钟道人。似乎已被激怒,向前连跨三步,沉声说道:“贫道这口铜钟是假,难道你手中之物还是真的不成?”
先来的铜钟道人哈哈一笑:“是真是假,看过自知!”
话声中左手猛推,那口古色斑烂的铜钟,并已脱手飞出。
月光下但见紫光闪闪,电射星飞,劲气激荡,嗡然震耳。
单凭这一推之势,已知其内力之强,实在不可轻视。
后来的那位铜钟道人,见状冷哼一声,右掌一托一沉,已把飞来的钢钟接住。用目一瞧,顿时两眼满是讶异之色。先来的铜钟道人嘿嘿冷笑,后来的铜钟道人脸色一连数变。
这情形不问可知,这口铜钟乃是道道地地的先秦遗物,铜钟道人的身份,当然也可由这口铜钟来确定。后来的铜钟道人沉吟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冷笑,手腕一震,钢钟盘旋上升,带起刺耳锐啸,转瞬高出十丈。
铜钟上升虽快,但下落之势却出乎意外的缓慢,飘摇摇,如同风送落花冉冉下降。冷浩,b头大惊,那先来的铜钟道人也不禁勃然变色。不过他神情一变,立即恢复常态,掌势一抖,硬把飞回的铜钟托住。他铜钟入手,似乎足下一沉,双肩竟有些略为晃动,似乎内功修为。较后来的铜钟道人略逊半筹。不过。这仅是转瞬间事,若不特意留心,似乎很难看得出。
后来的铜钟道人,此时冷笑一声:“你这口铜钟,固然确是先秦遗物,就算你也是真的铜钟遭人,但你既为括苍一派,怎么掌门人丧在血海转轮王之手,你不但毫无雪耻复仇之心,反而恬不知耻,腆颜事仇呢?”
这话说得大有道理。冷浩从这几句话中,又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先来的那位铜钟道人,乃是曾经与已一度交手的血海武相。第二,后来的铜钟道人,定是帮助丐帮弟子,击毙血海高手之人。”可是,到底谁是真的铜钟道人?他到现在还不敢确定。
那先来的铜钟道人,此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大义灭亲,古有明训,括苍派掌门六一道长,违背武林夭子血海转轮王之命,死有余辜,复仇二字,由何说起!”这一篇谬论,听得冷浩暗骂无耻。
扣来的铜钟道人,更是仰面怒笑道:“你这种武林败类,简直无耻之极,谁真谁假,口说无凭,你先接我几招再说!”
铜钟一摆,卷起漫天黄影,迳向先来的铜钟道人撞去。
先来的铜钟道人,发出一声阴冷地怪笑,身形一转,晃悠悠铜钟横扫而来。
两钟一触,只听一声震耳长鸣,顿时山摇谷动,沙石乱舞,疾劲的气流,如同怒海狂涛般,排空激荡。
威势之盛,空前未有。就连冷浩也觉咋舌。
他神情一怔,耳畔响声顿歇,惊愕中抬头一看嘿!场中情势陡变,只见那两名铜钟遭人相向而立,双钟相接.正在舍死忘生地暗较真力。
夜风振荡,虫鸣卿卿,月色照射之下,冷浩瞧清了两位铜钟道人的面目,虽然轮廓上极为相像,但神态之间截然不同。
后来的铜钟遭人,显得慈祥,庄严,虽然他可能是假的,但却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仪。
先来的铜钟道人,面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险,狼毒!虽然由那口铜钟采证明,他极可能是真的铜钟道人,但是,冷浩对他却没有一丝好感。
静静的山!
沉沉的夜!
表面上是无比的安祥,骨子里却像是海底山崩,地下陆沉,那种撼人心神的威力一旦传达表面,定然是不堪收拾。
两部花白长髯,同时在山风里飘……
两袭黑布道袍,像是打足了气的皮球……
两人的头顶上蒸发出雾蒙蒙的白气……
两人的客角上渗出丝丝汗渍……
两颗心…
总之,此两人已到了最紧张的阶段,最后再有一盏热茶的时光,可以分出胜负。
这后来的铜钟遭人,看情形分明是假冒无疑,可是,他能用真力与真的铜钟道人硬拚顿饭之久,其功力之深也就骇人听闻了!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假冒铜钟道人之名?他还能支持多久?他把自己约来,难道是要我在危极之时,给他一点帮助?
对1假的铜钟道人实在比真的好,假若他真的好,假若他真要不敌。我……我应该出手么?
他迟疑之中,形态突变,场中劲气进发,丝丝可闻……
真的铜钟道人脸色惨变,嘴角牵动,那一只古色斑烂的铜钟,像是倒系在碧波上的莲蓬,竟然无风自动。
再看那假的铜钟道人,只见他面色逐渐平静,胸前长髯轻飘,双掌推星抱月,抱那只光彩夺目的铜钟,全力向对方压去。
冷浩心头灵光一现,顿悟自己初宋之时,听到那阵衣袂之声,必是此人发出,而后距杂渐近,此人停下身形,只有铜钟道人单独前进,是以声音反而转小。
他脑中在想,身形随之拔起,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直向棋盘峰上落去。
真巧他应变神速,到得恰是时候……
就在他身形尚在半空,将落未落之,峰后已现出一条道装人影,只见他手中云拂一领,便往假铜钟道人<他此时已认定那后来的铜钟道人是假)背后点去。
银丝嘶啸,倒立如针,飒飒劲气,隐罩九处大穴。
这一招若是点中,不说是人,就是铁打的金钢,铜浇的罗汉,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假铜钟道人虽然略占优势,但也不能立即撒手,眼看背后云拂点到;一时进退两难,心头大骇……
冷浩眼见危机一发,立即长啸一声,双掌凌空拍出,闪电般击向那偷袭的道人。
这真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说冷浩仓促出掌,未竟全力,但也把那道人震得踉踉跄跄退出五步。那道人看清眼前之人,乃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顿时心头一愕,沉声说道:“施主何人?”“天涯游子冷浩!”
道人面色一变,说道:“我与你招魂幡主人无怨无仇,因何管我括苍派中家事?”冷浩未曾答言,陡闻锵然一响,荫名铜钟道人同时振袂而起。
真的锕钟道人被震退三步……
假的铜钟道人双肩微晃,便即稳住身形……
两人相视半晌,假铜钟道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
笑毕,脸色一寒,向那出手偷袭的道人喝道:“你是何人?”
那遭人冷哼一声:“括苍派第十八代掌门人六合!”
假铜钟道人神情一愕,陡然欺进一步,诧声问道:“此话当真?”
“岂能有假!”
“玉符何在?”
六合道人冷笑一声,飞快的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上闽下方.宽仅二指,工约三寸的白玉符,‘符上刻洋一株摇曳生姿的翠竹,左上角有“高风亮节”四个朱红小字。
假铜钟遭人脸色一连数变。
六合道人冷冷一笑:“你若真是括苍弟子,难道还看不出“玉符竹令”?”假铜钟道人迟疑半晌,终于合掌一拜,返身如飞而去。
这玉符似是括苍派掌门人的信物,玉符无假,掌门人地位已无可置疑,这后来的钢钟道人虽说离观日久,但接替掌门之职的岂是等闲人物,他既然不识,可见定是假冒。
然而,不管这铜钟遭人是真是假,冷浩均对他生有一种好感,一见他举步离去,便也放脚疾追,两人脚程都快逾云奔电遂,加以群峰起伏,杂树横生,冷浩一步落后,追已无及.心下刚一迟疑,耳畔人声又起:“娃娃,你不用赶啦!血海中人阴谋狡诈,武功怪异,仅靠我两人之力恐怕难尽全功,我这就去找那石鼓和尚,爸爸赶快要你那两位兄长,设法寻到究神醉鬼,八月十五之前,我们惊神寺见面。”
天边透出一线晨曦,远村里隐闻鸡鸣……
是黎明的时候了!
孤零零地启明星,照射着冷浩的单调的身形。
太阳爬上了东峰,替千山万谷洒下一层金霞……
大别山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大事,不然,大清早那来这多行人?
这些行人也显得与从不同,僧俗遭一应俱全,唯一相同之点,就是他们一见冷浩后,即神色陡变,掉首匆匆而去。
一次,两次,冷浩觉出事情有点怪。
不但怪,而且一时之间,真有点摸木清猜不透……
他心中有点火,决定再碰到这种人,一定要拉住也问个仔细。
一丈,两支……
咦!山岗后转出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
两人四目相接,小者头陡然面上一愕,把脸一低,就想拨腿开溜。
这下冷浩该抓住他啦!
可是,他没有抓,不但没有抓,竟连动也没动,静静地站在那里,皱着眉,蹩着额,陷入了一片回忆。这老头面貌太熟啦,满脸皱纹,像块凹凸不平的荒地,只小眼,射出两道阴森森地光芒,是在那儿见过的啊?啊!对。一定是他,哼……
随着这一声沉重的冷哼,他身形倏起彼在落,快如流星般落在小老头身前。小老头神色大变,向后猛退两步,颤声喝道:“你拦住老夫作甚?”冷浩没有回答,他两眼喷出熊熊火焰,向小老头缓缓地逼进两步。
“你想怎样?”
小老头语音虽硬,但声音颤抖,目光散乱,显见他内心有无比的恐惧。“你怕什么?”
冷浩说话了,但话声又冷又硬,锋利处更像一把刀。
小老头感到一阵难堪,勉强将胸脯一挺,大声道:“笑话,我凭什么怕你?”“哼哼,只要你不怕事就好办!”
“好办.你要怎样?”
“我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我要不说呢?”
“招魂幡主人的话,谁敢不答?”
“招魂幡!你……你说……”
“你还认识我?”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三年之前,大漠里追赶八斗先生的弱妇幼子,难道不是你?”
一点不错,这小老头正是当年仇家派往瀚海追踪之人,是以他一闻冷浩之言,顿时面无人色,向后猛退两步,牙齿打颤道:“不……是我!”他本待否认,但一看到玲浩那双利刃似的眼色,顿时心中一寒,只好俯首招认。冷浩又向前缓行两步,喝道:“是谁派你去的?”
“是……我自己!”
“胡说!你若想欺瞒招魂幡的主人,当心我叫你生死两难!”
“是……韩七!”
“韩七?就是向我下手的大汉么?”
“正是!”
“他人呢?”
“被莫愁仙子击毙在瀚海里!” “那莫愁仙子是谁?”
“不知道!”
“她住在哪里?”
“不知道!““你当时见她往那里去?”
“我……看她带着冷夫人,共乘一只金鹰向东飞去。”
冷浩问到此地,已经明白三件事!第一:那被饿鹰争食的骸骨,就是被莫愁仙子击毙的韩七。第二:莫愁仙子一定就是小翠姑娘之师。第三:莫愁仙子的住处,可能在贺蓝山南麓。
着情形,小老头说的全是实话,不过若说指使之人是韩七,实在叫人不信,冷浩不是傻子,那能听不出来,当下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当年韩七向我下手之时,我分明听你在旁喝阻,叫你不要忘了帮主法论,我问你,帮主是谁?法论是什么?”
“帮主……“他……”
“他是谁?”
《魔侠艳姬》第九章
衣袂生风,冷笑突起,三条道装入影,如同闪电穿云。疾泻而下。
这三名老道俱是五十开外,手中各执一柄二尺来长,精光闪亮的铁如意,为首一人,削额高颧,面如寒冰,落地后,一横手中铁如意,尖声冷笑道:“冷浩,你认识贫道么?” 冷浩仰面一笑:“有话早说,在下没有闲情与你谈这些废话!”“哼!你说话到也干脆,贫道微尘子,特率师弟飘萍,逍遥,来向你清算师兄蜉蝣子那笔血债!”
“哈哈,你最好再去打听一下。蜉蝣老道究竟伤在何人手下?““你是血海转轮王的爪牙,江湖上人所共知,还值得贫道要听么。”
这话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冷浩陡地欺进两步,喝道:“你听谁说?” “就凭在括苍山头现出“血手令”那回事还不够么?” “哈哈,血海爪牙,你这班懵懵懂懂的东西,就算我是血海爪牙,我看你这笔血债如何讨法?”“血债血还,还怕你赖得掉?”
震耳风涛兴起,铁如意幻起三朵银花,向冷浩胸前递到。
冷浩反手拍出一撑……
突然,他发现那小老头业已把握这千载一时之机,向荒山乱岭中逃去。衡量轻重,顿时缩手抽刀,退后五步。
泰山派的老道那能让他离去,大喝一声,飘萍子,逍遥子,两柄铁如意同时攻来。冷浩眼见小老头投入一片乱峰之后,不由心中大急,匆忙间猛提丹田之气,全力拍出三掌。但见狂风疾掠,劲气如涛,泰山派三名老道分别被逼退数步,冷浩长啸一声,凌空拨起,施出那曠古凌今的“飞龙九转”身法这向乱山中赶去。他身形虽快,无奈起步太迟,眼见杂树参天,浓荫泻地,小老头如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那还有半点人影?找,非把他找到不可!
他刚一举步,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歌声,音韵不清,词句难辨,就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说梦话……他情不自禁地朝向歌声奔去,啊!这是一条山谷,谷中虽然悬岩如削,但却风景如画。可是,歌声停止啦!隔不一会,歌声第二次传来,这一回豪放沉浑,简直能裂金石,这是谁?难道是山野樵夫?啊!听!
三酉先生忒可怜,荒山无酒梦难成,馋涎恰似三江水,萦回婉转出东峰。
这几句话念来滑稽突兀,把一个醉汉思饮,馋涎横流的形像,形容得淋漓尽致,冷浩为之晒然失笑。
可是,此人音浪铿锵。如鸣金石,分明是武林罕见高人,又不禁令他心头大震。
他略一观望,已辨出歌声自谷底传来,当下双臂一抖,就向那丛丛修竹中落去。
就在他离开未久,谷口又扑进十多条人影,领先而行的,是泰山观三个老道,稍后一人,是个手执铁骨折扇的精捍者史,老史身后是一群年岁不一。高矮参差的武林人物。
那手执折扇的老叟,进谷后唰的一声,合摆了手中铁扇,向手心一击,说道:“微尘道兄,时间在无言的紧张中度过,终于,牧野神耕转过头来,向泰山派三名老道说道:“三位道兄,请为老朽掠阵,让我再进去看看”!
“师叔,你老人家……”
说话的是三十来岁的大汉,言不尽意,眼中满是企求之色,不用说,他是想劝阻牧野神耕不要进去!
不是嘛!这情形简直太可怕了!
可是,牧野神是东悔四友之一,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岂能说了不算?他果断地一摆手,毅然掉过脸去,以一种慷慨赶义的心情,迳向石洞中走去。泰山观四名老道互看一眼,立即下了个决断,同时迈步,紧随在牧野神耕之后向洞中走去。四条人影,怀着四颗跳荡的心,四腔奔腾的热血,慎重地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
八步了!”洞外诸人,心情突然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变化。笃!笃!四人脚步落在洞中石地,发出划而沉重的响声,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又向前移动两步。—下面是第十一步,这一步刚刚举起,牧野神耕陡然惊叫一声……
牧野神耕连第十一步刚刚举起,突然惊叫一声:“六神罡!”
这四个字如同江翻海啸,地塌天崩,泰山观三名老道全都心神大震。未等定下神来,已觉一股热浪袭到。 练武之人,俱有一种潜在本能,当其遭逢危急之际,膛不到脑筋思考,自然会知道应该如何。牧野神耕右掌猛扬,泰山观三名老道,几乎也在同时纷纷出手。
四人俱是武林知名之士.此时全力出手,威势之强,可以想见。
但觉四股内力。揉合成一道涌狂流翻腾呼啸,卷土纷落,四条人影,如同断线之鸢,由石洞中倒飞而回。 牧野神耕与微尘子,落在洞外五步,逍遥子、飘萍子,功力稍逊一筹,竞被震出八步开处。
众人隐住身形,正在面面相视,突闻洞中传来一阵人声:“这点小小罚戎,难道你还不服么?” 牧野神耕见状极虔诚地说道:“田苌不敢!”
“既称不敢,怎还不滚?”
此时铁扇叟伤势似已痊愈,由地上一跃而起道:“老前辈叱咤江湖,侠名素著,铁扇叟秦舟一向极服,不过今天……”
“哼!难道今天你还有话说?”
铁扇叟满面俱是愤懑之色,高声道:“秦舟在武学上与前辈相较,确如滄海一栗,但骨鲠在喉,不得不说!”只要你说得有理,老朽自然还你公道!”
洞中之人,想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人物,众人一闻此盲,俱为铁扇叟暗捏一把冷扦.但铁扇生性暴烈,此时似乎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闻言禾惧反笑道:“秦舟言语冒犯,伤而无怨,但以前辈声望,竟对我终甫门下两位弟子猝下杀手,岂不……”
“什么?毙在老夫掌下的是你终甫门中弟子?”
“难道前辈现在才知道?”
洞中沉默半晌,突然冷哼一声:“秦舟,这两人入你终南门下几年?”
“三年尸“可是带艺从师?”
“这似乎无关宏旨?”
话音刚落,洞中突然爆起震耳拄笑,笑毕,冷哼—声:“好一个无关宏旨。秦舟,假如我这又老眼不花,那两个死东西当是千面人魔东方绝的爪牙。”
要知那干面人魔东方绝,二十年前崛起武林,其功力虽在乾坤五霸之下,但阴险奸狡却有过之,因其心黑获得千面人魔之号,最令江湖人物谈虎色变之处,还是他爪牙密布,令人防不胜防。
十年之前;传说老魔召集其爪牙,在吕粱山聚会,被乾坤五霸中的穷神醉鬼发现,一场混战之后,风消云散,老魔与其爪牙从此绝迹江湖。现在终南门下,突然发现老魔的爪牙,怎不叫人大吃一惊,就连铁扇受自己,也是惶然失色道:“前辈此话当冀?洞中传出一声怒喝道:“秦舟,难道你认为老夫透能骗你?”
铁扇叟神情一愕,忙道:“前辈一言九鼎,秦舟怎敢不信!”
“不敢就滚,免得在此地叫我着了惹庆!”
声音隐含怒意,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夜长梦多,只要冷浩调息归元,情况就得截然不同,飞龙掸师那会不知此理 是以他一言刚落,立即运足十成功力,向迦陀大师劈出两掌。
迦陀大师高宣一声佛号,两掌硬对而出。
轰轰两响,迹陀大师被他震得身形摇晃,大有相形见抽之势。
飞龙禅师冷笑一声,眨眼间连攻七招,·沉声怒喝道:“纵虎归山,贻祸无穷,诸位还等待什么?”
大风禅师闻言身形一晃,疾向冷浩奔去。
冷浩闻言心头一凛,那尚未调理归元的道血,文复倒串回雷府九宫之中。
正在危急之际,牧野神耕突然飞身而出,把大风样师去路拦阻,大风禅师神情一怔道:“田大侠……”
牧野神耕脸色一寒:“事情未明之前,谁也不闪出手!”
大风禅师冷笑—声:“没想到东海四友竟是虎头蛇尾之人!”
“我田苌宁可虎头蛇尾,也不能恩怨不明,做出亲痛仇快之事!”
飞龙禅师连攻三招,抽空厉喝道:“请两位师兄出手!”
场外兩名年逾半百的老僧,一直静立不言,此时虽然听到飞龙禅师之话,仍旧意态迟疑,未曾出手。
飞龙禅师见状大喝道:“小弟已蒙天一长老法论,继掌少林门户,两位师兄还不出手,难道……”
两名老僧见他二次出言,这才同应一声:“老衲谨遵掌门人法论!”
身随声起,快通电闪。
泰山观三名老道,以及终甫铁扇叟,先闻迦陀大师之言,本就心生疑忌,现在见少林这两位高僧意态踌躇,不觉心头大疑,不约而同地纷纷而出。
铁扇叟扇招疾晃,拦住了领先一名老僧,泰山观三名老道三柄铁如意精光霍霍,横身阻住了另一名高僧。
落日余晖,舞动着遍地人影,疾劲狂风,卷起了满山黄叶牧野神耕与泰山观三名老道;似乎是颇占上风,但迦陀大师与铁扇叟,却都显得力不从心,正在众人全神贯注之际,密怖中悄悄地掩出一条人影……
这人行动快捷,在场之人无一看到,只有冷浩听到在众人打斗之中,由背后传采一阵轻微的衣块之声这是谁?是敌?是友?
他刚觉心头一怔,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冷浩,你知我是谁么?”
这是惜花公子的声音,冷浩哪还听不出来,忙道:“是杨兄么?”
“不错!”
声音冷酷异常,冷浩不觉心情一动道:“扬兄怎也来到此处?”
“嘿嘿,特来为你送终!”
“你”
“怎洋?你不领情么?”
手掌一探,已印上冷浩“命门”要穴,冷浩心情激动,想起恨璞书生之言,不觉叹息一声:“我对你有思无仇,你怎……”“可是……”
“有你冷浩在,陈婉贞眼中那有我杨小闲,咳!冷浩,你天生奇材,我自叹不及,几次枉费心机,我只道今生无法除你,想不到生死有命,还有今天!”“只怪我汉听恨瑛书生之言,没将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乘卑除去!”
“哼,恨璞书生!有朝一日,我非将他抽筋剥皮本可!” “你为何这样恨他/难道那日掳掠陈姑娘之人“不错,那日掳掠陈姑娘的是我,引你去斗人屠马坤的是我,要塞外三凶除你的也是我,可惜那些人徒俱虚名,除些泻露我的行藏!“听说恨璞书生点子你三处残穴,废去你全身武功,你怎……”
惜花公子发出一声冷酷而得意地微笑,“冷浩,你若想借故拖延时间,待伤势复原后乘机出手,那真是痴人说梦,告诉你,恨璞书生是点子我三处残穴,废了我一身武功,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杨小闲因祸得福……”
话声至此,陡闻数声惊叫,原来场中诸人,俱已发现冷浩身后多出一人,飞龙禅师见他掌抵冷浩命门之上,只当他在以本身真力,助冷浩活血疗伤,心头一惊,全力攻出三招。迦陀大师不敢硬接、身形向后一退,飞龙禅师身形一转,就向冷浩扑去。事机危急,冷浩存心一拚,身形暴起…
惜花公子冷笑一声,右掌—压,左手连点他三处要穴,反手一抄远向左侧山头上纵去。冷浩重伤宋愈,被他一压之势,复又喷出一口热血。但觉惜花公子步履如飞,转瞬登上百丈高峰,然后哈哈狂笑道:“冷浩,人生百岁,终有一死,这万丈绝谷,就是你安身之地,放心去吧!”手腕一震,但见黑影一闪,冷浩如断线之鸢,直向那万丈绝谷中落下……寒星数点……
残月一弯……
茫茫黑夜,笼罩着熟睡中的贺兰山。
山谷里斟满了如银月色,有一条孤独的人影,在月夜里踌踌,徘徊……夜风,飘起了她的秀发,确皱了她的罗衣,她像是追寻失落的灵魂,在元言的荒山中飘荡,倘佯……这落寞的姑娘是谁?
她.就是与冷浩聊抉而来的陈婉贞!
原来她与那三人缠斗之时,竟不见浩弟弟回身相助,就知他定已遇上强敌,不由芳心焦急万分。正当此时,那一增一道又复同时攻来,小妮子心急浩弟弟安危,竟然玉腕一翻,硬迎了上去……
那一僧一道,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打法,见状心下一惊,待要把那击出的真力撤回,业已慢了一步,但闻砰然大震……
小妮子功力本较二人差上一筹,这一招硬接下来,顿时头昏目眩,娇躯猛退三步,惊叫一声,不觉昏了过去。 。
冷浩虽然听到这一声惊叫,怎奈被牧野耕等五人死死缠住,实在脱身不得。幸而此时那羞愤离场的一吐遭长赶到,见状喝退众人,取出了武当治伤灵药“九还液”,向她口中连滴三滴……
她伤势本不甚重,“九还液”入口,已经无甚大碍,此时若能以真力助她通宫活血,则不消盏茶时分,就可霍然而愈。
可是,在场诸人俱以男女有别,谁能助她推宫活血?
如此一来,直待两小时辰过去,残莹四起,钩月东升,小妮子才呻吟一声,悠然醒来…
此时那少林借人与终甫弟子均已离去,一叶道长有意派人将其送回遗世山庄,然而小妮子一缕柔情,早巳牢牢系个郎身上,闻言竟自冷笑一声:“我不是你武当门下,用不到你管!” 一叶遭长气得拎哼一声牵领着武当弟子,不顾而去。
小妮子一颗心全放在浩弟弟身上,那还顾得了一叶道长气得半死,说完娇躯疾晃,直向那山脊上翻去。此时夜色深沉,冷浩早已堕下万丈深渊,惨白的月色下,但见满山黄叶,遍地残枝,那学有半点人影。
陈婉贞不是傻瓜。见此情形,就知浩弟弟已经凶多吉少,顿时五内如焚,直似悬岩失足,大海翻舟然而,她虽知事态严重,但仍抱有一线希望,于是她振作起行将崩贵地心神,在黑夜空山里搜寻……她希望能发现奇迹,纵或不然,她也要查出事情的真像,即使那是最不堪想像的事实,她也绿……可是,她失望了,她没有发现奇迹,她更不知忌弟弟身在何处?
是死?是活?是……沉重的心情,压得她透不出气来,她对着无言的黑夜,发出声声凄怨的呼唤。蓝天里飘过一片乌云,把如银的月色掩蔽了!
远峰上飘下一条黑影,风驰电击般疾驶而来。
乌云随风消逝,山谷;司又洒下一片幽辉,陈婉贞猛一抬头……
咦!十丈外一株插天巨树下,不知何时竟多出一条人影,背着月色,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有夜风吹卷着他的衣袂,飒飒作响……“什……么……人?”
小妮子声音有点颤抖,显见她内心有无比的恐惧。
话声一落,那黑影陡然双肩耸动,发出一声得意地大笑。
笑声宏亮,狂放,显见他得意万分。
然而,听入陈婉贞耳中,却像是鬼哭狼嚎!
她恐怖!她心慌!“她情不自禁地身后连连倒退!
“我知道陈姑娘一定要来,不过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黑影说话中由巨树下走了过来,月下只见他满面邪笑,小妮子已老远认出他是何人,顿时心神一震。
惊叫道:’你……”
“陈姑娘,没想到么?”
“杨小闲!你要……”
“姑娘!我惜花公子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惜花公子晃得贼秃脑嘻嘻的样子,说话间一摇二摆,缓缓行来!
陈婉贞心中有七分气,外带三分慌,见状往后一撤,重重地冷哼一声:“我不同你胡扯!”
芳肩疾晃,“神行无影步”倏然展开,跟见人影一闪,就向……
她心知惜花公子不怀好意,本想一走了之,谁料士隔三日,惜花公子已非吴下阿蒙,只听微咦一声,双脚一错,业已拦在身前,满面诡笑遭:“月明林下美人来,良辰美景,千载难逢,姑娘何必行行匆匆?”“冷浩就在附近,我望你说话小心!”
惜花公子闻言面色陡变,仰脸发出一声怪笑:“冷浩!冷浩!我惜花公子怕他何来?””哼!他十三式天魔指,你自问能楼下几招?”
“陈姑娘,你不用把杨某看得一钱不值,冷浩纵有通天澈地之能,现在还不是……小妮子心头一震,“怎样?”
借花公子似乎自觉失言,不觉神情一悔。然而转眼之间,复又咬牙冷哼道:“还不是照样送命在我杨某手中!”陈婉贞浑身颤抖,两脚陡地踉跄一步,惶惑万分道:“你……你这话怎讲?”“姑娘不信么?”
“他……”
“他早巳堕下那边万丈悬岩!”
陈婉贞心头如遭锤击,身形一转,茫茫然直向惜花公子手指的方向奔去。惜花公子飞身拦住:“姑娘打算怎样?”
“我要到悬岩下看看!”
“悬岩万丈,乱石峻峨,冷浩早巳粉身碎骨,你还找得到他么?”
陈婉贞此时,反而变得异常平静闻言淡淡一笑道:“我不相信,你能把他打下悬岩!”“杨某巧获奇缘,功力精进十倍,何况他……”
“怎样?”
惜花公子得意万分,只见他措手划脚,把日间乘人于危,暗下毒手之事,添油加酱,说得口沫乱飞。在他本意,无非是眩耀自己的功力机智,但陈婉贞聽在耳中,却觉字字如同力割,终于那满腔悲愤之情,再也无法压抑。娇叱一声,变掌闪电飞出。
惜花公子见她招式凌厉,心头微微一惊,右手奇妙无伦地一翻一搅,但见掌影纵横,挟带霍霍劲风,陡然袭到。陈婉贞见状大骇,身形一沉,向后退出三步。
惜花公子收招大笑道:“姑娘功力大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
事实上陈婉贞见惜花公子出手一招,顿觉他武功已非昔比,心下一寒,就知今晚若不巧于应付,恐怕…思量中冷冷说道:“冷浩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惜花公于面露巧笑∶“姑娘!这还不是为了你么?”
“为我?”
陈婉贞心中一连几转,就在这瞬息之际,她心中有了决定,稍稍一顿,蓦地娇媚万分地盈盈一笑道:“你这话可是真的么?”小妮子人本娇艳,匏犀半露,梨涡隐现,月下一笑更觉风雾,明媚天生,恍如瑶台仙姬一般。
惜花公子不觉目荡神驰,心花怒放道:“小生实在全是肺腑之言,姑娘绝世风仪,当日一见,便即念念难忘,不想冷洽横刀夺爱,姑娘更……”“我怎样?你若真对我念念不忘,为什么当时对冷浩毫无妒意?哼!只怕你全是连篇鬼话!”“陈姑娘!你真认为我毫无妒意么?嘿嘿!你可知你们一见倾心,荒村野店,情话喁喁,听到我杨小闲耳中是何滋味!”
“谁说的?”
“姑娘!我亲眼所见,还能错得了?”
“你……” “我杨小闲不是傻瓜,当日与冷浩交手之际,我虽看不出他是何门派,但见他无一招是武当之学就知姑娘师兄二字,实在是欺人之言……”
“哼!欺人之言又该怎样?”“哈哈!我能怎样?不过这却引起了我的疑心,表面上策马回身,掉首而去……”
“实际呢?”
“实际么?绕道兼程,反而走到了两位前面!”
“我怎不知道。”
“你本来应该知道。只可惜被冷浩那小子甜言蜜语,哄得你心神不定,所以才眼睁睁的把事情忽略了过去!”
“我不懂!”
“不懂?那日野店小酌之际,你可曾见到临窗桌上放有一付杯盘?”“那是……”
“不错!那是我,我见你们来到店前,只得翻身出窗,掩住身形,由那小子言词之中,我才听出绿玉韦陀并不在你身上,再把你们二人言语略加印证,已知那小子十九是大闹七鸟帮的招魂幡的新主人……”
“于是你心中害怕,就想跑是吗?”
“姑娘!你只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惜花公子双肩一扬,怒声说道:“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非杀了那小子不可!”“是为了绿玉韦陀?”
“若就为了姑娘,似乎更为贴切!”
“你有把握?”
“就因为没有把握,所以用声东击西之计,把他引到岳王庙,想借人屠马坤之力把他除去,只可惜金河-三怪徒具虚名,反而伤在那小子天魔指下。”陈婉贞欲明真像,虽然心中恨极,但却故意地盈盈一笑道:“你如真心为我,就不该罢手啊!”“罢手?我杨小闲决心已下,岂能改变,那小子前往首草峡,我一路相随,未得其便,而后巧遇外三凶,乃以绿五韦陀为饵,谁知那小子粜有绝学,凶僧悟法差点将我行藏泻露!”“既然如此,为什么滴翠峰上;你反而出言帮他呢?”
惜花公子向前缓行数步,满面诡笑道:“要我帮他,除非来世!我当时本想挑起与会群雄联手围杀,谁知时机未成,他已借故迫去。”“冷浩与黄风道人山神庙已会,乃是千载良机,为何你把它轻易放过?”
“黄风道人柱为金蝎观一观之主,半日之久,竟只约来一个黑衣阎罗,我恒量轻重,岂肯作那没有把握之事?而后飞龙禅师赶来,我只当他淬施偷袭,是以故作未见,谁知他目光如豆,仅想利用冷浩手中利器而已,真令人大失所望!”“难道你深夜送来半截绿玉韦陀,也是别有所图?”
陈婉贞明明套间他的口供,但惜花公子那样阴沉奸狡之人,不知何故,此时竟如不觉一般,闻言微微一笑道:“婉贞姑娘!你猜得一点不错,我虽没见过绿玉韦陀,但是那件假货,那还辨不出来,送了他又有何用,到是他替我疗伤之后,我未乘他打坐调息之际下手,事后颇觉懊悔!”“你为何不下手呢?是你改变初衷了?”
“为了你陈婉贞,我与他不共载天,与其说是改变初衷,不如说因怕恨璞书生仍在附近之故。哼!此人点了我三处残穴。终有一天,我要他……”陈婉贞闻言一惊:“什么?你……”
“陈姑娘,那日你没见到我庐山面目,难道真连声音也听不出来么?”“既然你被他点了三处残穴,废去一身武功,又怎会”哈哈!天不亡我,恨璞书生又能如何?多亏他那一场毒手,成就了我不世奇缘,婉贞妹妹,你想知道此中详情么?等我俩洞房之后,待为兄向你……”这小贼愈说愈不像话,陈婉贞不觉双颊一红,叱道:“放屁!你……”“打是亲,骂是爱,婉贞妹妹,只要你喜欢,尽管多骂几句!”
陈婉贞又羞又愤,一时竟忍不住那股压抑伪怒气,不觉身形一错,已至惜花公子店下,右掌疾扬,便向他左肩劈到。
惜花公子不知闪躲不及,还是故意卖弄,见状不闪不避,当下功聚左臂,竟然硬迎了上来。
小妮于知道这一掌劈不到他,出招时井未用上全力;及至见他不闪不避,顿时五腕一沉,掌力猛加三成…… 闪电间掌臂相交,惜花公手仅只脚步上晃,便即拿椿站稳。
可是陈婉贞一招劈实,竟然如击败革,但闻崩的一声,一股潜力弹出,竞把她身形震退三步。
小妮子刚觉一凛,未容她心中多想,便闻惜花公于哈哈一笑,单掌闪电飞来。这一掌看来平淡无奇,其实暗藏无限玄机,若与初次见面之时相较,简直不啻天地之差。陈婉贞心头大骇,急切同脚踩“神行无影步”,勉强晃身闪躲……谁知她脚步刚一跨出,惜花公子已变招抓来,手掌一摆,幻出三只掌影,分由上中下三路袭到……陈婉贞惊叫一声,一只玉腕,已被惜花公子握住。
眨眼之间,羞若悲急,齐上心来,小妮子牙齿一咬……
惜花公予柔荑在握,不禁色搜魂与,未等她有所举动,便即嘻嘻诡笑道;“婉贞妹妹,你知我向你吐露往事的苦衷么?”
婉贞妹妹四字,出诸惜花公于之口,实在是肉麻万分,陈婉贞闻言怒火陡炽。顿时面罩来霜,柳眉上挑……
就在她准备以死相拚之际,突然之间,想到了浩弟弟血海深仇,自己此时纵然以死相殉,又有何益?
思量至此,立即强抑悲愤,转顾巧笑道:“你心意如何,我怎知道?”
”愚兄尽道心腹之言,不过在使婉贞妹妹明白我对你相爱之心始终不渝,为了你。我杨小闲绞尽心血,婉贞妹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情意么?”
陈婉贞此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审形度势,只得故作娇嗔道;“你这样就算爱我么?”
“愚兄明知唐突佳人,不过多日相思,岂能就此放手,尚望妹妹莫负这一刻千金的良辰美景……”
这淫贼说话间满面邪笑,手掌一探,就向陈婉贞粉颊上伸来……
小妮子吓得花容变色,失声惊叫道:“你干什么?
你今天若想用强,我就是死了也……”
”婉贞妹妹,你心中只有一个冷浩,你当愚兄不明白么?除非本已成舟,我怎会信得过你?”说话间手腕一扬,就向陈婉贞软麻二穴点到。
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小妮子自知功力不足与其抗衡,顿时心下一狠,就待嚼舌以殉,谁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惜花公子突然停下手腕,侧耳倾听……
静静沉夜之中,此时传来一阵人声,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怨不得那孩子对我恶言相向,若不是避上师弟,我怎会知道内情?”
“这多怪小弟教导不严,还望师兄不要见怪!”
这几句简单对话,真像是沉沉黑夜里的一线曙光.陈婉贞心头狂喜,左掌用足毕生真力,猛向惜花公子手腕脉门斩去。脉门乃人生要窕,馅花公子纵然日来功力不同从前,也不敢让她轻易击中,一时托大,坐失荆州,眼看还手不及,只得信手一抖,顿时右磅完全麻木,惊惶中商呼一声:“爸爸!”双足沾地,倏屣“神行无影步”如同脱弦之箭,飞驰而去。
惜花公子心头一惊,便闻声声暴喝,暗夜里两条人影,如同灰鹤般疾掠而下,陈婉贞如同慷弓之鸟,扑入左侧那高大老者怀中,嘤咛一声,顿时哀袁啜泣,把冷冶被害之事,全盘道出。馅花公子此时已看清来人面目,一个是赤面神尤振坤,另一个则是武当常门人一叶道长,他正在心头打鼓,暗思应对之突闻怒吼一声。赤面神龙双目圆瞪,须发怒张,大踏步向他走来。惜花公子一提真气,凝神以待。
赤面神龙不知他功力已非臂比,见状勃然变色,嘿嘿冷笑道:“杨小闲,你这个乘人手危酌禽兽,快拿命来!”
大袖猛扇,电光光石间连挥三袖,顿时猛风激荡,劲气迫人。
若在遗世山庄之时,不说这三袖他接不卞来,恐怕要想躲开,也是千难万难,可是现在却就大不相同了……
三袖攻来,他陡然双肩一沉;暗用九成真力,电逐云飞般手出三掌。
两股真力一接,黑夜中立即爆出一阵沉雷之声,在山谷间嗡嗡回荡,宿鸟惊飞,鸣噪不已。
赤面神龙似乎大出意外,满面俱是惊诧之色。
惜花公子虽被震得身形一晃,但却信心大增,和笑—声,双掌齐出,分向赤面神龙两肩抓到。
赤面神龙怒吼一声,左袖猛扬,打出一股冷风,右手五批箕张,由外圈一划,反向惜花公子脉门上斩下。
惜花公子更不知由那儿学来一身怪异武学,只见他左手向外一荡,右掌招式倏变,电逐雷奔,一连就是三招。
赤面神龙掌掌贯注冀力,招式展开,但党风吼雷动,大有拔山找鼎之势。
反观惜花公子,虽大内功修为上较差一筹,但招式之玄奥难测,却远在赤面神龙之上。
二人此时全力抢攻,但见月色下人彰晃动,劲气激荡,卷得遍地落叶,凌空飞舞,织烈掌风,震得人三丈之外,无法立足。
陈婉贞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那武当一叶道长,也觉惜花公子武学前所未见,出掌递招之际,似乎大背常规。
三十招一过,赤面神龙须发怒张,蓦地厉吼一声,掌袖齐施,快如星火般一连拍出七掌,指出五袖。
表面上看来,风紧云急,威势迫人,但骨子里却有点气浮心燥,难以持久,一叶道长一见就知他已落败着。
不过惜花公子虽然摺式怪异,但却似初学乍练,不但各招间连紧,不够稳快严谨,并且有甚多精奥之处,未能充份发挥,如其不然,恐怕赤面神龙早就败下……
就在一叶道长思忖之际,惜花公子陡然连退两步,赤面神龙一见有机可乘,立即大喝一声,出手抢攻谁知他两手攻到,惜花公子蓦地大笑一声,怪招突变。但见他上体一侧,右手反向弟来,五指半伸半屈,隐蕴奇变。
赤面神龙心头一凛,一时之间,竞想不出破解之法,双掌疾扬,就想以数十年修为的内力,与他硬接一招…。
一叶道长知道惜花公子定有诡谋,见状不觉大惊,轻喝一声:“师弟速退!”
身随声起,跨步如风,人在七尺开外,全力推出一掌。
此时赤面神龙招式递出,蓦闻惜花公于哈哈大笑,手腕神奇莫测地一晃,已经穿入助下,五指全力一弹赤面神龙顿觉肋下五处大穴,已被他指风遥遥罩住,不觉心头一凛,惊出一身冷汗……尚幸一叶道长救援及时,那一股绵绵不断的真力,已由惜花公子背后涌到。
他身为武当掌门,功力之深厚,在莽莽武林中亦称一流高手,惜花公于纵是铜盘铁骨,也不敢硬接他这全力攻出的一掌。顿时收招沉肘,左掌一推,但闻砰然一声,打横飘出八尺,未容一叶道长二次出手,身形猛拨,一连几个起落,已隐人茫茫夜色之中。
他身形之快,恍如星尺丸射,看得赤面神龙自瞪口呆,愕然半响,皓首连摆道:“咳!这人从那儿学来一身奇奥武学。若不是师兄救援,恐怕小弟已经伤在他的手下了!”
一叶道长也是一声长叹,遭:“唉!此人武学怪异,纵然愚兄出手,也不见得能胜得了他,假如冷少侠还在……说到此处,又是一声愧悔交迸的叹息。
陈婉贞满腹悲怨,凄苦万分,依偎在老父身侧,强忍珠泪,默然无言。一叶道长.心有愧疚,欲往冷浩堕落的悬崖下一探究意,赤面神龙默察爱女心意,欣然应允。
悬崖下乃是一座绝谷,宽仅百丈,长约数里,三人绕崖而行,直至夭明,方找到一处坡度较缓之峭壁。乱石千丈,雾锁云封,俯首下视,但见黑压压一片深不底。赤面神龙自付无此功力,仅由一叶道长入谷探视。
东升的旭日,照着守候在崖上的一双父女,陈婉贞一颗芳心,如同压上千斤重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感到无比的烦燥与焦急。好不容易,一叶道长才由谷中现出身形。然而,他回来的只是一片疑团,谷中毒雾弥漫,难以久停,匆匆一转,到儿去寻找冷浩的尸身。陈婉贞满腹伤心事,尽在不言中,她要报仇,她要把惜花公子撕成碎片……然而,她办得到吗?
终于,她想到了一线希望,她想起了那义薄云天的铁指丐,她要找到他,然后……太阳爬上了左面的山峰,贺兰山里走了三条人影,没有欢笑,没有言语。只有可怕的沉默,沉默……在沉默中远离了贺兰山,进入了长城!
入关之后,赤面神龙辞别了一叶遭长,携同爱女,赶奔长安。
长安东南白鹿原上,距离霸陵不远,有座罕为人知的“饿馁庙”。那便是穷家帮主坛之地,帮主云天义丐哥舒健,每年约有一半时间驻节于此。赤面神龙与爱女仆仆风尘地赶来,原意是想找到铁指丐。为冷浩共商复仇大计,不想到达之后,正碰上丐帮外煎内迫的一场大难碧云天,黄叶地,秋风起,北雁南飞……凉秋九月的自鹿原野上,好一派萧煞景象。
想当年秦将王翦起兵伐荆,那不可一世的秦始亲为饯行,白鹿原上旌旗飘舞,战马长嘶,车声磷磷。盔缨映日,那是何等气概!
曾几何时,只剩下美萎衰草。垒垒荒坟,霸水滔滔,像有诉不尽的悲凉,凄沧……是夕日衔山的时候了,濒临霸水左岩的“饿馁庙”,断垣败壁,似乎经不住萧煞金风,在西风残照里索索颤抖。突然,沿着那滚滚霸水,驰来一条人影。
他衣着褴褛,俯首疾行,瘦长的人影,被西下的夕阳,拖进了滔滔流水,随着那滚滚波涛,奔腾南下。距离“饿馁庙”大约百丈,岸上衰草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来人止步!”
那人闻言一扬脸,浓眉掩映下一双世目,发出熠熠神光,向四周略一注视。便沉声说道:“当值的是那位弟子,赶快报与掌门人,就说古难全求见!”话声一落,衰草中陡地飞起一条人影,三个起落,已至搜魂怪乞古难全身前,只见他身形—定,便即躬身施礼道:“弟子不知是古师叔,帮主有论,着师叔来时不必通报,立即会见!”
搜魂怪乞似乎心急如火。闻宫倔应一声,双肩一晃,大踏步直向“饿馁庙”奔去。“饿馁庙”既小且破,仅不过聊避风雨而已,就因如此,穷家帮弟子才把它视为精神所紧的圣地,假若一旦改为碧瓦匕画栋雕粱,说不定反而失去它维紧丐帮道统的精神作用。搜魂怪乞行行至“饿馁庙”外十丈之处;身形一定,高声说道:“古难全有事求见!”
话声刚落,届中黑影一晃,扑出一条人彰,只见他黑面蚍须。相貌神武威严华露,用手一拉搜魂怪乞,欣慰万分道:“师弟来得正好,快请里面坐!”来人正是穷家帮现任帮主,云天义丐舒舒健,搜魂怪乞见礼之后,相偕进店。“
饿馁庙”内供的不是如来佛祖,也不是救世观音,乃是一具面容枯搞,瘦骨磷峋手捧金碗的饿馁。供奉之意,并非祈财降福,而是要帮中弟子,衣暖饭饱之际,不忘天下尚有冻馁之人,那只金碗,周遭携有“帮基永固”四字,乃是丐门镇帮之物。魂怪乞参罢饿馁像,这才席地坐下,沉声说道:“二师兄率领黄河道上弟子南节,在大别山棋盘峰附近挑衅生事,小弟奉关长老之命,特采通知师兄,尚望帅史及早准备!”
云天义丐闻盲双逻紧皱,思量半晌,微喟一声造:“小兄早已耳闻,先还当传闻失实,不想真有此事,咳!这都是愚兄德薄,来尽教诲之责,有负恩师重托“师兄不必自责,二师兄豺狼之性,纵然圣人复出,恐也不能令他改过迁善,与其养癖遗患,倒不如“如此一来,愚兄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再见恩师?”
“难道师史就不为本帮千秋寿运着想?”
云天义丐沉吟良久,说道:“关师叔之意如何?”
“叛帮之徒,及早除之!”
话声一落,庙外陡然传来一声冷笑:“只怕你不配!”
白鹿原上,满布丐帮弟子,来人竟能无声无息地混到“饿馁庙”处外,云天义丐那能不惊?但闻两声暴喝,这两名丐帮顶尖高手,业已连据飞出。搜魂怪乞抬头行,只见庙门外夕阳之下,站着一名蓝衫朱履的老者,履为缎装,衫乃丝质,由上至下,洁净异常,不过在那衣襟履面上,却故意地绣满了红绿相间的补钉,看来异常刺目。
搜魂怪乞见状冷笑一声:“既为丐帮弟子,怎地见了帮主尚敢如此无礼?”那老丐怪笑一声:“帮主何在?”
云天义丐哥舒健向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我执掌丐帮六户,已经廿有二年,难你竟没有见过么?““不错,你云天义丐霸据穷家帮二十有二年,可是现在”现在怎样?”“现在因你背行失德,丐帮弟子业已拥立三手神丐司空寿继掌大位,我奉命差遣,特来通知,限你三日之内离开饿馁庙,否则……”
“该死叛贼,你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五指一并,就向那老丐兜头劈下。
那老丐冷笑一声,左脚向前一跨,右手飞快接上只听崩地一声,左脚陡然退后一步,双肩一沉,才把身形站稳。可是,搜魂怪乞这一掌用上七成真力,竟也未占到半丝便宜,只觉肩头一热,上体猛一晃动,虽然站住身形,却显得有点勉强。
除了师叔铁指丐与两位师兄,丐帮中功力数他最高。今夫见这名不见经传的丐帮弟子,竟能与他分庭抗体。不禁使他心头大愕。二次里跨步扬掌,正待用足十成功力,和眼前这老丐……。
云天义丐见状喝道:“师弟且住!”
搜魂怪乞只得停下手来。云天义丐一转脸,望那老丐沉声说道:“你说本帮主背行失德,可有根据,应知欺师灭祖,罪在不赦,本门帮规第一条就是,难道你不明白?”那老丐闻言怪笑两声:“没有根据,岂能乱说么?”
搜魂怪乞陡然欺进一步,厉声喝遭:“有何根据?快点说来广那老丐面色一沉:“请问丐门镇帮之物金饭碗是否还在?”云天义丐沉声说道:“若不亲眼看到,谅他也不心服,师弟I你去把饿馁神像手中那只金饭碗取来,让他看看!”
那老丐闻言嘿嘿传笑,神情轻蔑已极。
搜魂怪乞恭应一声,返身直向庙中走去。
云天义丐强忍满腹怒火,只等搜魂怪乞取来那只“帮基永固”的金饭碗,就好治这老丐欺师灭祖之罪。
可是,飓尺天涯,魂怪乞竟像是泥牛人海,茫羌音讯。
云天义丐不觉心下一动,出声叫道:“古师弟!你怎还不出采?” 他一言未毕,便见搜魂怪乞飞身而出,但却两手空空,面色沮丧,目注自己似有难言之隐。
云天义丐顿时心下一寒,惊道:“古师弟!怎么了?难道……”
“启禀师兄?本门镇帮之物,业已失约!”
云天义丐心头大震,惊叫一声,掉转身直向庙中扑去。
那老丐见状发出一声桀桀怪笑,笑声刺耳,如同寒鸦乱呜,隐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使人听到顿感烦燥不安。搜魂怪乞灵警万分,一闻这狂妄怪笑,顿司镇帮之物失窃,定与眼前者丐有关,当下厉喝一声:“大胆叛贼,你今天不把‘金饭碗’留下,就休想走出白鹿原!”
话声未落,已闪电般劈出三拿,掌掌内力贯注,但觉冷风四漩,猛向那老丐压到。那老丐身形一错,踢出一腿,劈出两掌,抬带飚风,厉啸刺耳。
二人身形一接即分,搜魂怪乞第二招还没有攻出,就闻那老丐冷笑一声:“金饭碗被我拿采,是你看到不成?”“哼!你勾引外奸,乘我二人谈话之际,偷入‘饿馁庙’窃去镇帮之宝,这还能瞒得了我么?”
“哼!你说得真比看到还要清楚,可是,我要说你先前入庙这时,乘机把镇帮之物藏起,不更合情合理么?”搜魂怪乞被他说得一愕.可是他心意一转。立即嘿嘿冷笑道:“不错!这样说来你我二人均有嫌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准也不能离开此地!”“古难全!你说话真比唱戏还好听,可是太爷急事在身,不然我真想在此听上三天三夜!”那老丐说毕嘿嘿冷笑,身形一转,就待拿腿上道。
古难全那能容他轻易离去,当下回报一声冷笑:“既来此地,不想听能成么?”身形陡欺八步,左着拳右掌.分别打出两股疾风。
那老丐傲应一声:“不成又能怎样?我有颜色尽管使来,太爷接着就是!”上体疾旋,两掌向外一推,顿时回敬两招。
搜魂怪乞身形一蹲,面上煞气陡现,正要展并平生罕用的“搜魂卅六抓”,忽闻身后传来一苍老的声间:“古师弟!”
古难全闻声回头,只见师兄云天义丐哥舒健站在身后,满面俱—E肃穆之色,不觉脱口叫道:“师兄云天义丐一摇头:“让他去吧!”
“师兄你……难道……”
“师弟有话等会再说!”
搜魂怪乞不敢分辨,那老丐闻言嘿嘿狂笑道:“哥舒健,限你三日之内寻回镇帮之宝,否则就请搬出饿馁庙,让三手神丐司空寿接掌大位!”
说完沿着那滔滔霸水;如飞而去。
白鹿原上的丐帮弟子,未接掌门人拦阻之命。只得眼看他扬长而去。搜魂怪乞眼望着原上野草,渡头落日。心中兴起无限感慨,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道:“师兄,难道你真打算让位么?” 云天义丐凝望远天,心神不属地答遭:”燃豆煮其,岂是本门之福?你二师兄若能使丐帮一统,愚见又何借这区区帮主之位!”
搜魂怪乞闻言一跺脚,急道:“师兄,你只知姑息养奸,委曲求全,怎么就不为本帮百年大计着想呢?”
云天义丐闻言脸色倏变。搜魂怪乞蓦地警觉,自己焦急之际,言语已经逾份,他对这位师兄平日极为敬重,此时愧悔交进,俯伏而言道:“小弟出言无状,敬请师兄责罚!”
云天义丐双手扶起搜魂怪乞,喟然长叹道;“师弟说得不错,愚兄何责之有,赶快起来,和我共商善后之计!”这晚三更,白鹿原上饿馁庙内,聚集了长安付近的丐帮头目,密议了三个时辰,这才悄悄寓去。
第二日一早,城东下马陵附近,来了个衣着整洁的乞丐,他沿城疾走,来到那座木牌坊下,仰首一望“汉下马陵”四个大字,然后身形一飘,飞身而人。原来这“下马陵”乃是汉朝大儒董仲舒埋骨之所,因汉宜魏文两帝,经此均曾下马致敬,故名“下马陵”。
陵外围墙高筑,仅于城墙除近,开有一座小门,平日户牌深锁,人迹罕见。然而,今日却似乎情形有异,就在那乞丐飞身而人之际,围墙转角处又飞起一条身形,跟踪而人。这后来之人,年约四十来岁,乃是丐帮长安附近的小头目贵,他落人墙内,立即掩住身形,侧耳谛听。此时园中左墙连三株矮松下,站着两名净衣老丐,靠左一个,乃是昨晚饿馁庙所见之人,靠右一个鱼眼鼠须,两肋无肉,满面俱是乖戾奸诈之色。
蒋贵身形刚刚掩好,那鱼眼鼠须之人,陡然面上现出一丝诡笑,高声说道:“李奇,长安近的丐帮实力,你都打听清楚了么?”“帮主放心,长安附近除去哥舒健与古难全外,只有几个有值一提的小头目,三天之后,他乖乖地搬出钱馁庙便罢,否则我绵掌李奇,就让他尝尝厉害!”
绵掌李奇乃是黄河水寇,不知何时竟混人了丐帮,蒋贵听得心头一震、可是那一声“帮主”更令他心惊不已,偷眼一看,依稀认出那鱼眼鼠须之人,芷是帮主的师北三手神丐司空寿。
“不在!不在,帮主既把镇帮这宝取来,铁指丐来了又能怎样,只是那只金饭碗却须妥为保管,不要……”
“此是你用不到耽心,我昨晓得手之后,已派人携同此物,连认返回黄河总坛,眼前有他事,快随我来罢!”
说罢,与绵掌李奇,匆匆越墙而去。
蒋贵得此消息,简直发获重宝,扑返身健步如飞,直同俄馁庙赶去。
白鹿原内驰外张,饿馁庙里除了云天义丐与搜魂怪乞外,另外多出一个人,那就是铁指丐关岳。
三人默默无言,似乎均为这镇帮之物被窃,而感到忧心如焚,可是,就在此时,突闻庙外传采一阵人声:“弟子蒋贵,有急事求见!”
云天义丐轻喝一声:“进采!”
蒋贵飞身人庸,施礼之后,急急说道:“启爽帮主,镇帮之物已被二师叔派人连夜送回黄河总坛!”
“你看到了?”
“弟子听二师叔亲口所说!”
“你在何处遇到他?”
“城东下马陵!”
铁指丐眼见蒋贵离去,不禁仰首沉吟,这事是真?是假?
他把此镇帮之物,携回黄河总坛打算怎样?
就在他沉吟不解之际,云天义丐已经开言道:“师叔以为此事如何?”铁指丐皱眉说遭:“此事可疑之处尚多,还应详细打探才妥!”
“三日之期,若容他去得太远,恐怕就追之不及!”
铁指丐虽为丐帮长老,但帮中大事理应由帮主决定,虽觉此中尚有疑团,但得失仅在一线之交,岂能妄置可否,思之再三,只得说道:“此事还请掌门人裁决!”云天义丐脱口说道:“敢请师叔与古师弟立即北上,追索镇帮之物!”铁指丐一皱眉:“此人地人力不嫌薄么?”
“二师弟功力师侄熟知,这几年纵有进境,料想也不会强到那里,师侄自忖,还能对付得了!”铁指丐不便多说,搜魂怪气自悔昨日失言,此时更加不敢开口,只得劝告其多加谨慎,便即匆匆北上。铁指丐兼程赶行,心中感慨万千,想到冷浩若在此地,以他的机智武学,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么?事实上真亏冷浩,临别之际,放下了最后一着棋,不然丐帮精锐俱去,云天义丐孤掌难鸣,岂不是造成弥天大恨?
一天易过,第二日初更时分,云天义丐正在苦候铁指丐佳音,突闻白鹿原上传来几声惨嗥,心头一惊,立即飞身而出。 夜凉如水,冷风震衣,夜幕之下,突然升起了几处火舌,风助火势,烟尘四起,转瞬间将“俄馁庙”
围入一片火海之中。
火光照耀卞,但见四处吼声如雷,各处暗椿,俱都受到了袭击,来人众多,丐帮弟子显然居于劣势。
云天义丐目睹四面楚歌,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一时之间,竟不知向何处驰授才好。
谁知这一迟疑,猛闻东方惨嗥文起,两名丐帮弟子,已被人劈倒在地。
云天义丐不遑考虑,暴吼—声,飞身直向正东扑去。
谁知他身形一动,陡见迎而飞来一条人影,尚在三丈之外,便即呵呵大笑道:“师兄别来元恙么?”
云天义丐一抬头,只见面前站定一个,鼠须鱼眼。
满面奸笑,不禁心神大震,恨声长叹道:“司空寿。想不到你真是人面兽心,豺狼成性.我当初真正错看你了!”
三手恶丐奸笑一声:“成则为玉,败则为寇,师兄!你何必如此认真呢?照说,你坐二二十多年帮主,也该轮到小弟了啊!”
“匹夫!你若想觊觎帮主之位,除非日出西方!”
云天义丐心中怒极,右手一扬,陡地劈出一掌。
三手恶丐奸笑连连,“师兄I你镇帮之宝已失,还有脸享坐帮主之位么?”说话双肩一沉波翻浪蒲地打出一掌,逼向来势迎去。
双方一接即分,竟然势均力敌.云天义丐不觉心头一惊。喝道:“三日未至,你怎知我无力夺为镇帮之宝?”说话向身形一欺,电光火石一般,连续攻出三掌。
三手恶丐闪躲还招,一面嘿嘿怪笑道:“师史!凭你能成么?”
云天义丐抽招换式,冷哼一声:“难道你黄河道上弟子,能够逃出关师叔古师弟之手?”三手恶丐一连抡攻两招,踢出三腿,身形向左一飘,哈哈大笑道:“师兄!你连调山之计都不懂,还船领遵丐帮么?”“什么?你说什么?”
“师兄不必惊慌,金饭碗就在小弟身上,送往黄河总坛,不过是说说玩玩而已!”说话间两人连连抡攻,云天义丐偷眼一看,只见丐帮弟子纷纷倒下,不由心头大震道:“匹夫!你黄河道上那来这多高手?”
三手恶丐得意万分地笑道:“小弟不敢相瞒,承蒙血海地阙金牌令主邴老前辈错爱,借来数员猛将广“什么?你想毁了丐帮?”
“只要师兄宣布让位,小弟决不过份!”
个人荣辱,丐帮命运,以及“饿馁庙”外数百名弟子的生命,这三条乱线,顿时在云天义与脑中纵横交织,纷拢不休。要知云天义丐哥舒健,虽然武功不弱,却非领袖之材,不但见事不明,并且颇有宋襄之仁,他眼见帮中弟子流血呼号,不觉心如刀割。三手恶丐见状,紧逼着问道:“师兄!难道你就不为帮中弟子着想么?你再不答应可别怪小弟……”
云天义丐觉吟良久,终于连攻三招,身形向后一撤,就待喝阻帮中弟子,宣布把帮主之位传给三手恶丐……假如他此时一句话儿出口,就不啻把丐帮整个断送,铁指起纵然事后赶来,也就回天乏术了!
孰料就在这紧要关头.驰闻东方传来一声沉雷般的恕吼,火光之下,但见一名大汉,如同半截黑塔一般飞奔而来。此人右戟左掌,一阵横扫直劈,来势贼众被他一连击毙九人。
这一来,丐门弟子,心神大振,来袭群贼惊惶失措。
三手恶丐一见大势已失,身形一转,直向那茫茫夜色中返去。
云天义丐眼见救星天降,真有点不敢相信,可是转眼之间,那手势短戟之人,业已来到眼前,火光掩映下,只见他真目大叫道:“哥舒帮主,我那老哥哥没有来么?”
云大义丐心神一震,这才看清来人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连忙还礼道:“石大侠对丐帮有再造之恩,哥舒健铭感五衷,待我稍作善后,再将细情相告!”说完吩咐丐帮残余弟子,救死恤伤,掩埋尸骸,扑灭野火。这才将日采发生的细情末节,向石惊天一字不遗地全盘说出。
石惊夭不愧绿林一代霸主,闻言心神一怔,就知铁指丐扑空不说,更可能中了人家圈套,连夜辞别哥舒健,赶向丐帮黄河总坛。他这一下料得准确无比,铁指丐与搜魂怪乞然中了人家奸计,差一点把两条老命送掉!
石惊天原以为长安距河不远,丐帮黄河总坛定在附近,谁知问明之后,才知同样一河,相差千里,丐帮黄河总坛竟设在河套之外,五原之郊。他渡滑水,经注阳,直扑西北,晌午时分已达五桥镇,一时饥火中烧,只得进镇落后,要了一壶定风翔酒,两斤腊烤肉,正在据案大嚼,突闻邻座传米一声:“喂!老九!少吃两杯,等事情办完之后,咱们再痛饮如何?”
右惊夭偷眼一看,只见邻座是两个三十来岁的黑衣大汉,头一个话音刚落,另一个接口冷一声道:“哼!真他妈的见鬼,难道他们五个还收拾不了一个铁指丐了’石惊夫心头一震,就听先前那人又道:“要是铁指丐一个当然可以,再加上个搜魂怪乞可就没有多大把握了!他们已与老花手兜半天,咱们若不快点赶去,被他一旦看破……”
“哼!一网打尽。有多干脆,偏偏把他妈分成两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丐帮徒众遍天下,你能打得尽?难得三手恶丐这傀儡纳贡称巨,甘受驱使,不比什么都强么?”
“咱们一齐赶到白鹿原,把那几个老花子一杀,然后让三千恶丐登上帮主宝座不是一样么?”“那样一来,丐帮弟子能服?”
“难道哥舒健当众布让位给三手恶丐,那还怕他们不服?”
“哥舒健会么?”
“铁指丐既不在场,哥舒健就范的成份甚大!”
这两人对丐帮几个领导人物之性格。可说知之甚详,石惊天正要继续听下去,忽见人影一晃。店内走进两个人来。石惊天怎么也沒想到,这两人竟是铁指丐与搜魂怪乞,不由高兴万分,哈哈大笑,迎了上去。铁指丐似乎也大出意外,忙问所来。
石惊天回头一瞧,只见先前那两个大汉,业已溜得踪影不见,当下把受三弟冷浩之托,赶来相助,不料中上回事耽误,赶到的鹿原时…继而把昨夜之事及先前听到之言,重说一遍。铁指丐听完又惊又怒,捻须冷笑道:“好毒辣的免患子,我一过咸阳,就被血海是阙中几个狗蛋给盯上了,先还当本帮镇帮之宝冀在他们身上,谁知兜了一圈,动手之后,才发现中子离山之计,若不是三弟料事如神,我铁指丐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三人用膳之后,同回白鹿原“饿馁庙”,谁知到达之后,才发现云天义丐业已留书出走,声言帮务由师弟搜魂怪乞代理,自己天涯海角一定要把镇帮之宝与叛帮之徒追回。石惊天帮着铁指丐救死恤伤,一连忙了多日,刚觉事情稍有条理,赤面神龙与陈婉贞业已双双赶到。这二人一采,顿时带采了满天愁去,匝地惨雾。
石惊天怪吼如雷,铁指丐双睛尽赤,当日辞别了搜魂怪乞,经华阴,越渲关,直奔嵩山…
他们的目的是:先宰了少林新任掌门人飞龙神师,然后踏江湖寻到惜花公子,携往贺半山,活祭冷浩。谁又知道,四人到达少林之后,竟发现、…
沙沙落叶,唧唧秋景,交织成一片恐怖的黑夜!
少大寺晚课已罢,群僧散去,少室峰头暂时又恢复了无比的宁静。
突然,寺内飘出一条人影,他向四周飞快地扫视.—眼。然后双肩微晃,直向后密林中扑去。
他是谁?是贼?
不会,少林寺武林重地,有谁敢轻捋虎须?
衣袂在夜风里飘动,发出轻微的飒飒响声,惨淡的星光,虽然不够明朗,但仍旧可以看他大袖挥洒,科头闪闪……
对!他是出家人,他是少林寺中的和尚!
可是,少林寺的和尚,半夜三更跑出采千啥?对道是六根未净,还想趁这月黑风高之谁,到登封城里去……咦!他停下身形干嘛?
乍!那付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的样子,是找人吗?找谁?
现在,他掉过脸来……
啊!怪事,他脸上还带者一幅面纱,难道还怕人看到不成。
“啊!”密林里吹来一阵怪风,吹卞一片乌云……
啊!不!那不是乌云,是一个人,一个身着劲装的武林人物,最妙的是他脸上同样罩着一块仅露双目的黑纱。他是谁?不知道!他来千吗?也没人知道。
他身形落定,那和尚立即迎了上来,面纱下两目冷芒四射,向来人身上一扫,轻喧佛号道:“阿陀佛,施主夜临寒寺,想相剃度出家么?”和尚这话问得好怪,可是,那蒙面人答得列妙,只见他双目一转,沉声说道:“在下是来相亲而采!”
和尚届里相亲,简直是千古奇闻,可是,罕见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只见那和尚闻盲双手合什遭:“可是为令尊么?”天底下那儿子为爸相亲的事,可是,那蒙面人竟然轻轻一笑道:“家祖父!”和尚两手一摊:“聘礼带来了没有?蒙面人反腕摸出一只小巧铁匣,沉声说道:“家祖父吩咐,三日这内择吉迎娶,大师回准备,愈快愈好!”和尚双手接过铁匣,沉声说道:“烦你转告令祖大人,就说今夜三更,就是黄道吉日!”“事关重大,多加小心!”
“知道了!”
话声一,人影倏分,蒙面人穿林而去,那和尚翻身人寺。
二人刚去不远,这座密林中文出现另外两条人影,一个身高体大,背插短戟,另一个鹑衣百结,发如乱丝。那插戟大汉,用手一拉鹑衣百结的老人,满面疑惑的遭:“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那鹤衣百结的老人轻轻一笑:“老二,你这强盗头都猜不透,我花子头还成么?”‘‘咳!陈丫头心细如发,若把她带来,说不这定还能猜出三分!”“哼!少杯寺是什么地方?万一行藏泻露,不是累赘么?
不要多费心思,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身形一晃。如泅风送落叶,轻飘飘直向少林寺内卷去!那大当身形一矮,跟踪而进。静夜沉沉少林寺显得无比宁静,然而,谁会料想得到,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此时正进行着一椿慷世骇谷的阴谋呢?
铁指丐与石惊天,虽然俱是武林顶尖人物,但进人这武林圣地的少林寺,却也不敢丝毫大意。
《魔侠艳姬》第十章
夜风惜惜,灯影摇晃——就在灯影乍摇,扛线一暗之际铁指丐陡然飘起身而起,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大殿阴影里抢住了身形。
他身形刚刚藏好,廓椽下陡然拧出一颗袋,两只神光熠熠的眼睛,向大殿上一反,铁指丐情不自禁地心下一寒,总算他掩蔽宜,没有露出形迹,那和尚张望了一下,便即围过脸去。
石惊天一见机不可失,就趁那和尚身形一转之际,已似流星过渡,直向西配庙飞椽下落去。
他时机拿捏恰是时候,无奈少林僧人,功力确实不凡,他身形刚刚接触到屋面,回廓下陡然传来一声轻喝:“什么人?”
石惊天只当行藏已露,正待挺身而出,孰料身形未动,突闻耳畔有人答遭:“经堂执事大风!”
石惊天心情一松,复把探出的身形刹诠,偷眼一瞧,只见回廊尽头,远远地走来一名中年增人,那站在廊下敬冲的僧人,此时合什施礼:“师兄还没有安息么?”
“掌门人有事宣召,故此尚未成眠!”
说毕错肩而过,但“掌门人”三字,却听提铁指丐心中一动,他正苦于找不到飞龙神师的下落?难得’有此良机,岂能轻易错过?当即向石惊夭一打手势,在屋上趁机跟进。大风禅师一连穿过两重大殿,最后在一处云房前停下身形,举手在门上轻击三下,轻声说道:“经堂执中大风,有事求见掌门人。”“进来!”
但闻咿呀一声,大风禅师已经侧身而人。
铁指丐与石惊天,对飞龙禅师功力均曾目睹,虽然急于知道个中情同,却也不敢过份接近。. 铁指丐在一株巨松上隐住身形,石惊天则躲在一丛修竹的后方,两个相距去房,均在十丈开外。
右惊夭抬眼一看,只见云房前后,各有个三尺高低的方窗,绵纸映着灯光,隐约看到一坐一立两条人影。郁站着的不用说是大风禅师,但见他手指嘴动,却听不清说些什么,铁指丐正近听个仔细,突见那座云房上飞起一条黑影,就像一缕轻烟一般,在暗中一闪而没。此人功力之高,真是乎生罕见,铁指丐与石惊天在暗夜里互相注视一眼,俱觉惊诧不已。
就在此时,那坐着的人影业已站了起来,噗的一声,屋中灯火顿熄,衣袂微响,飘出两条人影。掌门人所居之地,纵在日间也是人迹罕见至,际此深夜,更觉万籁俱寂,静如止水。铁指丐二人抑气凝神,不敢稍动。 可是,突然之间,眼前又出现了一宗奇事!
只见飞龙禅师与大风,不约而同地取出一幅面纱,迅捷无比地向脸上一罩,借着那扶疏花木,掩掩藏东而去。这新任少林掌门人,行动鬼祟,已足令铁指丐与石惊天疑惑不解,更何况那大风禅师一旦戴上面纱,更与适才寺外密林中的蒙面和尚,一模一样。
铁指丐心中惊诧,用物一打手势,鹭伏鹚行,在十丈处跟踪而进,石惊天振步腾身紧缀在铁指丐身后八步、飞龙禅师功力虽高,铁指丐也非弱者.相距十丈开处,那里能够发现?更何况他极端自信,在这夜静更深,少林寺绝对无外人。但飞龙禅似乎仍有顾虑,一路上转弯抹角,几处暗椿,这才来到一座月洞门处。二人身形一停,抬摘下面上黑纱。
此时弦月已升,依稀看到月洞门上,打横写着“菩提禅院”四个汉体隶字,门人一条白石小径,两旁野草横生。似乎平日罕有有至。飞龙禅师到此之后,突与大风禅师同时摘卞覃脸的黑纱,肩头微晃,沿着那白石小径,飘飘而去。
他到此地作甚?“菩提掸院”是个什么所在?为何这新任掌门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而来?铁指丐与石惊天心有不释,同时由月洞门中飞过,不过,他们却不敢走那条白石小径,沉肩跨步,借着野草杂树掩护,恰似野鼠觅食,趁空蹈隙,向前倘去如此行约十来丈,突闻一阵人声……
抬头一着,只见“菩提禅院”深处,露出一椽茅舍,修竹环抱,粉影摇晃,大风禅师老远就停下身形,飞龙禅师则已经走了进去,此时茅屋里传出的声音,显得异常苍老:“掌门人回来没有?”铁指丐与石惊天同时一怔,心想:“少林寺自从天声大师命丧‘血海地阙’之后,接任掌门的不就是飞龙禅师?这‘菩提掸院’中住的何人?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呢?”“启祟师伯,掌门人尚未回来!”
“这时间像极飞龙禅师,但他明胆就是新任少林寺掌门人,怎么现在竟说掌门人还没有回来呢广二人疑团未解,那苍老的声音又起:“弹指光阴四十年,再有三月,就是老衲满关之期,看来为了这小小‘绿竹韦陀’,还真得要我重入江湖呢?”“启禀师伯,飞龙附刚到掌门人密扎,说是‘绿玉韦陀’业已追回,只是难辨真伪,故此派人星夜送回少林,请师伯过目!”
铁指丐至此恍然,心知这“菩提禅院”中闭关之人,定是前任掌门天声大师之师兄,少林寺修为最深之天一上人,听这语气,似乎不知天声大师已死。对飞龙禅师接掌大位,更是蒙在鼓里……看来这飞龙贼秃,心中不知存着什么阴谋,说不定刚刚这一篇谎言,就……思量中一抬目,屋中人影移动,飞龙禅师上前一步,双手捧颇像外密林中,那蒙面人交与大风之物天一上人似乎坐在灯后,身影印在后墙上,是以由前窗看他不见。
可是飞龙禅师将铁匣递出之后,窗棂上突然现出一手指甲特长的掌影,就知事不寻常,情不自禁地双双心神—震…… 就在此时,突然间屋面上劈啪一声……”
未容二人分辨出声音采自何处,飞龙禅师业已冷哼一声,由屋中飞身而出,他双足一着屋央茅屋中灯火倏暗,另一条人影如同流星过户,由后窗一闪而人。此人功力远在飞龙禅师之上,铁指丐一退步之下,已看出正是前见之人。
此时飞龙样师两眼向四下一扫,沉声说道:“来的是那路高人,既然有胆入寺,难道不敢见人么?”铁指丐一听此言,就知他并未发现自己,正想静以待变,谁知那性情暴燥的石惊天,却忍不住出声怒笑道:“好个大言不较的秃和尚,我又没偷尼姑,难道还怕你不成?”话声刚落,身形暴起,唰啦一声,落在飞龙禅师身前三丈,仰面大笑不已。飞龙禅师神情一怔,脸色突变,不过他心机深沉,眼间便又恢复了常态,两目寒光,连连冷冷笑道:“石惊天!你可知‘菩提禅院’是我少林禁地。”
“禁地怎样?”
“擅人者死!”
“好!你先死给我看看!”
“本座乃经上人唯一特许之人!”
石惊天手一指大风禅师,哈哈狂樊道:“郝么这个秃驴呢!”
“强秆找死’身随身起,跨步出掌,猛向石惊天当头劈到。
孰料一招刚刚攻出,陡闻耳畔传出一声大笑:“秃驴!你想关起门来欺人可不成尸黑影凌空扑下,人未至,掌先到,冷风如潮,疾袭飞龙禅师后脑。
飞龙禅师心下大惊,蓦地里抽招换式,上体一旋,巳把劈向石惊天的那雄浑的掌力,转向身后打去。
轰然一声,空气激荡衰草乱飞,二人同时向后猛退一步,显然是势均力敌,伯仲难分。石惊天在旁鼓掌大笑:“大哥!你闪开,让我也打他两掌,煞煞胸头怒火!”双掌疾扬,轰裹连响,拍出两团劲风。
又是两声大震,石惊天虽然功力深厚,但也被右惊天那天生神力,震得心旌一荡。三人前后两招,全以真力硬拚,那种声势,虽不能说是惊天动地,确也不同凡响,但奇怪的是茅屋之中,竟不闻半点声响。
铁指丐心头诧异,情不自禁的偷眼向屋内打量。
此时屋门已开,灯光下只见当门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坐着个面容清濯,须眉俱白的老和尚,看那形头,想必就是天一上人。
但见上人身前,此时却多出个身着黑衣披风的人来,那人面向内方,无法看清,但由那背影推测,似年岁不大。
天一上人嘴唇嗡动,似乎与身前黑衣少年有所争论,却无法听清他说的什么?
石惊天与飞龙禅师,转眼间连折十来招…“.石惊天心切冷浩之仇,招招真力贯注,恨不得一下就把飞龙掸师劈在居两片。
飞龙禅师深夜来到“菩提禅院”,本就不愿人知,阜就B把石惊夭放倒,然后好去对付铁指丐。
在此情形之下,照说大风禅师若不插手相助,就该鸣警告急才对,可是他楞楞地站在一边,竟自毫无举动。
十招一过,飞龙禅师攻势突变,脚步一沉,出手随人变缓,举手招足之间,简直如负千斤。
铁指丐看得一惊,忙道;“二弟留意!”
说毕向间连跨三步,弯掌半提,蓄以待。
石惊天见状哈哈一笑:“大哥放心!凭他这几招尚门撬体的武学,不见得比我强盗头高到那里尸飞龙禅师冷笑一声:“那就试试看!”
左足向前一跨,蹬地一声,插入一下五寸,右掌往起一扬,疾拍而来。石惊夭狂笑一声:“再斌两次,难道秃驴就能变成千里马?”
左掌一探,用九成真力,闪电般迎了上去。
飞龙禅师先就心惊他天生神力,那还曾与他硬拚,不过他做得太像,不由石惊天不信,所以才差点上了恶当。就在双掌将接触之瞬间,飞龙禅师突然真为一撤,双肩猛甩,向左闪出两步,刚好将石惊天劈来的掌风避开……轰然一声,土石飞舞,地上被劈了一个斗大的深坑。
石惊天招式落空,似乎拿桩不住,身形—晃,向前冲出三步,正落在飞龙禅师先前立足之处。铁指丐一见事起仓促,不由心头大骇。
但飞龙禅师岂能错过这干载一时之机。上身一旋,两手疾出,用的是少林寺七十种绝技之一的大擒拿手法,十指微曲。拍向石惊夫左手脉门和肩井两处要穴。铁指丐见他要伤在飞龙禅师手下,那还顾得其他,身形一动……
假若石惊天真要如此不济,那还配领导甫七北六十三省绿林豪雄?铁指丐身形刚动,招式尚款攻出,摹问他哈哈大笑厉喝一声:“秃驴!你聪明过火了!”笑声中向左一旋,双臂一抡,像两条铁棍相似,硬向飞龙禅师肘上架去。飞龙禅师取巧不成,又变成个硬打硬接的架式,急忙中改拿为掌,轰然一声,双方各退五步。铁指丐心中一喜,蓦闻屋内传来人声:“上人不信,一问便知!”
这声音异常熟悉.铁指丐抬头一看,只见那黑衣人已经转过脸来!他披风曳地把身上遮得风雨不透,尤其是面上罩着一层黑纱,仅露两只光湛湛的星目。
铁指丐只觉此人目光向自己一扫,似乎微微一怔,倏文转过脸去,心中剐觉不解就听天一上人扬声叫道:“敢请关石两位大住手,老衲有事相询!”这声音沉浑苍劲,如同宝物一般。就连铁指丐那种修为,也被震得心头一荡。场中人影乍分,飞龙禅师向二人扫视一眼,返身人屋。
铁指丐石惊天,刚不知应否进去,就听天一上人叫道:“院中之人,全请进来!”石惊天向楞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大风禅师哈哈一笑道:“大和尚请啊!”天一上人白眉一扬:“外面是谁?”
“弟子大风!”
“哼!擅闯‘菩提禅院’你可知罪么?”
“大风因闻有人擅闯‘菩提禅院’,必切师祖安危,故才擅人禁地,尚望师祖慈!”“哼!没想到你竟是一番孝心?进来。”
眼珠连转的飞龙禅师率领着面惶恐的大风禅师在前,铁指丐与石惊天紧随在后,大踏步直向芭屋中走去。
飞龙禅师一眼看到天一上身边的蒙面人,心神陡一震,那蒙面人一见飞龙禅师,双目也射出两股令人心悸的冷电。
天一上人双目向飞龙禅师脸上一扫,突然间向大风禅师道:“大风,你掌门师祖真在江湖中追寻‘绿玉韦陀’么?”
大风禅师心神一震,两眼注视着飞龙禅师,满是乞求之色。
飞龙禅师忙遭:“启禀师伯,掌门人……”
—言未毕,天一上人陡然扬肩怒喝道:“住口!”
话声隐含无比威仪,飞龙掸师忙将没有说完之言,硬生生咽了下去。
天一上人又复转向惊惶失措的大风禅师遭“快说!”
大风禅师颤抖着说道:“启禀师祖,掌门人业已命在‘血海地阙’!”
天一上人冷冷一声,飞龙禅师忙道:“弟子怕打扰师伯清修,故此未敢据实相告!”
“现在掌门人是谁?”
“大师兄潜龙!”
那蒙面人闻言冷笑一声,铁指丐见他此时竟不敢自承是少林新任掌门,就知另有文章。不过尚能静以待变,但石惊天却不同了,他一旦发现事情有异,立即仰面大笑道:“大和尚,你不就是少林新任掌门人么?现在倒客气起采了?”
飞龙禅师脸色大变,忙道:“少林寺掌门人,例由首座弟子任,若有例外,亦需出于长老法论,右大侠这种道听途之言,请勿乱讲!”
铁指丐心中突的所思,故意将脸一板遭:“老二!
无稽之言怎可乱讲。这样一说,上人不是要误会他假传慈命,窃夺大位了么?”
石惊天见亦料到三分,不禁哈哈大笑道;“大哥!
你这种想法到妙!不过飞龙禅师可不是那种人”
飞龙禅师脸如死灰,微微一怔,突然将牙一咬,就想……
天一上人见状轻哼一声,飞龙禅师神情一震,两眼骨碌—转,慌忙躬身说道:“师伯若不信,待弟子把师兄请来,一问便知!”石惊天闻言呵呵一笑:“我替你去请怎样?”
“你擅间少林禁地,难道还想走出‘菩提禅院’?”
“我已犯巳欺师灭祖,背帮叛教的弥天大罪,不以这种借口,当然走不掉啊!”石惊天指桑骂槐,把飞龙的心意全都抖露出来,飞龙禅师心如火焚,身形一转,陡然将掌一抬……他正想不顾一切,也要出手将石惊天除去,谁知招式尚未攻出,就闻天一上人重重地冷哼一声:“孽障!孽障!当着老衲之面,你还想怎么样?”“师伯明鉴,弟子……”
“不用多说,你先把这铁匣中的‘绿玉韦陀’取出,让我看看再讲!”
手掌微震,只见那只小巧铁匣,四平八稳,直向飞龙禅师飞来,铁指丐与石惊天着眼里,才知这位少林长老功力委实不同凡响,由不得心中暗暗骇。
飞龙禅师接过那只铁匣,满面变色,迟迟不肯卞手……
大风禅师脸色苍白,脚步轻移,向后退出三尺蒙面人眼中射出两股冷电似的寒芒,紧瞪着飞龙禅师,满是轻蔑的怨毒之色。天一上人面寒似水,一言不发。 茅屋里一片沉默,空气紧张无比。少林寺今夜所见之事,实在是波淆云诡,令人难测……铁指丐心头电射星旋,万念齐来。
少林寺掌门重任,除去长老之合,例上座弟子接任。可是,飞龙禅师既已接掌大位,怎么这少林唯一长者竟不知道呢?天一长老闭关修将近四十年,所居之‘菩提禅院,仅飞龙禅师物准出人,难道他真会假慈命,窃据掌门宝座吗? 不然,他怎会当着长老之面,不敢认呢?
再有三月,天一上人便即闭关,期满那时飞龙禅师的阴谋,岂不要被拆穿?于今上上之计,只有将天一上人及早除去!
可是,天一上人之武学修为,岂是他所能敌?最好……
、 这样一想,铁指丐就知那铁匣子中定非善物,他用眼一瞟石惊天,要他倍加小心,石惊天粗中有细,早巳劲贯双掌,蓄势以待,看情形他已经了然于胸。
飞龙禅师在从人道视之下,几乎透不出气来,沉吟半响,终于用目向四周狠狠地一扫,陡然抬起右腕,将那铁匣霍地揭开……
众人心神一紧,蓦闻他发出一声震耳狂笑,两手向外一翻,铁匣中五点血影,带起扑鼻腥风,电射而出。
铁指丐与石惊天心头猛震,闪电般各退三步,四掌齐挥。 打出两团烈风,把飞来的血影逼退三尺。
但那血影恰是活物一般,微微一闪,复又呼啸而来……
未容二人再次出手,便见天—上人怒喝一声,大袖轻扬,打出数十年苦修的”无相神功”,五点血影,如同彩虹倒射,陡然飞回。
只听哎呀一声,五点血影全打在大风禅师身上、顿时翻身栽倒,气绝而亡。
铁指丐心头一凛,便见人影疾晃,飞龙禅师业已奔出三丈,凭自己功力,知道追已无及,正觉无限懊丧,突闻轻吟暴起,那蒙面人恍如长虹经天,电射而出,半空中十指疾探,劲气嘶啸,猛向飞龙禅师抓到。
那身法,迅逝奔马,轻如无物,分明是八指飞魔的绝艺“飞龙九转”,那指法,更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天魔指”,铁指丐心头大震,不禁脱口惊呼遭: “三弟!”这—声,“三弟”,叫得那蒙面人汗身一颤,身形疾沉,扭回头,目注铁指丐,星目连转……铁指丐与石惊天一跃出屋,正待……
然而,蒙面入却突然身形一转,随着远去的飞龙禅师,飘身出寺,投入那茫茫夜色之中。这蒙面人是冷浩吗?他为何不肯相认呢?
不!不是他!可是,武林中除他之外,有谁学过独指飞魔的绝艺?
铁指丐与石惊天,同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突然,夜风里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为了这叛徒,老衲今日要重开杀戒了!”
二人闻声回头,只见夫一上人正由那茅屋中大步走了出来,两眼神光湛湛,满面俱是严肃之色。再看大风禅师,却已化成一堆枯骨,与沧浪羽士的死状一般无二。
在那垒垒白骨之间,点缀首五颗腥红的血点,仔细一看,不觉孩然心惊……登封城五福客栈厢房里,铁指丐与石惊夫,正滔滔不绝地向赤面神龙父女,讲述昨夜少林寺所见之事。只见石惊天双目一扫赤面神龙,独有余悸的说道:“陈大侠,你可知那五颗血影是什么?”
赤面神龙道:“是不是弹簧暗器?” 石惊夭双手一拍:“嘿!当初石老二也是这种想法,谁知事完之后一看,才知那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毒虫……”
“毒虫!什么毒虫?”
‘‘嘿!那东西嘴如细丝,抓赛钢钩,一着人身顿时四体僵硬,转瞬间化成一堆白骨!”
“他用这恶毒东西对付上人,难道……”
“难道怎样?”他半夜主更,偷偷摸摸地溜进‘菩提禅院’,就是想要上人那条老命!”
“这是为了什么?”
“陈大侠,若拿人做强盗的心理推测,事情不外如此:夭声老和尚死后,飞龙秃贼利用天一上人之宠信,假传慈命,登上了掌门大位,潜龙、云龙,因为不能进人,菩提禅院’,当然不知事情真假,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因为上人出关在即,到那时三曹对证,岂不要把假戏折穿……”
赤面神龙闻言大悟道:“啊!原来这秃贼妄想杀人灭口,但却自付功力不敌,于是心生毒计,弄来这只暗藏鬼计的铁匣,企图将天一上人毒毙。永绝后患!”
这番推断,可说是人情人理,无懈可击,但阵婉贞听了却不住沉吟。铁指丐大摇其首道:“老花子先前也是这般猜测,但此时重新推敲,才知是雾里看花,管中窥豹……
这番话含糊笼统,石惊夫如何能服?闻言虎目圆圆道:“老大,口说无凭,你有什么高论,先讲来听听再说!”
铁指丐转眼一瞄阵婉贞,笑道:“丫头!你代我把那骨节眼上的话讲上几句。煞煞他那强盗脾气。”
小妮于一扬素面,绽露十多天来罕见的笑容道:“我要是说得不对,就怕没有把他皮气煞下,反而减了你的威风呢!”
“哼哼!鬼丫头.只要她替我挣回这张老脸,等会我保管告诉你一件最愿听的消息!”
小妮子心神一震,急道:“可是关于浩弟弟的么?”
她全心全意,全放在冷浩身上,满腹柔情,自然流露,铁指丐虽然豪放不辑,但却是性情中人,闻言心下一酸,勉强笑道: “天机不可泄漏,等会说完之后,自会告诉你!”
小妮子大眼连眨。笑道:“要是说得不对,你可本能怨我广到此一顿。继道:“昨夜之事,表面看来,似乎仅是习见的掌门权位之争,但若详加探讨,就知武林之中,实在蕴酿着一股空前未有的风暴,余波所及,无远弗介,何止少林一派?”
铁指丐闻言颔首一笑,意存赞许。赤面神龙时而播首,时而拈须,似乎对爱女之言,未敢深信。
唯有石惊天与众不同,他先是摇头,继而瞪目,等得陈婉贞告一段落,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叫道:“鬼丫头,虽然你想讨好老花子,也不能信口胡诌啊!”小妮子向他白了一眼:“你不要打岔,听人家慢慢说嘛!”
“好!你说。你说,今天要说不出个道理来,哼“半年来,武林中接连发生几件大事,虽说人物不同,时地各异,但究其根源,如出一辙,似乎有人在背后暗加操纵……”“鬼丫头,那暗中操纵之人,大约就是你吧?”
“那操纵之人,此时已洞若观火!”
“是谁?”
“血海转轮王!”
“谁说的?”
“事实俱在,还用人说?括苍派六‘道长,丧命在血海地阙卧底奸细之手,使括苍一派名存实亡,黑虎花豹在万兽宫潜伏二十余年,若不是忌弟及时发现,势必步上括苍派的后尘!”石惊天听到此处,不由浓眉一扬道:“嘿!鬼丫头,照你这样说来,那少林出家数十年的飞龙禅师,不也变成血海地阙的奸细了吗?”小妮子淡淡一笑:“你说得一点不错,何止飞龙,就连大风都是!”“我不信!”
“我有道理叫你信!”
“有道理!你说?”
“江湖中一度传言,少林大风失陷到‘血海别府’一潜龙堡——之中,可是曾几何时,他又在江湖出现,难道凭他功力,还能逃出穿心白骨爪樊江之手么了” “难道他就不能偷逃?”
“就算他乘机偷逃,但血海金牌今主阴山鬼叟的掌法,他又打从何处学来的呢”
“动手过招,偷学机招掌法也非难事!”
“凭他资禀,偷学别人可以,偷学阴山鬼叟的绝艺,似乎还有点不配!”
武林中各派成名武学,俱有其真诠所在,除非像冷浩那样不世奇材,不然若想在动手过招之际,偷学人家的武学,不但难以得其神髓,恐怕还有画虎不成之讥。但石惊天明知不错,兀自强辩道:“人不可貌像,你怎知他不能?”
阵婉贞笑道:“他已经死无对证,辩亦无用,不过那欲置天一上人于死地的铁匣,既是大风和尚在寺外密林中偷偷接来,可见飞龙禅师彼等是处于被动!
“若说飞龙禅师意图杀戳天一上人,因此在外订造这只铁匣,命人暗中送来,不也可能么?”
“飞龙禅师不是傻瓜,假若果真如此,他宁可去取,也不会要人送来,而……”这话确实有道理,使刚愎自用的石惊天不得不服,因而小妮子话到一半,他立即摇手阻止道:“不用说啦!这算你有理,不过那指使之人,却不见得是血海转轮王!”
‘‘暇如说指使者是那只铁匣的主人。该不会错吧?”
石惊天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可是一只小小铁匣,难道你还能找出它的主人?”
陈婉贞又是神秘的一笑:“若要从铁匣上追查这幕后人物,委实不是易事,但你可知那匣中毒虫,却并不是常见之物?赤面神龙见爱女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心中又喜又爱,知她此时对匣中毒虫的来路,定已料着几分,心中急于知道,因此故意呕她道:“那匣中虫,世所罕见,以关老前辈的阅历,也认不出它是何物,难道你还能说出它的来历么?”
陈婉贞闻言红唇一噘道:“爸!你怎么也扯女儿的台阶?我不说啦!” 石惊天见状大笑:“鬼丫头,你真会自找台阶,就此闭口不说;实在比说出来不对要强得多!”
“哼!我偏要说!”
“哈,这可不是勉强的事!”
“谁说勉强?我虽不知那霉虫是东西,但可知道它确确实实采自血海地阙!”
‘有何为证?”
“我问你,昨夜大风和尚的死状,与海浪羽士遇害时的情形,有何分别?”
石惊天闻言之后,陡然想起滴翠峰头的惨事。不觉心头一冷道:“难不成沧浪羽士也是被飞龙贼秃……” “错了!沧浪羽土是被这种毒虫害死不假,但那下手之人,却不是飞龙禅师!”“是谁?”
“血海地阙中的冰心魔女!
“这……”
“你不信么?听我慢慢地说,遍世山庄大会前夕,冰心魔女率十二辆马车,在青龙集上出现,当然她是为绿玉韦陀’而来,据忌弟弟说,那十二辆马车,除去第一辆外,其余全部武装着铁箱,当时谁也不知箱中装的何物,可是现在拿沧浪羽士的死状,前后略一对证,就知道那些铁箱中装的,定是昨夜所见的毒虫!”
小妮子条分理明,头头是道,石惊天沉思有倾,仍是不服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像那样毒虫只要三五只就足以置沧浪羽士之死命,何必要十一辆马车,更何况……”
陈婉贞含笑遭:“用不到‘何况’!那十一辆马车的毒早。对付沧浪羽士固然嫌多,但若以与会群雄为敌,不就是恰到好处了么?要知浩弟弟奉爸爸之命,前往接见沧浪羽士前辈之时,已被好几批武林人物发现,若依浩弟弟之意,就想把那些人俱都废去,无奈沧浪老前辈过份托大。因此消息走漏,冰心魔女改变初衷,将毒虫预置峰上,是以……”
石惊天听得目瞪口呆,至此不由得由衰佩服,当下把双手一拍,出声大叫道:“鬼丫头说得有理,由此可见,天声大师等命丧血海地阙,恐怕也并不是功力不敌,而实在是上了血海转轮王的当.命断那毒虫馋吻之下,咳!孙老二先前那种想法,相似有点雾里看花,管中窥豹,不过鬼精灵精,你可知武林其他门派之中,是杏也有血海地阙的奸细?”
“怎么没有?依我看血海轮转王吞并武林之心,并非始今日,恐怕海内各大门派之中,俱有其爪牙潜伏,远的不讲,就拿丐帮近日之事来说…”
小妮干话到一半,陡然想起铁指丐身为穷家帮长老,自己这样一说,岂不叫他面上难看,顿时粉脸一红,住口不言铁指丐见状不怒反笑道:“鬼丫头,说啊!怎么嗓子突然倒了?”
铁指丐笑容一敛,正色说道:“你虽然说溜了嘴,但事实上一点不错,我老花子真该好好谢谢你呢!”说到此地微微一叹:“唉!中原板荡、群魔乱舞.五霸中独指飞魔已死,暮鼓不呜,晨钏变节,那一双玩世不恭的穷神醉鬼,也俱消息涉茫,九大门派自顾不暇,那还能……”
石惊天听得豪气勃发,睁目大叫道:“大哥怎地如此丧气?
难道你忘记昨夜天一上人身畔的蒙面人了么?假如他是三弟的话……”
陈婉贞听得心头—震,铁指丐将头连摇道:“假如他是三疵,怎会睹面不识呢?”
陈婉贞心下又复一冷,石惊夭沉声答道:“纵然他不是三弟,但天一上人获悉飞贼秃的阴谋,全是他一手揭破,可见此人心存忠义,并非海血一党,若能与他联手江湖,何患不胎消大劫于无形,拘狂澜于既倒?”
他侃侃而言,正气凛然,铁指丐虽知事不寻常,也不禁频频颔首。
但此时陈婉贞却蹩了‘肚子疑团,急急地插口向道:“那蒙面人怎会与浩弟弟扯到一起呢,难道他俩长像……”
铁指丐又恢复了乐观的夫性,哈哈大笑遭:“鬼丫頭,你怎又突然糊涂起来了,既称蒙面,谁还看得到的长像?只是此人功力高不可测,身法颇像你浩弟弟的‘飞龙九转’,出手一招更与你浩弟弟的‘天魔指’一般无二,陈婉贞闻育急道:“老前辈,你们怎不拦住他问问呢?”
“这还用问么?假如他真是三弟,怎不与我二人相认?”
“他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啊广“嗯!你猜得也不错,可是我那三弟重伤之后,文被惜花公子点了穴道,震下毒雾弥漫的万丈深谷,纵然有通天本颐,恐怕……”老化女怕伤了姑娘的心,即收口,木忍再说卞去,果然陈婉贞眼圈一红,悠悠地说道:“浩弟不是普通人,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死里求生,说不定他现在已经逃出万丈深谷,正赶来看我呢!”
小妮女情深万斛,怎奈情深愁更深,说完之后,终也忍不住满腔清泪,滚下香腮。店房中顿时一静,众人俱觉有无比的凄凉,就在速凄凉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室中三人。除去陈婉贞外,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耳闻这声叹息起自窗下,不由各个大惊。但这声叹息啪在陈婉贞耳中,与其他人的感受,简直厥然不同……”就像是宁静的池水,洒下了一蓬暴雨,激起了阵阵涟漪。
更像是久未拂拭的琴弦,猝然间被人拨起动,由心灵深处激起一声共鸣……她在惊诧之中,参杂了一份本可言论的喜悦,她觉得这声叹息太熟悉了,更像是为己而发,情不自禁地脱口惊呼:“浩弟弟!”
这仅是眨眼同事,她一句“浩弟弟”的话声未落;铁指丐早已腾身而起,由窗隙中向外激射而去。
石惊天紧接其后,跟踪而起,赤面神龙大袖猛摆,夺目而出。
饶是这几人动如脱兔,仍未能看清来人面目。但觅熏影疾晃,穿檐而去。背后观之,仿佛就是昨夜站在夭一上人身畔的黑衣蒙面人。
铁指丐心头一震,就闻“刷啦”一声。一团白影电射而来。
他来想侧身问躲,又怕伤着身后之人,急切间身形一沉,五指箕张,呼啸一声,直向那团白影抓去。
那人身法之快,果真是惊世骇谷,铁指丐这一耽搁,他已矫若游龙一般,接连几晃,在如云屋舍间消逝。
铁指丐愕然失措!
赤面神龙怔怔地立在门口。
石惊天大喝一声,快如疾矢,越众而出,瞬息间穿出十来丈,双臂微振,拔身上屋,用眼向四下一扫可是,但见房舍栉比,屋宇参差,那还有蒙面人的踪迹?
一时羞刀难人鞲,把那张黑脸涨得鲜红。
陈婉贞身形仍在屋内。但由窗隙之中,已把那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瞧得清清楚楚。果然不错!那人不但身法与浩弟弟极似,就是那背影。轮廓,亦无不与浩弟弟毕肖。她心头掠过一丝温馨,茫茫然脱口说道:“对!他是浩弟弟!”
“丫头,你说什么?” 铁指丐紧盯着陈婉贞,面上满是惊诧之色,小妮子幽幽一笑道:“我说浩弟弟没有死,这黑衣蒙面人一定是他!”
赤面神龙转身入屋。沉声说道:“贞儿你没有看错?”
“我没有看错,不过我心里觉着这人一定是他尸赤面神龙与铁指丐虽然都是老江湖,但他们永不会知道人类有一种神秘的第六感觉。他们直觉地认为:‘‘冷浩之死,已使阵婉贞的心智紊乱了。是以她一见这神秘的蒙面人,竟毫无理性地把他当成了冷浩。”
赤面神龙与铁指丐,同时在心头感觉到一阵绞痛,他们虽觉这蒙面人不可能是冷浩,但为了怕刺伤陈婉贞的芳心,只得默默羌言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在此时,石惊天身形一躬,由门缝中挤了进来,他圆瞪着双目向众人—扫,然后转向铁指丐沉声说道;“大哥!我看此人身手,定非无名之辈.你把那接下的瞎器取出来看看,不就可猜他个八九不离十了么?”
一言提醒梦中人,铁指丐将手一摊·.....众人同时转过头来,向他手中看去,可是倏忽之间,一个个复又脸色骤变。
铁指丐手中那是什么暗器?乃是一团道道地地的白纸,匆匆展开。只见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淡淡的字迹:“贼袭青风堡,乃……”
看情形分明是言有未尽,但石惊夭乃是江湖草莽略识之士,未等赤面神龙父女与铁指丐开言,便即嘿嘿怒笑道:“好贼息子,要容你侵犯青风堡,我这十三省绿林盟主算是白干啦!”
“老二!这青风堡到底是什么人物?”
“大哥!小弟领袖十三省绿林人物,九岭十八寨。
四堡三十二谷,这青风堡乃是其中之一,堡主秦陟……”
“可是人称赤发灵宫的华山派谷家弟子么?”石惊天正待答应,突闻门外脚步杂踏,有人出声高叫道:“青风堡弟子求见盟主尸“进来!”
“一条黑衣大汉,背插单刀,青巾包头,闻声推门而人,向石惊天施礼说道:“血海娥众,定在今夜初更强袭青风堡,小的奉堡主之命,特来向盟主求救。”“四复你家堡主,就说我日落之前,亲自赶去[”
大汉躬身告退,铁指丐冷笑—声:“想不到血梅贼众竟敢如此猖撅,老二!此地至青风堡有多远?”“此时动身,日落之前定可赶到!”
“好,那咱们立刻动身!”
四人四骑,出甫门,奔临汝,行不到里,但见烟飞雾卷,一骑马狂奔而来,到达身前十来,马上人突然一勒丝缰,翻身而下。失声惊叫道:“启禀盟主,红云寨发生何事?”“回盟主的话。小的是红云寨中弟子,只因血海金牌令人连传血手毒令,要寨主归顺血海地阙,否则今夜初更……”
石惊天未等把话说完,立即双目喷火,纵声狂笑笑声高昂,震得周遭黄叶纷飞,沉浑激荡,似有无穷怒意,恨不得把血海地阙中人一个个抓来撕成碎片,才能发泄心头那股毒之火!铁指丐见状面色一沉:“你与陈大侠赶往红云寨,青风堡之事交由愚兄对付!”
赤面神龙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蒙面人留简上言有未尽,此事一定另有文章,可是未等他想出个中情由,便见石惊天浓眉竖道,“敢请陈大哥先往青风堡.红云寨之事由小弟一人对付。”
说完吆喝一声,便与那大汉拍马狂奔,绝尘而去。
红云寨在青风堡以西数十里,坐马不良.山路难行,石惊天到达之时,已是夜色深沉。灯火辉映,但见两山之间,着一座深谷,曲折幽深。形势险要,颇有一夫当关之势,静夜里刁斗森严,安然无恙,石慷天顿时宽心大放,他正待……
突然,寨门上灯火一暗,爆出两声尖叫,紧接着传来几声冷笑,十多条人影,快如疾矢一般,直向谷中扑去,惊骇之余,石惊天再不迟疑,拔身而起,跟踪疾追。
但见暗沉沉不闻半点人声,一路上发现寨中明椿暗椿全被人点倒在地心知来人武功高绝,心头暗生凛骇,不由脚下又加快了两成。
入谷里许,突见人影纵横,狂笑爆起:“武戎!难道石惊天没来助你?”“哼!我双手飞叉武戎坐镇红去寨二十来年,对付你这班毛贼足足有余,那用到盟主驾亲临广石惊天偷眼一看,只见巨树掩映下露出一座红砖大厅,当门立着个四十来岁的黄须大汉,两手各执一柄飞叉,正是红云寨主双手叉武戎。在他身前,一并排站着十来个高矮不等的武林人物,领先的是个紫衣曳地之人,由背后看不出他像貌如何。
双手飞叉话音一落,人群中陡然传出一声冷笑:“不自量力的东西,你有多大能为.敢与血海相抗!”
身形一长,抖手打出一掌。
双手叉冷笑一声,左手叉快如闪电,挟起丝风专用,就向来人掌上碰去。那人不但不退。反击脚步一错,反掌就向又上格去。
出招变式,恰劐分寸,功力显然不弱。
但双手又身为一寨之主,又那是简单的人物,只听他引吭怒啸,双又陡变,风吼雷动,圈起两团金光。
几声惊诧,夹着一声惨呼啸,但见黑影一闪,血光进出。 那人面色惨弯。连退八步、一知左臂,已被戳上三个窟窿。
那为首身着紫衣之人,发出一声寒意傲骨地冷笑:“大胆狂徒,敢伤血海弟子,我若不叫你骨碎灰飞,岂不弱了血海地阙的名头!”
说完向前缓行两步,一只左掌慢慢举起……
双尹叉武戎此时脸色突变,惊惶万分地向后连退数步,石惊天心知此人定是江湖有名魔头。正待现身而出……突然之间,人群中又传出…声冷笑:“令主且慢,杀鸡焉用牛刀,武戎乃江湖小卒,交给弟就是!”话声中闪出一名半百老人,变掌一抖,闪电般连攻三招。
双手飞叉武戎身形一低,两叉上扫下格,指顾问也还攻三招。
三招一接,但闻闷哼一声,两人身形顿时分开。
双手叉面色苍白,连连后退,“扑”地一声,跃倒在地。
那半百老人狞笑一声,脸是满布煞气,单掌一立,就待把双叉废在掌下……
就在他身形欺出,掌劲未吐之际,石惊夭陡然大喝一声,飞奔而出,两腕猛翻,拍出—团侵肤蚀骨的罡风。
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可算得上武林一代巨霸,出手—招,直把那人震得连退三步,哇呀一声,鲜血夺口而几声惊叫,夹杂着振耳欢咱,然后全场又陷入一片沉默石惊天虎目闪闪发光,威棱核地向四周一扫,可是当他那回瞪的双目与为首的紫衣人接触之后,却情不自禁地神情一愕来的紫衣人身高六尺,瘦骨瞵峋,鹰鼻鹞眼。脸上泛出一阵青渗渗的邪气,此时也紧盯着石惊天.嘴角扯动,短眉乱颤,发出一声阴侧恻地干笑道:“石惊天!你今天还想生离此地么?”
石惊天大笑三声,脸色一变,喝道:“我只当是血海轮转王亲临荒山,没想到竟是你朋山鬼叟邴浩,先前那句话你代我说的吧?”
阴山鬼叟声如狼嗥地狂笑一声:“石惊天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怕互先接我三掌试试!”
五指一扬,掌心登时发出一投奇异腥风。
但闻轰轰隆隆,如同倒海翻江,在那汹涌激的劲风之中,有一股腥臭触鼻的腐尸之气,电射星旋,急撞而来。
石惊天知道这是阴山鬼叟邴伏仗以成名的“腐尸寒毒掌”,那能容他沾上身来?当下一运丹田之气两掌蓦地推出。
便闻一声裂帛大震,劲气排空。正风四旋,把周围之人,逼得连连倒退。
石惊天脚步一错,向后退两步……
阴山鬼史也蹬地退后两步,双肩—晃,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地刺耳怪笑,身如飘飘般欺进,第二掌又复攻到。
石惊天心下一惊,立马,沉肩,悬臂,亮掌,运往来势对去……
又是一声大震。但见沙飞石走,灯火尽熄,大厅舸变得一片漆黑,在场之人,俱都未看出双方第二招胜负如何……
可是在场之人,虽不能说在内功修为上已经登堂人室,但至少也下过几年苦功,灯火乍熄,虽觉眼前一暗,但转瞬间视力俱已恢复……只见场中二人,此时立马沉椿,四掌相接,竟以内力硬拚起来。
山风啸掠,黄叶乱飞,仰望银河倒挂,寒星万点众人屏气凝神,静以观弯,胸头起伏,两拳紧握,似乎比场中斗争之人更要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场外之人缓缓地向前移动,只要有一方稍露败像,马会引起一场混战……
双手叉武戎,知道石盟主的胜负,不但关系个人荣辱,更是红云寨存亡所系,因此他双目圆瞪着场中,不敢稍瞬……
突然之间,他发觉阴山鬼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而盟主却像内力不继似的面色苍白,嘴唇抖动。
他心下一惊,陡地欺进两步……
可是,未容他有所举措,群贼也连连冷哼,纷纷向前欺进……”
他知道此时一着之差,就足置十二省绿林于万劫不复之地,心下一寒。顿时停下身来—..—谁知事情大出意外,不知怎地,阴山鬼叟一连喷出两口鲜血,率领十多个血海高手,直向谷外逃去。
他正觉惊愕不解,蓦见黑影一晃,厅前巨树上拔起一条身形,在淡月疏星下一闪而没……
双手叉武戎平生那见过这高武学,顿时目瞪口呆,愕然失神。
石惊天发出一声惊叫,身形凌空拔起,向那条神秘人彰,急急赶去。
黎明之前,大地显得特别的黑,出奇的静……
月落星沉。霜寒露冷,群山相对无言……
石惊天停下了奔驰的脚步,俯视远处山坳间红云寨内的灯火,心中有一种说不出采的滋味……他想起先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情不自禁持打了个寒噤……
讲内功,论兵刃,自己并不怕那阴山鬼叟,可是,那老魔邪恶绝毒的“腐尸寒气”却令自己无法抗拒。那阵阵澈骨奇寒!那缕缕刺鼻腥风,使自己呼吸艰难,命名自己血液停滞,就在自己无法支撑的瞬间,突然由背心透进一股阳和之气,顿时气机活跃,奇寒顿失,绵绵内力如同长江大河应手而出,阴山鬼叟终于被自己逼得吐血而逃。这暗中相助之人是谁?双手飞叉武戎?
不!凌虚接引,隔体导气,乃内功修为之大居,双手飞叉武戎那来这种超凡人圣的武学?这一定是那蒙面黑衣人!”可是。他既肯帮助自己,为何又不愿与自己相见?他是谁?难道他真是三弟冷浩?不知何时,他又已展开了身形,沿着起伏的山脊向西飞驰,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那暗中相助的蒙面黑衣人!天边露出一线修白,证明黑夜已快过去了!
然而,那神秘的蒙面人却像午夜里的流星,在长空里留下了一线光明之后,便永远的从宇宙消逝了!他懊丧地停下了脚步,他打算……
突然,晨风里送来一声冷笑!
这笑声,铎利得像一把刀.寒冷得像一块冰,有令人不敢正视的高傲,也有说不出来的凄苍!喜、怒、哀、乐,万千复杂的情绪,都在这短促的笑声里流露。
石惊天被这难以捉摸的笑声吸引了,他觉得这声音在陌生之中,使他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飞奔了过去巨大的身形在夜色里浮沉,快速,轻灵,像是一只捕食的夜鹰,转眼间翻上一座石林的山岗,他双臂一振,就待由岗上扑下……突然之间,他面容一变,飞快地刹住了身形,错步,沉肩,在乱石中悄悄地蹲了下来。夜风由耳边掠过,重新带来一声冰冷的微笑:“邴浩!璇玑叟你总还记得吧?”听到这个职生而熟悉的声音,顿时心神方怔,偷眼一看,只见山脚下立着十来条人影,正是由红云寨逃走的阴山鬼叟邴浩等人。
阴山鬼叟身前三丈之外,站着那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冷电似的眼神,在黑夜里射出两股慑人心坤的寒光。阴山鬼叟似乎并不知道,先前红云寨惨败断羽,完全是坏在此人手上,闻言仍自嘿嘿冷笑道:“记得又怎样!”黑衣蒙面人瓣行两步:“当年冷丹坪之事可也有你?”
阴山鬼叟秃眉乱颤,桀桀怪笑道:“说什么冷月坪,就是:招魂幡’二代传人天涯游子冷浩命丧贺兰山,也是老夫一手策划!”黑衣蒙面人浑身一颤,晃得非常激动;可是眨睛之间,便已拎静下来,故作不屑的道:“我只听”腐尸寒毒掌“是你阴山鬼叟的成名绝学,没想你对‘吹牛’之道,却也旷古绝今,罕逢敌手,冷……佩服之至!”阴山鬼叟双睛外爆,狼膘一声:“狗贼找死!”
信手一推,一股冷飕飕的寒风,直向对面卷去。
这老魔含怒出手,存心把黑衣蒙面上一下击毙,是以出手一招就用上了八成真力,但闻一声袭帛大震,把那碗口粗细的白杨。一撞断九株。石惊天心下一惊,偷眼再看时,只见那黑衣蒙面人仍旧卓立在断干残枝之间。语意不屑地冷笑道:“天涯游子冷浩被惜花公子震下万太绝谷,天下武林有谁不知?却不料你厚颜无耻的老贼,竟敢掩耳盗铃……”
阴山鬼叟见一掌没有伤着黑衣蒙面人,心头顿时一愕,及至听到此处,复又失声怪笑道:“惜花公子那种身手,能把招魂新主人震下绝谷么?无非是因为玲浩已被少林、武当、终南、泰山、东海等派高手联攻之后,身负重伤之故。但这五派人物与招魂幡主无怨无仇,为何会与他死死作对?”“难道这就是你的功劳?”
“哈哈!好说!好说,这只怪那老不死的目光如豆,轻信几句流言。就不惜舍死忘生,在他们心中,只当杀的是血海弟子,却不料反替血海地阙除去一名强敌。”“你知道这几笔血债已到归还之期了么?”
“哈哈!只要独指飞魔与磋饥臾死回生,我定然还他公道,可是…”
“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三人虽死,我这帐房先生还可活着!”
阴山鬼叟仰面狂笑:“嘿嘿!帐房先生这名词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姓邴的有心还债,但不知你是如何讨法?”
黑衣蒙面人眼中精光暴射: “只要你诚心还债就行,怎样讨法你马上就可知道!”
身形微动,如同鬼增‘般,时间飘到期山鬼文身前。
石惊夫看得心头狂震,阴山鬼叟也似乎颇出意外,两脚一错,就待……
未容他侧身亮招,就听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右掌快如电射,直奔他左肋三处大穴。
此人出招之际,虽然快捷无伦,但却轻悄悄毫无声息,外表看来,似乎是内力修为不足,但骨子里却是蓄势待变,含劲术吐,只要五指落实,那含蓄冀力宝如长江大河般淬然涌到。
阴山鬼叟乃是扛湖上有数魔头,没看过猪吃饭,可看过猪走路,见状心头一凛,身形徽蹲,右掌反手一削……
只听“刷拉”一声,鬼掌嘶风。快如流星过渡,只向来掌脉门上砍去……
老魔应变奇快,出招又辛又辣,石惊天看得惊骇不已。
但那黑衣蒙面人摺式之怪,举手投足之间,俱都隐蕴玄机,见装招式一变,曲肘回旋,沿孤疾时,指顾;司攻三掌,踢出两腿……刹时人影纵横,冷风飕飕,周遭三丈之内,直觉黑影乱射,那还分辨得出招式?石惊天目定神驰,叹服不已。
阴山鬼叟厉叱一声,两掌用足真力,上扫下劈,眨眼间拍出六掌,踢出三腿……这老魔掌真力贯注,但见阴风怒号,尘土飞扬,断枝残叶得满天乱舞!那站一边的十来个血海高手,也被这强猛椿的威势,道得连连后退。
可是,尽管处表看来,他功力远在那黑衣蒙面人之上,但一轮急攻之后仍旧被退八尺。饶是阴山鬼叟平日极为自负,此时也不禁目神摇,双足一稳,疾提真元之气,“腐尸寒毒”运贯两掌,狼嗥一声。狂攻而来……
黑衣蒙面人仰天长笑:“邴浩老贼!你试试我这招:抓夺魂’的滋味如何?”龙吟一声,凌空拔丐三丈,两眼鹰视,双掌半曲,十反映劲气进发。逞向阴山鬼叟抓到……“裹隆”一声,阴山鬼叟听落空,身形被熏衣蒙面人两掌真力带得向前猛一跟啮踉,顿时后心空门大露阴山鬼叟刚觉心下一寒,后心上已经如同锤击一般,只觉两眼金星乱冒,嗓眼‘甜,喷出满襟热血群赃呼啸一声,蜂涌而上!
黑衣蒙面人身形落地,反手向外一拂,顿时“扑通”连响,把十多个血海高手,撞出八尺开外……
阴山鬼叟嘴角溢血,满面苍白,身躯摇晃,四肢抖动,虽然内伤颇重,但仍双目狞视,严阵以待。
黑衣蒙面人卓立不动,眼中奇光暂敛,平静地说道:“欧阳大侠一掌之恨已清,我让你调息片刻,然后再结算璇玑叟那笔旧欠!”
, 这几句话冷酷,狂傲,简直就把阴山鬼叟看做是待决之囚!
可是,这凶横无伦的老魔头,‘夜连受两次内刨,那还能硬得起来,只见他双目神光散乱,勉强冷哼一声,便即跌坐地地静静地凋息起来。
那个来个血海高手,身形向前一拥,侧则几声,各各亮出了兵刃.像一排内墙相似.挡在阴山鬼叟身前,随时准备大战。
可是那黑衣蒙面人,此时目注东山。负手傲立,对眼前之事,直如未见一般。
冷风飕飕,飘卷着他那深黑色的披风,发出腊腊的响声,他像一尊不可侵的天神,在暗夜深山中悄然卓立,那时收敛的眼神,于石惊天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心头又升起了一丝疑念,他是谁?难道真是三弟……
平静已久的空气里,突然爆起震耳的厉喝,阴山鬼叟飞身疾射,竟乘那黑衣蒙面人不备之际,十指如钩,由背后如闪电抓到。
劲气嘶啸,腥风刺鼻,右惊大个禁为黑衣蒙面人暗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那神秘的黑衣蒙面人,似乎已经了若观火,就在十指沾衣之际,怪异绝伦地向左一幌,闪电般横飘三尺…
阴山鬼叟十指落空,身形向前闪出三步,双脚未稳,就听身后畔传采一声冷笑:“你功力已全恢复了么?”
“狗小子!凭你—掌难道就能奈何得了我,先前老夫不过一时大意…。”
“那你现在就格外当心了!”
话落身进,扬腕幻出数十只掌影,远向对方周身袭到。 阴山鬼叟厉叱一声,两掌翻飞,分由上中下三路向外封去。
一阵连珠暴喝之后,阴山鬼里文被震退五步……
黑衣蒙面人傲然冷笑,眼中寒光四射道:“邴浩!识时务的赶快以‘腐尸寒毒掌’自毁双腿,我还可以让你多活三月,再清算冷浩堕崖的旧怨!” 阴山鬼叟脸上露出一丝怕意,惶惑万分地向后退两步,两眼骨碌碌一连向转,然后突然牙齿一咬……
大喝一声,揉身而进,那十多个血海高手,也都刀剑并举,蜂拥而上……
石惊天见状心头一凛。淬闻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龙吟长笑:“在下本打算照本收帐,你既然要加上几分利息,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声未落,黑影连闪,如同金莺织柳,活鱼穿波,在十多名高手围攻之下,踩虚踏隙,睹空出掌,五指伸屈之际丝丝劲气遥点群贼大穴,双掌挥动、疾风震衣……
黎明前的黑夜里,卷起了嘶啸狂滔。天边刚刚透露出的一线光亮,转瞬间就被飞舞的尘沙掩蔽……
石惊天身为十三省林盟主,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此时也觉这黑衣蒙面人武功,为自己平生仅见,出掌凌厉,招式渊博,与三弟冷浩一般无二,但步法之奇,却远在冷浩之上。
举步间隐含变化,颇像穷神公孙丑的“神行无影步”,但衣袂飘飘,幽灵似地间来晃去,却又像醉鬼商弦的“鬼飘风”身法。
难道这黑衣蒙面人是穷醉鬼之徒?那么他为何要替璇玑叟与独指飞魔报仇?更何况……
他思量未毕,猝闻几声刺耳厉嗥,阴山鬼叟一连后退三步,然后噗嗵—声,萎顿在地……
另处两名年约半百的老贼,双手捧面,指缝间鲜血泉滴黑衣蒙面人收招退后五步,平静地说道:“璇玑叟双腿被废,惨受二年煎熬,我今天一并算帐,点你双腿残穴,十日之后,筋脉萎缩,开始受那逆血串筋之苦,三月期满,再和你清算挑唆天下武林,贺兰山围攻冷浩的那笔日帐!”“小狗!三月之后,老夫定报今日之仇!”
“十日期间并不算多,你还不趁早赶回血海地阙,叫我三月之后到那里去找你?”黑衣蒙面人话青一落,就向右惊夫存身之处走来,石惊天心下一动,赶紧嶝气凝神,身形向下一缩…”他身形刚刚掩好,就听阴山鬼叟喝道:“小狗!有种的留下名来!”“你还不配!”
“藏头露尾,算那门手好汉?”
“你真想见我?”
“有胆的请亮相!”
黑衣蒙面人狂笑一声:“他仔细瞧清楚了!”
石惊天身形已缩到巨石之后,此时无法看到黑衣蒙面人的庐山面目。但在这刹那之间,阴山鬼叟与那十来个血海高手,如同黑夜独行猝遇鬼魅一般,在一阵惊心动魄的凄呼之后,掉转身形,狂奔而去。石惊天心知那黑衣蒙面人定已显露真正面目,但是没想到能这大威望,竟能令阴山鬼叟邴浩望影而逃?就算是乾坤五霸亲临……思量中籽头一探……
可是他已经迟了一步,眼光所及,只见黑衣蒙面人左手向下一拉,右手往内一旋,那件披风已把身形这得风雨不答案,整个面容,复又掩映到那幅黑纱之下。
晨光熹微,冷风侵肤,他心头感到一阵丧气……
空然,那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步履飘飘,迳向他存身之处走来。
他心中那消逝的念头重又兴起,探出身形,又套掩到了巨石之后……
脚步沙沙,蒙面人逐渐接近……
石惊夭感到无比的紧张,浑身血液加速了循环,心头扑扑乱跳……
十步,八步,三步,商步……
石惊天一跃而起,虎掌疾探,迳向黑衣蒙面人脸的那幅黑纱抓去。
凭他身手猝起发难,实在是难以闪躲。
可是,这黑衣蒙面人却有超凡人圣的武学,只听他冷哼一声,右手猛往外拂…
石惊天眼看距那幅黑纱只有三寸,突觉劲风罩体,身形向后一闪,对方五指业已占向胸前五处大穴,内力进发刺肤欲裂……
石惊天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一时闪躲不及,不由心头狂跳……
谁知黑衣蒙面人眼看五指点中,却突然惊咦一声,真力一撤,向后连退三步,眸芋接连几转,这才沉声说道:“在下与石大侠素无仇怨,因何出手偷袭?”石惊天惊魂乍定,深深吐出一口长气:“红云寨承蒙相助。铭感五衷,石某不揣冒昧,妄想一睹尊容!”“在下留言不清,险些误了大事,只能算功过相抵,石大侠不必耿耿于怀!” 说完目光一转,身形微闪,就待错身而过。
石惊天横身拦住去路,哈哈大笑遭:“石某生性鲁愚,不解阁下之言,难道青风堡……”“阴山鬼叟因知阁下与关大…侠在一起,自知不敌,是以才扬言分袭红云寨与青风堡,旨在使两位首尾难顾,待人手分散之后,再拣人单势孤之处下手,是以恢在下推断,可能关大…侠空等一夜,膏风堡并无贼踪!”
石惊天闻盲故意长叹一声:“阁下智计超群,武学绝伦,恐怕昔天之下,只有我那三弟冷浩可以相神并论,咳!谁料他竟被中原五大门派中高手群殴,在身负重伤之际,又被惜花公于震下了万丈深谷,此生此世,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石惊天言谈间面容悲戚,啼嘘不已!
黑衣蒙面人眼神一连数变,显见出内心激荡不已,但及至石惊天把话说完之后,却又恢复一片平静道:“石大侠若无他事,在下这就告辞了!“说毕身形一动,向山岗下疾驰而去。
石惊天无由拦阻,只得眼见他风驰电掣,转瞬间消逝在起伏的岗峦之间。晨风吹散了天际流云,山谷中斟满了金色的阳光,石慷天怀着满腹疑团,迈开大步,扑向临汝以背的青风堡。他虽知青风堡安然无恙,但仍旧是心急如火,恨不得立即到铁指丐,好把那满子的话述一番。两肩晃动,步履飘飘,转瞬间就是三里路程。
出山就道,一转弯,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三马绝尘而来,渐行渐近,马上人已经衣着可见,石惊天疑神细视。蓦地里双手一拍,大叫一声,飞快地迎了上去。原来为那为首的正是铁指丐关岳,后面两骑上分别跨着赤面神龙父女。铁指丐一见石惊天,陡然勒马停身,神情一怔之后,转向陈婉贞捋须大笑道:“丫头!这于你可料错了吧?”
陈婉贞盈盈一笑道:“料错丁不好么?难道你这老前辈还真起我料中不成?”石惊大一跺脚:“老大!怎么你‘见面就打起哑谜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三入翻身下马,铁指丐呵呵大笑道:“你急什么?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待我喂饱馋虫后再慢慢告诉你!”石惊天双眉一竖,两手连搓,口中直叫道:“不行!不行!
你要是不说,就是山珍海我也咽不下!”赤面神龙见状大笑道:“石大侠真是快人快语,·其实什么秘密,只是我三人在青风堡等了—夜,也没见血海地阙中一个鬼影,贞丫头一时自作聪明,说是蒙面人留言意有未尽,恐怕血海群贼有心将我几人分散,然后……”石惊天闻盲双手拍道:“这事一不错,谁说是自作聪明!”
铁指丐闻言一怔道:“什么?难道……”
“不错!阴山鬼叟率领十多名血海高手,强袭红云寨,石老二孤掌难鸣,要不是那黑衣蒙面人及时相助,恐怕早就伤在那老魔‘腐尸寒毒掌’下了!”“黑衣蒙面人?他怎样了?快说!”
三人全都一惊,面俱是惊诧之色,石惊天见状心内暗笑,故作不屑道:“你们急什么?咱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喝上两杯,再慢慢谈吧!”铁指丐须发猬立,睁目大叫道:“老二!你那辈子没喝过黄杨,说完了找个地方让你吃饱成不成?”
石惊天见状哈哈大笑,这才把夜来之事从细说一遍,铁指丐听完双眉紧皱道:“这样说来,此人极可能就是三弟,只是……”他沉吟半响,突然面露喜色,向三人叽叽喳喳地耳语了上阵,然后两手一拍道:“假若他真是三弟,这样一来,还怕他不立既送上门来么?”铁指丐与赤面神龙俱都连道好计,只有陈婉贞眉峰深锁,似乎有所欲言,却又不便启齿似地。
萧飒的秋风里,传来铁指丐与石惊天震耳欲聋的朗笑,四条人影,沿着广表大道渐去渐远。就在这天落日之前,由关中绿林人物及丐帮弟子口中传出于一件消息,说是血海地阙中入夜青风堡,赤面神龙有爱女陈琬贞,被血海高手点中了九阴重穴,只要三之内铁指丐、石惊天不向血海低头,则陈姑娘就要香消玉殒……
这消息传出第二日,临汝城里来了那黑衣蒙面人,他在客栈里闭门独思,虽没人看到他表情如何,但由行动上看来,却显得焦燥无比。入夜之后,黑衣蒙面人溜出了临汝城,屉动身形,如同一缕青烟,直扑青风堡。青风堡更鼓如昔,但骨子里却外弛内张,石惊天、铁指丐、赤面神龙这三名武林高人,全都伏在暗处,严密监视。
三更天一过,繁星满天,灯火渐稀,青风堡显得异常沉寂,就在那微星光下,黑衣蒙面人如同午夜幽灵,悄然而来!由前厅,奔后院,从一处暗椿口中。找听出陈姑娘就在侧院那座小楼之中,立即点了那暗椿睡穴,由楼窗中飞身而人
。小楼中一灯如豆,罗帐高挑,靠墙一张象牙床上,平卧着那娇弱淡堪的陈姑娘。她面色腊黄,鼻息微弱,胸头起伏,娇喘微微,真象是久病不愈的白病美人。黑衣蒙面人双目中充满了盈盈泪光,悄悄地飘到床前,黯然无声地将头连摇,然后抬起轻轻地覆上小妮子憔悴双颊。经过一阵抚摸,小妮手脸上升起了红潮,鼻息啾啾,吐气如兰,似乎已经有了转机……
蒙面人轻吸‘口长气:“婉贞姊姊,为了打通你被点的穴道,请恕小弟无礼!”声音轻微,人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说毕颤抖着双手,就要去解经手胸前的钮扣……那—声“婉贞姊姊”早巳叫得小妮子心情激荡;此时更浑身一颤,竟自娇嗔一声,“浩弟弟!”玉指一探,就向那幅蒙面黑纱抓去。
黑衣蒙面人本打算解开胸衣之后,再以本身真气,替她打通被点的九阴重穴,谁知变起仓促,不觉心头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际,里幅蒙面黑纱已被小妮手一把扯落。
黑衣人挥掌灭灯,飞身直奔窗口……
刹那间,楼外灯火大炽,石惊天、铁指丐齐声高呼。“三弟,你真忍心再走么?”黑衣人面墙而言,踌躇不决…
陈婉贞双肩耸动,悲啼:“去吧!快点去吧,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愿见你这无情无义的人了!”这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谁?真是冷浩么?他怎能从死里逃生吧?又怎会……原来他当时内伤未愈,被惜花公子点中五处穴遭,震下了万丈绝谷,只觉烟线雾绕,乱石惊飞,下落十来缭哦丈,突感周身奇痛入骨,顿时昏了过去。
照理来说。由这方丈悬崖堕落,一定是粉身碎骨,有死无生,谁知待他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侧卧在一片乱石之间。
冷风咬咬,流水淙淙,仰望立壁万切,雾绕云封,不辨昼夜,整个峡谷中全是茫茫一片,如临鬼域一般。
惊诧中身形一欠,突党周身酸痛,这才醒悟被惜花公子点中的穴道未解,同时由悬崖上堕落之时,被杂树乱草碰得遍体鳞伤。
他心中不解;自己堕落这万丈绝谷怎会不死?难道这真是天意不成?然而,此时穴遭被制.寸步难移,与其眼争争地饿死,倒真不如摔死来得干脆。
如此一想,顿时大失所望、意态苍凉地叹息一声,根不得马上就死…
可是,转瞬之间,他想到了师仇家恨,就到了失踪的老父,咫尺天涯的慈母,更想到了那温婉淑娴的婉贞姊姊…
他想的事情太多了,千头方绪。蜂涌而来…
那一线希望的生机,随着起伏的思潮,潮潮地升高,由菱塘微波,变成了怒海狂涛,汹涌,澎湃,浪花飞溅,奔腾呼啸…
他像是疯了一般,睁目大吼道:“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
绝谷回声,嗡然不绝,他像是大梦初醒,面对现实,那奔腾的壮志,又复消磨殆尽……
荒山,绝谷,一个身负重伤穴道被制之人,能活多久?重出此谷。报仇雪恨,除非……咳!痴人说梦,不想也罢!
冷风,替这涉无人迹的绝谷,平添向分阴森的感觉,淙淙流水,有点像孤魂夜润,蒙蒙白雾,笼罩着毫无表情的绝壁,不正是净图王的森罗宝殿吗?
《魔侠艳姬》第十一章
咳!我冷浩行道江湖,济弱扶倾,除暴安良,没想到曾几何时,竟变成了无告的羔羊,苍苍老天,难道这就是……强烈的阳光,穿透那弥漫的白雾,由顶上直射下来…
他脑中灵光一现,脆口念道:“吞朝阳之气,唤明月火精,阴阳互济,龙虎相道,九九功事,无坚不摧……”对!“九九玄功”既能打通阴阳之桥,穿越龙虎玄头,难道这受制的穴道,竟不能解么?可是,要做到这一地步,必须要有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内力修为,自己的功力行幺?同时…
也罢!尽人事,听天命,一死之外,尚有何虑?
龟息吐纳,运气调元,虽不能平时修为的架式,但其要诀却是一般无二,强把丹田一口真气提起……金线血兰之慧,使冷浩已至万毒不侵之境,内功修为,更挤进武林中绝顶高手之列,不过他并不自知吧了!
这一口丹由之气运起,頓觉一股热流,经‘气海’,过‘阴交’串盘走脉,在‘游矾’‘华盖’之间略一停滞,便即直达心经。冷风习习,秋日倒射,冷浩面色宁静,俄而头白气蒸腾,如同开锅一般…约莫顿饭时光,突间他引吭长啸,腾身而起。
原来生死关头,他用功之勤远异平日。这一场运气调息,不但受制的穴道全解,而且打通子生死玄关,在内功修为上百尺竿头,吏进一步。他死里逃生,不禁雀跃万分,用户至身形腾起,突觉周身痛楚难当,顿时哎一声,像流星泻地般落了下来。
低头一看,只见他全身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四肢百骸,简直是体无完肤……他不禁想起冷面华陀那“继续生肌灵玉脂”。可是,在棋盘峰下救受伤的丐帮弟子之时,已把它用得一光,此时还有什么办法呢?也吧!先找处泉水把身上洗净再说!
身子一俯一拐地扶壁而行,那淙淙流水之声愈来愈近,终于,他发现左侧崖上高约十大之处,有一条飞瀑凌空倒泻。飞珠溅玉,热气蒸腾,在秋阳照射下,那倒垂的匹练,显出一种罕见的淡红颜色,淙淙潺潺,注入崖下一汪晶池。池水盈盈,如一盏玫瑰液汪,宽广十丈,深不逾寻,池下布满粉红色的细沙,奇怪的是,一任那飞瀑终年灌注,依然与岸齐,毫不外溢。
冷浩不及细辨,立即解衣入池,但觉池水懊热,着体舒泰,一时大意,连饮数口。池水入腹,但感甘冽无比,饥喝顿解,正想痛饮一番……
突然之间,感到伤处奇痒难当,丹由那里,升起一股微妙无比的气流,情思大炽,蠢蠢欲動……冷浩心头大骇,两臂一拨,飞出水面.身形刚一落地,就觉心旌摇曳,绮思满腹,欲念如潮、几乎不克自持。他知道池水一定有异,慌忙席地而坐,默运“九九玄功”企图把侵人体内的毒素,慢慢地排出身外。
其实他身受血兰之菁,以达万毒不侵之境,池水纵然有毒,对他又能奈何?无如这峭壁流泉.乃是海内唯一的桃花瀑”,下与地肺相通,集宇宙间纯阳之气而生,虽能去腐生肌,但却性烈无比,常人人池,恐怕早就烧得皮开肉绽,冷浩虽然禀赋不向,但池水入腹,也不禁真阳蛊动,极思好合,亏得他警觉及时,硬以“九九玄功”把那奔腾的欲念克制,经过了盏茶时分,这才静下心来。谁知他打坐完毕,睁目一看,又复大惊失色……
原来他周身的肌肤,经过那“桃花瀑”洗礼之后,此时已变成一片棕黑,伤处虽已痛止痴落,便却色作青紫如同烧熟的猪肝一般…”他心头狂震,双肩一动,飘落池边,临波一看啊!一张黑黝黝的丑脸,横七竖八,布满了紫褐疤痕,丑怪之态,不可名状,那还是昔日丰度翩翩的冷浩?我这样还能见妈妈吗?还能见婉贞姊姊吗?还能啊!不行,我没有脸再见他们了!他们也不会再认识我了,也罢,从今以后,一任他老死荒山,永不出谷了!他伤心,他落泪,他双手掩面,不敢再看池水中那张陌生而丑怪的面容,他……山风呼号,空谷无言…
突然,在死寂的空气中传来一阵悠悠鹰啼,一块淡黄云影,快如奔马一般,穿过那维绕的白雾,急泻而下……冷浩心头一怔,黄云已经当头罩落,秋阳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乃是一只展翼八尺的金鹰,铁羽钢翎,喙坚爪利,堕落身边,不住的昂首高鸣,顾盼生姿冷浩突然醒悟,自己由悬崖堕落,幸能死里逃生,一定是这只金鹰所求,只不知它是不是落魂池畔所见的那只,还是小翠姑娘的坐骑?
他思量不解之际,那金鹰又是一声轻啼,将头一侧,用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睨视着他,如同家禽一般,温驯无比地靠了过来。他这才看清就在金鹰原先落脚之处,摆着十来只不知名的异果,他心中豁然一解,这金鹰对自己如此友善,一定是落魂池畔所见的那只,心知这种灵禽既经择主,便即忠心不二,自己今后终老绝谷。能有它来陪伴,到也可解除不少寂寞。他一时情感奔放,如见故友,如对亲人,用手扶金鹰的劲项,无限温柔地说道:“金鹰啊!我落下这万丈悬崖是你救我的吗?”
他这举动,若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对牛弹琴,可是他早在落魂池畔,就已知道这只金鹰善解人意。灵异非凡,是以话音一落,那金鹰眼中果然光茫四射,将头连点。 冷浩满腹悲伤,霎时去了一半,复又无限爱怜地说道:“你采来这多果子,是给我吃的么?”那金鹰果又轻啼一声,将头连点。
他容貌被毁,心灰意懶,此时此地遇上这温驯灵禽,顿时在苍凉落莫中感到无比欣慰,一面抓起那堆果子大嚼,一面如同故友重逢般絮语不绝。金鹰虽说不能人言,但由那简单的动作中,冷浩终于获经当年飞往落魂池畔,乃是想采撷血兰之叶,救治病危中的同伴。
它与那同伴在多年之前,分别被一双男女怪侠豢养,怪侠夫妇逝世后,它与那同伴旧分居两地,看过昔年主人的故居。它那同伴住在山后不远的一座峡保之中,薪主人乃是一位武功绝高,美艳非凡的女子……要知这种灵禽世所罕见,冷浩手脚比划地盘问结果,已知它那同伴,就是小翠姑娘的坐骑。则那女主人定是莫愁仙子无疑……
他知道慈母已被莫愁仙子救去,她既在住在山后峡谷之中,慈母还会……
他心中感到一阵激荡,恨不得跨上金鹰立刻飞去,好看一看多年不见的慈母……
可是……他想到了自己容貌已弯,母亲怎还会认得出呢?纵然自己可以详加解释,但慈母购买到自己这般形状.不是更加伤心么?
他想到此,如同触电一般,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他不敢再往想下想,不愿再见熟人,甚至蒙蒙薄雾中透下的那绺惨淡的阳光,在他眼中也有无比地惹厌……
他眼不得找处山洞躲进去,永不见人,永不见天,孤独寂寞地渡过一生……
日影末落,就要那只金鹰,把他带进昔年怪侠的故居。
这怪的故居座落在左侧峭壁之间,距离地面十来丈,人口处是个藤蔓飘拂的石门,显得无比的幽深,神秘……
冷浩不等那金鹰接送,双臂微振,身已拔空而起,飘飘摇摇,轻如无物,直向那藤蔓飘拂的石门中落去。
瞧他功力,似乎因为生死玄关已通,较前更进一层,唯其心情沉重,却毫无半点喜色。他身形落入门内,向前连行数丈,已至一座巨大石室,室中别无他物.但在后墙石壁上却嵌着一面高与人齐的晶莹石镜。冷浩将头一抬,那一付丑陋容颜,复又呈现眼前,自己愈看愈气,陡然间欺前三步,双手往前一椎……
镜后现出一座石洞,沿中立着一千身穿黑缎披风的髓髅,周身百骸,发出闪闪精光,摇摇向前行来。冷浩心头大骇,向后有三步,背脊上直透凉气。
可是,那骷髅一连几晃,不但没有扑了过来,反而停下了身形。
冷浩心中奇怪,再仔细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这竟是一袭面具齐全的黑色紧身衣,那根根拓骨,全用黄磷等物绘画,凌空悬挂,经他掌风一震,在暗淡的光且下摇个不停,所以看起来活像作势噬人的骷髅。
冷浩深深地透出一口长气,走近一看,只见那袭黑衣,显而易见丝非帛,柔韧异常,竟不知何物所制,奇异中用手拉起;那件披风,只见衣里写着几行字迹。“绝艺藏六盘,宝衣隐贺兰,圣贤原白骨,何用借朱颜?”
浊世天魔冷浩看完之后,不觉心中一动,陡然想起六盘山长恨峰学艺之时,曾闻恩师说过,数百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名怪侠,自称浊世天魔,武功奇绝令人奠测探高,恩师那卷“天魔宝绿”,以主威镇扛湖的追魂夺命招魂幡令符,俱是那怪侠遗物,听说他还有一具骷髅宝衣,恩师搜遍了愁云洞也没有发现半点踪迹,想不到竟藏在贺兰山这座绝谷之中。
我冷浩先由先师手中,间接习得这位前辈怪侠的绝学,今天复又意外发现这件宝衣,在一个武林中人来说。这也算得天高独厚了!然而,我冷浩已经打算老死荒山。这一切奇缘,岂不是同……
他想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向那几行字迹,投以无可奈何的一瞥……
可是,当他一看到后面那两名话时,不由心头一震,茫然若失地重复念道:“圣贤原白骨,何用惜未颜……”念着,念着,他突然一拍双手,双目神光暴射,毅然说道:“对!圣贤豪杰来全是一堆白内,容貌既毁,懊丧又何益?倒不如以这件宝衣为名,重履江湖,快意思仇,那时节莽莽武林,虽失去我天涯游予拎浩之名,却多出个神秘莫测的‘招魂幡’,不亦千古佳话么?”
思量中豪气复发,飞快地取下那袭骷髅宝衣,连面具一齐穿戴起来,略作打量,便怒啸一声,直向谷中落去。身形着地。两手疾卷,把天魔十三式从头展开,脚踏由穷神醉鬼处学来的两种绝世步法,就在这万丈绝谷下练将起来。出招递式,但见指影如山,劲气嘶啸,较之日前,大有进境。
天色渐暗,披风飘舞之际,骷髅宝衣上的磷磷白骨,已经隐约可辨,远远看来,令人胆寒。转瞬间天魔十三式已经使到第七招“宇宙洪荒”,这一招又名“勾魂魔面”,只见他十指半曲,凌空乱颤,恰似魔鬼舞爪,勾人魂魄……
就在此时,忽闻长空鹰鸣,那头金鹰舅同星丸跳掷般急泻而来。
冷浩长啸地声,十指突变第八招“海枯石烂”。因为身法特异故此又名“魔影幢幢”,复因冷风激荡,如同遭瑞雪纷飘故此又叫“魂消雪窟”。
那金鹰见状双翅一敛,向左掠出三丈,然后悠悠长鸣,返身扑回,钢爪如钩。连向冷浩肩头抓到。
一人一禽,在峡谷中升膝起落,扑打追击,金鹰虽然威猛无比,但仍不敢轻忏那凌厉诡奥的“天魔指法”。
如此一连三日,冷浩把自穷神醉鬼处学来的步法,配合十三式“天魔指”,与金鹰由地下打到天上,悟出甚多前所未知的变化。第四日天色黄昏,他决定离此绝谷,跨金鹰穿云而上。盘旋一周,迳向后山莫悉仙子居处飞去。凌空下视,但见群峰林立,叠峰层,绕山如带奔腾而下者,正是那浊浪涛天的黄河,数日来栖身之绝谷,已被烟绕云封不复再见……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冷浩被历奇境,不觉心飞神驰,几疑此生已非人世。
夕阳西下,瑞霭满天,金鹰敛翅穿云,飓然下落冷浩心知奠愁仙子居处已到。木觉心头狂跳,俯首下视只见一条长约里许峡谷,虽在深秋季节,依然老树葱笼。奇花怒放,峭壁流泉下依稀露出一座茅屋那金鹰对谷中情形似乎颇为熟悉,悠悠长啼一,就向屋后数十丈外的巨松上落去。冷浩一闻鹰啼,就知要惊动谷中主人,身形微动,直向左侧树丛中落去。他料得一点不错,就在他身形刚刚掩好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凌风?你不迟了!‘凌云’昨天入关去了呢!”
冷浩闻言心中一怔,暗忖:“凌云是谁?凌风又是谁?难道这里不是莫愁仙子所居的峡谷?”思量中偷眼一看,只见柔屋窗口露出一名美妇.颜如渥丹,发似飞霜,玉掌微扬,一粒黑晾影星刃跳掷般射出数十丈。
金鹰欢呼一声,疾掠而下,钢爪疾抓,已把团黑点攫个正着,那美妇见状展颜微笑道:“看不出凌云几日没来,身法倒大有时境,比起那只凌云来,真是强得多了!”冷浩心中突然醒悟,知道凌云、凌风乃是指这两只金鹰,不用说,这美妇定是莫悉仙子无疑,她与谁说话呢?小翠姑娘?还是……猛想到那个可能就是念念不忘的慈母.不由心头狂跳,也就在此时,屋内又传来‘阵慈祥,熟悉,令他浑身颤惊的声声音。
“唉!我真不信浩儿还会活在世上,不要是他们认错了吧尸虽然三年多未见,便冷浩仍旧可以清晰地分别得出,这说话之人,正是日夜思念的慈母,他血脉凝滞,神魂欲飞……
他恨不得马下投入母亲的怀抱,好尽情享受那骨肉团聚的天伦之乐,他不能迟疑,更不愿迟疑,身形一探……
可是他想到自己被毁的面貌,一颗炽热的心突然间结上一层坚冰,他缓缓地蹲下身形,泪水沾湿了脸上的面具,沾湿了地上的泥土……他泪眼模糊,茫茫无告地喃喃自语:“我不能见她,我不能见她!虽然她老人家可以由声音上认出她的爱儿,但是,我不能再令她伤心了!”
他不敢接近,更不舍离开,他再听一次慈母的声音,那怕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可是,母亲的话到这里停止了,接着传来的是莫愁仙子安慰的声音:“老姊姊,你快不要疑心了,小翠不会认错,难道连老头也能认错吗?这一次他们要是再不能把浩侄找回来,我决定重离无情谷,替你走趟中原,来!现在什么要多想,快来看看这只‘魔谷’金鹰!”
冷浩闻言心间扑扑乱跳,屏气疑神,紧盯着窗口不敢稍懈,他盼望着只要能够再见慈母一面,就……可是,话音一落,屋内却传出来一阵令他失望的声音:“算子吧!太阳下山了,我应当开始晚课了呢!”
冷浩心头一沉,暗暗褥告道:“妈妈啊!你老人家还做什么晚课呢,快点出来吧广思亲之情,使得他如醉如痴,可是,尽管他心急如焚,那位优郁的母亲,又那会知道呢?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那位莫愁仙子又说话了:“老姐姐,当初我传你内功打坐之法时你还不肯学,怎么现在又突然用起功来了?难道还想争夺武林盟主么?““我哪有这种心情?不过是因为荒山无事,聊以消愁解闷吧了!”
“凌云这只灵禽,到也怪讨人喜欢的,你来看看,管保闷解悉消就是了!”
“好!既然你也这么说,我也就博得学那老和尚似折打坐啦!” 随着声音,传来来一阵索碎的脚步声,凭冷浩的听力,已可清晰地辨出,有人缓缓地向窗边走来。
他心头狂喜,感觉到全身血液,俱都中加速了循环,神情激动几乎不克自持,他心想走近去看个仔细,又深恐稍一不慎,败露了行藏。 又惊,又怕,又喜,又忧,他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两道激动的目光,像黑夜里的寒星,由树隙中射向那茅屋窗前……
脚步渐近,刹时间窗前人影一亮,他两臂一张,差点没扑出去……
傍晚的蓝天,点缀着片片绚丽的流霞,暮霭深沉的无情谷,除幽静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冷浩目注那茅屋窗前刚刚出现的另一个美妇心中充满了喜欢,充满了哀伤,充满子一股无可比似的亲情……
那慈祥的笑容,那忧郁的眼神,他是很久不见了…
啊I妈妈额上的皱纹加深了,白发多了,那不全是思念自己而致的吗?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愧咎。妈妈与莫悉愁仙子说些什么,他似乎没有听到,因为他已被喜悦的心情所沉醉,对身外的一切,早巳不闻不见了……
夕阳终天沉下了西山。“无情谷”被黑夜笼罩了.茅屋里来一阵笑声,两条人影在窗下消失……冷浩重新回到了孤独之中,不过,他终究见到了慈颜,虽然他留连不舍速去,修理想到满身未了的恩怨,他只好黯然出谷……任是千里良骥,也难与那金鹰相比,一人一禽,出贺兰,渡黄河,直奔陕北“这一时到达白干山。
他不愿落店,就宿在山脚下一座小庙之中,午夜梦回,思潮起伏,突然庙外传来一声熟悉的马嘶,他侧耳一听,立即翻身而起,往正东疾驰而去。行里许,只见月色下一匹白马,嘶呜不已,定睛一看,不由心下一怔道:“怪啊?这不是我丢在血海地阙外的那匹坐骑么?怎会在此出现呢?”良马识主,闻声振鬃长嘶,疾驰而来,冷浩心头灵光一现,立即飞身而上,一任那白马穿林越涧,欢嘶疾驰……
月明星稀,宿鸟惊飞,奔驰中远远看到两条人影,兔起鹘落,舍命相斗,转到达身前,放眼一看,不觉大惊……原来这两个人影,一是冷浩恨之入骨的惜花公子,另一个则是那神秘莫测的恨璞书生,看两人形状,似乎已经争斗半多时。
恨璞书生功力不弱,但惜花公子吏不知由何处学来那一身怪异武学,竟把恨璞书生逼得招式散乱,还手无力……冷浩到达之时,惜花公子哈哈大笑,奇招突出,弯弓出掌,闪电般印向恨璞书生心头……冷浩见状大惊,长啸一声,飞身而起,夫魔指第招“冤魂不散”脱手打出,罩向惜花公予胸前五处要穴。这一招又名“泪洒冰山”,出手时冷气砭肤,奇寒入骨,惜花公子事出意外,意被震得连退五步,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天性深沉机诈,奸狡如狐,心知已负重伤,那里还敢停留,两眼飞快地一扫,立即转身狂奔而逃。
冷浩知道只要此时飞身扑击,不出十招,定可雪贺兰山中坠崖之恨,可是,他先前出掌之际,究竟慢了一着,惜花公子虽被击退,但恨璞书生已伤,就在他脚步一动之际,恨璞书生蓦地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挥去……此人对他曾多少相助,他对此人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情,见状脚步升飘八尺,两臂一伸,已把那倒下的身形托起。
恨璞书生脸色苍白,鼻息啾啾,显见得伤势不轻,冷浩知道若不即时替他通关活血,恐怕……心下一惊,立即找一处隐蔽之地,把恨璞书生身躯放下,然后飞快地替他解开胸前……那胸前数粒钮扣解开之后,不知怎地,冷浩突然浑身大震,眼光中神色骤变……什么事使得冷浩面容倏变,什么事使得他神情如此激动?
原料来那几粒钮扣解开之后,竟发现他绝未想到的奇变,先是鼻端嗅到一阵令人神魂飞荡的幽香,紧接着眼前现出,两座挺拔高峰……他是书生?书生那来这……
冷浩大为惊讶,闪电般摘下他头上儒巾,顿时青丝形散乱,秀发垂肩,随着徽带寒意的夜风,恰似一抹乌云……月光下躺着的不是书生,而是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那丰满的胴体,发出令人心悸,神夺的气息……这易而并的美女是谁?
娥眉杏目,胆鼻樱唇,虽部面色苍白,仍可看出她正是那孤傲冷霜的冰心魔女。冰心魔女的美,美得叫人心惊,冷浩只觉气喘心跳,神魂欲飞,丹田中一股热流,如同火同爆发一般以他的内功修为,这简直是不应有之事,连忙猛吸两口真气,这才把心头激荡的绮念平复下来,他不知这种情形,全是那两口桃花爆作怪,反复暗暗自费道:“冷浩呀!冷浩!你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地一见美色,便泯灭灵性,这还算男儿行径么?”说完满腹愧疚,霍然站起身形。
可是,他身形刚一挺直,心中却又感到一阵作难冰心魔女对婉贞姐姐有成全之德,她此时被惜花公子所伤,说不定也就是为了当日救的婉贞姊姊所致,难道自己就能放手不管么?他凝望着冰心魔女苍白的面颊,想想她对自己微妙的感情,终觉得事有经纬,决不能围于男女之限,而见死不救。
于是,他闪电般解天冰心魔女的罗衫,月色下露出一身滴粉搓枚,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冷浩以“九九玄功”,将其真力贯注左右食指,只见他手起指落,疾点“丹田”、“气海”、“心经”等穴道,直达十二重楼。只见停手喘气,头上汗珠连下,脸色微白。
不一会儿,冰心魔女在迷惘中感到天在动。地在摇,灵魂在虚无飘涉的大海浮沉……姹女元阴,熄灭不了桃花燃起的熊熊烈火,恶梦惊醒时,业已恨沧海,错铸九州……冷浩惊叫一声,推身而起,闪电般整衣来带,戴巾登履,双肩一晃……大错已我岂能抖手不管?这念头闪电般在他尽头掠过,使得他业已菜形的身形,倏然停了下来。
乌云中又透出一线沙白的月色,冷浩艰涩地转过身来,如举千钧地抬起了头,又目一扫,顿时神情一怔,往后猛退两步。冰心魔女业已穿起罗衣,停立在月色下如同一尊石像,原本冷若冰霜的素面,此时吏罩上一屋煞气,双目冷芒灼灼,充满了无穷幽恨……
冷浩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默默地低下了头,他想解释。
可是,这如何说起呢?谁会相信他不相存心轻薄的狂峰浪蝶?
他懊悔,他惭愧,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冰心魔女经过一阵可怕的沉默,终于毫无表情地说道:“把你的面具揭下来!”语声像一块冰,似一把刀,充满了无比的怨毒冷浩心头一颤,茫然无措地说道:“姑娘!在下初意,实在是……“冰心魔女冷笑一声:“为德不卒,其心可诛,救命之恩,岂能抵辱身之恨?”话冷如冰,面寒似水,话声未落,身形陡地欺进,玉掌疾翻,迳往冷浩心坎上劈到。瞧她那份竖眉瞪目的形状,似乎已把冷浩恨之切骨,玉掌递出之时,凌厉如刀,辛辣无比,快如飘风般嘶啸而来!
她功力确实诡奥难测,不过若与冷浩相较,却仍旧相差甚远,是以一掌攻来,冷浩无论闪让反击,约属游刃有余…可是,冷浩此时不知怎地,却像是神弛物外,灵智全失,服见掌风沽前,竟然双目—闭,仰首又是一声沉重的吧息……原来他生性磊落光明,一旦铸此大错。心中其咎难安,此时此地,只觉对眼前之人负疚良深,是以眼见冰心魔女的玉掌攻来,竟然心下一‘狠,想以那七尺之躯,了却满身孽债……冰心魔女掌距他心头五寸,一见他那付视死如归之情,不觉心头一怔,掌力一撤,向后反退三步。冷浩只觉一股劲风,由胸前霍然掠壶,一切又归平静.惊诧中睁目细看……
只见冰心魔女停立在灰暗的夜色里,衣袂飘扬,发丝乱舞,秀目紧盯着自己,发出灼灼的寒芒,似乎在考虑一件极其重要之事。冷浩心中不解,凝视有倾,茫然长叹道:“姑娘中途撤招,莫非已……”冰心魔女闻盲脸色之变,寒声说道:“救命之恩,不敢轻负,辱身之恨,万死难忘,他年报恩之日,亦即向尔索命之时!”语意冷峻,坚毅,说完飞身上马,穿破沉沉夜色,向山下如飞而去。
温馨旖旎,俱都被无情地冷风吹散,宁静地色夜里,只留一片懊丧,无恨必须品尝,满山飘零的落叶,在一边窃窃私议,似不屑。似嘲笑,又像是行道者的谴责……星沉,月落,黎明之前,冷浩又见到了昨夜栖身的小庙,他极思静静地休息一下,那激动的心情平复下不,于是,他……孰料他正打算飞身入庙,突然之间,他听到那渺无人迹的小庙里,此时正传采一阵熟悉的人声!
“姑娘乃大王掌珠,武学人材俱都冠绝当世,平日孤劳自赏,何尝把天下男jL放在眼下?谁知对那小于,却像是情有独钟,一闻丧命贺兰山,便即伤心欲绝,日夜兼程,千里而来……”
这声音沉浑刚劲,内力绝高,颇像是乾坤五霸中失身血海的那位铜钟道人,听语意,似乎……
冷浩把他那几句话放在脑海中闪电般略一琢磨,不由心头猛震……
大王掌珠!难道冰心魔女是血海转轮王的爱女?
那小子又是谁?他丧命贺兰山?难道……他指的竟是他心头刚觉一阵激荡,另一个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老杂毛!那小于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姑娘如此青眼相加?”
“嗯!谈起那小于,确实是百年难见的武林奇葩,武学之凌厉诡奥不说,其内功修为之深,也是大背常规,更何况南苍海那老魔,已把震撼江湖的‘天魔指’倾囊相授……”
冷浩听到此处,已知二人谈论的就是自己,但是此时他心如槁木死灰,连第一个闯进心头的婉贞姊姊,俱都避不愿见,这一段孽缘,真不知将来如何善后?
思量中他似乎又看到冰心魔女那幽恨的眼神,在夜色里结成一面巨网,风翻絮舞地把他兜头罩住!
他在一片迷惑中忘掉了自己,他——在心头暗暗思量:恨璞书生,她为何化名恨璞书生呢?难道是因为恨玑难得玉么?啊!姑娘冷浩大错已成,尚有何颜相见,说不得此生此世,只有……
突然,一声长笑,打破了他紊乱的思潮,“哈哈,只可惜那小子死得太早,不然的话,我倒拣个现成徒弟……”
这声音颇似死去的恩师,冷浩不由入耳心惊,正想欺进看个端倪,铜钟道人的声音又复传采:“老鬼!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冒名顶替,假若那小于幸而不死,一旦识破你的行藏,那就叫你露出尾巴来了!”
冷浩一听此人竟敢冒恩师之名,不由心中大怒,暗地里冷哼一声,身形陡然舅起,快如电卷风飆,向前疾欺三丈,身形一长,已把庙内情形看得一清二自。
神案边放着一口古色斑烂的铜钟,钟上斜靠着那黑衣曳地的铜钟道人,在他左侧,站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惨白的面庞,不带半点血色,一道二指来宽的血痕,由左眉梢挂至右嘴角,惨厉之状令人心骇神摇,这正是独指飞魔江湖行道之面目。
冷浩只觉这假冒之人,无论面貌声调,均与死去的恩师毕自己也觉无法分辨何况他人?不在他心中惊诧之际,那假冒的独指飞魔,复又耸大笑道:“老牛鼻子,你可不用大言欺人,不说我这形状那小子分辨不出,就是分辨得出,我又岂是好惹之人?”“老鬼,你明知那小子已死,才敢说为种大话!”
“哈哈,老牛鼻子,你这下可猜对啦!我…… ·他话声未落,铜钟道人突然双目一瞪,回首怒喝道:“什么人?”夜色中长啸爆起,—条黑影.箭射而来,快如飘絮,落地无声。
铜钟道入神情一愕,托起铜钟,飞身而出。
那冒名顶替的独指飞魔,哈哈一笑,缓步而来。
夜风里,三人默然相对,六只神光熠熠的眼睛互相凝视,冷浩固然不敢轻易出手,但铜钟道人似乎也被他那神奇的身法怔住,只有那冒名顶替的独指飞做微一愕之后,便怒耸声大笑道:“你把全身裹得风雨不透,难道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么?”冷浩浑身一颤,双眉怒扬:“你是谁?”
“凭你此话,就知道是江湖无名小卒,老夫位列乾坤五霸,你没见过,难道也没听人说过?”冷浩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铁指丐之言,顿把眼前之人出七八,不觉冷笑一声道:“我听说过的事情实在太多,只恐怕讲出来会令你心惊肉跳!”“哈哈!我倒愿意听一听!”
“令独独!你装疯卖傻想骗那个?”
原来他先前一瞬之间,已看清此人双手天生独指,与恩师生前一模一样,顿时想起铁指丐所说的独指神偷孤独,是以才脱口喝了出来。果然,那人闻言之后,神情不觉一怔,不过转眼之间,复又哈哈大笑道:“武林中天生独指人并不太多,你能猜得出老夫面目,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到是听你的语气,似乎我二人先前谈话,已被你全部听去,这份轻功,委实叫老偷儿有点心惊,若说肉跳么?却还未必!”
冷浩一听眼前之人,果是独指神偷令狐独,不由心头一喜,向前猛欺两步,正想追问绿玉韦陀的下落,突见铜钟道入飞身而来,顿时向左一闪,沉声说道:“你想怎样?”铜钟道人冷笑一声:“你既如此事,还想活着离开么?”
扬腕出掌,向冷浩推出一股劲风。
冷浩冷笑一声,脚步一旋,竟把来势轻易避开。
令狐独见状微咦一声,铜钟道人更是惊诧万分地喝道:“你这步法从何处学来?” “你管不着!”
“哼!想死你说不说!”
当的一声,铜钟电射星光,劲风激荡,拦腰扫到。
冷浩不敢怠慢,身形一晃,指顾间连攻三掌,由极其妙的方向,指向钶钟道人腹,胸,背三处要穴。他为了掩撇本来面目.说话时也尽量改变腔调,是以出掌之际,更加格外小心,把十三式“天魔指”五十四招“正反九门绝户掌”,全部改头换面。 钢钟道人但觉他出手三招怪异无伦,一时之间竟看不出他是何来路,心头一凛,飘身退出八尺,喝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冷浩扬眉敞笑:“你身死乾坤五霸,难道还认不出我这几手粗浅功夫出自何门何派么?”铜钟道人气得哼一声,铜钟一推,侧身揉进,一连就是三招。
掌风钟影,交织成一片迫人难耐的气幕,分由四面八方向冷治身前挤到。
冷浩大喝一声,凝聚丹田之气,脚踏“神行鬼影步”,掌出“天魔指”第十招“万劫临头”,竟然出乎意外地向来势封去。
双方真力一接,但闻轰然爆震,卷起匝地罡风,十丈之内尘沙飞射,黄叶乱舞,双方各退三步。
要知他上次为了翠姑娘,与铜钟道人交手之际,三把硬接,已被震得气血翻腾,心头狂跳,是以此时身形一稳,立即默运神功,查脉搜筋。
他历劫重生,勘破生死玄关,功力又进一层.默察一遍,只觉八脉调畅,心舒气和,顿时信心大增。
可是,铜钟道人确实见闻广博,冷浩那一招“万劫临头”虽已功架全变,仍旧没能掩过他的耳目,只见他的身形一稳,立即满面惊诧道:“你这‘天魔指,打从何处学来?”
冷浩冷笑一声:“你认清我使的是:天魔指’么?”
铜钟道入神情一怔,可是那独指神偷令狐独却也露出满眼惊诧之色,身形陡然欺进八尺;沉声喝道:“你还赖得掉么?”
“天魔指又不是你独指神偷所创,是又怎样?”
“武林中具此绝学者只有独指飞魔师徒.独指飞魔早死,冷浩更于日前魂断贺兰山,你这小子是谁?”
“冷浩门下忠仆,招……魂……幡!”
令狐独眼中奇光突然大炽,急道:“什么?招魂幡!哈哈!”
我只知招魂幡指只知招魂幡指的是独指飞魔那面追魂夺命的令符,却不料冷浩门中意有这么一个忠仆,今天我倒要开开眼界,看看你这招魂幡是何形状!”身形一掠,五招齐出,迳向冷浩脸上抓来。
冷浩见这驰名江湖的神偷,出招递掌时凌厉之处,竟然不在铜钟道人之下,不由心头大骇,手腕一翻,向外连封三掌。冷风飕飕,掌影如山,激荡狂涛,呼啸而去,分向令狐独上中下三路扫到。独指神令狐独闷哼一声,沉肘跨步,立掌跨步,立待施出全力,与他硬拚一招……可是,突然之间,独指神眼神连变,劲力突失,被震得脚步踉跄。一连退出五步。冷浩心头一愕,立即游身而进,沉肘亮腕,曲掌弹指飕飕劲气,如同暴雨一般,凌空洒下。独指神偷似乎还手乏力,一连三闪,又闪电般向左窜出五步。
冷浩心知绿玉韦陀的关键,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自己虽然无力得此宝物,但银须叟彭浩的生死之谜,却不能不问个明白,当下大喝一声,跟踪急进,指顾间蹋出三腿,攻出五掌,最后一掌递出之际,突然反皖急抓,五指如钩,猛扣独指神偷脉门……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突闻钟声叮当.劲气排空,铜钟道人业已飞身扑到。独指神偷就势退出三步,冷浩侧身出掌,与铜钟道人相互抢攻三招。
劲气狂飓之中,但闻两声嗤连响,二人身形一分,各各飘退几步。
那乾刊五霸之一的铜钟道人。衣袖上竞被冷浩拽风划并一条五寸来长和大口。夜风鼓动下,如同一面破旗……
蒙面黑纱,也被铜钟道人扯下,那具骷髅面具,在惨淡月色下见磷磷白骨,阔口撩牙,双睛凹陷,厥关状狞恶,令人心悸神摇,铜钟道人虽然名列五霸,仍旧你诧一声,身形复又向后退出两步。
独指神偷令狐独全身猛震,眼中奇光乱射,似乎包藏着一着难以捉摸的感情。
冷浩知道铜钟道人在侧,自己若想迫使独指神偷说出绿玉韦陀的下落,实在无法办到,当下两臂倏张,展开掩体披风,晨光熹微中但见一面金光四射的黑旗,快逾奔马,往山下疾驰而去。
朝阳抚慰荒林,浓露洗沐衰草……
冷浩去远了,但他那神秘行径,却在铜钟遭人与独指神愉的心头,留下一抹吹不散的疑云,解不开的死结…
金鹰东南飞,穿云拨教雾,披星戴月,半月时光,已越过了千里关山。
这一日薄暮时公,晋城一家酒楼里,来了个身着黑缎披风的少年,那张惨白的面容,看不到半点血色,两只深邃的眸子,更显得寒意澈骨。他临窗独酌,目不旁视,不住价仰首沉吟,似乎有满腹心事。
华灯初上之时,少年突然取出一方纱巾,把面容全部罩住这种举措,似乎大异常情,但少年仍旧行所无事地结帐起身,举步……他酒足饭饱,银钱已付,正欲举步下楼,谁知脚步一拾,却突地双目连转,又在原位上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楼梯响处,走上两个人来。领前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随后跟着个五十上下的小老头。小老头满脸皱纹,像是一块干姜,两只小眼,阴森森,滴溜溜,又奸又诈,又险又毒……少年眼神暴射,飞快地转过来,但那双寒意傲骨的眼神,却又有意无意地向那小增长率头扫视一遍。三杯下看起来,那大汉立即唾沫四飞地叫了起来:“刘老前辈,俺这次奉命前往少林……”小老头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即眼睛一瞪,那大汉倏然住口。
少年虽然目拄窗外,但已暗地里把这情形看得一清二白,顿时双眼中露出一片不屑之色,缓缓地站起身形,下楼而去。
夜幕低垂之际,那大汉与小老头醉眼朦陇的离开了酒楼,在一阵叽叽喳喳地低语之后,分开了,而后消失在夜色之中。小老头出南门,奔天井关,行踪诡祟,隐隐藏藏可是,跟在他身后的一条黑影,兔起鹘落,形踪飘忽更像是鬼魅一般。寒星寥落,夜风萧萧,静寂无声的旷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
笑声虽然短,但却锋利得像把刀,硬往人胃·节眼里钻,小老头心神一颤,背脊上冷汗颇流而下,惊惶中一回头……叼!他发出一声丧魂魄的惊叫,如同丧家之大,在沉沉暗夜里抱头狂窜…可是他身形一动,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遇了回来,任他奔向何方.都见到了只狰狞可布怖的黑旗,在向他张牙舞爪,瞅瞅怪叫……小老头胆落魂飞,双足一软,扑翻在地,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是何方冤魂?我……我刘飞与你无怨无仇,你……”他语颇心跳,虽然言不尽意,却已无法述说下去。
那金光四射的黑旗寒意森森地露齿一笑: “刘大哥!你不认识小弟韩七了么?”“你……你把我则甚?”
“哼哼!当年潮海之中,追踪八斗书生的弱妇幼子,全是你一人主意,为何你明见我伤在莫愁仙子手下,反而撇下不管?”“韩贤弟!小兄……也……也是奉命差遗,你如有录,怎不去找帮主?”“关山万里,我知道帮主现在那里?”
“韩贤弟1帮主自称血海转轮王,难道还能离开血海地阙?”
招魂幡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那么八斗书生呢?’,“八斗书生……”
话声未落,暗夜中掸熬传来一声断喝:“刘飞找死!”
小老头心头猛震倏尔住白,两条人影,由远处飞纵而来。
招魂幡是谁?当然就是那身着黑色宝衣的冷浩,也就是晋城楼上那怪异少年。他此时抬眼一扫,已看出来人正是血海地阙中的两家令主,先到的是穿心骨爪樊江,接踵而来的则是那冷魂居士。
二人一见冷浩那付打扮,顿时神情一怔,心旌摇播,可是,这两入都是多少的老江湖,穿心白骨爪樊扛更是装神弄鬼的能手。是以瞬息之间,复又恢复常态。樊江寒意澈骨地冷笑一声,掉转身形,大踏步迳向那小老头刘飞走去。刘飞神情突变,看形权似乎比初见身着黑色宝衣的冷浩还要胆寒,嘴角扯动,似乎有所欲言……可是,穿心白骨爪示容他话声出唇,便即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惨号爆起‘刘飞被劈出三丈开外,叭达一声,倒地死去。
穿心白骨爪行所先事地转面微笑道:“阁下何人?’,“招魂幡!”
“招魂幡?与天涯游子冷浩有何关连?”
“在下乃天涯游子门下忠仆,此次现身江湖,为的是要替主人清偿他一身未了恩怨!”穿心白骨爪目光阴沉地狞笑一声:“你刺探血海秘密。也是如此么?”“不错!”
“哈哈,冷浩对血海地闕旧欠如山,虽死难属,今天你就代偿了吧!”身形微动,两掌闪电攻出,上扫下击,罩上冷浩前身七处大家。
冷浩见穿心白骨爪一掌攻到,身如电转风飘,以进为退,神奇莫测,的一转,已经问到穿心白骨爪身后,轻笑一声,五指倏扬……穿心白骨爪樊江一招落空,不由心神悸动,急切间肩头一沉,向后踉跄跄疾退五步。冷魂居士见状大骇,快步欺出八尺,指顾间向冷浩凌空拍出三掌。
冷浩看也不看、反手一拨,强劲罡风随掌挥出,如同钱塘江潮。排山倒海,呼号奔腾,把冷魂居士逼得向后连退三步。冷浩由鼻中冷笑一声:“凭你这般身手,也敢向天涯游子索偿旧欠么?”冷魂居土怒极,但他深知利害,还能把一腔怒火压卞,不敢轻举妄动,但穿心白骨爪樊江性乖戾,闻言愤火中烧,阜把那满腔惊悸之情,抛到九霄云处外,仰面怪笑一声,向前猛跨三步,两只鬼爪一扬……未容他二次出招,冷魂居士已纵身拦到前面,穿心白骨爪一怔,冷魂居士忙向他连打手势。
冷浩见状又是一声冷笑:“用不到装模做样,若是不服,你两人不防齐上!”
冷魂居士奸狡无比地淡淡一笑:“阁下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高,一捂聿胜,岂能决定强弱?”
“你是否有意再试一次广有掌斜举左肩,话声一落,猛地振腕拂出……
招式初动,真力未落,冷魂居士突然出声喝阴道;“且慢!”
冷浩收掌大笑道:“怎样?你是胆怯?”
”笑话!冷魂居士怕过那个?”
“好!那么我让你先攻三摺!”
“盛情可感,不过我冷魂居士可不愿占这种便宜!”
“那么你?……” 冷魂居士奸险地一笑:“你自称冷门下忠仆,他半生恩怨,你果能一手承担?”
“那是当然广”那么八斗书生的生死,在你跟中定是一笔大账罗?”冷浩神情激动,向前猛跨一步,急不及待地问道:“快说,他……八斗书生的生死如何?”
“他么?现……在”
话声至此,故意一顿,穿心白骨爪樊江身形急晃,厉声喝道:“玲魂令主,你敢独犯血海戒律?”十指齐张,电疾风飘,远向冷魂居士背心插下。
他招式凌厉不说,尤其是功夫怀毒无伦,枯骨般的鬼爪开合之际,透出冷飕飕的腐尸恶臭,狠毒辛,竟无半点同伴之情。冷浩他这种反脸成仇之状,想见血海戒律之严,不由暗暗心惊。
玲魂居士功力本不在穿心白骨爪之下,此时肩头晃动,上体微斜,骄指反腕,闪电般戳出三指。穿心白骨爪向后一撤,冷魂居士也打横飘出三步,只见他双足刚一沾地,便即沉声喝道:“樊兄不可鲁莽,小弟话尚未完!”穿心白骨爪怪笑一声:“容你把话说完,我樊江回去还想活么?”
话声中双掌二次提起,直向冷魂居士走来,冷浩飘身而起,两掌一反一合,把穿心白骨爪逼得连退五步,霍然转身,面向冷魂居土喝道;“八斗书生现在怎样?”冷魂居土双目转动,扬眉奸笑道:“你若想知道八斗书生死的下落,最好前往血海地阙,面谒大王,他自会向你详为解说,何必问道于盲!”“哼!你身为血海令主,怎会不知个中情由?”
“哈哈!你畏怯大王天威,问且不敢,我此时说文何益?”
冷浩闻言敞声大笑:“你不用妄生激将之心,其实我早想面谒老魔,一清总欠,就烦你二人转批,说我招魂幡三月之内内,定往血海,叫他小心就是!”话声未落,身形已起,那黑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夜暗里一闪而没。一粒粒寒星,在蓝天里闪灼,一片片流云,在头顶上飘浮,啜泣的虫鸣,哀号的黄叶,交织成一付惊心动魄的黑夜……
穿心白骨爪樊江轻咳一声,微带愧疚地说道:“冷魂兄,小弟先前鲁莽。尚请勿罪是幸!”冷魂居土用一摸额角,喘出一口粗气道:“樊兄出手,全是基于对血海一片忠心,小弟怎敢不知好坏?只是这自招魂幡之人,功力奇诡,出身菲测,委实令人胆寒,假如明晚之事”冷魂见何必担忧,假若明晚他敢从中插手,我二人联手对付,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么?”
“樊兄不要把事情看得这么容易,我看此人自称冷浩门下忠仆,但举步腾身之际,诡奥处似乎较天涯游于更胜一筹,尤其是那身穿着打柑,真不愧招魂幡三字!”“冷魂兄不必多虑招魂幡假若真敢插手,明晚新城山下就是他埋骨之所,此时多说无益.走!”“走”字出口,已达两丈开外,冷魂居土接踵而起,衣袂霍霍,大袖播风,转瞬没人夜暗之下。
二人身形走后,暗夜里突又出出一条人影,他身上裹着密不通风的黑衣,脸上罩着黑纱,眼中现在两股冷森森的光芒,略一扫视,便随在那两位血海令主身后,如飞赶去。
三条人影,像是被夜风吹散的轻烟,沉沉黑暗中,只遗下那具血腥的尸身,凄怨的冷风,悲愁的落叶,为他吹奏着晚歌秋风正急,弧雁惊飞……百草凋蔽的新城山,万花零落,夕阳将下,绚丽的晚霞,把西天涂抹得一片深红,一条人影,由远处渐行渐近。
这人步履快捷,衣衫褴搂,黑面虬须,满布忧戚之色,正是那离帮出走,千里寻仇的丐故事帮主云天义丐哥舒健。 他到达山脚密林之前,倏然刹住了身形,凝视着天际流霞,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随着这一声沉重叹息,密林申传来一声长笑,两条人影。快如飓风般一掠而来。云天度丐神情一怔,已看出这两人是谁,头一个鱼晴鼠须,正是那丐门叛徒,师弟三手恶丐司空寿,随在他身手的,则是白鹿原上见过,黄河水贼出身绵掌李岢。
司空寿,一见云天义丐,立即躬身施礼,满面好笑道,“师兄真是信人,古师弟没来么广云天义丐沉喝道:“你约我来此,难道就为打听古师弟的不落么?”“自己兄弟,多日不见难免挂念,问一问也是应当!”
“叛帮犯上,罪不容诛,你既然还有兄弟之情,我今天就网开一面,只要你交出镇帮之宝,我定在师叔面前讨个人情。”三手恶丐闻言奸笑连连,“师兄大德,小弟铭感,只是小弟今日将师兄约来,井非求赦讨浇……”云天义丐双睛怒瞪:“那么你想怎样?”
司空寿满面奸笑,先不答话,却用眼一扫身边的绵掌李奇,李奇向前连走两步,望着云天义丐呵呵大笑遭:“哥舒大侠领袖丐帮数十年,而今年事已高,何不就此引退,安享几年清福?。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云夫义丐脸色一沉:“丐帮家事,那有你插嘴的地方?”
三手恶丐笑容突敛:“丐门镇帮之宝已落小弟之手,大师兄若再执迷不悟,可别怪小弟……”
“住口!该死的叛徒,我活在人世一天,你就休想觊觎帮主之位!”
三手恶丐目射凶光,恨声说道:“那么你就早点死D巴!”
举手一掌,直向云天义丐胸着导下。
云天义丐愤火中烧,白发乱抖,左足向前一跨,右手平胸推出。
三手恶丐身形一侧,避过这当胸一击,可是他好狡如狐,就趁云天义丐一招落空之际,复又旋身而上。
云天义丐脚步一沉,一连攻出三掌,踢出两腿,招招指向三手恶丐周身大穴,显见其内心悲愤,已至极点。三手恶丐却一面抬腕还招,一面连连奸笑道:“‘师兄!你功力与我仅在伯仲之间,若再加一个,你能走出新城山么?不过。小弟念在同门之谊,只要师兄答应……”“无耻叛徒,废话少说!”
云天义丐双目喷火,虬须乱抖,左掌斜封,右拳往前直捣,一股刚劲内力,轰然一声,直向三手恶丐胸腹间撞去。三手恶丐举掌一接,但闻裂帛丈震,被撞得身形连连摇晃,顿时凶性大发,嗔目怒叱道:“哥舒健你既无同门之情,可就别怪我心狠了,李奇,你那两掌可是豆腐做的么?”
绵掌李奇皱眉一笑,双掌突然提起,身形微低,左手虚飘飘逞由丹田下推出。绵掌这门功夫,使的全是阴柔之力,李奇虽说功力不够,但凭数十年苦练,已经打下七成根基,云天义丐与三手恶丐相一差无几,那还能让他再插上一手,掌势打出,顿觉一股绵绵劲力压到…又惊又怒中猛一翻身,左手向后一甩,拍出一片掌风,然而,一掌刚刚接实,三手恶丐又复攻来……
这正是前门进狼,后门进虎,云天义丐心头大骇,不过他深知利害,宁让李奇打上三掌,能让三手恶丐击上一拳。思量中牙根猛攻,沉肩。转体、亮腕。出招,被单扫向三手恶丐,背后空门大露,绵掌李奇狞笑一声,右掌疾出,直向云天义丐背心到。眼看掌锋一落。云天义丐纵然不死,也实身负重伤,惊心之余,额角上不由沁出一抹冷汗。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见一条黑影电射需而来,人尚未到,掌已劈出,随着震耳怒吼,一股尖锐的掌风,直奔绵掌李奇“天池”“章门”间袭到。两声裂帛巨震,四人纷纷后退,云天义丐用目一扫,这才看清来人,乃是留守在白鹿原上的师弟搜魂怪乞古难全,顿时心中大喜。
可是,霎眼之间,云天义丐欢客突敛,‘满眼惊惧之色,望着搜魂怪乞喝道:“古师弟!你不在白鹿原上跑来此则挂?”搜魂怪乞神情一怔,忙道:“小弟特来协助掌门人,擒此叛帮之贼!”“此地不是你当来之处,快走!”
“师兄!难道……”
一言未落,突闻狂笑震耳:“既来之,则安之,来去匆匆,这又何必呢?”搜魂怪乞一转脸,只见身后密林之中,缓缓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儒雅书生,一个是僵尸模样,但全部身着紫袍,如同如官显贵。
这两个正是血海地阙中两名令主,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士,搜魂怪乞虽然未见其人,但却久闻其名,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反而豪气勃发道:“师兄不必担忧,小弟前来,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云天义丐这两个师弟,贤与不肖简直有天地之差,不禁感慨万端,心知徒弟无益,正待出青劝其速逃,可是尚未出口,见冷魂居士满面奸笑道:“哥舒大侠!你兄弟能够同日同时死,也是人生快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云天义丐悲愤填膺,白发乱颤,瞪眉竖目,可就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搜魂怪乞心知生机已绝,豁出去一死而已,反而仰天狂笑道:“大丈夫头可断,骨可碎,志不可夺,来来来,今天古天花就凭这双肉掌接你们两个,死而无怨!”慷慨,悲壮,夹杂着无比的凄凉,明知不可为,依然勉力为之,确是丈夫行径,令人敬佩。但冷魂居士听完之后,却得意万分地哈哈一笑道:“古花子,你真把自已看得比天还高,凭你这点家当,也配和我动手么?司空寿,你替我把拿下!”三手恶丐轻应一声,双手闪电飞出。
可是,来容古难全出手,云天义丐业已怒吼一声飞纵而来,左拳有掌,全用上九成真力打出。这时候拚上一个算一个,搜魂怪乞那能坐视,肩头一晃,骈指如戟,嗖地一声,点向绵掌李奇的双目。四人搭上手,立即连连抢攻,转瞬就是十来招,这十来招便硬接硬架,直觉罡风四溅,气如涛,卷得残枝断叶,满天飞舞。穿心白骨爪看在眼里,发出一声架梁怪笑道:“司空寿真是大惊小怪,凭这两个老花子,那值我两人动手,早知如此真不该来!”
冷魂居士扬眉一笑,正待答言,突然耳衅传来一声冷哼:“既不该来怎不早滚?”冷魂居士声才入耳,便如流星赶月般凌宛拔起,直向那片密林里去,半空中提气发掌,掌声哗啦啦惊心大震,把那碗口粗细的巨树,一连劈倒三株。可是,四望空空,那儿有半点人影。穿心白骨爪樊江跟踪而至,见此情形,也不禁心头大骇。就在二人相顾失色之际,耳畔怪声又复二次传来。
“你两人还不快滚。真想拔死么?”
声音又尖又冷,分明就在左侧不远,两人同声怒喝,掌随声动,四股烈风,如同东海狂涛,长江骇浪直向那出声之处压下。哗啦啦风扫疏林,如同滚扬拨雪,茂干摧折,残枝乱飞,就在那滚滚烟尘之中,传来‘声长笑,人影暴射,扶播直上,迎着那西下夕阳,一掠三丈。穿心白骨爪与冷魂居士两人,那一个是好惹的菩萨?怒吼一声,随后急迫。可是任他二人功力已至峰造极之境,仍较那人相差一筹,出林之后,踪迹立断。二人相顾失色,背脊上冒出一片冷汗。
正在此时,耳畔又传来一声冷笑:“两位才来么?”
二人心神大震,一抬头,只见十丈之外,站着个黑衣少年,面色苍白,似笑非笑,背着那西下夕阳,就同一尊石像一般。穿心白骨爪樊扛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个毫不起眼的少年,顿时戒心全去,恶念滋生,当下嘿嘿怪笑道:“你嫌我两人来迟,可是急着等死么?”黑衣少年冷冷笑道:“等死未必,我只是急于替你送葬而已!”
穿心白骨爪厉吼一声,两只剩皮包骨头的鬼爪,突然反掌拂出,阴风恶臭,呼啸而来。黑衣少年轻哼一声,身形鬼魁般一闪一飘,不值避开这猝然一击,反而没声息地欺到穿心白骨爪身后。穿心白骨爪樊江心头一凛,急转身,盘旋飞打,一连三招,鬼手如钩,分向黑衣少年上中下三路抓到。
黑衣少年这次没有闪躲,就在穿心白骨爪招式攻出之后,突然手掌一晃,只见千百只掌影,如同狂风卷着一蓬枯叶,漫天澈地而来。穿心白骨爪心头大惊,怪叫一声,连忙收招急退,可是,那狂流荡的劲风,已由身后呼啸一声掠过。他立稳身形,心头兀自狂跳不已,及至他低头一看,更回颜色陡变,那张原就没有人色的鬼脸,此时更像是冰冻的豆一般。
原来他那件紫袍后襟,已被黑衣少年刚才,一阵掌风,扫下了八寸来长,断处整齐,如同刀切。穿心白骨爪樊江固然心惊肉跳,机伶伶直打寒噤,冷魂居士却也如同身受,背脊上冷汗滴滴,像是于烤自肉,油腻直冒。黑衣少年不言不动,手中扯着樊江半段衣襟,目注二人满是轻蔑之色,终于,他傲然仰首一轻震耳狂笑。
穿心白骨爪樊江,先是怕,后是气,继而怒火烧心,凶念又生,露齿狞笑,双手提起…冷魂居土表面沉静,暗中已将真力凝聚,准备樊江一旦出手,便即前后病人攻,猛施辣手……这种箭拔弩张的情形,黑衣少年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依1日如同未见一般,笑声一住,立即冷意澈骨地说道:“你们两个谁想打的走到前面来话声冷,硬、像一把刀,像一枝箭,更像是一盆水,把穿心白骨爪樊江的怒火,一下浇熄,情不自禁地又向后倒退一步。冷魂居士视线与黑衣少年那两道目光一接,也是心神悸动,斗志立刻去了一半,不过他颇能见风转舵,眼珠一转,便即扬声说道:“阁下究意是那路人物?”
黑衣少年轻笑一声:“天之下,地之上,四海之内,八荒;之中!”
“你与丐帮有何渊源?”
“没有渊源!”
“那么你无故挑衅,意欲为何?”
“我想打加架,你肯奉陪么?”
冷魂居士对眼前这黑农少年,委实疑神疑鬼,莫测高深,闻言珠乱转,半响之后,这才敞声大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打架大可不必,今日之事,只要阁下能展露两下绝艺,我二人抖手就走如何?”
冷魂居士说得好听,事实上乃是想刺探对方虚,好作进退之计,黑衣少年怎能不知他心中主意,闻言冷笑一声:“凭你两个,也值得我展露绝学么?也吧!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话声一落,身形飘起,直向左侧三珠合抱巨树卞走去。
冷魂居士与穿心白骨爪全神贯注,只见少年在巨树前八步停下身形,二人正觉不解,突闻少年引吭长嘯……
啸声穿云裂石,不啻风吵龙吟吟,啸声一致,人影连,眨眼之间,少年复又惊呀倒射一般飘落身前。
只见他临风卓立,目射精光,手中提着穿心白骨爪半段衣襟,此外一切如旧,别无异处。
难道这样长啸一声,就是他展露的绝学?
冷魂居士与穿必白骨爪,全都心头打鼓,假如少年并无甚了不起的惊人绝艺,则刚才那一翻曲求全实在不值,二人全有种被骗的感觉,双双冷笑一声……可是,就在二人准备出手,而又尚未出手的刹那之间,情况完全改,只听一连惊心动魄的巨响,如同天崩地陷把二人吓得疾退。茂向乍敏,惊魂甫定,转身再看时,只见那三珠合抱茂树,业已全部倒下,只留下三尺来遍的树干,矗立在苍茫暮色之中。二人霍然醒悟,原来少年先前那一阵身形晃动,竟已用半段衣襟,把这三株巨树腰折。这种孩人听闻的内功修为,委实叫二人心惊。这两个武林巨擘,本意想扶助三手恶丐篡夺帮主大位,喳,经此一来,不禁神魂飞越,互视一眼,抱头而去。
这黑衣少年是谁?他正是化名招魂幡的天涯游子冷浩!
夕阳落下了西山,暮色掩盖了大地,阵阵鸣雁之声,带来了冷意森森的秋风……冷洽知道二人一去,云天义丐与搜魂怪乞必可稳操胜算,他不想再见他们,于是,他打算默默地离开新城山……
可是,假如……他想到搜魂怪乞万一尚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呢?他又悄悄地回到那城密林之前。
灰暗的夜幕,缀上第一颗明星,打斗的声音没有了,密林前只留下凌乱枯枝,满地黄叶,就在这寂静的山脚下,躺着两具尸身,不出他所料,一个是三手恶丐,另一个是绵掌李奇他露出一丝伤而得意的微笑,但面具上却无法表达出来,仅止从嘴角的牵动,想见他,b中那份复杂的感情。
天暗了,他裹紧披风,戴上了面纱,匆匆离开这腥风触鼻的地方……可是他身形一动,突又惊愕地停了下来,一只沾满血迹的草鞋,引起了他的注意……三手恶丐与绵掌李奇虽说丐帮弟子。但却绸衣乡履,这只沾满血迹的草鞋主人,若非云天义丐,就是搜魂怪乞…他们怎会把鞋子丢了呢?
难道有人负伤?
啊!不对…
他想一个人假若尚能行动,决不会把鞋子遗弃。
说不定搜魂怪乞与云天义丐之中,已有人遭受致命的重创。
这身负重他的究竟是谁?
他已经无暇刺探,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待办,那就是晋城酒楼上遇封的中年壮汉,他分明听说他是奉命前往少林,前往少林做什么?这定是武林一椿绝大秘密!于是.他经济,由盂津渡河,过偃师,扑嵩山果然,他到得恰是时候,他跟踪那壮汉上了嵩山,他亲见那壮汉把一只铁匣递给那鬼祟的大风禪师…
他心头灵光一现,想到青龙集上马车所载的那些铁箱,到沧浪羽士之死,想到血海地闭外那幕惨剧于是,人寺,追踪,偷听到飞龙与大风的秘谋,闯进菩提禅院,乘机向天一上揭露二人的奸计。
飞龙与大风一死一逃,他不愿再见铁指丐与石嫁天,也乘机避开,可是,他走得太远。尤其是当他获悉阴山鬼叟邴浩的毒计时,立即亲往告警……红云寨他暗助石惊天,并替璇玑叟向邴浩索还血债,正想飘然远去,却听说婉贞姊姊在青风堡身负重创,他纵有铁石心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于是,他夜进青风堡,然而,又那里料到,这全是铁指丐安排的钓鳌之计?青风堡这一角小楼,充满了无比凄怨,陈婉贞那嘤嘤啜泣,使得冷浩感到无比的绞痛,他像是站在歧路上的羔羊,感觉到满腹彷徨。
点点滴泪,冲毁丁他情感的堤防,飞越的意志,已被那缕柔情所缚,终于。他颤声说道:“婉贞姊姊,并非小弟负心,这其中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陈婉贞哽咽说道:“你既有苦衰,何不趁早离开,我自己命薄,能够怨得那个?”话声未毕,又复啜泣不已,拎浩无奈长叹一声,临窗高唤道;“请大哥二哥与陈伯父上楼!”楼梯边响,烛光一亮,铁指丐、石惊天、赤面神龙,俱都飞快地在楼上出现。冷浩待众人坐定之后,这才把别后遭遇,除去与冰心魔女那段孽缘,只字不遗地详述一遍。
姐儿爱俏,人之常情,可是陈婉贞听完之后,却不禁泪流满面道:“忌弟弟,没想到相交至今,你竟然不解愚姊为人,你既如此存心。我决定毁颜相随就是!”
话声一落,蓦地两手一抬,十只锋利的指甲,连向脸上抓去。 眼看那一付绝世仙姿,倾刻就要断送,众人俱都了出啊呀一声……
陈婉贞对冷浩相爱之情,可说是泰山不足以喻其高,大海不足以喻其深,既知忌弟弟自愧形秽,便即决心毁容相随。
可是,在场之人那会容如此做法,在一阵惊呼之后,铁指丐已经抢先出手,跨步沉肩五只铁指电射而出。
小妮子十指刚触粉顿。便被铁指丐一掌拨开,所望不遂,顿时带雨梨花一般,凄怨欲绝地叫道:“关老前辈,你老人家难道……”
铁指丐心中一酸,播头叹息道:“傻丫头,傻丫头[你这不是太傻了么?老三容貌并非不怡之症,你这般惶急于吗?”
小妮子心下—喜。飘身下榻,拉住铁指丐的手臂急急问遭,“关老前辈,你这话可是真的么?”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铁指丐下石惊天俱对她的—片痴心暗睹激赏。
冷浩除了感人肺腑外,更觉无比愧疚。
赤面神龙深知那铁指丐之言,乃是对爱女安慰之辞,不过,他深恐爱女伤心,是以未等铁指丐答言,连忙笑道:“贞儿,关老前辈说的全是实话,你想,你浩弟弟前次在冷面华陀那儿河来的灵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何况这桃花瀑烧灼的小小伤痕?”小妮子闻言果然欣慰无比,娇靥生春。露齿…笑道:“啊!
对!叮惜那什么’继续生肌玉脂’已经用完,不然…”
至此略一沉吟,突然轻快地飘落在冷浩身前。摇撼着他的手臂道:“浩弟弟,跟我走!”拎浩神情一愕:“姊姊!那儿去啊?”
小妮子娇媚一笑:“我们去找冷面华陀去,看他那‘续断生肌玉灵玉脂’还有没有?”石惊天一直未曾开言,至此不由拍掌大笑道:“鬼丫头,你慌的什么啊?像我天生这付丑八怪的样子,难道就不想活了么?”
小妮子一时真情流露,茫然不觉,此时被石惊夫一说,顿时霞生双颊羞窘不堪,嘤咛—声,扑倒在软榻上再也抬不起头众人见状大笑,冷浩也觉两耳发热,半响,铁指丐这才收敛笑容道:“老三之事,眼前还是守密为要,免得那一班魁魑魁魉闻风远逸!”石惊天连连点头:“大哥说得不错,我这就去通知盟中弟子,昨晚之事,严禁泄露!”
他说到就做,话声一落便即蹬蹬蹬下楼而去,铁指丐也姑起身形,向赤面神龙一施跟色道:“真是岁月不饶人,怎地才交三更便即因乏不堪?陈老儿,他们年青人精神好,我可要先去歇歇了!”赤面神龙当然明白他话中之意,一阵哈哈之后,便也下楼而去。
灯影播晃,夜色撩人,冷浩感到无比的尷尬……
也对贞姊姊的万外深情,感觉到无比的歉疚。尤其与冰心魔女那一段孽缘,更是有负于她,他凝视着贞姊姊侧卧的背影,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可是,贞姑娘此时却像有万分委曲似地,满眶热泪,复又断线珍珠似地滴了下来,双肩耸动,声调呜咽。简直叫冷浩心慌意乱。
终于他像是鼓起莫大勇气似地走了过来,蹑懦着说道:“好姊姊!你还恨我吗?”陈婉贞满腔凄怨,被这一声“好姊娣”叫得去了一半。侧转娇轻抹泪痕,似嗔似怨地说道:“我那敢恨你啊?”冷浩就势在榻上坐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唉!姊姊相待之情,小弟毕生难忘,只是…”“只是怎样?你当我是朝三暮四只重外表之人么?”
“姊姊当然不会,不过小弟……“你不要再说,我早知道你的心意,明日我们同往百草峡,冷面华陀若能恢复你容貌貌便罢,否则我自毁容颜,到那时该无话可说了吧?”“好姊姊!你这又何苦来呢?那位‘浊世天魔’说得不错,‘圣贤原白骨,何用惜朱颜’?小弟心存通世,并非全为容貌而起,实在这其间另有……”‘‘海可枯,石可烂,任他天老地荒,此情不渝!”
小妮子志坚铁石,冷浩感激涕零,心情激动地抓住那双秉荑,啼嘘说道:“姊姊你,能原谅么?”
他说时目注陈婉贞,眼中满是企求之色,小妮子不知他究意做了什么错事,也不禁睁大了两眼灼灼地看着他,眉峰深锁,半响说不出话来。
冷浩见她迟迟不言,不由惭愧得低下头来,可是陈婉贞在经过一阵考虑之后,终于毅然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决不怪你就是!”
冷浩又惊又喜,又是感激地唤道。
“好姊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只恨我当时……”
他本想自己与冰心魔女那一段孽缘,向贞姊姊说个明白,可是小妮子闻言竟飞快地夺回柔荑,将他的口堵住道:“过去的事情。你还提它则甚,从今以前,你别再气我就行了!”
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完的温馨,劫后重适,真情毕露,冷浩阜把那通世之心抛去,反而将陈婉贞更加爱入骨髓。
小妮子恨不得忌弟弟立刻恢复容颜,是以天明之后,便立促大家起程东归。铁指丐因为担心两个师侄的生死,想往白鹿原上的看究竟,赤面神龙知道自己夹在中间,颇多不之处因此也找个借口,与铁指丐结伴而去。
石惊夫辞别青风堡主素沙,与两位年青人奔向安徽,一路上,小妮子因忌弟弟面罩黑纱,不愿见人,干脆自己也用一幅纱巾,把如花娇姿全部掩去。
时序变换,转眼就是隆冬季节。
浓云密布,朔风怒号,座落在巢湖边上的高林桥,被这阴沉沉的老天压得透不出气来。
傍晚时分,天空飘下了鹅毛似的白雪,本就行人稀少的街道,此时更着不到一个鬼彰。
小镇上最大的三元客栈,这时探出了一个脑袋,那是店小二,他左右打一下,立即放下风帘,飞快地缩了进去。这样天气,大约不会再有客人子!
可是,就在他放下风帘的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人声。
店小二神情一愕,怪啊!
明明大街上不见一个鬼影,怎地转眼就到门前,难道…
店小二转脸一看。只见个半截黑塔似地的大汉,身扣跟着一双蒙面少年男女,怪的是三人身上竟看不出半片雪花。这三人不用说,正是青风堡乐来的右惊夫与冷浩那双爱侣,店小二疑神疑鬼,双眼连眨,石惊天大吼一声:“小兔仔子,你不去拿酒,尽管看个什么?”
店小二如梦初醒,失魂落魄地连连应是,一转身,推开后进木门……木门—开,现在后院两排东西相对的客房。怪的是外央这大风雪,东侧一间客房竟没关好,那三指来宽的一条门缝中,像有一双灼灼的眼睛在向外偷窥。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这种情形那能瞒得了他,可是,外明内暗,门缝霍的一声闭拢,他竟无法看清室内那人面目。
冷浩外表似无所见,但骨子里却看得一清二白,见状忙向石惊夭—施眼色,暗用音传入密的方法说道:“二哥!你看出这人是谁么?”
石有惊天微微摆首,冷浩继续说道:“这人浓眉巨目,好像在那里见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反正今夜我仃1就住在此地,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路道?”
石惊天微微颔首,三人行所无事地坐下。小二送过洒莱,立即吃喝起来。夜晚三人就宿在后院西侧那排客房中,一人—间。
把陈婉贞夹在当中。
二更天一过,雪虽然停了,但外面已成一片银色世界、冷风劲掠,湖水澎湃。气温急骤下降,在这种情形下,雪地里就算有黄金,恐怕也没有人去拣!
可是。就在此时,冷浩突然听到那呼啸的北风之中,竟传来微微可辨的沙沙声响,这情形分明是有人踏雪而来。
怪!
这会是谁?
店小二?
不会!
对面房里那神秘人物?
嗯!
极有可能,不过,他是谁他想怎样?
就在他思量中,那声音已到达窗下,虽然声音极微,但怎能逃过冷浩的听觉?他心中暗暗冷笑,闭气凝神,静以待变。
可是,窗外之人竟然毫无举动,轻悄地脚下一滑,业已到达左室窗下…
冷浩住的是靠左第二间,第一间虽听店小二说已有客人,但凭自己耳力之敏锐,一直就未听到半点动静广难道是这客人刚刚回来不成?这推断颇为有理,但转眼之间,却又被事实推翻,只听外面那人脚步一停,不但没有推门进屋,反而发出一声冷笑道:“老偷儿,这大风雪你睡得着么?”
声童不高,但却沉浑有力,像是一条线,由冷风中传了过来,好像仅是给隔室人听的,但冷浩听力异常,竟把它听得一字不遗。
话声一落,冷浩认为没有人的隔室里,竟出乎意外地传出一阵梦呓般地声音:“小二哥!你怎不把我这头牲口拴好大风雪里冻得嗷嗷叫,你不要看不起这头秃驴,明天我还得骑它赶路呢!”
这声音懵懵,含含糊糊,与常人毫无异处,可是,冷浩转念一想,就算隔壁住的是一个哑巴, 自己也可以听到他呼吸之声,怎地没有听到半点动静,此时却又猝然说起话来?
难道……
他正觉隔室之人可能是个江湖怪桀,外面那细微的声音又起:“老偷儿!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我在湖边等你,如敢不去,当心脑袋搬家!”
屋中人似乎翻了个身道;“啊!这可使不得,你先讲,赶明天晴,我准去就是。”冷浩听得想笑,外面的人却冷哼一声:“老偷儿Y佛爷爷可没有这大耐性,我要你立刻动身,迟一步,就别想活过今天!”
“老偷”“佛爷”,这几字听得冷浩心头一惊,蓦地里衣袂飘风,室外之人似乎已经腾身而起,隔室里床声连响,那叫老偷的人十分不乐意地嘟嘟嚎道:“不长眼的东西,想死也不拣个好时候,半夜三更,偏逼着我去送葬!”说到此处,深深地打个哈欠,道:“小小子,小丫头,睡不着觉的跟我一起看死人去!”
冷浩听他话中之意似乎自己的一行一动早巳了然,不觉心头大慷,一拧身,穿窗而出,只见冰天雪地中两粒黑点,头一个电射星飞,已至百多丈外,后一个脚步瞒珊,像是不良于行,但细视之下,却也快速无伦。
冷浩欲待追去看个究竟,又担心贞姊姊安危,正在迟疑不决,石惊天亦已闻声而出,他心中一喜,忙道:“二哥!这两人行踪可疑,你快点过去看看!”石惊天轻笑一声:“老三!这两人那个不比我强,我道去能看什么?陈丫头交给我啦!你赶快去吧!”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阵娇笑:“你们这番好意,我可不贪情,要去一齐,不去我可要先走啦!”说完娇躯一扭,踏着皑皑白雪,直奔镇外驰去。
石惊天一皱眉道:“这位姑奶奶可真要人命,老三,还不快上去扶她一把!”
雪深及踝,赁陈婉贞的功力,行动上确实艰难,冷浩闻声飞纵而出,身形一落,左手已将贞姊姊柔荑牢牢握住,陈婉贞但觉身形一轻,滑不留足,如飞而下。
三人这一耽搁,前面人影,早巳只剩出两粒黑点,好在不到顿饭时光,那奔驰中的黑点惧都停下身采。
彤云如幕,枯枝悲啸,湖水激荡,惊涛白岸。湖滨墓地里的垒垒荒家,俱被琉璃似的白雪掩盖,冷浩傍着陈婉贞在一座荒坟后掩住身形,偷眼打量那先到的两条人彰?
靠在一人,惨白的面色上;斜挂着一条二指来宽的血痕,他知道这正是假冒思师之名的独指神偷令狐独,与他遥遥对立的,是个风帽齐肩,狐裘曳地的富家老翁。
冷浩正觉他口称佛爷爷有点不伦不类,那富家翁已向着令孤独嘿嘿阴笑道;“老偷儿,你可还认得佛爷?”
令狐独淡淡一笑!
“认得认得!”
“你是”金谷里“提茶壶的阿龙,我独指飞魔那会不认识?”
“金谷里”是什么所在?
怎么一个提茶壶的竞有这好武学?
冷浩正觉心中不解,那富家翁已气得怪吼一声,陡然揭起头上的风帽,瞪目怒喝道:“令狐独!你冒充独指飞膻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么?”
他风帽一揭,蓦地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深眉巨目,可不正是那少林叛徒飞龙禅师! 冷浩、石惊天,同感心头一楞。
独指神偷更像大出意外,惊惶失措道:“啊!你……你是飞龙掸师?我……我令狐独可与你无怨无仇间!”
飞龙禅师目射凶光!
“呵呵,无怨无仇?今天你能把绿玉韦陀乖乖地献出来,咱们才算时无怨无仇!”
说话间向前缓跨三步,独指神偷被吓得连连倒退道:“你不是把绿玉韦陀交与银须叟了么?怎么反而向我来讨?”
“哼!佛爷可没这么大方、你明知我交给银须叟的是只假货,还装什么湖涂?”
“假货?你怎不怕银须叟识破?”
《魔侠艳姬》第十二章
飞龙禅师冷笑一声,“令狐独,你这样追根到底,难道真想找死?”“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把假的”绿主韦陀;交给银须叟,生恐他识破,于是把这消息向七鸟帮泄露,七鸟帮那五丁手自不量力,竟劫夺这武林重宝,你深知五丁手不失望,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暗中下手,把……陈婉贞听得热血沸腾,身形向上一抬,冷浩连忙示意她暂时忍耐。就在这时,飞龙禅师突断喝一声:“令狐独,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了!”双掌一横,闪电般击出一拳。
少林罗汉拳震慑武林,飞龙禪师功力既深,出手又快,这一拳打出,颇为拔山打鼎之势,但觉狂风陡涌,积雪乱冰。独指神偷那能法他一举硬击,冷浩不知怎地,此时竞对这偷生出一丝好感,见状不由替他暗捏一把冷汗。谁知事出意外,只见独指神偷身形微微一闪,使闻轰然一声,飞龙禅师一拳竟然打空,直把地上积雪,击开三尺方圆一块深坑。
独指神偷虽然躲过一招,却也吓得满面苍白。
飞龙禅师微微一愕之后,复又冷笑一声:“老偷儿真看不出你还有两手,不怕死你就再接几招试试!”
说话间两拳横扫直劈,轰轰隆隆,一连就是三招。
这三招是少林罗汉拳夹带擒拿手法,凌厉诡奥,兼而有之,掌风卷起漫天雪花,指影在雪花中嘶嘶乱窜,不离独指神偷周身要穴。
掌风指彭,把独指神偷裹得风雨不透,眼看二招之内,独指神偷就要断送在飞龙禅师手下。
湖水在怒吼,朔风在呼号,黑黑的夜幕,拉得低低的,似乎伸手都可以摸到。
天幕下两条人影兔起鹊落的狼拼,飞龙禅师每出一掌,俱都扫起满地积雪,内心进发,变化万千,不愧少林绝学。
独指神偷似乎还手无力,身形歪斜,脚步踉跄,被飞龙掸师凌厉的掌几,逼得险角环生。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尽管他功力相差太远,但每当千钧一发的归要关头,却都被他侥幸避过,时间一久,冷浩顿觉事不寻常。
飞龙禅师师久战无功,不觉心头一震,怒吼一声,扫式陡变身形—缓化繁为简,两手平胸缓缓推出。
他似乎觉察到,独指神偷的小巧功夫不凡,所以才改用这种硬碰的打法,双掌推出,只见积雪消融,劲气刺肤。
独指神偷变色急迫,飞龙禅师狂笑一声,陡然向前紧迫两步,手腕猛地一扬……
眼看独指神愉接文不敢,躲又不能,突闻一声狂笑,黑影凌空疾下,半空里双掌连挥,只听轰然巨震寒流回漩,锐啸刺耳。髓着那溅的雪花,飞龙禅师连退三步,那凌空扑下的人影,也飓然坠落在八飞开外。冷浩、石惊天与陈婉贞刚觉一证,就听飞龙禅师惊咦一声,向后又退了三步,一转身风而去。什么人能令飞龙掸师望影而逃?
众人正觉不解,那人业已飞快地转过身来,剑眉星目,玉面朱唇,那付潇洒神韵,与冷浩容貌被毁前一般无二,冷浩心头猛震,用眼向左右一扫,只见石惊天与陈婉贞,正都灼灼地凝视着自己,满眼俱是惊诧之色,情不自禁地心头一凛,忙用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二哥与贞姊姊难道怀疑小弟是假么?此时分辩无益,反正今晚总要水落石出就是!”
此人面貌虽与冷浩一般无二,但眼神却迥然不向,冷浩是湛澈润朗,此人则轻荡飘浮,陈婉贞对刻骨铭心的爱侣,早已永印心扉,那会分辨不出?闻言柔情万种地向冷浩怀中一靠,附耳低诉道:“好弟弟,你多什么心呢?不说你仅止容貌改变,就算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出啊!”化骨扬灰,听来刺耳,但冷浩觉得感人肺腑,再加上小妮子吐气如兰,不禁心旌摇摇,顺手揽住了那袅袅纤腰。
二人正在忘其所以的着意温存,场中情形又到剑拔弩张之境。
独指神偷孤独楞然一怔后.飞快地欺前两步,指着新来之人喝道:“你是谁?”
那人扬眉一笑:“天涯游子冷浩,你难道没听说过?”
“哈哈。既是天涯游子,怎地见到为师还不大礼参见!”
“令狐独1你这不是孔夫子门前卖百家姓么?”
“呵呵,乌鸦站在牛背上,彼此,彼此!”
“你说我也是假冒?”
“是不是假冒,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真叫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能令飞龙贼秃望风而逃,还收拾不了你独指神偷么?”
“你狐假虎成骇得了飞龙贼秃,可骗不了我!”
“那你就试试看!”
身形陡然欺进,有手横举反掌疾劈,招式怪异已极。
他一掌能把飞龙禅师震退三步,功力岂是等闲,但闻呼地一声,卷地狂风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地。
看情形独指神愉除去侧身闪躲外别无他法,可是,就在掌风沾衣之瞬间,出乎意外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独指神偷不闪不避,竟也单掌一扬,迎着来势硬接了上去。
假冷浩嘿然冷笑,掌力又回两成,双方闪电般一触,陡闻裂帛大震,把地上积雪铲起径大方圆,蜂飞潮涌,落入那澎湃湖水之中。
那自称天涯游子冷浩的家伙,被一掌震追三步,满眼俱是惊诧之色。
独指神偷矗立原地,竟连动也没动,两眼威棱四射的冷笑一声:“凭你这点功架,也敢冒充独指飞魔的传人,识相的趁早揭下面具,不然我可要把咏连皮掉!”
假冷浩在一阵错愕之后,陡然纵声拄笑道:“令孤独,你不用张狂,再接我几招看看,到底谁剥谁的皮?”
电转风飘,疾如鬼魅,两掌霍霍生风,怪异无伦地一连就是七掌。
这七掌,掌掌真力贯注,俱是武林中罕见闻的如式。冷浩在一边看得暗暗皱眉。 独指神偷微微一愕,立即掌出如刀,云飞电遂,指顾间攻出四掌。
这四掌毫无连贯,似乎并非一门一派的武功,虽然凌厉绝伦,竟不能阻挡那假冷浩的攻势……
·假冷浩一招占先,顿时狞笑一声,招式疾紧……
独指神偷眼看无法躲开那一招当胸痛击,突然目射精光沉滓无比地哼一声,踏左脚,踩天抵,跨右足,奔天旋……这是天魔指第十的招“大劫临头”的基本动作,独指神偷从何处学来?冷浩心头疑云未解,独指神做手腕向一旋,手指乱颤…
这一招:欲发未发,蓦闻一声钟鸣,‘条黑影迳向二人当中落去。
霍然一声,两人全都收招,向后各退五步,目光灼灼,欲言又止。
冷法与石惊天着这落下之人,乃是有血海武相之称的铜钟道人,心头刚觉一楞,便见他呵呵大笑遭:‘‘你们师徒两位,怎么竟在这风雪之夜火拼起来了?”假冷浩急道:“他是独指……”
声音未落,铜钟道人陡然面色一变,道:“你可还记得我自己是谁?既然身归血海,就是一殿之臣,只怪我事先未替二位引见,现在穷神醉鬼业已二次出山,你两个千万不可泄二露自己身份!”二人对先前争斗之原因,似乎均不愿说出,闻言俱都唯唯应是,铜钟道人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改颜说道:“大王,传谕血掌勾魂令,要本门弟子速返‘血海地阙,你们两位这就随我回去吧!”话声未落,业已率先而去,假冷浩与独指神愉互视一眼,紧随身后。冷浩身形一抬,正等现身阻挡,突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娃娃,把事情弄清下手,不是更好么?”积雪未融,寒风仍烈……
浙南百草峡陡然传采一声长笑,笑声未落,由峡口窜出一条人影,电射风飘,转瞬消逝在茫茫白雪之中。就在那人去后不久,映外文飞来三条人影,领先一个大汉,虬须绕颊,面如锅底,在他身后跟着一双少年男女,面罩薄纱仅露灼灼双目。
三人脚步一停,少年情不自禁地轻咦一声。满眼俱是惊愕之色。
大汉一转脸.两腿灼灼闪动道:“老三,你看到什么了?” 少年指着地下皱眉道;“二哥,你看迷地下足迹,不是有点怪么?”大汉低头一瞧,只见地下两行足迹,一进一出,在白雪上看极为显明,他似乎不解少年话中之意,愕然道:“这有什么可怪的?许咱们来,就不许别人来么?”
少年尚未答言,那少女陡然失声惊叫道:“啊!这事情真有点古怪呢?你看,这两只出采的足迹相距七尺,深约三寸,可见得去时极为匆忙,似乎……”大汉双目一亮,道:“似乎什么!来此求药之人,那个不是心急如火,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你再看看嘛!既然是心急如火,为什么进去的足迹深仅半分,前后相距下到两飞,鬼鬼祟祟就像小偷一样呢?”大汉双目连连转动,突然两手一拍,嚷道:“鬼丫头,你怎不早说?老三,快进去看看,峡中可能有变!”话声未落,少年已由峡口裂缝中飘进,步履飘飘,似乎对峡口路径甚为熟悉,出了那条岩缝,立即沿着白石小径向前疾驰。峡外漫天风雪,峡内温暖如春,红花怒放,绿叶扶疏,那有半点寒意?
三人沿着索回小径,行约盏茶时光,已到达峭壁下那椽茅舍门前,只见门仙什物零乱,隐隐传出呻吟之声。
少年神情一怔,飞身退向屋中扑去。谁知他身形尚未沾在,摹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
练武之人,均有一种应变的本能,半空中手掌一翻……
他本想硬接一招,可是招式攻出之际,已看清出掌偷袭者竟是此间主人冷面华陀,顿时心头一惊,收报暴退。
幸亏他见机较早,总算救了冷面华陀一条老命,不然这一掌反弹之力,岂堪设想?饶是如此,冷面华陀仍然畦呀一声,喷出满腔热血……
黑面大汉抢前两步,急道:“者三,情形怎样?”
少年一皱眉:“冷面华陀似乎身负重伤,小弟猝然入室,他一时误会出掌袭出,恐怕用力过度……”
…陕进去看看!”
少年轻唤声道:“在下并无恶意,还请前辈不要误会!”
说毕率先走了进去,只见冷面华陀脸色苍白,蜷曲在木榻上,襟前沾满血迹,早已经人事不醒地晕了过去。
冷面华陀号称当世神医,架上灵药无数,但少年木懂医道,无法对证下药,只得用练武老法子为他串筋活血。 少年功力甚深,不需盏茶时分,冷面华陀业已悠悠醒来。
他双目一睁。蓦见室中之人,似乎神情—怔,但刹时之间,便又变得一派平静,向三人打量一番,冷冷地说道:“把药架最上层第三只瓷罐的药丸替我取三粒来!”
他话声冷硬,如同对待家中奴仆一般。但少年闻言之后,仍旧飞快地转过身来,在他所指的药罐之中,取出三粒桐子大小,色作紫黑芬芳的药丸,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
冷面华陀服下这三粒药丸,脸色渐渐转红润,转瞬间伤势恢复大半,这才向三人扫视一眼道:“你三人既能不损一本到达此处,老夫遵守诺言,架上灵药任何你们自选一种!”
少年欠身施礼道:“多承前辈来意,在下并非乘此求药,乃……”
“是想看病么?”
“前辈明鉴!”
“看病求药截然不同!”
“敬请前辈明示!”“老夫有言,凡能不损峡中花木到达此间者,则架上灵药可以注一种,但诊病之人。则需另外答应替老夫办一件大事!”少年拘谨地说道:“前辈济世为怀,料想不会有何为难之事,交待在下来办!”冷面华陀冷冷地一笑:“你这话说得不错,老夫向以人之善之人来此求治,老夫欲其办者不过反掌折枝之事,设若奸邪恶之徒,纵然倒海移山,恐怕亦难如原,可是现在……
”那悄立在身后的少女,突然向前急行两步,秋水样的眼神,熠熠生光遭:“现在怎样?”冷面华陀眉宇间罩上一层坚冰,寒声说道:“从现在起,来此求治这人不分善恶,必须替我办完这件大事方能如愿以赏!”那黑脸大汉双自一闪,如同沉雷般大声说道:“冷面华陀。
用不到这样拐变抹角,有什么事尽管明白吩咐,除去杀人,我石惊天一定替你办到就是!”这三人果是石惊天、冷治与陈婉贞,一卜二省绿林盟主的名头确实响亮,就连冷面华陀这种世外之人,也听得神情一怔。不过他那如冰霜的脸上,在一阵惊愕之后,复又转变成一片木然道:“石惊天,你这十三省绿林盟主也怕杀人么?可是我今天非要你杀人不可,不然我就趁早离开!”
石惊天呵呵大笑:“冷面华陀,我石惊天确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不过下手之际,也得先看看那人是否该杀,今日叫我杀别人不行。若是杀你这世欺世盗名的奸医,我就马上动手!”说话中虎掌一探,就向冷面华陀脸上抓去。
掌风霍霍,刺肤欲裂。
冷面华陀是个又冷又傲的怪物,但碰上石惊天这种火爆脾,却也有点胆寒,不过掌临面门又岂能畏怯?
当下冷哼一声,双掌平胸猛推…… 有事求人,那能用强?
冷浩疾道:“二哥且慢!”
双掌一分,暗用五成,“九丸玄功”,已把二人招式轻轻化去。
其实石惊天粗中有细,故作威势,并非冀个下手,见状吼吼大叫道:“冷面华陀,石惊夫看在盟弟份上放过这遭,你要杀谁?快说!”冷面华陀惊魂甫定,那既臭且硬的老毛病文犯,只见他满面怒容地沉声说道:“你想知道我要杀的是谁么?他就是招魂幡的主人,天涯游子冷浩!”话声出口,三人同时大惊,石惊天大吼一声:“冷面华陀,你真想找死不成?”猛一跨步,举掌就向冷面华陀劈去。
冷浩正在惊愕不解之际,未能及时拦阻,只听哗啦一声巨震,冷面华陀飘出三步,那一张木榻竟被他震得上分五裂。请想这小小茅舍能有多大空间,石惊天怒未息,身形一转,左拳右掌,两股冷风又赂冷面华陀拦腰卷到。冷面华陀无法再躲,用足十成功力,指顾间一连拍三掌,只听轰轰隆隆,顿时又被震退七尺。冷浩脑中灵光一现,猛招头,只见冷面华陀已被石惊天逼得无路可走,心头一惊,二次出声喝阻道:“二哥且慢!”石惊天虎日圆瞪:“三弟,你先前救他一命,现在他反而掉过头来倒咬一口,这咱冷血怪物他则甚?”
冷浩微微摆手;“二哥可述记得巢湖边上所见之人,这其中谅有别情!”石惊天闻言恍然大悟,双掌一拍:“对!老二,你猜得一点不错,峡外雪地里的中迹,一字就是那个家伙!”说到这里一转脸,望着冷面华陀道:“老怪物,你为何要杀天涯游子?赶快说出道理来!”冷面华陀被他逼得浑身冷汗,闻言透出一口粗气遭:“冷浩来此求药,老关因其擅采峡口‘柔桃’,故而不许,不想那小贼…”石惊天怒吼一声:“谁是小贼?”
冷浩慌忙摆手遭。‘“二哥不要打岔,让冷面前辈继续说下去!”
冷面华陀向他打量一眼,续道:“不想那小贼竟尔用强,不但将老夫辛若舍练制的瓶:龙筋凤血散’全部劫走,并还将我击成重伤,这还不该杀么?”石惊天冷哼。声。“不错!该杀,可是你怎知道那人就是冷浩呢严“半年之前,那小贼来此讨走一瓶‘续断生肌灵玉脂’,我那会不认识他!”陈婉贞插口娇笑道:“他劫走前辈‘龙筋风血散’是在什么时候?”广“不足两个时辰!”
冷浩伸手摘下面具:“前辈看我面上伤痕约有多久?”
那一张疤痕垒垒的面孔,实在丑陋无比,陈婉贞看得一阵心痛,不觉清泪点点下滴,石惊天也是浓眉上扬,虎目圆瞪,显得激动无比。
拎面华陀打量一眼,即道:“你这伤势甚为奇特,未加检视,老夫不敢断言,大约总在一月以上,百目之内!”
冷浩淡淡一笑:“那么前辈可还认得我是谁么?”
冷面华陀向前行两步,两目灼灼地凝视着冷浩,良久,良久,突然面惊愕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冷浩戴上面具,徐徐说道:“前辈此时想必已知那劫夺‘龙筋风血散’之人,并非在下了吧!”
冷面华陀双眉耸动,眼珠一连向转,然后沉声说道:“不错,那人不是你,为报答你先前救命之恩,老夫决定破例一次,你再把面具揭下,让我详细看看!”
“在卞适逢其会,何敢居功,纵然前辈不能替我恢复1日貌,我也要找那假冒我名之人,替前辈湔雪今日之仇!”
说话间又揭下面具,缓缓地走了过去。
冷面华陀把他拉至亮处,翻采覆去的看有盏茶时分,突然面现惊容道:“你这周身颜色,难道竟是被桃花瀑灼伤的么?”
陈婉贞应道:“是啊!就请前辈赶快医治吧!”广冷面华陀微微点头道:“面上疤痕不难复旧,只是这桃花瀑烧约的肤色……”
陈婉贞比冷浩自己还要关切,闻言心头一震道:”怎么书难道没有办法恢复了么?”
她说话时满面俱是失望之色,双目注视着冷面华陀,流出一派期待,求助的神情。
冷面华陀脸上的寒意去了一半,和声道:“有倒是有,可是那样一来,成固锦上添花,但若稍有差错,便有性命之忧……”
石惊天闻盲双目闪动,现出一付无可奈何的形状,冷浩己倒反而坦然一笑,只有陈婉贞显得万争焦急道:“怎会有命之忧呢?前辈既然知道,不妨先说出采听听,假若真有危险,我们再另想他法就是!”
冷面华陀牛捋沉吟半晌说道:“桃花瀑”与“九幽泉’为天地间一阴一阳两道奇水,若能调和运用,可收脱胎换骨;效……” 陈婉贞此时已取下一面纱,闻言樱唇一照:“我不信,脱胎换骨成这个样子,谁愿意?”冷面华陀露出一种罕见的笑容:“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嘛!”
冷面华陀极少与人接近,故尔养成了冷傲的个性,此时见小妮子娇嗔宜人,不觉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道:“但这两股奇水假如个别使用,则‘桃花瀑’沾肝灼骨,:九幽泉’着体寒心…”“也没有这么利害嘛!真要那样,我忌弟弟还不早就被烧焦啦!”
“冷少侠得能幸免子难,一来是禀赋超人,二来可能早年服过什么灵药异果!”冷浩闻盲微笑道:“前辈说得不错,我在三年前曾经巧服一枚金线血兰,想必是…”冷面华陀没等他说完,地站起身形满面惊奇道:“这真是奇缘天授,百划峡灵药三百六十种,异早一百单八株,没一样能够比得上金线血兰,看来那小贼纵然服了‘在筋风血散’,也绝不是少侠对手……”冷面华陀今日一反常态,佩佩而谈,话声不绝。
陈婉贞见状将脚一跺道:“你这位老前辈,到底我浩弟弟这身皮肤有没有办法复原么?”“啊!对,要恢复这被桃花瀑灼伤的痕迹,九幽灵泉能奏奇功…” “九幽灵泉在那里?”
冷面华陀眉头一皱:“九幽泉附近危机四伏,有死无生,说有何益?倒是塞外金笛寺的‘灵石寒碧露’也颇有效,不妨前去讨来试试!”百草峡今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三人一直盘桓到日落,这才辞别冷面华陀。
冷面华陀除了替冷浩治好周身的疤痕外,并且每人赠送三粒“培元固魂丹”。凛冽的寒风,把积雪结上了一层坚冰,虽然天气更冷了,但行动上却方便不少。第二日三人到达云和,刚进城门,突然发出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在夹苍巷中一闪而没,冷浩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他当时未深究,但宿店时可就将这情形告诉了石惊天,二人暗中约好,若有故发生增多由冷浩来对付,石惊天主负保护陈婉贞之責。果然,初更刚过,屋面上便即传来衣袂之声,冷浩一听就知此人功力不弱,心中刚在沉思,那人业已.飘落窗下。
雪映月光,窗外一片银白,透明的窗子上现出一条人影,正在侧耳细听。冷浩心内冷笑,曲指疾弹,“崩”地一声轻响,轻气如锥,穿窗而出。他出手又快又疾,但那人也非弱者,劲气透过窗帘之瞬间,那人身形猛地一沉,然后暴射而起,快如狸猫般直向对面屋脊上落去。那人身形虽快,冷浩可也不慢,一指击空,立即如利箭跟踪而去,那人行不三丈,他已翻身扑屋脊。
月色如银,百丈之外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人装束打扮,正是巢湖之宾假冒自己名讳的个假货,冷浩怒火陡炽,双臂一抖……他正想施展“飞龙九转”身法,突然心中一动,立即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远远跟随……那假货不但功力罕见,奸狡无比,到达东城下突然双臂一振,飞身而起…冷措正待跟踪而上,谁知他身形未动,突闻一声冷笑,那假货霍然过身形,双手交互拍出两股罡气可是冷浩机警绝伦,就在那假货双肩一晃;身形未转之,业已飘出八尺开外,在一处墙角边掩丁下来。那假货一招落空,见身后竟连鬼影也不见一个,顿时情不自禁地轻咦一声,露出满面惊愕之色。
一双贼眼,在月色下骨骨碌碌连连转动,半响复又冷笑一声,这才向城外落去。冷浩这下可不敢跟得太近,估计那假货已到二十丈外,方才飞出城。谁知他身落城外,才知上了大当,原来城外竟是一片起伏丘陵,杂树丛丛,竟不知那人奔向何方?就在他踌躇不决之际,突见里许外传来一线灯光,要知乡下人生性节俭,似此深夜,怎会灯火通明?心有疑团,立即飘身而起,电射风驰,如飞而去。灯光传自一座巍峨庄院,这院落虽然不小,却显得冷气森森,暗沉沉只胡东北角小档上传来一线灯光。
冷浩似归岫乌云,一缕轻烟飘过,业已落到小楼的一角飞椽下掩住身形,此时楼内传来一声娇笑:“伯伯现在不知到‘无情谷’了没有,啊!冷妈妈听到这消息,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咦!冷哥哥,你怎么不讲话了呢?”冷浩闻言大惊,探头一瞄,只见小楼中灯光溶溶,映着一双少年男女,男的正是那冒自己名讳的假货,女的口齿如雪,桃思带笑,水汪汪的大眼中流露出一派纯真,正是贺兰“无情谷”莫愁仙子的女徒小翠姑娘。
那假货两只淫邪的眼睛,在小翠姑娘委靥上色迷迷地灼灼闪动,闻言霍然一惊,心不在焉地说道:“啊!贤妹说的什么?是说…”“嗯!你讨厌,人家讲话你又不听,我是说边伯伯回‘无情谷’向冷妈妈报信,现在不知遭到了没有呢?”
“贺兰山迢迢万里,那有这样快啊?“嘻!你不知道阿金叫做‘凌风’吗?它乖得很呢!咦,你要干什么啊?”冷浩再次向楼中一看,只见那假货立在小翠姑娘身边,正色迷迷地举手就向姑娘肩上搭去,姑娘惊咦—声,倏地飘开三步。冷浩暗骂一声“该死!”
那假货却嘻嘻一笑道:“小翠妹妹,这怕什么呢?边伯伯不是说过,你师父已将你许给我了吗?将来我们就是夫妻了现在还有什么害羞的呢?”莫愁仙子怎会把小小翠姑娘许给这假货?
啊!一定是妈妈替自己订下这段姻缘。小翠姑娘误把这假货当作了自己,这家伙也就将错就错……冷浩想到此处,顿时心头大震。正待……
就在他惊惺欲出之际,房中又传来一声娇叱:“将来可不是现在啊!冷哥哥,你怎么变了?要这样,我可要回‘无情谷’不再理你了!”小妮子这几句话,听得冷浩心中刚觉一松;又见假货胁肩奸笑道:“好妹妹,我是同你闹着玩的,你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来了?”说话间摸出一只大如碗盏的蜜桃,色作金黄,光可照人,阵阵清香四滥,令人馋吻大动。小翠姑娘到底天真未鉴,见状惊奇地笑道:“耶!
好大的桃子啊!冷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怎么不是呢?小翠妹妹,听说这桃子是海外异种,清香甜脆,功能补气益元,你不信尝尝看就知我不是骗你的了!”
小翠姑娘果然笑嘻嘻的接了过去,先放在鼻子嗅了嗅,就想……
就在此时,冷浩突然脑中一动。蓦地想起冷面华陀之言,说是那劫夺“龙筋风血散”之人,曾因擅采峡口“柔桃”因而求药为其拒……
“柔桃”“媚李”俱是天生淫物,冷浩乃是八斗书生之子,家学渊源早有所闻,见状心头大惊,商喝一声:“吃不得!”
身形一长,穿窗而人。五指猛力一弹,但闻“砰”
的一声。把那枚“柔桃”弹得粉碎。
那假货与小翠姑娘,同时一怔,各各退后三步,凝视着冷浩满面俱上惊诧之色。
冷浩双眼如同冷电般向那假货一扫,寒意澈骨地冷笑道:“你假冒冷浩之名,已是罪在不赦,百草峡劫药伤人。更屑死有余辜,两罪并发,你还有何话说?”
那假货先是一惊,继而耸声大笑道:“我天涯游子冷浩之名,威震八荒。有谁不知?今天你居然说我假货,岂不叫识者齿冷嘛?”
冷浩冷笑一声:“无耻狗贼,你这话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么?”
“哈哈,中正言顾,保必骗你?倒是你这藏头露尾的样子,叫人心疑?”严话声未毕,右掌倏地一探,迳向冷浩掩面黑纱抓来?
这家伙出手快无伦,只听嗤啦一声,那面纱已被他应手扯下;冷浩可真如此不堪一击?非也,原来他存心故弄玄虚,明见那假货五指抓来,竟然不闻不问,面纱一落,两手突然交互拍出,罡风旋啸,顿时把楼上灯光吹熄。
小楼上夜色沉沉,那蒙面黑衣少年.早巳不知去向,但却临窗立着一幅招魂幡,周身磷光闪闪,狰狞至极。那假货惊叫一声,向后猛退两步,小翠姑娘更吓得心惊胆颤,娇躯摇摇欲坠。冷浩扬声怒笑道:“阁下自称天涯游子冷浩,怎地见了家中童仆,竟也如此张惶!”那假货定了定神,沉声喝道:“你是谁?”
“冷浩门下仆人招魂幡!”
小翠姑娘惊魂甫定,闻言惊叹道:“”什么?你是我冷哥哥家中的仆人,我怎没听冷妈妈说过?”冷浩正想分说,那假货突然断喝一声:“小翠妹妹,不要听他胡说!”他假冒冷浩之名,免不了做贼心虚,说话中身形疾进,双掌一分,由极其怪异的部份,向冷浩一连攻出三掌。冷浩不敢怠慢,“神行鬼影步”闪一飘,避开来势,取弧形一下欺进三步,五指一探,就向他肋下抓去。这种神奇莫测地变化,委实叫人防不胜防,不过那假货竟也不同凡响,身形一转,右掌由上方斜扫来,看架式颇像华山派的“抽刀断水”,但诡奥处却似乎独有过之。冷法真力骤凝,反腕迎了上去。
但闻一声轰然巨震,楼板摇晃,烟尘纷飞,那假货顿时被震退三步。小楼上能有多大地方,他如此一连几退,早已被逼到左侧墙边。
冷浩冷笑一声:“阁下死在眼前,还不肯现在庐山面目么?”
十指连闪,指彰如山。“恨海难填”“海枯石烂”
两招绝学同时展开,顿时寒风刺啸,冷气砭肤,把那假货罩进一片指影之中。“天魔指”威势夺人,那假货情不自禁的惊叫一声,指风沾衣,已经无法闪避,没奈何双掌一翻,就待来—招硬接架小翠姑娘知道冷浩哥哥,不是这怪物敌手,见状惊叫一声,娇躯疾晃,微抬玉腿拍出一片掌风。其实那里知道,眼前的冷浩哥哥乃是假货,而被她认为怪物的才真是心目中的冷浩哥哥呢!冷浩唯恐伤了她.不得已双肩一沉,向后飘出五步。
那假货趋势飘落姑娘身边,轻唤一声:“小妹妹,同这种怪物斗什么?我们走!”用手一拉姑娘家襟,身形一晃,就向后窗边靠去。冷浩扬声冷笑:“我走得了么?”
小翠姑娘的误假为真,可令冷浩澈夜难眠,他耽心小妮子万一有何差错,则自己将来是何面目去见慈母与莫愁仙子,更何况听那语气,似乎慈母已替自己定下了……他不敢想,更不敢不想,天刚亮,立即把夜来之事一字不遗地告诉了石惊天陈婉贞,二人明白小翠姑娘是谁之后,也不禁忧心如焚。主人一商量,觉得救人要骤,只好暂时打消金笛寺求取“灵石寒碧露”的念头。可是,那假货的小小辈姑娘带到那里去了呢?
几经思量,冷浩觉得昨夜之事与潜龙堡如出一辙,再殷巢湖之滨,偷看的事情互一印证,知道那假货十有九成已经返回血海地阙……千丝万缕中找到一线曙光,冷浩那里还能再等?
但是他知道血海地阙中危机重重,岂能让贞姊姊轻易涉险,于是,他借口时不与我同行,在嘱咐石惊天与贞妹妹缓行之后,便即跨上金鹰乘风而去。扶摇而上,快过奔马,仰望红日当头,下视山川飞越,整风劲烈,浮云扑面,到达仙霞岭上空,只见五谷银峰,相互辉映,景色奇幻平生罕见。血海地阙位于万山之中。
四周峭壁插云,当前绝涧横拦,但见一片银白之间,飘浮着漫漫红云,宽逾百丈,长约三吴,潮翻浪涌。惨厉之状令人心悸。冷浩如同流星泻地降落在山左一片疏林之中,刚刚翻身下地,就听身侧山巅传来三句急骤钟鸣,嘹亮激越,震得梢头积雪簌簌下落。
他心头一惊,耳畔鼓声又起,四山响应,嗡然不绝。
钟声鼓韵,均有千霄裂雪之势,举世滔滔,除却铜钟道人与石鼓和尚,那还能找出第三人来?
冷浩不加思索,立即展动身形,直向那挺拔百丈的山峰上扑去。
雪掩琼崖,冰封峭壁,举步间滑留足,稍一不慎,就有粉身碎骨之危。
但冷浩艺高胆大,恰像是一缕轻烟,电射星飞,扶摇直上,转眼间便即登上峰头。
可是他两脚尚未站稳,就听耳畔传来一阵冷笑:“嘿嘿,没想到乾坤霸中的锕钟遭人,竟也会自贬身价投靠血海,老牛鼻子,干脆我送你归天算了,何必还在人间现世?” 冷浩闻声抬头,只见岩上立着两条人影,这两人自己都曾见过,靠左一人。身着灰布憎衣,头戴昆卢小帽,乃是惊神寺的石鼓和尚,在他身前相距三丈之处,站着那血海武相铜钟道人。
石鼓和尚一言方落,巨大的身形突然向前飘动,“咚”的一声,托起那只石鼓,迳向铜钟道人兜头碰下。
铜钟道人双肩一晃,人影疾闪,铜钟骤鸣,“叮当”一声脆响,那口古色斑烂的铜钟也已送到石鼓和尚的胁下。
这两人位死五霸,功力之高令人莫测,但闻风声飕飕,钟鼓未解,两入俱都飞身退出八步。铜钟道人身形一稳,满面奸笑道:“花和尚,我听说你为了老乞婆情关面壁,怎地现在又跑出来了?难道这大年纪,还想还俗么?”说笑中钟声叮当,幻出耀目光辉,钟风掌影,分从三面攻来。
乾坤五霸出手委实不同凡响,风卷积雪,溅玉飞珠,凌厉处锐不可当,诡奥处变化万千。石鼓和尚也是一声冷笑,身如匹练,步似流云,托起那重逾百斤石鼓,风扫残云般一连就是三招。“惊神九绝追魂鼓”“凄风苦雨断肠钟”,均是以刚猛凌厉见称于世的武学,此时这两位绝顶高手全力施展之后,峰头上顿时笼罩起一层惨雾悉云,但见阴风怒号寒涛激荡,冰雪四射中沾肤着割。冷浩正看得目瞪神驰,突闻一声惊天巨震,峰右一块径大方圆的巨石,已被二人掌风卷落,冰雪土石轰隆隆如同万马奔腾,直向血海地阙中滚下。
这两人在峰头上打到现在,血海地阙中竟无半点动静,经此天崩地陷一阵大震,顿时红云舒卷,人影乱窜,如同翻锅一般。
冷浩心中霍然警觉,自己此来,为的是搜寻小翠姑娘下落,这种太好机缘,岂能当面错过?
思量中身形一翻,丸射星飞,转瞬沉入那滚滚红云之中。 他旧地重游,知道血海地关中机关密布,门户万千,红云弥漫下隐伏着无限危机,身人其中立即隐下身形,转动两只寒光烟烟的眸子,在视力范围内暗暗观察。若大一座血海地关,虽然不见雪迹,但仍阴沉沉,冷飕飕,恍如人间地狱,行人俯首疾趋,相见陌路,不发一言。百丈之处,房舍均不可辨,仅在那弥漫红云中隐约透出点点灯光。
那灯光蓝焰摇晃,大如碗盏,远望多少不等,有的三五相聚,花团锦簇,有的孤仃如豆,像是黑夜荒间的鬼火。冷浩初尚不解,但仔细推敲,才知灯火之多少,排列之形状,俱有定规,局外人莫名其妙,但血海地关中的弟子则可一目了然占就在发现灯光秘密之同时,又被他看出另外一点奥妙。
原来血海地关中的大小道路,都用石块铺砌,石块大小相等,颜色各异,行人俯首疾趋,并非搜寻失物,乃是在分辨石块的颜色。冷浩看出行人所踩,仅是径尺见方的白石,不由心中喜,当下飞身而起,直向东南方五朵梅花似的灯光行去。
他日力敏锐,远远地看到人来,便即抽身闪避,一路上竟然未被发觉,如此行约盏茶时分,便即到连那灯光所在。原来这灯光系由一列石屋中传出,他刚刚到达屋前十丈左右,便闻屋内传出一阵人声:“银牌九号,去把冷公子请来!”
冷浩一听就知是冷魂居土的声音,只当行迹包被发现,不觉心头猛震,正等挺身而出,突闻另一个声音答道:“启禀令主,可是昨夜来的那位冷公子么?”冷浩一听“昨夜来的”四字,就知一定是那假货,心卞一松,立即振臂而起,轻如一片枯叶般向屋面上落去。 他身形起落恰到好处,就在身沾屋面之时,蓦闻门声轻响,一条人影飞快的问了出来。他既知此人去请那假货,只得在屋面上耐心等侯。
可笑冷魂居士身为血海三大令主之一,竟没料到大天白日,居然有人敢混进血海地关。大约盏茶时分,果见远处驰来两条人影,领先一名大汉,正是先前出去的银牌九号,在他身后八尺距离,紧跟着那个假货。二人身才人室,就听冷魂居士的声音说道:“银牌九号,传本令主法论,百丈之内禁止帮中弟子接近;本令主与冷公子有要事相商!”冷浩见他如此慎重,顿觉心中一紧,银牌九号应声退了出来,就听冷魂居土轻声说道:“昨晚对你所说之事如何?”“八斗书生,心机深沉,我还没有……”
冷浩只听到“八斗书生”四字,顿时脑海中轰然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浑然若失,冷魂居士与那假货所说之话,就像是过耳东风,竟连一句也没听到……冷风吹拂,寒气砭肤,等到他由迷惘中醒来,室中已然空无一人,可是他经此一来,已知当年家园奇变与血海地关大有关连,并且老父此刻定亦陷身血海地关之中。思量至此,只觉心急如焚,飘身落下……
他正不知何去何从,突见一条人影缓缓行来,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即飞快地迎了上去,八步开外,双肩一晃,五指疾出……来者正是银牌九号,他做梦也没想到迎面而来之人,竟曾对他猝然下手,心神一震,立觉右腕脉门如同上了一道铁箍,逆血上窜,痛入骨髓。百足之虫,虽死不僵,银牌九号虽觉脉门被扣,依然冷哼一声,左手五指一并,就往冷浩胁下插去。此时冷浩已把血海地关中人恨透,见状冷笑一声,立掌如刀,疾斩来腕。 他掌势凌厉,划空生啸,银牌九号心神一颤,赶忙撤掌。
他见机不算不快,但仍旧慢了一步,只觉一阵椎心沥血般的巨痛,左手五指已被那凌厉掌风齐根削落。冷浩招式攻出,心中猝然警觉,五指一翻,“嘶’,地一声,已把银牌九号的哑穴制住。银牌九号口没有叫出声来,冷浩才把紧张的心情松下三分,当下右腕一松,低声喝道:“你若想活,今天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银牌九号口不能言,闻言把头连点。
“你知道八斗书生住在何处么?”
银牌九号把头连连摆动。
冷浩见状手下一紧,银牌九号顿时额汗如雨,虽然口不能言,但觉满眼惶惊乞求之色,看情形似乎真不知道。冷浩沉吟半响,寒声说道:“血海转轮王住在那里,你总该知道吧?”银牌九号浑身一颤,似乎不敢直说。
冷浩看透他的心情,顿时又加两成功力,喝道:“你真想找死么?”银牌九号惶惧无比地四周扫视一眼,方才面向正北方将嘴连呶。
冷浩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七盏蓝莹莹的灯光,排列成北斗之状÷心知他所说非假,当下冷哼一声,把银牌九号抛出七步。他本无心诛此小贼,可是血海在关中危机四伏,岂能乱走一步,那银牌九号身形刚一沾地,突闻轰然一声。地面下涌出一蓬烈火,蓝焰灼灼,刹时把银牌九号包没。
漫漫红云,被这蓬烈火一照,数十丈内俱都一目了然,冷浩心中一惊,那里还敢迟疑?急忙展动身形。直向那形如七星的灯光扑去。
红云掩覆下虽然无法看清血海全貌,但冷浩此时反觉这漫漫红云颇有用处,因为他目光锐利,在别人尚未发现他踪迹之时,他早已见机避开,这实非血海转轮王始料所及。他快步如飞,轮瞬已至北斗七灯之下,那七盏明灯传自一座小楼,楼分三层,通体白石建造,四周碧水盈盈,无路可通。四山白雪掩映,但小楼四周依然碧水扬波。冷浩略为皱眉,便即微曳衣襟,凌波踏水,直向那座石楼行去。
他轻功之高,堪称武林绝顶高手,凌波虚波,已达游鱼不惊之境,十丈水程转眼已过,刚刚到达楼下,突闻一声高唤:“铜牌令主樊江求见大王!”
冷浩心下大惊,忙把身形向墙下一贴,在突出的飞椽下掩住身形。
他应变奇快,但穿其实确也是被逼无奈,带有三分冒险性质,就在他身形掩好之际,便闻楼内有人沉声说道:“进来!”
穿心白骨爪虽然功力木弱,但却未到凌波虚渡的火候,冷浩正觉心中不解,就听哗啦啦一阵水响,水面下冒出数十朵莲蓬。穿心白骨爪樊江轻应一声,足踏莲蓬。嗖嗖嗖一连三纵,便已飞身人楼。
“后山上情形如何?”
“启禀大王,铜钟前辈似平不敌,已传命姑娘携带‘翡翠寒晶匕’亲往察看!”广“再去告诉姑娘,石鼓和尚虽对持用‘翡翠寒品七’之人唯命是从,但却只限三次,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轻易使用!”
冷浩不料“翡翠寒晶七”竟有如此威力,闻言又惊又愧。
就在此时,猛听楼上铃声大作,西南方锐啸刺耳,,两枝血焰冲霄而起。冷浩不知这是血海地关的紧急讯号,正在惊诧之际,便见一条人影由西南方疾驰而来。楼上先是一声惊咦,紧接着沉声断喝道:“来人不必通报,急速登楼!”那人奔驰中高应一声,立即足踏水面莲蓬,凌波飞跃而来,到达楼内兀自喘息不已道:“启禀大王,冷……公子…竟图逃出血诲地关,冷魂令主……出手拦阻,业已……被他……”“冷魂令主怎样?”
“冷魂令主业已身负三处重伤,现由银牌令下七名高手将其围困在青醒峰下,故此特来祟告大王!”冷浩知道这人所说的“童公子”,一定就是那个假货,但他既然归附血海,为何又要逃走呢?正觉不解,突闻楼内传出一声沉浑的狂笑。
“哼!没想到杨小闲这畜生居然有此大胆,樊令主,通知飞龙禅师,速往‘劲草轩’前,莫让八斗书生离开广“杨小闲”三字入耳,冷浩方知那冒弃自己的假货,竟是惜花公子。但听到最后句,不由心大震,眼见樊江应声而出,正想从后跟踪,突见人影一晃,小楼内又飞出一条人影,玉带金冠,黄袍朱履,正是那不可一世的血海转轮王。
他又肩一缩,复又掩住了身形,眼见血海转轮王如同狂风呼啸.转瞬投入漫漫红雾之中,这才飞身而出,向穿心白骨爪离去的方向,如飞赶去。他脚程虽快,但穿心白骨爪早就没人浓雾之中,跟踪已不可能,更不知?劲草轩”落何处,似此放足疾驰,大约顿饭时光,蓦闻一声断喝,迎面拍来一片掌风。冷浩冷哼一声,双掌一翻……
可是一招尚未攻出,突然心中一动,收招退出三步。
双足沾地,但沉人影一晃,面前落下个四十来岁的黑衣大汉。他狞视着冷浩嘿嘿冷笑道:“‘劲草轩’乃血海禁地,你不知道么?”
冷浩闻言抬头,只见十多丈外.建有一座院,院中竹篱茅舍,杂树撑天,门楣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劲草轩”三个泥金大字,不觉心中大喜,沉声大笑道:“血海禁地,仅止不准你这般血海贼众擅人,怎能管到别人?”
“该死的东西,难道你不是血海弟子?”
“好说,好说,你猜得一点不错!”
“那你就躺下吧!”
那人先是神情一怔,继而左足一跨,恶狠狠举掌就往冷浩胸窝捣下。
冷浩哈哈一笑:“要躺就躺,有谁拦着你了!”
身形一侧,避过兜胸出来的拳风,左足就势提起,闪电般往外一拨,只听拍咚一声,已把那人跌得四脚朝天。
冷浩如同未见,身形一晃,大踏步直向院中扑去。
他一步跨入院门,便见飞龙禅师大袖展开。在前疾行,当下冷哼一声,身形一长……
他本拦阻飞龙禅师,不想身形刚动,突闻一声桀桀怪笑:“何方鼠辈。敢在血海地关撒野!”
黑影摇晃,冷风动啸,激荡狂涛夹杂触鼻奇腥,由身侧疾袭而来。
单凭这怀毒阴狼的武功,冷浩已猜出这是穿心白骨爪无疑,当下嗤声冷笑道:“几日不见,难道你就不认识了么?”
左肘横里一撑,掌背现天,反手疾拍……
轰然一声,劲气狂飓如山崩海啸,迎着穿心白骨爪的掌风,闪电般迎了上去。
穿心白骨爪,两臂一软,身形退出三步。
略一怔神,巳把冷浩那付打扮看清,黑色披风,衬着那惨白的死人脸,可不正是新城山下见的神秘少年。
他这里惶惶无措,冷浩又复二次提气飘身,双掌一摇,十缕尖风逞奔飞龙禅师背心十处大穴。
飞龙禅师身形一躬,向左亲开三尺,虽把来势避去,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觉耳衅疾风厉啸,七步外一棵巨柏,竟被那刚劝绝伦的指风戳上十个圆孔。
深约三指,方圆径寸。飞龙禅师虽然出身少林,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此时,也被吓心惊胆颤,冷汗直冒。
冷治心急老父安危,岂肯与他缠斗,一抬占先,就势欺进三步,穿心白骨爪由后惊叫一声:“飞龙大师,赶快拦住那小贼,千万莫让他……”
飞龙禅师没等他把话说完,业已会过意宋,罗汉拳夹带大擒拿手法,电闪涛飞,转眼间攻出七掌。
少林绝艺果真不向凡响,这七招妙处,前四把刚劲沉猛,后三式快速诡奥,掌风指影全都奔向致命之处。
冷浩不敢轻敌,真气一沉,指顾问攻出三掌两指。
“神行鬼影步”神奇英测地一飘一晃,又复避开两招。
他刚刚避开飞龙神师的攻势,穿心白骨爪复又闪电般欺身上而上,双方相距八尺,不约而同地四掌一提……
双方招式全未攻出,蓦闻飞龙禅师惊唤一声……
冷浩目光如电,虽然面对强敌,但仍能做到耳听八面,眼观四方,就在飞龙禅师惊叫声中“劲草轩”
里飘出两条人影。
为首一人,黑纱掩面,就连两手也被长长的衣袖盖住,全身上下。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双熠熠闪动的眸子。 在这神秘人物,的身后,跟着一蓝衫皂履,苍须飘拂的书生,他丰神冲夷,安宁详和,虽在这紧张无比的情形下,那还能忍得住满腔激动之情,顿时惊叫一声“爸爸!”飞快地奔过去。
八斗书生听到冷浩这声惊听,显得神情一愕,但飞龙禅师与樊江己双双扑了过来,人尚禾到,四掌业已攻出。
冷浩生怕掌风伤及老父猛一回身,“九九玄功”用足八成真力,双掌平胸,陡地向外一推……
劲气狂风,应手涌邮,一片冷森森地寒涛,卷起血海地关特有的红云,向飞龙禅师与樊江迎胸撞去。
双方真力一触,但闻裂帛大震,二人顿时被击三步。 那蒙面人已乘三人动手际,挽扶着八斗书生,业已步履飘飘走出三丈。冷浩一长身,“神行鬼影步”神奇莫测地一闪,便即到达二人身的五步。蒙面人闻声回头,双目怒火熊熊,冷哼一声!
“你想怎样?”
这人声调冷厉沉浮,令人心悸。冷浩只沉浮峰一颤,忙道:“前辈不要误会,我是冷浩!”蒙面人眼中寒芒暴射!
八斗书生满面惊愕:“怎么?你……也是浩儿么?”
冷浩霍然醒悟,自己脸带面具,老父如何认识?可是若把面具除下,恐怕更会令他吓了一跳.心中一转忙道:“浩ㄦ因为仇踪遍地,故尔脸上罩着面具八斗书生面色然一沉:“不孝的东西,我已把‘血神九经’交你,怎不遵命离开?你只知为父一人安危,难道就不念天下苍生么?”冷浩闻言惶惊无比,可是他那见到什么‘血神九经’,不过秘气之间,他已猜到‘血神九经’定已落入惜花公子之手,怪不得他急于逃出血海地关,而血海转轮王以是那样惊惊怒交加……他思量之际,‘劲草轩’外远远传来一阵杂中踏人,飞龙禅师眼睛一亮,再次挥掌攻到……蒙面人冷哼一声:“既然自称冷浩,还不赶快断的,让……”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闻樊江厉嗥一声,十只皮包骨头的鸟爪,闪电般般蒙面人胸头插下。
冷浩知道事机危急,抬抬亮腕,迎—上飞龙掸师的来势,全力拍出一掌。
双方真力莆接。蓦闻两声惨号。
要知他生死玄关已同,功力已如一日千里之势,飞龙禅师那能当他这全力一击,摇摇向后退八步,畦呀一声,喷出满襟赤血。
穿心白骨爪惨,就在冷浩出掌之同时,那蒙面人也把五指一并,直向樊江手腕斩下。
穿心白骨爪知厉害,怪笑一声,竞把十措硬迎上去。
双方微触,淬觉劲风如山,心下寒,身形已被震飞,十指倒翻,鲜血狂涌,失声怪叫中顿时昏了过去。
这蒙面人内力之雄浑,就连冷浩也觉心惊,也就在他,心神惊愕之际,“劲草轩”小院之中,飞快地扑到八条人影。 情势危急,迫在眉睫,冷浩急道:“请前辈与家父先行,这后面贼众由我对付!”
蒙面人闻言一蹲身,背起八斗书生,身形一惊三丈,直向“劲草轩”后如飞而去。
飕飕连响,两条人影,跟踪疾追。
拎浩长啸一声,施展“飞龙九转”身法,半空中探臂出掌,劲风呼啸,硬把那两条影迫退。
冷浩虽把两人迫退,可也被震得心头狂跳,双脚落地时飞快地用目一扫,只见院中并排站着七然老者,这七人僧俗道一应付全,但一个个脸罩人皮面具,一色死板板的面孔,分不出是那路人物。在这七人身前,站着那血海灵牌令,阴山鬼叟邴浩,不过他此时被制的穴遭已好,正双目灼灼地向冷浩不住打量。
《魔侠艳姬》第十三章
在一片沉静之中,阴山鬼臾陡然现出一丝狞笑,双手向前一摆,立即有两晾向冷浩扑到。
这两人一道一俗,道人一递手中铁如意,耀眼寒芒翻滚而来;冷浩身形一闪,另一个被家打扮的已经举掌劈到。
冷浩知道强敌当前,不敢以真力硬拼,神行鬼影步向左一闪,如山掌影分向两洒下。
霎时之间,冷浩已被四人团团围住。
位处山谷中的血海地关原本无风,但此时“劲章轩”前却卷起激荡狂涛,劲气排空迫人难耐。
深沉的夜色,加上了浓重的红雾,便得视力更加降低。
”劲草轩”前人影纵横,冷浩由以一敌四,增加到以一敌七,虽说“神行鬼影步”妙用无方,但也难脱出这七名高手的重重拦截。
然而,他已经不能再缠斗下去,于是,他决心施展“天魔挥”中从未用过的两招突围……
夜幕下一声龙吟长笑,冷浩十指电闪,指梢过处,但闻沉雷乍起,震地掀天……这一招“呜雷惊五狱”。但见劲气一敛,和风飘拂可是,这一招“微寸挹轻尘“刚刚发出,突然之间,他发现那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僧一付人皮面具已在他施展“鸣雷惊五狱”时震落…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对自己颇有恩惠的迦陀大师,不过他皮时神情落寞,两目迷茫简直与自凝无异。 冷浩突然醒悟,知道这七人绝非血海弟子,并且看那形状,与身中“七情幻魂沙”的赤焰歼掌一般无就在这杀那之间,冷浩摔出的真力撤回。
这种旷世绝学,豈能中途撤招?迫在师等人只觉身形一晃,便即站稳了身形,但冷浩自己却觉逆血乱窜。心头狂跳,哇呀一声,喷出了满口鲜血。
烟消雾落,沉沉夜色里,阴山鬼望看一了他那付磷光闪闪的面具,顿时怒火烧心,耸声狂笑道:“嘿嘿!招魂幡,你今天还想生邮血海地关么?”
说毕一晃身,抬腕拍出一掌。
冷浩道血未曾归经,如何能用真力,勉强举掌一热闹,顿时连退五步,哇呀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阴山鬼史向前缓行两步,手腕二次提起。得意扬扬地狞不已!
冷浩心存忠恕,不料反受其害,此时还手无力,不觉一阵黠然。
阴山鬼文笑容突敛,掌势疾沉,可是他真力未吐,突闻一声娇喝:“哪令主住手尸冷浩闻声一颤,只见冰心魔女已如鬼魁般飘落场中。
阴山鬼鬼面色一怔,忙道:“姑娘是……”
冰心魔女面色一沉:“住口,传论血海弟子,护送此人出关!”
灰暗的天空,像是一只反覆着的巨碗,把白皑皑的仙霞岭,整个扣在下面凛冽的北风,吹棉絮般的白云,在天幕下疾驰,悲鸣的树梢,抖下满身操作雪,遥远的天边传来阵琐碎的脚步。巨碗被冷风吹破了由袭缝里洒下一片阳光。注满了丘壑,掩滑了山头。山脚下的座尼庵,现在已被这金色的阳光抱住!
尼庵左侧的疏林里,此时出现了一条人彰,身着黄缎狐裘,脸罩玄色面纱,他停下了身形,神秘的向四周扫视一眼雪地疏林,显一片萧条,碧瓦红墙也结上一层琉璃似薄,紧闭的庙门上,远远地看到“宝珠庵”三个大字,左右一付对联,写的是:“梵声誉世语!驯鼓传佛心。”此时那神秘的人物,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摘卞了面纱,倏地身形一拔,逞”宝珠庵”中落去。
你道这飘身人庵之人是谁?原来他正是那假冒冷浩的惜花公子,他本来是江湖上二流角色,因为垂涎陈婉贞的美色,追求不遂,竟然暗中下手强加劫掠,谁知眼见得手之时,却被冰心魔女所扮的理书生遭上,当下点他“七残”大穴废去全身武功。他八脉错乱,周身逆血倒窜,痛苦之情莫可言,自知求生不倒不如干脆一死了之。
可是他此时已如废人,虽有求死之心,却无致死之力,没奈何只得强忍推心蚀骨之痛,手足并用,缓缓向断岩边爬去。他立足之处,与身侧断岩相去不过数十丈,但他此时心中,却有心飓尺天涯之感。一步两喘,三步六,眼看夕阳西下,这才里面动到断岩边缘。岩下流水淙淙,弥漫白隐见嗟峨乱石,一瞬间,那堆堆乱石俱化成了牛头马面,在向他张牙舞爪,作势俗噬……他感到—声心悸计情不自禁地一闪。
这一闪,也不过挪动三寸可是却感到筋脉抽动,四体如割,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翻身由崴下栽了下去。断岩百丈,险些尺人,他功力已失,岂有幸理。
可是,应他身如殒右飞落之际,突闻耳畔传来一阵刺耳厉笑,桀桀怪声直震得山鸣谷应,饶是他存下必死之心,也觉心神摇曳,汗流夹背。
半空中不暇细想,只觉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据的力量吸住突然改变了方向,刹那间一顿一弹便即落实。必死不死,顿时又生出一丝侥幸之心错愕中睁眼一瞧,“哪!”如同钢刀腹般发出一声惨嗥。他看到了什么?原来这断岩下乃是一座死谷,谷中杂草乱石,惨雾阴风,就在那苍苔密布的乱石之中,坐着个形如鬼魅的怪人。
那人高约三尺,衣衫槛楼,肌肤外露,满头乱发如同悬岩荒草,随意袭人的阴风飒讽飘动,面容瘦削仅剩皮包白骨,‘只绿惨惨的独眼,在乱发下向外窥视,就像午夜窗帘里的孤灯……惜花公子就躺在这怪人两只巨壁之间,在一惊叫之后,再也顾不了周身奇痛。猝然身形一翻……他本打算纵身而逃,谁知用足毕生之力,自没有腾起三尺,噗咚一声,落到地上。那怪人露出满嘴森森利齿,桀桀怪笑道:“好小子,老夫三月不知内味,难得天赐美食,今天总可大嚼一顿了吧!”惜花公子闻言放眼一礁,只见怪人肢边,散落着数不清的磷磷白骨,两只死人头壳似乎久经风雨里出一片蓝白。他虽然存下必死心,但眼见这般惨像,苒听那怪人要把他拿来大嚼,也不禁吓得亡魂皆冒,陡地站起身彤……怪人桀桀厉笑:“好小子,你能逃得了么?”
双手一探,未见身形移动,已把惜花公子捏入掌中。
可怜惜花公子只吓得魂惊心悸,惨号失声。
那怪人不但无动于衷,反而狞笑更烈伸出鸟爪似地两手,将惜花公子向地下按,右掌微拾,·飞快地在他心头一年,只听哗啦一声…惜花公子那满身华服,如同蝉脱般全部脱落,一阵透骨奇寒,使得他机伶伶打个寒噤。怪人满面贪婪之色,馋涎欲滴地用手一抹嘴唇,手掌二次抬起,五指如椎,直惜花公子腹中插下。他知遭难逃一死,顿时脑中“轰”地一声,便即昏这去。
谁知他这次竟然又没有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悠悠地醒了过来。迷蔼中微睁又目,只见一线天光,露出满天寒星,一弯殒月,似真似幻,几络此身是梦‘惊愕中度运真秃只觉周身酸痛已失,八脉流畅毫无异处,不由暗暗好笑,怎会做上这种恶梦?当即双掌微用真力,霍地飘身而起。这声音像一只利箭,像一块巨石,惜花公于心头猛震,陡然转过面来……这那儿是梦?原采自己果真存身在一片死谷之中,星月晕里四山沉沉,阴风惨惨,那鬼魅似的怪人,就在身前三尺之处他身如惊弓之鸟,双肩一晃,向后猛退八步。怪人端坐原地,发出一声寒意澈骨的冷笑:“过来!”
惜花公子一言不发,两眼凝视视着怪人,惊惶无措他反而又退两步。怪人单目上扬,桀桀怪笑道:“不知好坏的东西,你能走得了么”?话声未落,举掌陡地一抓,顿时与风嘶啸,寒涛激荡。
惜花公手被他掌风所吸,形一晃,向前猛冲七步。
怪人武学,委实叫人胆寒,惜花公子猛一用力,竟然无法稳住身形,绝望中心下狠,陡地两掌扬,就借那前冲之势,猛向怪人头上劈去。他存心拼命,两掌劈山倒也虎虎生风,但怪人直如未见,喉中冷哼一声,手掌一扬一按,惜花公子身不由已的两腿一软,便即坐了下来。怪人摇晃着满头乱发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惜花公子“七残”重穴已解。那里还肯想死?闻言慌不挞地说道:“晚辈那有不想活之理,前辈若能饶我一命……”“哼”我若不存心饶你一命,坯能容你活到現在么……
“是!是!晚辈叩谢不杀之恩!”
“谁说我不杀你了?”
惜花公子原已定卞的心神,此时,又是一震,愕然道:“我与前辈无怨无仇,为什么……”怪人两眼一翻:“无怨无仇我就杀不了你么?哼!我能把你从鬼关上拉回来,就能你再送进去!”怪人这话一点不假,若不是巧遇这个怪物,惜花公子恐怕早已粉身碎骨,纵或不死,他“七残’’要穴被制,又能活到多久?不过他此时伤势已复,求生之欲油然而生,闻言心下一寒,简直就像压上一块重铅……怪人见状狞笑一声:“你如想活,从现在起就该俯首听命!”
惜花公子那敢说个不字,忙道:“前辈既有救命之恩,晚辈理当粉身图报!”“嗯!你这小子比那详细畜生似乎还有点良心,我问你,点你‘七残’重穴的是谁?”惜花公子心头忐忑,颤声答道:“恨璞书生!”
“恨璞书生?哼!不管他是谁,反正能点‘七残’重穴就该杀,小子,你可肯替我把恨璞书生有关之人通通杀掉?”“晚辈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你怕打不过他么?哼!我没办法教你打得过他,怎会叫你杀他?小子,从现在起我就传你功夫!”怪人武功之高,惜花公子可说是生平仅见,此时真是因祸得福,不由心头狂答遭:“徒儿杨小闲参见师父尸怪人受了他三拜,当时就开始传他武功,一面讲解,一面比划,惜花公子跟着练习。
照说惜花公子的天赋原也不弱,只是那怪人所传武学实在太过玄奥,往往一招一式就令他练上三五个时辰,等到他学完三招,业已天色大明。旭日的光辉,由山顶上洒了下来,筋疲力竭的惜花公子,感到一阵饥火中烧,怪人见他满面倦容,不由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拎冷说道:“小子,你饿子吧?”惜花公子只当饿了有东西吃呢,闻言连忙应是,那怪人见状又是嘿嘿一声次笑:“小子,你一顿不吃就饿,我已经半月未进饮食都说不饿。”“师父,你?……”
“你不信么?五年来我守候止地,只有飞鸟走兽接近之时才可大嚼一顿,可是时间一久。竟连鸟兽也逐渐稀少,我只得餐风饮露,两天前来一个猎户,总谁让我过一段好日子……”惜花公子阿言,偷眼向地上一瞧.只见两颗白森森的骷髅,在朝阳下灼灼发亮,不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怪人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常,那两个猎户又瘦又小,前月之前早就被我吃光,正在饥肠难忍之时,却不料天无绝人之路,你竟由断岩上掉了下来……”惜花公子浑一颤,慌忙仆伏在地,颤声哀告道:“师父饶命,你老人家若是不识路径,我领你老人家了去觅食就是!”“嗯!你这小子心肠真比那畜生好上百倍,可是你瞧我这样能够出谷么?”惜花公子不知怪人口中的畜生是谁、可是怪人说完之后,突然站起了身形,只听一阵阵啦金铁乱响,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及至他定下神来,这才瞧清怪人左足踝骨之间,穿着一条铁练,粗仅小指,长约三丈,另一端紧在山腹之中,黑黝黝似是寒铁所制,怪不得纵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也无法断琏出谷。惜花公子心机深沉,狡如蛇蝎,见状连忙装做极其恭敬地样子说道:“晚辈一定想办法帮助前辈弄断铁链!”
那怪人说道:“此事日后再说,你先去替我找点食物,让老夫大嚼一顿!”
惜花公子知道只要走出十丈外,就可恢复自由之身,闻言不禁心中狂喜,可是就在他转身趁机溜走,怪人又说道:“如果你想独自跑掉,那可是自己找死!”
惜花公子知他已在自己身上暗下手脚,试一运气,果觉心脉之间似有所阻,脑中一震,只得将脱逃之心,地到九霄云外。
从此他除去外出觅食外,就跟随佳人学武,他本是巧言令色之徒时间一久,怪人对他戒心渐失,终而外出之际已不再在他身上另做手脚。
但惜花公子此时,却觉怪人所传武学,均是奥妙无窍,在武功没有学成之前,竟了不舍离开。如此一连数日,怪人一共传他三十六招武半,不过卅六式绝学,并非一脉连贯,经过他傍敲侧击的探索,才知怪人就是早年名震江湖的道魔星血神子。
血神子的武学,得自“血神九经”,他晚年收一弟子复姓东方名绝,也就是那武林侧目的黑心辣手干面人魔。血神子疑心甚重,虽然收了东方绝。但却只得一三五七四章血神经中的武学,时日一久,便被东方绝发现。东方绝果真不愧黑心辣手之名,竟乘血神手不备之时,猝下毒手,不光拿走一三五七九章血神经,并还用寒铁宝练将他拴入这座死谷之中,每屑春秋两季,就来追索二四六八各章血神经。
那二四六八四章经文,原来藏在血种子贴内衣袋之中,可是他宁愿日受饥火煎迫之苦,却不肯将它交与千面人魔东方绝,惜花公子跌下之时,血神子在此死谷业已因坐五年,他本想把惜花公子杀以果腹,可是一见‘七残’重穴被制,顿时愕然停下手来。
原来这种点穴手法,乃是血神子中独特的武学,血神子心意一动,这才使惜花公子因祸得福。
他本意想要惜花公子替他报仇,熟料惜花公子的心性,狠辣处较东绝实在独有过之,当他发现血神子所传,仅是二四六八等章血神经中的武学时,连忙满面奸笑道:“师父,血神九经中的武学,大师兄已得其五,徒ㄦ仅得其四,这段血海深仇,恐怕…”
血种子独目闪动,冷冷地说道:“血神九经,章章相克,你学的是二四六八,刚好克制他一三五七各章中的武学,你还怕什么?”
“可是,假如大师兄使用三五七九各章中的武学,不是正好克制徒儿么?”
狼子野心,他既知学不到单数经中的武学,顿时心生恶念,竟然诡称觅食,重新登上了断岩,望着死谷中的血神子放声叫道:“血神老魔,你道我杨小闲是好惹的么?多承你传授绝艺,小爷临去之前,特地为你送点吃不完的食粮!
说完哈哈狂笑.巨石如雨,迳向谷中打下。
血神子闻声挥掌疾扫,仰面怒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难道发疯了不成?”
他掌力果真雄浑绝伦,那斗大巨石,百丈悬岩下坠,真有雷霆万钧之势,可是被他挥掌一扫。立即轰轰连响,撞到故事壁上碰得石雨纷飞。
惜花公子愈是心惊,愈是不能放手,目注谷底又是一声狂笑:“血神老魔,小爷有事他去,不妨看你饥寒啼呼,这才提前为你发丧。你怎这样不知好坏?”
说完又是两块巨石,沿着那百丈峭壁,轰轰隆隆奔腾而下。
血神子纵有通天之能,真力也有溃乏之时,如此约有顿饭时光,终于谷底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
惜花公子探身下视,只见血神子已变成一堆模糊血肉。
死谷里浓雾蒸腾,飒飒冷风,传来刺鼻欲呕的血腥。
杨小闲离开了这坐死谷,没有找到点他“七残”
重穴的恨璞书生,却获悉冷浩投下万丈绝谷,便即转向东来。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冷浩的遭遇竟比他还要深厚。
他一路上追寻陈婉贞的芳踪,但无意中却碰上了深恶痛绝的恨璞书生。各位当然知道,恨璞书生即是易衩而弁的冰心魔女,这女魔头外冷内势,冷浩倜傥不群,早巳深系芒心,一闻他魂断贺兰,顿时芳心如割,兼程西上,中途正好遇上了惜花公子。
土别三日,惜花公子已非吴下阿蒙,眼见大仇得雪,却料又碰上二次出山的冷浩。
惜花公子虽然功力大进,但仍未到炉火炖青的火候,是以在“天魔指”突击之下,依然负创而逃。他重入中原,不久碰上了血海武相铜钟道人。铜钟道人除去邀他归附血海地关外.并交他一付人皮面具,要他冒充冷浩。钶钟道人此举,乃是奉血海转轮王之命,要他觅ˉ品貌武学两皆出众之人,冒充冷浩以慰冰心魔女枯萎的芳心。
惜花公子虽还不知个中原委,但依旧欣然应诺,行至巢湖滨,巧逢飞龙禅师向独指神偷强索绿五韦陀,他贪心未足以中插上一手。谁知他虽把飞龙禅师吓走,竟发现独指神愉的武林亦高得出奇,正在相持不下之时,铜钟道人忽然赶来。他心怀鬼胎,忌肯把争斗之原因说破?但惜花公子经此一战,方发觉自己虽获得四章血神经的真传,但内力究嫌不足,于是借故告别,偷偷地跑上百草峡。
不料那天真邪的小翠姑娘,竟然误假为真,把他当成了冷哥哥,杨小闲美色当前,将错就错,但他狡如狐兔,深知赤焰残掌老谋深算,乃借故将他支返无情谷。他本想趁相劫色,却不料小翠姑娘入壳。却不料又逢上了冷浩……
他本无归附血海之心,但却舍不下独指神偷身上的绿五韦陀,因之骗小翠姑娘在宝珠庵暂住,自己则进入了血海地关。照说他假冒冷浩之名,一旦面目为冰心魔女揭示,定然要掀起无限风波,熟料冰心魔女此刻自惭已非完壁,虽闻冷浩死里逃生,归附血海,但却不肯与他相見。
惜花公子本为绿玉韦陀而来,但绿玉韦陀未曾到手,却让他碰上另外一状奇遇。就在他进入血海地关之第二日,突然奉到银牌令主冷魂居士之命,说是地关“劲草轩”中住着那江湖奇才八斗书生,要他冒充冷浩,入轩救其出关,八斗书生如有事物相交立即携回。他遵命前往,果真猝然之间,八斗书生也不辨真假,匆忙中交与一卷曲纸,便即促其尽迷离开。他展开一看,只见满纸字迹,虽为风骨龙胎难以辨认,但空隙之处朱笔批注的小字,却均是一目了然的恭整楷书。他无暇细看,只见卷首写着“血神真经第九章”
七个小字顿时心头狂跳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宝物入手,岂肯轻易交出,他心中一转,立即决定卅六计,走为上策……
冷魂居士出手拦阻,却不知惜花公子已非昔比,十合未到,已经连负重伤,等到血海转轮王闻迅赶来,早已经人去楼空,杳如黄鹤。
他声东击西,故意在仙霞岭中兜上一个大圈,这才掉转头来,扑奔宝珠庵,企图携带小翠姑娘远走高飞……
谁知就在他飘身入庵之际,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半空中身形一折.复又飘落墙外,抬头一看,只见三丈以外。正站着那冤家活对头的黑衣少年。不用说,这黑衣少年就是与惜花公予先后逃出血海地关的冷浩,一夜之间,他没有找到蒙面人与老父的下落,却在此时碰上了冒然顶替的惜花公子,你想他怎会轻易放过?惜花公子看清来人之后,心神一怔,立即沉声说道:“阁下屡次与我为难,究竟为了何事?冷浩冷笑一声:“你真不知道么?”
他自从容貌被毁之后,言谈时故意南腔北调,使人莫测高深,但此时这句话却在毫无做下说出,惜花公子听得心头大震,急道:“你究竟是谁?”“天涯游子冷浩!”
“什么?你……没有死?”
惜花公子腿软颤,说话间连退两步,显见他内心慌乱已极。
冷浩愤火中烧,双目冷芒四射,恨声说道:“出乎你意料之外么?”惜花公子心神一定,勉强笑道:“嘿嘿,就算你是天涯游子,难道我容貌与你相似,也是什么深仇大恨之事么?”“杨小闲!事到如今还骗得谁来?识相的赶快把面具摘下!”尸“哈哈!不错!我是杨小闲,你是谁?我就不信冷浩能够借尸还魂,要我摘下面具不难,不过你得先做个子给我看看广”这还不够你看的么?”话声出口,五指齐飞劲气嘶啸,漫空洒下一片指影。
惜花公子见他出手就是震撼江湖的夭魔指,不由心卞一寒,疑云散了一半,塌腰,跨步,双掌一扬,也把血神子所传的绝学展开。自从他劫服“龙筋风血散”之后,功力又增三成.指顾间与冷浩硬拆三招、竞然不分上下。冷浩心中一震,二次跨步扬掌,惜花公子冷笑一声,两掌现天,凝神以待……双方注视良久,突然间齐声大喝,四掌同挥,但闻几声裂帛大震。狂风陡卷,雪花飞溅……
珠飞玉射之中,冷浩肩头—晃,惜花公子被震得连退三步。
冷浩扬眉怒笑,身如电闪,掌似风飘,只见罡风激荡指顾问又复全力攻出三掌”.惜花公子强提真气,勉拚两招已感气血浮动,力不从心,不禁心头大震。就在强弱立判之际,突闻—声娇叱,一片白影,飘飘摇摇坠落在二人之间。
冷浩心下一惊,急忙收招跃退,惜花公子借势飘出八尺。
工人此时业已看清,原来这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真无邪的不翠姑娘,她双足沾地,满面惊奇地大眼连眨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到底谁是冷哥哥嘛?”
惜花公子双肩疾晃,如飞逸去。冷浩怎能容他逃走,冷笑一声,快如电闪般扑了过来……谁知他脚步刚动,竟也露出满眼惊愕之色,突然停了下来。远处有三条人影,正踏着茫茫积雪,由左右风驰电掣般赶来。
北风劲吹,雪花在天空里盘旋,树枝在山谷中悲啸……
由东南方奔驰而来的人影,转瞬已至目前。这是个姑娘,这是个年青美丽的姑娘!长长的肩毛松卷的秀发,雕玉鼻梁下是一只诱人的嘴唇……小翠姑娘好奇地看着她,心想:“啊!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可是,她与那姑娘的眼光一触。突然觉得心神一颤。
原来这姑娘是美到极处,但也许大美了,反而叫人有点不敢逼视。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两颗寒星。丝丝凉气,硬往别人心窝里钻。冷浩早巳看清来人,乃是与自己曾有—段雨露之缘的冰心魔女,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冰心魔女满眼幽恨的神色,使得他不敢正视。然而,冰心魔女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她在雪地上停下身形,双目中冷电寒芒如同一蓬瀑雨般扫射过来冷浩想到铜钟道人与独指神偷的谈话,想到冰心魔女对自己那片潜藏不露的爱心,想到自己那夜……他感到一片茫然,似乎天地虽大,已没有他立足之处。
冰心魔女冷笑一声,凌厉地说道:“招魂幡!救命之恩已报,你知道现在是我雪仇之时了么?”冷浩不知怎样回答。
冰心魔女更不等人回答,话音一落,蓦地向前疾走三步,玉掌一翻,迳向冷治脚头劈下。 小翠姑娘把两眼睁得大大的,她先前已看过冷浩那种神奇莫测的身法,知道他只要那么一闪一飘,就可把来势轻易地避过。然而,冷浩没有动,眼看冰心魔女的手掌仅距胸头三寸,他仍旧行所无事地站在那里……
这种气定神闲地态度,看得小翠姑娘暗暗佩服,冰心魔女切齿痛恨……“轰”地一声,冷浩既没有回手,吏没有闪躲,冰心魔女那只玉掌,竟像闪电一般,着着实实地在他胸头劈个正着。这种大背常情的举动,看得小翠姑娘心中一怔,冰心魔女也是一愕。冷浩在二人像诧之中,双肩一晃,向后连退三步。
冰心魔女的武功在扛湖上也算第一流,冷浩在毫无抗拒的情况下,岂能当她这全力地一击?总算那件黑色宝衣发生了效用,虽然身形被震退三步,也不过感到气血一荡,便又站稳了脚步。冰心魔女见对方不闪不让地硬挨自己一掌,似乎颇觉意外,但她一掌劈实竟没收到丝毫效用,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她可没有说法此罢手,就在那一怔之后,突然眉尖怒剔地冷笑一声:“难道你让我打上一掌,我就肯放手了么?告诉你,今天我非要看看你这淫贼的心是什么颜色不可!”玉掌一抖,只听“刷”地一声,冰心魔女手中已多出一把九寸来长的匕首。淡绿光华,青翠欲滴,白雪掩映下只觉冷芒四射,就像是一片修长的叶。这是天下第一利器,石鼓和尚的“翡翠寒晶匕’黑色宝衣能否当它那寒芒一扫?冷浩心下一寒……
冰心魔女挥刀直刺……
寒风厉号,大雪乱飘,宝珠庵畔此时是一片天愁地暗的景像。
冷浩知道眼前要杀自己的姑娘,内心里对自己有一股蕴蓄的势爱,假若她知道自己是谁的话……可是,他不能说出自已是谁,他不能让这热爱自己的姑娘,知道当日侮辱她的人,就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快把翡翠寒晶匕刺过来吧!你杀的是招魂幡,但我冷浩在你的芳心之中,却是美好无缺的人啊!冰心魔女的眼中,此时喷出一股复仇的怒火,她紧握着翡翠寒晶匕,手腕在抖,芳心在跳,脚步在沉重而缓慢地前进……终于,冰心魔女厉叱一声.翡翠寒品匕光华如电,迳向冷浩胸膛刺来……“轰”地一声,积雪漫空乱卷,劲气排空激荡,迷漫白雪里人影乱晃,冷浩与冰心魔女同时后退三步。这是怎么回事?是冷浩改变心意?临危出手?
不!冷浩没有出手,倒是那小翠姑娘看得奇怪,就在危机一发之际,全力劈出了两股掌风。这两人,—个是甘心受戳!一个是矢志残仇,不意之下意被同时震退。冰心魔女脚步一稳,望着小翠姑娘嗔目怒叱道:“你是谁?”
小翠姑娘大眼睛眨了眨:我是小翠嘛!”
“小翠?你认识他?”
冰心魔女用手一指冷浩,满面惊愕之色,显然地,她把小翠姑娘当成了冷浩的同伴。小翠姑娘有点迟疑:“我…我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本来嘛!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冷哥哥是真是假?但冰心魔女却听得心头一怔!“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你自己怎会不知道呢?”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骗你干嘛?”
冰心魔女向前一跨步,叱遭:“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罗!他说他是我冷哥哥,可是脸上又带着面具,他若真是我冷哥哥我当然认识,假若不是呢,我不就不认识了么!”冰心魔女心头一动,急道:“你冷哥哥是谁?”
“你连我冷哥哥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天涯游子冷浩嘛!”
冰心魔女浑身一颤,陡地转过脸来,目中射出两股不可捉摸的神色,灼灼地凝视着冷浩。
冷浩心头一震,急迫:“小翠姑娘不要认错了,我可不是你的冷哥哥啊!”
小翠姑娘两眼一霎:“你这人真怪,刚刚说是,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了,你早说出来,我不是早走了么?”
她身形一转,就向惜花公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冷浩横身一拦,问道:“姑娘那里去?”
“我找冷哥哥啊!快点让开,等会我冷哥哥走遠就追不上了呢?”姑娘速回‘无情谷’去吧!先前那人也不是你冷哥哥。”“你怎知道?那么我冷哥哥呢?”
冷浩那能对她明说?迟疑半响,依旧无法开口。
冰心魔女冷笑一声:“小翠姑娘,快不要听这淫贼胡说八道,你那冷哥哥,已经……”冰心魔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呜咽。
小翠姑娘闻言娇笑遭:“已经怎样了?姐姐你是准啊?你认识我冷哥哥么?”这小妮子天真无邪,问起话来就像面盾鸟似地。
冰心魔女恍然一笑:“姊姊东方艳,乃是你冷哥哥的……
好友,你冷哥哥的下落,等我杀了这淫贼之后,再慢慢地告诉你吧!”至此脸色突变,身形一转,寒晶匕青光回旋,直向冷浩胸前刺去。
此时由西北方行来的两条人影。业已渐行渐近,虽然自雪弥漫,但冷浩目光敏锐,仍旧可以看出来人一壮一瘦,正是二哥石惊天与那刻骨相爱的贞姊姊。他心头猛震,‘双肩一沉,闪电般拍出两掌,疾动狂风,呼啸而出。冰心魔女的身形,被他那雄浑的内力震得向后一退,悲翠寒晶匕绿光一闪,距他胸前三寸疾划而过。冰心魔女将手一抖,寒晶匕飕飕锐啸,在弥漫的白雪中圈起两团绿萤萤地雾影。冷浩闪电般飘退三步,急道:“姑娘且慢!”
冰心魔女收招怒喝:“你有什么话说?纵然你舌灿莲花,今天也休想我放过你。“罪有应得,岂敢苟且,只是临终之前,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肯答应?”“只要你肯俯首就戳,纵是夫大事情,今天我答应你就是!”
“谢谢姑娘,在下也无甚大事相求,只是我死之后,请姑娘即速离开,决不可把今天之事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那边行来的两条人影,姑娘决不可与他们相见!”冰心魔女猛一抬头,果见蒙蒙白雪中有两条人影走来,不过她目力无法与冷浩相比,是姒还看不出来人面目,她略一沉吟,立即秀眉上剔,寒声说道:“我答应你[你准备吧!”
话声未毕,寒晶匕信手推出,冷流四溅,眨肤难耐,绿菩过处,但闻“嘶”地一声…
翡翠寒晶匕天下第一利器,无坚不摧,黑色宝衣人间至韧之甲,无物能陷。矛盾相煎。成败利钝犹在未定之天。
但冰心魔女东方艳,生就玲珑心肝,早在先前一掌劈出之后,便已看出对方衣着有异,是以寒晶匕沽身之际,反腕一拨一挑,竟由衣缝中贯穿直人……
冷浩牙根一咬,血花四溅……
冰心魔女见对方果真束手就毙,也本禁神情一愕,也就在她惊愕之中,耳畔突然传采声一惊叫:“浩弟弟惊愕,惶急,声音未落,一条纤弱的人影,业已扑了过来。
冰心魔女看出这扑来的人影,正是括苍山下见过的陈婉贞,顿时被那一声:“浩弟弟”震得心头狂跳。
就在干钧一发之际,猝然撤招,脚步踉跄向后猛退三步。
冷浩以手抚胸,牙根紧咬,鲜红的热血兀自由指逢间汩汩流出。 冰心魔女脸色陡变,玉掌一翻,抓住陈婉贞的手臂急急问道:“陈姑娘,你……你说,谁是你浩弟弟?”
陈婉贞猛地推开冰心魔女,叱道:“你下手杀人,难道连杀的是谁也不知道么?”
石惊天与陈婉贞同时到场,就在冰心魔女与陈腕贞说话之时,业已龙行虎步地欺到玲浩身前,巨灵掌三起三落,闭住冷浩伤口上方三处穴道。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施救,那被陈婉贞推并的冰心魔女,又复欺了过来、石惊天大吼一声,举掌就向她当头劈去。
冰心魔女一言不发,把手一撩,翡翠寒晶匕森森冷气猛削石惊夭劈出的手掌。石惊天心头一凛。情不自禁地闪开三步。
冰心魔女闪电欺进,玉掌一探。就向冷浩脸上抓去。 石惊天救已无及,偏偏冷浩又毫无躲避之意,直把陈婉贞急得芳心乱颤,惊叫一声,由后来两掌。其实这一探,冰心魔女并非存心再下毒手,就在陈婉贞掌风罩体之前,她已闪电般揭了冷浩脸上面具。此时冷浩脸上疤痕已退,虽然肤色黝黑,但像貌依旧未变,冰心魔女见状一楞,对陈婉贞由后劈来的掌风,竟如未觉一般。冷浩勉提真气,颤声呼道:“贞姊姊住手!”
陈婉贞闻声收招,但见浩弟弟眉头一皱,伤处复又溢出一片腥红。
雪花不断的飞舞,地上鲜红的血迹,转瞬就神掩没……
小翠姑娘满眼俱是惊奇,她觉得这人太像冷浩哥哥了,可是冷哥哥怎会这样黑呢?陈婉贞、石惊天,目注着冰心魔女,缓缓地向冷浩靠了过去。
此时冷浩的脸色,惨白得有点怕人.冰心魔女秀目呆滞,嘴唇抖动,她感到心痛,可是,她能够向谁诉说呢?伤心,绝望,再加上无边的懊丧,她秀眉一扬,飞快地举起了寒晶匕,真向自己心头戳下。石惊天、陈婉贞,不说没有看到,就连想也没有想到,然而冷浩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内疚之心刚刚减去三分,岂能再增罪戾?身如电转,掌似惊风,强忍伤痛苦,十指嘶啸而出。
冰心魔女手腕一紧,悲翠寒晶匕已被冷浩攫去,她心神一怔,向冷浩凝望一眼,顿时双目一闭,长长的睫毛下迸出两粒泪珠。冷浩天生情种,见状心下一酸,沉声长叹道:“在下无心铸错,追悔莫及,姑娘若是心有不释,冷浩听处置就是!”话音一落,立即将翡翠寒晶匕锋刃掉转,双手递了过去。
冰心魔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转瞬间笑意敛,脸上又露出一派冷漠的神态,向冷浩凝视半晌,突然转过身形,冒着白茫茫的飞驰耐而去。那刚健袅娜的背影,在冷浩眼帘里渐渐消逝,但却在心头上愈印愈深,他此时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是爱,是怜,是歉疚,是……头昏,目眩。伤口上一阵巨痛,他终于瘫倒在雪地里。
及至二次醒来,此身已至宝珠庵去房之中,自己斜卧在软榻上,贞姊姊陪着小翠姑娘坐在榻边,满面俱是焦急之色,他心下一酸立即欠身而起道:“贞姊姊,小弟对不起你,累你……”小妮子见他醒来,顿时转忧为喜道:“快不要说傻话,赶紧躺下!”冷浩强忍伤痛,感激地—笑:“姊不用耽心,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陈婉贞幽怨地瞅他一眼,嗅道:“胸头上划开一寸来深的血口还嫌轻?难道你真想让那女魔头把你心都掏出来的么?”“嘻!咎由自取?姊姊不要怨她!”
“咎由自取?你们两个都像疯了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冷浩向身边的小翠姑娘扫视一眼,苦笑一声,却没有说出话来。小翠姑娘似乎已与陈婉贞混得很熟,见状眼睛睁得大大地,依偎着陈婉贞说道:“陈姊姊,冷哥哥可真奇怪死了,他本领大得很,可是那位东方姐姐用刀戳你。你一动也不动,好像很高兴呢!”
冷浩俊脸鲜红,陈婉贞噗嗤一笑:“小翠妹妹,你还好意思说啊?你怎不将那女魔头挡一挡呢?要是你冷哥哥被她一下戳死,着你怎么回去见冷妈妈?”陈婉贞本是绝顶聪明之人,闻言把冰心魔女与浩弟弟今日行径,在心中略吨磨,顿时似解非解地向他神秘一笑。冷浩就像在妈妈面前做错了事的孩子,嘴唇微动,但一眼看到小翠姑娘,却又尴咽了下去。
陈婉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情,见状忙向小翠姑娘笑道:‘小翠妹妹,庵里几位师太你都很熟,快去替你冷哥哥弄点吃的来!”
小翠俏应了一声,飞快地走了出去,陈婉贞这才情深款款地笑道:“好弟弟!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么?
有话快说吧!”
冷浩把与冰心魔女的那一段孽缘,悄悄地向贞姊姊诉说一遍。小妮子听得脸红红地,向他斜了一眼道:“怪不得你要一个人先走呢,原来是躲着我偷偷地来看你东方姐姐的啊!”
“好姊姊!你不知道我的心么?”
“嘻!我怎不知道!你心里不正思念着那位东方姊姊么?”
妮了半真半假,似嗅似怨,再加上娇靥迎人,吹气如兰,真令冷浩又愧又爱。心头一荡情不自禁地向那火红的两片樱唇吻了上去。
小妮子嘤咛一声,放软娇躯,半闭星眸,任心上人着意温存。刹时间寂静禅房之中,竟燃起了熊熊爱火。
风吹雪舞,老树呼啸,三条人影在风雪中侧身疾进。
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轻硬两功向不服人,谁知此时竟有相形见拙之势,终而愈拖愈远,意走愈惊,也不过顿饭时光,雪住风息,那两条人影竟已沓如黄鹤。
石惊天一时又惊又愧,也就在他惊愕失神愧汗交进之际,蓦闻身侧峰头后传出一阵人声:“花和尚,你替我拦住八斗书生,待我来对付这藏头露尾的人物!”
八斗书生海内第一奇才,石惊天那能不知?更何况他与冷浩还是兄弟之交,心头一震飞身而起。山坡后茫茫白雪上站着四条人影;前面两个是八斗书生与好神秘的蒙面人.由山坡上驰而下的,一是血海武相铜钟道人,一是昨日与他生相斗的石鼓和尚。铜钟道人话音一落,石鼓和尚眉头猛皱。满面迟疑,意似不愿。
但铜钟道人见状满面怪笑道:“花和尚,你反悔了么?持用翡翠寒晶匕之人,可以求你办三件大事,这可是你自己许下的诺言,怎么才第二件你就抓失信了!”
石鼓和尚双目圆瞪。“哼!我要真个失信,还会留你牛鼻子活到现在?”“嘿!那也不见得,昨日若非姑娘叫你在手,说不定我这‘凄风苦雨断肠钟’全力施展,早就把你碰个稀烂,嘿!没想到你这花和尚死皮赖脸,竟把这也算上一件,姑娘第二件求你之事,是要你陪我把八斗书生截回。怎么见面还不下手啊?”
石鼓和尚迟疑疑半晌,终于冷哼一声,身开一转,就向山坡下扑去。铜钟道人哈哈一笑,钢钟一转,映着满地白雪闪闪生辉,直指那蒙面怪客。八斗书生武学一竅不通,蒙面人护送他行了一夜,仍旧未能走出仙霞岭,此时见武林中有有“暮鼓”“晨钟”之誉的两名绝代高手追来,由不得眉头一皱。可是八斗书生见状,却如光风霁月般爽良笑道:“蒙面兄。
这两人如若联手齐上,你自忖可以支撑多久?”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这两位若是联手齐上,兄弟虽然无取胜之望,但百招之间尚可勉力支持,冷兄尽可利用这段时间远离此处,百招之外,兄弟就无把握了!”蒙面人当着这两位武林绝顶高手,竟说能够抵挡百招,实在是狂妄已极。谁知他话音一落,那对武技一窍不通的八斗书生,竟出乎意外的从容笑道:“百招实在太多,蒙面兄只要抵挡三十招,冷凌风自有御敌之计!”铜钟道人听得怒火陡炽,嘿嘿狂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东西,你先接我一招‘雨泣风号’试试!”铜钟嗡然一声,熠熔光芒,牵动回旋罡风,由上中下三路迫到。
蒙面人双止精光四射,单待铜钟罩体,突然狂笑一声:“牛鼻子,你怎一点长进没有,若像这样,我说一百招还嫌少呢!”黑影一晃,塌肩,沉肘,错步;欺身,四个动作在同一时间完成,干净俐,功架不凡,铜钟道人刚党心头一愕,蒙面人双掌业已平胸推到。蒙面人不但快捷无伦,并且掌势奇诡,看似平凡陆来,但却如大海潮乏,长河吐浪,一波三折,令人无法捉摸。铜钟道人当然识货,钟影一闪,向左避开三尺。
蒙面人肩头一扭,右肘猛往后撞,一股刚劲绝伦的罡风,绕偏锋。走弧线。又向大步而来的石鼓和尚撞到。
石鼓和尚一言不发,身形一变,向后疾退三步。
蒙面人哈哈一笑:“花和尚,我看你连牛鼻子也不如啦!
怎么不战而退啊?”
‘‘哼!以众凌寡,老衲生平还不屑为!”
“哈哈,我不管你屑不屑为,只要你想动八斗书生一根毫毛,就是不行!”
‘‘你要是逼老衲,我今天可要开戒了啦!”
说话在中身形半转,两掌电转风飘,一连拍出六掌。
这六掌可不是指向右鼓和尚,那汹涌掌风反臂倒卷,全都指向飘身而进的铜钟道人。
铜钟道人狂笑一声,左钟右掌,疾拍猛推,一阵沉雷暴响,雪花四溅中,蒙面人双肩摇晃,铜钟道人竟震退两步。 铜钟道人满脸惊愕,蒙面人哈哈大笑:“牛鼻子,今天怎么这样稀松?你那‘鸣钟千雁落,响遏洞庭波’的威风那里去了?”
铜钟道人眼光一亮,突然纵声大笑道:“蒙面儿,你还狂个什么?”
,‘哈哈,我那儿敢狂,你诚心礼让我又有什么办法了’”嘿嘿,你现在转过来瞧瞧!”
蒙面人闻声一征,两眼向身侧一扫,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他同二人连拆数招,八斗书生竟然寸步未离,不但寸步未离,竟还小孩子似地,用手把积雪捧起,堆成一座座雪家,高约尺许,大可合围,此时业已堆成十五六个,尚自全神贯注地不肯住手。
再看那石鼓和尚,此时已到雪冢前八步之处,身形一晃,五反映疾出,闪电一般,直向八斗书生抓下。
蒙面人再想阻止。那里还来得及?不由心头一怔,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石鼓和尚身列乾坤五霸之一,动作之快真是无与伦比,身形一长,业已扑入那垒垒雪家.此时不要说蒙面人吓了一跳,就连刚刚翻过山头的右惊天,也是心头猛跳不已。
就在这惊险万装,援手无及之时,突闻铜钟遭人发出一声惊咦,蒙面人和石惊天同时转脸,四目一扫。也不禁同时惊诧出声。 原来石鼓和尚那快身形,谁知一入雪家之中,就像被一面无形的气幕所阻,去势一缓便即落了下来。三人惊愕未已,石鼓和尚二次腾身而走。
可是这一次更出三人意料之外,凭石鼓和尚那高功力,这一翻身,也不过仅仅欺出一尺八寸,身形一落,立即以手遮额,跷足不视,颇有登泰山而鉴天下之势。石鼓和尚急得哇哇怪叫道:“花和尚,你不快点下手,还有什么好看的?”他惊怒中声职沉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可是,石鼓和尚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眼见八斗书生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他偏偏有目如盲,一会儿东,一会西,在那垒垒雪冢间乱闯。蒙面人见状哈哈大笑:“牛鼻子,他不肯下手,你不会自己去么?”铜钟道人怒吼一声:“你道我不敢?”
铜钟疾推.但闻呼地一声,扑地寒风,漫天卷来。
蒙面人这次没有硬接,哈哈一笑,柳絮飘风般一下退出三步。
铜钟道入一见有机可乘,钟招猛收,划起一声嘿嘿怪笑,身如电射风飘,也向那片雪家中落去‘蒙面人袖手旁观,满目不屑之色。
这一下采可把石惊夭吓得心头ㄦ扑扑乱跳,反手摘卞背上的列情戟,雷鸣一般一声大吼,戟化七点寒星,迳向铜钟道人当下洒下。铜钟道人把手中铜钟反手一旋,只听叮当一声,一片五色斑烂的光幕,把飞溅而来的七点寒星全部沮落。石惊夫素以内力雄浑见称武林,但此时也被震得气血浮动,身形一晃向后退出三步。铜钟道人身一停,二次向那片雪冢中扑到。
石惊天那能容他过去,直力一沉,掌影戟风如同泼水般一下涌到。
他自知功力不能与铜钟道人颉颃,这一招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铜钟道人眼看跨过三座雪堆,就可把八斗书生手到拎来,一见石惊天再次拦,顿时大喝一声,掌用九成真力把铜钟向外—封……
这一招若是接实,不但强弱立判,并且功力较弱的一方非得当场震伤不可,并且这被震伤的十九就是石惊天。
可是就当铜钟道人影封来之际,那神秘的蒙面人业已飞身赶到。 蒙面人功力之高,较铜钟道人似乎犹胜一筹,石惊天见状不觉心头一松。
谁知事出意外,蒙面人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大袖疾摆,向他拂出一股刚劲绝伦的冷风。
石惊天心头大骇,肩头一晃,身后疾三步。
铜钟道人,见好就收,只听他发出一声嘿嘿长笑,迳向垒垒雪冢中的八斗书生扑去。
石惊天一见阻挡无及,顿时把满腔怒火全部算到蒙面人头上,虎目圆睁地大吼一声:“蒙面老贼,·你这是什么意思?”
话声中时戟锋一挺,一缕寒光,迳向蒙面人戳了过来。 蒙面人哈哈大笑:“强盗头,我是什么意思你坯不懂么?”
人影一闪,如同鬼魁一般,由石惊文身侧滑过。
蒙面人不避不躲,就在戟锋及身间不容发之际,突然身形往下一蹲,只听呼地一声,无情戟带起刺骨尖风,由头顶上划过。石惊天用力过猛,脚步一旋,身形连打两个画画,这才拿站稳。
蒙面人霍地站起身形,仰面大笑道:“强盗头,你自己不怕折了柳腰,我可没工夫与你穷泡,八斗书生现在交给你,有人碰了一根毫毛,当心我烧你强盗窝!”说完身形一长,只见一条黑线,在雪地里电击风飘,转瞬走得人影不见。
石惊天正在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突闻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刺痛,心下一惊,这才想起八斗书生身处危境,匆忙中一回头,顿时又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原采眼前那些雪冢,业已多至百十个,大小不等,远近各异,占地广约数亩。铜钟道人盘膝叠坐,时而皱肩,时而蹙额,似乎陷入一片苦思。
铜钟道人像是疯狗一般,在雪堆里团团乱转,时而狂吼大叫,时而鸣钟击掌,虽然积雪乱飞,但却始终趟不出那径丈方圆的地方。石惊天对奇门适甲九宫八卦之学;虽说一窍不通,但在江湖上浪迹几十年那会没听人说过?一见二人情形,就知这看来毫不起眼的几堆白雪,实在蕴含无限玄机。
他正在文惊又喜,八斗书生业已飘飘洒洒,由雪阵中缓缓走了出来。那种神清气郎飘然出尘的气概,真像是深山松鹤,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气息。看得这绿林豪雄心折不已。只见他大踏步走了过去,尚在八尺开外,便忙不躬身施礼道:“冷老伯,你真不愧海内第一奇人,请受石惊天一拜!”
八斗书生微微一笑道:“冷凌风无用书生,那敢当石大侠廖赞,这老伯的称呼更不敢当!”
说话间两手一仲,就待阻止石惊天拜下的身形,可是,那铁塔样的身体,岂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石惊天插烛似的拜了三拜,起身大笑遭:“冷老伯,我石惊天可是随便给人施礼的么?”
“难道石大侠……”
八斗书生虽然腐罗才有,可也猜不透石惊天话中之意,说到此处,不由略带沉吟地停了下来。
石惊天见状朗朗大笑遭:“冷老伯,我与老三乃是结义兄弟,难道还拜得不对么?”
“老三?老三是谁?”
“哈哈,冷老伯,这话你也不懂么?老三就是我那三弟!”
八斗书生淡淡一笑:“老三我是知道了,你那三弟又是谁呢?”
石惊天闻言精神一怔,不过他性情虽然粗犷,可与那迷迷糊糊的浑人不同,一怔之后,突然想起自己与冷浩结文之事,八斗书生并不知道,不觉哑然失笑道:“老伯不要见怪,我一时太过高兴没有话说清楚,我那三弟就是令郎冷浩!”,八斗书生本是一副轻闲.可是一闻此言,也不禁神情一愕道:“是浩儿么?”
石惊天点首称是,八斗书生眉头略皱:“但不知右大侠说的是那一个浩儿?”
“怎么?难道老伯还有几位令郎叫做冷浩的么?”
‘‘嗯I其实老夫平生只有一子,更加之四年一别生不明,谁知昨天一日之间,竟先后出现了两个,是以老夫才有此间?”石惊天闻言心卞一惊,忙道:“老伯所见两人,实在是一真一假,小倒那结义兄弟,就是真正的令郎冷浩!”
“我也深觉那面罩黑纱之人行迹可疑,幸好我已把:血神九经’交予浩儿带走,不然…”“啊!冷老伯,你这次可弄错了,那面罩黑纱之人,才是真的令郎啊!”八斗书生本是气定神闲,但一闻此言。也不禁骤然变色,一把抓住石惊天的手臂,急急问道:“石大侠!你这话可是当真?”石惊天未及答言.蓦闻一阵叱蝎之声,眼见十多条人影,由远处急驰而来,刚觉心下一愕,便见八斗书生笑道:“血海中人又复赶到,石大侠,我们先不管他,且到雪阵中谈谈!”说完挽着石惊天,迳向那堆堆白雪中走去。
此时雪住风息,被困在阵中的石鼓和尚,兀自双膝叠坐,闲眉深思,铜钟道人则已经汗出如浆,矗立在雪堆里,满面俱是惊愤之色。石惊天在八斗书生引导下一连跨过九座雪堆,这才停下来,眼望十多条人影渐行渐近,八斗书生淡淡一笑道:“石大侠,你说那蒙面人就是浩儿,可没弄错吧?”石惊天把自己对冷浩所了解的一切,向八斗书生简要地述说了一遍,话刚说完,便见十多条人影,业已到达目前。
为首两人,一个是血海银牌令主冷魂居士、另—个则是穿心白骨爪樊江,这两人一见眼前情景,俱都神情一愕,倏然把身形刹住。
也就在二人身形刹住之际,已有两名血海弟子飞身而起,直向雪阵中扑来。
这两人分明是扑向八斗书生,谁知临雪阵上空,突然迷迷糊糊地一转一翻,反向铜钟道人扑到。
只听铜钟道人怒吼一声,左手铜钟往外一椎,右掌突然拂出,掌影钟风,掀起激荡狂涛,猛向飞来的两名血海弟子撞去。
阵外诸人一惊叫,那两名血海弟子已经同被击中。
右边一人张口狂嗥,喷出一道血箭,叭达一声坠地死去。
左边那人,更被钟风卷得血雨纷飞,四肢齐断,刷刷几专用全部倒在积雪之中。群贼一阵惊愕,全都勃然变色,十多条人影如海浪退潮一般,向后猛退六尺。空气突转沉默似乎有一股力量,压得众人喘不出气来。
半响之后,冷魂居士这才挺身而出,扬声叫道:“石惊天,想不封你竟敢偷入血海地阙,劫持八斗书生,识时务的快把冷先生送出来,不然,哼!”石惊天哈哈大笑:“不然怎样?铜钟道人鼓俱都不行,凭你们这付材料述能吓得了人么?’
冷魂居士抬头一看,只见铜钟道人与石鼓和尚,不但被雪阵困住无法走出,并且对阵外之人,根本就同不闻见一般,也不觉心下一寒。但穿心白骨爪樊江,可不理这一套,闻言怪笑一声:“石惊天,有本领走出来,樊江就凭这几招白骨爪,会会你那自命不凡的无情戟!”石惊天哈哈大笑:“凭你那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样子也配么?”
穿心白骨爪怒瞪,哇呀呀一声怪叫,身形一晃他本想向雪阵扑去,可是身形一动,冷魂居士突然飞身把他截了回来。石惊天有心把九贼激怒,把他们一个个困入雪阵之中,风状狂笑不绝道:“哈哈,你们这一对宝贝,到底搞什么,难道这几堆白雪,也能挡得住你们么?”冷魂居士好笑一声:“石惊天,你用不到张狂,慢慢等着好了!”
这驰来的三条人影,正是冷浩、婉贞和小翠二女,父子相见,恍如隔世。冷浩本想亲送老父西上贺兰与慈母团聚,谁知八斗书生却说穷神临去之际,曾暗中约他有事相商。并且举世滔滔迹竖树行,要爱子留在江湖之中,多作一些除暴字良之事。冷浩问起那相助者父离开血海地阙的蒙面人是谁?八斗书生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仅云可能是穷神公孙大侠。小聚三日,八斗书生对爱子谆谆教诲之后,终于飘然离去。
冷浩目送老父背影,不禁双眉緊皱,暗然神伤。
陈婉贞见个郎忧心怔忡,连忙流波送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啊?’’冷浩面孔一红。慌忙掩饰道:“贞姊姊不要取笑,我是想距离明春元宵大会尚早,正在考虑今后的行止呢!”“有什么考虑的呢?趁此机会不正好上金笛寺走一趟吗?”
“为过那绿玉韦陀落在独指神偷手中,方一让他们寻出炎雷遗宝,则来年元宵大会……””你真顾虑得太多啦!‘翡翠寒晶匕’已得,还怕什么?”
就这样,四人一鹰同上征途,俏小翠娇憨无邪,陈婉贞体巾温柔,一路上笑语如珠,冷浩不觉愁怀释然。这一日刚出喜峰口,突见远处驰来—个人影,友行虎步,转眼已到目前,原来是赤面长须,身高六尺的老人。这老人一眼看到陈婉贞,神情显得一愕,便转眼之间便即哈哈大笑道:“这样天寒地冻的季节,陈姑娘还打算出关么?但不知冷少侠是否同来?”
冷浩早巳看清来人是万兽神君,但他在面目未复之前,不愿露出真像,是以未等贞姑娘开口,立即代答道:“我家主人有事贺兰,神君问他则甚?”万兽神君微微一愕:“阁下何人?”
陈婉贞闻言谈淡一笑:“这是冷少侠门下忠仆招魂幡,神君有事但说不妨尸万兽神君笑道:“老朽眼拙,请管家不要见怪!不过老朽此事非得面见冷少快不便明言,还请管家将贵主人行踪说告是幸。”冷浩见此情形,知他定有要事,眉头一皱,立即淡淡一笑道:“神君信不过在下,尽可单独告之陈姑娘,我家主人之事,陈姑娘十九均可作主。”万兽神君踌躇有顷,终道:“老朽无礼,敢请陈姑娘移玉驾!”
陈婉贞望着浩弟弟神秘一笑,立即摇曳生姿地向万兽神君走了过去。万兽神君似乎对此事甚为守秘,两人一直走出十丈开外,这才悄悄地把话说出。声音细小,微不可辨,陈婉贞脸上表情更是一会ㄦ喜,一会儿忧,千变万化,越发显得事不寻常。半响之后,万兽神君才敢提高声说道:“姑娘千万小心,冷少侠未来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陈婉贞盈盈一笑:“多谢神君费心,我浩弟弟行踪无定,你也不用找他,假若一定要见,则明春元宵之夜,仙霞岭招魂峰等他好了!”万兽神君拱手为礼道:“多谢姑娘指点,老朽这就别过!”
说毕身形晃动,风声惜惜,远向喜峰口驰去。
万兽神君一走,冷浩忙不迭地问道:“贞姊姊,他对你说些什么啊?”
陈婉贞格格一笑:“到时候你自然知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石惊天闻言哈哈大笑:“鬼丫头,不到时候,现在我可早知道啦!”
“知道什么?”
“知道万兽神君说要替你做媒!
“讨厌,你坏死啦!”
小妮子红生双颊,向石惊天狠狠地白了一眼,细腰一扭,把悄脸儿转向一边。
冷浩感到心头甜甜地,石惊天乐得敞声大笑。
小翠姑娘睁大了两眼,不解地问道:“陈姊姊,什么是做媒啊?”
陈婉贞转羞为笑,轻碎一声:“鬼丫头,怎连做媒也不懂啊?”
细腰一晃,就向小翠扑了过去。
小翠身如电泻,向前奔驰,格格巧笑,像是银铃振动渐去渐远。
雪后奇寒,万径无人……
陈婉贞挽着小翠姑娘袅袅而行。冷浩,右惊夭紧随身后。
雪地奇景,塞外风光,也颇饶清趣。
行约大顿饭时光,陈婉贞突然一拉小翠姑娘,离开大道,扑奔左侧绵绵互不断的山刚。
“陈姊姊,那儿去啊?”
“万兽神君说的话,你不想知道么?”
“想g阿!”
“想就跟我来嘛尸“冷哥哥与石大侠呢?”
“不踉他们,你就不敢走?”
“谁说我不敢?”
“那么走啊!”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如同一双飞鸟,由山口内翩然飞入;这是一条山沟,两边是起伏不断的高峰,峰头上白雪皑皑寒风怒嗥,山沟里虽然堆满了雪,但却比处面暖和得多。两人沿着山游,毫无顾忌地向里面走,纤足落在雪地上,发出一阵琐碎的声音。转过了一座峰头,又是一座峰头,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山头上飘落一条人影。
二女脚步一停,已看出来人是个灰衣老道,鹿皮衣,万字履,鼠目如豆,绿光四射,紧盯着二女骨碌碌乱转。小翠姑娘见状一扭头,娇啐一声:“呸!陈姊姊!赶快走,这鬼东西难看死啦!”道人一摆手中拂尘,桀桀怪笑道:“小丫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反正有你这样的鬼东西,一定不是好地方!”
“嘿嘿,难道塞外‘不归谷’你就没听说过?”
“不归谷?”
两小妮子同时一怔,那道人又是淫邪地一笑:“不错[不归谷武学独树一帜,天下之大难觅对手,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若有人妄入此谷,就不能容他活着归去!”
“不让人活着回去?你是说……”
小翠姑娘显得有点惊奇,那道人断眉上剔,露齿诡笑道:‘小姑娘不必害怕,妄闯不归谷固然律应处死,但像你俩这样花朵似的人儿,道爷怎忍下手,只要肯陪道爷……”
陈婉贞冷笑一声:“好,你等着,我来陪你!”
玉掌一翻,只听唰的一声,就向那道人脸上劈去。
小妮子心中怒极,出手又快又狠,恨不得把道人满口牙齿打落。
道人见状—惊:“咦!原来你还会上两手!哈哈!那可就更妙啦!”
说笑中身形一晃,陡然后退三尺,身形之快,真是无与伦比,就这佯轻描淡写的—下,就把陈婉贞的招式化去。
小妮子见状心头大骇,掌式未护回,蓦闻那道人怪笑又起,右掌一抖,手中拂尘逞向玉腕上缠到。
这道人武功果然怪异拂尘击出,只觉寒气砭肤冷风如割,陈婉贞心下一惊,立即把铁指丐传的神行无影步展开,猛一沉肩,向左跨出三步。
“神行无影步”乃是穷神不传之秘,虽然陈婉贞学而不全,依然是不同凡响,但闻锐啸划空,那道人攻出的拂尘,已由身旁走空。
道人神情一楞,猝闻小姑娘格格娇笑道:“啊!真好玩,我也来!”她一身武学,较之冷浩的“天魔指”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话音一落,玉掌业已拍向道人后心。翩翩掌影,如飘瑞雪,遥遥地笼罩三处要穴。
道人怎会料到这小姑娘身怀绝技?见装哈哈狂笑,拂尘反手一撩,如同鸟龙摆尾卷到。
这一招明卷暗绞,隐蕴诡弯,但小翠姑娘那一掌可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难测。陈婉贞刚叫得一声:“翠妹当心”
便闻小翠姑娘格格一笑,玉掌斜挥,反手疾弹,劲风一起一落,已把道人的拂尘扫开。
及至道人觉出事态严重,已经晚了一步,轰地一声,左胁下如受千斤重锤,眼前一黑,身形被震出二丈。
小翠眼睛一亮:“咦!好玩好好地,你想跑不成!“香肩疾晃?身如利箭脱弦,跟踪而出。
她刚刚欺出,道人身形已落地,只听哇呀一声,喷出满口血箭,脸上一阵扭曲,便即气绝而亡。
小翠惊叫一声,身形疾翻,比来时似乎犹快两成,直奔陈婉贞怀中扑到。陈婉贞把她揽在臂弯里,笑道:“小翠!干什么阿?”
小翠紧闭着那双大眼,道:“陈姊姊,我怕!”
“嘻!死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快走!”
玉掌一带,挽着她飞快地向谷内奔去。小翠在掠过那道人尸身之时,似乎犹有余悸,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条山沟,弯弯曲曲地长有数里,尽头是座盘谷,谷中有座道观,高墙深院,占地甚广,此时门户深锁寂静无声。虽然白雪重封,滴露悬冰,但观门上“奈何天”
三个大字,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左右那付对联也清晰可辨,写的是:“鹤羽千年,石塌晴风欹枕梦;鱼麟几叠,竹桥春水隔溪声。”二人到达观前,陈婉贞像是入迷似的,对这付对联,反反复复瞧个没完。
小翠闪动着那双大眼睛,不解地问道:“陈姊姊,这有什么好看嘛?”陈婉贞示及答言,陡闻观内传来嘿嘿怪笑,吱呀一声,观门粹然分开,二人抬头,不由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当门立着个黑衣老道,骨瘦如柴,双睛内陷,国注两人,阴恻恻地冷笑一声:“女娃娃,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所在么?”“‘不归谷’‘奈何天”狗洞!”
“不错!不错!什么?女娃娃,真想找死不成?”
小翠天真无邪地格格娇笑道:”谁找死,我看你才找死呢,我说狗洞,谁叫你答应了?”“嘿嘿,狗洞也吧,猫洞也吧,既来此处就是你们安身立之地,快进来吧!”陈婉贞冷笑一声:“哼!谁愿意进你那狗洞?我问你,边观前对联出诸何人手笔?”
道人闻言神情一愕:“什么?你问这观前对联,难道……
哼!你是……
小翠姑娘可不知陈姊姊问话之意,一见道人那付惊惶失措的样子,不觉格格娇笑道:“嘻嘻,你怕什么嘛?你放心,这一次我打你轻一點,一定不把你打死就是!” 道人心头大震:“你这鬼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
陈婉贞冷哼一声:“先前那不归谷中狂徒,井底之蛙,自中无人,已被我妹妹一掌击毙。你今天若不说出这付对联是何人手笔,哼,他就是你的榜样!”
道人脸色连变,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数十牢来,无人敢在不归谷中撒野,鬼了头,你敢掌伤不归谷弟子,道爷今天不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怎消我心头怨气!”
话音未,人已由观门中电射而出,左手一扬,便向陈婉贞拍到,右掌拂尘微颤,但闻嘶嘶怪啸,劲气如锥。向小翠姑娘当头洒下。
这老道一招两式,均是凌厉诡奥的兼而有之。较谷口之人何止高出一倍。
陈婉贞心头一骇,双掌凝聚八成真力,迎着道人来势猛力一推。 但觉心头一震,顿时气喘心跳,向后连退三步。
她身形未定,道人也是脚步一错,向左飘出八尺。
不过她心里明白,道人抽身撤退,可不是被自己震退,十有九成是被小翠出掌道的。
她猜得一点不假,原采道人拂尘攻出,小辈身形疾闪,不过她一闪之势并非怯敌,而实在是欲取姑娘予寓进于退。
道人招式一老,第二式未曾施展,小翠已如射星般欺上,玉手一翻,幻出九团掌影,分袭道人上中下三处大穴。
这一手离奇难测,大出道人的意外,总他一身功力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眼见封拦无及,身形一缩飘出八尺。 道人身形落地,两眼骨碌碌,满是惊诧之色。
小翠武功虽高,但却心如白纸,大好良机并没有跟踪再下毒手,只见她俏立当场,格格娇笑道:“怎么样?你怕了么?怕就赶快回答我陈姊姊的话啊!”
道人凶眼一瞪,正想二次出手,突闻一声微哼,场中又飘出一名金冠肃履,身着杏黄道袍的道人。
这道人落身当场。就像是一阵飓风。衣袂飘舞,卷得地积雪乱飞,他向贞、翠二女注视一眼,顿时把张青惨惨的马脸一拔,转向先前那道人喝道:“招魂!
这两个女娃娃是谁?”
“启禀三师兄,这两个女娃妄闯不归谷,掌伤本门弟子,并盘问书写观门前这件对联之人,莫不是……”
后业这道人一摆手,那叫招魂的道人立即住口不言后来这道人身形疾转,向二女嘿嘿冷笑一声,这才沉声说道:“你两人小小年纪,跑到不归谷来做啥?”
陈婉贞知这道人是招魂的师兄,功力一定更高,一面暗加戒备,一面沉声冷笑遭:“庵观寺乃万方香火之地,你能不让谁来?”“哼哼!那么盘问书写观前对联之人,难道也是信男信女该当的么?”“不应当你又能怎样?”
“嘿嘿,年纪不大,口气倒还不小,我不想怎样,只想要你两条小命!”“命”字出口,权掌倏分,左拳右掌,分向陈婉贞与小翠姑娘击出。陈婉贞正想拚力一接,突闻那道入怪吼一声:“好狂的人,我若让你走出十招,就不算‘奈何天’里的勾魂道人!”话声中黄袍飘风,身形疾转,双掌合一,改向小翠拍到。
在他以为。小翠姑娘远较陈婉贞年青,这招猝然抢攻,一定可收奇效。勾魂道人的居心不谓不毒,但他却选错了对象,双掌攻来,小翠姑娘脆生生一声巧笑,玉掌掌一翻,竟也迎了上去。轰地一声在震,风旋雪舞,劲气排空一小翠双肩一晃,身形连退两步,不觉心头一惊。勾魂道人更是事出意外,便觉心头一震,那巨大的身形也被撞出了两步,双目乱翻,心头狂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竟有如此雄浑的内力,一时惊诧真名,竟不敢蓦然下手。小翠姑娘嘻嘻一笑:“来啊!怎么不敢出手了广纤腰晃动,玉掌摇风;电光火石间连拍出掌。
这三掌看似飘飘无力,但却诡奥无伦,隐蕴奇变,掌影闪灼,使人摸不透奔来的方向。勾魂道人厉吼一声,直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双肩一沉,拳掌交加,如同暴雨般还击三招。两人功力俱都奇奥难测,一招两式之间,实在分不出胜负来。
不过那招魂道人,可知道陈婉贞功力远不如小翠姑娘,一见小翠姑娘与勾魂道人打得难分难解,那还肯错过大好良机。当下嘿嘿一声冷笑,拂尘划起匝地罡风。就向陈婉贞胸前递来。
陈婉贞当然不像小翠姑娘那样硬接,莲步轻移,立即把“神行无影步”全力展开,但见人袅娜,衣袂飘飘,就像是一只穿花蝴蝶,在招魂道人拂尘卷起的劲风之中,踩虚踏隙,连连抢攻。风扫流云。云压天低,转瞬间就是数十措。
小翠姑娘与勾魂道人功力悉敌,一面挥掌急攻,一面扬声娇笑道:“喂!勾魂道人。现在廿招都过了,你可不能再叫勾魂道人了吧?”勾魂道人气得脸色铁青,身形一侧,一连拍出三拳,打出五掌。
小翠姑娘玉掌轻挥,连拍带点,嘶嘶劲风,全都指向勾魂道人致命之处。勾魂道人向后一退,小翠姑娘又复娇笑道:“喂!你不叫勾魂道人叫什么呢?嗯!叫杂毛道人么?”勾魂道人几乎肺都气炸了。
勾魂道人仗着偷鸡摸狗的几招把式,横行乡里,不可一世,平日只有他欺人,想不到今天落在二个黄毛丫头之手,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魔侠艳姬》第十四章
一颗颗的寒星,在蓝天里不停地闪灼着,一片片的流云,在头顶上飘过,吸泣的虫鸣,哀号的黄叶,夹带着呼啸的劲风,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黑夜!
冷浩、陈婉贞等三人.与抬魂道人打得昏天黑地。
招魂道人碰上“招魂幡”,可有好戏看了,双方都有几把刷子,若要在一时三刻内,任凭一方也无法了取胜对方!
招魂道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江湖中的红、黄、蓝、白、黑……奇奇怪怪之事都过了。然而眼前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黄毛丫头都打发不了,发后若传扬出去。这张老脸往那儿搁?
斯时,突然传来一声:“不知死的小子,不归谷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冷浩抬着一看,只见观中又走出一个老道,白须飘胸,眉长过目,十指如鹰爪。
冷浩见对方骂他什么不知死的野小于,一肚子怒气直往胸口仁冲,此时不怒反哈哈大笑道:“不归谷不是龙潭虎穴,野道人更比不上西楚项羽,纵然是布下天罗地网,我冷浩又有何惧?”
好半天.那老道才定下种来。嘿嘿怪笑声:“好小子,怪不得你敢如此狂妄,原来你胆识过人,不过”奈何天’里的绝艺可不是海内各大门派可比,你若想赁这点功夫在此撒野,嘿嘿!那可是自寻死路!”
冷浩一掌接实,就知这老道不是易与,尤其内力之雄浑,简直是自己出道以来所仅见,不过,书写观门前这付对联之人,关系着师门重仇,岂能轻易放过?是以他眉头一扬,立目”沉声说道:“道长若不说出书写这付对联之人,今天纵然是自寻死路,在下也无怨言!”
老道闻言双目怒瞪,嘿嘿一声狂笑过后,两掌陡然提起,但见他迎风一晃,十指向节全都啦啦作响,转瞬之间,指头像是涨了一倍。冷浩眼见老道这种奇特的武功,也不觉心头一寒,就在他凝神戒备之际,耳畔传来一声惊呼:“老三当心,这是:五鬼阴风指”’这出声警告的不是别人,正是叱咤江湖的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可是他语声出口身形尚未到达当场之际,那老道已经狞笑一声,举掌抓来。
“五鬼阴风指”几字,听得冷浩心头一动,陡然忆起长恨峰愁云谷学艺之时,曾听恩师说过,武林中以指法称尊的除去“天魔指”外,尚有一种“五鬼阴风指”。但见老道五指已到身前三尺之处,既粗且长的指头上,突然射出澈骨生寒的冷风,当下猛提丹田之气,五指一张,蓦地迎子上去……他这一次出手,竟把“天魔指”第十招“万劫临头”用了出来,但觉寒风陡峭,撒起匝地寒涛,双方一触……
声锐啸如刀,激荡气流卷了满地积雪,盘旋上浦,如同玉柱擎天,但闻冷风飕飕,转眼升高十来丈,乃至真力一懈,又如同柳絮随风飞洒而下。
这情形委实有点惊世骇俗,不要说陈婉贞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石惊天那样见识多广,也不禁叹为观止。
冰屑沙沙,漫空前下,众人不约而同地拍出两股掌风,但闻呼呼连响,已各把落向自己的冰屑扫卉。
陈婉贞神情一定,忙和向场中打量。只见那长眉道人目射精光,在他面前的积支上,现出三只深可及膝的足迹,心知忌引那一招“万劫临头”已把他震退三步。
小妮子刚觉一喜,谁知紊面一转,不禁秀盾深锁惊心不已。
原来先前那一招硬拚、冷浩虽把对方震退三步,但自己却也拿桩不稳,连退六尺,此时正满面持重地严阵以待。
饶是不归谷中老道,从未把夭卞武林人物放在眼中,此时也不禁把满腔骄气,硬生生挫了三分。
在冷浩来说,自从生死玄关打通,功力如同旭日东升与日俱增,这一招硬折之后,惊怔中不由雄心勃发,长啸一声,竞把那轻易不用的绝学展开……在场之人,只见黑影摇晃,沉雷暴起,一阵阵轰隆之声,腹人耳膜刺痛,情不自禁地纷纷抽身后退。这只是一瞬间事,等到众人身形立定,那一阵闪雷之声,业已趋于沉寂。冷浩昂首卓立,神威凛骇令人不敢逼视。
长眉道人身形飘退八步,两手下垂,面色沮丧,双目中满是惊愧之色。 这情形胜负谁属?不问可知。
勾魂、招魂,似乎大出意外,互望一眼,双双飘动身形,落在那长眉老道左右。 贞、翠二女也同时娇叱一声,如同乳燕双飞,掠身而出。
冷浩微曳衣襟,向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道长‘五鬼阴风指’果然不凡,在下领教了!”长眉道长面孔一红,嘿嘿冷笑道:“小鬼不用张狂,你先前那武学招式虽然不凡,但还不在贫道眼下,顶多与贫道那招:五鬼悲秋’不相上下!”冷浩冷冷一笑,正待开言,忽闻小翠姑娘满面不屑地娇啐一声:“呸!死不要脸,既然不相上下,为什么刚才七指之后你就不敢接了!”
要知冷浩先前全力攻出一招“呜雷惊五狱”,十指齐挥,重逾千钧,老道以一抬”五鬼悲秋”勉强接了下七指,就觉两臂酸麻支撑不住。总算觅机抽身才把最后三指避开。此时被小翠姑娘说穿,情不自禁地低头向地上一扫,只见身前七指之处,现出三只斗大深坑,饶是他平日目中无余子,也不禁骇然动心。不过这种惊愧之色,转瞬间以成了愤懑怨毒之情,只听他如同袅啼地一声狂嗥过后,蓦地里反手摘下背后的拂尘……
这拂尘形状奇特,柄长三尺,闪闪生光,似乎是精钢所铸,尘尾下垂。长仅七寸,色如烈火,在冷风里籁籁飘动。
冷治心头一动,老道已经欺身而进,信手一抖,顿时红云舒卷,冷风呼呼地撞将了过来……
冷浩信手一翻,闪电般把“翡翠寒晶匕”掣将出来,正待奋力迎将上去,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断喝:“亡魂退下!”
声音传自“奈何天”内,低沉无力经如蚊蚋,似乎这出声人,从不练过一天武功,但冷浩与石惊天全是大大行家,声音入耳不觉一震。
原来他们虽未见到这暗中发话之人,但听音辨位,已知此人至少身在百丈开外,武林中内家高手,施展传音入密一类功力之时.必须要气聚丹田,以内家真力发出,如此人毫不着力地传音于百丈开外。其内功修为之深.怎不令人咋舌?
二人惊诧之间,蓦见那长眉道长倏地尹腕一撤,已将攻出的拂尘措撤回,低首敛眉道:“弟子遵命!”
话声中身形飘动,向后连退三步,这才转过脸去,对着“奈何天”那朱红大门,恭身说道:“亡魂无能,致令这几个后生小辈扰闹师尊清修,谨请发落尸“奈何天”那两扇朱红大门之中,又传出冷哼:“嗯!你先送这人出谷再说!”亡魂道人神情一怔:“送他们出谷?难道‘不归谷’有进无出的戒律……”“哼!不归谷中戒律固不可废,但奈何夭的原弟子岂能言而无信?你既在人家手下输招,还有什么话说!”“弟子该死,请师尊慈悲,弟子这就送他们出谷!”
亡魂老道与暗中之人说话时,勾魂、招魂全都俯首默立,显得惶悚无比,等到话音一落,蓦地同时转过脸来,目注冷浩几人,沉声喝道:“无知小辈,祖师爷慈悲难道你们没听到么?若不趁早逃命,哼哼!可就怪不得奈何天里的道爷言而无信了!”
三人说话时似乎心有未甘,尤其招魂遭人那只左眼被金鹰凌空抓得稀烂,此时血迹未干,更晃得满面狠毒狞厉无比。亡魂道人的功力已经高不可测,这暗中人为亡魂之师,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见,照理说,冷浩就该借机下台,一走了之。
可是,这观门前之联语,关系着师门重仇,他岂能罢手不管?是以他闻言之后,立即毫不迟凝地冷笑道:“道长尚未说出书写观门联语之人,就想令在下离去,不觉太容易了么?”亡魂道长长眉一扬,向奈伺天朱红大门拱手为礼道:“师尊明鉴,这小辈寻死路,可不是弟子不尊师命!”话音一落,陡然转过身来,一股暗劲如同长江大河直向拎浩胸前捅到。冷浩不敢怠慢,反腕疾挥“九九玄功”脱腕而出‘双方真力将接未接之际,耳畔怒喝之声又起:“孽徒!敢违师命,还不替我退下!”这一次声音急起直落,如同阜地沉雷,显见其内心激动之情。
亡魂道人撤招无及,快如闪电般向在挫开三尺。
只听轰轰两声。雪地上顿时创开两外深坑。
亡魂道人掌力过处,地面裂痕宽约两步,长逾七尺,但冷浩指风所及,则是子条尺多宽的干沟。这事而论,其内力之雄浑似乎犹在亡魂道人之上。
这情形不要说亡魂道人看得心惊不已,就连冷浩自己,也对日来功力之突飞猛进,感到有点不信。
在场之人心情各异。默默互祝中不发一言……
突然,“奈何门”朱红门中传来一阵长笑,打破了这沉默的空气。
笑声初起如同一缕游丝,随风飘荡,渐起渐高,扶摇直上,穿云扑日,使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冷浩正在听得人神之际.蓦地心头一动,忙道:“贞妹,翠妹,当心这声音有异!”陈婉贞与小翠经此一叫,陡地心神一震,如同大梦初醒一震,慌忙收敛心神蓄势以待……果然就在此时。笑声突然一变,声如山崩海陷,狂涛怒涌,夹杂着风悲雨泣,鬼哭神啄,天地间满是凄凉悲惨之情,令人悲不自胜,心魂欲飞。石惊天与小翠姑娘尚能相抗,但陈婉贞功力较浅,仅过盏茶时分,使即秀眉双锁,玉容惨淡满是凄苦之色。冷浩见状,立即气纳丹田,引吭长啸。
他自从打通生死玄关,功力既有一日千里之势,啸声出口,恰像凤鸣龙吟干裂石,漫天阴霆顿时减去一半,陈婉贞更像是醒醐灌顶,骇然苏醒。
这两缕声音,如同一双游龙,在长空里娇捷盘旋,追逐奔腾,时而翱翔于云汉之间,时而相峙于峰峦之际。
如此别开生面的相斗,冷浩颇有相形见拙之势,不过他天性倔强,明知不敌,依然全力苦撑……他天生异禀,履获奇缘,经过一番苦斗之后,不但真力没有馈乏之态,反而引发了金线血兰蕴藏的潜能,愈拚愈勇,愈斗愈强……那隐在暗中之人,惊咦一声,笑声突敛,嘿嘿怪笑道:“书写这观前联语之人。乃是武林中顶顶有名的人物.贫道耽心少侠安危,是以不肯轻易说出……”冷浩朗朗一笑:“死生有命,道长但说无妨!”
“嘿嘿!早知少侠有此功力,贫道那还隐瞒必要,实对你说,贫道观门前这对联语,乃是华山大荒真人的手笔!”冷浩神情一楞,由鼻中冷哼一声,但转眼之间,却又和声说道:“多谢道长指点,大德容后图抵……”石惊天闻言一上步,大声说道:“三弟,难道你冷浩将手一摆:“二哥,时间不早,我们有话出谷再说吧!”
说完一掠衣襟,率先向谷中驰去。
大荒真人为华山一派之尊,能与不归谷恶道同流合污?冷浩平日聪明绝世,但此时却偏偏听信其言,这真叫石惊天不解?
可是,就在他迟疑之际,小翠姑娘却连连向他眨眼道:“石大侠,走啊!你没听到我冷哥哥的话么!”
石惊天心中一动,蓦地醒悟过来。迈开大步。紧随在冷浩身后出谷而去。
四人一言不发,沙沙疾行,身临谷口,石惊天再也忍耐不住道:“老三,你真想再来一次么?”
冷浩转脸一笑:“不来一次,难道还真跑到华山找大荒真人吗?”
陈婉贞接口娇笑道:“去找大荒真人么,那才真上他嫁祸东江之计呢!依我说入夜之后,我们重入此谷,管保可以探出真像就是!”
石惊夭闻言虎目一瞪:“丫头胡闹,你当不归谷老道是易与的么?”
陈婉贞嘻嘻一笑道:“谁说易与的嘛?万兽神君早就告诉我他们不好惹啦!”
“那你怎不早点说呢?”
“我没想到他们真是这样厉害嘛!”
“鬼丫头。现在你可信了吧!”
“哼!信又怎么样?什么不归谷有进无出,看!我们还是好好地出来了?”
“哈!鬼丫头,你真把事情看得太容易啦,要不是恶道们想借刀杀人之计,恐怕我们四人想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呢?”
“哼!我不相信,那不敢见人的老道会比浩弟弟还强!”
小妮芋心目之中,只有一个浩弟弟,那还把天下武林人物放在心上,说完之后,一双妙目,向浩弟弟深情款款地膘了过来。
冷浩微微一笑道:“贞姊姊把小弟看得太高了,平心而论,小弟虽然日来功力稍有进境,但最多与亡魂道人在伯仲之间,若与那暗中之人相较,实在还嫌稍逊一二!”
陈婉贞秀届一皱,意似不信道:“嗯!你骗我,我不相信除去乾坤五霸之外,尚有比你功力再高之人!”
石惊天见状呵呵大笑道:“江山代有能人出,丫头,你怎可如此说法,乾坤五霸固是武林中一时之选,但当年黄山较技之时,正不知多少江湖豪雄,因故不能参与盛会,怎可知硬说他们在武学修为上不如乾坤五霸呢?…四人踏雪而行,冷风吹卷得衣袂猎猎作响,金鹰“凌云”在头上振翅翱翔,不时发出悠悠长鸣。
陈婉贞我石惊天这番言论之后,似乎无话可说,但小翠姑娘此时却睁大丫一双眼睛,满面凝云道:“怪啊!既然这夥老道有这阵大的本领,难道石大侠就没听人说过么?”
小妮子一片纯真,全不懂出言轻重。冷浩生恐石惊夭着恼,闻言忙道:“翠妹不要乱说,天下之大。武林人物如同恒河沙数,谁能够全部认识?”
石惊天知道三弟有意为自己遮拦,不禁呵呵大笑道:“老三,你用不着替我遮羞啦,武林中高于虽多,但像不归谷老道这种身手者,确是罕见,老哥哥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实在不应当一无所闻……”
说到此处,突然浓眉一皱,蓦地停下身来,仰首沉吟道:“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那亡魂道入既能施展‘五鬼阴风指”不禁使我想起数十年前横行江湖道上的一对魔星!”
“谁?”
石惊天见三人目注自己,满是期待之色;不禁纵声大笑道:“要知道是谁么?那就快点走吧!”
三人知他老毛病又犯,只得含笑相随,一阵紧赶,最后在附近小镇小落店,酒菜端来,石惊天牛饮鲸吞,三杯落肚,这才缓缓说道:“老弟,你可知武林中与五霸齐名的另外两位高人么!”
冷浩摇头微笑道:“小弟见浅识博,还请二哥指教!”
石惊天用眼向二人一扫道:“乾坤五霸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之时,扛湖中同时崛起了一对煞星,这两人武功怪异性格凶残,人称甫凶北煞……陈婉贞大眼一亮:“南凶北煞?从来没听说过嘛!”
石惊天端起面前的酒杯,“格”地一饮干,微扯颔下的一绺胡须,呵呵笑道:“你当然没听说过我!恐怕这两人退出江湖之时,你还没有出世呢?”“那么这人究竟是甫凶.还是北煞呢?”
“甫凶北煞我也没有亲眼见,不过南凶血神子乃是俗人,北煞七缺真人却是道门弟子,尤其亡魂老道施展的‘五鬼阴风指’,更是老魔当年镇慑江湖之学……”
“‘难道‘奈可天,里自称亡魂道人之师就是七缺真人么?”
“事非必然,不过大有可能,等今夜我二人去看看就知端倪!”
夜,笼罩了大地,小镇上升起了两条人影,略一停留,立即向“不归谷”谷口扑去。
这两人是冷浩与石惊天,他们算计得很好,把陈婉贞与小翠姑娘留在客店里,可是,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妮子,能安安静静地守在客店么?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房中突然传出一阵格格娇笑:“贞姊姊。我们也快点走吧!” 黑暗中看不到二人表情如何,但突然之间,房中又恢复了静寂。
这两个小妮子该出来了吧?
谁知就在二人正要推窗出出之际,小院里突然传来一阵衣袂之声,窗隙中但见黑影一闪,落下了个面罩黑纱的姑娘。
小翠姑娘一扯贞姊姊衣襟,同时按下了将要穿窗而出的身形。
那蒙面姑娘落地之后,秀目向四下一扫,香肩微晃,快如闪电般飘到左侧窗下。
左厢房乃是冷浩所住,虽然此时人去楼空,但两个小妮子一见这姑娘扑向那边窗下,顿时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快。
小翠姑娘更像是怕人家把她冷哥哥抢走似的,小嘴一嘟,就待穿窗而出。
陈婉贞忙把她香肩一按,附耳娇笑道:“好妹妹,你吃醋了,忍耐一下,看看你冷哥哥帮这个心上人是谁不好么?”
小翠姑娘轻嗯一声,正待扭住贞姐姐不依,就在此时,那蒙面姑娘倏地转过脸来,秀目闪闪生光,向这边窗口轻轻是一瞟。
二女心下—怔,那蒙面姑娘已如惊鸿一地穿窗而入,两个小妮子早忘了前往去查探那班老道的来历了,双双飞身而出,直向左侧窗下掩去。
叮是,此时室内静悄悄毫无声息,就像是杳先人迹的士刹一般。 这姑娘是谁?
她在房里干嘛?
两个小妮子互祝一眼;用手势悄悄商量,终于,决定穿窗而来他个闭门捉贼。
小翠姑娘任事不肯后人,一经决定之后立即唤一声:“你是谁啊?这下你该跑不了啦吧!”
小妮子动作真快,声音未落,那付娇俏身形已如彩蝶穿花般飞入室内,同时玉掌一拦,把火烟子燃着。
茅店斗室,也不过径丈方圆,经此一照,顿时纤毫毕见。
可是,小妮予看清室内情景之后,不禁神情一愕。
原来斗室中罗帐低垂,锦被半卷,却还是不见那神秘姑娘的芳踪。
陈婉贞跟踪而入,也神情一愕,毕竟她年岁较长,就在那一愕之后,已看清后窗被人打开,是时桌上放着一只小小卷。
她把那布卷攫起略一注视,顿时娇喝—声:“翠妹,陕追!”
“追”字出口,屋后飞起人影,就着那溶月色,直向东南而去。
此人身材娇健婀娜,分明是前见的蒙面姑娘无疑。
可是,她为什么要等到陈婉贞取起了那布卷之后才肯离开呢?那布卷里包的什么?她难道专为送这布卷来的么?
这姑娘脚程之快,较陈婉贞高出太多,若与小翠姑娘相较,则在伯仲之间,可是小翠起步在后,一时那能追赶得上。
转眼之间,就是数里途程,陈婉贞远远地落在背后。
小翠但觉冷风扑面,伸手摸出一幅面纱戴上,谁知这一耽搁,那神秘姑娘却已影踪不见。
小翠武功虽高,但却毫无江湖凋历,一时间正不知如何是好,突闻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小妮子心头一骇,蓦地里转过身来。
只见暗淡月色下站着一名老者,一张惨白的面庞,映着满地积雪,益见凄厉吓人,一道二指来宽的血痕,收左端眉稍斜挂而下,望之令人生悸。
这胆大包夭的小妮子,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双肩一动,接向后飘退三步。
那人见状冷冷笑道:“丫头,我在此地出现.大概你没想到吧!”
小妮子一听他开口说话,顿时胆气立壮,双手一叉,喝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了么?”
“我什么时候认识你啦?”
“哈哈,你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只要把偷的东西还我便吧!”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过你东西了?”
“哈哈,丫头,想不到年纪轻轻,心性到如此不济,前后也不过半月时光,难道你就忘记了么?”“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嘛,我不愁不吃愁穿,偷人的东西于吗嘛?”
小丫头被人家投有来由的指为小偷,心中可真不羞又急,又双恨,不过她一片纯真虽在羞怒气恨之际,仍旧口无恶言。那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倒真会装蒜,不过我独指神偷什么人物,岂是你能骗得了的么,来来来。快把绿玉韦陀中的藏宝还我!”
“绿玉韦陀”虽然轰动了中原武林,但初出茅芦的小翠,可弄不清它究竟是何物,闻言不禁一愕道:“谁看到你绿玉韦陀里的藏宝啊,我还有事呢,不同你罗唆啦!”小妮子说完芳肩—晃,就想抖手一走。
可是,那自称独指神偷之人,顿时轻喝一声:“鬼’丫头,你不把绿玉书陀中的藏宝还我,今天休想离开!”
话声中身如电转,掌似风飘,呼地一声扑了过来。
小翠没想到这人出手如此之快,心下刚觉一惊,蓦地黑夜里又传来一声冷笑:“哼!绿玉韦陀是我拿了,你找人家于什么?”且说冷浩与石惊天一路飞驰,初更刚过,就已经到达不归谷口,二人舍近求远,不走正道,却由左侧山头上翻入。惨白积雪,反射着微弱的月光,两人像轻烟一般,在皓皓白雪的悄悄飘动。
“不归谷”深藏在耸峙的群峰之间,而那名“奈可夫”的道观,更在谷底,地势隐秘,多年不来罕有人室,纵或有少数人误人其间,也都一个个惨死在那般恶道之手,是以多少年来,江湖人物一直不晓得有这么个神秘的所在。可是,今天这神秘的“奈何天”里。终于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变,冷浩四人的进而复,已经破坏了不归谷中的戒律。
然而,这一般恶道万万也没有料想得到,他们会在夜色降临之后,卷土重来。不止此也,今夜进人不不归谷中的人物,除了冷浩与石惊天外,似乎还有别人呢!夜风在不地惊号,枯枝上的积雪像冰雹样地洒了下来,“奈何天”里的灯光。在冷风中摇,播晃……现在冷浩升上“奈何天”左端那莲花形的峰头。
他身形之快捷,更像是一枝脱弦的利箭。
他行踪飘忽,更像是一缕不着痕迹的轻烟。
蓦地里。他由奔驰中刹住了身形,闪电样的蹲子下。
为什么?难道他……
啊!原来在他身侧一块突出的悬岩之下,正蹲着个中年道人,他上体斜依在山石上,正一瞬不瞬地向谷内监视呢!冷浩暗道一声:“好险”!陡然拔起身形,如同苍鹰传般凌空而下,身形沿在六尺开外,五指已向那人背上搭去。他身法迅若飘风。出手奥妙无伦,简直就像是电光火石一肌,一击而中……
可是,就在他五指触及那道人背上之时,却不禁心头大愕原来那道人背部僵若木石,凭冷浩那种功力,竟无法将其穴道封闭。他大惊之下,改点为抓。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五只铁指硬生生由道人背上插了进去。他只当道入背上练有什么奇异武学,却不料这番竟如此,愕然细审,这才看出端倪。
原不那道人穴道已不知何时被人制庄北国奇寒,血脉停滞之后,那还能支持多久,冷浩五指点在僵硬的尸身上,当然无法认明穴道,及至他改点为抓,奠说是一具死尸,就算是铜筋铁骨,恐怕也要被他的一抓粉身碎骨,冷浩对眼前的情景略一推详,已知有武林高人.先已进入了“不归谷”。然而,这人是谁?’冷浩俯首沉吟之际,石惊天亦已飞射赶到,他略一打量,顿时连连顿足道:“咳!这两个丫头,怎地如此大胆大?老三,还看什么?咱们快入谷!”
石惊夫识为点中人老道穴道之人,一定是小翠与陈婉贞,经他这样一说,冷浩心中大急,双臂一抖,就向谷内落去。石惊天经验老到,一路所见,早知“不归谷”警戎森严,正待出声阻止,冷浩业已身临地面……果然,冷浩立足未稳,蓦闻身侧传来一声不屑地冷笑,线接着一股暗劲,向胸头急袭而来。
这暗中出手之人,又是个中年黑衣老道,躲在岩缝之中,就像是幽灵一般,一招攻出简直叫人措手不及。可是,他今夜却碰上了煞皇,就在掌风触及来人衣襟这际,突然黑影一晃,对方已消失了蹤迹。来容他缓过气采,就感到一股如刀的冷风,直向手腕上切下。再相躲闪时那里还来得及,一声闷哼顿时晕了过去。
冷浩足下不停,快如飘风一般,扑向“奈何天”
偏殿。石惊天亦踉踪而至,也在屋角下掩住身形。
二人身形刚刚掩好,就闻后院中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朋色只见亡魂老道远远行来,偏殿里立却传出一阵人声:“老四,人看看是不是大师兄回来了?”
话毕风门吱呀一声打开,魂道人探出半个脑袋,看到远远行来的亡魂,忙道:“大师兄,师父主意怎样?”
亡魂曲风门侧身挤了进去,嘿嘿干笑道:“师父法体未复之前,看样子还不愿轻易出山!”
“哼!真是便宜了日间那几个狗男女……”
“嘿嘿,他们能替本谷除几名强敌,纵然暂时便宜他们,算起来也还值得!”
恐怕那小子未必如此轻易上钩呢?
·哈哈,纵然那小子不肯上钩,华山大荒真人岂能轻易放过他?”
冷浩知他话中有因,闻言不觉一怔,可是,未容他会过意来,室中怪笑又起:“哈哈,小师弟真不愧文武全才,—肚子神机妙算不说,单是观门前这付对联,就足够那般冬烘先生练上十年……”
冷浩听得心头一支,但屋中人说到此处,蓦地声音一停,语意迟疑道:“怪啊,日间那小鬼对这付对联语苦苦追究,难道当年旧案……”
冷浩正待仔细听下去,突闻后院之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怪笑:“哼哼!大荒,入夜进我谷打算怎样?你若对当年之事心中不服,何妨把武当一叶约采,咱们重新再较量一番!““哈哈,七缺老鬼,江湖中传言不假,你这老鬼果然没死,贫道此来为的是查探师弟郝子庄下落,如你真想打斗,何必要约一叶道长?贫道就凭这手中三尺青锋,领教你多年来埋首苦练的绝学就是!”
冷浩闻言顿然醒悟,这先已而来之人并非贞、翠二女,乃是道门双剑之一,华山派掌大荒真人。
室中三名老道。经此一闹,顿时连连狂吼,如同泼水般一拥而出。
偏殿至后殿仅止百丈距离,幽暗月色下但见雷奔电逐,三名老道在前,冷浩与石天紧随身后,那消转眼工夫,已至后殿滴水檐下。浮云掩月,冷风劲吹,夜色一处凄迷。
一名瘦骨磷峋的全真,头戴九梁冠,身着杏黄道袍傲然卓立在后院之中,大袖摇风,苍须映雪,仙风道骨望之令人心折。冷浩知道这就是华山大荒真人,可是那与五霸齐名的北煞七缺真人,此时却知存身何处。
勾魂、招魂到场之手,立即把大荒真人一围,招魂那只独眼中射出一道凶狠的光芒,紧瞪着大荒真人,阴恻侧地冷笑一声:“你就是人称道门双剑的华山大荒真人么?”大荒真人平静地咎道:“贫道添掌华山门户,道门双剑之号乃是武林同道抬爱,实在不敢当!”招魂道人那骨如柴的鬼脸上,突然升起一股戾气,当下仰脸发出一声怪笑:“你有多大能耐,胆敢夜间不归谷?”
大荒真人修养再好,此时出不禁脸色一沉,冷冷笑道:“七缺老鬼,你隐居多年,难道就教出这样几个大言欺人的徒弟么?”冷浩直至此时,依然没有发现七缺真人存身之处,闻言慌忙留神细视。果然,大荒真人话音一落,大殿里突然响起一阵雄宏的怪笑:“哈哈,大荒道兄,贫遭老迈无能,劣徒无礼,敢请代我管教管教如何?”
声音刚劲,如击金石,显见内功修为已致绝顶,亡魂道人说他法体未复,真叫人不敢置信。可是,强敌入室,他缘何闭门不出呢?并且室内灯火全熄,不辨方向,难不成他真是身负重创不敢见人么?
他思量之中。突闻大荒真人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今天以大欺小了!”
说话之间,举掌斜斜向招魂拍去。
招魂遭人那知厉害,狂笑一声,十只枯骨手指一齐飞出,冷风刺骨,逞向来势迎去。
“五鬼阴风指”虽然恶毒,但招魂毕竟功力太浅,那能与这一派之尊的大荒真人相比,双上真力一触,顿时传来一声闷哼。
大荒真人卓立当地,面寒似水。
招魂道人往后连退三步,哇呀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和中空气一静,室内又传来七缺真人的狂笑:“哈哈,华山派通天掌果然不凡,勾魂、亡魂你们两个替为师教几招!”
七缺道人虽然带笑出言,但冷浩与右惊夭俱都听出他语音之中隐隐透出煞气。二人知道七缺道人这三个恶徒,虽然同门学艺,但功力却有云泥之判,勾魂较招魂至少要高出一倍,亡魂更远在勾魂之上。
就在他们暗暗替大荒真人但心之际,勾魂、亡魂业已双双应声而出。
勾魂扳起张青惨惨的马脸,跨步欺身,闪电般拍出两掌。
大荒真人身形—挫,抬腕向来势一封。
轰然一审,勾魂道人又被震退两步。
这一次大荒真人似乎就没有先前容易,脚步虽未移动,但两肩却也被震得摇晃。
就在他心意一分,意气末聚之时,亡魂道人陡地大喝一声,双掌齐飞,欺身直上,翻江搅海一般,指顾间连攻七掌。
他内力充沛,十只指甲如同利剑一般,在冷风里划空生啸,令人心惊不已。
大荒真人似乎大出意外,心头一凛,向后连退三步。
以一派掌门之尊,竟被人举手抬腕间逼退,实在是不大光彩。七缺道人由暗中向外窥视,把这情形看得明明白白,顿时纵声狂笑道:“大荒道兄。你怎不肯出手,莫非是劣徒不堪承教么?”
大荒真人脸上一热,顿时冷哼一声,蓦地里住身形,回手攻出五招。
轰隆隆一阵裂帛大震,大荒真人虽然加退两步,但亡魂道人却被他震出八尺开外。
石惊天一向以内力自豪,此时也不禁对大荒真人暗暗佩服。
此时亡魂道人身形一稳.陡然摘下那背上那柄奇异拂法尘,嗔目怒喝道:“大荒真人,你今天想回转华山么?”
信手一震,尘尾四散,卷起匝地罡风,急袭大荒真人前胸七处要穴。呛嘟卿—声龙吟,眼看青光一闪,大荒真人手中业已多出一柄宝剑,只听他哈哈朗笑道:“我要回转华山,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么?”
长剑道风推出,啾啾连响,爆出七朵金花,向它魂道人兜头洒落。
这老道果真不愧道门双剑之誉,一手“通天剑”
使得炉火纯青,凌厉诡奥之中,依然常会名家风范亡魂道人直觉他剑锋尚在三尺开外,那冷飕飕的剑气业已迫人难耐,顿时招式一变,避中锋,走旁门拂尘连攻两招,紧跟着就是三拳。
大荒真人巨先不接亡魂老道的攻势,身形一晃,向左横跨三步,剑势一沉,猛向那暗中下手的勾魂斩去。
大荒真人变招不谓不快,但勾魂道人可也不是庸手,回身一闪,反腕又是三招。
这两个老道前后夹击,招如狂风骤雨,大荒真人剑走龙蛇,幻起万道青芒,晃眼就是十来招,看情形一时之间实在难分上下。
可是,突然之间,勾魂、亡魂同时发出一声长啸,急切间连攻两招,然后身形一撤,双双退出八尺。闭目敛眉,调间气行功……
冷浩与石惊天看在眼里刚觉一惊,突闻七缺真人喝道:“亡魂不可!”
亡魂、勾魂齐道:“师傅……”
七缺真人不容二人开口,急道:“劣徒不可无礼,大荒真人虽与为师有一段旧欠未清,但此时却非结算之期,你们还不赶快替为师待客么?”
大荒真人不知这老魔耍的什么花枪,闻言神情一愕,但刹那间,便即恢复那从答神态,哈哈朗笑道:“不逮之客,主人能不怪罪已属万幸,何敢多所叨扰,盛情只有心领了!”七缺道人嘿嘿干笑两声,说道:“难道令师弟下落你也不问了么?”大荒真神情一怔,急道:“师弟果真来过不归谷么?”
“虽没来过不归谷,但却有人在附近见到过!”
“这话当真?”
“信不信由你!”
‘那么他人呢?”
“咳!可惜你来迟一步!”
“什么,你说……”
大荒真人显得异常激动。
七缺真人又是一阵干笑:“事已如此,你急又何用?”
难道他……
“一点不错,半月之前……嘿!不说出吧,说出来你不但不信,恐怕还说我有心从中挑拨之人,你先说给我听听再讲!”“既然人一定要听,我就告诉你吧!半月前,有人到他在镜泊湖,被人击成重伤,恐怕现在……”“哼!那人是谁?”
“贫遭多年不出此谷,只知那人年岁甚经,终日面罩人皮面具,身披黑缎披风,可不知他身来历!”大荒冀人闻言眼中突放奇光,恨声说道:“哼!是他,江湖中传言果真不假,七缺老鬼,我知道你现在重创未复,看在相告之情,咱们那笔旧欠半年之后再算!”
话音一落,身形陡然拔起,转瞬间没入夜色之中。
大荒真人一走,冷浩心头顿时一动,心想:面罩人皮面真,身披缎披风,这不分明指的是自己么?怪不得他们说纵然自己不肯上钩,大荒真人也不肯放过自己,原来……
他这样一想,不觉心中大惊,知道此事若不拦住大荒真人说个明白,日后碰上定是一番麻烦,因此身形一动,就待随后赶去。
请想不归谷中这几个老道,那一个不是身怀绝学,他这一动,顿时被人发现,亡魂道人厉吼一声;“什么人大胆?还不替我滚下来!”
人随声起,拂尘呼一声,直向冷浩存身之处点去。
冷浩此时身形业拔起,无论出招闪躲两均不易,眼看尘尾嘶风,就要击中……
可是,亡魂道人万万投有想到,冷浩竟在这危机一发之际,突然展开了傲视武林的“飞龙九转”身法耳闻长啸突起,人如夭际游龙,半空中盘旋飞舞,眨眼已至魂道人身后,半空中探爪出掌,五缕尖风呼啸而至。
亡魂道人功力虽高,但对眼前这一着实在大出意外,急切间竟然无法应付,没奈何身形一沉,如同殒星一般,直坠下来。
不过他虽说见机及时,可依然未能全身而退,就在身形坠落之际,摹闻嗤啦一声,那件狐裘已被齐腰划开。
顿时绒毛纷落,冷风倒灌,情不自禁地条个寒凛。
冷浩飘飘落下,石惊天则在哈哈狂笑中跟踪而来。
亡魂道人满面惊愕,向后连退商步,呐呐说道:“你……你是谁?”
话声一落,顿时刷刷两响.冷浩已在闪电中摘下了罩面纱。抖开了黑级披风·…—月色幽暗,夜风如刀,声场中露出个金光闪闪的黑色布架,望之令人寒毛倒竖。
这情形不但三魂道人心头大震,就连隐身处的七缺老鬼,也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招魂幡!”
冷浩冷笑一声:“不错!你没想到吧?”
七缺老魔纵声大笑道:“少快崛起中原,威慑武林,盛名远播如雷灌耳,但不知两进小观,究竟有何指教!”
冷浩轻哼一声:“好说,好说,在下久闻道长门中英才‘辈出,极思一见, 日间虽已会过三位,仍觉心有遗憾。故此……
要知他人观之时从暗中听得,观前联语乃是老魔幼徒手笔,因此才用言语刺探,说到此处,故意一顿。
七缺道人闻言似乎一惊,继而干笑两声道:“贫道共收五名劣徒,二徒离魂犯师命已被幽禁三年,小徒魂出游在外,至今五年未归,小侠今天来得不巧,假如……
冷浩心雄方夫,气壮山河,闻言哈哈朗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请道长赐教几招!”
他存心要看看这昔年名动江湖的老魔,究竟因何,不敢见人,是以话音一落,立即飞身向屋前欺去。
可是,亡魂老道早已看出他是日间之人,心中大大不服.一见冷浩欺身而进,顿时狂吼一声:“招魂幡,你有多大能耐,敢在不归谷中撒野,有胆的接我一掌试试!”
话声中身形一横,举掌击了过去。
他似乎看出冷洁身法怪异招式妙,是以才想用内力取胜。
冷浩白间已领教过这老道的掌力,知道他不在已下,本有愿以内力硬拚,可是被亡魂一逼,顿时气往上冲……
只见他身形一停,蓦地里上体半转,右掌向后一挥。 他屡经战阵,阅历大增,这一招用的是少林“摔碑手”法。
可是,他这剽劫而来的武学,却灌注了十成“九九玄功”,威势之强,陡增一倍。
亡魂道人一掌接实,顿时气喘心跳,向后连退三步。
他心头大麓,睁眼细看时,只见冷浩仅止双肩一晃,便却刹住了身形。
这种情形,不要说亡魂道人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冷浩自己,似乎与感出意外。 其实他那里知道,日间与七缺老魔那一场驭气相拚,功力在无形之中,又复增加了三成。 夜风咬咬,三个道人瞠目互祝,不发一言,石惊夭得意至极,情不自禁地爆出一声龙吟长笑。
就在他笑声未歇之际,夜风里竟传出一阵急骤鹰啼。
这是金鹰“凌云”告急之声,冷浩知道贞、翠二女一定遭遇意外,不觉入耳心惊,石惊天更是笑声突敛,沉喝一声:“老二,快走!”
小妮手不知天高地厚,但陈婉贞却看得心头一娇躯一晃,叱道:“你究竟是谁?”
独指神偷哈哈大笑道:“我说我的独指飞魔,人家硬说我是独指神偷假冒,今天我说我是独指神偷,没想到依然有人不信,小丫头,现在连我自己也糊涂啦,你说的是谁,就是谁吧!”
朗朗长笑中,奇招迭出,分向贞、翠二女袭到。
二女全力抢攻,依然不是独指神偷之敌,小翠无奈,顿时撮唇长啸,如采了那只凶猛绝伦的金鹰。
就这样二人一鹰,力敌那扑朔迷离的独指神偷,初起时尚能勉力支持,可是时间一久,首先是陈婉贞感到出招无力,继而小翠也累得香汗淋漓。
反观独指神偷,却在谈笑中神威焕发,招式愈演愈奇,那只金鹰迫不得已只得长鸣示警。
石惊天与冷浩虽然闻声而来,但已经远不济急,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夜风中衣快之声又起,神秘的蒙面姑娘,恰似天外飞来。
她落地无声,玉掌一翻,就向独指神偷扑去。
独指神偷脚下一挫,横里飘出三步,喝道:“你是谁?”
那蒙面女郎一声不响,玉掌微抬,刷地一声,扯下了面上黑纱。
陈婉贞与小翠看清这姑娘面目之后,全都是惊“啊”一声,但独指神偷却像得意已极,仰面发出一振耳欲聋的长笑。
原来这朱唇皓齿。眉宇间英气迫人,可不正是那名动武林的冰心魔女东方艳? 小翠知道先前暗中出言把独指神偷引来的一定是她,忙道:“东方姐姐,你真拿他什么‘绿玉韦陀’里的藏宝了么?”
冰心魔似乎真对翠别具好感,闻言微微颔首,绽出一丝罕见的笑容道:“不错.你不信么?”
小翠似乎真没想到,凭东方姐姐这样漂亮的人,竟会偷人家东西,闻言大眼连眨,满是惊愕之情道:“我……我…信,不过,我听师父说,坏人才愉人家东西呢!”
冰心魔女又是淡淡一笑:“你说姐姐是坏人么?”
小翠急道:“啁,不,你说你是拿的,不是偷嘛!”
小妮子脸上罩着面纱,虽然无法看到,但听那情急的声音,可以想见此时一定把小脸儿羞得通红。
冰心魔女似乎感到无比的安慰,闻言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道:“小妹妹,你可把我说得太好了,拿和偷还是一样么?不过姐姐能从江湖神偷之手把东西偷来,却也值得骄傲呢!”这时那笑声已歇的独指神愉,又复哈哈大笑道:“鬼头,你认为偷去‘绿五韦陀’我真不知道么?哈哈,你上当了!我不过想借你手中‘翡翠寒晶’取出个中藏宝而已,好,现在该拿出来了吧!”
独指神偷说话中把两手一摊,露出一付十拿九稳的态势。
但冰心魔女见状,非但没有取出‘绿玉韦陀’中的藏宝,反而傲然一笑道:“我上当,你也没有讨到便宜,不错,‘绿玉韦陀’中的藏宝业已取出,可是独指神偷心头一震,连上两步,急道:“可是怎样?”
冰心魔女泰然自若道:“可是‘绿玉韦陀,中的藏宝,我已送人”!
“这话当真”?
“你不相信么?”
声落人起,发同巨鸟凌空,直向谷外扑去。
冷浩跟纵腾身,三个道人齐声怒吼,六掌齐挥,暗夜里猛风倒卷,浪涌而来。
这三个老道联手齐攻,冷浩功力再高,恐怕搭手之后,也不能轻易离开。
他心急如火那耐久战,半空中蓦地里右手一挥,顿时结云线绕,流萤万点,精瓦夺目蜂拥而来。
原来他匆促之中,竞拿出了那天下第一利刃“悲翠寒晶匕’,信手一挥,又是得自沧浪羽士白云天所传的剑中绝艺”云锁青山万丈岩,“奥妙凌厉直地千古绝响。
三个道人同时惊呼,如同滚汤般退了下去,冷浩头也不回地如飞而去。
此时金鹰鸣声更急,拎浩不禁诧异万分,他一时真猜测不透,关东道上竟有这种武林高手,能够力敌贞、翠二女与那只神鹰的联手之力。
可是,他怎能料到这位高人,竟是……
原来独指偷一闻暗中人声,顿时身形和撤,向后连退三步,沉声喝道:“你是谁?”
静夜中一片沉默,话声如石沉大海,听不到半点回音。
独指神偷轻哼一声,蓦地身形一拔,直向先前发声之处扑去。 -小翠见状心下一惊,暗忖:“这暗中之人是谁啊?难道是陈姐姐么?一想到陈姐姐,小妮手不由心头大急,她知道这人功力绝高,陈姐姐一定不是敌手,顿时娇唤一声由后赶去。
独指神偷拔身追敌之际,隐约中看到百丈并外,有一条纤瘦人影,顿时大笑三声,赶了过去。身临切近一看,果然是个面罩黑纱的少女,急切间未加细辨,但即沉声说道:“你还想跑么?”少女突然一怔,向后连退两步,惊惶失措道:“你,你想怎样?”
“‘哈哈,艳姑娘你不有害怕,只要把‘绿五韦陀,中的藏宝还我就算,否则,哼!”独指神偷话音一落,小翠姑娘业已赶到,只听不屑地轻哼一声:“不要脸,谁是艳姑娘?谁见到你‘绿玉韦陀’里的藏宝了,贞姐姐,不要理他,我们走!”
这另外一名少女,可不正是追敌失散的陈姑娘,可是,独指神偷却认定她就是先前暗中说话之人,顿时冷笑一声:“嘿!你们这几个鬼丫头子什么时候结成一夥的?这种金蝉脱壳之计瞒了别人,可瞒不了我独指神偷,来,乖乖地告诉我:绿玉韦陀’中的藏宝究竟在谁身上?”“不晓得……”
“哈哈,不晓得就试试老夫的手段!”
说笑中右掌缓缓举起,向小翠毫不经意地抓来。
小翠知道他身怀绝学,掌中一定暗含杀着,身形一晃,快如闪电一般,一连攻出三掌。也真亏她见及时,要不然非被独指神愉抓住不可,原来独指神偷那毫不经心的一抓,就在离体七寸之际,突然指影晃动迷离难测。不过小翠这三掌也是莫愁仙子的不传之学,一经使出,顿时指影变幼,令人莫底蕴。独指神偷在大意之中,一招落空,小翠已向左飘出二步。
独指神偷沉吟半晌,说道:“你这丫头说话到有九成可信,但送那人是谁?”“我既然作主送人。就能一力承提,你问别人则甚?”
“嘿!那我今天真得看着你速鬼丫头子能有多大能耐尸肩不动,步不摇,身形闪电般欺进八尺,右掌一探。
这一招将出未出之际,突闻陈婉贞娇叱一声:“慢慢!”
独指神偷闻声止步,双目一瞪遭:“你这鬼头子又有什么话说。
陈婉贞摘下了罩面薄纱,露齿微笑道:“晚辈常闻武林中有两位奇人……”“谁?” “一位是独指飞魔南苍海,另一个则是你独指神愉狐独!”
“怎样?”
“这两人一盗一侠,但在江湖中却同享盛誉……”
“哈哈,鬼丫头。难道你恭维几句,今夜之事就能算了么?”
“哼!谁恭维你了?独指飞鹰欧阳大侠浪迹江湖,惩恶除奸,虽然出手狠辣,到也不失侠义本色,可是你独指神偷”哈哈,我独指神偷怎样?”“你独指神偷却有点传闻失实,假冒欧阳大侠形貌,已屑不该,连向江湖小辈下手,可不定胜不了你!”独指神偷闻言大笑道:“哈哈。好利口的头,也罢,从现在起我就恢复本采面目……”话至此右手一挥,已把那幅面俱扯下,顿时露出个面目清醒的老者,月光下但见五绺银须飘拂,慈祥他涕,如同空山松鹤,出岫青云。
三女万万没有想到独指神偷竟有这般风采,不由看得目蹬口呆,敬畏不已。可是,独指神偷此时却面色一沉道:“至于姑娘所说的第二点,老夫今宵却不能从命!”小翠眼睛一瞪道:“那么你真想打架么?好陈姐姐、东方姐姐,我们一起来。看他能把我们怎样?”
独指神偷又是一阵沉吟,继而沉声说道:“并非老夫贪心实出炎雷遣宝关系着武林兴衰,假如姑娘送与侠义之人,老夫自可不必深究,否则,纵然今日落个以欺小之名卜我也就说不得了!”冰心魔女冷笑一声:“说不得又能怎样,难道我还真怕你不成!”
独指神偷哈哈一笑:“好?有志气,有胆量;比你那装神弄鬼的老子强得多了,来!出手吧,我今天不伤你就是!”冰心魔女东方艳生性何等高傲,闻方冷笑一声,玉掌一抬……
战争一独即发,不料陈婉贞突然身形一晃,抢在冰心魔女身前说道:“东方姐姐,既然:绿玉韦陀’中的藏宝落人小妹子中,这事就由我来承担!”冰心魔女面色一沉:“谁说炎雷遗宝在你手中?此事与你无干,赶快替我退下!”
陈婉贞闻言神情一愕:“什么?难道你放在桌上的冰心魔女眼睛一瞪,叱道:“住口,炎雷遗宝连城不易,我放在你桌上于嘛?”陈婉贞取起那只布卷之时,匆促中曾经打开看过,里面包的是一幅黄织,上端写着两行蝇间小楷,说明那是取自“绿玉韦陀”中的炎雷遣宝,要自己转交浩弟弟……可是,她此时为何又不肯承认呢?
小妮子玲珑心肝,略一思量,已悟出冰心魔女之意,不禁感激不已。独指神偷经验何等老到,察言观色,已知炎雷遗宝确在陈婉贞手中,不过他虽然看出破绽,他并没有下手劫夺,反而出乎意外在点首赞美道:“难道,东方绝有你这种女儿,真令人不敢置信,也罢,看在你这份上,十年深仇就此开了!”
独指神偷在武林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不过他那种正义凛然的气度,可实在令人又敬又畏,冰心魔女那样高傲之人,此时也不禁敛枉施礼道:“东方艳多谢前辈成全!”独指神偷淡淡一笑,转过脸来向陈婉贞说道:“绿玉韦陀’本是枫林二老之物,落人你手可谓量所当然,不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彭叔叔就是鉴,尚望善自珍藏是幸!”话毕身形一晃,就待转身寓去。 但陈婉贞一听他提到银须皇彭浩,不觉心头大震,见状急道:“令狐前辈!”独指神愉停身笑道:“你还有何话说?”
“前辈知道我彭叔叔死因么?”
“你彭叔叔明是死于五丁手暗算之下,但实……
咳,此时对你说也益,将来碰到你父之时,我再向他详说吧!”’声音一落,人如风卷流云;瞬息之间,消逝在昏黑的夜色之中。 独指神偷充其量不是江湖宵小之首,想不到功力绝世,气宇雍容,处处流露出一代大侠的风范,陈婉贞目注他消逝的背影,颇觉怅然若失。等到她定下神来,冰心魔女已不知在何时走得无影无踪。
小翠姑娘也正悄立在夜风之中,惘然失神呢?
钩月西下,夜风更烈,天际透一线曙光,这该是回去休息的时候了!可是,在今夜苍茫的月色下,似乎处处蕴藏着危机,就在二人愕然失神之际,夜幕下突然飘起一条人影,悄没声息地向陈婉贞扑到。凭陈婉贞的功力,实在无法躲开这不意的一击,惊惶之间,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声尖叫,虽退不了来袭之人。但却惊醒了失神的小翠姑娘。
小翠虽然年轻。但在武学修为上实在远胜陈婉贞,只见她娇一晃,五指闪电飞出,一招“雀开屏”径向来人攻到。这偷袭之人,似乎也非庸手,虽然眼见小翠的攻势凌厉,依然不肯稍退,沉肩吐掌,拉出一般强劲掌风。
轰然一声,人影乍分,二人同时退出两步。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们年轻的姑娘,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神情不觉一楞借着暗暗的月色,二女已把来人的形貌看清,只见他长袍地,大袖摇风,脸罩黑纱,面目难见,一愕之后,又复欺身而上。
陈婉贞与小翠不约而同的晃肩吐掌,拍出两股掌风。
此时又传来一阵鹰啼,遥闻有人长啸相和,陈婉贞听出这引吭长啸之人,正是私探不归谷的浩弟弟、顿时心中大喜。
那人似乎也见出时机急迫,蓦地沉哼一声,左拳右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小翠打出三拳,拍出四掌这七招,招招功深力沉,蕴含奇变,小翠不敢硬接,芳肩一晃,向后飘退八尺。
这一下正中了那人之计,只听他哈哈拄笑,身如疾风暴起,十指箕张,恰像是泰山压顶一般向陈婉贞抓来,陈婉贞眼见闪躲无及,匆忙中举掌一接,顿觉罡风刺骨,压力于钧,身形猛一啮,那人十只钢指已如闪电般搭上肩头。
小翠自忖功力并不在此人之下,但终以经验不足,中人狡计,眼看救援不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耳闻嗡然一声,情不自禁地以手掩目,不忍耳看。
陈姐姐恐怕……
小妮子几乎不敢细想,可是,她竟没有听到陈姐姐伤重呻吟的声音,相反地。耳畔传来了一阵巧笑:“嘻嘻,小翠,你是怎么啦?”
啊!这声音好熟!小妮子猛一睁目,霍!陈姐姐正含笑地瞪着自己呢!怪难道她……
她正不信陈姐姐能挡得那人全力一击之际,突然她发现场中情势已变。那怪人跑了。卓立在夜风之中的人影,则是自己最最敬重的冷哥哥。
她猜想得到,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定是浩哥赶了来,才把那怪人打跑了,她又惊喜地欢呼一声:“啊!陈姐姐,可把我吓死了,好姐姐,我没有拦住那个坏人,你不会怪我吧?”
陈婉贞见她那娇憨无邪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好妹妹,我怎会怪你呢?我真该谢谢你啦!”
小翠一片纯真,冻得小脸红红地笑道:“谢我什么呢?你该谢谢冷哥哥才对叼”!
说到此处,一眼看到冷浩呆立在夜风之中,顿时一惊道:“冷哥哥!你……受伤了么?”
冷浩被她从沉思中一下子惊怕了,笑道:“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啊!”’“想到了没有?
“看起来有点像,但却不一定是他!”
话声落处,突闻夜风飒飒,石惊天已如半截铁塔般飘落,身边,只见他用手一抹额角汗溃,氯喘呼呼地叫道:“老三,再有十里我可就跟不上啦,这两个人,到底遇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说来让我听听!”
冷浩淡淡一笑道:“小弟一时之间也末看清,看背影颇像少林寺的飞龙禅师!”
“飞龙禅师?难道凭这两个苒加上那只金鹰还对付不了他?”
小翠眼睛一霎,接口道:“飞龙禅师就是刚跑的那个坏蛋么?哼!我才不怕他呢!”
石惊天见状仰天大笑:“哈哈,看不出你这丫头嘴皮倒硬,既然不怕,还要那金鹰长鸣告警干啥?”
小翠红唇一噘:“谁要那东西示警了!是它斗不过独指神愉,才自作主张地长鸣示警把你们引来的嘛!
啊!真亏它把你们引来呢,不然东方姐姐给我们的什么宝贝,真要被飞龙禅师抢跑了呢!”
冷浩言一怔:“独指神偷?会有这么厉害么?”
小翠睁大了眼睛,说道:“啊!他本领好大哟!我和陈姐姐,再如上凌云,三个合起来都打不过他呢!
不过他人倒很好,听说东方姐姐已把宝贝送给我们也就走啦!”
她左一口东方姐姐,右一口宝贝,可把冷浩与石惊天坠人五里云雾之中,尤其是石惊天,急得哇哇大叫道:“鬼丫头,你们揽的什么名堂,究竟是什么宝贝,你们怎又与那女魔头碰上的啊?”
小翠被他这一连串问得瞠目结舌,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宝贝啊?你们去问陈姐姐吧!”
陈腕贞仰望睛一下夭色笑道:“你们看,天都快亮了,回去慢慢地说吧!”
冷风,吹开天上的浓云,夜!从人间悄悄地溜走了!
萎靡无力的太阳,蹒跚地爬上长天…
天底下依然是一片日,在那无垠的白雪上,远远地出现四位黑点,那正是赶向金笛寺的冷浩。石惊天、以及贞、翠玉女。陈婉贞与小翠,像是一双临凡的仙女,在雪地上嘻笑追逐,石惊天雄伟英武,不时发出坦率的朗笑。
只有冷浩,像是隐人了一认忧郁的荒谷,他在默默地沉思,沉思那神秘的冰心魔女为何要把这千方百计得来的武林秘宝送于自己。
他摸出那幅黄绢,手掌大小,是一片凋的桑叶,上面画满了莫名其妙的图形,有大的,有小的,长的,圆的……
《魔侠艳姬》第十五章
塞外奇寒,雪后更甚!
但冷浩却觉这幅黄绢上有一股温馨,慢慢地传入体内,这神秘的温馨之感,似乎在什么地方感触过啊!那是在白于下,那萧飒的风,凄迷的月,冷艳的东方姑娘……
当日的绮丽风光,悄悄地萍上心头,他感到一阵内疚。
哎!情孽牵缠。何时了局!
这不可一世的武林奇葩,却被扰人的情丝所缚,感觉到心乱如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声马嘶,紧接着在那茫茫的雪地上来两骑怒马,像是脱弦的利箭。收远而近,终于,从身边一闪而过。冷浩向马上略一注视,顿时心头一震。
原来靠左—匹赤兔马上,坐着个像貌凶猛体形高大的和尚,右侧一骑乌锥良驻,则跨着个削额高颧身着黑衣的老人。 那和尚虽然未曾见过,但是黑衣老人却是那横行闽广一带的黑衣阎罗冷傲秋。
两马迭身而过之际,那高大和尚发出一声嘿嘿怪笑道:“‘云石寒碧露’虽是我”金笛寺,镇山之宝,不过你冷老大真能以’绿五韦陀’中秘及交换的话,这事大约十九耐成,不过……”
黑衣阎罗似乎已猜透那和尚心意,闻言嘿嘿怪笑道:“不过怎么?难道你怀疑秘航有假么?不说血海转轮王一言九鼎,就是我冷傲秋也是江湖上有名角色,难道……”
“你黑衣阎罗之言我还有何信,只是海转轮王以这样以宝来交换‘灵石寒碧露’,未免叫人生疑!”
“哈哈!有道是‘黄金有价药无价……,大王因要练一种绝世武功,假如不用这种重宝交换,贵寺岂肯以镇山之宝拱的送人!”
紧接着是以一阵哈哈狂笑,两骑马渐远。
冷浩知道黑衣阎罗业已归附血海,深幸他没有认出自己,更难得是良机,岂肯轻易错过,当即对石惊天说道:“二哥,有劳陪伴贞姐姐与翠妹妹慢行,让小弟缀下去看看”!
说完迈步腾身,直似行云流小般急泻而下。
大天白日,虽不敢施展“飞龙九转”身法,但那熔铸穷神醉鬼两霸之长的“神行鬼影步”却已尽情展开,摇摇摆摆.比之那两骑驰中的怒马并不稍逊。
如此约有个把时辰,突然向左一转,进入了一片绵亘山区。
冷浩悄没声息地跟踪而人,连翻两座山头,这才发现一座森严古刹,但见殿阁凌云,塔影刺天,自雪掩映中“金笛寺”三字依然清晰可辨。此时日影未落,冷浩功力虽高,可不敢丝毫大意,暗中观察良久,这才由左侧一片松析掩蔽下飞身而起。
气候酷寒,树梢积雪都结成薄冰,稍一不慎,就碰得冰属四溅,也亏得他轻超绝常流,竟然双臂一抖.凌空拔起三丈,就像是飞鸟投林在一株巨松上掩了下来。这棱巨松生得叶茂枝密,隐身其中,正把前殿与西厢禅房看得清清楚楚,尤其院中一座琉宝塔,塔顶如拳,金光闪灼。前殿上照例是香烟镣绕,佛像罗列,但古厢禅房中却传出阵阵笑语,仔细一看,只见禅房中共有五个活人。
面北面坐的是那黑衣阎罗冷傲秋,在他身侧则立着那路上见过的中年和尚,黑衣阎罗对面,端坐着一名枯瘦老憎。
这老僧年约六十以上,秃顶尤须,两腮见骨,闭眉敛目,就像是活死人一般,老僧身后,则是两腰持金笛的小沙弥。
黑衣阎罗有事求人,此时一反冷傲之态,望着那老僧嘿嘿干笑道:“大师身为贵寺监院,对此事想必能够作主?”
那老僧闻言双目一睁,沉声说道:“本寺虽有一方灵石,但收取寒碧露也只每年小寒前后三日,十年来尚且不足半杯,若说全部予你,实在……”
那老增双目一睁之际,寒芒四射,冷气迫人,显见其功力之深,已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之林黑衣阎罗闻言也是一声哈哈大笑道:“大师之话差矣,假若‘灵石寒碧露’和同江海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王岂肯以炎雷遗宝相易?”“炎雷遗宝是真是假,实难分辨施主可否取出让老衲先行过目。”
“哈哈,老禅师武林高人在下何敢相欺,这就是取自‘绿玉韦陀’的秘笈,老禅师瞧后自知真伪!”说完双手递过一本薄薄的册子,黄绢封面古意盎然,上书“炎雷遗著”四个篆体朱字。这种从无人见的秘笈,实在难辨真伪,但冷浩想到“绿玉韦陀”仅有拇指大小,如何能藏得下这本秘笈,不由暗暗发笑。此时那老僧把秘笈从头翻阅,脸上神色一连数变。
终而煞气透出华盖,冷浩看得心下一惊,但突然之间又复煞气尽敛,哈哈大笑道:“冷施主秘笈果真不假,但老僧此时尚难作主,具先收回,待老衲请示掌门人之后,再作定夺!说话间果真把秘笈返回黑衣阎罗,冷清心中奇怪,这老僧明明贪戾之气已透眉宇,此时怎……他思量末已,突闻一声怒喝:“老和尚,你想怎样?”
冷浩心卞一惊,抬头再看时,原来那枯瘦老僧竟借递回秘笈之时,猝然点中黑衣阎罗的穴道。此时正翻动那本伪造的秘笈,哈哈大笑道:“炎雷遗著,武林瑰宝,劳你千里送来,老衲却之不恭只好拜领了!”
黑衣阎罗狂吼一声:“红莲秃贼,你真不给‘灵石寒碧露’么?”
“哈哈!灵石寒碧露,本寺镇山之宝,岂能轻易予人?”
“你不给灵石寒露,就算,为何暗下杀手?”
“哈哈,亏你黑衣阎罗也是扛湖成名人物,难道纵虎归山留后患的道理也不懂么?也罢,你来此一场虽得,灵石寒碧露,,让你见见也好死而无憾!”
说至此处,蓦地举掌连击三下,三响过处,突闻铃声大作,院中那座琉璃宝塔的如拳塔顶。竟缓缓地分开,五指箕张,掌心托着一只小巧瓶。
冷浩看得心头一震,那枯瘦的红莲和尚已接口笑道:“冷傲秋,你看到没有?那玉瓶之中就是武林人物梦寐企求和灵石寒碧露!冷浩闻言心头狂喜,未等他”露“字出口,已如惊虹闪电一般扑了过去。只听红莲和尚发出一声厉喝,便也大袖飘风,跟踪而起。
冷浩起步在先。凭他那一身绝世轻功,届是红莲和能够比拟?眼看这“灵石寒碧露”就是他学中之物但突然之间,场中起了奇变,就在这紧要关头,塔顶上突然出现一条人影,一把攫起那只玉瓶就想寺外扑去……
冷浩眼看相差堪远,“灵石寒碧露”已落人手,心下一争,凌空拍出三掌…
他本想出掌把那人扑势拦住!但三掌拍出,红莲和尚业已身临切近。
这老和尚狂叨如雷。见面挥掌就打。
他身为“金笛寺”监院大师,功力又狠又毒,这时全力出掌,冷浩那能不管?急切间“倒打金钟”反掌拍出。
红莲和尚被震得身形一晃,由塔顶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可是这一停顿,神秘人物业已奔出百丈开外。
金笛寺监院大师红莲和尚,一向雄视关东,险去师兄青莲之外,从未把其他武林人物看在眼里,此时被冷浩一掌震落,顿时惊愤交加。
但冷浩志在“灵石寒露”,岂是与他较技而来?一见那条人影消失在山林中,顿时长啸一声由塔顶扑下。
他落势快逾疾风,超出红莲反向西厢禅房扑到。
红莲只当他与先前塔顶之人乃是一夥,既然那人追已无及,岂能再让他轻易逸去?然而,他身形下落之势正与冷浩相反,实在无法及时出手,没奈何只得空吼一声:“你们几个赶快把那小贼拦住!”
他此时所说的“你们,”当然是指那路上见的中午和尚与两个小沙弥俱已飘然出屋。
那中年和尚在前,双掌一推,直向冷浩落下的身形撞去,两名小沙弥右掌微吐,两只金笛划起刺耳锐嘴,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到。
那中年和尚的掌风,刚劲沉猛,显得鞘道无伦,两名小沙弥,一双金笛招式怪异,似乎武功犹在那中年和尚之上。
不过,若拿这三人来与冷浩相较那还是差得太远。
只听他一长啸,身如落叶随风,半空中向左横移三尺,那中年和尚两掌业已走空。这种“飞龙九转”身法,娄实是震惊武林之技,两名小沙弥见状神情一楞,场中奇事又生!只见冷浩曲指一弹,一粒冰雪应手而出,嘶地一声轻响,就向黑衣阎罗被制的穴道打去。他解开黑衣阎罗的穴道,旨在让他阻挡红莲和尚的追袭,自己好趁机迷离此地。是以就在一指弹出之后,双手飞快地向两名小沙弥攻出的笛稍一按·—...这一按之力,身形又复弹走三丈,如同飞鸟掠空,金笛寺外飘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俱是霎那间事,当冷浩二次飞身而起之际,红莲身侧刚刚落地,及至红莲见机赶来,冷浩则已飘出金笛寺外。红莲仅是金笛寺中一名监院,武功已如此之高,那身为住持的青莲,功力可以想见,冷浩衡量轻重,实无在此外留的必要,因此步履行云流水,直向先前那人追去的方向追下。他身手虽快,无奈那人也非庸手,就这瞬间之差。
便已无法追到。
白雪疏林,夕阳残照,遥闻金笛寺钟鼓长鸣,惊得林中雀鸟,振起悲啼。那塔顶神龙一现的人是谁?难道又是飞龙禅师?不错,此人衣着身形俱与飞龙禅师极为相像,说不定他们同道而来,一明一暗采取双管齐下……可是。
他们怎会千里迢迢地采到金笛寺,求取“灵石寒碧露”?是与自己捣蛋?还是因为“灵石寒碧露”真是血海转轮王练功必须之灵药?嗯!我容貌能否复原事小,但若让血海转轮王藉“灵石寒碧露”之力,练成一种绝毒武学,岂是武林之福?对!于今势成骑虎,“灵石寒碧露”虽非巳物,但为了武林之福,却不得不管了!可是,雪掩群山,雾锁层谷,怎知那人存身保处呢?
东?西?南?北?先登上峰头眺望一下再说。
心念及此,身形便如风送落花,向左端皑皑白雪的峰顶上攀去,十来丈高弯,也不过三起三落,便至’ [顶端。
就在他身临峰顶之际,由这座峰头的相反方向,同时升起一条人影,用目一看,为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先前被红莲暗算中点了穴道的黑衣阎罗……他此时似乎傲气尽敛,一身黑衣,在左袖下端被刺穿两只圆孔,衣襟上更撕开五寸来长一条巨口,经风一卷,显得狼狈不堪。冷浩见状心头一动—立即迎了上去,微笑说道:“冷大侠请了!”
黑衣阎罗冷傲秋神情一愕!
“阁下何人?”
冷浩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哈哈笑道:“数月小别,难道冷大侠就不认得在下了么?”他自经冷面华陀疗治之后,全身疤疤已退,那张俊脸,此时虽显得勘黑无比,但剑眉星目轮廓依然,黑衣阎罗一见大惊,向后猛不,喝道:“是你”!你……你想怎样’他说时两目转动,双掌半提,一付全神戒备之态,滥于言表,冷浩见状微微一笑:“冷大侠不要误会,在下若有恶意,先前就不会出手相助了!”
黑衣阎罗想起先前穴道被制,若不是人家义伸援手,那能够轻轻易易地生离金笛寺?如此一想,顿时把满腔敌意去了一半,当下迟疑说道:“那么你拦住冷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在下想请教冷大侠一声,此次千里出关求取”灵石寒碧露“,难道真为了血海转轮主练功所需么?”“阁下对冷某虽有救援之德,但血海转轮王对我更是恩深义重,怒冷某难以奉告!”
“冷大侠义薄云天,冷浩不胜敬服,只是你对血海转轮王忠心可知道他对你如何?”“血海转轮王识我于草莽之中,解衣衣我,推食食我,此次出关求取灵药,更不惜以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炎雷遗宝相交,难遭他如此竭诚相待,还不值冷某以死相报么?”
冷浩听至此处。故意沉声大笑道:“血海转轮主绝代枭雄,果真名下无虚,想不到冷大侠这种江湖成名人物,竟也会坠入谷中!”黑衣阎罗被他笑得脸色一寒,左脚向前跨。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冷浩满面不屑道:“我说冷大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被血海转轮王玩弄于掌股之间,尚还借然不觉!”
黑衣阎罗闻言脸寒如水,沉声喝道:“冷浩,你这话怎讲?
冷某虽然……”
冷浩知他已被激动,闻言摆手插白道:“冷大侠可曾见过封藏炎雷造宝的”绿玉韦陀“?”
“真的虽没见过,但当日山神庙内飞龙禅师手中那枚假货倒是曾见一眼!”
“飞龙禅师既然以假作真,可见得真假之间无大差异!”
“不错!”
冷浩至此又是神秘一笑;“请冷大侠稍事思量,你此次带来之炎雷遗著,能否藏入那小小”绿玉韦陀“之中?”
黑衣阎罗如梦初醒地愕然失神道:“难不成我携行千里的那份秘笈,竟是伪托的么?”
冷浩淡然一笑:“若非伪托,血海转轮王忌肯以之去易寻”灵石寒碧露“?更怎会推心置腹地让冷大侠黑衣阎罗不等他把话说完,早已经双目喷火地嗔目怒叹道:“假仁假义的老贼,不说我冷傲秋此行成空,即使取到寻”灵石寒碧露“,也决来会拱手送你!”
“可惜冷大侠觉醒已迟,”灵石寒碧露“现在已入血海转轮王之手了!”“冷少侠,你这话……”
“难道冷大侠兼程千里,就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么?”
“冷少侠是说血海老魔不放心我冷某,竟还派人;暗中监视不成?”“冷大侠难道没有看出刚才塔顶出手那人乃是少林飞龙禅师么?在下先还当他与冷大侠同道而来,现在仔细一想,才知是血海老魔怕冷大侠把求得的灵药吞没,派他暗中监视……”
“好一个人面兽心的血海老魔。你那番甜言蜜语,原来全是虚情假义,我冷傲秋若有一口气在,决不与你善罢甘休!”说至此蓦地转过头来,向冷浩沉声说道:“冷少侠,得蒙指点,茅塞顿开,冷傲秋从此脱离血海,今后若有差遣,纵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冷浩见这横行闽广的黑衣阎罗,竟被自己三言两语地劝说过来,不由心中一喜,连道:“冷大侠从谏如流,可喜可贺,只是脱离血海却不必急在一时!”黑衣阎罗不明他放中之意,不由神情一愕道:“难道少侠还要我…”
冷浩霭然笑道:“冷大侠若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较之绝裾而去不更…”“对!老朽这就赶回血海.让那奸狡如狐的老魔,终有一天尝到我黑衣阎罗的手段!”黑衣阎罗话声一落,翻身就向山下扑去,冷浩见状急忙出言拦阻遭:“冷大侠慢行一步,在下尚有话说!”黑衣净罗闻声止声,转面说道:“少侠有话,尽说无妨!”
‘血海转轮王求取“灵右寒碧露”真为练功所需么?”
“上次进入血海地阙之时,可曾见到一群武功绝高,脸罩面具的神秘人物?”
冷浩闻言陡然忆起“劲草轩”前的情景,顿时大惊道:“不错,在下曾经过到七名武功甚商之神秘人物,除去金山寺的迦陀大师外,其余均未见过,不知这些人与”灵有寒碧露“……”
黑衣阎罗道:“他们被血海转轮王下毒控制,解毒的办法一是璇玑叟可以解,二是用”灵石寒碧露“,而璇玑叟已经多年未闻音讯……”
冷浩闻盲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好一个毒辣的魔头,璇玑叟已死,若再让他把”灵石寒碧露“掳为已有,这一班武林高手岂不是永无重见天日之期了么?我冷浩既知此事,忌能袖手?”
黑衣阎罗闻盲满面愧色道:“冷傲秋横行岭南,自以为不可一世,想不到行年六十,才知今是昨非,少侠慈心如佛,老朽岂能后人,此时先走一步,咱们中原再见吧!”
说毕双肩幌动,步履如风,头也不回地扑向正南而去。
夕阳躲下了西山,金笛寺吵闹的钟鼓,此时又重趋沉寂。
夜,重新降临了大地,惨淡的月色,拉长丁他孤单的身影,他怀着一腔落寞,奔向远处灯光摇晃的小镇。这一夜,他思潮起伏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到温柔的贞姊姊,娇憨的翠妹妹,一会儿文想到那迷离莫测的冰心魔女东方艳。
少年不识愁滋味,可是,他现在却被一种淡淡的情愁所困绕,忽听门外传采敲门声。“谁”字出口,门外传来一声意外的沉笑:“你心中急欲一见之人!”这声音沉浑刚劲,显然是出自武林人物之口,并且余韵悠悠,充满了狡奸诡诈,又像在那儿听到过。他自称是自己急欲一见之人,究竟是谁呢?
这念头在他心中闪电般一转,立即飘身下榻,朗朗笑道:“那么请进吧!”他话音一落,就向门边欺进。
可是那人未等他到达门口,便即长笑一声:“本敢有扰清梦,镇东五里石桥上恭候大驾吧广·吧”字传来,似乎已至数十丈外,冷浩知他既然找上门来,就不会不去,当下也不追赶,漱洗用膳之后这才缓缓地向镇东行去。
北地苦寒,至此隆冬季节,但见冰云缭绕,狂风撼衣,一望白雪,看不到半点人迹。冷浩东行三里,突闻云霄之间传来一声鹰啼,悠悠嘎嘎四山响应。他心中一喜,便见长空里一粒星丸电射而下,儿羽钢领可不正是那金鹰“凌云”。
这只灵禽见到了主人之后;不住价盘旋飞翔,引吭长鸣,显得焦急万分。冷浩见状b知有异,无奈神鹰虽然通灵,却是有口难盲,究竟贞妹妹三人出了何事,一时间实猜测不透。就在此时,从远处奔来一条人影,步履蹒跚,神情萧索,冷浩—见,不由心下大惊。你道这满面颓庸的人影是?他正是率领贞、翠二女随后赶来的石惊天,他见到冷洽后,显得惊喜万状地霍然止步,但转眼间便又神情沮丧地深深一叹道:“老三,我实在无脸再见你啦!”
冷浩见此情景,就知贞、翠二女—定出了事端,他知道惶急无用,只得强作从容地淡淡一笑道:“二哥,什么事情这样大惊小怪?贞姊姊她们……”话声至此一顿,石惊天满面羞惭道:“两个女娃娃俱都失陷在金笛寺内!”冷浩强抑满腔惊悸之情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
石惊天知他与贞、翠二女情好逾恒,一闻二女失陷定必惶急不已,及至见到冷浩如此从容,不由惊服万分。冷浩见他满面诧愕色,不禁又是一笑:“二哥不信么?贞姊姊心细如发,翠妹妹武学奥妙,虽然一时失陷在金笛寺内,绝对没有大碍,不过事情究竟如何发生,可否请二哥对小弟详说一遍?”冷浩口中在安慰石惊天,但心中焦急之情实在较右惊夭犹有过之。本来嘛,把这样一双娇滴滴的姑娘失落在和尚庙里,怎能不令他心急如焚呢?
不过,石惊天此时却觉他说得颇为有理,顿时把满心惶乱减去了三分,深深地叹息一声。把别后经过重头细详说一遍:原来昨日冷浩追踪黑衣净罗,刚刚奔出百丈左右,陈婉贞就已看出情形有异,当下拉小皋,·便由后赶了上去。
石惊天虽想劝阻,但是一双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那里肯听,总算陈婉贞脚程不快,小翠又一切听命于贞姊姊,是以始终无法赶上。
谁知毛病就出在这里,三人这样一慢,赶到金笛寺时,正适上“灵石寒碧露”被劫,冷浩与黑衣閻罗先后离去,红莲和尚呜钟告警,全寺长幼群僧纷起戒备……
石惊天见此情形,那还肯闯入这种是非之地,慌忙身形一停,向二女沉声道:“寺中有备,快随我退下!”
小翠不知夭高地厚,那肯空人宝山,闻言娇笑一声:“怕什么嘛?既然来了就时去看看不好么?”
话音一落,芳肩倏晃,已如一朵轻云般飘入金笛寺内。
小妮子年岁虽轻,武功可真高得出奇,石惊天再想拦阻,那里还来得及?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石老二皱紧眉头,喝道:“贞丫头当心!”
便也大袖一摆。如同半截黑塔,落上了金笛寺的院堵。
再说金笛寺中群僧,一闻钟鼓告急之声,俱都停下了晚课,像似万蜂出巢般拥了出来。
小翠身形尚未落地,就感到一声刺耳锐啸,一缕金光焰然袭到。小妮子惊叫一声:“于什么?你想打人“啊!”
话声中双掌一分,反腕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轻响,小妮子身形落地之时,那偷袭之人被震退八步,哇呀一声,张口吐出两颗大牙。
场中情形一乱,刷刷刷一连扑来三条人影,这三人俱是四十来岁的和尚,一个个倒提金笛.怒吼如雷道:“那里来的野丫头?躺下!”
话声中同时吐掌,三支金笛,如同毒蛇出窟一般,分向小翠周身上中下在袭到。
小妮子娇笑一声:“怪不得你们对我不气啊,原来你们把我当成野丫头了,喂,你们认错人啦,我不是野丫头,我叫小翠嘛!”
小妮子的确有绝学,言笑间芳肩微晃。便轻盈巧妙地把攻来的金笛全部避开。这三名和尚功力也颇不弱,招式一空,顿时停肩沉肘,原式不动地圈腕盘打,每人俱在闪电中攻出两招。“哟!你们不错嘛!好,我陪你们玩玩吧!”
衣袂微飘.人影乍晃,小妮子左掌拒敌,右掌防身,指顾间攻出两招奇妙无伦的武学。右掌这招叫做“回黄转绿”,如同巨浪盘旋嘶嘶有声,一团劲力绝伦的罡风,发出令人难以摆脱的吸力,把攻来的两名和尚卷得脚步踉跄。这一虽然凌厉,但却全是防身之学,反观右掌,却就全然同了!
只见掌势初出,如同梢间落叶,轻飘飘一无着力之处,及至与另一个和尚攻来金笛微一接触之后。便突然妙用横生…那和尚先还当她举掌硬接,情不自禁的冷哼一声,手上真力又加两面可是,他真力攻出之后,这才发觉不如所那样简单……只见那只攻来玉掌,眨眼间幻出万千白影,回绕着手中金笛急射而下,就像是一株枯秃秃的树椿上开满了馥郁春花……
这一来,直把那和尚吓得心旌摇晃,冷汗淋淋,顿时杀猪似地哀号一声。这一哀号,此时可真发生了作用,小翠玉手一缩,咯咯娇笑道:“唉!丑死啦,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哭?”她说来天真无邪,但听在金笛寺那班和尚耳中,真像是刀割一般难受,人潮往前一挤……就在此时,院墙外的石惊天与婉贞同时飘了进来,也就在二人身形落地之时,耳畔又传出一阵轻哼:“没用的东西,还不替我退下!”
这声音刚劲沉猛,如同绝谷龙吟,空山虎啸,石惊天心头一震,只见数十丈外,两名老僧慢步而来。头一个赤红脸膛,身材高大,如同佛殿里的灵宫,步履间神威迫人!后面一人.面如黄猎,形消骨立,更像是僵尸一般。
两人来到当场,用目四下一扫,同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一停,那领先的高大和尚陡然面色一沉,直向先前那失声哀号的和尚走去。
那和尚见状脸色突变,颤呼一声:“师祖……”
那高大和尚未等他把话说完,突然爆出。声尖刻的冷笑,反腕一掌—就向他拍了过去。
石惊天刚觉一惊,就听到轰的一声,那中年和尚顿时被震出三丈,颈断骨折,气绝而亡。
陈婉贞与小翠那会料到他如此毒辣,俱都芳心忐忑惊怔不已。
可是,那高大和尚不但毫无悲戚之容,反而神色自若地转过身来,朗朗大笑道:“贵客远来,青莲有失迎迓,尚乞海涵!”
石惊天一听这和尚就是金笛寺住持青莲大师,连忙回礼道:“石惊夭误入宝刹,怎敢当大师盛礼相迎……” 他话声未毕,那枯瘦学僧然声如果啼般连连怪笑道:“石惊天,中原道上任你妄作威福,金笛寺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识时务的快把“灵石寒碧露”献出,佛爷爷慈悲为怀,留你个全尸吧!”
石惊天虎目怒瞪,剑眉倏扬,嘿嘿大笑道:“大师父指认石惊天拿了你的”灵石寒碧露“可有什么凭据?假如信口栽诬,我石惊天可就不客气了!”“嘿嘿,妄闯金笛寺已是死有余辜,不客气不过是自速其死而已!”
“哼!石惊天跑遍中原,数十年来什么滋味俱都尝过,就是不知死是什么味道!”
说到此处,蓦地手掌一翻,摘下了那柄轻易不用的无情戟来,迎风—晃。转向青莲沉声大喝道:“青莲和尚!久闻你一枝金笛,威镇关东,石惊天今日有幸领教绝学,就请赶快赐教吧!”
青莲和尚本在暗暗观察,闻言冷笑一声,正待飞身而出。
那骨瘦如柴的红莲和尚却已反手摘下了背上金笛,合什说道:“石惊天绿林草莽,那值得师兄亲自动手,敢请师兄为红莲掠阵,待我送他归天吧!”
青莲悄嘱一声:“小心”,红莲已如泼风一般扑了过来,身大五步开外,蓦地引吭怪笑道:“石惊天,你先见识见识佛爷这招”枯树-生花“!”
踏洪门,走中宫,金笛迎胸点到。
石惊天一见红莲狂悖无伦,顿时怒火如炽,沉声厉喝道:“秃贼!你有什么绝学,尽管使出来吧!”
信手一抖,无情戟霍霍生风,攻出一团寒光。
金笛挥起划风生啸,就在将独未独之际,红莲和尚蓦地嘿嘿怪笑,招式突变……
但见笛影纵横,冷风撼衣,黄光灼灼,如同金蛇乱窜,分由四面八方袭来,真正是神奇奥妙凌厉无比。
不过,石惊天也是武林一代霸才,岂能如此不济,就在红莲得意万分之际,蓦闻他如同虎啸龙吟般一声狂笑……
就在这狂笑声中,已把那震撼武林的三六招:“无情戟法“尽情展开,顿时寒光似箭,戟影如山,如同空山暴雨,大海潮泛……两人出手这一招颇有异曲同土之妙,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一双人影,像是闪电般霍然分开……
石惊夭连退两步,脚步一沉,这才拿椿站稳。
红莲和尚双肩一晃,也摇摇,摆摆向后飘退八尺,才能勉强刹住身形。两人四目互视,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两人全都是久经战阵之将。一怔之后,又复不约而同地抢先出手。红莲笛走龙蛇,连攻三招,身形跟踪游走,踏空穿隙,外带八掌。
石惊天戟风霍霍,盘旋飞打,两腿回坏,踢出七脚。
这两人—高一矮,攻势上有着显著差异,红莲柒身而进,专走下盘,右惊天两腿如风,支撑宏远,把红莲和尚拒于千里之外。夕阳晚风里但见人影晃动,冷风贬肤,陈婉贞正觉敌我难辨之时,突闻小翠扑掌娇呼道:“羞羞羞,瘦鬼和尚输啦!”果然,就在她娇唤声里,场中人影已分,那骨瘦如柴的红莲和尚,满面惊愤之色,一只左袖像是梢头落叶般随风飘下。
石惊天呵呵一笑。群僧目注青莲和尚,俱都蠢蠢欲动,青莲脸色一寒,双眉倒竖,眼看他怒气勃发,就要……但转眼之间,脸上怒气全消,竟出乎竟外地朗朗大笑道:“石大侠绝艺无双,果真名不虚传,青莲不揣鄙陋,想在轻功上领教领教!”
石惊天先前侥胜红连,已觉出金笛寺这班和尚功力果真不凡,青莲身为金笛寺掌门方丈,想必武功较红莲更高,自己前在遗世山庄大会之时,已深觉轻功一道为已之短,·假如此时著然出手……不过,人家指名叫战,我石惊天岂能畏缩不前?他思量中豪气勃发,情不自禁地仰面狂笑……可是,就在他准备挺身应战之际,小翠姑娘却已春燕掠水般飞身而出道:“大和尚,我们来比好么?”
青莲和尚微一沉吟,突然露出一丝诡笑道:“姑娘既肯赐教,那还有何不好?”说话间用手一指陈婉贞,续道:“不过最好你们两个一齐下场,免得叫人说我以大欺小!”陈婉貞闻言向前紧得两步笑道:“好啊,怎么比法,你说吧广青莲微微一笑,用手指数十丈外那座宝塔道:“姑娘请看,宝塔最下层那张神案上供的何物?”
二人向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张紫坛神案,上放着一方晶莹玉石,灯火照耀下发出一线淡光华,小翠笑遭:“那可就是贵寺的寒碧灵石么?”“姑娘猜得一点不错,老衲让两位先行三丈,谁先取得那方灵石,谁就算胜!”“胜了怎样?”
“胜了么?不但今天这场过节一笔勾消,老衲还把本寺至宝”灵石寒碧露“各赠三滴!”三人来此为的就是“灵石寒碧露”,闻言不觉,b中大喜道:“好啊!”话声一落,两人连袂齐飞,霎眼飘出三丈,到达三丈之时,这两个小妮子同时娇唤一声:“现在开始了,老和尚,你追吧!”小翠在前,陈婉贞在后,快如穿花蝶,直向塔里扑去。
青莲和尚大喝一声,迈动大步;随后急赶。
总共只有数十丈距离,青莲让三丈,那里还能追得赶得上,眼看那两个小妮子娇笑连连,俱已先后扑入塔中。石惊天心头一喜,蓦闻青莲狂笑,轧轧连响声中两扇塔门霍然关闭。冷浩听完石惊天之言。知道他‘事实上是在二女被由石塔之后,一时孤掌难鸣,这才力战出围,一时又感又愧道:“这一切都怪小弟大意,二哥一夜奔波,想必疲困,且请先到那边小镇上略进饮食,让小弟再进金笛寺瞧瞧!”
石惊天闻言双目一瞪吼道:“老三,你这不是骂我么?一夜不吃不睡难道还能死人不成?走!咱们一起去会会那又奸又猾的秃驴!”话声—落,出乎意外地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右惊天你用不到狗仗人势,刀剑拳掌软硬轻三功,只要你划下道来,老衲奉陪就是!”
二人闻声抬头。只见远处奔来一条人影,足登高口皂靴,头戴昆卢软帽,大袖舞动猎猎作响,正是那少林叛徒飞龙禅师。冷浩见状突然醒悟,知道先前邀约自己右桥相会的一定就是此人,只是他“灵石寒碧露”既已得手,为何还不速返中原呢?他与自己约会又有什么企图?这团团疑问在他心头打转之际,飞龙禅师业已来到当场,冷浩临风卓立,朗朗大笑道:“大师若要较量,在下随时候教,只是石大侠话中所指乃是另有其人,大师千万不要误会了!”他惟恐飞龙禅师避重就轻。另生枝节,是以才如此说法。
但石惊夭闻言之后,却突然双目憨瞪吼声如雷道:“老三,你用不到替我耽心,天下和尚一般,我说的就是他,看他能把我石惊天吃了不成’!”石惊天咄咄迫人,飞龙禅师焉得不怒,只听他仰面一声沉笑:“石惊天,你这种大话吓得了谁?老衲纵然吃不了你,难道还宰不了你,不过我今天与小侠有事相商,不想与你计较了!”
石惊天气雄万丈,那里吃这—套,闻言狂笑两声:“飞龙贼秃,石惊天急事在身,无暇送你西归,你如实在不思留念红尘,三日后原地相见,石某凭掌上钢戟为你饯行如何?”说完也不等飞龙禅师开白,立即一拉冷浩,喝道:“老三,咱们走!”飞龙禅师见状急道:“冷少侠,难道”灵石寒碧露“你不想要了么?”
冷浩关山千里为的就是此物,及至听完黑衣阎罗那番话后,益觉此物事在必得,可是,贞姊姊二人身陷金笛寺,这岂是能够耽搁的么?
也罢,他既然送上门来,心中就必有所图,何况先前术韵在五里外石桥相见,自己一步来迟,他竟像等不迭似地找到此处,纵然稍迟两夭,难道还怕他不来么?
他心中电光石火般如此一想,立即扬声高唤道:“在下急事在身,实在无暇奉陪,大师有意,三日后原地相会吧!”
“吧”字出口,身形业已奔出老远,二人急驰了一阵。不消个把时辰,金笛寺便已遥遥在望,冷浩脚步一停,说道:“二哥,你说金笛守住持方丈青莲的武功很高么?”
石惊天浓眉一扬:“那贼秃比石老二强上一筹,但我看出他决不是你的对手,这一次由你对付他,让我来收拾红莲……”
石惊天说得唾沫乱飞,但冷浩却听得连连摇头道:“这不是办法,咱们此来旨在救人,贞姊与翠妹落在那班贼秃手中,咱们纵然胜得了他,又能怎样?”
“可是人家警戒森严,这样大白天混得进去么?若想暗中下手,除非等到晚上!”
“际此风声鹤叹之时,恐怕晚上更加警戒森严呢,更何况人在虎穴之中,迟则有变……”
“老三,不要再绕弯子啦!你若是心有成算,就赶快说出来,石老二听你就是!”
冷浩微微一笑:“小弟倒是有个主意,只不是知是否能行?”
至此声音一低,指着寺外高峰,悄悄地说有盏茶时分,石惊天双眉一扬,拍掌大笑道:“妙!妙!老三,你这身武功就足够哥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想不到心计上更是高人一等,只是石老二恐怕进不了那座石塔,干脆咱们俩交换一下吧!” 冷清点头一笑∶“既然二哥如此说,小弟遵命就是!” 两条人影一分。石惊天狂笑如雷,奔向金笛寺正门,冷浩掩掩藏藏,绕向庙左那一片枝叶茂密的松林。
金笛寺雄视关东,武林人物一向不敢擅越雷池。
可是经过了昨日连番打扰,那一班狂妄的和尚,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青莲用计困住了贞、翠二女,就知道石惊天决不肯善罢甘休,是以此时金笛寺里,除去那座石塔四周警戒森严外,就是各处巡院落里,也都暗卡密布。石惊天这样纵声大笑,金笛寺那班和尚不是聋子,那会听他不到,耳闻铜钟三响,寺中老幼群僧,俱都磨拳擦掌拭目以待。
石惊天知寺中人已经发现自己,依然行所无事地直扑山门,到达门外三丈,这才停下身来.吼声如雷道;“喂!青莲贼秃,你还敢不敢出头,若再不开牢门,石惊天可要放火烧你的龟窝了!”
他真像煞有介事似地,说完摸出火熠子信手一抖,顿时刷地一怕声,冒出一片火光。石惊天身为十三省绿林盟主,那会真个放火,不过他这样一嚷,金笛寺中的和尚可就当了真,只听一阵乱嚷,顿时响起五下清越的钟声石惊天哈哈大笑:“秃和尚,要出来你就快点,不然我石老二可不耐烦等了!”说完摇晃着火烟子,灼灼生光,直向山门走去。
此时,山门突然一静,紧接着传来一声冷笑:“石惊夫,昨晚佛爷网开一面,你不趁早逃生,难道真想把小命送在关东么’话声中”吱呀“一声,山门业已打开,青莲领前,红莲殿后,在十多个和尚簇拥下,缓缓地由门中踱了出来。石惊天见状狂笑一声:“青莲!石某久闻你手中金笛招式奇妙,乃是武林一绝,不过昨日一战,我却没看出妙在那里,绝在何处?”青莲嘿嘿干笑道:“你今日此来,是否还想领教几招?”
“石惊夭喉头发腻,今天想换换口味!”
“那么你想比试掌上功夫,还是想较量内力?”
“不错,石老二两样都想较量一下!” “哈哈,让你见识见识金笛寺的”翻天八掌“也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来!老衲让你三招!”青莲昨日一战,已看出石惊天非已之敌,是以落得大方,说完背手而立,满面傲色,石惊天强忍胸头怒火,沉声说道;“青莲,你当我石惊天千里迢迢,是专为和你较量来的么?”青莲毫不在乎地哈哈大笑道:“你放心,那两个丫头关在石塔里一时还死不了,只要你能胜得我一招半式,老衲立即放她们出寺就是!”“好,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这秃驴可不能要赖?”
“老衲身为一派之尊,岂能说话不算,不过要是你输在者衲手下,那又该如何说法?”石惊天晴骂一声:“好个不要脸的秃驴,难道昨日两个女娃儿还不是你诳进石塔去的?”不过他心中虽在暗骂,但脸上可装得煞有其事道:“石惊天假若败在你的掌下,不但那两个女娃儿听你处置,并还传谕听辖十三省绿林人物替你追回被劫的”灵石寒碧露“!”
“好,老衲信你,出掌吧!”
石惊天闻言后,故意把眉头一皱,满面不屑地冷笑一声“出掌?哈!你身为一派宗师,居然想和我石老二斗牛,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么?”青莲脸上一寒,叱道:“石惊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敢较量,就跟我趁早离开!”“哈,什么意思?你一拳,我一拳,凭笨力气硬拼,这不叫斗牛叫啥?你不怕有失身份,我右惊夫还不好意思呢?”“哈哈!
石惊天,你有什么绝学,干脆划下道来,者袖接着就是广右惊天冷哼…声:“那你就听着吧!”身形一转,用手指着正对寺门的一座山峰道:“请问那边山坡上含苞待放是啥鸟树广青莲和尚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是字内名花”金盘叠翠绿萼梅“!”“尚须几日才能开放?”
“多则五日,少则三朝,只恐怕你死在临头见不到了!”
“哈,石惊天自知活不多久,所以想提前见识见,识!”
“造化难移,岂能由得了你?嘿,无谓之言,此时说也无益,倒是这掌上功夫如何比法,还请你赶快说出才是!”石惊天闭言双眉一扬,蓦地纵声大笑道:“亏你还是一派之尊,原来也是井底之蛙,难道就没听说过武功练到极致.能够夺天地之造化么?我今天要凭掌力催花,使那金盘叠翠绿萼梅提前开放,你若怕丢人现眼,不妨趁早认输!”
掌力能够使梅花前开放,青莲和尚真还没有试过,闻言不禁神情一愕。红莲与其余十来个和尚,原来立在一边静静观看,一听此言。更是惊愕不已。不过青莲身为一派之尊,虽然没有把握,却也不能认输啊,是以一愕之后,立即纵声大笑道:“石惊天,你不用大言欺人,你能办到难道老衲还办不到么?”‘‘哈哈,不见真章你心头一定不服,走吧!”
话声一落,立即纵起身形,向那片梅林驰去。
石惊天到达梅林前停下身形,青莲和尚接踵而来,他扭转虎躯,漫不经意在用目一扫,不由心中暗暗高兴…
原来他这别开生面的掌力催花、业已收到了预期效果÷金笛寺那班和尚怎肯错过这种眼福,红莲领先,三五成群飞驰而来。
石惊天乐在心头,指着八尺开外,两株乱千交缠,繁柯怒叠的老梅,向青莲呵呵大笑道:“这两株龙钟老梅,蓓蕾各在三百上下,我二人以本身数十年苦修的内家阳和之气,缓缓施为,花蕊先开者为胜,后开或中途而废者为负!”
青莲打量那两株老梅,俱都高与肩齐,梢头绿萼,迎风微绽,距离全放之期,至少还需三日,不由眉头一皱……
石惊天见状又是一声爽朗大笑:“大和尚,你要是没有练过这门功夫,不妨早说,石惊天决不能以已之长,攻人之短!”
青莲和尚心中确实没有把握,但此时势成骑虎,那能中途畏缩,心下一狠,立即嘿嘿冷笑道:“石惊天,这种微末之技,大约还难不了老僧,你远来是客,请!”
石惊天又是有意无意地转脸一瞧,只见身后僧袍飘动,金笛如林,约略计算一下。已达八十余人,他心知金笛寺此时精锐尽出,暗暗高兴中沉声说道:“客髓主便,石惊天现丑了!”脚步向前…跨,飞快地坐下身形,两腿交叠,吸气沉肩,调匀鼻息,这才缓抬双掌,遥遥地批复向那株绿萼老梅。
他这番装腔作势,骗得金笛寺长幼群僧,一个个双目圆瞪,全神贯注,那位目空四海的青莲大师,更是心头忐忑不稍迟慢,紧跟着石惊天照样施为。万株寒梅,满山白雪,沉寂的空气里透露出无比的惊奇,无比的紧张……就在群僧全神贯注,不敢稍懈之际,金笛寺里,突然传出一阵惊心动魄的钟鼓之声……原来冷浩躲在树左密林之中,一见群僧蜂拥而出,就知道诡计得售,顿时双臂一振,由院墙上飘了进去他旧地重游轻车熟道,半空中双臂一切,飞燕空簇—般,在西厢禅房重檐下的掩住身形,然后用目向院中一扫…。”
只见佛殿庄严,一片沉寂。院中有只铁鼎,此时香烟镣绕,瑞霭纷呈,铁鼎后方大约七丈之处,就是那座石塔。塔高九层,约莫十来丈,通体青石垒砌,七层以上,才见风窗,一眼之下,就看出它乃是通体中空。
在这种情形之下,之人若想由窗隙中逃出,实在是干难万难。唯一的希望,只有坐以待援……可是,此时石门紧闭,外人那知开启之法?若想登上塔顶破窗而人,那更是没有可能,因为窗隙中并列五根铁梁,一根根全有手臂粗细,试想若无切金断玉的宝刃…对,我保不用这柄“翡翠寒晶匕”试试?
啊?不行,我纵然能破窗而入,但在塔中那样狭隘之地,凌空七丈,我又怎能把她们两个携之俱出呢?
他心头刚一迟疑,突然又是灵台一亮,暗暗笑道:“傻瓜!傻瓜!你何必一定要进去呢,你就不会找根绳子宋,像钓鱼样地把她们钓出来么?”
思量中心头一喜,蓦地身形一欠……
他身形刚刚伸重槽,突然耳畔传采一阵人声,顿时心头一震,又复飞快地缩了进去,只听那声音说道:“师兄,听说石惊天要施展掌力催花的绝技,咱们也去看看如何?“这声音传自大殿之中,冷浩抬头一看,只见大殿弥勒佛下,坐着一双中年和尚,这说话之人,正是靠左的一个。
冷浩真希望二人马上离去,可是,那另外一个闻言后,却将双目一瞪道:“那有什么好看,万一石惊天手下乘虚而人,救走石塔中这两个丫头,你能担待得了么?”
“这两个丫头真害人不浅,恨不得进去抓她们出来揍上一顿!”
“哼!你当这两个丫头是好惹的么?若不饿上三天,就连师父也不能说手到擒来呢!”“难道掌力催花这种空前绝后的武学,师兄就不想看看么?
依我说咱们看看就回,纵然石惊天手下胆敢偷入本寺,但他决想不到石塔机关藏在弥勒肚脐眼上,那样坚固的石塔,他们怎能进得去?”
冷浩闻言突然醒悟,怪不得石塔四周无人警卫,原来这启闭机关竟设在大殿之中,当下身形一长,像是一缕黑风轻飘飘直向大殿中落去。
那两名正在谈论的和尚,但觉眼前一黑,睁眼再看时,身前已多出个面罩薄纱的神秘人物。
两人如遭电殛,陡地站起身形,齐声叱道:“你是谁?” 冷浩答非所问的冷冷一笑:“替我把塔门打开!”
他说时双目精光四射,看得那两个和尚全身一颤,失魂落魄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浩向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我要你俩打开塔门听到了没有!”
两个和尚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我要你俩打开门听到了没有!”
两个和尚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四只凶睛骨碌碌一转,突然暴喝一声:“不长眼的小贼,死到临头你还张狂什么?”
话声未落,两枝金笛已由肩下飞出,左取璇玑,右奔丹田,分由上下两路袭到。
这双贼和尚招式递出,凌厉诡奥,两皆不弱,眼看笛影嘶风,就要点中来人前身大穴……突然,耳畔冷笑又起,黑影摇晃,如同鬼魅般一闪,招式走空,人踪已杳……两人心知遇上了绝世高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待出声告警,无奈为时已晚,但闻飕飕连响!”两缕尖风,锐啸而来,背心一麻,便即四体僵硬,有口难言!”
冷浩以隔空打穴之法,点了二人穴道,心知寺中警戒之人尚众,事不宜迟,微微冷笑中向前跨两步这一接近,顿时瞧得清清楚楚,就在弥勒佛那只特大号肚皮中央,显露出茶杯大小的圆脐,金装半退,黯然无光,像是经常有人擦拭抚摸一般。他身形一长,五指倏然伸出…
突然,背心上袭来一股劲疾绝伦的劲风……
他功力已入化境,虽知道有人暗袭,依然不动声色,掌反腕一招,右手原式未动地按了下去……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轧轧之声。
冷浩倏然回首,只见一名灰衣和尚,竟被自己一掌反拍之力,硬生生震出三丈,上半身倒插在那只铁鼎香灰之中,看不清面目如何,此时声息俱无,想必已赴枉死之城。那和尚临死时的惨叫,再加上塔门启动时轧轧之声,早巳把寺中各处明椿暗卡全部惊动,顿时钟鼓齐鸣,十多条人影,在连连叱喝声中飞奔而来。
金笛寺这一片惊天地之声,传到了那与石惊天峰前较技的青莲耳中,顿时心头猛震,霍然大悟,只他振衣而起,厉声叱喝道:“信口雌黄的狗强盗,还不给我纳命!”双掌连挥,如同翻江搅海一般,闪电闪拍出七掌。
石惊夭騰身而起,呵呵大笑道:“秃和尚,半途而废已落败着,难道你又想耍赖么?”双肩一幌;向左连跨八步,只听呼啸哗啦,青莲和尚自称宇内奇花的“金盘叠翠绿萼梅”,竟被他自己一阵掌风,扫开了数十来株。“灵石寒碧露”与这片梅花,一向被老秃驴视为镇寺双宝,而今露失花残,怎不叫者秃驴痛上心头,只听他拄吼一声:“石惊天,你是好汉就接我三掌试试!”话音一落,又是狂风骤雨般攻出三掌。
右惊夫见他掌力雄浑,心中暗生凛骇,但就在此时,红莲和尚业已亲率数十名僧众,返央向金笛寺奔去,石惊天不知冷浩是否得手,见状更加焦急!可是,若想奔回金笛寺与玲洽会合,就必须先闯过青莲和尚这一关……思量中顿时真气一提,沉喝一声:“老秃驴,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身形微挫,指顾问也是连攻三掌。
山坡上狂风涌,冷气砭肤,两团卷带无数冰雪的掌风;呼啸中全力撞到。只听一轰然大震,右惊天身形一晃,脚下拿椿不稳,向后连退三步。可是,那位独霸关东的青莲和尚,在这三掌硬接之后,竟也没有讨到丝毫便宜,蹬蹬蹬,也是一步不少的退出三步。
老秃驴见状大骇,顿时把满腔傲气压下三成。
石惊天虽然与他扯个子手,但心中惊骇之情,却似乎犹有过之。
原来他心中有数,刚刚那一场“掌力催花”,老秃驴确确实实地是在以本身阳和之气全力施为。但自己却在装腔作势中惜机理气调元,培养真如。
自己以充沛新生之力,斗人家枯竭疲惫之身,依然只能扯个子手,你想,这怎能不令他心头狂震呢!
也就在这一震之后,石惊天二次欺身出掌……
青莲和尚怒火如狂,两常全力向外一推……
谁知石惊天这一招乃是以进为退之计,双掌一接,突然收招擞掌,借着青莲和尚掌风,快如断线之鸟向后飘三丈。
青莲和尚一愕,石惊夭弓I吭大笑,快如脱弦之箭,直向走去。
两人人塔之后,向四周略一张,突然齐声惊呼道:“咦人呢?”
石惊天与青莲和尚,闻言全都一怔,不约而同地欺身而进,四目向塔内一瞄,只见塔中空空如也,那还有半点人影。
在这四人当中,以冷浩年岁最轻,但目光之,心思之境密,不要说石惊天与红莲比不上他,就连青莲和尚也要稍逊一筹。
是以其他三人尚在慷怔失神之际,他睦出右塔朝南那面方窗,正中两根铁梁没漆剥落,似被人动过,尤其是窗榻下缘一片光洁,不像其他窗下尘灰密布可是,这座右塔虽然外看九层,但究其实却是通体中空。风自开在第七层上,距地少说也有七支,不说二人没有这好轻功,就有这好轻功,恐怕也无法动那五根粗如儿臂的铁梁,这事实在有点蹈跷?
这种念头,在他胸中电光石火般一连几转,就在他还没有想出端倪之际,塔中又复起了变端……
原采青莲一愕之后,心中毒念又生,竟乘众人不备之时蓦地双掌一分,用了八成功力.悄没声息地向冷浩与石惊天同时攻来。
可是,青莲攻向冷浩的一事,情形截然不同,冷浩左掌抵住红莲。又在沉思失神之际,及至发觉情形有异青莲掌势已到胁下三寸。
不过他应变奇速,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蓦地里向后一退,右手往外一带,已把红莲挡在身前……
青莲借机撤掌飘身,也像一阵飓风般卷出石塔这秃和尚果有毒辣竟不顾师弟落在人手,身形尚未站稳,立即发出一声厉吼.吼声方落,那两扇塔门又复闪电般合扰。
这情形就连石惊天也未料到,见状不由心头大骇,厉吼—声:“青莲秃驴,你把塔门关上,难道就不管红莲性命了么?”
青莲嘿嘿一声怪笑:“石惊天,有你替他抵命,我想他也就死得瞑目了!”说完脸上露出恶毒无比的狠笑,双掌交互回环,如同天河倒泻指顾间一连拍出七掌。教人不成,冷浩反而又被困人塔中,石惊天自忖决不是青莲敌手,脚步一飘,向后手猛退八步。
青莲正待跟踪扑击,突然间,耳畔传来一声惊夭动地的巨震,直吓得在场之人,如同百鸟惊飞,哄然四散。你道场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那被青莲视为铁壁铜墙的石塔,在这一阵巨响之后,竟由尖端袭关一条巨缝,七层以上此时分成两片,泥沙纷落,石雨乱飞,直向两边坍下。
意外之变,把众人全部昨得目瞪口呆。眼见裂缝愈扯愈宽,石惊天突然想到冷浩此时尚在培中……这位十三省绿林盟主虽然出身草莽,但却生就一付侠肝义胆,浩气凌云,危急中他也不想想后果如何,惊吼一声,就想飞身人塔……可是,他身形刚动,蓦闻石塔里传来声龙吟长啸,那原来纷纷下坠的乱石,突如平地喷泉般反向天际射去。
众人刚觉一愕.便见那条裂缝陡地扯开三尺,一条黑影,由裂缝中升起,如同脱弦之箭,直奔长空。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巨响,石塔顶端三层,业已如遭雷殛般倾颓而下,半空中—条黑影,在众人惊视中落下…剑眉星目,猿背蜂腰,黑衣随风飘卷,神威令人不敢逼视他,可不就是那武林后起之雄,以招魂幡三字震慑九州的天涯游子冷浩!石惊天先是惊,继而喜,终又惊又喜地扑丁上去!
“老三,是你把这座石塔……”
他望着那倾倒的石塔,像一株折断的巨笋,孤零地插在瓦砾之间,如同梦吃般欲言又止。冷浩摆手中的“翡翠寒晶匕”淡淡一笑遭:“小弟伏着神物利器,一时侥幸!”“那两个丫头呢?”
“她们早巳离开此地了!”
“是真的么?你怎知道?”
“小弟判断,自信无甚大错,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惊悸中的青莲,目注两人飘出了“金笛寺”,像是一尊泥塑的佛像般一言不发……倾颓的石塔里,埋葬着金笛寺第二位高手一红莲,沉重的铁鼎里,倒插着一具惨不忍睹的尸身,凄凉的空气里,站着一群惊悸失神的和尚…惊、怒、恨、惭一起袭上了青莲的心胸,他像是如遭锤击般,畦呀一声,吐出一鲜血!就在这一同时间,那奔出未远的冷浩,也像是身负重伤一般,喷出一口热血之后,身形一连两个踉跄。石惊天见状大惊,身形一长,扶住了冷浩肩头,关切万分道:“三弟,你是怎么了!”
冷浩盘膝坐下,淡淡一笑道:“二哥放心,小弟一时用力过度,无甚要紧!”
“咳!老三,我知道你耽心,不是青莲对手,是以才……”
“二哥神勇,青莲怎是你敌手?”
“唉!不用说啦,三弟,老哥哥心中自己明白,赶快调息一会再走吧!”
他话音一落,突闻衣袂飘风,有人由身后扑来。
石惊天那肯怠慢,一转身,左掌“拿云捉月”,右手“横推五岳”,两招绝学带起既肤冷气直向来人攻去。
来人身形一闪,向后飘退六尺,避过来势,耸声大笑道:“石惊天,你这样张牙舞爪,不嫌有点小家子气么?”
石惊天愕然细看,这才瞧清来人竟是郝机诈百出的少林飞龙禅师,当下冷笑一声:“飞龙贼秃,已经约好三日后在镇东相见,你怎……”
“哈哈,石大侠你可不耍弄错了。老衲此来并无恶意,乃是为那位化名招魂幡的冷浩少侠送药而来!’“盛情心领,你述是留着日后自己用吧!”
“哈,我知道些许伤之药不在二位眼下,不过,金笛寺’镇山之宝‘灵石寒碧露’你们也想要了么?”石惊天一闻“灵石寒碧露”几字,果然心头一震,但他深知飞龙禅师机诈百出,是以一震之后,紧接着满面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能把到手之物平白送人,石惊天今生决不相信!” 飞龙禅师闻言又是一阵奸笑:“石大侠猜得一点不错,老袖想用它向冷浩少侠交换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绿玉韦陀里的秘笈!”
“你怎知道它在老三手中?”
:‘哈哈,老衲为它身败名裂,岂不知?哼!老偷儿由我手中换去:绿玉韦陀’,我料他一定投奔血海地阙,因此老衲离开少林之后,也就接踵而来,果然不出老衲所料……”
“你当时怎不下手?”
“没有:翡翠寒晶匕’纵然把‘绿玉韦陀‘夺来,又有何用?是以老衲这才按下心情,想等老偷儿劫来‘翡翠寒晶匕’,启开绿玉韦陀之后,再行下手!”
“哼!你想得倒很周到!”
“哼,你想到那奸狡巨滑的独指神愉做得更妙呢!
他起先故示藏珍,弓[诱那身怀‘翡翠寒晶匕’的冰心魔女下手,只等那女娃儿取出炎雷遗著后…”
“怎样?”
“我与老偷儿恰像是螳螂捕蝉,正准备下手之际,不想血海地阙中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冷少侠血海救父,把血海地阙闹得天翻地覆…”
“这与你下手劫宝有关么?”
“怎么无关,冰心魔女经过这一场事件之后,竟然孤身出走,追随冷浩少侠直奔关东,老衲先还当她想寻招魂幡算帐呢,谁知她弄明招魂幡就是冷浩少侠之后,哈哈。这以后之事,相必石大侠知道得比我还要清楚,石大侠!我猜炎雷遗宝在二位手中不会错吧?”
石惊天至此耸声大笑道:“秃和尚,不错又该怎样?你想用,灵石寒碧露’换取这连城不易的炎雷遗宝,不觉得太便宜了么?”
飞龙禅师诡笑一声:“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灵石寒碧露’虽然不是了不得的稀世奇珍,但却关系着十多名武林高手的生死存亡,你石惊天自命侠义之士,难道能束手不管么?”
他这番话声在石惊天耳中,恰像是马耳春风,半点不解,但冷浩曾听过黑衣阎罗之言,知道此时‘灵石寒碧露’之得失,又不仅关系着自己容貌之能否复原,是以他一闻此言,顿时霍然站起了身形。
石惊天见状一愕道:“三弟,你……”
冷浩经过这阵调息,似乎业已复原,闻言忙道:“二哥,你不知道迦陀大师以及终甫,泰山、东海等十多名武林人物,现均身中‘七情幻魂沙’,失陷在血海之中,若无此物,则这些人势必无法恢复记忆……”
石惊天眉头一皱:”可是他们对你……”
冷浩微微叹息一声:“他们对小弟一无恩惠,但仍不失为武林侠义人物,小弟岂能束手不管?更何况明年元宵之会,这些人若仍在血海老魔驱策之下……”飞龙禅师闻盲得意万分,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怪笑,但石惊天却听得双目一瞪道:“三弟,没想到你真是菩萨心肠,这些人对你不但无恩,反而有恨,贺兰山若不是他们出手,怎会被杨小闲恶贼所算,纵然顾虑到明年元宵大会,也可以慢慢设法。决不能把炎雷遗著交与这个秃驴!”
石惊天慷慨陈词,说毕转过头来,向石惊天冷笑一声:“飞龙秃贼,我劝你趁早离开。若不是因为三日之约未至,石惊天此时就想和你算算当年贺兰山上的一段帐!”飞龙禅师闻言嘿嘿诡笑道:“当年贺兰之事,只能说是误会。倒是你说慢慢设法,老衲深为不解,但不知你这法子是如何去设?”石惊天冷哼—声道:“石某因为三日之约未到,不便向你下手,三日一过,你自忖能够保住手中那瓶‘灵右寒碧露:么了,”老衲自知不是冷少侠之敌,不过,蔺相如完壁归赵的典故可晓得?”“难道你想……”
”老衲此时羌处可栖,决不会把这瓶‘灵石寒碧露’迭回少林,但若把它毁去,那该只是举手之劳吧?”“你不用大言欺人,我不信除去‘灵石寒碧露’天下不无解那‘七情幻魂沙’之药,最起码那位冰心魔女……”飞龙禅师未等他把话说完便即嘿嘿大笑:“石惊天,你想从那女娃儿身上取得解药,可是大错特错了,当年邴浩老魔从璇玑叟手中掠取‘七情幻魂沙’时,所得解药本就无多,冰心魔女此物得自阴山鬼叟,解药还能多得了,更何况那女娃儿现在自身难保……”
冷浩当二人说话之时,本在皱眉深思取舍难定,此时一闻冰心魔女东方艳自身难保,不禁霍然一惊道:“你说什么?”
飞龙禅师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老衲先前真没想到,少侠竟是天生情种,既然你对她如此关心,老衲就告诉你吧,那女娃儿此刻自身也中了‘七情幻魂沙’,被阴山鬼叟……”
冷浩闻言头猛震,满面惊讶道:“难道血海老魔“二人正是受命而行!”
“血海老魔怎会对自己爱女……”
“哈哈,你不明白么?自从今尊大人将,血神九经’交与假冒少侠的惜花公子之后,血海老魔乃想尽方法意欲取回,但杨小闲挟宝自重,非要答应他一个条件不可!”“什么条件?”“若得冰心魔女下嫁,愿以血神九经为聘!”
冷浩也不知是嫉是恨,愤然说道:“血海老魔答应了没有?”
飞龙禅师哈哈一笑:“既获血神九经,又得乘龙快婿,血海者魔那有不答应之理?”冷浩闻言心神悸动,想起白干山下的传丽风光,不由嗒然若失。
飞龙禅师趁机说道:“只是那位东方姑娘,似乎芳心别有所屑,竟然不辞而别,千里东来.这才引起老魔狠心,派遣阴山鬼史与铜钟道人将她追回,想在:七情幻魂沙’药力之下,把生米煮成熟饭……”
冷浩听得剑眉双挑,眼中寒芒四射,终于冷哼一声,摸出了那幅贴胸密藏的黄绢,沉声说道:“大师不必再说,冷浩愿以这幅炎雷遗著,换我手中:灵石寒碧露’!”
飞龙禅师如愿以偿,顿时发出春雷一般爽朗大笑。
石惊天眼望冷浩以那幅绝世秘笈,仪换米半瓶‘灵石寒碧露’,不禁万分不服道:“飞龙贼秃,这下你该满足吧,只是你瓶中之物……”
飞龙禅师得间洋洋地笑道:“石惊天,你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衲不疑这幅黄绢是假,你还能说瓶中之物有伪么?”
冷浩沉哼一声,说道:“在下相信人瓶中之物无伪,不过三日之后若再相遇,我仍要夺回这幅炎雷遗著,届时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飞龙禅师哈哈一笑:“除非你永远不入中原!”
飞龙禅师也还以一声冷哼!
“老衲再入中原,还会把你放在心上么?”
说完展动身形,如飞而去。
阴沉沉的天,阴沉沉的地,冷浩更怀着一颗阴沉沉的心,他仰望着天际浓厚的云层,黯然长叹!
沉默!再沉默!最后,石惊天开口了!
“三弟,事情既已如此,反正急也无益,二哥陪你去一趟血海地阙吧!”
冷浩眉头一皱:“可是贞姊姊与小翠……”
“你不说他们均已脱险了吗?”
“只是芳踪未见,小弟难以放心!”他沉默一会,续道:“是以小弟想留下‘凌云’,陪二哥在此搜索三天,小弟……”
石惊天知他心意,只得颔首道:“如此甚佳,只是血海地阙危机重重,尚应小心才是!”
冷浩心急如火,日夜兼程,到达浙江省境,刚是年关初过,眼见爆竹声传十里,桃符笑展春风,但他落寞心情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烦恼,像一围散丝,像一堆乱麻,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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