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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白长生殿
夜!
风雪交加的夜!
白皑皑的瑞雪覆盖着大地!
猎猎的朔风,吹括着那银样的雪花,漫天飞舞!
这时,在一座坟墓的石碑前,一个年仅十四五岁大的孩子,跪伏在,他没有哭,也没有叫,他只是默默的祝福着:“曲爷爷,我不能再等了,我陪伴了你三年,我暂时只能陪伴你三年,因为曲家已不允许我再留下,我得走了!天涯海角,愿爷爷在天的阴灵有知,像生前一样的痛我!卫护我!……”
“曲爷爷!我要走了!愿你也能同时的照顾梅家萍妹妹,因为她也和我一样的可怜!没有爷,也没有娘!……”
“曲爷爷……”
这孩子,姓金名虎,他自懂事以来,就一直在曲爷爷的卫护下长大,他没有爷,也役有娘,可是曲爷爷待他却慈爱有加。
他并不是没有父母,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世茫无所知吧了!他也曾向过曲爷爷,但曲爷爷始终没对他说。
不幸,曲爷爷在他十一岁那年,过世去了,这给他的打击很大,曲爷爷在世时,他真可说养尊处优,较曲爷爷的孙子曲亮,还要享受。
可是,曲爷爷—死,他非但失去了享受,可就连庸仆的孩子都不如了。
曲爷爷死去三年了,这三年来,他也不知受了多少打骂与欺侮,尤其是曲亮,简直恨死他了,他恨他幼年时夺取了他爷爷的爱,爷爷在世时,他12拿金虎没办法,如今,爷爷去世了,他总是想尽办法折磨他,一不如意就打他一顿,于是,金虎不能忍耐了.他准备离去?
这时,他在这大风雪夜里,偷愉的跑到曲爷爷坟上来拜别,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破锦衣,可是看他跪在雪地上,却没见他有战瑟的感觉,是他身体健朗不畏冷吗?并不,是他心中的痛苦,较
这风雪之冷,强胜十倍,使他忘却了还有寒冷这会事。
蓦的,特大雪覆盖的坟墓后面,转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件血红的大斗蓬,连头带身子,全都密密的裹在里面,只留出萍果似的一张圆脸?这时也被那冷风,吹冻得红红的。
少女走出,立即杨声叫道:“虎儿!我知道你准在这里!………”
金虎闻声一惊,猛然抬头,当他看清这来的少女是谁时,他眼角眉头?立即现出一种轻鄙的神色,再次低头,他似乎对这少女充满恨意,他没有理她?
少女奔了过来,叫道:“虎儿,是不是亮表哥又打你了?”
金虎仍然没理她,甚至吝啬得头也没抬起。
少女似乎对金虎十分了解,知道他那牛脾气又发了,除了爷爷在世时,能劝得动他以外,任谁也别想能改变他的意念。
少女默默的站在金虎身旁,欣赏着金虎那伛偻在雪地上的背影,直奇怪她怎么会喜欢这么个倔强,倨傲,而又毫不懂武功的孩子?她记得,爹将她送到福家庄曲姑爹这来学武功,名为学武,其实是要与亮表哥多亲近……!
说也奇怪,亮表哥仅有一个出色的外表,而且有一个出色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姑爹,他们在武林中所发射出的学轮,是如此的至高无上,多彩多姿,而自己就是不喜欢他。
反过来,金虎这孩子,又穷又傲,更不懂武功,自己动会偏偏的去喜欢他,她想不出这其中有着一种什么道理。
这在怔怔的想着时,金虎从地上立了起来,大概是他跪得太久!双膝都冻僵了,一下子没立稳,晃了一晃。
蓦的,一点微弱的力量,从身旁传来。支持住了他的身子,金虎知道,这是少女的一只玉腕,正架住自己身了,但见他猛然一转身,暴叫道:“不要你碰我、我恨你们曲家的人”
少女微一皱眉,可是刹那间随即舒展了,不恼反笑的道:“虎儿,你真恨曲家的人吗?连我杜彬彬也在内?”
少女将“杜彬彬”三字说得特别生,仿佛有意告诉金虎,她姓杜而不姓曲,姓曲的得罪你,姓杜的可没得罪你。
不想,虎儿毫不考虑的,就“唔”了两声!
这自称杜彬彬的少女心中一凛,闪电似的掠过一个念着,对了!我就是喜欢他这点倔强的个性,
但见她嫣然一笑,道:“好!就算我也是吧!不过,你又跪在曲家的祖坟前干什么?你……”
“除了曲爷爷……”金虎不得不纠正这句话。不能连曲爷爷也恨上了,因为他自小就是曲爷爷扶养大的,曲爷爷待他有天高地厚,十数年养育教导之恩。虽然,他没叫他练武,但却教他读了不少书。
朔风猎猎中,彬彬姑娘微微的笑了,倏的,彬彬姑娘纤指一伸,虎儿但觉跟前一暗,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金虎从悠悠中苏醒,尚未睁眼.已发觉自怀睡在草床上,身上正伏着一个人在哭泣,少女嘤嘤之声,感人至极,金虎心中一震.他想起夜半雪地里突然昏迷之事,可是,他不敢相信,这人会是彬彬,因为彬彬是从来不哭的。
猛然睁眼,那伏在金虎身上的少女似乎也得到感应,刚巧抬头,四目一对,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萍妹……”
“虎哥……”
“萍妹,你怎么……”金虎说着,闪眼打量四周,敢情又回到了曲府后园,自己的破矮房子里。
“虎哥,昨夜我听说你又被曲少爷……不……被那大混蛋打了,我真心痛,也不知道你被打得怎么样,我急得要命,今天一天没见你人出来,傍晚时他,我才恳求看后园门那位老公公放我进来。
谁想,看到你这样子,就把我吓死下,推又推不醒,叫也叫不应,我就急得哭了,虎哥……”
金虎凝视着那少女。好半晌方道:“萍妹,昨夜,我本来打算离开梅家庄,因为我不能忍受这种折磨虐待,可是,现在我看到你后,又舍不得离开你了,原因是你比我更可伶,我应该留下采照顾你,只恨他们都不肯传我武功。”
这被称萍妹的少女就是梅萍,今年也就是十四五岁她的父亲本是梅家庄的庄主,江湖闻名,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侠,人称剑圣,本名梅生,她母亲雷氏,亦是当年威震干坤的黑道魔头雷公之独生女儿散花仙子。
岂料,应梅萍出生的次年,剑圣梅生,与散花仙女雷氏双双失踪,一去十数年渺天音讯,
梅萍还有个婆婆,她二人相依为命,本过着十分融乐而富庶的生活,一心等待者她父母的归来,谁想,就在梅萍六岁那年,—个月白风高之夜,突然一场大火,将她家烧得一千二净,片瓦无存。
所谓人在人情在,梅大侠夫妇失踪多年,也不知死活存亡,留下老的老,小的小,谁肯救济?
于是,靠抢救得的一点财物,过着艰苦的岁月。
梅萍,从婆婆的口中,她当然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如今,一旦听得金虎说要离去,而又舍不得她,立即娇声责道:“虎哥,你应该走的,你不该以我为念,但愿你出外能学得武艺回来,将那混蛋狠狠的打一顿,顺便也打听打听我爹妈的消息,我爹叫剑圣梅生,我妈叫散花仙女,这你总不会忘记吧!为你也为我,你还顾虑什么,至天我梅萍,只要你能相信得过,你就放心去吧!”
刚说至此,忽的远远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金虎大声道:“萍妹,
快走,我的事明儿天亮再说,你在园里要被曲家人看见,总有一顿好打。”
说完,将梅萍连连柱门外推去。
梅萍刚走,门外突闪进一条身影,这黑影一身黑色紧身劲装,
黑巾包头,金虎从没见过之人,不由叫道:“什么人?”
黑影只一晃。就站在金虎身前,抬手拉下蒙面巾,露出她那萍果似的圆脸,原来是杜彬彬,但见她惶恐的叫道:“虎儿,快随我走,现在不走也不可能了……”话没说完.拉着金虎就往门外跑。
刚到房门口,杜彬彬倏然煞住势子,惊声道:“不好,亮表哥已经来子,怎么办?”
“有什以办法?”金虎怒愤填胸,恨恨的道:“大不了一死.金虎还是个贪生怕死的吗?让他们来好了。”
杜彬彬姑娘知道在这个时候和他斗嘴,那真是不智之极,为了爱他,想救他一命,那还昔得许多,尤其是,杜彬彬姑娘意念也十分坚决,她要想怎么做,她决定了怎么样;也很少人能劝解得动。
但见她,玉腕一抬,先将门拴上,随将后窗拍开,又将金虎的教麻穴点了,这次为什么没点昏穴,因为她要金虎亲眼目见,她没虚造事实,并要金虎打叠起精神采,不要事死不当一会事。
接着,杜彬彬姑娘一手将金虎抗在肩头,从后窗耸身上房,这里在房上还没停身,金虎那扇破门已被打得震天价响。
彬彬姑娘你别瞧她个子小,身上抗负着一个人,照样的纵跃如飞,只眨眼工夫,就出来十余丈了。
杜彬彬背着金虎,刚出得梅家庄,蓦听庄内哨声频起,心中大急,立即改变途径,往庄后乱山中奔去。
在心情惶急之下,杜彬彬纵跃得快如流星飞天,只瞬息工夫,已来到半山,可是就在她停身回首察看之际,淡月下想见山脚数条人影,疾迅的迫来,看那些来人的轻身工夫,均较自己为高。
急中生智,杜彬彬立即矮身疾奔,朝山后转去。
刚转过山后,忽听数声怪啸,此起披落,杜彬彬忙将金虎放下,拍开了他的穴道,严厉十分的对金虎道:“虎儿,这情形你看见了,你也都听见了,不要再称一时的愚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暂时就在这颗大石后藏身,待我将他们引走后,你就往山里跑,在乱山中躲十三五天.再设法下山逃走。”
杜彬彬说完,往身上解下一个小包袱交给金虎,又道:“这是我替你准备的一点干粮,大概吃个三五天还不成问题!设若我真能将他们引开,我还会回来找你。”
说完话,没见她怎么作势,人已纵出两三丈远,金虎这时候,心中真不知道什么滋味,彬彬姑娘往日越待他好,他就讨厌她,然而,今天可就不不同了,彬帐姑娘救的是他的一条命。
人生命之宝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彬彬姑娘教训的两句话,词产义正,说得金虎两颊绯红一片。
如今,彬彬姑娘走了,金虎凝目望着她的背影,连一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说巧不巧,杜彬彬二次停身,也正好回首来望着他,而且还挥手示意,要他赶紧藏到石后去。
金虎微微点了点头,他心中感到从没有过的愧疚,正待扬声说两句感激话.忽听一声厉啸。这声厉啸又尖又高,把他吓丁一跳,同时。杜彬彬姑娘也发了连声啸叫,金虎赶忙藏身太石后。
一连串的啸声,由近而远,渐渐的听不见了,金虎略一察看,立即发足往乱山中奔去。他自小没练过武功,在曲爷爷照顾下,真可说养尊处优,比一些大少爷还要享受,只是身子太弱了,然而,这是逃命!金虎不知打从那儿来的力气,一口气就奔越了一座山头。
经过一整夜的奔走,金虎终于又翻过了两座高山,下到一个山保的小溪旁,这时的金虎,真是又饥又渴,又疲困、四肢骨骸就像散了般的,再也使不上一点劲,不由得颓然坐倒地上。
蓦的,金虎想起了吊在腰间,彬彬姑娘送的小包袱,里面有干粮,连忙打开来看,里面除了干粮外,还有两锭金子,一些碎银子,这倒不是奇,最奇的是,还有一把七丈来长的连鞘短剑,一件乌黝黝,像背心样的衣服。
金虎吃着干粮和溪水,填饱了肚子,方取出短剑来看,一离鞘,晨曦中立即映现出一道五色的光芒,反映在潺潺而流的溪水中,煞是奇观。
金虎欲试这短剑的锋锐,顺手在身侧一株碗口粗的树身砍去,他用足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岂料,这一挥之势,力道过猛,将他整个身子牵扑在地下,这真是大大的出乎金虎意料之外,原因是,剑锋过处,毫无阻碍,就像是往空挥剑似的,金虎以为手没够上步位,根本就没挨着树。
然而,他手收尚未了,倏然一阵“嚓沙”声响,二丈来高的一株大树,应声横倒溪底,溅了他一身水花。
至此,全虎心中大喜,原来这还是一柄宝剑呢?于是金虎仔细的将他插在腰间,暂作为防身兵器。
一阵山风过处,金虎机零零一个寒战,原因是一个人在急速奔行中,血液循环加速,非但不畏寒,且还有微汗渗出.如今一旦歇
止下来,金虎身上那件破棉衣,里外都沾了水,此时变得冰凉,竞难以抵受那砭骨寒风。
看看那件乌黝黝的,背心似的衣服,金虎立即将棉衣脱下,将背心贴肉穿上,刚一穿上,前心后背,立即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通遍全身,再也不觉冷了。
这一刻,金虎开始怀疑,难不成这也是件宝衣吗?彬彬姑娘何以送这么两件宝物给我呢?
此时,天色早巳大亮,金虎找到一处避风的低崖,躺下歇息,因为骨软筋酸,确实太累了。
一觉醒来,又是夕阳西坠,野鸟归巢的黄昏了!
金虎又饱餐了一顿,方提足往山内走去。
本来山中还有些采樵的小道,可是小道有时会得无形中中断,假如在大白天,金虎就会发现,在小道中为这处,近旁大树上写着:“行人止步”
如若是大白天,相信金虎也能看见,不敢再往里钻,巧不巧这是黑夜,他非但没止步,反加动的往里走,
刚转过一个山勘,眼前立现一座浓密的树林、这座树林大概从来就没有开伐过,放眼看去多是数十人台抱的大树。
金虎这一次看到了,在一株大树上,闪着点点的磷光,这磷光反映着二十个大字,只见上面写着:
“太白长生殿
有去没有归
如非问津者
到此就请回!”
这二十个字,可把金虎吓了一跳,他明显的知道,此路不通。
然而,乱山之中。谁知道那条道路通与不通?
突然,金虎听到一声叱骂.这声音金虎听得出来,是曲亮的父亲,那号称陕南武圣曲元风的三弟子苏川飞,这苏川飞比金虎大个四五岁,但苏川飞最恨金虎,因为金虎曾窥破他一次隐私,看到他在效野强奸一个少女,回家告诉曲元风,被曲元风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顿,不是他平日会奉承讨好,那一次准被曲元风将武功废了,赶出门去,所以苏川飞对金虎恨之入骨,随时欲寻机会,加以报复。
这一次,为了追寻金虎,所有的人都回去了。只有苏川飞一个没走,他非要将金虎制于死地不可,他知道金虎不懂武功,他想,只要被他发现一点点踪影,金虎就难逃出他的掌握。
“太白长生殿”的大树林前,苏川飞他也踌躇了,因为这“太白长生殿”,在武林中,数百年来依然是个谜,多少武林高人一去无踪,就没有一能窥破其中玄妙,生着走出这座原始丛林。
苏川飞,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有多大能耐?敢轻易尝试走进这座丛林,就是他师父陕南武圣曲元风,十年前曾以单掌支合,连败武林中十数名高手,赢得陕南武圣之名,可是,当场就曾有人取笑他,说他虽赢得侠南武圣之名,却连离他家乡仅有百数十里地的“太白长生殿”,都不敢一闯。
陕甫武圣当时气得把那取笑他的人杀了,可是他仍是不敢贸然进入“太臼长生殿”去一探究竟。
如今,金虎正在进退维谷之妹,听到苏川飞的声音,他怎能不,心颤体战,浑身不寒而粟?
蓦的。夜色中,那磷光闪闪的字刺了金虎一下,他想,逃是逃不了啦!倒不好冲进林去,或许还有一丝生路。
于是,他立即拔足飞奔,只一动,不远处苏川飞已听到声音,待他发觉这声音来自金虎时,不由得一声晕叫,纵了过来,而金虎却在这时,已纵入林中了,苏川飞一抖手,发出一枚暗器。
这暗器乃是一只铁燕子,发出时毫无声息,可是,一旦被击中,燕嘴上立即射出一枚银针,针含剧毒,中人无救,这乃是近二十年,陕南武圣独创的一门暗器,取名“飞燕香舌”。
这“飞燕香舌”还有一个长处,如果功夫练到家了,内力深厚,非但收发自如,且能转弯袭人。
苏川飞眼看金虎疾跑逃进林去,明知他此去准死无疑,可是他仍然对着他后心发了一镖。
“卟!”的一声,镖及后心,打得金虎的身子,晃了一晃,可是,一刹那间,立即矢其踪影,苏川飞在林外看得真切,心中大喜,翻身回庄。
苏川飞回到庄上已是次日傍晚时分,正赶着杜彬彬姑娘对曲亮发脾气,苏川飞喜形于色的叫道:“师弟,我告诉你一人好消息。”
曲亮正被这位彬彬表妹说得不可开交,见苏川飞回来,如获救星,忙拉着他的手问道;“有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把金虎那小子杀了?”
苏川飞仿佛十分得意的道: “我杀倒没杀他,我只打了他一‘飞燕香舌’……”
“啪!”的一声,苏川飞脸上挨了一耳光,这一声好不脆亮,打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所以,忙问道:“彬姑娘,你为什么打我?”
原来打他的是彬彬姑娘。彬彬姑娘恨声骂道: “你为什么用‘飞燕香舌’打一个不懂武功的孩子?”
彬彬姑娘这一掌打得相当重,苏非飞嘴角已流出血水.但见他眉头微皱,摸了摸被打的脸颊,道: “其实,我不用‘飞燕香舌’打他,他也是死,因为他跑进了天下武林人闻名丧胆的‘太白长生殿’去了!”
彬彬姑娘一听,浑身皆颤,一声尖呼叫道:“什么?这乱山里就是‘太白长生殿’,为什么我来这多年,就没听你们提起过?你们是不是故意瞒着我!”
“彬妹!”曲亮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答道:“这倒并不是专为瞒你。
是爹交待下来,不准说,又有谁敢胡乱提……”
曲亮话没说完,彬彬姑娘已转身回房而去,查是,她刚走得几步,忽听曲亮对苏川飞道:“苏师哥,我就不怕‘飞燕香舌’,你信不信?”
“当然罗!谁不知道曲家有一件传家这宝‘海丝瓜’?”
彬彬姑娘被这“海丝瓜”三字吸引住了,忙注足凝神静听,曲亮像是有意作弄他似的,竟又闭口不言。
杜彬彬是个好奇的姑娘,你不说他偏要向,虽然心痛虎儿生命,凶多吉少,可是她也不能不先追问踊下。
但见她贸然回眸—效,道:“亮表哥,什么是‘海丝瓜’?”
曲亮被她这一笑,笑得骨软筋酥,忙道:“海丝瓜是海里的动物,本来只有五寸来长,圆筒形,体质软而坚………”
曲亮话没说完,杜彬彬已然不耐,道:“哦!我以为什么宝贝呢?”说着掉头就走!
曲亮见她不以为奇,忙接着道:“彬抹,我还没说完呢?‘海丝瓜’是我们曲家,传家之宝,难道还是普通东西?你不信,我就拿给你瞧瞧, ‘海丝瓜’是一件衣服。能避刀钻宝刀,任何利器也别想伤他分毫。”
杜彬姑娘又为这句话停住了、扭回头道:“真有这样奇事?那你拿我瞧瞧!”
曲亮得薏的一笑道: “好!你就在这等一等!苏师兄,你也等一等,我也让你瞧瞧,瞧瞧我们曲家传家之宝:‘海丝瓜’。”
彬彬姑娘与苏川飞等丁好半响工夫。还没见曲亮出来,忽闻内堂一阵大乱。彬彬姑娘立即抢着往里纵去,见大堂上曲亮浑身抖战,面色铁青的伏在陕南剑圣曲元风的臃前。而曲元风也是脸色惨白,气极怒极的吹胡子瞪眼,
彬彬姑娘她可不知发生了什冬事情,往常她甚得曲元风欢心,故此她大着胆走上前去,抓住曲元风一只手臂,叫道:“姑爹!什么事情使你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
曲元风往日随便什么事气恼,只要一见着这未来的小儿媳妇,灵俐聪明的杜彬彬,他的气无形中就会消了八成,可是这一次却不然,他仅仅看了彬彬姑娘一眼,立即暴声骂道:“这个小奴才,小畜生,他简直就把我气死了,他把我们传家之宝.‘海丝瓜’竟也给弄丢了,你看他该不汝死!”
这事不但曲元风震惊,曲亮胆碎,就是杜彬彬也不禁为之吓了一跳,因为这事多牛是她干的,前天她听了曲亮要将金虎害死,她连忙通知金虎逃走,在经过曲亮的卧房时,忽然想起金虎身上那单薄而破烂的绵衣,假如往外逃,在这种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不饿死也得冻死。
可是,姑娘家的衣服他又不能穿,而曲亮的身村却和金亮差不多,牡彬彬连闪身进了曲亮的卧房。
说巧不巧,那天在曲亮房里找不到一件较能御寒而又方便的农服,杜彬彬为了事情急迫,
遂打开了箱子。
那时天已租暗,室中没点灯更黑,杜彬彬触手摸到一件暧洋洋而又小巧的衣服,三不管拿了就走。
如今,听说曲家祖传之宝“海丝瓜”遗失了、她怎不心惊这是她拿的,可是,她那夜勿匆忙忙中,根本就没看清楚是怎么样的一件衣服。
忽听跪在地下的曲亮惶恐的说道: “爹!我们家一定有内贼,本来我是每天都穿在身上的,前半个月,我胁下生丁个小疮,所以不能穿,不过也只半月不到的时间,怎会忽然不见……”
“嘭!”的一声,曲亮被他父亲一脚赐得翻了两个跟斗。
杜彬彬却在这个时候偷偷离去了,她倒并非为了失手错拿了曲家传家之宝而感到后悔,她是为了金虎的安危而着急,因为是她把金虎送进山里去的,虽有宝衣护身,“飞燕香舌”伤他不着,不过“太白长生殿”到底是吓人的,她万万想不到,震惊乾坤的“太白长生殿”会在这庄后乱山之中。
当天夜里,一条黑衣人影。人影虽甚娇小,但却纵跃如飞,只瞬息工夫,已来到庄后山脚。这人影是杜彬彬,她一身劲装,背插长剑,腰悬包袱,似是长行打扮,可是,她在山脚刚停身,忽见一颗大树下坐着个白衣老人,这老人是陕南武圣曲元风,但见他两眼中闪着如电光芒,注视着杜彬彬,久久的主叹了口气,道:“彬彬,我知道你近日受了点委曲。你不是要走吗?来!我送你回江南,我也有多年没到扛南去了,顺便看望几位武林朋友……”
“不!”这一下彬彬姑娘可急了,然而,她刚叫及一个字就停了嘴,有什么理由“不”呢?没有!一点也没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姑胡家,在姑爹……未来的公公面前、能讲什么?
“姑爹!”彬彬姑娘禁不住心情的激荡,终于还是开了口“姑爹!这‘太白长生殿’为什么谁都畏如蛇蝎……”
“彬彬!”陕南武圣突然一声暴叫,道:“我不准你胡说!”
彬彬姑娘多年来,从没见姑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就是今日傍晚.亮表哥丢失了曲家传家之宝“海丝瓜”,姑爹虽气怒万分,也没像现在这样,一听到‘太白长生殿’,就暴叫如智雷大声喝骂。
可是,他能怎么样呢?反抗嘛!不敢,逃嘛!逃不了!
于是,彬彬姑娘只有暗自伤心饮泣!
于是,彬彬姑娘姑随着曲元风离开了梅家庄!
于是、梅家庄里暂各告平息!
于是……
金虎在奔入幽密丛林时,依然被苏川飞打了—镖,只是,这一镡打在金虎身上,他连一点感触都没有。
正在此时,他足下踏着—块碎石,身了晃了一晃,苏川飞还以”为是中了镖呢?事实上他毫无伤损。
不过,一进入林中,金虎他可就惨了;那幽密的林中、虽有湾曲小道,但却暗如黑墨,伸掌难见五指,尤以地下那终年难见日光的泥土,又湿又霉,又软又滑,高一脚低一脚的,一不当心,就得掉一交。
这里面最怕人的,该是那阵阵阴风,带着低沉的啸声,吹得你汗毛根根倒坚,不寒而栗。
总算金虎胆气过人,再加上穿了杜彬彬送的那件不知道什么质料所做的背心,竟然一点也不畏寒啦!
倏的,破棉衣被拉住了,这无声无息的一下,金虎再胆大,也吓了个半死,他不知道这拉他的,是人?还是鬼,是妖魔?还是野兽?猛然一个转身,“嘶!”的一声,破棉衣又添了个大洞,
“什么人?”金虎终于禁不住暴声喝问,以之壮胆。
不想,连问两三句,一点回声也没有,这会儿金虎心中更寒,
倏的,金虎拔出了腰间短剑,以防不测。
短剑一离鞘,立即暴射出一道五彩光芒,照得丈许远近明如白昼,金虎这会儿心中狂喜,他怨怪自己早没想到短剑,
当金虎回身察看时,发觉方才拉他的,只不过是一根荆棘,他暗笑自己胆小如鼠,同时他也会不自觉的拍子拍胸襟。
有了短剑的光芒,他走起采可不方便事了,可是那些不规则的树蓬,那些湾曲的小道。就好像永远走不尽似的。
林中浓密处,日月难透,金虎就连时辰也无法知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饿了就吃带来的干粮,累了就找一块山石躺一会,只是手中永远持着那把五彩光芒的短剑,一刻不敢离手,
终于,身旁的干粮没有了,金虎开始焦急啦!在同一个时候,金虎的鼻中嗅到了一股腥臭,小时的经验告诉他,这是蛇,探首四望,哎呀?不得了?好多蛇啊!一条条的昂头竖目,嘴里红信伸缩不停,可就是不敢近身。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在蛇群的后面,一对对掌大的小灯笼,闪着碧绿的电芒,在这原始森林中,金虎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些灯笼是猛兽的眼睛,不是狮虎,也是山中的野豹。
这时,金虎不怕也得怕了,这倒底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忙发足狂奔。
在一阵急速奔行这后,倏的眼前见一点小小的白点,金虎趋前一看,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筒直就把他吓呆了,
你道为何?原来那小白点.就是那根荆棘,从他身上邡破棉衣里挂下来的一团小棉花,这怎能不把他惊得呆了!三天,比三天更多点吧!三天的工夫,竟然就在附近一带兜圈子?
金虎呆呆的站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声猿啼吧!因为那声音是这样凄悲,将金虎从痴呆中惊醒。
他回首望望,那些个蛇群兽眼,依然不近不远的随在他的身后,可是,他不再怕了,他心想,你们来吧!吃了我更好,我知道我已无能走出这座丛林。
金虎他想得消极,可是他足下动依然在走,他持着短剑照路,一步步的,他不能再狂奔,那样很容易会啬身体的疲困,消化腹中的粮食。
终于,金虎在精疲力倦,饥渴交迫之下,颓然的倒下了,他!金虎,一个毫无一点武功底子的孩子,受了这样的折磨苦楚,他那还能支撑得住,腿上破荆棘刺痛着,一疼睁开眼来,当他这一睁眼,看到自己,原来被一只长毛大猩猩推着走。这一下可把他吓得魂飞天外,魄儿跳离了泥九宫,“嗡”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又过了良久良久,忽觉一股暖暖的甜浆,缓缓的流入嘴里,他也就昏昏沉沉的吞下咽喉,但觉芳香满口,说不出的受用。
微微睁眼,发觉自己正被那那长毛灰色大猩猩揽在怀里,嘴也正含着大猩猩的奶头,原来它正在对自已哺乳。
金虎心知大猩猩能对自己哺乳,就绝不会有恶意,可是,瞧着大猩猩那张长毛披盖,嘴大如血盆的脸庞,险险又要昏去。
然而,流在嘴里的猩猩乳汁,在一个饥渴交迫的人说来,那真是比玉液琼浆还要来得受用,于是,金虎三不管,双跟紧闭,将思想抛开,抱着奶头,一阵狂吸。
金虎这举动,似乎得到了长毛在猩猩的喜许,它竟伸着那大如蒲扇的手掌,在金虎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这动作。是如此的温柔。像个母杀哺婴儿般的,立即将金虎大大的感动了,他自小就没得到过慈母的温暖,他幻想着这是他的母亲,可是他也想到,他是否曾吃过自已亲生母亲的奶。
(诸位读者,笔者说句笔话.谁有这种能力,能记得幼年时,在母亲怀里,是怎么样个情景?有谁?相信全世界之上。没有一个人,当然,笔者也是凡夫俗子,笔者也就不能例外,只是这书中的主角金虎,他休会到了……)
金虎再一阵狂吸之后,忽然停止了,他眼中满储着热泪,猛然抬头;他再也不畏那猩猩的丑脸,一把就将猩猩抱住,呜坞的哭了起来。
长毛大猩猩似乎也懂得金虎的心情般的,也喔喔的低叫着,并轻拍着他的身子,摇呀摇的!
金虎在一阵情感发泄之后,放开手对大猩猩道:“我说话你能听得懂吗?”
金虎一开口说话,大猩猩就似乎欢喜欲狂,伸着双掌拍得震天大响,并连连点头,表示能听得懂似的。
金虎一见,也觉高兴,忙道:“你送我出林,好吗?”
不想,这句话可把大猩猩吓得一个倒翻身,跪在地下,双掌猛摇、一对火眼中暴射出一股乞怜的光辉。
金虎摸不懂什么意思,遂道:“是谁禁止!不准人出林吗?”
大猩猩伸掌指了指天,又朝林中指了指。
金虎这一次懂了一点,林中一定有什么蹊跷,遂道:“那你带我进林去、可以吗?”
大猩猩这次不愁了,一耸丈来高,可是落地时,却指着金虎身后,桀桀的叫了两声,同时现出一种害怕和神色。
金虎回身一看,原来是那柄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短剑,连忙回身将短剑抬起。金虎在这里能看清大猩猩的模样,完全依靠那短剑上散发的光芒,可是他一拾起,大猩猩立即闪身趋避,并呀呀的怪叫着,做着怪样,仿佛对那短剑,万分畏悸般的。
金虎玲的心肝,大猩猩一动他就晓得八分,忙道:“我没这宝剑的光、可不能走路呀!”
可是大猩猩依然远远的站着,叫着摇手。
金虎见了,实在无奈,只得将短剑归鞘,剑一入鞘,光芒顿敛,林中又恢复了原有的暗黑。
蓦地,金虎感到大猩猩将他背在背上.发足狂奔。
这大猩猩,手长臂长、腿也长,爬山越野,拽跃如飞,只眨眼工夫,已出去数十余丈,金虎伏在它背上,就好像腾云驾雾般的,两耳风声呼呼,吓得他紧紧抱住大猩猩的颈脖,紧闭双眼。其实他双跟不闭,也没什么让他看的。
倏的大猩猩从疾跃中停下了,金虎睁眼一看,依然没有出林,只是已能见着光亮,空气也清新多了。
金虎从大猩猩背上下来,拔足就从林外跑.忽听大猩猩,“呀!”
的一声低叫,金虎猛然止步转身,见大猩猩双眼中流露出一种依恋难舍之情,金虎心中不禁大为感动上一个虎扑,投在大猩猩怀里“双鱼扫描 denghan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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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过了好半响工夫,金虎方始缓缓的站直身子,道:“我会回来看你的!”说完,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树林。
多日没见图光,片刻一见到阳光,心中的欢乐是无法形容的。
这时,碧空仍洗,万里长空无云,一轮红日高挂中天,冬天的太阳,份外可爱,金虎正在享受着冬日的和暖。
倏的,一声凄厉长啸.划破了寂静的山野,金虎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衫,这样单衫也早已破烂不堪,两只破袖一长一短,只是老婆婆背插长剑,两眼神光充足,似是有着极为精探的内功的人,一腔肃穆冷漠的神情,探深的量了金虎两跟,道:“你这小娃儿,刚从树林外进来吗?”
金虎被老婆如电的眼光,看得浑身好不知在,答道: “是的,我在林子迷了路,是大猩猩把我送进来的!”
“是大猩猩”老婆不禁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他,“你没遇到什么惊险吗?看你似乎根本不懂武功?”
金虎正待答话,薯地身前人影连闪,在老婆婆身空左右,同时出现了七八年年纪皆已进入古稀之年的老公公老婆婆,这其中有和尚也有尼姑,而且也都同老婆婆一样,身上的衣服俱都破烂不堪,就像群乞丐似的,有的携带着兵刃,有的却空着手,可是就没一个现出畏寒的样子,皆都神定气足,精神抖擞,就只是脸上全部冰冷冷的造成了一种神秘的恐怖气氛,使人有置身鬼域的感觉。
金虎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但是他却不怕,忽的“叮当”一声。
打破了这怕人沉寂,金虎随声望去,见一个白发皓首老人,手中正握着两枚掌大的锕胆,在互相击磋着,发出叮当之声。
金虎双眼刚触及铜胆,钢胆已然破风袭到,这其中相隔,只丈来远近,纵使会武功的,要想闪躲,亦属不易,何况一个不懂武功的孩子,金虎他就是连闪躲也不会,眼见钢胆就要触及金虎前胸。
突的,一道银虹,破空而下,剑尖正好在金虎胸前近尺处的钢胆上猛力一点,钢胆立即随势直坠……
“嘭!”的一声,第二扳钢胆又复卷风袭到.依然在金虎胸前撞了一下,打得他在地下翻了一个跟斗,随听一声榘桀怪笑,道:“李七娘!你难道还不知我子母神胆陶霸夭,双掌四胆从不虚发吧?
“陶霸天,你这老混蛋,你就看不出他是个无知小儿!一点武功也不合的人吗?他和你无冤无仇,亏你还是一振掌门宗师.出手这等毒辣,有种就和我李七娘较量较量,我管保叫你神胆变成泥胆,枚枚落空。”
“李七娘,这次你可看走眼了,你以为他不会武功,其实他的武功可大得紧呢?而且狡猾万分,不是为了这小混蛋骗,我还不会到这鬼地方来了,我不杀他,实难消我心头恨。”
“陶霸天,也真亏你说得出口,竟会阴沟里翻船,上小孩的当……真是的,还做什么掌门,我都替你害臊!”
“李七娘,你别神气,总有一天你会叫苦连天的……”
陶霸天话没说完,忽听一阵欢呼,随声望去,那被陶霸天一颗子母神胆,打翻地下的金虎,竟似没事人儿般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下可把他惊傻了。自己双掌四胆曾威震江湖,名扬宇内,神胆出手,百发百中,且威势之猛,中者贯腹穿胸,绝难解教,这小子武功虽高,可也不能说全然没事?于是,他怎能不惊不傻?可只有一点,他抓住了李七娘的话柄.但听他道: “李七娘,我没说错吧!你这叫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那被称李七娘的,这时也呆子,她自认相人从来没错,瞧这小子身上,根本就没武功,怎能承受得起名扬四海,威震九州的,子母神胆霸天的成名暗器,他实在想不通,他迷糊了,
事实上金虎,确是毫无伤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还气势汹汹的朝子母神胆一蹬眼,厉声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见面就用铁弹打我?”
陶霸天被金虎一喝,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装的什么算,你敢说与我无冤无仇?”
忽听一声洪钟似的大笑道:“老陶,你今天也碰着硬钉子了!”
陶霸天那张老股上立即红云飞升,恨恨的对金虎道:“我可没时间和你闲瞌牙,先劈了你再说,”浯音末落,右掌己然一把抓出。
倏的,银虹一冈,李七娘横剑阻挡道:“这是我发现的,我有权说什么说什么、说怎样就怎样,谁要想伤害他,先通过我这一关!”
陶霸天想不到李七娘真会得从中作梗、心火倏发,一声虎吼,改抓为掌,猛往李七娘飞扑而去。
李七娘一声冷笑,一式“金雕展翅”,宝剑猛飞,掌剑齐出,上取双珠,下袭小腹。好快迅的一招,*得陶霸天不得不自行撤掌旋身.但听他叫道:“打就打,我还能怕你,没种就不进‘长生殿’……。”
一句话的工夫,陶霸天铁掌翻飞,已连攻三招;可是李七娘—招也没拆解他的,李七娘的武功和她的脾性,完全是刚猛两宇,她从不知退让闪躲是什么.但见她以攻止攻.在同一个时候,也回敬了三招。
这种打法,武林中诚然少见,而且也特别的惊险,每一招每一式,都可能造成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后果。
这时,站在一旁的金虎,可被这情形惊楞住了,梅花庄中,他
曾见过这杜彬彬与曲亮练武,但何曾有今日这等激烈.而且,他根本就看不清整,掌风剑影,掌与剑是怎样的来去。
正在他看得入神之际。一位衣着破烂,但却十分净洁的中年美妇、从人后闪了出来,行近金虎问道:“小弟弟,你打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一点近年来江湖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吗?你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金虎一直就没看见这美妇,大概是躲在人后的关系,如今一见,他不禁又楞住了,好熟悉的一张面孔,尤其这声音更像,是如此的细软温柔,紧紧的缠住了他的心,塞住了他的耳,使他听不见别的……。
蓦的,中年美妇双眉微蹙……哎呀,这更像了,金虎再也忍不住了,梗在喉头的话.扬叫道:“请问前辈可是……”
刚叫得—半,闪眼瞥见美妇那冰冷冷的神色,心中一寒,话只说到一半,不自觉的竟停下了。
中午美妇正在凝神静听,金虎突然又不说了,她忙道:“你想说什么,就说罢,这里没谁能加害你。”
这句话无形中给金虎打足了气。但听他道:“前辈可是……散花仙女……”
“我正是!”中年美妇一娇呼,向前抱住金虎,目涌热泪的叫道:“小弟弟,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金虎万想不到这么轻易的就遇见了心上人的母亲,立即挣扎,对散花仙女瞌了个头,头刚磕下,耳中忽听身后一声叹息。
“没出息,是个瞌头虫。”
金虎没理会.却欢欣的对散花仙女道:“我叫金虎,是打从梅花庄来的,梅萍姑娘曾托我替她寻找一别十数年毫无音讯的双亲……”
什么?散化仙女一声惊叫道:“寻找双亲?”
金虎为散花仙女一声惊叫而感染,道:“不错,父母双亲,父亲剑圣梅生,母亲……”
“啊!天哪!”散花仙女热泪夺眶而出,边哭边叫道:“生哥,你……你好狠的心啊!我为了父亲,进入‘长生殿’,你……你居然也忍心抛弃我们独生的女儿,一别十余载……啊!这怎能使人相信呢?”
忽的一声如雷暴叫,起自金虎身后,金虎吓了一跳。
“蠢丫头,哭什么?这也值得哭的!”
不想,散花仙女非但哭个不休,且还往金虎身后扑去,金虎回头一看,好家伙,身后站着个巨人似的高大老人,散花仙女投在他的怀里,还差一个头才够得上与他肩平,这时,听得散花仙女,像梦艺似的哭叫着—….
“爹!你可怜的外孙女,你可怜的外孙女!”
陶霸天在金虎自报姓名后,他停止了打斗他理会到他真的识错人了,这小子敢情不是三年前骗他进入长生殿的小白神…
一座依据山势筑成,峨伟的大殿,所用材料,除了玉石.还是玉石,不管瓦、栋、横粱、栏杆、窗格,一律玉石砌成,没有一点木材或其他,甚至连几、桌、椅,床、凳,也均为玉石所制。
这些玉石,白壁无暇.似为太白山中的特产,金虎随着散花仙女与李七娘二人,来到达座宏伟的大宫殿前,见最门口一声玉石横匾上,用蓝宝石嵌着亮光闪闪的主个大蓝字,“长生殿”。
金虎虽认识这三个字,却不懂得这三个字在武林中是如何的神秘与重要,进入殿堂后、见里面倒处都镶着亮光闪闪的宝石,红黄蓝白绿,应有尽有,衬托出这座宫殿,富丽堂皇。
宫殿中,在前面一进,除了一个大厅以外.还有许多厢房,似是专为供人居住的,然而后进宫殿可就不同了,阴沉沉黑黔黔的,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多宽。
金虎见方才围住他的一些槛楼的老公公老婆婆, —人—块的都在前厅歇足,却没有一个往后面去,不觉拉着散花仙女的手问道:
“梅伯母、后殿为什么暗沉沉的没人住?”
散花仙女看了金虎两服,终于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所谓‘长生殿’神秘之处,十数年前,当我第一天进殿时,我也发生了与你同一样的疑问,为什么后殿没人住?据他们说后殿太阴太冷,没法留足,我不信,在当天夜里我就偷偷的摸了进去,谁想只走得两丈来远,身体里的血液就像要冻结起来一样,身子也随着整个被冻得僵硬了,即使内功再深也没法抵受那无情的阴寒。最后,还是我爹用飞索,将我救了出来,才免了一死。”
金虎见散花仙女说得这样厉害,他是知道冷冻滋味的,在梅庄,他就靠一件破棉花.熬过了三个冬天,有些时候冻得他接连几夜无法入眠,遂道:“既然是无法探知其中秘密,为什么你们这多人还紧守在这里不出去呢?难道还有什么希冀,期待奇迹出现吗?”
“唉!”散花仙女深深叹了口气道:“这里连我算上,总共是十一位,只有我一人功力最差,武艺最不能入眼之外,谁都是一代宗师,一派掌门,那一位不是二三十年前响当当的的武林顶尖儿人物!他们难道不想出去,而愿在此受冻挨饿。
可是,在这周围数千里地,有谁能越出雷池一步,它好像只有进的路线,而没有出的路线.这里十位武林前辈,他们用尽了脑筋,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依然没有脱出险境。
用火!砍伐!用暗记!什么样方法都用到了,用火!饶不燃那阴霉大树,用砍伐!那数十人合抱的大树,不下几千岁万株。用暗记更糟,只要你一转身,暗记随处皆是,也不知是神还是鬼,还是那些杀不尽的臭猩猩!”
金虎听散花仙女,说得甚奇,不禁听得十分入神,突的散花仙女骂了一声猩猩,却骂得金虎胸火直冒,就像骂了他母亲般的,立即赌气不再问了,他不能容忍别人侮辱他的猩猩,还好这是梅萍的母亲,要是换一个人,他会不顾一切的反脸大骂。
金虎停嘴没问了,可是散花仙女依然在说,但听她道:“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上自称独一无二的人物,为了探测这武林之秘,才进入‘太白长生殿’。
谁知,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可就难比飞天。
你看,那一脸金黄色的大和尚,他是祁连山法觉寺的哑僧金罗汉,据说他在这也不知住了多少年,大概总在四十年以上吧?因为那边矮小的兴安岭拉都居土.到这已整整四十年,可是哑僧金罗汉比他还要早就在‘长生殿’了。”
“这哑僧金罗汉,他井非真哑,他只是从不轻易开口,终年难得听他说一句话,其次是那李七娘与子母神胆陶霸天,还有个半疯不癫的假道人,这假道人最可恶,最会捉弄人,可是心地也数他最好。
你瞧,那边殿角上坐的是金蛇娘娘,他手中一枝蛇头拐,拐杖中空,里面藏着一只小金蛇,放出来伤人,比电还快,小金蛇绝毒无比,伤人无救,她为人处正邪之间,做事好恶随心。
还有一个赤衣童子,八十高龄,比你高不了多少,爱穿一衣赤衣……!”散花仙女刚说至此,赤衣童子从一间厢房中踱了出来,冷漠的朝散花仙女与金虎看了一眼,立即出殿而去。
金虎瞧这赤衣童子,脸上和小孩一样,真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只是一对眼睛却如寒冰似的,使人一触即感寒悚。可是那一身赤衣,早巳变成了白色,而且破烂得简直无法形容。
接着又听散花仙女道:“今日里面,单缺海外双怪,他二人这个月负责为大家觅食……”刚说到这,殿外传来一声欢呼,两个黑炭似的人物,抗着一只烤好的大山鹿.从殿外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这二人长得好不怪样,大眼塌鼻,一嘴白森森的长牙,年纪也均六十开外,二人在殿中石桌放下了大鹿,立即张嘴叫道:“李七娘,今天是你探路吧!可有什么好消息?”
等了一会,没见李七娘答声,就知事情又落了空。
忽听假道人引碗叫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假道人!你别酒呀!酒的,叫得我咽喉发痒,我可得劈了你喝血才能甘心,相信你那血里准有点酒味!”
这是雷公的暴叫,他是散花仙女的父亲,可是假道人又岂是好相与,但听他紧接着雷公的话脚.道:”雷公,我洒尿你喝吧!我的尿里准还有几十年前留下的酒味,你要不相信就试试,我绝不欺你!”
呼的一声,雷公飞身扑了过去,假道人看他来得近了倏然一旋身,滴滴溜一转,眨眨眼,假道人已然矢其踪影。
当天午夜,金虎被安顿在一间厢房里,他正做着甜梦,忽听一声凄厉的猿啼,这猿蹄在别人,早已司空闻惯.不足为奇、可是金虎却听得来心惊胆战,忙翻身爬起,悄然掩出殿外,一出殿门立即发足循声奔去。
声音听来是近,可是金虎跑起来,可就远了,淡月下高一脚低一脚的,好不容易跑到林边,早已气喘呼呼。
金虎调息了一下胸中气息,立即循声冲进林去,刚转过一颗大树,眼前蓦见李七娘手持宝剑。正在与那头母猩猩拼搏。
母猩猩,它究竟只是一个畜生,虽说身轻力大,蔫是李七娘的对手,可是,它的皮粗毛厚,寻常刀剑,要想伤它,诚然不易。这时,但见它狂扑猛攻,毫无些许畏惧神色,金虎心中不禁大奇。
倏的,金虎瞥见李七娘身后一株树上,绑着一头小猩猩,至此,金虎恍然大悟.原来它为儿子拼命。
这时,忽听李七娘叫道:“臭猩猩,这次我决不轻易放它,除了你把我们带离这‘太白长生殿’。要不我就杀了它,和杀那头大猩猩一样!……”
母猩猩又是一声凄惨号叫,哀衰欲绝,金虎闻声一怔,连忙悄然退出,绕到李七娘身后,猛然间拔出短剑,将绑住小猩猩的皮筋划断。i
可是,他这短剑拔出,五彩光芒暴射中,已惊动了正在拼搏中的李七娘与大猩猩,大猩猩只道金虎要杀害它的小猩猩,一声惊骇怪叫,猛冲过来,李七娘倒反被这一声怪叫,给吓得怔了一怔。
就在李七娘一怔之妹,母猩猩携着小猩猩,早已去得没了影儿,李七娘一声冷笑,猛然转身、看到撤放小猩猩的敢情并非她想像中的人,而是她认为毫不懂武功的金虎,不由得勃然大怒道:
“哼!我以为什么人敢释放我的俘虏,原来是你这小混蛋,陶霸天说得一点不错,你竟是这样一个人,瞧你手持五行宝剑,想必是中州客的后人,我老婆子真得自挖眼珠了,小混蛋,抛去今天早晨为你出头的事不说,老垫子要领教领教,中州客的后人,到底有什么绝艺,竟敢释放我的俘虏!”
金虎释放小猩猩,只因为母狸猩曾救过自己的命,为感恩图报,他才斗胆做了,可是,他绝没想到因为此事所引起的后果,今听李七娘厉声一说,他呆住了,他不知道李七娘指的中州客是什么人,而李七娘要找他较技,就更使他手足无措,呆呆的站那,好半天答不上话来。
李七娘又是一声冷哼,道:“好呀!小小年纪,居然架子十足,陶霸夭说你武功厉害得紧。我倒要瞧瞧,到底再害到什么程度,你既然先动手,你就准备接的招吧!”
李七娘说着,震剑挽了个剑花,缓缓齐肩刺出,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无风不起浪”,乃是李七娘成名艺“一眉剑”的起手式,这一式看似缓慢,其实变幻无穷,只要你一动、不管招架或闪避,“一眉剑”立即展开绵绵攻势。如影随形,真使人防不胜防。
可是,这一次,的估计错误,以为金虎真有什么超人艺业,所以一上手就施展开了成名绝技“一肩剑”。
谁料,长剑刺出,眼见已然近及金虎胸口,金虎依然呆呆的站那,动也没动,这反使李七娘“一眉剑”无从施展。
李七娘心想,管你是直是假,先给你尝尝苦头再说,心念刚动,剑已刺出,“搜!”的一声,在金虎前胸划了一道口子.破棉衣的棉絮随着飞了出来,李七娘宝剑出手,自已有分寸,可是,事情又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期待着着那鲜红的血,却没有影子,这一下差点把她惊得跳了起来,这小子难不成会是妖鬼现身?宝剑竟然不能伤他?她这里起尚未了!
倏听一声阴笑,起至身后,李七娘猛然回首,身后站著那与金虎差不多高的赤衣童子。
孪七娘亦报以冷笑,道:“人没人样!有你什么好笑的!”
赤衣童子依然朋阴的道:“李七娘,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和小孩们计较,难得你也是成名人物,竞也欺压后生晚辈,自己不感到羞耻吗?出手剑刺一个不加抵抗的人!”
李七娘哼了一声,道:“对了!中州客与你赤衣童子该有渊源吧?不找后生晚辈,我就找你算帐!你敢和我较量吗?”
赤衣童子似乎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正待答话,蓦听一声大笑,随声从大树上纵下一条人影,赤衣童子一看,来是敢情是半疯不癫的假道人。
假道人一落入场中,立即呀呀叫道;“我说七娘,大家都快死了,还争什么一日长短,留到黄土路上.还多个有友,何必一定要多个冤家呢?……”
李七娘倏然大怒,截住假道人话脚道:“臭疯子,你别拐湾骂人,你想死就早点自杀,我虽然老却不想死,我还要留着命离开这长生殿,看两年世界,享几年清福!”
“哎呀呀!”假道人嘻皮笑脸的做个怪样道:“七娘,我假道人真想死,就是死不了,七娘,你就修修德,当我一剑吧!”
李七娘被借道人逗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正当此际,破空传来叮!叮!之声,李七娘立即叫道:“金蛇姐姐,金蛇姐姐………”
金蛇娘娘随声飘入林中,道:“七妹,别理这臭疯,我们走,总有一天,让他尝尝我金儿的滋眯。”金蛇娘娘说完,牵起李七娘一只手臂,连抉出林,
金蛇娘娘与李七娘刚走,假道人也打了一声哈哈,上树走了。
金虎眼看这些个人,同住在一间“长生殿”里,似乎都互不相容似的,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奇怪,忽听赤衣童子道:“金虎,中州客是你什么人?”
又是中州客,金虎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个人,他见赤衣童子脸上这一刻,忽然不再那么冷了,忙道:“前辈,我不认识中州客,我连这名字都没听过!”
“你不认识中州客?”赤衣童子脸上微现惊讶之容,继道:“那么!你这把五行宝剑.什么地方得来?”
金虎至此,略有所悟,道:“这是一位姑娘送我的,他叫杜彬彬!”
赤衣童子啊了一声,沉吟有顷,方道:“这位杜姑娘大概是中州客杜老哥的孙女,只是,早在二十几年前,杜老哥已迁往江南,你怎会与他孙女相识”
金虎遂把杜彬彬姑娘到梅家庄的事,略略说了,赤衣童子方始点头相信,遂领着金虎返回长生殿。
只三五天工夫,金虎与长生殿里人都厮混熟了,他每天都看到有人争吵.而且动不动就讲比划,而吵得最多的就是李七娘与子母神胆陶霸天,那疯疯傻傻的假道人则是逢吵总有他—他,只是斗嘴的时间多,要真动上手,也只打十三招两式应应景儿,
这其中,只有哑僧金罗汉.每日闭目盘膝,高高坐在殿上.任何事他都不闻不问,金虎就没听他讲过一句话。
这一日,金虎向散花仙女说,他说他自己一点什么武功都不会,他想拜散花仙女为师请散花仙女传授他一点武艺,以便御敌防身,谁想,他这一请求,散花仙女立即职眉紧皱道:“在未能脱离‘长生殿’的密密丛林,谁也没有资格谈论武功,更没有这种闲情授人武艺你不瞧,多少天来,有谁问过你,会不会武功这句话:没有!这就是说,你会武功与不会武功,在‘长生殿’中,算不了什么事,你暂时还是不要提吧!……”
自从这一次以后,金虎遭*到从没有过的难堪,散花仙女不再理他了,长生殿里所有的人都不再理他,这一下,他可怪了,他万万想不到事情的后果会有这般严重,接着三天,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金虎心中不禁大恨,他以为是他自己承认了不会武功才遭到他们的轻视,这一夜,金虎实在忍不住了,他准备离去,不受欢迎的地方又何必呆下去呢,倒不如随着长毛大猩猩住在树林里还好些,虽然是严寒的冬天,而且我又不怕冷。
就在他悄然走出长生殿之际,蓦的想起长生殿的后殿,那据说能把人冻死的后殿,他想起自从穿上子杜彬彬姑娘送的那件不知名,不知为何物所制的背心后,从不知为何物,既然不怕冷,何不冒险进到后殿去看看,只要自已清警觉点,一有危感立即抽身,相信还不至于就葬身这长生殿吧!其实,就是死在里面又有什么了不起,孓然一身,无牵无挂。
如此一想,金虎立即转身往后殿走去,刚走进到后殿一丈七八之外,无意中回首一瞥,后殿口高寓矮矮,男男女女,不多不少十一个人二十二只眼睛齐都贯注在他身上,但都没有谁发出丝毫的叹
金虎看看自己进来,已有这么远,依然毫无感觉,不由胆气一壮,心想,你们不是不敢进去吗?瞧我的!
猛然一掉头,意气轩昂直往里走去!
再走得四五丈左右,里面已然暗如黑墨,伸手难见五指倏听身后一声惨叫,金虎回首一看,就在自后不远处,躺着那与自己一般大小的赤衣童子,身子还在激烈的颤着,两眼中散发着衷恳的目光,似是在向自己求救。
金虎大感惊讶,怎的自已竟会亳无感应?
为了救那赤衣童子,金虎回身将他抱起,送到殿口,这时,在殿口的十位武林高人,无不用一种神奇的目光对金虎打量,因为谁都知道他身上毫无武功,直可说内外轻功一窍不通,想不透,他凭什么能抵受这种罕世严寒。
终于,金虎的影子消失在后殿中,而没有一点声息。
终于,这一批武林高人茫然了,惊骇了!因为他们曾公定一条规律,谁要能探得这“长生殿”后殿的奥妙.他们就公认他为长生殿的殿主,再若能将他们救离“长生殿”,他们就将各人的绝艺相授,并愿侍奉他做终身的主人。
金虎钻进了长生殿.诚然,他进去了,一点不假的进去了,他借着短剑上发者的毫光,察看着后殿的一切。
他一点也没感到冷意,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那件,会是曲家传家之宝“海丝瓜”宝衣,普通“海丝瓜”只有五寸来长淡黄色的,可是这只“海丝瓜”却是个一尺五六,粗如水桶,己然成精的“海丝瓜”,千年前被一位得道高僧在万年寒冰之下,诱出杀了,剥了它的皮,做了这么一件背心。
这件“海丝瓜”背心,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在曲家、成了曲家祖传之宝,曲元风只知道他韧如钢铁,刀枪不入,软如棉絮,拳掌难伤,而且穿在身上,冬暖夏凉,但他却不知,“海丝瓜”非但能耐严寒,就是烈火。也别想伤它分毫。
金虎无意中得到这件宝衣,可以说是缘,也可是说是幸运,天意,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件宝衣曾救过他几次命。
这时、金虎手持短剑,已进入后殿的正殿,他发觉后殷与前殿没有差异,只是厢房只有四间,而且特别宽大,每间房里都有床椅桌凳,被帐衣物,一应俱全,而且都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华贵之物。
最怪的是,在这大的殿堂中,就找不到一丝丝发光闪亮的东西,金虎伸手摸摸被帐,发觉俱都坚冷如铁,金虎稍稍加力,但听“咔嚓”一声,原来都被冰住了,那薄薄的冰,肉眼竟看它不出。
在后殿上,金虎突被几具尸体吓了一跳,那些尸体,睡在地下,翩翩如生,就好像刚死不久,金虎见到这情形,心中不禁万分踌躇,可是身上毫无感觉确是事实,于是,胆气一壮,再次往里钻去。
金虎转过后殿,迎面一阵阴风吹来,这阵阴风虽柔,可是金虎也禁不住机零零打个寒战。
至此,金虎才略感到寒意.可是他绝不知道,如非他有这件“海线瓜”护体,纵然他是大罗神仙再世,这一阵阴风,也要将他吹死和变成冰人。
金虎刚转出后殿.即发觉已进入了一座山洞,好大的一座山洞,四壁白茫茫一片,洞中又有一座小小的宫殿。
金虎凝目一瞥横匾上竟然是“广寒官”三字、心中不觉暗笑,在这山膛洞中,怎么称他“广寒宫”
在这里,因为四壁那白茫茫的反映,已无需借助短剑的彩芒,于是,金虎连忙将短剑收起,岂料,短剑刚入鞘、洞中立即现一幅奇景,那广寒宫的大门,敢情是个圆形的,那宫中,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淡淡的银芒,从那圆洞中射出,那洞壁上,却衬托出点点的星光,更奇的是,在那圆洞门口地下,缓缓的升起一层薄雾,就像是天上的白云般的,这情繁。简直就把金虎看呆了,他怀疑自己真的踏上了月球,进入了“广寒宫”。
在这时,金虎忽然想起了梅萍,因为梅萍曾对他说过,幻想着进入月球去,他想,假如梅萍能在这里该有多好。
蓦的,另一个影子又映现心头,那是彬彬姑娘,他又想,我真对不起彬彬姑娘,我绝想不到木她待我如此好,不但救于我的命,还将这种无价之宝相送。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金虎才从痴呆中惊醒,他感到自己的手足都有点麻木,不自觉的踏看薄雾,直往“广寒宫”中行去。
当他进入广寒宫后,第一个意念,就是一阵惊骇,因为他看到宫中并排停了五具棺木,只是个男的外,其作四人都是女的,穿着都是古时的衣装。
金虎逐个仔细的看去,越看越惊异,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隐现微笑,似乎他们正在甜睡,那像是死去数百年或是近千年的尸体?
随着,金虎上处察看一遍,在这广寒宫中,金虎看到了罕有的珠宝,一批庞大无比的财富.可是,他一样也没拿,他在临离去时,看到供桌有一条白色丝状的腰带,腰带上一间系着一粒墨珠,另一头则系着一方玉块,金虎心想。我进来—次,总不能空手而出,如若不然,我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于是他向那几具水晶晶棺拜了两拜,道:“晚辈金虎,并非为财来的,可是我又不能空手而回,晚辈大胆,请前辈赐送这条腰带,以资纪念!”
他的嘴一停,洞中一声闷响回音:“以资纪念!”
金虎心中大喜,抓起腰带围起腰上,再拜而出,。
金虎碰过很多东西。都是坚冷如铁,可是这根腰带却依然韧柔十分,也没有那冰冷冷的感触。
出得广寒宫,金虎仍然转到洞后去,可是洞后却是个死洞,不过从洞底下,却有无数小洞射进来一股股冷冷的阴风,冷得金虎直发抖,于是金虎连忙跑出。
所谓“天上一朝暮,人间一周年”。
散花仙女等十一位武林宗师,江湖高手,眼睁睁的停在二殿口,连负责寻找食物的海南双怪也不肯贸然离开,他们倒没等一年,他们只等了一整天,终于,他们看见一点寒茫闪动。
赤衣童与金蛇娘娘同声高叫,因为他们两人的眼睛最厉,但听他俩叫道:“哎呀!这小子弄虚作假有鬼,他居然没死……!”
“嗨!他带了东西呢?啊……好像是个大酒坛!”
“什么?大酒坛!”假道人与雷公同声惊叫!
可是不是大酒坛,金虎也不知那来的气力,竟将一只大酒坛抗在肩头上,一摇一舞的走了出来。
金虎还没走近殿门,假道人已然不耐,一纵身飞上,从金虎身上夺过酒坛,这一夺之势过猛,把金虎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交,可是金虎并不恼,他反而高兴了,因为他知道,他马上就可以替他们解答,他们心中久悬的的谜。
除了假道人与雷公去开酒坛,准备痛饮以外,余人都围着金虎,要金虎讲述这内殿所见。
金虎刚讲得两句,假道人那旁已然暴叫道:“小子,怎么都是冰呀!”
金虎一笑道:“我忘了说,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冰,你用火烤烤或许变成美酒了,可是,我却不敢保险,因为这不是我酿的呀!”
紧接着,金虎将这内殿所见所闻,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当他说到进入广寒宫时!这终年难得说一句话的哑僧,突然开口了,但听他声如金铁交鸣,铿锵有声的道:“祁连山法觉寺哑僧金罗汉参见长生殿新殿主,”金罗汉说着立即随声跪了下来。这一着,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本来,还有人怀疑,怀疑金虎所说不实,可是金罗汉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就没人敢不信,隐隐中他就是这十一人之中领袖,原因是他在这长生殿中最久,在他以前进入长生殿的,死后经他埋葬的,也有数十人之多,如今金罗汉跪下了,这是他们公定的规律,谁敢不遵。
于是,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跪下了,殿主,殿主!之声,此起彼落,反把金虎弄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终于,他也随着众人跪下,一一答礼,最后了把散花仙女拉住,*问所以,散花仙女就告诉他,这是长生殿现有的人公定的规律,有谁能进到后殿去,大家就公推他为长生殿的殿主……
接着,散花仙女又道:“不过!殿主,既能坐上长生殿殿主宝座,就必须有殿主的威仪,也必须替属下解决困难,你如果还能将我们所有的人带出长生殿的密林,我们非但将绝艺相授,且愿终身为奴,侍奉殿主。”
散花仙女说完,这边金罗汉二次开口了,他道; “五十年前,曾有一位前辈,进入过内殿,他只看到内殿后面有座‘广寒宫’,他他仅仅看到‘广寒宫’三个字就受不了阴寒出来了,可是,出到二殿口时,那位前辈已然一命垂危,故此,殿主说到广寒宫,金罗汉就证实无误,因为我记得没向你们任何人提起过,长生殿内还有‘广寒宫’这回事!”
众人听金罗汉一解释,齐都心悦臣服!
接着,金虎将“广寒宫”中的一切,又祥尽的说了,什么奇景中的广寒宫,宫中的水晶棺,那些似睡熟的死尸,说不完搬不尽的珠宝财富,最后,他从腰间解下了白丝带,交给他们传递着观看,他说:“这是那些珠宝中最贱的一条腰带……”
“不!殿主你估错了!”这时那白丝腰带正好递到海外双怪老大手中,老大立即出言纠正,道: “这根腰带,看虽不奇,其实乃是海底腾蛇喉下之筋,百年只长一寸,似这等近三尺长蛇喉筋,怕不要几千年的腾蛇!”
因为腾蛇乃是龙的一种,姑此又称‘龙筋’,殿主不要小看它,日后殿主武艺练成,当知‘龙筋’对你之好处。殿主说是珠宝中最贱的,我可以说集如山珠宝,也抵不了这根龙筋所值昂贵。”
这时,“龙筋”又已传到了拉都居士手上.拉都居士关外首富,他什么样宝物没见过?可是,他听梅外双怪老大这样重视龙筋,也就仔细舶审视,不审视还则罢了,这一审视可把他惊得一声太叫:“墨胆!”……墨胆!……你们谁看见过墨胆?”
谁看这墨胆?谁都有七老八十了,就是没见过墨胆,听?相信谁都有个耳闻,墨胆,乃是铁墨蛇的胆,铁墨蛇难求,它的胆更难求,因为它一身功力所聚全在胆上,可是,铁墨蛇也最狡猾,一遭危机,立即自行震胆而死,
假如能取出铁墨蛇胆,迎风一吹,墨胆立即变成坚如铁石任何宝刃也别想伤它分毫,它的功能,除百毒,治百毒,天下任何毒物,有墨胆浸水一杯,一时三刻,保证百毒俱消。
这时,忽听蛇娘娘叫道:“什么墨胆,我就不信,拿来我试试就知!”
拉都君土虽然自己惊叫了墨胆,倒底只是凭听闻得来经验,没十分把握,知道金蛇娘娘拐中金蛇厉害,也想证实一下,连忙将龙筋送过,
金蛇娘娘接过。看也没看,就摆到蛇头拐前去,右手在蛇拐上一披机簧,蛇头拐上蛇嘴微张,随着金蛇娘娘嘴里丝丝出声。
猛然间,蛇嘴里钻出一头小指大点的一个小金蛇头,一条如针线般细的红信,吞吐不停。
可是,当它看到龙筋上的墨胆时,立即“呼”的一声,飞了出来,一个小身子只有七八寸长.紧紧的在龙筋上,蛇头对着墨胆,戏信急速的吞吐舔着,就像是如获至宝般的,金蛇娘娘一见大惊,连忙将金蛇收回杖内,因为金蛇最喜墨胆,可是也最不能沾,只要让它现舔上半个时辰,这条金蛇就得完,金蛇娘娘遂将“龙筋”交还给拉都居土,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确是墨胆无误。
这一下,将所有人都惊住了,只有金虎,他什么也不懂,听说是条“龙筋”,可作防身武器,他倒是十分欢喜,可有墨胆作何用途,他可不知,最后还是散花仙女告诉了他,他才了解何以有这多人惊奇的原由。
天色暗下来了,假道人与雷公的酒也烤化了,整座长生殿里立即酒香四溢,假道人与雷公喝得酩酊大醉,余人也都为这酒香而尝了一点,只有金罗汉与金虎没有喝,金罗汉酒不沾唇,金虎可是有生以来没喝过酒。
当天夜里,赤衣童子将金虎悄然带出长生殿,在一条小溪旁,赤衣童子又向金虎要过那条“龙筋”,道:“这条龙筋上面三样都是宝,假如我的老眼不化,这玉块就比这”龙筋”“墨胆”还要宝贵十分,待我证实你看。”
说完,赤衣童子将玉块给浸在溪水里,玉块一浸入水中,立即雪芒暴射,将溪底照得通明。
忽听赤衣重子低叫道:“总算我赤衣童子老眼不花,殿主,你看到了吗?这玉块反映中不是有几十个字吗?你快仔细的看看……
看得见吗?那比针头大不了多少的小字,你看得见吗?……干坤奂始,物造阴阳,灵台空明,气血归常……”
“啊!看到了!看到了!”
赤衣童子见他居然也能看得见这小的字,也不觉喜欢道:“好,既能看到,就赶快将它默记住,全部默记下来。”
说别的,金虎不会。要说背首书文,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几十个字不过眨眼工夫,就全部刻在脑子里了。
赤衣童子遂将腰带交还金虎,道:“据我所知,这块玉块,名叫寒门玉块,这数十个字,也只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名叫寒门罡气,为了报答你日昨救命之恩,我将练内功的方法步骤教给你,你只要依照方法,去练寒门罡气,保证三年后,你的寒门罡气就能抵得过长生殿中一半人数中任何一人,不过,你必须紧记,日日每晚习之,不准间断。”说完,赤衣童子将练内功的方法,仔细的讲解了一遍。
紧接着,又叫金虎就地盘膝坐了个姿势,赤衣童子不厌其烦的从旁加以指正,讲解,就如何调息,应如何提气,应如何如何的……。”
最后,赤衣童子道: “这寒门罡气,说巧不巧,也只有你能炼,如果没有耐寒的能力,就是想炼也炼不来,从今天起,你最好每日晨昏到后殿去,选那最冷的地方,跌坐练功,那将会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完,赤衣童子自去了!金虎连忙将寒门玉块再次浸在水中,可是这一次,光芒一点也没有,那些字就更别想看见了,金虎心中不禁大奇,他不知道,方才赤衣童子是运起本身精纯的内功,催*着寒玉块,寒玉块方光芒暴射,露出字来、这还是赤衣童子幼年时曾听他师祖讲起过这么一块寒玉块的事,赤衣童子才懂得这个诀窃,如不是凑巧赤衣童子懂得,这寒门罡气就将永世湮没了。
金虎他只为嗜奇想再看看,既在看不见也就算了,因为那总共几十个字的内功心诀,他早已深刻脑中了。
正当此时,一声微响起至身后,金虎回首一瞥,见是前些日子,自己解救的那头小猩猩、正在林连一株树后向自己招手,忙趋前去,欲待相讯何事?话未出唇,小猩猩己然急不能耐似的一声低叫,扛着金虎就往林中钻去。
金虎被弄得莫明其妙,可是看见小猩猩那种急迫的样子,遂也任由其拖着走。总起了顿饭工夫,金虎被小猩猩拖着在树缝里,左转右转,早已转得晕头转向,可是,小猩猩仍然没有停的意思。
又走了半盏热茶工夫,倏的,金虎瞥见母猩猩横倒树旁,脸上已然变色,气息短急,混身颤抖,不觉大惊,忙趋前查看。
金虎他恁事不懂,他懂得看什么,看见母猩猩两眼发直,又不会说话,就是问也问不出名堂,
金虎正感手足无措之抹,母猩猩两眼忽的盯住他的腰间“龙筋”带,金虎这一点倒是懂得,忙从腰间解下“龙筋”.母猩猩两眼忽的移到小猩猩身上,这一点金虎也理会到了,忙将“龙筋”交给小猩猩。
小猩猩接过“龙筋”,在母猩猩颤抖的手式下,终于将“龙筋”
上墨胆,放进了母猩猩的口中。
墨胆一人母猩猩口中,母猩猩立即双眼紧闭,只一歇儿工夫,呼吸也慢慢的匀调了,面色也回复再过一歇,身子也不抖了,手足也能动了!至此,金虎理会到母猩猩一定是中了什么剧毒。
忽的母猩猩往地上跃了起来,双手高举“龙筋”过顶,跪在金虎面前吱吱呀叫,金虎连忙的扶它起来,可是那里扶得动。金虎以为母猩猩对这“九筋”感恩,但是他也奇怪,母猩猩怎么会认识这墨胆能解毒呢?
接着,金虎收回“龙筋”问道:“你是怎么中毒的?”
母猩猩立即跃起,惶恐的领着金虎,来到一座断崖绝壁之下,见绝壁下一个洞穴,洞口烟雾迷覆,看不清洞里是什么情形。
母猩猩还离有数丈远,就不敢近前去,指着洞口,吱吱的叫了两声,金虎胆大包夭.立即单身走近前去。
还离着有两丈远近,倏的一声惊叫,断崖上飞下一条人影,阻住金虎去路,全虎一看,原采是金蛇娘娘。
但听她急声叫道:“殿主快退,这洞里是只大毒蝎,厉害非凡.其毒无比,那只大猩猩也只不过中了他一点毒雾,要被它沾上一点毒液,殿主墨胆虽是除毒至宝,恐亦求援不及,老婆于守了它多年,始终无法将它除去。
金虎见金蛇娘娘是玩毒的祖宗都显出畏怯之色.心知厉害.遂转身来寻找母猩猩与小猩猩,可是,身后的母猩猩与小猩猩,在见到金蛇娘娘现身时,早已走得没了影儿。
金蛇娘娘谨慎的遮在金虎身前,两眼注定那烟雾迷漫的洞,;总过了好牛晌工夫,方始对金虎道:“殿主,据老婆子所知,这只毒蝎如今尚未成气候,大概还得过个十数年,方能出而作怪,只是这种毒蝎所居洞穴中,定有什么罕世宝物,如若不然,他绝不会趋息这种断崖壁下的。”
金虎见金蛇娘娘说得十分认真,不觉笑道:“金蛇娘娘,广寒宫里宝物堆积如山,宝玉珍珠、玛瑙悲辈,那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你想要什么?我随时可以替你进去取,大概你能说得出的,里面全都有。”
金蛇娘娘知道金虎误会了,遂也微笑道:“你是年岁过轻,江湖经验知识缺乏,像你所说的那些宝物,根本就没放在武林人的眼里,我所说的宝物,是一种天然灵气所孕育而生的宝物,对练武的人,有着自然赞助的能力,这只毒蝎是据守这天然之宝,待成熟时,他吃了也可早日形成气候,出而作怪,只是,究不知是何种宝物,瞧它近日洞口烟雾特浓,大概就在近日里成熟吧!”
金虎一听。是天然宝物,他可不知天然宝物为何,遂不再追究,与金蛇娘娘同返长生殿。
他俩刚走得儿步.忽听长生殿口一阵叱喝,乓乓乒乒金铁交鸣声,二人同是一怔,金蛇娘娘知道金虎不懂轻功,遂在金虎胁下腰跟一拿,提起轻功,如飞然奔去。
金虎突觉一股无形功力,在自己腰眼下一插,身子就轻飘飘酌,疾如流星般,脚不沽地,一眨眼巳来到长生殿。
这时长生殿口正有三起人在打斗,一个白面书生,十七八岁年纪,样儿与自己十分相像,手握一柄带钩长到,正与子母神胆陶霸天在拼搏,但他姿态从容,进退间,如流水行云般的,洒自如。
第二起人却是个矮小的汉子,四十余岁年纪、长得倒也十分端正,正与李七娘打在一起。
最前一起,金虎一看不觉心惊,称道为何?敢情是陕南武圣曲元风,但见他白胡子随着白衫影儿晃动中,早已气得双眼怒睁,须眉颤动,原来曲元风的对手,竟是假道人,那半疯不癫的样儿,似比武不像比武,似过招不像过招,东模你一把,西抓你一下,身子滴溜精滑。直把陕南武圣曲元风逗得气满胸腹,七孔冒烟。
倏的,白红过处,曲元风拔下背上长剑,道: “臭道土,掌上工夫已颊教过了,我们兵刀上再分高低吧!”
假道人见曲元风突然拔出长剑,不由得做了鬼脸道:“假道人一生没使过兵器,拿什么和你比呢?一说着将头微低,似在沉思,应用什么兵刃来对敌。
忽见金蛇娘娘与金虎站在一旁,金虎腰上那条“龙筋”,闪闪生光,心中一动,立即从腰上解下腰带道:“好!假道人就用这条腰带,和你这新入殿的小娃儿玩玩吧”
曲元风年已五十有四,竟被假道人称做小娃儿。不觉大怒,一声暴喝,叫道:“别以为自己真有什么了不起,看剑!”
“嗖!”的一声,长剑斜眉劈到,假道人身形微晃,已避了开去,可是,他刚想舞起腰带准备缠剑,蓦觉腰带一轻,那看似完整的腰带,其实早腐,那经受得起,假道人精纯内力的挥舞,
但见一条腰带,除了手中握的一节外,余者全都变了碎布,像蝴蝶般的.在空中翩翩飞翔坠地。
假道人不禁抚掌大笑,陕南武圣曲元风可惊得傻了眼他不知假道人腰带早腐,还只道他故意显示威猛无上的内功劲气,好叫自己知难而退,心中不禁愕然。因为刚者易摧,柔者难碎,若非武功内力顶达颠峰,已人化境,而要想一鼓作气,将棉布腰带震碎得如此片片纷飞,真不是件易事,曲元风他自信就没这能力。
他这惊愕未了,蓦觉—般强劲无伦的厉风,迎胸袭到,心中一惊,长剑疾削而去,“当”的一声巨响,曲元风右臂一阵酸麻.长剑差点把持不住,脱手飞去。
第二章 因祸反逢缘
曲元风一股强劲厉风一震!
曲元风一怔之余,蓦觉右臂上一痛,长剑仍然把持不住,掉下地去,可是剑末触地,忽见曲元风右臂长袖微转,又将长剑抢回手中,怒目向四下一扫,看是什么人偷施暗算。
他双目一掠,倏见金虎依在一个手执蛇头拐的老婆子身体,又是一阵微愕,暗叹道:“这少子居然没死!”
蓦的,曲元风身形—一掠,已纵到金虎身前,怒目喝道:“金虎!你可认识我吗”
“曲叔!”金虎行了个礼,叫了一声,道:“虎儿永不敢忘。曲家对虎儿如山重思!”
曲元风冷冷“哼”了一声,金虎被曲元风的积威,早就吓惯了,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他不能任曲元风骂他这种字眼,虽然他仍有畏惧,但他生性就不知怕为何物,只听他道: “好!我问你,你可知杜彬彬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金虎微微—愕道:“这我并不知道!”
“什么?你敢说你不知道。”曲元风吼声大叫,接着道:“那你是诚心抵赖不肯认帐的了!是吗?”
金虎见曲元风强词夺理,不由得心头冒火,可是他却不敢发作、只听他道:“曲叔,曲爷爷待我恩如海样深,我绝不敢欺骗你,姑娘这种事。”
金蛇娘娘与长生殿里的人,想不到金虎会得如此诚实,心中俱都大急,一时之间想不出解救之方,同时众人至此方知,原来金虎不畏刀剑睛器,是有宝衣护体,也就不足为奇!
这时,金虎棉衣已经脱下,正待脱除背心之际,蓦觉肩头被人掌力一按,力道竟自大得出奇,金虎那里承受得了,一屁股跌坐地下、肩上不痛,屁股疼,不觉怒目回扫,见按他的原来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白面书生,正对着他作着亲切的微笑,一腔怒火,倏的消失无踪。
白面书生将金虎扶起,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氏?”
金虎见白面书生虽使他摔痛了屁股,可是语气甚为亲切,听来十分舒服,因为他到这多日,就没人这样问起过他,遂道:“小弟名叫金虎,可是对自己身世,却了无所知!”
白面书生胜上微微变色,正当此时,忽听曲元风叫道:“白小侠,这事你暂时别管……”
白面书生脸色变得快,恢复得也快,但见他扬首对曲元风一笑,道:“曲大侠,你忘了吗?进入‘太白长生殿’前,我们三人曾比武决定,谁要败在谁的手下,就得听从谁的吩咐,在下曾蒙曲大侠让了一招,难道说现在你就准备变卦了吗?我要你暂时将此事放下,曲大侠愿意吗?”
曲元风胜色倏红道:“这是我的私事,白小侠……”
话设说完,白面书生微微哼了一声,曲元风立即微退半步,似乎对这白面书生十分畏怯般的。
在场众人一见、无不大奇,眼见曲元风气势汹汹,但却对这年的小伙子如此敬畏,知道这白面书生定有过人之艺。
忽的,金虎从白面书生手下一挣,走开两步道:“我不希罕你什么宝衣,还你就是!”
说着又要脱衣,白面书生又按住了他的肩膀,道: “小弟弟.别理他,赶快把棉衣穿上。”
忽听曲元风叫道:“哎呀!梅大嫂子,你也在这?梅大哥呢?多年没见,他可好呀?”
散花仙女眼圈一红,道:“谢谢曲大哥惦挂,他……他……我不知道他在那?”
曲元风叫道:“怎么?梅大哥没和你在一起吗了那他跑到那里去了!”突见他眼球一转道:“梅大嫂子我那萍侄女儿,哎呀!……说起来真不幸。”
散花仙女眼圈更红,泪盈满眶道:“大概的情形,我都知道了,是她自己的命苦吧!”
曲元风瞄子金虎一眼,道: “梅大嫂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迟早你总会知道的,像这样的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实在太可怜了……”
金虎听出曲元风话中另有含意,不觉大急,虽然,他与梅萍,今年同是十五岁,可是,梅萍较金虎似乎早熟得多,已经亭亭玉立的,像个含苞欲放的花儿,她俩自小青梅竹马,早己心许,但听他道:“曲叔,你说萍妹有什么事吗?”曲元风蓦的双眼一瞪,道:“哼!你这小子,又想装算,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不知道吗?暗室欺心,年纪轻轻的亏你做得出来!”
这两句话说得金虎莫名其妙不禁呆了一呆。
他这发呆,散花仙女可急得泪随腮直落,叫道:“曲大哥,倒是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曲元风感到面有难色般的,沉思了良久方道: “我知道这小子绝不敢对你直说,你知道他为什么逃进这‘太白长生殿’的,这小子火该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散花仙女越听越迷茫,道:“他说是你要杀他,把他迫追进这‘太白长生殿’的!”
“不错!是我派人杀他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曲元风双目一扫,见所有在场人都静静的凝听他的说话,金虎也没例外,知道已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遂故意咳了一声,脸现悲怒之容,指着金虎道:“那一日,我那梅侄女在我家后园玩,这小于就住在我后园里,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梅侄女引诱到他房中去了,我当时正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我总以为他们小孩子,绝不能干出什么大不了时罪恶,也就没注意,不想,直到天色入暮,我听到一点悲泣之声,探首下望,梅侄女哭泣着离开这小于的房子,回家去了。
到这时候,我还没想到事情的严重。
可是。次日天明时,竞传说我那梅侄女她自尽死了,我一听大惊,立即赶到村东头,见我那梅侄女,真的死了,上吊死了……”
金虎倏然大叫,像一头小虎似的冲了过来,道:“你说谎,萍妹没有死,绝没有死……”
他刚冲出去,突的被白面书生擒了回来,将金虎提案按地上道:“虎弟弟,你静一静,别闹,待我们听完了,回头再说!”
这时、曲元风嘿嘿一声奸笑道:“哼!我凭什么说谎,做贼心虚你害怕了,你把人家大闺女关在屋里一整天,可有这会事,你说!”
“有的!”金虎太声的答应着:“那不是……”
曲元风没待他说完,立即抢着道:“称自己承认了!我没说谎,第二,我见她哭着,在天黑后离开你的房子,这也不假吧!”
金虎为人憨直诚实,不懂狡诈又点了点头,道: “这事也有,不过,是因为我……”
曲元风哈哈一笑,就是不让他辩驭,笑完道:“你什么都承认了,我还说什么谎,次日,梅侄女死讯传出,竟是为了被这小子诱奸了,我那能不气愤得杀人,像你这种无耻下流胚岂能团在我们梅家庄里?”
曲元风一宇一句,说得有声有色,活龙活现,竟将这些武林前辈,一个个的都说信,禁不住齐都怒目瞪着金虎。
忽听金虎一声吼叫、从地上跃了起采,喝道:“你说谎,你血口喷人,你……你……”
“嘭!”的一声,金虎被散花仙女一掌打得倒飞出丈来远去.还好他身上宝衣未脱,棉衣也穿上了,虽然桩打一聿、却没受伤。可是他并没逃走的意思,一跃爬起又欲朝曲元风扑去。
曲元风这时在那儿,文风不动,脸现诡异之色。
“噗!”的一声,金虎又被散花仙女一脚踢出丈来远云,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一跤跌得很重,但金虎仍然忍痛从地上爬丁起来,叫道:“梅伯母,你杀子我吧!我绝不是贪生怕死……”
“死”字刚出口,忽的记起彬彬姑娘说的话,“死有轻如鸿毛,死有重如泰山,千万别逞一时之遇勇……”金虎念头一转,立即撒腿就跑。
可是,他没练过轻功,在这等武林前辈的面前,又那能跑得掉,还没跑出几步、屁股上又挨了一脚。这一脚力道奇大,顺着他的跑势,竟被踢到了林边,可是这跤,金虎摔得来骸痛骨散,头脑晕眩,眼前一暗,失去知觉。
待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已躺在一个很暗的山洞中,洞中虽暗,金虎仍能略辨形态,只是,微转侧时,周身百骸,疼如断折,想起曲元风所说一切,不禁大为悲愤,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一点武功没有。
想起梅萍,心中突的一阵绞痛,叫道:“萍妹!你真的死了吗?这该死的曲叔,他是在咒你吧!你说过等我回去的!……”
叫声未完,洞外闪进一高一矮两条影子,金虎注目一看,原来是那两头猩猩,那母猩猩手中捧着一大堆山果,母猩猩见金虎醒了,放下山果,立即朝金虎跪下,学着人样拜了两拜,金虎心牛大奇,想道:上次拜我,为的是我曾救你一命,这次是你把我救了.为什么要拜我,遂问道;“你为什么拜我?”
母猩猩指着金虎腰间那条“龙筋”,“呀吱”的叫丁两声。
金虎心想,原来你是拜的这务“龙筋”,是了,这是你以前主人之物,紧接着母猩猩递了一个山泉给金虎,金虎看见山果,红绿相映,十分鲜艳,忘了痛苦,抬手来取,手刚抬起,立感疼痛难当,禁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母猩猩见金虎痛苦,立即回身衽洞外纵去,只瞬息工夫,又转了回来,手中捧着两颗大如龙眼的小红果, “吱吱”的叫了两声,放进了金虎的嘴里。
小红果一人嘴.无须咀嚼,立即顾津化液,流人咽喉,且芳香满口,从此外受用,金虎不觉喜道:“这是什么果子?这等可口?”
问完,自己不觉笑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猩猩怎么答话,可是,金虎接着又道:“这果子很好吃,你给我再去多找几颗来,好吗?”
母握猩先是困难的微摇了摇头,可只一歇儿又点头,牵着小猩猩出洞去了。
金虎见母猩猩答应而去,只道也和上次一样,转眼就来,不想,左等也没见来,右等也投见来,恕感周身一阵无比舒泰,竟然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洞中大帝,知道渭中原本不是熏的,只是上次醒时适逢晚上吧了,这时,忽见母猩猩领上猩猩,跪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金虎奇道:“这是干什么?”
母猩猩股现愁苦之色,微微摇首,金虎忽然想起叫他找小红果事,心道:大概是没找着,所以做出这怪样,忙道:“是不是没找到小红果,那也投什么大不了的,起寒起来!我不会责怪你的!”
说着,右手不经意的一挥,竟然毫无些傲痛苦感觉,金虎心中大喜,连忙坐起,敢情全好了,心想,定是那小红果的功效,怪道这等难找。
金虎见这座山洞十分宽大,有些地方i似为人工开恳,不觉仔细的察看了一下,忽的发现一方洞壁上光滑平整,刻着一个不完整的八卦图,中间却有一道直直的裂缝。
倏的,裂疑横移开了,露出个狭殃的门户,且有阵阵幽香透出,金虎心中大奇,这门是怎么开的,回首一瞥,母猩猩正从一个铁环上放手,暗付,这定是个秘密的所在,母猩猩既能开,这百室定是前主人修弃的。
金虎毫不考虑的踏入,原采是一座石室必建的书库,里面什么样书籍都有,金虎大喜,想把长生殿主人,前生定是个文武全才之人,故事这全室的书来说,一个人终日埋头苦读,也绝不是十年八年的读得了的。
金虎自幼对书本甚为有缘,且记性又好,悟性又高,这时,在这危难中,突然走进了这座书库、他竟有点舍不得离开,抽出一本书来看,感到十分深奥。
越是不幢的东西越但学,越是探奥之物事越想钻究.金虎着了一会,竞发贪茫无头铺仿佛必须从向着起方能了然般的。
金虎仔细一察看,竟发现这书库一十个的书架上都写着有宇,原来是编了号码,但见甲、乙、丙、丁,戌、己、庚、辛.壬、癸、十个大宇,每个大字下面又注有小宇,写着诗、词、歌、赋、辈、搽、书、面。
接的,金虎眼前一这,原来他看到最后两个书加,壬宇下面写着“秘剑神拳”,癸字下面写“轻功暗器”,这—喜可把他喜得心花怒放,连忙从书架上抽出一事书来看,只见书上有画图.也有注字,金虎再也迟疑,立即照着书架上指定,慢慢的由浅深的学习起来。
是天假奇缘,还是金虎命中注定该扬名武林,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金虎他进入了这座上古奇人所留的书库。书籍存有数百年,不毁不烂,皆因石室里干燥异常,且有一种不知何处所发的幽香,似是专为驱逐虫蚊之类所放的,金虎心想,难怪长生后殿,除了珠玉,别的什么也没有,原采人另有藏处。
冬去春来,紧接着夏天也过去了!
这时又是凉秋九月,枫红如火时节!
金虎在右室中整整呆了一年、足不出洞,饮食全由两头猩猩供应,这一年之中,金虎将壬癸两书架上的书,全背锝滚瓜烂热,他不但将书熟读,且在洞中练拳练剑,小猩猩摸仿他的拳式,母猩猩却与金虎对手过招。
起始,金虎总是三数招后,立被母猩猩凌历的掌风*得手忙脚乱,可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金虎已能与母猩猩打成了平手,半年后,母猩猩在他手下,已经走不过三十招了。
再这数月,母猩猩连同小猩猩,双战金虎,不出十招,立被金虎将两头猩猩*得连连后退,还是金虎没下重手,如若不然,两头猩猩定难走足五招。
从母猩猩手对掌拆招上,金虎比较着自己武功的进境,他曾看这母猩猩与李七娘的拼搏,虽然那时母猩猩为了救小猩猩的性命,舍死忘生的拼斗,李七娘也只能与其打个平手。当然,李七娘或许另有图谋,不忍伤她,可是,因为李七娘手中有剑,如若空手相搏,相信母猩猩定能支持一些时。
一年中,金虎当然也依照了赤衣重子所授方法。练那寒门罡气,就这一项,他始终感到不能满意,因为他能打胜母猩猩,全靠快打巧攻,要说死命力拼.母猩猩总是稳站上风,他知道这是他内功底子文差的关系。
这一日,夜色已笼罩整个大地,金虎正在潜力,练那寒门罡气、蓦听洞外,猩啼惨厉,金虎心中一怔,脚尖点处,已纵出洞外。但见夜色中.火光冲天而起,心想,大概又是长生殿这些武林前辈,准备用火焚这座原始丛林,冲出这太白山去,这事,金虎他不全阻挡,因为什么人愿意受这林木所困,谁不愿争取自由。
只是,火光只燃了一歇儿工末,光头立减,浓烟骤升,再过瞬息工夫,火光全都熄减了,金虎心中也不禁万分惆帐,心想,练得武功,纵然冠盖天下,不能离开这座太白长生殿,却也枉然。
金虎猛然想起,他所看过的每一本书,第一页上面都有这么一句话,“毒蝎护林,学也无益”,他知道这是长生殿前主人,劝人不要学他武功的话,当时,他可没顾虑这多。如今记起、确有道理。
忽的,金虎道忖:“毒蝎护林”,它怎的终日藏身洞中护宝,想起金蛇娘娘说的天然宝物,金虎立即引吭一声长啸,
啸声方欧,远处一大一小两条黑影,已飞纵而来,金虎施展轻功,迎丁上去,因为他一见黑影,就体会到是那两头猩猩,
金虎如今施展井轻功,奔驰间,与年前时相比,真有天壤之别.但见他有如一烟般,眨眼间已出去数十余丈。
金虎与两猩猩相会后,说道:“上次我被蝎子毒雾伤了,那毒现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我设法把毒蝎除了,替你报仇。”
母猩猩一听说去除毒蝎,高兴非凡,立即抢前引路,
金虎每日在洞中纵跃,不知轻功进境如何、如今一盱在旷野施为,再与猩猩们一较量,方知自己轻功,竟没较天然纵跃能力极强的猩猩 差到那去:
来到断崖绝壁前。两上猩猩远远的,已不敢趋近,金虎正待纵前查看,母猩猩忽的抓住他的手臂,吱歧叫了两声,指着他腰间的“龙筋”,和那柄短剑,做势叫他取出,金虎微微一笑,立即照办。
金虎拔出短剑,玉彩光芒中,忽见洞口毒雾较年前所见,何止浓厚一倍,简直就成了一种有形的物体般的,将洞口整个堵塞了。
金虎不但将剑拔出,且将“龙筋”解下,将墨胆给含在口中,他知道墨胆能解百毒,如先含在口中,毒雾自难侵袭于他。
他想的还真对了,但是他却忽略了,毒蝎之毒,履盖寰宇,金虎刚刚挨近洞口,就见一阵浓雾早出,当下屏除呼吸,欲待直冲进去。
倏的,双眼一阵麻庠,热泪夺眶而出,金虎心中大惊,一惊之下。呼吸力散,突然间一个踉跄,胸口作恶,头晕眼眩,当场就要昏倒,知道毒雾厉害,连忙退身,一纵数丈远.脚落地的一软,竟然坐下了。
金虎心中至此方感惊骇异常,尚幸墨胆除毒至宝,眨眼间已然恢复原有的神旺胸清,连忙站起,
正当此时,金虎自中忽然闻到一般香气、抬头望去,见母猩猩领着小猩猩正在烧一堆艾草,原来这香味,是艾草发出的。
金虎不懂原因,却见母猩猩做着各种手工,金虎也能略略懂得,今见母猩猩左比右比,好一阵方道:“你是说,这毒蝎马上被你用这艾草引出来了,叫我就在洞外除了他,可是吗?”
母猩猩连连点头,又做了会手式,金虎道:“呵!你说我不该将墨胆含在口里,应该舞动着“龙筋”,挥赶毒雾,才不至于中毒,你可是这意思?。
母猩猩又点头,随在艾火上、又加上一堆艾草,方始领着小猩猩躲到远远的一株树后。鬼鬼祟崇的探望着,
金虎知道它上次中过毒 吓破了胆 也就不加理会
只转瞬工夫,艾草已然很旺,一阵阵艾香,随风收到了洞门口,倏的,洞口浓雾.突然往后例飞,霎那间,烟雾净尽,些也没留,那阵阵艾香。也随着飞进了洞里,而且速度至猛至迅,快得出奇,原来轻飘飘的淡烟,只一到洞口,立即如电射般,飞进洞里,至此金虎理会到,原来毒蝎甚喜艾香。
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艾草差不多烧尽了.艾香也惭渐的淡了,可是毒蝎始终未见出洞,金虎心想,这毒蝎倒真狡猾得紧。
终于,艾草烧完了,艾香也没有了,金虎看那洞口,渐渐又被浓雾整个的堵塞住了,金虎喊了一声,母猩猩与小猩猩又再次拔运艾草。
瞬息工夫,艾火又燃了!艾番又浓了!洞口的毒露,再次的收进去了!
金虎知道,上次它没出来,这次也不会出来,年前,他毫不懂武功,居然敢往洞里闯,一年来,他已练得周身艺业,反而有点胆怯,他不禁暗骂自已没出息,于是,他略作盘算,右手握鞭,左手持剑,一纵身,随着艾香,直往里荡。
金虎谨那个方分的慢慢的挨进洞去,只走得丈来远,即见一对绿光暴射的眼睛,一闪闪的,随见一个大如面盆的毒蝎,四对胸足撑在地下,前端两支爪,末端高高的挂着一只狭长如尾状的毒构。
这时,毒蝎已然发现有人侵入它的洞中,身子在八支节足支撑下,倏然一起一伏,长怅毒钩井在一旋旋的打着转转,仿佛正在气愤的准备迎敌般的。
金虎仔细的看清了这只毒蝎,不—个前身,怕没有尺来长,头尾全都算上,总在三尺开外。
这时,毒蝎上下起伏的动作更快了,金虎紧紧的握着龙筋与短剑,慢慢的往前移,倏的,他疑视毒蝎身子下面,正有一草本之物,而这株草却是长在一块大盘石当中,这盘石满布着纹路,像是一种八卦阵图般的。
金虎心中不觉大喜,想起“毒蝎护林”之说。难不成就是这八卦阵图吗?金虎正看得出神,蓦的一阵浓密毒雾,迎面冲来,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挥动手中“龙筋”。汉也奇怪,龙筋一经挥动,毒雾立散,墨胆上似乎发出了一种幽幽之光,那毒雾竟近不了身,这一来金虎心头大定,放宽心直往前冲。
毒蝎似乎知道毒雾无法伤他,一声怪叫身子修然暴长,较原来伏着不动的身子,竟然大出一倍有奇,两支爪一伸一缩间,差不多竞有数尺远近。
金虎一见,连忙停身,因为毒蝎这里的变相实在太可怕。绿芒闪中,周身都似有一股无形的煞气般的,可是,当他闪眼瞥见毒蝎足下那八卦阵图时,又不禁胆壮百倍,为了长生殿这些个武林前辈,为了自生的清白与自由,纵然丧身在这毒蝎之下,亦在所不惜。
金虎想吧!倏然一声长晡,山洞震得嗡嗡作响,啸声未毕,毒蝎似乎已知道危机四伏,猛然一纵身,往金虎迎头罩来,
金虎万想不到毒蝎会较他先发劲,突的一塌身,短剑一招“龙卷暴伸”,又快又准的,直往毒蝎腹下划去,这一招毒扳险板,眼见短俞五采光芒,已刺入毒蝎的腹下,倏的,一只毒钩,迎胸打到,那份快速苘直无与伦比,金虎发现时,胸前已看着实实的挨了一下,他万想不到毒蝎身后仍有袭敌武器,知道毒蝎这只毒钩其毒无比,不敢大意,连忙闪身退过一旁。
金虎低头一看.前胸并无异样,知道又是那件宝衣救了他一命、随着又记起彬彬姑娘,几次遇险,都是这件宝衣方保全了自己无恙,将来要怎样报答彬彬姑娘呢?
心念一转突的,毒蝎又喷出了阵阵毒雾,而且一口口不断的喷薯 金虎连忙挥动“龙筋”上墨胆 只是,这次可不比前了,因为他已被毒蝎堵在洞里,只一眨眼间,毒雾已渐渐的迷漫了整个山洞。
这一下,金虎可真是灾情惨重,墨胆越舞越急,但却赶不胜赶,金虎知道身人险境,再不见机,立有生命危险,可是,毒雾越来越浓,渐渐的连方位亦无法分辨,那毒蝎亦已失去踪影。
金虎学武一年来,这还是头次遇敌,他失去了沉着镇静.只半晌工夫,冰脑一阵晕眩,双足一软,倒在地下。
金虎正在这万分危急中,毒蝎已慢慢的往他身边爬近来了,他知道只要让毒蝎近身,这条命就算送定。
突然间想起手中短剑,刚才在毒蝎腹下刺了一剑,毒蝎也必定受伤不轻,见毒蝎慢慢爬近.猛然间一抖手.但见一道五采光芒,直刺人毒蝎双眼之间,毒蝎吱吱的叫了两声,一阵翻腾,没再动了。
至此,金虎方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毒雾随即源源袭人,金虎再也禁受不住,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于多少时候,一阵幽香透人金虎的鼻子,金虎立即一个喷嚏,慢慢的醒了过来,只是,两眼被毒雾所袭,一时竞无法张开。
懂乱中,金虎伸掌在地下*寻,他要找“龙筋”上那颖墨胆.来解救身上的毒,摸了半晌,“龙筋”没摸着,墨胆可找着子,三不管,一口就给含在嘴里。
这那里是什么墨胆,竟像猩猩给他吃的小红果似的,原来厉实实的果子,一进人口立即随津化液,连皮带核全都没了影子,
此刻,金虎眩情真是欢欣至极,因为就这眨眼工夫,他头脑已全都清醒了,双眼也能睁开了,但是,就这眨眼工夫,他发觉丹田一股无名火,左冲右刺,竟俾要从他的腹下破腹而出般的。
金虎心中大惊.忙盘膝叠坐.运起寒门罡气镇压。只是,不镇压还好,一经镇压,弹冲力越大,就像皮球佃的,不拍它不动,越拍它弹力越高。
金虎心中正感骇异时想起寒门罡气内功心诀中一句话“归流导引”,忙运起寒门罡气会合那股无名火,顺着本身真气,导引着走翻全身百穴,待功行一周天后,蓦的周身骨节一阵格格作响,腹中热火消是消了,但是浑身筋骨却酸软无力,困倦难当,金虎遂又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金虎甜睡中觉得有人探他鼻患,忙一挺身跃了起来,这一跃之势过猛,整个身子竟撞在洞顶石壁上,把金虎吓了一大耽。
睁眼一看,眼着站着金蛇娘,手里持着他那把五彩短剑,怔怔的望着他,腔上露着万分惊奇之色,谨:“殿主竟然把它杀了,殿主,这毒蝎赐给老婆子好吗?”
金虎见金蛇娘娘,似乎并没听信曲元风的话,对自己卑视,心中甚喜,忙道:“金娘娘,你取去用吧!我要他没用。”
金蛇娘娘闻听此言,真像年青了十岁二十岁般的,一跳一蹦的拖着毒蝎的身子出洞去了!刚到洞口,金蛇娘娘双手捧剑,高举过顶,回洞奉还金虎。
金虎道:“你用吧!”
金蛇娘娘道:“像这种兵刃我还准备着有。”说完一纵出洞。
金虎至此,开始勘察那八卦图,发觉这八卦图也是个残缺不全的,与书库石宣门口洞壁上那八卦图一样。
蓦的,金虎心念一动,这两张图合起来,会不会就是一个完整的八卦图,想至此,立即将这八卦图,紧记在心,接着又在四周察看一遍,发觉除了这石八卦以外,别有任什么也没有。
金虎从洞中纵出,忽见两条影子直冲前来,金虎一瞥之下,早已认出.是那一大一小两头猩猩.金虎心想,这两头猩猩倒忠心耿耿,居然还守在洞外并没离去,连忙欢声叫道:“我没事,放心吧”
两猩猩一阵跳跃,指手划脚,似乎担心金虎遇害,接着又指指崖壁边,金虎掉首望去,见金蛇娘娘正用着一只只铁管,对着毒蝎那只长尾钩仿佛是在吸收毒蝎身上的毒。
这时,金蛇娘娘也见到金虎出来了,忙叫道:“殿主,这应该是你的!”说着随手一场,一个小袋子庆射而来。
金虎拾手接住,打开一看,里面一颗颗小如绿豆的墨珠,金蛇娘娘道:“殿主,这是‘毒蝎珠’,用作暗器,真是武林一宝。”
金虎心想,这倒好,兵刃暗器全都有了,只要能出这长生殿、想必武林扬名,不至困难.想来丈远,他知道刚才迷迷糊糊中吃的地颗果子,定是金蛇娘娘说的什么天然宝物。
他用强记下的八卦图形,和洞壁上的一经对照,一张完满的五行八卦图立郎出现眼前,金虎大喜之外唯恐遗忘,立即用手指在石上慢慢的划了起来。
终于,在那残缺不全的五行八卦图边上,多了个完整的小形八卦图,金虎画好后,并没有随即抹去,他为人忠厚。他想,日后假如有谁再困在这长生殿中,只要见到这一个图就能出林。
已有出林的路线,金虎立即准备离开,他与两头猩猩说了,两头猩猩都感惊奇,不十分相信,随着来的是恋恋不舍。
金虎也感到一的来,与这对猩猩相处甚为融拾、尤以其中尚有数次救命之患,金虎本身也并非寡情之人,最后,金虎答应有机会一定回采看它他,两头猩猩才显出了一点欢笑,与金虎摇手而别。
天色微明,金虎采到了长生履口,他到长生殿采,其用意当然是准备着将这些武妻前辈都带寓这长生殿。
岂料,他第一个遇上的就是雷公,嚣公向来就是火爆脾气,一见金虎,三不管冲前,“我劈了你这小畜生!”
不想,掌出人影早巳不见,心今不觉大惊,雷公早在数十年前,已热扬名武林,乃是黑道中敷一敷二的鹰头,只因他牌性太暴,始被人激起进入了长生殿。
可是,他始终设见这这样的事儿,金虎在他面前是什么个走的都不知道,忽的,长生殿里—片喧闹,雷公回头一看,一点没错,金虎竟从他身旁闪过,进殿去了,可是这身法,真如幽灵似的,竟连一声影子都没有。
紧接着,殿内传来散蓊仙女的喝骂,骂声中也央杂着数声惊叹,“这小子居然没事,还学了一身吓人的本身。”
雷公气不过,转身纵入,可是,金虎已默声不出的穿过人群闪入后殿去。
转过后殿,来到广寒宫,金虎对当中那灵棺拜下了,金虎大拜八拜方缓缓站起。就这站起之际,猛见那水晶宫头上到着几个字,字小如蚊,不留心简直看他不出,只见上面写道:“六生殿主人侯仁居士之墓”
金虎一看到这几个字心中在喜,要不他永远不知道师父的名讳,这将是一个大遗憾,想不到好心终有好报。
最后,金虎又转过广寒宫,在那阴寒的发源地,盘膝坐下,他记得第一次到此时,虽有宝衣护身,也承受不起这阴寒而浑身战悚,如今,他除了有宝衣外,还有一身武功,他连些微的寒意也没有感觉。
他盘膝坐下的心意,是赤衣童子关照他的,寒门罡气在此地炼,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可是,这次他一点也没感到异样,他想,或许是这宝衣的关系,假如将宝衣除去,将不知有何感觉。
他想到就要试,棉衣尚未脱除,前殿传来一声惊人惨叫,金虎心中一怔,连忙扣衣纵出,见众人都围在大殿上,殿中正有一对在比武,一个是李七娘,但见她泪眼迷茫,可又怒容满面。
另一个则是与自己十分相像的白面书生,金虎奇怪,这二人怎么发生如此激烈的拼搏?
倏的,金虎瞥见大厅上一点点的血迹,随血迹望去,见子母神胆陶霸天一只左臂已断,金蛇娘娘与赤衣童子正在与他上药止血包扎?
金虎心中一震,想不到这事会闹得这么严重,他对这白面书生破俱好感,见白面书生剑法,实较李七娘为高,而李七娘却不自量力,依然拼合的想伤白面书生一下,替子母神胆陶霸天出口气。
他之出来,似乎没人注意以他,他知道,白面书生没下毒手,白面书生如若骤下毒手,李七娘三招内就会受伤,他不希望白面书生无故多伤人结仇,遂在袋中取出一粒毒蝎珠,以防李七娘有失时,加以援救。
这时,忽听白面书生道:“李前辈,我已一再忍让,前辈若然还不知好歹,可别怨我手下无情!”
白面书生话刚说完,李七娘倏的一声尖喝,长剑骤然一变,刷刷刷连攻三剑这三剑凌厉如怒涛裂岸,迅疾如狂风骤雨把白面书生迫退了七八尺远,一声冷笑道:“吹的什么牛,这三剑你都接不下!”
白面书生脸上忽现微笑,缓缓趋前,手中剑倏化寒飚掠空,刹那间寒龙飞绕,剑气漫漫,眨眨眼连攻八剑,这八剑直把李七娘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白面书生最后一招,挥剑一跃“龙形一式”连人带剑凌空下击。
这一剑似是—招绝学,但见他剑尖颤动,如一蓬银雨般,直洒而下?将李七娘整个的罩在剑雨之中。
这一招太厉太疾,谁也都看出不妙,在一阵惊呼声中,但听“当”的一声,白面书生长剑已脱手飞云。
李七娘在惊魂未定之下,往四下打量,见哑僧金罗汉脸发微笑,还只道是他出手相救,忙趋前道谢。
哑僧长袖微拂,不受礼也不分辩,只是微笑,笑得李七娘老鸡皮脸上一阵红晕,尴尬万千。
这一面白而书生脸色惨白,落地将剑拾起,却回处朝金虎这厢怒目而视,见金虎与假道人,赤衣童子并立,他猜想不出是何人有这等盖世功力?
因为这一剑,乃是师门绝学,“鹰旋剑”十二剑中最精奥的一记绝学,名为”万蜂出巢”剑尖颤动行跃眼生花,对方竟能于此时将剑击中,而且一击就将偿还击脱手去,其眼力腕力功力则可想而知了。
假道人一向疯疯癫癫,赤衣童子则冷漠肃穆,二人均难测深浅,这时,忽见金虎直对自己走来,还设走近就叫道:“这位哥哥好剑法,尤其最后一招更使得出神入化,小弟佩服万分!”
白面书生脸色更难看,因为他万想不到金虎竟能看出他这招来,只是,他脸色虽变,恢复得也够快,但见他轻握着金虎的手,微笑道:“小弟弟,你居然能看出这招好来,真不错啊!”
白面书生说着说着,一只手已伸到金虎前胸,可是脸上却笑得更自然,差不多已经触到金虎胸衣了,可是,不知怎的他又改变了主意似的,招手拍了拍金虎的右肩,大概是他忽然想到了金虎有宝衣护身吧!
接着白面书生好神秘,禁不住回身向假道人,道:“假道爷,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假道人脸色严正的将金虎拉过一旁,低语道:“他们只是为昨夜放火之事而相争,没什么了不起,到是你得千万注意,那书生面善心恶,似乎与你有什么过节,方才他那—手,名叫‘三阴手’,狠辣无比,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你以后还是少与他接近为妙!”
假道人一向假疯装癫,整日嘻笑不停,突然间扳起了脸,说出了这么一段话,金虎不觉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三阴手”,他也知道三阴手的厉害,因为长生殿主人侯仁居士留的书库中,但凡天下的武功,那一门那—派.任何武功,他都有详细的记载与分释,这时忽听他低声问道:“假道爷,你知道侯仁居士这个名字吗?”
假道人沉思了半响,终于摇头道:“没听说过,你问他怎的?”
金虎道:“侯仁居士就是这长生殿的主人?”
“啊!”假道人叫了一声,拖着金虎来到哑僧金罗汉面前,假道人还没开口,金罗汉已然朝金施了一礼道:“恭喜殿主,学得盖世绝艺,可喜可贺!”
金虎连忙还礼不迭,道:“晚辈刚学得一点微末小技,如何敢称什么绝艺,日后还望罗汉爷,金赐教益,金虎感恩不尽。”
哑僧金罗汉哈哈一笑,今天他算是开了金口了,又说又笑的,将所有人都逗引得围拢来了,但听他道:“小小年纪,懂得如此谦虚,日后定有大成,不过,侯仁居士,人称鬼机子,乃是天下怪才,据说他是是人受蛇孕而生,聪明明绝顶,悟性特强,乃是五百年前一位武林中顶儿尖儿人物,只是他有一门坏处,生性嗜淫,而且性力特强,普通不会武功的女子,或是功力不深的女子遇上他,准得送命。
然而,他这是天性,他曾为此烦恼而拜西藏啦嘛川西红衣都主为师,习练净心大法,可是依然无效,最后川西红衣教主携他北去,据说到那终年冰天雪地的地方,或能疗冶他这天生怪疾。
结果,一去涉无音讯,想不到这长生殿居然是他所筑,怪道后殿寒冷如斯,不过,他的武艺却真正不同凡响,他所用的任何一招一式都与人不同,金殿主得了他的武功,还不能称盖世绝艺吗?”
金虎与假道人都不由一怔,因为他二人远远的说话,语音甚低,想不到哑憎金罗汉竟听去了,而且没待相问,就答了出来。可见得这位哑僧金罗汉这时的心情,也必定十分欢愉。
正当此时,白面书生蓦的从外飞入,拖着金虎,道:“金兄弟,我要和你说句私话!”
金虎是个刚毅可又诚实的人,见白面书生说得恳切,再加上一见面直就对他特别有一种亲切感,遂毫不考虑的就跟他走出了长生殿,他把假道人方才关照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
白面书生一离长生殿,第一句话就是:“金虎,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金虎早就疑心他与自己有关,因为两人实在生得太像了,他对自己的身世茫然不知,如今一听,他那能不喜,只听他叫道:“你是我哥哥吧!哥哥,你把家里的事告诉我一点好吗?可怜我连生身父母都没见过一面,什么地方人也都不知道!”
白面书生两眼微向后一瞥,道:“弟弟,我们家世包含着一笔血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听可随我来。”话音未落,但见他足尖点处,人已纵出七八丈去了。
金虎如今轻功,当然不怕追赶白面书生不上,只见他突然回身,朝一株大树上深深一揖。说道:“假道爷与赤衣伯请留步吧!我们要谈家事,谢谢二位的关怀,金虎如今已能自己照自己。”说完,没见他怎么作势,一个小身子,已如流星飞矢股,直追白面书生身后而去。
原来那大树上确藏着假道人与赤衣童子,他二人担心金虎受害,遂尾随而出,金虎晓得,白面书生也知道,白面书生遂先道破二人关系,意思是说,“我们谈家事,旁人最好少听”。假道人与赤衣童子均为一代宗师,岂能偷听别人隐私,且见金虎轻功,确已到了出神入化地方,遂不再尾随。
再说金虎两句话的忱搁,白面书生早已出去数十余丈,待金虎赶上时,长生殿在身后早巳没有影儿。
金虎忽见白面书生骤然止步,原来是被两头猩猩阻路,金虎四周一看,敢情到了他练功的山洞,他唯恐两只猩猩惹事,忙出声喝止,对白面书生道:“哥哥,我有个隐密地方,请随我来!”
说完牵起白面书生的手,直往猩猩洞纵去。
一进入洞中,白面书生第一眼就看到石壁上的奇形八卦图,遂对金虎道:“弟弟,这八卦图会是出入的图吗?”
金虎心无城腑,毫无考虑,就说:“哥哥,这八卦图不完全,你瞧这边还有一个八卦图,照着这八卦图就能走了这座幽密丛林,这是我把两个图凑起来的,有了这张图,长生殿里的人都能恢复自由了。”说完一笑,心中似乎十分愉快般的。
白面书生详细的看了一会,忽的用鼻子嗅了两下,金虎还只道他嗅着书库那股幽香,刚想告诉他山洞里还有个隐蔽的石室,可是他只叫得一声“哥哥……”忽听白面书生道:“弟弟,这洞里不干净,有股气息,难嗅至极,我们还是到洞外去吧!我倒有个好去处,是个瀑布,声音很大,我们兄弟说话再大声,也不怕旁人偷听去。”话没说完,白面书生已然纵身出洞。
金虎感到非常奇怪,他在这洞里住了近—年,世没发现什么怪气息,白面书生一进洞就待不住,他想,或许哥哥嗜洁,这气息大概猩猩身上发出来的,遂也不作细思,立即随白面书生,来到一座峰头。
峰头一个天然喷泉,流至崖边,再倾倒而下,形成一个千丈瀑布,这瀑布看不出雄威,但声音却响,嗡嗡之声远达数里。
白面书生在瀑布边,一边青石上坐下了,人刚坐下,立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有满腹哀怨,欲待倾吐般。
金虎见白面书生现出这等情景,心中“噗”的一跳,忙叫道:“哥哥,是不是我们家遭什么不幸,爹和妈?……”
白面书生道:“在我未证实你是我亲兄弟前,我不敢胡言乱道,因为我姓白,而你却姓金,我记得母亲说起,你出生时,在你的背上有三颗小痘点,排成一个三角形,并且一条条的虎纹,不知是否能给哥哥看一下?”
金虎听他说完,“呀!”的一声叫了起来,一扑身抱着白面书生,叫道:“哥哥,亲哥哥,一点不假,我这两样全都有,有……有……有……。”
他简直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忙将衣服脱下,又脱了那护身宝衣“海丝瓜”道:“哥!你瞧你瞧……”口中说着话,却把背靠了过来。
白面书生这时,脸上突现微笑,他本就长是俊秀,这自自然然的一笑,就更显得英挺,忽听他道:“弟弟,已经看见虎纹了,这直是奇闻,只这三颗小痘点它呢?”说着随手在金虎背上抚摩。
金虎只听曲爷爷告诉他有这么回事,他也不知道痘占在背上那一部位,最明显的,是突出的,还是怎么样的,他自己也其名其妙。
正沉思间,白面书生忽叫道:“哎呀!怎么瀑布里有这么大一条飞鱼?”
这一下可把金虎弄糊涂了,怎么在找别人身上的暗记时,眼腈却看到瀑布上去啦?心里虽怪,可也不自觉的回着朝瀑布上看去。
倏的,金虎感引背上一股绝大的潜力,猛力的朝自己一推,金虎猝然间,根本毫无防备,一个身子,就如断线风筝似的,直往瀑布冲去。
在将及瀑布时,金虎本待运起寒门罡气,凌空稳住势子,不使下坠,岂料,身子被瀑布激力一冲,一阵寒颤,再也提不住气,随着瀑布直往下坠,可是,隐隐中他还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说:“臭小子……到泉下去见你那贱母亲去吧!……”
※※ ※※ ※※
在这个事情发生的一个时辰之后,长生殿后又进去了一十人,这人是白面书生,他在长生殿里呆了一年,可是他就没进到后殿去过,因为他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他是从不冒险的。
这一次,他进去了,他说他也只是尝试,因为他已找到出林的路,在出林以前,他要尝试进去看一下。
他表现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在未进去前,装模作样练了一会儿内功,然后才一步步的往里跨。
长生后殿本来是又阴又暗,白面书生在后殿中简直等于瞎子,待他转过长生后殿,方能从广寒宫中透出的一点幽光,看见一点东西。
可是,待他回出来时,可就不同了,满身都是光亮亮的珠宝,手中还抱着一大堆,来到前殿,立即将宝物一件件摆在地下。
众人一看,无不目瞪口呆,因为这些人,多的是富堪敌国的土霸恶魔,见过的珠宝多了,可是看到这映辉满殿,奇异无比的珠宝,也不由各吃一惊。
从看一株朱红色的珊瑚树,总有三尺来高,遍体晶莹,难得是无一处破损,无一粒石混杂其中。另有白玉雕成的八骏马,光彩夺目,神威非凡。还有一个翡翠鹦鹉,尤其名贵。
白面书生一件件摆好,方从脖子上手上,除下一串串的明珠,还从怀里掏出一把把晶莹碧绿的大块绿玉,猫儿眼,蓝宝石,紫玉,应有尽有,没有一件不是无价之宝。
白面书生跑了三四趟,终于停下了,自言自语道:“唉!这么多,我怎么搬得了!”
终于,白面书生想出了个办法,五具水晶棺全都打开来,将里面的死尸抛出,用水晶棺,一棺棺的装了出来,可是,五只水晶棺都装满了,依然没装完,白面书生不禁叹息:“确实太多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将来再说吧!”
这时,在大殿上,众人无不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他,因为这水晶棺据金虎说,里面放着有这殿里的主人,想不到白面书生有这么大胆与贪心,竟连别人的棺具都要,可见其心之狠。
白面书生将东西放好,始扬声时大家道:“诸位不必惊奇,这不是我一个人要,我是为大家着想,诸位前辈离家有的长达数十年,既在进入了长生殿,总不能不带一点长生殿的礼物回去赠送晚辈,不过,……我似乎曾听过有这么一句话,能进入后殿的人,就是长生殿的主人,谁要是能将各位带离这太白长生殿,各位就会终身做那人奴隶,……像这句话,在今日是否依然能兑现?”说完脸露微笑,俊目一扫。
李七娘忽的叫道:“枉你也是武林中人,难道不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吗?这句话别说只有几年,就是百年后,依然生效!”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缓步来到堂上,道:“既是言出法随,说一不二,我白龙堡小白神已从同来,怎的没见有人向我这新殿主拜见呢?”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各自一楞,这话说得合惰合理,没半点牵强之意,忽听假道人一声吼叫道:“小白神,你把我们小殿主怎么样了?”
小白神饊微一笑道:“金虎是我亲弟弟,我把他怎么呢?因为他武功没练成。我教了他一套武功,叫他在山上苦练五年,再下山找我,难道我这做哥哥的有错吗?”
两句话把假道人说得哑口无言,终于所有的人都拜下了,这其中单单有一人没拜,他就在众人拜下之际,默声不响的悄然出殿而去,而且,一迳离去,就没再返回长生殿,这人是谁?他是哑僧金罗汉。
众人在长生殿前前后后找了近旬日,也设见哑僧金罗汉的影子,小白神不能再等了,命众人抬起五只水晶棺,领路出了长生殿,按图找路,东弯西拐,经过三日夜工夫,方才走出这座数百年来,武林人谈虎色变的黑丛林。
次年,在风景优美的括苍山上,又出现了一座,雄威阴长生殿,只是它缺少了丛林的神秘,殿主乃是年纪只有十九岁的小白神。
可是,自从这长生殿建立以后,江湖上立即掀起了一声无边酷劫,原因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指挥着手下的这一批武林高手,去到每一门每一派,要他们全部加入长生殿,在他属下称臣,他要独霸武林,坐上武林宝座。
这事,除了一些在长生殿中,曾起过誓的人以外,谁肯甘心?
于是战祸迭起,樱红的鲜血,一刹时,已遍染大江南北。
※※ ※※ ※※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日色正是偏西时候。
浙江括苍山峰顶,长生殿,上来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这姑娘长得好美,淡淡的娥眉,小小的嘴,再衬着枣红紧身装,更显得玉貌花颜容光绝世。手中牵着一匹胭脂马,她是被长生殿山下哨卡引上来的,因为她的来头太大,要会见的长生殿殿主小白神。
这位姑娘来到峰顺,长生殿里已然传出了话,请姑娘进殿。
这位枣红装的姑娘,仿佛对这长生殿毫无畏悸殷的,立即移步进殿,可是,她一进入殿门,立即被长生殿时的气氛震摄了。
长生殿除了正门外,殿有一扇窗子,可是空气却异样流通,最使人惊奇的,是那镶坎在栋梁上一颗颗的宝石,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最多是白的,闪映得五彩缤纷,使人有进入了珠宝王国般的感觉。
姑娘走入殿中,见正殿上坐着个白面书生,十八九岁年纪,两旁站着十来位都是年近古稀之人,他不禁大为奇怪,小白神领导群雄,走出太白长生殿密林,早巳轰动江湖,在姑娘的心目中,他只道小白神一定也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路上来时,她还暗笑,这位武林前辈,偌大的年纪,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名号。
谁会想到竟是这样年青的一个大孩子,而且,凭他这小小年
可是,当她仔细的打量了小白神两眼之后,她心中不禁猛然一震,小白神那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一只又大x儿的眼睛,那挺而直的鼻子,那厚薄适中的一只嘴唇,还有,还有左脸上那小酒涡儿,真是无一不像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心上人与自己同年,没他这么高大,然而,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呢?
倏的一声喊叫,将这位姑娘惊得一跳老高:“彬彬,你来这干什么?你找殿主什么事?”
这来的枣红色劲装姑娘,敢情是杜彬彬姑娘,她万料不到长生殿里,居然有人认识她,猛然回首,在小白神左侧第四人,杜彬彬认出来,那是她姑爹陕南武圣曲元风,这时只听她哎呀一声,叫道:“姑爹,你也在这?……”
“唔!姑爹也在这!”曲元风脸上映上一片暗影,尴尬万千的道:“彬彬过来拜见我们长生殿殿主。”说完,随又回头对小白神道:“殿主,她姓杜,名叫彬彬,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姑爹!”彬彬姑娘脸上微微一红:“亮表哥和我……”
“曲爷!很美的一个姑娘,不是吗?”小白神看看曲元风,打断了彬彬姑娘的话,随又接道:“杜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只要我能够帮忙,我一定替你做到!”
彬彬姑娘沉吟有顷,久久未言,心中似有一事委决不下,良久良久,方见她恨恨的一咬牙,道:“我想向殿主打听一个人,他也进入了长生殿,就不知他如今生死存亡,身在何方,是出来没出来,他姓………”
突的一声怒喝:“彬彬……”将彬彬姑娘的话阻住。
小白神立即微微笑道:“曲爷,你别吓了她,让她说,看是什么人值得她如此悬念?”
彬彬姑娘本已被曲元风喝停了嘴,见小白神这么一说,胆气立壮,接道:“我打听的人,他名叫金虎……”
“金虎”两个字钻入小白神的耳鼓,他心中猛震,脸色微变,可是变得快,恢复得也快,只一眨眼工夫,谁也没留意到,但见他微笑着道:“是了!我忘了你还偷了件“海丝瓜”宝衣送他,是吗?”
“不!”彬彬姑娘截住他的话脚,加以纠正,道:“这不是我有心偷的,我曾亲口告诉了姑爹,我是无意的!”
小白神哈哈一笑,道:“总之,是你送的不错!如今,让我告诉你,金虎他依然活着,只是他没出来,因为他武功没练成,大概过些日子就会出公平找我,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我是他的亲哥哥!”
“啊!”彬彬姑娘一声惊叫:“怪道如此相像!”
倏的,大厅中一声阴阴冷笑,笑声细柔,却绕殿直转,刺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鼓,冷冰冰的,使人不寒而栗。
这一声阴笑,破坏了殿中的气氛,同时也震摄了这一些各门各派宗师、武林高手的心房。忽听殿中一声暴喝:“什么人竟敢暗闯长生殿,难道不要命了吗?……”
这喝声,出自殿主右侧第一人,他是小白神的叔爷爷,白龙堡中除了白龙爷爷外,就数他白蛟爷武功最高了,他之来此,是受小白神之请,协助小白神处理长生殿中事务,只是,他喝声未毕。
“吧”的一声,口中巳多了一样东西,这东西份量很轻,但打在他的舌头上,却力道奇重,白蛟爷心中猛吃一惊,吐出一看,原来是一小块馒头皮,这不能不使他心中感到万分震骇。
在场的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白蛟爷受袭的动作,谁也都看见了,—条白影,快如闪电,可是,竟没谁能看出,这白影来之何处?
长生殿内,没有窗户,除了两道横梁,数条直柱外,简直可说,毫无藏身之处,白蛟爷何曾吃过这种亏,他明知来了高人,可是,他万万不能就此闷声不响,但见他猛然一长身,往横梁上纵去,口中并喝道:“伺方鼠辈,藏头露尾,有种的出来较量较……”
最后个一“量”字还没叫出,猛觉一股疾风迎头压到,白蛟爷吃了一惊,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可是他也不肯示弱,只见他一声暴喝,双掌朝顶上猛推而出,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掌风全部击在横粱上,整座长生殿一阵颤抖,横梁上沙石纷飞,白蛟爷落在地上,却目瞪口呆。
原来他顶上那股劲疾的强风,就在他双掌推出时,倏的消失得无影无骤,白蛟爷一时收势不住,故此双掌全击在横梁上。
这一来,白蛟爷脸皮再厚,也透出了一片红晕,他知道来人的武功,绝不是他白蛟爷所能敌,故此他沉默了。
这时,横梁下同时飞身纵上去两个人,一个是金蛇娘娘,另一个则是赤衣童子,二人到得梁上,却连鬼影子也没看见一个,二人还以为只是白蛟爷神经过敏,因为二人在横梁上一站,全殿任何可藏人的地方,就全都收入眼底。
经此一变,众人全都沉默了,因为这位来客,究不知是人是鬼,在这多武林高人之下,确似乎到了来无踪,去无影的地步,真成了神鬼莫测。
忽听小白神哈哈一笑,他似乎特别镇定,只听他道:“好朋友既不愿现身,又何必一定强求,来!我们到后殿去,摆酒为杜姑娘接风。”说到这忽的转脸对曲元风道:“曲爷,李七娘前爷回来了吗?”
曲元风立即答道:“禀殿主,七娘尚未回来,大概也就是这……”
小白神脸露微笑道:“请曲爷陪同赤衣爷,替她打个接应好吗?”
曲元凤立即转身答道:“是!殿主,我们这就去,只是……”
小白神望着杜彬彬,哈哈一笑道:“曲爷,杜姑娘我会照顾她的,你放心好了,她愿做曲家儿媳妇,就永远跑不了!你大概也就是一两天内回来吧!”
长生殿后殿,较前殿大数十倍!两旁两侧厢房,围着一个大院子,当中一块大有数亩的宅地,似花园又似练武场,除了四周围有高达十敬丈的参天占木外,场中并有一个数丈宽大的喷水池,池中储养着各色各样的突眼大尾金鱼,数目总在千条以上,穿来游去,刹是奇观。
当天夜里,已是深宵时分,一轮明月,高挂天空。
在这喷水金鱼池畔,坐着一对男女,男的英挺俊秀,女的貌美如花,这时,男的说着话,女的格格的矫笑着,仿佛正在淡情说爱般。
忽听男的道:“杜姑娘,我可以叫你彬彬吗?”
“当然可以!”彬彬姑娘答道:“因为你是虎儿的哥哥!”
原来这一对男女是小白神与杜彬彬姑娘,小白神道:“彬彬,你怎么开口闭口,都喜欢提到虎儿……虎儿……虎儿……!”
彬彬姑娘又复格格笑道:“因为我喜欢他,我喜欢虎儿!”
小白神心中一怔,好大肥而厚脸皮的姑娘,她竟敢毫不隐瞒的吐露心事,可见这姑娘是如何的爽直与坦白。
小白神十分不悦的道:“彬彬?你不是曲元风的儿媳妇吗?怎可以……”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彬彬姑娘插嘴道:“我和亮表哥早就完了,因为一开始我就没喜欢过他!”
小白神对付任何武林高手,都有他一套驾驭本领。可是,在杜彬彬姑娘面前,他感到手足无措,只听他道:“你既然不喜欢他,也不见得说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到虎儿呀?”
“格格格”彬彬姑娘又是一声娇笑,道:“我只在提醒你,我喜欢的是虎儿,希望你别转错念头……”
轰的一声,小白神犹如巨雷击顶,打得他头脑里嗡嗡作响,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万想不到,这彬彬姑娘是如此的厉害,他简直就不是对手,他能对付任何武林高人,但在彬彬姑娘面前,他承认他失败了。
终于,小白神鼓起了最大勇气,道:“彬彬,我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彬彬姑娘吃了一惊,有什么消息能称为不幸,她连忙叫道:“白神哥?告诉我!你告诉我,什么消息称为不幸?”
小白神闪目四周一看,没见个人影,方道:“彬彬,这消息,对你的确能称为不幸,那就是,我的弟弟,你所爱的人,虎儿……他………他……”
“他怎么样?”彬彬姑娘一声惊恐的叫唤!
“他……他死了!”小白神似乎悲痛万分,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方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道:“虎儿,他毫不懂武功,可是他天不怕,地不怕,结果被一只毒蝎,将他毒死了,弄得毫发无存!”
小白神说完话,半天也没见彬彬姑娘动一下,斜目一瞥原来彬彬姑娘被小白神一句话,竟给吓呆了!他像是个白痴,推她走她就走,不推她她就是连动也不动一下,像个木偶般的。
小白神心中一乐,暗道:这真是机会难再,趁此将她污了,还怕她醒来怎的,大丈夫做事,需当机力断,敢作敢为,方显得英雄本色!
小白神刚椎着彬彬姑娘走得一步,忽觉身后暗器破风疾袭而来,小白神赶忙身形一侧,那暗器竟在杜彬彬身后“灵白穴”上轻轻碰了一下,打得杜彬彬浑身一震,她像是从恶梦中醒来般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白神为这暗器的来路感到一阵惊骇,好绝妙的暗器,简直使人不敢相信,竟能隔人认穴,认得这样准确,尢其是,暗器来时,强劲无比,小白神竟不敢伸手去接,可是一到杜彬彬姑娘身后时,劲追突止,不轻不重的正好将杜彬彬姑娘痴迷惊醒过来,小白神又怎能不大为惊骇?
小白神猛然一转身,身后月光如水,十数丈外,柯影交横,那有半条人影,小白神恨恨的哼了一声,道:“何方高人,既然驾临长生殿,又何必如此藏头露尾……”
一声长长的阴笑,破空传来,阴冷冷的,简直使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人的声音,笑声毕,忽听一个阴声道:“小白神,我何止吝啬与你这狠心狗肺的人,我简直连与你对语都感到可耻,只是,我必须告诉你,彬彬姑娘……”
阴声低沉,缓慢而有力,传达十数丈外,一字一句,依然那么清晰,小白神明知对方了得,可是,他就不信他连逼人现身都没办法,但见他倏然间,肩头微晃,直朝发话处纵去。
明明这声音发至这株浓密树上,可是,话没说完,他人巳纵到,但那声音又像从左方数丈外发出般的,而且话声根本就没停。
“不准你伤她一发一毫,你若想对她动什么邪念,当心我随时取你性命!”
小白神浑身一震,冷哼一声道:“我道是什么高人,原来只是空言唬人的下二流骗子,我就不信,逼你不出……”话没说完,只见他猛然一长身,直朝一株大树上扑去。
人未到,双掌已出,但听“嘭”声巨响,断枝残叶,满天飞舞,一声惊呼声中,树上纵落一人,小白神嘿嘿冷笑,刚笑得一声,对方已然发话道:“殿主,是我曲元风!”
小白神脸色倏变,道:“曲爷竟敢违背本殿主号令……”
曲元风躬身一礼道:“殿主请勿误会,七娘接得老夫人,已然上山,元风只是打头站回禀殿主接驾,也只是刚才到此。”
小白神道:“事情太巧,本殿主反倒误会了,请曲爷传本殿主号令,长生殿紧急戒备,并查今日何人值巡,竟让人闯入长生殿,还茫然不知。”
曲元风领命退去,小白神立即回首寻找杜彬彬姑娘,发觉杜彬彬姑娘已然不见,心中更惊,显见适才自己实在太过紧张了,竟连杜彬彬姑娘,何时走的,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这时,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因为母亲来了!
长生殿门口,两排火把,将长生殿照得明如白昼,小白神领着这一批武林高人,全都静立门口,只等了一歇儿工夫,即见山腰上转过来一顶小轿,两名雄健的轿夫抬着奔走如飞。
小白神一见,立即迎上前去,揭起轿笃,但见轿中坐着个中年妇人,瘦瘿的脸儿,却另有一股迫人英气。
小白神叫了一声:“妈,你一路上受苦了!”
中年妇人—笑,走下轿来,道:“神儿,妈倒没受苫,只是这位李前辈,倒是真辛苦了,神儿替妈谢过。”
小白神立即朝紧随在轿后的李七娘与赤衣童子施了一礼,道:“二位辛苦了,小白神遵慈命,这厢有礼,请到后殿歇息去吧!”
倏的,赤衣童子一声喝:“什么人在此鬼鬼崇祟……”声未落,人已纵出,可是,人还在空中,即见一位美貌如花,身穿枣红装的少女,从一块大山石后转了出来。
小白神一见,忙叫道:“彬彬,你怎么藏在这里………”
杜彬彬微微一笑,纵了过来,朝中年妇人福了一福,低叫一声。
“伯母……”
中年妇人死劲的打晕了彬彬两眼,向小白神道:“听你叫得怪亲热的,神儿,这位姑娘是谁?”
小白神呆了一呆,竟答不上话来,他莫明其妙彬彬姑娘刚才哭得好伤心,如今仿佛心事般的,他想着这念头,竟没答话。
还是彬彬姑娘自我介绍道:“伯母,我叫杜彬彬,是虎儿的朋友……”
“谁是虎儿?”中年妇人眼盯住小白神,期待他的回答,小白神忙道:“妈!这事孩儿歇会再告诉你,还有很多人等着见你呢!天都快亮了,妈也该休息了!”
随着一阵礼见,大伙儿进了长生殿,可是殿门口依然留着一个人,这人是谁?她是杜彬彬姑娘。
他为小白神母亲的一句话而感到惊奇了!
“谁是虎儿?”
“谁是虎儿?”
“谁是虎儿?”
小白神是虎儿的亲哥哥,那他的母亲也应该是虎儿的母亲,怎的,一个母亲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这不是天下奇闻吗?
这念头一直在她脑海中转动着,她刚才骤闻金虎的凶耗,吓呆了,结果,给人用暗器将她点醒,她又放声痛哭。
哭声中,小白神的一切动作喝骂,她茫然不知,她千里迢迢赶到括苍山来,本就没指望着得到什么好消息,原因是虎儿不会武功,进入那武林中人屈虎色变的太白长生殿,当然是吉少凶多!
谁料,小白神童当众告诉她,虎儿没死,而且还在里面练武功,她怎能不心花怒放?像久早逢甘露的田野,龟裂的泥土,—下子全部湿透了,松散了,在这时候,她也就在长生殿留下了,她要等虎儿。
可是,如今,小白神竟又告诉她“金虎死了”,她又怎能不悲痛交加,大哭特哭呢,忽的,似有一物,塞进她的掌里,低头一看,是一张叶子。
杜彬彬游目四顾,小白神在十数丈外咆哮,可是,身前身后又别无旁人,不觉仔细的看了看叶子。
倏的,叶上显出有字,彬彬姑娘淡月下稍一凝目,见叶上是用针刺的小小四个字,“虎儿无恙”彬彬姑娘不禁大奇。
“没死!”“中毒!”“无恙!”杜彬彬不知相信那一句好,可是,乐观的人部喜欢往好的方面想,而悲观的人却喜欢住坏对方面想,杜彬彬她生性是乐天主义,她就相信好的,她相信虎儿,绝对不会死。
正在这时,她见到姑爹现身,她赶忙闪身离去。
蓦的,杜彬彬面前闪过一条人影,啊!好雄大魁梧的一条人影,头上金光—闪闪的远在数丈外,奔走如飞。
杜彬彬姑娘在长生殿里,就没见过一个像这样高大的人,看那人一纵身巳然跃出殿去,杜彬彬姑娘立即追踪而出。
待她跃出殿后,见那头上金闪闪的人并没远走,似有意候她般的,赶忙施展轻功追去。
待她追近时,见那人原来是个光头大和尚,那头上亮闪闪的,却是一个小金玉盒子,这时大和尚已然停下了,转过身来,从光头上将金玉盘取下,递给彬彬姑娘道:“这是金虎嘱我送你的。”
彬彬姑娘闻声一震,尖叫道:“金虎……?”
“不错!金虎!我不爱讲话,你看后便知!老衲哑僧金罗汉。”
彬彬姑娘见他如此说,忙将金玉盒接过,打开一看,顶面上是一封信,这一笔字,彬彬姑娘入眼即知,这是虎儿亲笔写的,忙不迭抽出观看:“彬彬:你对我的恩情,我—辈子也报答不了,只是,暂时的,我请你。原谅!我不能见你,因为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必须我亲自解决。
彬彬:你我分手后,你曾见过萍妹吗?你常可怜她,帮助她,不让别人欺侮她的那位梅萍姑娘?”
看到这彬彬姑娘心中一般酸溜溜的滋味,因为她知道虎儿一向喜欢的就是萍妹,那温柔美丽的姑娘,而不是她这睥性刚强而又刁蛮的野丫头。
可是当她接下去看时,她的心猛的一震,两手微微颤抖不停?差点惊慌的跳了起来,原来上面写着……
彬彬?你知道吗?萍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像是一朵山谷中的幽兰。含苞待开,只是,花尚未开,就被摧花恶魔摘下,枯萎死了!
在长生殿时,我见了萍妹的母亲,令姑爹曲爷告诉我说,萍妹死了,我始终不敢相信,因为她答应过等我的,当时令姑爹把全部罪孽全部加在我一人身上,我莫名其妙的被她母亲打了一顿。
然而,我没有怨!也没有恨;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能有命出得太白长生殿的密林,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谁想,紧接着,我被害,被害的原因,在我至今仍是一个谜,总算天老爷有眼,我没死,而且还练得一身武功,走出了太白长生殿的密林。
可是,当我到梅家庄去,打听萍妹的消息时,诚然,她是死了?是悬梁自尽的,我找到了梅家婆婆,始知,在我出走后的第三天夜里,萍妹,她……她遭受了强暴,而且那强徒居然告诉她,我金虎死了,故所以萍妹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之后,自寻短见死了。
于是,我决定要为梅萍报仇,我不能眼见她这样含冤地下,我想互梅家庄里,只有曲爷家—家人懂得武功,我就到了曲家。
岂料,曲家早在年前,就巳全家搬走了,我在万不得已下,和我的忘年之交罗汉爷,来到了浙省。
途中,我曾见到你,可是见到你后,反使我想起了萍妹。彬彬,你也是喜欢萍妹的人,你不能替她出点力吗?为她留心一下,那禽兽般的妖魔,怎能欺侮到一个这样软弱的女孩子身上?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我绝不放过他,我要掏出他的心来看,他的心究竟是不是和人有异,他的血是不是冷的,简直较禽兽都不如。
再说到你,彬彬,小白神是否我亲哥哥,待他们母子相会以后,相信我是查得出来的,只是,你得多加小心,因为小白神那颗心,简直毒如蛇蝎,险恶万分。
这里是金丝猿毛相织而成的一件小衣,功效比‘海丝瓜’差之千里,但有总较没有来得好些,因为那件‘海丝瓜’宝衣,暂时不能夺回,不过,我相信就是几天之内,定有一个交待,再请你送还给曲爷。
这一次,我所受的冤屈很大,我要在暗中一件件的解决,我不能让这些丑闻沾辱我的令誉。
最后敬祈 珍重
虎儿亲笔草上”
这长达千言的一信,竟使彬彬姑娘看得惊喜异常,惊的是虎儿在这短短的两年中,居然学成了武功,还有梅萍的死讯,喜的是虎儿确实活着,而且相见在即。彬彬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总看了四五遍之多,方始贴身藏好,拿起金玉盒子里面的一件毛光闪闪的衣服,穿在身上。
这件金丝猿毛小衣,日后自有交待。
正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那高大的和尚,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走了,也正在这时,殿口传来阵阵人声,小白神的母亲来了。
第三章 金虎展神威
杜彬彬看见小白神的母亲来了,随即又见他母子二人转入后殿而去!
括苍山长生殿后殿!
一间布置得精致异常的大房里,正有着母子二人在细声的谈着话,这母子二人就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和他的母亲青娘子。
这时,小白神忽站起来,道:“妈!休息吧!一路上你也辛苦了……”
他母亲立即拉着小白神又坐下道:“神儿你先别忙走,你告诉找虎儿是谁?”
小白神略事沉吟方道:“妈?虎儿就是那身有虎纹和三颗小痘点的那个孩子!”
青娘子哦!了一声,道:“就是那贱女人的孩子,你不是说他已经被你推下千丈瀑布死了吗?怎么他还有朋友来找他,居然还住在长生殿里!”
“妈!”小白神叫一声,脸上闪过一层忧色,道:“我本以为他死了!可是……可是……”
青娘子抚着小白神的头,道:“孩子!是你亲手做的,你还疑心什么?”
小白神摇了摇头,道:“不是孩儿疑心,实因今天的事发生得大离奇,大惊人,而虎儿又奇遇大多,所以我怕……”
青娘子微微—怔,随着双眉一剔道:“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以你的武功,加上这多武林中顶儿尖儿人物,还怕一个臭小子吗?算起来,他要比你小两岁半呢?”
小白神歇了一会,又道:“妈!爹他到底……”
青娘子一听,大叫止住道:“神儿!我说过不许你再提他,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他的消息,他的事已与我母子完全无干。”
小白神见母亲发怒,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倒底母亲为什么这样恨爹,遂又叫了一声:“妈!孩儿想知道,爹……”
青娘子脸色倏变,大怒道:“我不许你再问,我说过永远不会告诉你,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告诉你,这是你白龙堡的耻辱,也是我青家寨的耻辱,白龙堡出了个白灵,青家寨出了个青金儿,呸!呸!贱女人,我不告诉你,不告诉你!”
青娘子越说越怒,越叫越大声,终于抑不住心情的激动,一声大叫,疯狂似的扑倒床上哭了。
小白神立即趋前叫道:“妈!妈!……”
青娘子将小白神一掌推开,在床上一阵翻滚,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但她口中却不停的叫道:“我不会告诉你!我不会告诉你,这贱女人,这贱女人……”边叫边哭,哭得好不伤心,好不凄惨。
正当此时,门外倏的闪进一条人影,这人影长得好不英俊,头戴方巾,身穿长衫.又像个文弱书生。
小白神一见,大吃一惊,口中不自觉叫了一声:“虎儿……你……”
来人确是虎儿,一年不见,他已经长得很高了,而且更英挺了,只见他一摇一摆的踱了进来,对小白神一笑,道:“虎儿我!没死!也死不了!”
这时青娘子仍在床上哭叫道:“我不告诉你,这贱女人……”
虎儿接口道:“不告诉他,告诉我吧!贱女人是谁?青金子吗?青金子又是谁?”
虎儿的声音不高,但却铿锵作响,如金铁交鸣,又脆又亮,自有一股无上威仪与严肃的气味,青娘子被这声音说得一个翻身,立了起来,双眼一亮,眼前站着个像煞自己儿子的人,只是,似较自已儿子,多了一种高贵气质,使人不敢侵犯,不禁惶声间道:“你……你……”
虎儿凝立如山.动也没动一下,道:“我!我就是虎儿!今天想请你……”
虎儿说至此,倏然止住,圆目喝道:“小白神,希望你少闹鬼,在事情未明了之后,我也……”
小白神原本慢慢的住壁上靠,一听虎儿出声道破,立即一声长啸,啸声又细又厉,紧接着飞身就朝虎儿扑来。
这里小白神刚发动,青娘子已然青中包头,“嗖!”的一声,拔出了一只青光闪闪的长剑,叫道:“哼!当真没死,那就让我亲手杀了你,这更使我高兴,更称了我的心愿,神儿,给我退开!”
其实,小白神根本无须退开,虎儿一掌,已将他震出寻丈。
青娘子—声娇喝,已揉身冲上,手中青光宝剑,霍霍声响,连刺带劈,选的尽是虎儿周身要害。
这来的英俊少年书生.是虎儿吗?诚然不错,他确是虎儿,他怎的没死呢?请听笔者慢慢道来。
大白山幽密黑丛林中,那座千仞绝壁瀑布之下,原是一个深潭,虎儿被曝布冲下,跌入了深潭。
假如说这是一个普通武林人,从千丈跌下,潭水无力,也能将他打得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而虎儿,若是在数日前跌下,也会一命不保,恰巧他正好除了长尾毒蝎,误服千年难得一逢的“缠石果。”
这“缠石果”暴裂于石中,但却软滑无比,功能骤增本身功力之外,并能使周身筋骨饥肉,坚如顽石,较铁还硬。
可是,这千丈之高,究非泛泛,虎儿身子虽没四分五裂,但一个头脑,却经受不起这溆剧的震荡,晕了过去。
瀑布下的深潭,除了瀑布落下之处,是往下直沉以外,四面的水,却反而倒升而上,任何一个激流潭水,相信其原理都是一样。
于是,虎儿一个身子,在瀑布落入潭水的冲力尽了之后,立被卷着从边上升了起来。
虎儿与小白神上崖之时,大小两头猩猩,并没离开他们左右,一见虎儿被小白神推下瀑布,那敢怠慢,二猩立即纵下绝壁,正好虎儿被潭水倒卷而上,流向出口,如是二猩又将虎儿救了。
尚幸虎儿被推下瀑布之际,已自行闭气,没有喝多少水,但过了好几个时辰之后,依然没醒,这可把两头猩猩给急坏了,但是,它们到底只是猩猩,畜生,虽说已然通灵,终不能似人般的有智慧!
正当二猩抓头搔腮,手足无措之际,蓦见一条大黑影,直冲而来,母猩猩吱的一声尖叫,将黑影阻住去路。
来的原是个身形魁梧的光头大和尚,大和尚眼看着地下的虎儿,远远的施了一礼,然后,缓慢慢的一步步的踱了过来,脸上神色,却肃穆庄严至极,根本就没将两头猩猩放在眼里。
母猩猩见大和尚这等做作,不自觉的竟被大和尚严谨的气氛逼住,怯怯的将横阻的身子移了开去,母猩猩如此,小猩猩就更不用说了。
大和尚原来就是长生殿的哑僧金罗汉,他以前见虎儿丝毫不懂武功,居然能进入氏生后殿,并深这广寒宫,他就知道虎儿身上定然拥有类似御寒等宝衣之物,同时他也想到,虎儿身无武功,能穿过这幽密黑丛林,定是获有奇遇,或许长生殿未来殿主,真要落在这孩子身上呢!
金罗汉早年已名震武林,四十年长生殿苦修,更是不可思意,他虽说号称哑僧,不爱说话,其实他是不愿说废话,有用的话他还是要说。就因为他不愿说废话,听以他就想得比别人多。
虎儿自进入长生殿后,一切的一切,他都仔细的瞧在眼中,尤其虎儿说长生后殿里,宝物堆积如山,他什么也没取,却费力的杠了一大坛酒出来,这确实使人十分感动的事。
紧接着,虎儿知道身穿背心乃曲家传家之宝,他立刻就要脱下奉还,这一切金罗汉心中亮如明镜。
小白神自后殿出来,搬了一大堆难得一见的真物,金罗汉心中更是轻卑其为人,同时他也想到,虎儿定然有难,于是,在众人跪拜之下,小白神意气扬扬,跋扈异常之际,金罗汉悄没声的走出了长生殿。
在乱山中寻找了几个时辰,终于被他找到了,虎儿被两头猩猩围住,团团乱转,身上水淋淋的,又离大瀑布深潭不远,金罗汉那还能不明白,可是,当金罗汉探了一会虎儿的脉象与鼻息,他又茫然了。
鼻息均匀,脉象和缓,一点没有受伤象征,但虎儿却昏迷不醒,金罗汉沉吟再沉吟,终于被他想到,虎儿脑部受到震荡。
于是,金罗汉立即运起本身深厚的金刚罡功,双掌抵住虎儿两太阳穴,缓慢慢的揉动。
总过了两个时辰之久,虎儿方始微微的张开了眼,可是,也只挣得一下,又复合上了。
金罗汉心中大喜,知道本身金刚罡功对这有用,但决不是一两天之内,可以生效的。
金罗汉欢喜,两头猩猩更是欢腾雀跃,小猩猩并拖着金罗汉指手划脚,吱吱叫个不停。
祁连山法觉寺饲有数头守山神猿,故所以对这种动物,十分熟悉,同时他也知道,凡是这种动物,一旦服主,终身不移,所以多年来,他也没和这猩猩打交道,这次小猩猩吱吱一叫,他就懂得其意,连忙点头。
接着,金罗汉背起虎儿,紧随两头猩猩,来到猩猩所宿洞中。
金罗汉日以三次金刚罡功,为虎儿疗伤,也经过了旬日之功,虎儿才全部苏醒了,但他却进入痴呆状况,也并非痴呆,只是以往的事,什么也记不起来下。但是,他身上的武功仍然存着。
金罗汉这日,带着虎儿,回到长生殿,正好前一日,小白神领着众人出林去啦!金罗汉心想,这反倒清静,让虎儿全部清醒后,炼好武功,再出林去找他们算帐。于是,金罗汉将两头猩猩招来,叫它们专备饮食事物。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初秋的天气,在大白山中特别燠热。
这一日,虎儿练功以后,竟独自往溪边冰浴,但周身热得实在难受,虎儿就一直漫在溪水里不肯起来。
他游呀游的,正游得高兴,忽听远远隆隆水声,虎儿立即逆游而上,隆隆的声越来越大了!
倏的?虎儿发现了那千丈瀑市,虎儿心中一怔,忙跃上岸,纵上峰芒,在峰头,他发现了一块大石,石边上吓然发现了一根玉色盘亮帅腰带与一把小剑,虎儿拾起,把玩了好半晌工夫,又坐到大石上去了。
当日,这本是虎儿解下的,只因小白神不知道两样也是罕世奇宝,也没留意到虎儿放在山石边上,一心一意只夺“海丝瓜”宝衣,所以没有取去,这倒给虎儿启发了一点灵智,恢复些微性明。
倏的,虎儿对准瀑布,直冲而下,半年来,他虽迷失本性,但功力在他身上,真不知增进了多少倍,“缠石果”在半年中,也发挥了它全部功能。
这时,只见虎儿,真像一条飞鱼似的,冲下潭去,这次他是有意的,他非但没昏晕,他还矫健的纵潭中一跃而起。
自失去本性之后,他没开口说过半句话,可是他从潭水中跃起后,他竟引吭发出一声长啸,声如龙吟,直达霄汉,四山回,久久不绝!紧接着,他就像飞也似的回到长生殿。
长生殿,哑憎金罗汉正在打坐,忽闻啸声,心中一怔,闪身在长生殿口一立,他想,又是什么武林高人进入了这座太白长生殿?
金罗汉刚在殿口站得一歇工夫,忽见白影一晃,巳从身侧掠过,笑叫道:“罗汉爷,你好!”
语声方毕,人已窜入殿去,金罗汉见这人身法快得异乎寻常,吃了一惊,“此系何人?怎么轻身功夫如此了得?长生殿真来了什么武林奇人,江湖怪杰?”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看到大殿当中,却站着衣服尽湿的虎儿时,他又呆住了,忽听虎儿叫道:“罗汉爷!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人呢?赤衣爷,假道爷……”
金罗汉大喜,可是他喜怒多不形于颜色,只听他道:“他们全部出林去了!”
“出林去了?”虎儿禁不住一声惊叫,回过身来,道:“罗汉爷,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出林?”
于是,金罗汉一五一十将他昏迷后的事情,全部详详细细的讲给他听,最后,金罗汉道:“好了!只要你好了,我们也可出林了!”
虎儿听说金罗汉曾救自己性命,连忙跪下绐金罗汉磕头,金罗汉—见慌不进他掺起道:“你是我的殿主,也将是我终身主人,你千万别折杀我,虽然我现在也知道出林的路,但如无你发现,我终得老死长生殿。”
虎儿听金罗汉如此说,那里肯依,终于二人忘年定交,虎儿依然叫他罗汉爷,他可改叫虎儿,只是,虎儿还不愿出林,他要在广寒官后祠,借那阴寒之气,练他那冠盖寰宇的寒门罡气。
于是,二人又在长生殿里呆了半年。
次年正月,雪花仍在飞舞时,虎儿与金罗汉走出了,武林中谈虎色变的,太白长生殿黑丛林,当然,虎儿在广寒宫中,也取了一些宝物,这其中,有准备送给萍妹的一件金丝猿毛衣,和送给彬彬姑娘的一把斩金断玉的金色软剑,他想,萍妹不懂武功,穿了这件金丝猿衣,以防受伤,彬彬会武,这软剑给她防身,再好不过。
这些实物,都是在小白神贪婪财宝忽略下的,而虎儿反而得到了。
虎儿一出林,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梅萍,这事在虎儿的信中已交待过,此处简略,最后,虎儿找到了梅萍的坟墓,痛哭了一场,发誓一定要为梅萍擒凶报仇,也为自己申冤。于是他们就找上了长生殿。
这其间,金罗汉一直没离开他,他心中并决定,终身不再离开他。
傍晚间,括苍山长生殿中所发生的一切,全是金罗汉与金虎二人玩的玄虚,他们根本没有进殿,他们只在殿外瓦上,一左一右,从瓦缝中玩的花样,使全殷中人均疑神疑鬼,惊吓英明。
这其中,虎儿看不到散花仙女和假道人,他奇怪长生殿中的人,单单少了这两位,而这两位却是他最为记挂的。
金蛇娘娘与赤衣童子,当然虎儿也十分悬念,只是,见着了,悬念之心就消了,没见着的,悬念之心反加重了。
可是,自已的事情又是如此急骤的发生,使他无暇去想别的,虎儿的轻功,此时已高达踏雪尤痕御风飞行的境界,他藏身屋面偷听,那真是谁也别想发现。
他听到小白神与他母亲的谈话,他理会到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青娘子口中的贱女人,同时也就是那青金子,父亲或许就是白灵,大概自己与小白神是同父异母兄弟,而且青金子与青娘子或许也有关系,因为她们同是青家寨的人。
可是,这一会,青娘子似乎刺激过深,竟疯狂的乱叫乱嚷,叫个不停不休,虎儿忍不住才冲了进去。
不想,青娘子竟会对自己如此痛恨,挥剑就刺,虎儿因为青娘子倒底是个长辈,且有意显一点能耐,故双臂一背,身随意转,的溜溜的东闪西避,青娘子剑法虽说凌厉无比,快迅异常,又那里碰得到虎儿一点衣襟。
转瞬间拆了二十余招,青娘子越斗越气,剑法但越来越快,金虎只是一味游走,绝不回手。
只见一个身子,如行云流水,如穿花蝴蝶,尽在青光闪闪中钻来钻去,小白神这时已退立墙边,但他却不敢有所动作,因为他母亲和金虎是如此的接近,可是,眼见金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母亲逗得团团乱转,娇叱连连,他一个做儿子的,又怎能任由母亲如此受辱呢?
于是,他也找出了长剑,加入了战围。
小白神宝剑刚刚出手,倏听虎儿一声冷笑,叱道:“撤手!”宝剑剑尖,立被虎儿食中二指夹住,没见他怎么使劲,猛觉一股绝大的潜力,透剑袭来?小白神还待以本身真力相抵一时,好让自己母亲加以援救。
岂料,小白神气刚运足.蓦觉腕处一阵剧痛,虎口暴裂,长剑再也把持不住,被虎儿两指夹着,轻轻夺了过去。
紧随着金虎一声长笑,双指弹处,长剑如惊虹般穿门而出,正好将迎门冲进的白蛟爷阻得一阻。
虎儿知道,小白神方才的一声厉啸,已惊动了旁人,他想一时之间,绝难探出什么名堂,既惊动了旁人,就不便再留,于是,他准备离去,因为,既有白龙堡与青家寨这两处地方,就不怕探不出一点消息。
可是,正当他心念刚动,意欲离去时,室门口已同时拥进了三个人来,白蛟爷,赤衣童子和曲元风。
赤衣童子与曲元风,当然认识金虎,他们同时一怔之下,奇怪金虎既是小白神的亲弟弟,那小白神的母亲,该也是他的亲母亲才对,何以母子相拚如此激烈,金虎难到会连反哺之恩也不愿了?
白蛟爷不认识金虎,只是他的面貌与小白神一模一样,当时也楞住了,忽听小白神叫道:“诸位爷请将这小子拿下,他居然行刺本殿主,意欲抢夺长生殿主之位,并加害他亲生母亲。”
小白神此语一出,三人同时怒发冲冠,白蛟爷心中有数,他是小白神的叔爷,那能不知,于是,他第一个上前,挥舞着他那成名数十年的蛟腾鞭,加入战围。
虎儿只是让着青娘子,他才没出手,一听小白神颠倒黑白,他那里还容忍得住,只是,怆促间有口难辩,一见白蛟爷冲来,一声厉啸,青光暴闪,腾鞭飞舞中,“噗!噗!”两声响过,剑光鞭影顿敛,青娘子与白蛟爷双双跌出寻丈,而金虎却左手鞭,右手剑凝立室中,发出一声冷冷长笑。
倏的跟前金光暴射,数十点金光对正金虎射来,动也没动,右手长剑突出,快如疾风的一阵飞捣,但听叮叮连声,数十点金光,全被金虎长剑击落地上,这数十点金光,发自小白神装设的石壁机簧中,力道又大,范围又广,而且是同时发出,想不到金虎居然—剑将数十枚暗器全都破了,众人那得不惊慌失色。
忽听曲元风嘿嘿一声冷笑道:“纵然你练得盖天的本事,你也永远为人所不耻,你金虎的名字上,污点遍布,大海里也难以洗清。除非萍姑娘再世……”
金虎心中一阵抽痛,他自小就因为可怜萍姑娘,爱萍姑娘,而萍姑娘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心中又怎能不痛,而且这污名全罩在他一人头上。
诚然,练得盖天的本事又当如何?萍姑娘魂游离恨天,金虎纵有登天之能,也无法使萍姑娘再生。
金虎忍着心中剧痛,惨然说道:“现在我不与你们斗嘴,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将用鲜血为我的萍妹涤洗冤仇,我将用鲜血来冼刷我金虎的污名。”
说完,金虎一步步的踱出室去。
忽听身后青娘子一声厉叫:“我要杀他!我要杀他!他夺了我的丈夫,他抢走了我的爱,他剥去了我一生的幸福……啊!天哪!我非杀他不可!”
金虎头出不回,赤衣童子与曲元风,眼送金虎出室,这时在室外围钻着一群人,他们中有海南双怪,金蛇娘娘……总之,太白长生殿的人全部到齐了。
散花仙子依偎在她父亲的怀里,正在悲痛的抽泣着,大概方才的一幕,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假道人这时也在场,可是他似乎酒醉未醒,原来他对这位长生殿殿主小白神,始终怀疑着,走出太白长生殿后,小白神所作所为,更使他灰心,为了誓言,他不便贸然离去,于是,他整日沉睡在宿酒中。
这时,忽听他叫道:“哎呀!小殿主,好小子,你也出来了!哈哈哈哈?好本事呀!来接道爷一招,道爷这一招‘龙出海’”
“呼”的一声,假道人一掌劈出,但人却摇摇欲倒,似是头重脚轻,无法立稳,但掌风出手却劲道奇大。
金虎知道他醉了,他怎会与他计较,一旋身避过掌风,反绕到假道人身后,伸手欲掺扶他欲倒身子。
忽听厉喝,道:“臭小子,你敢伤他!”
语未落,一般疾劲无比的强风,激射而来。
金虎不用回头,就知是陶霸天那子母神胆,他听说子母神胆威力至大,少年心性,想试这子母神胆,究有多大威力。
于是,他先不理会,待劲风已然迫体,方猛然转身,对正来胆一指弹出,这一指疾弹,乃是侯仁居土的“曲指功”,一弹之势,力道大得出奇,他想,看是我一弹之力大,还是你子母神胆的威力大。
岂料,一指刚出,倏听“吧!”的一声暴响,随着“克嚓”一声机簧响动,数十颗小黑胆,从神胆中炸裂激射而出。
金虎吃了一惊,原来子母神胆之名,如此得釆,但见他倏然一窜,已跃出数丈,众人曾见过他的功力,知道伤他不着,可是,假道人宿酒未醒,人还立不住,那还避得了子母神胆,这种霸道暗器。
禁不住齐都“哎呀”!惊叫,子母神胆陶霸天更是吃惊,为救假道人而出手,没想反会将假道人伤了。
不想,众人凝目一瞥之下,数十颗子胆“当当”连声,全都击在地下,场中空空如也,假道人连影子也没有。
至此,众人方想到,是金虎窜起时,连带把假道人也带走了,遂齐朝金虎窜行处望去。
可不是,假道人沉睡地下呼呼有声,但是月影下,金虎杳无踪影。
且别提众人的惊呀!再说金虎越出长生殿,正待奔住约定地点与金罗汉相会,忽听一声娇呼“虎儿!虎儿!”
金虎一怔,这声音分明是杜彬彬姑娘的,暂时,他还真不想与彬彬姑娘见面,可是,她明明是专门守在这等他的,假如他不顾一切的走了,彬彬该不知有多么伤心,终于,他站住了。
他想,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可是,她倒底对自己有过大恩,没有她的五行宝剑与海丝瓜宝衣,自己何曾会有今日,在那太白黑丛林中,早就尸骨无存了。
他想尚未了,既见红影一晃,身前俏生生立着个花容月貌,美若天人的少女,正对自己盈盈娇笑,叫道:“虎儿,两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
诚然,只有两年,自己长大了,彬彬姑娘也长大了,而且比以前长得更美,亭亭玉立,不再是那淘气天真的小姑娘了!
不过,那爽朗的个性,似乎没变。因为从她的笑中,依然看得出来,她是如此的无忧无虑。
突的,彬彬姑娘小嘴一嘟:道:“虎儿,你是怎么啦?”
至此,金虎才感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杜姑娘……”
彬彬姑娘秀眉一剔,道:“什么?我不准你这样叫我!”
金虎一怔,呐呐的叫道:“彬………彬姑娘……”
彬彬姑娘双目一瞪,似乎十分生气,可是,她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呢?想到了虎儿为什么对萍妹如此不能忘情,原因是萍妹温柔体贴,所谓柔情能使肝肠寸断,她要抓住虎儿的一颗心,要使他转变过来爱自己,那么自己就得学学萍妹的温柔,于是,她将那瞪大的眼,慢慢合上了,接着滴下了水晶似的眼泪,说道:“虎儿,你真的对我如此生气吗?”
金虎本待接受彬彬姑娘的指责,彬彬姑娘就是打他一顿?骂他几句,他也无所谓,因为彬彬姑娘曾对他有恩?
可是彬彬姑娘突然这一转变,他倒反而慌了手脚,忙叫道:“彬彬!原谅我!”
这一声叫唤,真比什么良药还要来得灵验,彬彬姑娘脸上立即像绽开的花朵似的,笑了!
只听她叫道:“原谅你什么?早这样叫我不是很好吗?”
虎儿万想不到她会转得这快,遂凄然道:“彬彬,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我一颗心,早就……”
彬彬姑娘没待虎儿说完,连忙插嘴道:“你别管我,只要我喜欢,我高兴就行,我可想不了那么多,也顾不了那么多。虎儿,你现在到那去?是不是要离开?”
虎儿见彬彬姑娘说得如此果断,知道再说也是惘然,遂答道:“我正准备离开,长途奔波,到很远的地方去!”
他说长途奔波,意思是说很辛苦,叫彬彬姑娘别去,谁想,彬彬姑娘连问一声到那去都不问,即接口道:“那么走吧!我也去!”
虎儿一楞,久久方道:“彬彬,你去干嘛?”
彬彬姑娘盈盈一笑道:“我没事呀!我只是跟着你去,你走到东,我就跟到东,你走到西,我就跟到西,一定要有事吗?”
虎儿一听,急道:“唉!彬彬,我这是大事,绝不是闹着玩的,你先回家去,让找把事情办完了,将来再去看你!”
彬彬姑娘呀声叫道:“将来只是去看我?我不!我孤身离家,万里迢迢老远的跑来找你,我为的什么?终于天老爷没把我忘了,让我见着了你,没想你………”
彬彬姑娘虽说本性刚强,可也越说越伤心,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情泪簌簌而落,流爬了满脸。
虎儿幼时与萍妹在一起,就怕听萍妹哭,如今,听到彬彬娇滴滴的哭声,他也同样害咱,忙叫道:“彬彬!彬彬!千万别哭,我答应你就是,只望你……”
女人的眼泪是武器,谁也无可否认,但爱的魔力驾驭一切,也是无可反驳的,你看,“爱”!使彬彬姑娘孤身远行,只为打探情郎生死的一点信息,如今,在伤心痛哭之中,只虎儿一句话,彬彬姑娘立即擦干了眼泪?反哭为笑的道:“虎儿,你别为我忱心,我有日行八百骏马,夜驰千里龙驹,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语音未落,但见红影一晃,彬彬姑娘已跃身进殿去了,虎儿不禁大摇其头,他拿彬彬姑娘,毫无办法。
※※ ※※ ※※
月光如银泻地,碧空万里无云。
此时已是夜半丑未寅初,四更早敲过了,五更也快来了!
虎儿就站在原来地方,仰脸痴痴的望着西天明月,他脑海里纷去沓来?乱成一片?剪不断,埋还乱,一会儿是萍妹的俏影,她仿佛躲在地下哭泣,一会儿又是彬彬姑娘的丽姿,听她骑在马上,那种欢欣爽朗的娇笑声,他认为天老爷太不公平了,一个是如此的悲惨,一个又是如此的幸福。
忽听一声低叫,道:“虎儿,你是怎么啦?”
虎儿一震,猛然向身,身后站着那光头大和尚,哑憎金罗汉,虎儿脸上闪过一层槐容,道:“罗汉爷!虎儿没什么。”
金罗汉摇了摇头道:“虎儿,我来你身后老半天了。你都没发觉,这是以往所没有的,你这神不守舍的样儿……唉!我不是喜欢管你的事,只是,你像是在等什么人!是吗?我不反对你等她,可是,她怎的还不来呢?”
一言提醒梦中人,虎儿倏然一惊,对呀!他在这等了两个多时辰,彬彬姑娘怎么还不来呢?瞧他去时的情形,仿佛急不能耐,最好一步就跨到马房似的,怎的去这么大半天,一点音讯都没有。
难道说,她进去的时候,正好被小白神知道了,将她抓住或杀了,以示对我的报复吗?
一想及此,虎儿禁不住冷汗暗流,忙叫道:“罗汉爷,劳你驾在这替我等一等,
让我进去瞧瞧。”
话刚说完,来不及等金罗汉答话,虎儿一个身子,如流星飞矢般,已然跃进了长生殿。
可是,待虎儿在长生殿绕了一圈之后,他心中不禁直冒寒意。身子凉了半截,原来整座后殿连一个鬼影子也找不到,就是宿酒未醒的假道人也不知去向。
长生前殿,只是个大殿堂,夜里什么人也没有,可是,虎儿仍然窜了进去。谁料,前殿那五采珠光闪照之下,殿中央却坐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敢情是白龙堡的白蛟爷,白蛟爷一见虎儿进入.立即扬声叫道:“本人白蛟,乃白龙堡白龙爷之弟,白灵之叔,白神之叔爷,现奉长生殿殿主之命,今日起暂代殿主之责。”
说到这,走下位来,对金虎抱拳一躬道:“这位小侠,进殿何事,请道其详?”
白蛟爷这一连串的自报姓名来历,其中当然大有用意,金虎那能不知,可是他既知是小白神的叔爷,他就不敢乱来,虽然还没有明显的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在这情形之下,也没有伤人的必要。
况且所谓伸手难打笑面人对方如此礼遇,虎儿赶忙还礼。道:“请问,殿主如今在何处?”
白蛟爷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信,双手递上道:“殿主已然西上入蜀,临行留有书信封在此,请小侠过目便知,所有一切,已详写信中,恕老朽不陪了!”
白蛟爷说完,立即退身出殿。虎儿晓得将他强留下也无益,忙拆信观看,只见上面写道:
“金虎:你我前生对头,今世冤家,奉慈命,不死你,终不罢手,彬彬姑娘已随我西上入蜀,虽然他是如此的万分不乐意,可是,在这众多高人围侍下,她又那能跑得了?不乐意又该如何?
金虎!爱她吗?她确能称得上美若天人!金虎!喜欢他吗?她真是个妩媚动人的姑娘啊!
我们要上路了,她那千里龙驹,正好派上用场,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祁峡山中青家寨,进入祁峡山中—问,没有不知的。
愿意来吗?为了彬彬姑娘!
五月初五午时,青家寨开坛祭神,所用的祭品原是活牛,但今年或许要改变成一个活人,而且是个姑娘!
假如五月初五午时以前,看不到你的大驾光临,请你将来别怨我,彬彬姑娘恐怕就变成了祭坛女神了!
如何?为了彬彬姑娘!快来吧?我们虔喊的期待你,愿你。
沿途平安,不至出事,而使家母未能亲手执剑刺入你的胸膛而遗憾终身?
长生殿殿主小白神敬上”
洋洋大观数百字,文词和缓,缺少火药气息,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的刺痛了虎儿的心房。爱她吗?喜欢她码?金虎不知道自己对她有没有爱和喜欢,但他却不及待的窜身出殿,找到金罗汉,立即动身西上入蜀,并沿途仔细留心探望,其意是,最好在路上相遇,将彬彬姑娘救下,免她受苦。
可是,西上人川的道路大多了,究不知他们走的那一条。
从括苍山下来,横山越岭,过了水康,武义,这日黄昏来到龙游县城,金虎正待向人打听,还没开口.金罗汉已将他叫住,道:“虎儿,你别提那么多人,如若他们分散着走,已避开我们的视线,又该如何?你单只问一两个人就好。”
金虎一听,心中暗怨,金罗汉这哑吧,脾性依然没改,这句话要在早两天说该有多好!
于是,他又拦住一个路人,先行过礼,方道:“请问大叔,你看到有一位穿红衣服的姑娘吗?骑着小红马,边上还有人陪着,这个人!……”
说巧不巧,这人正是龙游码头上有名的活嘴张三。他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干。终年靠一张嘴吃饭,可是他也没饿死。何谓活嘴,就是死了的人也能让他说活了。
他一见金虎书生打扮,吞吞吐吐问的又是个小姑娘,这种人眼皮子,该有多厉害,连忙接口答道:“有!有!有!有这么一个人……”
虎儿一听大喜,急追问道:“在那里?往西边去了吗?”
活嘴张三裂嘴一笑道:“哦!好像是……唔!又不像是……”
虎儿一听,心中更急,金罗汉不爱说废话,可是什么事儿他不懂,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点散碎银子,塞到虎儿手中,并做了个眼色,虎儿一想,原来如此。忙塞到活嘴张三手中,道:“大叔!这送你喝杯茶!”
活嘴张三一见,出手就是几两,知道有大油水。心中喜欢,脸上却做着愁苦之色,道:“相公,我不是不说,其实,我欺的风险可大呀!你相公知道,那红衣姑娘,他身边那多人,刀是刀,剑是剑,凶神似的。一个不好,我活嘴张三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相公!你想想,哦!对了,其中还有个美少年,和相公你!……”
虎儿听他口气,再不多说,怀中摸出一锭五两金子,塞在活嘴张三手里,因为活嘴张三已经说得有点眉目!不但有点眉目,差不多全部对了!
不想活嘴张三见钱眼开,贪而无厌,把虎儿出手毫不迟疑,真想在金虎身上大大的敲一票,原因是他昨天夜里,喝了几两黄汤,倒在码头上睡着了,半夜里被叱喝声惊醒,睁眼一看,确实见到十来个人,绑架着一个红衣姑娘上了船,并煞神般恶狠狠的命船夫开船。
于是,他请金虎来到一个偏僻则巷中。又慢条斯理的道:“哎!那红衣姑娘真习怜,全身绑得和粽子似的,连嘴也给堵上了………”活嘴张三这两句话,完全是信口开河,那是他故意想拖,没想却正刺中虎儿的心上,倏的,活嘴张三“哎呀!”一声痛叫,道:“相公?相公!请……请撒手?我……我说!”
原来活嘴张三一只手正被虎儿两指钳住,虎儿两指上功力多厚,他又那里受得了,痛得他眼泪鼻涕一道流,头上的汗珠总有豆点那么大。
虎儿可不管这一套,他非但心急彬彬姑娘去向,同时他也恨这人下流无耻,于是,他非但没松手,反倒加了半分力。
活嘴张三这个罪可受大了,只痛得他杀猪殷的大叫道:“相公饶……饶命!我说!我说!”
虎儿恨声说道:“我只问你,他们到那去了?走的那条路?”
活嘴张三裤管下水滴滴,大概连尿也痛出来了,只听他道:“他们走的是水路,听说到桐庐!还要到杭州,大概还准备游游西子湖……哎呀!张三我……”
活嘴张三,直到如今,他的嘴还要油,不过,虎儿已经松手了,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路线走向,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他们会改道水路,往回走,他不自觉回首去看金罗汉。
金罗汉没说话,只摇了摇头,于是,二人走出小巷,进入一家酒店,饱餐一顿之后,虎儿方道:“罗汉爷,我们还是追吧!虽说与理不合,但这却是唯一的一点线索,船行一日夜,就算下行船再快,我们到天明,相信就能赶上,罗汉爷?你说好吗?”
罗汉爷又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出店,来到江遑,顺江而下,至无人处,立即施展轻功,往下直赶。
延江,每周岸边有船,虎儿丝毫不敢疏忽,一只只的亲身飞上察看,待证实确实不是,方肯离去,
因为他不愿无故打醒船家,这样就拖延了一点时间,可是,一夜之间,也奔行了数百里地,至天明时,已然过了兰溪。
一老一少,二人都是一身绝顶武功,一夜奔行,根本不当回事,可是,天一亮,路上行人多了,二人唯恐骇世惊俗,不便施展轻功,再加上大白天,船行江中,要想探察也没办法,一个不巧,被小白神等发现,打草惊蛇,反而不便。
于是,二人也雇了一条小船,这小船放下水,倒真是又轻又快,虎儿出了重赏,船家更是卖力。
每遇—船,虎儿必嘱挨边而过,以探该船虚实,可是,一天又过去了,依然查无影踪。
傍晚时分,巳抵达建德,二人离船上岸,金罗汉与虎儿均曾在舶上以打坐恢复夜困,所以精神依然健旺如常。
建德早年亦是个水陆交通十分旺盛的大城市,商店林立,行人熙攘,很有几条像样的街道。
这时,正是华灯初上,金虎与金罗汉来到一家酒馆,馆子里这时也正是上市的时候,真可说座无虚设,喝酒呼菜,噪声震耳,热闹非凡。
可是,二人刚—踏入馆子大门,立即有人侧过头来打量,三五人回头打量,眨瞬工夫,全馆子的人,所有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俩人身上,这还不足为奇,奇的是,众人这一停杯注目,自然而然的连带著嘴也停了。
一瞬息间,一座热闹非凡的酒馆,立变鸦雀无声,简直静得有点怕人,就像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奏般的。
更奇的是,连正在忙着端酒送菜的跑堂伙计,手里捧着酒菜也停下了,立足对二人打量。
这一来,非止金虎心中呼奇喝怪,就是老江湖哑僧金罗汉,心中也大为惊讶!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站在店门口,被弄得进也不好,退也不是,大生尴尬之相,忽的,店中掌柜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原来这掌柜是个小老头,但见他兜头就对和尚深深一礼,怯声说道:“活佛爷,敝店简陋,酒淡菜粗,难侍佛爷,请佛爷佛心海涵,小老儿这里给你跪下叩头!”
说完撩衣下跪,当真就要叩头!
金罗汉立即上前搀扶住,道:“施主不必如此,我们这就走!”
金罗汉这一做—说,全馆子的人均瞪大着双眼,显露出一种惊讶之色,金罗汉忙对虎儿一使眼色,双双跨门而出。
不想,就这瞬息工夫,门口也已围满了人,眼脸神色,全都是这么惊讶二人不觉又是一楞门外这多人,就没有一点声息,和馆子里一模-样,可是当二人走出时,人堆就像潮水似的,向两边倒去,让出一条通道。虽然这般挤挤攘攘,依然毫无声息,像曾受过严格训练的一对兵勇般的。
金虎与金罗汉二人,虽然大感惊讶,知道事出必有因,可也不敢再留,立即迈开大步,急行而去。
匆匆转过两个街头,二人无需回首,既知身后依然跟随着许多人,这一来,二人不由得脚上加快,在另一个转角处,巳离闹市,二人不约而同,窜身隐蔽,跃人一间平民后院里。
忽听人潮声暴响,乱声嚷叫!
“大活佛飞天了!”
“大活佛的隐身法真利害!”
倏听一个粗嗓厉声喝道:”你们乱嚷什么?真不想要命了!”
随着这声暴喝,人潮散了!声也渐渐息止了!金虎跟望金罗汉,见他双眉紧皱,脸发忧容,忙低声安慰道:“罗汉爷,他们是少见多怪……”
金罗汉这次下吝啬口舌了,但听他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绝不会是偶然与好奇,其中定有蹊跷,瞧这些人的畏悸情形,想得到是件大恶事,我和尚不知则己,既知那能不管,飞天?隐身?上这都是些欺偏乡愚无知的勾当。”
金虎从没听金罗汉一连串说过这么多话,知道金罗汉心中动了无名火,想他修道多年,依然沉不住气,这事或许真不简单,忙道:“瞧这情形,你是不能明着现身的,让我给你去打探一下吧!”于是,二人跃出墙去,先约定了相见地点,金虎又才斯斯然的,又来到大街上。
金虎刚从侧巷闪出,倏听一声金锣震响,接着数声叱喝:“散财皇子来了!让开!让开!”
金虎仰首一望,远处一乘八人无遮大轿,轿子上局抬着一个金装美貌少年,只见他头带金冠,金衣披挂,手套金环,一动铿锵而响,腰悬金色宝剑,他不是坐轿,他是站轿,稳站轿上,任由轿子一巅一颤,更显得金装玉里,威风凛凛。
可是,待金虎看清了他的面貌时,心中不觉一怔,你道为何?敢情这站在八人大轿上的金装少年,是陕南武圣曲元风的独生儿子曲亮。
金虎心中奇怪,曲亮怎的会来到这建德,做了什么散财童子?金虎心中虽奇,可也欢喜。因为他正要寻找曲亮,打探萍妹的死因,他相信萍妹之死,曲家绝不能脱除嫌疑,而曲亮更是嫌疑犯最重之人。
他唯恐曲亮认出他的面貌,忙用手将半边脸遮住,侧身挤进人群,意欲待曲亮轿子过去后,再尾随其去,以打探曲亮落足之地?
谁想轿子过去了,轿后紧眼着又来了一乘大轿,也是八人所抬,但这轿子却轿帘低坠,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这乘轿子两旁,围着十数名魁梧大汉,每人的腰上都系带着兵刃,不是刀就是剑,行人根本无需赶,自动的就会退开。
忽的,金虎在人声嘈杂中听到一点璎嘤啜泣之声,金虎稍事凝神,已听出啜泣声发自大轿之内,心中正感奇怪,又听走过身旁的大汉,低声对另一人道:“这船家真可恶,差点误了时辰,我怪不得—刀将他剁了!”
“小王,说话当心点!”
“怕什么?到了地头还怕谁?误了吉时,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也别怪人家,从龙游到建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别人日夜不停的赶,也算卖了命了!”
说到这里,两人终于住了口,虎儿可听得心中咚咚跳,这轿子里坐的,难不成会是活嘴张三口中的红衣站娘?
管他是不是,先跟去了再说,虎儿心里想着,立即挤出人群,直缀着轿子后面而去。
没多久工夫,已然走出厂城镇,来到郊外,到这里,已没人再敢跟着走,只有金虎依然远远的跟着。
这一夜,天上没有月亮,却有满大的星斗,这一队人轿居然连火把也没点—支,金锣也不再敲了,曲亮也坐下了,而且脚底下也逐渐在加快。
金虎打量这些人,奔行得虽快,在他眼底下看来,可就差得多了。蓦地,嘤嘤之声,再次传来,这次哭得更觉凄惨。
猛然间,金虎想起,彬彬姑娘听说是准备嫁给曲亮做媳妇的,这一想起,金虎似乎已十分准确的认定,那后面轿帘低坠里面是彬彬姑娘无疑了。
金虎虽说不爱彬彬姑娘,可是这时,他心中也莫明其妙的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不知道这心念一动,没见他怎么作势,一条白影,已如一阵风似的抢了上去。
这二三十人正奔行中,忽见白影一晃,第二乘大轿,轿帘似被风吹得揭起了一下,而白影却随即消失了!
在轿旁轿后,见到这条白影的,都不禁齐齐吃了一惊,只是,除了这白影一晃,除了这轿帘动了一下以外,并没发生什么别的事,于是,各人只得将这事埋在心头,暗自忱忧,却不敢声张。岂料,没半晌工夫,又见白影在轿前一幌,这次轿帘揭起的更高,同时,在轿中的姑娘,也发出了一声尖叫惊呼!
这一下,不出声也得出声了!只听一个粗嗓暴喝道:“什么人敢在此玩神弄鬼?”
这人一呼,身后立即发出一支响箭,箭响如哨,尖而及远,接着又是一声弓弦响处,只见一道红光,划天而过。
不远处一座丛林里,“嗖嗖嗖”连着窜出三人,身法异常快疾,刹那间,己来到这队人前,其中一瘦长个子扬声问道:“什么事?”
那粗嗓遂将方才所见说了,那瘦长个子听得轿中泣声依旧,知道并没出事,心中虽觉惊讶?但口中忙道:“既是没事,就快进去吧?佛爷正等着呢?”
于是,两乘轿子又抬起,如飞般入林而去。
高坐第一乘无遮大轿上的曲亮,他像高高在上的天王,这种事他不屑一顾,似乎根本用不着自己费心,
方才那两道白影,读者谁也都知道那是金虎。
他第一次揭起轿帘,确实看到一个红衣姑娘,这红衣姑娘也确被绑着手足,只是头上却罩着一块大红巾,使虎儿不能一目了然。
于是,有第二次的白影晃动,这一次虎儿施展弹指功,将红衣姑娘的大红巾给弹着飞了起来,也引出了红衣姑娘的一声惊叫。
听到这一声惊叫,虎儿无须再看就能理会到,这红衣姑娘并非彬彬姑娘,他心里是欢喜又是失望。
欢喜的是,这倒底不是彬彬姑娘,因为彬彬姑娘是不会嫁给曲亮的,可是,心中也觉得有点失望:失望的也是为了这红衣姑娘不是彬彬姑踉,从龙游昼夜不停追赶到这里,原来追错了人。
既然不是彬彬姑娘,虎儿就没有理由再惊吵他们,他将身隐住,待他们进林后,方现出身来。虎儿立身处离林只三数十丈远近,可是,他却踌躇着并投有立即追随入林,因为方才此处,弓弦响处,林中立即纵出有人,可见这座林中定有明哨暗卡,仿佛是一种帮会组织的严密机构。
虎儿正在寻思,应用何种方法入林,才不致使人发觉,而事先加以准备,蓦的,林左侧火焰高冒,似有人意欲纵火焚林般的。
刹那间,林内峭声频传,虎儿心念一动,此时不入,更待何时,只见虎儿身躯微动,已赛似疾风的穿入林中。
林木散立,枝叶疏落,星光虽微弱也能透林而过,虎儿唯恐显露身形,没敢在地下行走,却在叶缝枝又中穿行,直往里淌,其实他并非真怕,只因为他穿了一袭白色长衫,易为人见。
虎儿进入林后,看到林中原来还有一座宏伟的寺院,院门横匾上黑底衬着三个斗大的金字,写着:“法华寺”
虎儿看这三字,金光闪闪,仿佛是一新匾,再一打量所有庙堂,敢情这是一栋新建不久的寺院。
看那砌石为墙,雕梁画楝的精致情况,如非花一笔相当惊人的代价,是建造不起来的。这时,只见寺门大开,来往的人,穿流不息,但却很少看到光头的和尚,除偶而出入一两个小沙弥外,真可说连和尚的影子都看不见。
林边的火,大概已被救熄了,寺门口来往的人也开始少了,慢慢的,一些嘈声也静息了!
虎儿窥定时机,绕到寺院后墙跃入,到这个时候,他已无需否认,这寺院中定然是个罪恶所在!其中主持人也绝非善类。
虎儿落身处,正是后院一座假山旁,虎儿略事隐藏,见无动静,立即施展开盖世轻功,飞身上了后殿。
这后殿瓦上,刷了一层石灰,星光下雪也似白,虎儿正好穿了一袭白衣,伏在瓦上,任你眼力再好,也难发现。
虎儿将瓦揭起一片,见这座后殿,灯火照得明如白昼,殿堂中间一个大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手执白玉念珠,宝相庄严,年若六旬的光头大和尚、大和尚两旁,静立着八个十四五岁大的小沙弥。
虎儿一看到这位宝相庄严的大和尚,心中就不觉一怔,他与金罗汉的面貌确实太像了,只是,这和尚显得比金罗汉胖一点,金罗汉又可能会较这和尚高一点,如不是素识之人,匆匆一瞥,绝难分出。
金虎心想,怪道呢?原来以为是他,其实,金罗汉如不是风尘仆仆,穿上袈裟,比他可强得多了。
忽听大和尚轻声道:“月心,什么时候了!”
这声音极低极微,远在瓦面的金虎可也听得明晰十分,显见得这位大和尚必是内外兼修的武林上高手。
虎儿心中一震,瞧这大和尚的功力,似乎不在假道人等一般江湖闻名的武林绝顶高手之下。想至此,既见过上一个小沙弥躬身答道:“回师父,现在是亥时正!”
大和尚浓眉微皱。
这时曲亮等两乘大轿,似乎刚刚抬到,忽见金装玉里的曲亮,已跃进殿来,他对大和尚毫不畏怯,也不行礼,扬声就道:“师父,徒儿已接得佳人归,她正是十八年前,与徒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师父!赶快传我迷阴大法吧!”
虎儿一听,心中猛的一跳,徒儿见师,如此无理,已属罕见居然还学这种阴毒无比的功夫。
原来迷阴大法,乃是男人与女子交合时,以迷乱之法,吸收女子精液英华,以增进本身功力,但,这种选择甚苛,第一,必须男女同时而生的、方能有效。第二,该女子必须是原封处女,而该女子在精液被吸尽后,立即送命。第三,需配合月日时辰,在这一年中最阴的一天。
这三项,缺一无效。
这迷阴大法,在候仁居中的书库中,但记载着有,所以虎儿知道,他又那能不惊,可是,还有更惊的事情,竟使他瞠目结舌呢!
原来曲亮话刚说完,人已行至大和尚身侧,只见他双膝一弯,他可不是下跪,他是整个身子坐倒在大和尚怀里了!
大和尚浓眉一展,哈哈-—声大笑,他说话的声音又低又微,可是,笑起釆,却声如洪钟。
这和尚对曲亮,似乎十分放纵喜爱,但见他伸出蒲房般大的手掌,在曲亮那脸蛋上一阵抚摩,道:“乖徒儿,时辰还没到呢!念的如此猴急!迷阴大法答应传你,终归要传你的,何必急在—时?”
曲亮一个身子,在大和尚怀里扭动了一下,口中并“唔唔”一连声,就像个大姑娘撒娇似的,把大和尚逗得哈哈大笑。
虎儿在屋面上,看得双目喷火,这曲亮直无耻到了极点,这一对儿,师没师尊,徒没徒样,他真想飞身下去,一掌一个将他俩全都毙了,可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想到,这二人终归是逃不了一死。
大和尚哈哈笑完,方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但得让我先瞧瞧,这大姑娘美不美,配不配我的乖徒儿?”
曲亮笑道:“师父,她可真凶呵!路上碰也设让我一下,把她绑住了,我想香个嘴,还差点被他咬了一口。”
大和尚听了更乐,道:“乖徒弟,子时一到,就有你的乐子了!”
忽的,曲亮坐了起来,道:“师父,她这么凶可怎么办?我可不愿绑着她,或点她穴道,因为那样子像个死人,一点意味也没有,这一点,我可有经验?”
大和尚更笑得大声了,这一次笑了好半晌,方喘着气道:“乖徒儿!是不是偷香去了!告诉师父!告诉师父,这可有意味得紧哪!那女孩子会不会武功?”
曲亮道:“这女孩子不懂武功,可是,我记得她反抗极烈,我竟连她一件小衣也没脱下,所以我就点了他的哑麻穴,谁知,点了穴道后,她竟像死人—样,我那里还有兴趣?于是,我又将她的麻穴解了。
我任由她极力挣扎,越猛烈趣味越浓,原因是,她到底是个娇弱的少女,只一会儿她就疲累无力,而任由我为所欲为了!这还是两年前在我家乡的事。”话刚说至此,大和尚袍袖倏的挥出,叫道:“什么人进得法华寺,敢骤施暗算,还不替我滚下受死?”
一声惨如狼噑的厉叫,随着白影一闪,殿中巳多了一个英挺俊秀的白衣少年,只是该少年泪落如珠,悲容满面,恨恨的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曲亮,我骂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萍妹与你何仇何冤,你竟然如此对她,今天,我就要为我的萍妹,向你讨取这笔血债。”
殿内话声刚落,殿外数声惨叫,大和尚猛然一震,左手挥处,金锣顿响,且声急如救火,当当不停。
刹时间,殿外一声长笑,飞身跃入一个五旬开外的美髯老人,老人手执青钢长剑,冷冷笑道:“大活佛,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包某人的掌上明珠,可是任由你这种败类糟踏的吗?快快将小女放出,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嘿嘿!叫你尝尝我手中青钢剑的历害!”
虎儿正待出手,没想半路杀出这么个老人,当然,别人也是正事,而且别人的事,似乎较自己更来得重要,原因是,萍妹已经死了!迟一点,早一步为她复仇,全都一样!而这位自称包某的人,却是急在救人。
有道是,救人如救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闹出岔事,阴曹地府下又该多了个冤鬼女魂。
于是,虎儿暂时停住了!
不料,大和尚似乎有恃无恐,哈哈一声狂笑道:“我乖徒儿找到的,原来是你包惜人的千金,这倒真正的失敬了,据徒儿说,令千金美若天人。早知如此,我和尚也会不辞辛劳的,要往龙游去一次,弄回来大和尚亲自享受享受,岂不快哉?”
包惜人气冲牛斗,一声怒喝,再不答话,振剑直往大和尚前胸刺去。
大和尚能如此眼高过顶,视天下人如无物。岂是平泛之辈,但见他胖大的身子,滴溜溜一旋,袍袖起处,已将包惜人的长剑卷住。
随着,哈哈一声大笑,道:“包惜人,你也是江南有名望的人了,怎的如此不知进退,敢到法华寺来献丑,我和尚可是好欺的吗?”
大和尚说完,袍袖挥处,包惜人虎口一痛,再也把持不住,长剑飞空直上,当的一声,入梁过半。
包惜人一招失手,他除了满脸愧容外,整个人就痴楞楞的呆立殿上
而大和尚却哈哈哈的发出了一声长笑!
笑声未完,破空传来一声叱喝:“铜……罗……汉!”
只听到这三个字,大和尚笑声倏止,一只牛眼瞪得如灯笼般,紧紧的凝视住殿门口,一瞬不瞬。
殿门口本有十数人围住,这时突的一分为二,让出一条过道。金罗汉又沉又稳,一步步的慢慢跨进了殿。
大和尚猛然一震,浑身如发寒热病,战瑟不停,并怯声叫道:“金……罗……汉?……大……师……兄?……你……你……你……没……死……你……你……你……没……死……。”
金罗汉冷冷一哼!道:“我早想到是你,但我不希望是你,没想果然是你!早知道是你,我真希望我在长生殿中死去,免得来看到你这佛门败类,你……你……你给我自决了吧!起用师父名号立寺,你简直罪大恶极。
数十年来,我没继续修练,以至今日,仍未能造极登峰,我巳无面泉下对我恩师,想不到法华寺中,竟出你这佛门败类……”
语至此,金罗汉似乎急怒攻心,燠闷填胸,“咯”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情景照理是万分使人感动的。
没想,铜罗汉非但没眷顾思念之情,反过来哈哈一声大笑道:“金罗汉!大师兄,你没练成吗?想当年,你以金刚罡气,扬威祁连山法觉寺,是如何的不可一世,如今,师弟我,却早巳练得出神入化了,相信吗?不相信你就接一掌试试,我只要用五成真力,一定叫你到泉下去陪伴师父。”
金罗汉四十年前,乃是祁连山法觉寺的一只金鼎,同辈中非但数他功力最强、武艺最高,就是长一辈的,多半也非他敌手。
只是,在他愚师临终时的一句话,却害了他的一生。
他师父说:“我的寿辰,到这总算走到了顶点,只是,我一生中,有一件最为遗憾的事,使我始终不能瞑目。
那件事就是长生殿。太白长生殿的黑丛林,我始终没有机会进去,并非为师怕进去,而是因为师父接任了法觉寺的主持,未敢轻举妄动,以毁了数百年历史的法觉寺,今日,我已无法支持,但愿你们能了却我这心愿,以免我泉下难以暝目。”
本来,法觉寺主持,掌门之位,要传给金罗汉,可是,金罗汉为了完成思师的心愿,在他师父入殓之后,立即留书出走,言明三年后若不归,则请二师弟银罗汉接任掌门之位,而他自已则进入了太白长生殿的黑丛林。
进入长生殿后,金罗汉眼见一个个的武林奇人,江湖怪杰,埋骨长生殿,他的心也冷了,少年时的豪气也消灭了,淡漠了!
万想不到,临老还有出林的一天,所以,他对金虎终身感激。
更想不到,在这山明水秀的江南,竟遇着了他,少年时最不守清规,但却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师弟铜罗汉!
如今,铜罗汉竟向他挑战了,假如他没说四十年来,丢下了练功,铜罗汉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早年金罗汉,实较他强得太多。
当年法华禅师收他二个徒弟,只几年工夫,巳看出铜罗汉心存邪念,不堪造就,于是,将法觉寺镇山绝技,传了金银两位罗汉,却没有传给铜罗汉。因为法华禅师早巳看出铜罗汉将来必是法觉寺的祸根。
谁想,法华禅师仙逝,金罗汉进入太白长生殿的黑丛林后,只剩下银罗汉一人,铜罗汉心术不正,何等狡诈,三言数语,已骗得忠厚无比的银罗汉相信,终天将镇山绝技金刚罡功传了给他。
铜罗汉有心人,三数十年苦心历练之下,与银罗汉相抗,居然来了个不分上下,于是,铜罗汉有恃无恐之下,为所欲为,结交一些江湖败类,也让他学会了一些江湖旁门左道的工夫。
但因此却也触怒了银罗汉,—气之下,请出师位,将铜罗汉逐出门墙,铜罗汉根本就毫不在乎,遂只身来到江南。
也是机缘凑巧,让他遇见了弃家远隐,畏罪潜逃的曲亮,曲亮本与父亲爱徒,苏川飞在—起,因为苏川飞途中看到—个美女,半夜采花,一去杳无音汛,正在这时,铜罗汉凑巧来了。
铜罗汉略施绝技,曲亮已是惊骇莫名,于是,双方一拍既合,曲亮为求绝技,讨好和尚,只得牺牲一切。
于是,双双来到建德,铜罗汉略施小技,立即将一些无知愚民,收服得服服贴贴,视他若天上活佛。
今日,在这法华寺中,铜罗汉见到了数十年前,畏怯如虎的大师兄,怎能不体僳股颤。
可是,当他听到说师兄数十年来,居然将武功丢下了,他那能不欢喜欲狂,因为他到底已是法觉寺,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于是,他向师兄金罗汉挑战,他想,纵然不能取胜,凭法华寺的机密构造,逃命总是没问题的。
这时,金罗汉非但“咯”了血,且老泪纵横,道:“老衲纵然一死,也要将你这畜生除去!”
铜罗汉一听,朗声而笑,道:“来吧,同室操戈,迟早终有一日……”
话音未落,铜罗汉已呼的一声,推出一掌,这一掌虽是猝然而发,劲道竟也大得出奇,呼呼之声,寻丈外,亦也逼得通体生寒。
金罗汉急怒交加之下,心神早乱,他伤心师弟的不肖,更心痛自己的无能,原因是金刚罡功顶达颠峰之际,真是无坚不摧,锐不可当,他明知道,如若师弟真已练达也神入化之境界?则自己就是拚命硬接一掌,不死也必受重伤。
但是,在这种情景之下,他又怎能不接,于是他只得平胸推掌,硬接了一招。倏听一声“哎哟”惊叫!铜罗汉双掌互握,瑟瑟而抖。
虎儿一声冷笑,从旁走出道:“铜罗汉!你这一掌,竟受不了我一指,
你还称什么英雄,道什么好汉,你是什么武功练得出神入化啦?”
虎儿之突然出现,却使铜罗汉惊讶不已,并非虎儿从那里钻出来,叫做突然出观,而是铜罗汉早就将这美貌少年,抛置脑后了!他万料所不及,这少年竟有这等深厚的纯阴功力,非但将他金刚罡破了,纯阴之力,且己透掌而入,逼得大和尚通体生寒,他又怎能不惊骇其名。
但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一指会是少年所发,可是眼前总共只有二人,包惜人是他手下败将不用说了,金罗汉是他师兄,祁连山法觉寺就根本没有这门子功夫,那么?除了这少年还有谁?
于是,铜罗汉冷笑一声,叫道:“小子!是你在说话吗?”
虎儿嘿嘿一笑,又移前了两步,道:“和尚修点口德!你没听我在说话吗?”虎儿听他开口就是小子,本想回骂两句,想起金罗汉在身边,他又是金罗汉的师弟,所以好言相劝。
忽听金罗汉叫道:“虎儿!为罗汉爷将他除去!他阴险恶毒狡猾无比,千万别让他逃了,出而害人,日后再想寻他,可就难了。”
虎儿气定神闲,回眸一笑,道:“罗汉爷你放心,他逃不了!”
虎儿话没说完,突感一股至刚至猛,狂烈无匹的阳刚罡气,迎胸袭来,猝然之间,他只须微微闪身,就能避过,可是,身后的金罗汉与包惜人,就定要被这股阳刚之气击伤。
于是,虎儿毫不考虑的,单掌猛挥,发出盖世无伦的寒门罡气。
这寒门罡气刚柔并济,欲刚则刚猛无比,欲柔则柔弱如水,虎儿猝然出掌,心念未动,只发出了三成柔劲。
可是,就这三成柔劲,在单掌一伸缩之际,居然将那至刚至猛的狂飚怒焰,化于无形。
忽听铜罗汉哈哈大笑道:“我说呢!就算你这小子,打从娘胎里炼功起,并得天独厚,又能有几年功力,竟敢大气穷吹,敢情是学了些左道旁门邪法,你敢正正实实的接我和尚三掌吗?只要三掌,我准得送你西天见如来!”
虎儿心想,我今天总要你心服口服,别死后仍然还记挂着,我这是左道旁门邪法,死得不值,遂道:“和尚你别说三掌,说是三十掌,我照接不误!”
铜罗汉嘿嘿一声冷笑,道:“臭小子,别耍嘴皮子,接掌吧!”
语音未落,猛然间,单掌平推而出,铜罗汉全走的刚猛之路上这一掌推出,也脱不了刚猛之劲,但见少年单掌轻推,即有股无形罡气,逼了过来,两股劲气一触,“啪”的一声暴响,强风四射。
这一掌似乎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大和尚哈哈一阵狂笑,道:“尔尔而已,再接佛爷第二掌!”
只见他,倏然间双眼突瞪,浓眉紧剔,两掌低坠蓄势,猛然推出,这双掌似乎已出了他平生的功力,但见怒涛狂舞,如惊风骤浪,有如一堵风墙似的,直往虎儿倒来,铜罗汉心想,这一掌,要不把你打得尸碎如粉才怪。
金罗汉在一旁,看到了这双掌功力,也不觉心惊胆颤,诚然,这金刚罡气真被铜罗汉练得顶达巅峰,自己真自叹不如。
可是,金虎仍然悠闲至极,他就像第一掌一样,单掌轻推,只是这一掌较前则可大小相同,一种绝大的潜力,绕空而转,将近身烛火,逼得光焰晃个不停!眨眼工夫,双方掌风巳然接触。
“嘭”一声震天价的暴响,劲风飞舞,潜力绕空,刹那间,殿中四壁烛火,竟熄减过半。
虎儿冷笑嘿嘿,道:“大和尚,还有—掌了!”
铜罗汉这一掌,非但没受伤,掌风也没显出弱势来,可是,他却心中惊骇莫明,更无法沉住气了,原因是自己施展周身功力。如此蓄势发劲,对方竟毫不在乎的轻掌相接,这不明显的判别了强弱吗?
忽见大和尚双掌一握,然后哈哈笑道:“小子,果然有点鬼门道,这样吧!第三掌不打了,我们比比内力如何?小子!有种吗?”
铜罗汉乃是用的激将法,可是,虎儿何曾是个见不得人的,他诚心要使铜罗汉口服心服。你就是摆上刀山油锅,虎儿也不会皱皱眉。
可是,这次偏偏虎儿楞住了。
比掌力,就是变相的比内功真气,内力不足,掌出无风.真气不纯,掌出无力,但凡练武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
如今,铜罗汉两掌比下,已自知不敌?居然自行要求比内家真气,这不明明的自寻死路吗?
举实上又那有这种愚蠢的人,金罗汉说他狡猾阴险,想必其中定有狡诈,虎儿身藏罕世绝艺,盖世功力,他明知铜罗汉要捣鬼,他也不怕,遂道:“大和尚,罗汉爷要你死,天老爷就不会让你活,你要比什么都行?任随尊便,我一定奉陪!”
铜罗汉阴毒的一笑,不再打话,左掌缓缓推出!
铜罗汉即推左掌,金虎只得用右掌相接,只见他毫不考虑的就推出右掌,就在双掌将接未接之际。
倏的,虎儿一只夜眼中,见到一点乌光,原来是铜罗汉左掌中指上的一只指环,一见乌光,虎儿心中就意会到,这上面定必染有剧毒,心中一怔之下,右掌不自觉的在空中停了一停。可是,就这—停之势,虎儿心念未转,铜罗汉一只右掌已印了上来,双掌一触,虎儿既觉右掌中指一麻,大惊失色,赶忙运气将右掌气穴全部闭住,已防毒气上升,可是,双目中却骤现杀气。
虎儿受惊,铜罗汉惊得较他更甚十倍,原因是这枚指环,名为罗刹金环,环为乌金所打,环画有一个娇峨玉面,玉面秀发上一只金簪,这只金髻高出玉面两分,上面染有见血封喉的盖世剧毒,不用时,玉面转放手背,用时方转向掌心,杀人于不知不觉中,又因玉面雕刻甚美,故取名罗刹金环。
这罗刹金环,铜罗汉得自一个西藏喇嘛僧,他曾用此暗中杀过多人!真可说百试不爽,只需双掌一经接触,对方立即送命,可是,今天不但接触了,且接触了这么好一会工夫,少年竟然毫无异样,铜罗汉他又怎能不大惊特惊?
铜罗汉自知内力不及对方,偏选这条路,其目的就是靠的罗刹金环将对方杀了,如今,一旦尤功,他那还再敢接下去。
只见他猛然间右掌一挥,手中已多了一条长达三尺的白玉念珠,念珠一经入手,另一头巳点到了虎儿的玄机穴。
铜罗汉这动作真可说快得出奇,但虎儿在中毒受伤暴怒之下,哪里还能容他得手,手指点处,白玉念珠较来时更快的倒飞而回。
紧随着虎儿运起歪气神功,兜胸就是一掌,将铜罗汉一个胖大的身子,打飞出三丈来远,撞在一只石柱上。
这一撞之势,劲道大得使人不敢相信,那全抱的大石柱,竟被撞得逢中腰裂,整个大殿摇摇晃动,由此可见,虎儿气怒到了如何地步?
铜罗汉受了这一掌,当然是凶多吉少,再经石柱这—撞,更是九死—生之望,不想,就在他刚刚撞上石柱之后,他手中的白念珠,尾端正好飞了回来,说巧不巧,白玉念珠恰恰砸在他大光头的顶门上。
“啪!”的一声,血脑迸射,一个大光头,顿时变成了烂西瓜。金罗汉一声大叫,飞身窜了过来,他俩到底师兄弟一场,虽说铜罗汉自作自受,他也忍不住眼中泪光滚动,凄声叫道:“师弟!……师弟!……”
虎儿同时也跃了过来,叫道:“罗汉爷!原谅我!我忍不住!”
金罗汉老泪纵横,道:“虎儿!我不怪你!”
倏的,虎儿—转身,怒喝道:“曲亮!站住!”
曲亮见金虎,一去两年,学得这身本事回来,他早就吓呆了,他本还指望师父铜罗汉手中的罗刹环奏功,谁知非但无效,反而一命呜呼,见金虎飞身安慰金罗汉,他再不走,难道等死吗?
无意中的一些话,全都让虎儿听去,这也是他所料不及,如今人已跨出殿口,他那还会听话留下,一闪身己窜出殿去。
倏的,倏前白影一晃,曲亮就知糟糕,蓦的背上一紧,身子一轻,整个被提了起来。只听金虎叫道:“曲亮,你还想走得了吗?我不杀你,难消心头怨恨!……”
曲亮被虎儿一手提起,就像抓小鸡似的,他的灵魂儿早就被吓得跳出了泥丸宫,可是,他专攻心计,机智过人,心急一转,早已得了脱身妙计,但见他眼现怯容,悲声对虎儿道:“虎儿,我曲亮想起在梅家庄,也只打了你两顿,罪还不至死呀?”
虎儿恨恨的哼了一声:道:“畜生,我会记挂你打我两顿,我且问你,萍妹之死,你已亲口说了出来,难道说你还死冤了吗?”
曲亮一听,“哎呀!”一声大叫道:“虎虎!虎儿!是天大的冤任,你先把我放下,让我慢慢的告诉你,想我那时只有十五六岁,……”
虎儿一听,想必其中真的另有原委,于是恨恨的将曲亮摔抛地下,摔得曲亮,呀呀痛叫,爬了好一会,方才爬了起来。
蓦的,—阵震天价的暴响。
“轰隆隆?”“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
眨眼间,沙石飞扬,尘土迷漫,地为之动,山为之摇,诚然骇人十分。
正在这个当儿,虎儿倏然全身一震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四章 太白湖惊艳
虎儿倏然昏眩倒地,使曲亮大出意料之外,他还唯恐有假,不敢贸然离去,静静的站那又等下一会!
这时,“轰隆”之声已停,而整座法华寺,就这瞬息工夫,全部倒塌了,曲亮心里有数,这定是谁,触动了寺内机关总钮危键,法华寺才会在顷刻间,全部毁塌,不过,曲亮巳没有时间,再去关心这些!
当前唯一急务,是如何脱身,此刻,他忽然感到,虎儿倒在地上,依然一动不动,趋前一看,原来,虎儿乃是中了他师父铜罗汉那罗刹金环上面的剧毒,一条手臂,将衣袖撑得鼓鼓的,而手掌却早已变得乌黑。
曲亮心中一喜,暗忖,学得绝艺又如何!总归逃不了一死!
“嗖!”的一声,曲亮巳找出随身宝剑,道:“虎儿!虎儿?泉下去陪我爷爷吧!顺便再找你那小情人梅萍,不过,他已非圣洁处女啦?千万别怨我心黑手辣,我可是成全你呀!”
曲亮语音未毕,一剑就朝虎儿心口刺去!
“当!”的一声,曲亮手中剑,被一颗疾劲异乎寻常的小暗器,击得手臂一麻,虎口一痛。
再也把持不住,长剑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一个魁梧的大和尚出现身前,匆匆一瞥,曲亮还以为师父返魂,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师父的师兄金罗汉。
这一下,曲亮脚都软了,可是,随你怎么软法,性命总是宝贵的,眼见金罗汉双眼只顾凝视地下的虎儿,连忙回身逃去。
曲亮刚逃,金罗汉身后又出现了一青一红两条人影,这是包惜人将他女儿包小娇救出来了。
二人一见虎儿的右掌及昏晕的情形,心中也不自觉惊急,虎儿将铜罗汉击毙,非止为一方除害,也是他父女俩的救命恩人。
此刻,金罗汉已从虎儿腰间,解下了龙筋,用龙筋梢上那颗墨胆,对正虎儿右掌中指上一粒黑点处。
这黑点,就是罗刹金环所触处,尚幸虎儿曾服“缠石果”,皮肉坚韧,未曾破伤见血,要不早就一命呜呼啦!
这墨胆也神奇得可以,刚一触上,乌气立消,只瞬息工夫,虎儿一条手臂,己恢复了原状。
又过了好半晌工夫,虎儿终于缓缓的撑起了眼皮,只是,眼睛刚刚张开,虎儿已从地下一跃而起,探目四扫,急声叫道:“罗汉爷!罗汉爷!曲亮那畜生呢!”
金罗汉递过了龙筋,道:“虎儿,他走了!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他逃不了的!”
虎儿怒急而叫:“不!不!我一定要将他追到,我要杀他替萍妹报仇!”
金罗汉赶忙阻止道:“虎儿,你听我说,暂时还不能杀他,为你的名誉,为洗刷你的污名,你必须要他当着一众武林人之面,自承罪名,你的污名方能洗脱,如若不然,你虽替你萍姑娘报了仇,你自身冤罪,永远无法洗脱,萍姑娘在九泉下亦不能闭目。
再说且则,彬彬姑娘的安危,是否较这事来得重要,五月初五,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能在途甲救她,也要及时赶到青家寨。”
虎儿一听,合理合情,只得暂时作罢!
此刻,包惜人父女方向前致谢相救之恩!
法华寺毁了!
铜罗汉死了!其余的人也都散了!
金罗汉与虎儿,又再转道西上。
包惜人父女听说金罗汉与虎儿,西上为的救人,立即扬言愿助一臂之力,却被虎儿婉言谢绝了!
一路上,虎儿不再逢人探问了,原因是他们早巳走岔了道,错得太远了!他们只有脚下加劲,昼行夜宿,不停的赶路。
不数日,二人巳穿过了皖省,进入了鄂省的地界!
鄂省田少水多,路也平坦,二人奔行得就更快了!
这一日,天时已然入暮,二人来到一个镇上,因连日来,未曾好好歇息,而这镇也相当大,于是,就在镇上找了间客店歇下了。
膳后,二人同居分榻而卧,其实他俩人都很少睡眠,只略略的躺在床上,松散一下,立即盘膝而坐。
所谓功夫不怕深,只怕疏懒。
这一夜,天交二鼓,虎儿刚刚盘膝坐好,耳中忽听到争吵之声!这声音来得很远,总隔了两三重院落。
“我们李家集,岂容人如此欺侮!无主的马儿,既是二拐子抓住了,他们凭什么还要抢!还要动手伤人!”
“二爷!那是匹宝马呀!谁能不爱!我远远的瞧见,那红红的颜色,娇健的雄壮劲儿,一看就知是匹千里龙驹!”
“无主的马儿?”,“红红的颜色”,“千里龙驹”,虎儿听得心中一怔,清平盛世,马儿怎能天主。红颜色的宝马?会不会就是彬彬姑娘的小红马?
虎儿想至此,立即凝神静听。
“既是宝马!更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得去,小瘤子同来没有?二拐子的伤势怎么样?”
“小瘤子还没回来,二拐子的伤倒不重,十天半月就能好,只是,这事情的确气人,可惜大爷没在家!”
“大爷没在家,我二爷也不怕谁……”
“啊!小瘤子回来了!”
“二爷!二爷!你们来瞧,靠山店起火啦!烧得好旺啊?”
接着是一片混乱声!
虎儿猛然睁眼,金罗汉两眼如夜猫子似的,正凝视住他,虎儿心知金罗汉也听到了,忙道:“罗汉爷!瞧瞧它好吗?很可能是彬彬姑娘的小红马!”
金罗汉一点头,二人立即穿窗而出!
刚刚上房,就见西边红了半边天,可见火势之大!
奔过两重院落,虎儿见院子里站着三人,仰首西望.一个年约四旬,身子十分精壮,右首一个三十来岁汉子,瘦小得可怜,左首却是个瘦长个子的十七八岁小伙子,虎儿一看,就知当中那人定是被称为二爷和。
虎儿向金罗汉一打手式,飘身落下三人身后,故意放重脚步,那四旬精壮汉子,猛然回身唱道:“是谁来了!”
虎儿立即趋前行礼,道:“在下过路之人,想向二爷请教一事。”
虎儿人本长得英俊,再加上礼貌周到,言语和气,自然而然别人要对他生出好感?只见那汉子也回礼不迭,道:“不敢?在下李二龙,请问相公何事?”
虎儿道:“李二爷!听说贵处有一匹红色无主马儿,被什么胡家抢去了,不知那一位曾见过那马儿?”
那酸小汉子立即答道:“我见过了,那马儿周身火炭也似的红,并不很大,但却矫健异常,二拐子抓任他,反被它撞了一下,踢了一脚,踢伤了!”
此语一出,虎儿心中狂跳,十分已有八分像了。忙道:“请问,红马现在何处?”
那瘦小汉子又道:“被靠山店胡家拖去了 呶!就在那大火的地方……”
忽的,边上那瘦长小伙子插嘴道:“不!现在不在了!听说靠山店傍晚时分,来了个美少年,带着个大胡子伯伯,打听小红马的下落,胡家因小红马确实太好,没肯交出,就和那两人打起来,胡家二霸王全给那大胡子伯伯一个人打伤了,马也给牵走了。那美少年临走,因气胡家无礼,就给放了一把火……!”
虎儿听到这,没再听下去,忙躬身说过,脚尖点处,已飞身上了墙头,情急之下,这一窜,那还慢得了?
这又把院中三人,给骇得目瞪口呆,以为遇到了剑仙。
且说虎儿上屋后,与金罗汉一打手式,如飞般往火光处奔去。因为他已想到,美少年可能就是小白神,而大胡子伯伯,却不知是什么人?
到得靠山店,胡家已被烧得片瓦无存,虎儿找到一个正在围着观火的老头子,给请过一边向道:“请问老丈,胡家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老头子朝虎儿打量了好半晌工夫,方朝一栋屋子一指!虎儿连忙谢过,朝老头所指处走去。
刚到门口,就体会到屋里特别死寂。但屋门大开,虎儿毫无顾忌的,立即跨步走进门去!门里大厅上坐着几条大汉,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虎儿刚走得一步,倏的一阵疾风,并听厉声喝道:“我跟你拚了!”
虎儿不闪不避,双指抬处,已钳住了迎头劈来的一柄阔背刀。左手起处,又吊住了拦腰袭来的一条铜鞭。
虎儿急扬声道:“诸位请不必误会,我是……”
一虎吼!将虎儿说话打断,道:“你是阴残狠毒的匹夫,你去而复返,意欲何为?要杀你就杀吧!技不如人,没得说的,不过,总有人会替我们报仇!”
虎儿微微一使劲,立即将阔背刀及钢鞭夺过,给摔在地下,自自然然的,根本没见他使劲运气,说也奇怪,阔背刀与钢鞭,落地立即钻入土去,没了影儿,就像变戏法似的,倏忽不见。
这一手,立即将屋中的人,全都惊楞住了,虎儿方道:“诸位!不必误会,我只请问一句话,马上就走!”
到这个时候,虎儿心中已无疑问的知道,在傍晚时分,确是小白神到了此处,因为他们误会虎儿是小白神,这就是一个明证?
可是,这些人似乎并没听到虎儿的话,也仿佛巳到了视死如归的地步,明知虎儿功力高下可仰,但是他们仍然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刀剑齐挥的硬朝虎儿扑去,然而,只见白影一闪,虎儿人影已然不见。
虎儿呢?他走了!他明知在此绝问不出什么名堂,因为,这些人对小白神真可说恨之入骨,绝不可能再有交谈的机会。而他也想到,只要往西找,不怕找不到。
在屋外与金罗汉会合,虎儿略事说明,二人立即分头搜寻!
这时己近三更时分,虎儿一阵急奔,一点什么影响也没发现,直到天色微明,也没看到一点可疑之处,反与金罗汉失去联络。
天光大亮后,虎儿来到一个湖边,湖并不小,湖水碧绿绿的,可也有微微的波浪,湖中三三两两的渔舟,也正在下网捕鱼。
虎儿一夜疾奔,身子不困,腹中可饥,眼见湖滨不远处有个小市集,仿佛十分热闹,想必会有饮食。
脚下方动,划空传来—声“希聿聿”的烈马呜叫,虎儿连忙止步,凝神固气,竖耳静听,立闻蹄声踏踏,眨眼来得近了。
虎儿赶忙随声望去,一看之下,不觉大失所望,这马一点红颜色也没有,却是—匹墨电似黑的铁骑。
然而,这匹铁骑,较彬彬姑娘那匹小红马却高大得多了,那雄壮的样儿,比小红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马的雄壮,虎儿不禁多看了两眼,就这两眼工夫,马已近身,蓦地,“啪!”的一声鞭响,响声鞭影,全都在虎儿脸前—寸来远处,可是虎儿一个身子,连动也没动-下,就像个又聋又瞎的人,听下到看不见。
“格格……”
一声娇笑,这突声只失了一半,立即煞住了,大概是没看见预期可笑的镜头,紧随着“希聿聿”又是一声马叫,墨黑铁骑人立而起,转回了头,朝虎儿奔来。
虎儿至此才发现,铁骑上坐的,敢情是个美若天人的大姑娘,他脸上立即飞起一片红晕。
黑马在他面前停住,虎儿早就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方才这大姑娘为什么在他脸前挥鞭,现在就更不知道,大姑娘意欲何为?
倏的,一股疾风迎头劈下,虎儿上半身微朝后一仰,正好将鞭让过,猛然抬头,见美姑娘满脸上流露出一股惊讶之色。
虎儿心中十分气恼,喝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更谈不上过节冤仇,姑娘何以对在下加以戏辱?”
大姑娘坐在马上微微一笑道:“我道你是个木头人呢?原来还是武林高手,再接姑娘两鞭!语音未落,已然“哩嗖”两鞭抽来,这两鞭又劲又疾,且所罩范围极广,就像有数十条马鞭,同时挥到般的,厉害非凡。
虎儿身藏盖世绝艺,岂是这一条皮鞭可抽得到的,只是,这姑娘也恁的横蛮,无缘无故就向人抽鞭子,虎儿有心惩戒她一下,又想到大小姐的脾气,总归要强好胜,倒不如装傻戏弄她—番,心念一转之际,鞭风已到,虎儿连忙双手抱头,东闪西躲哇哇鬼叫!
这一做作,马上姑娘立即发出格格矫笑,这一笑,她手上的鞭子可就没停下!一鞭接一鞭,挥个不停。
可是,任由你鞭挥得再快,招式再奇,十数鞭下来连虎儿一点衣襟也没有碰到,更奇的虎儿也不跑,一味的绕着他马几转。
一会儿后,姑娘没再笑了,虎儿也认为差不多了,他就仍然怪叫着,抱着头住那小市集奔去。忽的马上姑娘—声惊叫,从马上飞身而下,朝虎儿身后追去,口中并大叫道:“臭小子!你敢伤我爱马,你敢伤我铁骑!”
虎儿于长生殿中,学的东西可真不少,侯仁居士书厍中,居然还有御马之术,及制烈马的法儿,也让虎学会了!
他绕马数周,早巳将大黑马那四只长腿的穴道点了,这一刻,黑马虽可扬首嘶叫,但四条腿却伫立如铁柱,无法动颤。
如此,在那马上的姑娘,又怎能不惊不怒,但她却无法将虎儿追上,虎儿还偏偏,似有意又似无心,暗终和他保持丈来远的距离,不快也不慢的,使那姑娘感到追又追不上,不追又舍不得两三次,虎儿还有意于奔跑中失足,在地上摔了两三个跟头,然后发出一声鬼哭似的惊叫,从姑娘手底下像幽灵般的逃走。
这种情况之下,姑娘明知遇上了高人,但心中始终感到不服与不信,因为虎儿根本没显示什么真正绝艺,除了两只脚跑得像飞毛腿外,别无惊奇处!
于是,追追赶赶的,已到了小市集上,姑娘在集外就停下了,虎儿也认为够了,任何事别做得太过份。
虎儿这时,腹中更饥了,于是,来到一间饭店门口,但因时间过早,饭店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些个椅子,都倒翻在桌子上,别说是客人,就是店里的伙计,也不知跑那去了!
虎儿瞟目四望,整个市集上,恐怕就只有这么一间卖吃食的,站了一会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进入,叫道:“伙计,伙计……”
蹬蹬蹬从里面跑出个癞头小伙子,瞪着两个大眼,道:“清晨大早,你饿疯了,嚷嚷什么?”
虎儿可想不到,开店做买卖的人这么凶,为了腹中饥饿,只得忍住道:“小哥,我走了一夜,实在饿了,请随便来点什么吃的都行!”
岂料,癞皮小伙子连让坐也忍让,就叫道:“走了一夜路,你敢情是家里死了人,奔丧哪?可是,你也得带着眼珠子赶路呀!你不瞧我们炉子里还没生火呢,那里有……”
这癞皮小伙子,那像个生意人,简直像是吃生米饭的,一脸挨揍相,虎儿既算他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气。
他真是越听越火,越听气越大,蓦的暗中曲指一弹!
癞皮小伙子话没说完,哎哟!一声痛叫,接着左手握住右手大姆指,双眼并瞪得如灯笼般,像要找人拚命,可又不知对象为谁,气得哇哇直叫!
“小癞子!你又得罪客人哪!”这声音又粗又重,随着声音,从后进走出个五十来岁的胖老人。
胖老人一说话,这被称小癞子的立即理会到是虎儿捣的鬼,兜胸就是一拳打出,口中并怒喝道:“好小子?你敢暗算我小癞子?”
胖老人见小癞子出手,赶快喝阻道:“小癞子!不得伤人!”
胖老人话没说完,小癞子一拳已然打实?
忽听哎哟!一声痛叫,被打的虎儿没叫,打人的小癞子反倒痛得在店堂里乱滚,乱叫!
原来他一拳打出,就像打在—地冰砖上似的,又疾又冷。
这时,胖老人也不禁脸色倏变,因为虎儿刚才在郊外滚了几滚,除了遍身是土外,满头脸也全被土掩盖了。
小癞子敢口出圬言,也就是瞧不起虎儿这一点,如今,胖老人明知虎儿身怀武功,但却万想不到会高达如此地步,因为小癞子是他的徒弟,人虽长得丑陋,但却是天生神力,常人受他一拳,不死也必受重伤。
想不到虎儿竟实受了一拳,且将小癞子反震得痛地打滚,胖老人他又怎能不惊,不奇,不变色呢!
倏的,一条人影直冲入店,挥舞着马鞭就朝虎儿抽去,虎儿不用看,就知是那位马上美姑娘,忙一晃身,绕到胖老人身后,抱拳对姑娘一礼道:“姑娘,请愿谅在下一时鲁莽……”
姑娘秀眉一剔,道:“没什么好原谅,赶快去将我爱马治好!……”
虎儿微微一笑,道:“姑娘爱马,乃千里神驹,何用人治,你不瞧,它这不是来了吗?”
虎儿此语一出,姑娘耳中立闻蹄声急骤奔来,赶快回身出店,可不是,大黑马已来得近了。
原来虎儿出手时,并没点重,故所以大黑马能急速的回复了!
姑娘大喜迎上前去,一跃上马,挥鞭纵马狂驰而去,临行还频频回首,注视着店中的虎儿,发出天真的娇笑!
虎儿是绝不会为这姑娘留情的,已死的萍妹,虽没把他的心全部夺去,彬彬姑娘,却把他剩余的一点点地盘全部占满了!
忽听胖老人哈哈—声大笑道:“相公!好!好!不错!不错!……小癞子!赶快吩附下去,给相公尽快的下碗面条,面条不需费事耗时,相公吃了好赶路!”
不过,胖老人后面的话,他可是十分感谢,因为他腹中这时确饿得咕咕直叫,忽听胖老人道:“相公!请这边坐,老汉陈荣,不敢请教相公高姓大名?”
虎儿见老人客气,忙也回了一礼,道:“在下金虎,才疏学浅,请多指教!”
胖老人陈荣哈哈一笑道:“相公客气了,像相公这等身手,既算江湖名手,武林高人,亦不过如此,……”胖老人说至此,小癞子巳然砌上茶来。
虎儿见他右手低坠,肿起老高,只用左手做事,知道他仍然痛不堪言,心中一时反倒不忍,遂道:“这位小哥,以后做事别太鲁莽了!来吧!我替你揉揉!”
胖老人忙接口道:“这是小徒,除了嘴皮子坏,人还不失正直……小癞子,还不赶快谢过。”小瘸子骂人行,捧人他可不会,虎儿见他呐呐的,忙道:“没什么可谢的,也是我一时气恼……”
虎儿没再说了,却拉起小癞子的右掌,用掌心按在上面,轻缓的揉动,小瘸子的手,本肿得火辣辣的,苦不堪言。
可是,虎儿的掌心刚接触上,立即有一股清凉之气,透人掌心,眨眼间,肿消病失,舒泰无比。
至此,小癞子衷心感佩,连忙谢过。
忽听胖老人陈荣道:“金相公?你可知那位姑娘是谁?”
虎儿一听,心想!我管她是谁,但口中却不自觉答道:“在下不知。”
胖老人又哈哈一笑,道:“这位姑娘,乃是出了名的俏罗刹祁蓉蓉,自水湖祁家湾的人氏,为人虽凶残好杀但还不乱杀无辜,也不失为一贞洁美娇蛾……”
说至此,胖老人注视着虎儿又想笑,这时虎儿已从小癞子手上,接过了面巾,将脸上的尘土都擦去了!
虎儿心想,这胖老人也恁的怪,姑娘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向你打听,也没想你做……
小癞子将面条端上来了,胖老人也住了嘴!
好大的一碗面呵!面上又是鸡又是肉,虎儿心知是小癞子给特加的,也不客气,端起就吃!
也确太饿了,没半晌工夫,已将一大碗面吃完,刚放下碗,虎儿倏的拾起头来,紧耳静听。
原来是,他耳中又听到急骤的马蹄声,这声音自西传来,他心想,祁姑娘铁骑往西而去,瞧她行色匆匆,似乎有甚紧急要事,绝不会去而复返,莫不是小白神骑了小红马来啦!
他心里想着,双眼不自觉朝西望去?
马儿出现了,仍然是那匹大黑马、虎儿心中大为失望,同时,他也奇怪,这位祁蓉蓉姑娘,怎的去而复返?
铁骑急骤的在店门口停下了,姑娘飘身下马,即扬声急叫道:“小癞子,把我马牵到后面去。”说完话,迳自走入店来,胖老人陈荣一见,赶忙起身让坐,祁蓉蓉叫了声:“大叔!你好!”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陈荣木与虎儿同席相对而坐,这一让就变成了姑娘与虎儿相对而坐,祁姑娘刚坐下,就回首刘陈荣道:“大叔!请你也给我来碗面,不过,我可不十分饿,慢慢的做没关系,最好能做得可口一点,歇会多赏点银子!”
陈荣立即答应着进去了!
虎儿见这情景,忙从身上掏摸银子,准备付帐走路。可是,手刚伸入怀中,祁姑娘忽的变容,娇声叱道:“你还想走吗?”
虎儿心中一怔,暗忖,我怎的不想走,就凭你?还从把我留下吗?虽然你号称俏罹刹,你却未必能耐我何?
虎儿心中想着,口中却道:“在下尚有急事,未能……”
“急事?”祁蓉蓉冷笑一声,又道:“你有急事,居然还找我开心,把我的正事忱误了,如今我连走都走不动!”
虎儿一听,暗笑道:这真是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找我,反说我惹你,不过,怎会得忱误这-些时候,竟会如此严重,连走都走不动了,遂道:“姑娘,在下确有急事,姑娘若不是存心和我说笑?就请明言,方才的话!在下不懂!”
祁蓉蓉姑娘本是脸容愁吉,这时忽的开朗,对虎儿微微一笑道:“你要想我明说不难,只请你略坐一歇,陪我将面用完,或许你就能着到一些事情,到时不用我说,你就明了啦?”
虎儿心想,这姑娘确实透着古怪,肚子不饿要吃面,还要叫慢慢做可口一点,又要我等他,骑着马跑路还说走不动?……
忽的,祁蓉蓉姑娘轻叫道:“来了!来了!可真快呀!两条腿比我四条腿的铁骑也不过慢这么一点儿。”
祁蓉蓉口中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的凝视住金虎,并流露出一片乞求之色,虎儿心中猛的一怔,这姑娘并非虚语,确实有问题出来了!
忽的,店门口出现四条大汉,一色青布包头,紧身衣褂,脚上倒赶千层浪,雄纠纠气昂昂的跨步入店,叫进:“伙计!伙汁!好酒好菜搬来,爷们……”
刚说至此,四人似乎同时发现了祁蓉蓉姑娘,立即止声,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对姑娘说道:“祁姑娘!你好清闲哪!”
语音未落,又发现了虎儿,四人立即舍弃祁姑娘,叉腰交臂,直朝金虎坐处作半包围状,—步步逼来!
这时祁姑娘忽朝金虎嫣然一笑道:“你吃得消吗?”
虎儿连看也不看他们四人一眼,因为他瞧出,祁姑娘绝不是因为这四人而畏惧,恁这四人的行动身法,再加一倍,也不是祁姑娘的敌手。
蓦的,一条大汉的手臂,已搭上了虎儿肩头,口中并喝道:“小子.你是吃了豹胆熊心,竟敢与祁姑娘同席而坐,想必你是活腻了,还不替我滚……”
话未说完,这时大概他巳使劲,一把将虎儿提了起来,忽听虎儿“哎哟!”一声惊痛叫唤,手足乱挣乱动!
虎儿叫声设完,大汉也哎哟一声,比虎儿叫得更高更响,紧随着虎儿摔下了,但没跌倒,那大汉反自行坐倒地下,杀猪似的大叫不停!
余三人一见这情景,就全都楞住了,不知是什么理由?
忽听店门口一声冷笑,叫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退下!”
三条大汉立将坐地那人,抬过一旁,默声静气,似对那来人尊敬异常?
虎儿随声望去,店门口并排站着两人,均五旬上下午纪,一色青衣长褂,一个脸色微显红润,一个脸上黑气密布。
脸色红润老人太阳穴突出如小的,眼中精光炯炯,内行人一看就知他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而那脸上黑气密布的老人,却双眼紧合,细眯如线,偶而一睁,也是精光如电,但他双手擦在袖里,就像个多日未睡的人似的。
虎儿是艺高大胆,根本不知什么叫做怕,他仍然装疯作傻的叫道:“哎呀呀!你老哥也太凶了,我……”
突的红脸老人哼了一声,道:“既是高人,又何必装傻?但愿你不要干涉我们青风教的事,而且青风教主已归入长生殿,这长生殿之名,阁下也还不至于没有个耳闻吧!”
红脸老人一提青风教,二提长生殿,乃是先声夺人之法,他唯恐虎儿是什么高人弟子,弄不好惹出麻烦!
不想,他不提长生殿还好,一提长生殿,虎儿心中气怒倏涨,脸色忽变,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长生殿!哼!长生殿又怎的,别人畏它,我金虎可真不怕它!”
长生殿一年来,已威名远震,骇霸中原,因不服长生殿的作为,曾有皖省巢湖姥山,苏省大湖蜀山山庄,鲁南的外家庄等多处,曾遭血冼,这几处均是近十余年武林名望最高的人,但都没能逃得一死!
四此,一年来,括苍山长生殿又成了武林中谈虎色变之处,只要挂上一点边,一经提起,闻者无不退避三舍,如遇蛇蝎!
青风教本就猖狂至极,自从教主华青风加入长生殿,对小白神称臣后,青风教更是不可一世。
如今,可想不到金虎竟敢出言污辱长生殿,根本就没把长生殿看在眼里,他们又那能不怒不惊?
红脸老人老奸巨滑,瞧出金虎口出大言,定非无能之辈,心想:若非逼不得已,又何必一定招惹他,遂道:“阁下瞧不起长生殿,自有人找你算帐,今日敝教中私事,但望你不要自惹麻烦,各行各路。”
虎儿又是一声冷哼,道:“侠义之心,人皆有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凡是武林中,具有正气之人,想必都会出手,扶弱锄强,我并非一定要管,我只想知道什么事……”
刚说至此,虎儿倏然回身,朝后窗叫道:“既是一路来的,何必愉偷摸摸,难道见不得人吗?”
后窗外一声嘿嘿,立即纵进一个干瘪老人,也是五旬开外年纪,一进入店,立即飞身朝虎儿扑去,口中并厉声喝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吗?先接我飞天灵猴几招试试,瞧你配也不配?”
至此,虎儿己知道,祁姑娘说走不动的原因。原来如此,瞧这三个老头子的功力,似都要较祁姑娘略胜一筹。
于是,也不再装傻了,猛然一晃身,避过飞天灵猴凌厉的一扑。
飞天灵猴一扑之势,快疾无比,且动在言先,不想,白影一晃,人巳不见。飞天灵猴根本不知他怎生走的,至此就知要糟,赶忙转身,那里还来得及。“啪!”的一声,屁股上已挨了—脚,踢得他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落地时双脚—挺,居然站稳了!没给摔躺下。
这还是虎儿脚下,大大的留了情,他想到与这些人,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人受伤或丧命呢?显示一点绝艺将他们惊吓也就算了。
他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飞天灵猴也算是青风教内三堂里的二流高手,江湖中也小有名气,怎会想到在这年轻小伙子手下,没走上一招,就被一脚踢翻,这个脸他怎能丢得起?这口气他又怎能咽得下?
他想这小子或许只是轻功有独到之处,别的未必就真能胜我飞天灵猴,想至此,飞天灵猴又再次的飞扑而去!
能称为飞天灵猴,他本身的轻功也就够俊了,而他竟忽略了,别人的轻功比他高出不知多少,还会只单是这一项有独到之处吗?
“拍!”一声,飞天灵猴又挨了一脚,又凌空翻了两个跟斗,只是,这一次他双脚挺不起来,站不住了!
“噗!”的一声,屁股落地,跌了个四脚朝天,也不知是跌重了,还是他自己感觉到没脸见人,坐在地下,竟没爬起来。
祁姑娘一见,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开心,格格之声,传出老远!
忽的二门上,小癞子探头探脑,鬼鬼崇崇的,祁姑娘忙叫道:“小癞子,是面下好了?给端出来吧!我真笑饿了!”
小癞子对这青风教的人,仿佛十分害怕般的,端了一碗面走出,浑身直抖,那面汤被抖得荡起老高,洒了一地。
还离祁姑娘有五尺来远,那红脸老人倏的长袖挥处,一股劲风,将那碗面,直击得朝虎儿飞洒而去。
小癞子一惊,回身就跑。
说也奇怪,那碗面刚刚腾起侧倒,蓦惊一阵煞风过处,面碗又回复了原状,且平平稳稳的直送到姑娘的桌上,凌空飞渡及落下时,连一点面汤也没洒出,居然较小癞子端着走,还要平稳。
这一手无形罡气,可把所有的人全都惊震住了,平稳的击飞出去,算不了什么事,而硬给接回来,这功力若非高达化境,实难办到?
忽听祁姑娘娇声道:“喂?你要不要吃一点?………”
祁姑娘口中说着话,媚眼瞧住金虎,金虎脸上立即飞上一片红霞,心想,这姑娘似较彬彬姑娘还要刁钻古怪,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要说笑!
忽听祁姑娘又娇媚的道:“是啦?你刚吃过,碗还没收呢!那就尝条鸡腿吧!”
说着,祁姑娘当真挟起一条鸡腿给递了过来,她这情景,那像是受困遭袭,简直就等于是在男女调情?
祁姑娘脸皮厚,金虎可被她逗弄得脸如充血,尴尬万千,瞧她挟着个鸡腿,停在半空,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在这时,祁姑娘似乎受到了莫大委曲般的,忽的连筷子带鸡腿全部摔出窗外,又端起面来,连碗一起抛出窗外,叱声道:“你不吃,刚才洒了不正好吗?何必硬给保住送过来,你不高兴吃,我也不吃,干脆全都别吃!”
蓦听后院传来一声暴叫,骂道:“臭丫头,量你也不敢吃!”
祁咕娘本是扳着脸的,这时却格格格的笑了,道:“你们这些鬼蜮伎俩,也想瞒过我,要想毒死我还早呢?你以为我真怕吃呀!要是他把鸡腿吃了,我就吃给你看!”
虎儿大吃一惊,敢情刚才那碗面中还有毒,他心中本在责怪,这位姑娘太也任性,喜怒无常,原来其中另有用意,可是最后一句话,又使他大为不解,他明知有毒,为什么还要把鸡腿给我吃?而又说,我若是吃了鸡腿,她也就会将那碗毒面吃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祁姑娘的话声,从后堂走出个高大老人,一招就将坐地的飞天灵猴拖了起来,叫道:“没出息,赖在地下就能了事啦?”
倏然,众人耳中都听到“呼噜噜!呼噜噜”的吃面声音,还有那嘴皮一开一合的“着着”之声,从窗外传来,仿佛吃得十分香甜可口似的。
虎儿猛的一震,什么人到了窗外,自己都莫名其妙,这人的轻身工夫,到了怎么个地步,就可想而知。
还有,怪道面碗掉出,落地无声,原来被人接去了!
虎儿突的想起面里有毒,这人不知,吃了岂不中毒而死?但不知此人,是好?是坏?若是好人,岂不冤枉?
想着立即探首窗外,见地下坐着个蓬头银发,污秽不堪的老年乞丐,那碗面在他手中早己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而他手中却还啃着那只鸠腿骨头,似要连那鸡腿骨头都要啃吃下肚般的。
虎儿一见,心中大急?虽然他年老为乞,但还不致死,忙道:“老头儿,那面里有毒……”
那乞丐头也没抬,道:“没毒我还不一定要吃呢?活在这世上,穷苦半辈子,生不如死,早死早登天,早死早解脱!”
虎儿心中一酸,急道:“老头,我这有解毒圣药?你进店来好吗?”
那老乞丐微微抬起了头,朝金虎打量,他那蓬散的头发,将脸盖住了大半,金虎看不真切他的脸形。
可是,金虎心中猛然一怔,因为他接触到那散发后两道寒光,如冷电般,使人不敢逼视,至此,金虎方知,这老乞丐原是个风尘异人!
倏的,两道白影,从老乞丐口中射出,疾迅无比,直取虎儿双目!
虎儿一惊,手扬处已将两点白影收在掌中,虎儿虽将白影接了,可是自己掌心,却也微感麻痛!
摊掌一看,掌心两粒碎鸡骨头,心中暗骇,瞧不出这老乞丐,竟有这等深厚功力.似较铜罗汉尚要略胜一筹。
怱听身后祁姑娘一惊叫,虎儿猛然转身,祁姑娘已被那从后堂刚进入的高大老人,擒住了腕脉,一掌抵住了她的后心灵台穴上,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要敢动一动,我就送她入地府!”
虎儿心中一凛,大感愧疚,终于还是没能保住这位祁姑娘,禁不住愧容满面的缀缓低下了头,蓦听祁姑娘娇声叫道:“喂!你救救我呀!我要知你不肯救我!我早吃了那碗毒面多好,免得忍辱偷生,吃苦受罪!”
虎儿浑身一震,猛然抬头,忽的记起老乞丐方才的两粒碎鸡骨,心念一动,掌心碎骨已然激射而出。
虎儿手一扬,立闻一声“哎呀!”随着叫声,一条白影,巳如飞般的投进他的怀里,使他大感意外。
虎儿可对付任武林高人毫不畏悸,但对这投身入怀的祁姑娘,却使他感到手足无措,难以对付。
他!除了与萍妹,在临别前,萍儿曾为了他受伤?扑倒在他身上哭过以外,真可说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异性,要这位祁姑娘,竟当着这多人之面,依偎在他怀里,又怎能不使他面红过耳?胆跳心颤?
忽的,数声怒喝起处,四个老人一起朝他扑来!
虎儿虽没说过答应救她,可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又那容他再计较这些,猛然间,单掌挥出,发出盖世神功,寒门罡气,只见一股寒涛狂飓,如一堵石墙般,将四人扑来身子阻的一阻。
随着,虎儿忙伸掌朝祁姑娘胸前推去,他的本意是想将祁姑娘推开,好让他对付攻来四人!
谁想,触手处软绵绵,可又富有弹力,还只道祁姑娘也身怀盖世奇功,气运处能滑如凝脂,吞吐如意,为想试试祁姑娘功力究竟多高,遂想也不想,单掌照原样不变,疾推而出!
倏的,虎儿猛然想起不对,大惊抽手!
这时,祁姑娘早己羞得、面红如西天彩霞,响也下响,自动的一旋身,绕到虎儿身后去。
此刻,青风教四位老人又正好齐齐扑到,虎儿因寒门罡气,太过凌厉,在无意伤人之下,实不便多使!
于是,只听他一声龙吟长啸,撼梁震瓦,穿耳贯心,随着施展开在他认为最普通的一套“彩燕飞环”十八招,与四人拚斗。
这“彩燕飞环”十八招,在他所学中,既不阴狠,又不毒辣,且招式十分轻灵,如彩燕翻飞,凌空穿环,身法美妙巳极。
可是,在青风教四位老人看来、真是招招奇妙,式式绝伦,四人虽不能算青风教一流脚色,可也是一流中响当当的人物,但是,任由四人展开如何凌厉的攻势,对方身形,飘釆晃去,始终未沾到他一点衣襟。
瞬息间,已对拆了数十招,虎儿”彩燕飞环”十八招,循环穿插应用,始终没变,他是要四人知难而退。
倏的,高大老人一声暗哨,四人齐退,紧随着一片黑幕沙影,挟着一股腥臭寒飚,疾朝虎儿迎头罩到。
虎儿一见沙影,再嗅腥风,就知有毒,心中大怒,喝道:“好恶贼!我不饶你!”
随着默运神功罡气,一掌推出,将一片沙幕全部送还!
这发毒沙暗器的是那高大老人,老人既发暗器,当然有备,—见原物璧还!他也不敢怠慢,一晃身闪了开去。
倏的,老人身前白影一晃,根本就瞧不清来人是谁,空的五彩虹芒一闪,双耳一凉,剧痛难当,忙抬手,右掌刚抬,又感一阵急痛攻心,老人眼前一喑,昏了过去。
虎儿他是没存心要老人丧命,他只取了老人双耳,要他日后无面见人。取了他右手五个指头,要他日后不能再放毒沙伤人,虎儿他用的是彬彬姑娘送的五行短剑,彩虹闪处,光芒暴射,再加上他那无影轻功,余三人还设理会到是怎么回事,那老大高人已受伤昏晕倒地!
倏的,窗外疾快无伦的飞进一条人影,众人一看,原来是那蓬头银发,污秽不堪,身穿百结鹑衣的老乞丐!
老乞丐银发披面,但发后两只如冷电般的眼睛,却紧紧的凝视住虎儿手中,影芒闪动的五行短剑,喝道:“小娃娃,中州客是你什么人?”
虎儿明知他是奇人异土之流,可是他心中十分不满老乞丐的为人,因为他无缘无故的射了自己两粒碎鸡骨,如非自已身怀绝艺。换了一个武功稍弱之人,岂不被他将双眼打瞎。
虽然,自己也曾借这两粒碎鸡骨,解了祁姑娘被擒之危,但这只是凑巧,他可不领情。如今,老乞丐问他这剑的来历,口气又不和善,虎儿里吃软不吃硬,明知老乞丐武功高。但是他又怕谁?只听他道:“中州客是我什么人?你管不着!”
老乞丐桀桀一声怪叫,道:“臭娃蛙,你敢瞧我化子不起,看法宝!”
随着语声,一条黄影,疾飞而起,虎儿手抬处,已将黄影吊住,凝目一瞥,敢情是老乞丐脚下一只烂草鞋,又脏又臭!
虎儿心中大怒,手一挥,烂草鞋原物壁还。
老乞丐哈哈一笑,没见他怎么作势,一个身子已凌空拔起,不高也不低,脚起处,刚好将烂草鞋又套回在脚上,口中还自笑道:“我这神靴,万金难买。别人求也求不到,你居然还不要。可见你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识货!……”
虎儿自离开太白长生殿,这还是第一次遭人戏弄,他心虽不甘,可是,见那老化子疯言疯语,遂不与计较。
此刻,青风教的人,全都走了!虎儿也没加以拦阻。
老乞丐忽又桀桀一笑道:“到底还有识货的,我说呢?仙履神靴.当真这样不管用了!……”
至此,虎儿心中不得不怀疑,这只烂草鞋,当真还有什么鬼名堂呢?正当此时,后堂蓦的闪出一条人影,那人影一进入堂中,立即朝老乞丐跪下了?虎儿一瞥,这人影敢情是那胖老人陈荣只见他,头上顶着一只烂草鞋,跪在地下,上身笔也似直,两眼低垂,脸色铁青,动也没敢动一下。紧随着,小癞子也在胖老人身旁跪下了。
虎儿心中大奇,瞧这陈荣从后堂闪出的身法,也并非武功泛泛之辈,较青风教方才四老,责有过之无不及,但他对这位老乞丐,却似敬畏异常,这其中必定大有原因,绝非无故。
老乞丐忽发惊呼,道:“哎呀呀!这位大叔,你……你是怎么啦!”
老乞丐口中说着话,身子连连后退,仿佛真是一场误会。
胖老人陈荣依然双膝跪地不动,倏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攘子,对正胸口悲声叫道:“陈荣自知罪孽深重,难获副帮主宽赦,自求解脱。只是,陈荣曾收有劣徒小癞子,尚堪造就,愿副帮主能记着陈荣往日微功,将小癞子收而教之,陈荣九泉之下,亦永铭不忘。”
至此,老乞丐不再作伪,倏然一声暴喝,银发根根直立而起,露出个红如婴儿的脸庞,并且,双目中精光炯炯,逼人砭骨生寒,
虎儿吃了一惊,这老化子功力,居然已练到返老还童,如此精奥地步,真令人不敢相信。
自己若非误食武林盖世奇宝“缠石果”,而能功达化境,真要只凭苦练,而能高达老化子的地步,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乞丐暴喝后,良久方道:“哼!哼!你居然还认识我……哈哈!你居然还认识我,就凭你见我不逃,留你个全尸!……”
声声音厉,寒冰冰的听得虎儿汗毛直竖,老乞丐话没说完……
忽的,祁姑娘从身后拖了虎儿一把,道:“喂!你救救他好吗?陈大叔是个好人!”
虎儿只眉微蹙,道:“这是人家帮内私事,怎可乱来,而且也是他自愿!”
祁姑娘小嘴一噘道:“你为什么救我?我也是属于青风教,教内私事!”
虎儿一惊,道:“是你叫我的呀!难道我……”
祁姑娘只目一瞪道:“好!你不管!瞧我的!”
这时,那老乞丐已一声虎喝:“事情交待完了!去吧!”
胖老人陈荣脸上浮起了微笑,放下小攘子,先朝老乞丐磕了三个头,然后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小癞子,方始又再次的拿起小攘子正在这时,祁姑娘已扬声叫道:“陈大叔!陈大叔!……”
胖老人陈荣,理也没理,举起明晃晃的小攘子,对正胸口,猛然戮下,眼看就要溅血当场!
倏的,小癞子一扑上前,双手抱住胖老人的手臂,悲声叫道:“师父!师父!……”
胖老人陈荣浑身一震,虎目热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可是,他仍然毫不畏缩的,单臂挥处,将小癞子一个身子,震飞出丈来远去,手中小攘子,仍然前胸口,猛刺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胖老人小攘子明晃晃的,已然及胸,蓦的一条黄影,疾射而来“当!”的一慢,小癞子被击得飞出老远,可是,胖老人手臂却被黄影撞得在地上,连翻三四个跟斗,随着小攘子“当唧”落地声,停下了。
小攘子虽然落地,可是那攘尖上已有盈寸的鲜血痕迹,而胖老人陈荣的胸口,也是鲜血进流。
然而,胖老人可不管这一套,他对胸口的伤,似乎毫不在乎。一翻身爬起,双手捧起那只将他打翻的烂草鞋;高举过顷,恭恭敬敬的乞行到老乞丐身前,再将那只烂草鞋平放地下。
忽听老乞丐哼了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泰山石奇峰,面壁悔罪十年,再入苗山探药练丸,再有差错,绝不宽恕!还不起来,向人家谢过!”
胖老人陈荣一楞,向谁谢过?想起方才祁姑娘曾叫了自已两声,或许是因她的叫唤,自己才免了一死,立即向祁姑娘道谢!
不想,祁姑娘掩嘴一笑,却藏到虎儿身后去了。
胖老人忽的想起,方才那声“当!”与那烂草鞋是两会事,立即想到真正救了他的,原来还是金虎,立即又朝金虎道谢!
金虎说了不能管,怎么又出手?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虎儿双目,一直没离开过老乞丐,老乞丐在看到胖老人视死如归的情景下,心中也不自觉一软。原来胖老人陈荣乃是草鞋帮中高手,草鞋帮十年前巳威震武林,只因帮中戒条森严,也从不乱收帮众,以至数十年后,反被青风教凌驾其上。事在十余年前,胖老人陈荣犯了点小错,偏偏这小错又是一个误会,于是与另一帮中高手相争,陈荣一气之下,就隐藏了起来,十余年未曾露面。
陈荣这一隐藏,不蒂私自脱离草鞋帮,只一年工夫.陈荣就觉得后悔,认为大错特错,正待再次露面回帮请罪,途中被他发现一个弃儿,也就是小癞子。
说起来也是缘份,一见小癞子,他就舍不得再丢下,于是,带着小癞子就在这白水湖边住下了。
想不到,十余年后,老乞丐会找到这白水湖来!
这老乞丐,乃是草鞋帮中副帮主,草鞋帮帮众,隐身江湖,三流九教,行行都有,正帮主仙履朱仕,副帮主就是神靴毒丐,仙履朱仕,性喜漫游,终年漂浮不定,足迹遍名山大川。
而草鞋帮的帮务,就全都落在副帮主神靴毒丐的身上,神靴毒丐名之由来,是他脚上一只草鞋,对敌时来去如飞,似有神助,其次是他自小为乞,幼年得服解毒至宝毒
龙果,以至终身不畏任何毒物,故有神靴毒丐之称。
神靴毒丐心软之下,脚下草鞋不自觉飞了出去,可是,待他草鞋飞出时,已至不及。金虎他早就摸出了一颗毒蜴珠,一见此情.立刻出手,毒喝珠面有细纹,疾旋而出。其快无比,以至后发先至,将陈荣手中小攘子打飞了。
这时,小癫子已捧着一些金疮药散来,陈荣连忙接过敷上!
神靴毒丐忽的走上前来,对虎儿道:“小娃娃。你师父是谁?”
虎儿听他语依然不善,本待不理,可是,为了敬重他刚才出手饶恕胖老人陈荣,遂答道:“敝人恩师,早已仙去,徒忌师讳.请恕不便相告!”
种靴毒丐呼竺掌伸出,来抓虎儿,口中并怒叫道:“什么?早已仙去,你是说中州客……”
虎儿一身绝名盖世无双岂能被他抓住,身形微晃,早闪了开去。可是,心中也不禁微微怒道:“敝人恩师仙去,与你何干?中州客是什么人?敝人不知。”
神靴毒丐早知面前少年了得,他是情急之下,忘形出手,当然抓虎儿不着。可是,虎儿这一说话,也不禁使他愕得了好半晌工夫,方道:“中州客,你既不知,那五行剑你从何处得来?”
至此,虎儿才晓得,原来是五行彩虹短剑惹来的麻烦,遂道:“这五行剑自有来处,究不知老前些与这五行剑,有何渊源?有恩?尚是有怨?还是什么……”
神靴毒丐一声暴喝道:“臭小子,我神靴毒丐问的事,你居然还要讨价还价,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真以为不可一世了!”
说完,神靴毒丐呼的一掌推出!立见一股狂飚的怒焰,猛朝虎儿袭去。
虎儿不知神靴毒丐之名,可是,一早上,他已在这莫明其妙的打了一架,与青风教结下粱子。如今,他可不愿再与这老乞丐结怨。
于是,虎儿待掌风刚刚及胸之时,蓦的提气轻身,虎儿这一提气,一个身子,就如一片枯叶般轻,被神靴毒丐凌厉的掌风一推,早巳穿窗而出,落地已在七八丈外,紧接着肩头微晃,人影早巳不见,但却听声音传来道:“五行采虹短剑,是一位朋友所赠,如今人在蜀中青家寨,神靴毒丐,有种你就来,只要到青家寨,自然还你个清楚明白……”
神靴毒丐话没听完,早已一把抓起小癞子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但他口中地叫道:“陈荣,你要严尊我命,有违处!你自知,小癞子跟着我,我自会给他安排,无需你担心!”
虎儿与神靴毒丐这一走,祁姑娘心中大急,立即摺唇作哨,哨声未落,大黑马己从店后奔了出来,祁姑娘飞身上马,扬鞭随后追去。
巫峡,为长江流域最凶险的缺口,位于鄂川交界处,共有巫山十二峰,连绵而立,真可以山凶水险来形容之。
这日巫山十二峰,神女峰下,来了一匹高大的黑马,马上坐着个神色凄淡,但却容华绝代,美若天人的少女。
时已过年,马上人疲困,大黑马也行走无力,显见已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很可能还是马不停蹄。
从大黑马上,我们可以猜测到,马上美女她是俏罗刹祁蓉蓉,这时,她正鞭马西行,当然,她是为追赶金虎去的。可是,多日奔走,她连金虎—点影子也没发现,就是神靴毒丐也没看见影子。
大黑马突然间停下了,祁姑娘抬头一看,马前三丈远处一排站着三个大汉,三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突的左首黑汉子叫道:“好雄壮的马啊!我马老六要马!”
“嗨!好标致的姑娘呀!我王老七要人!”这是右首脸色较白的汉子说的,蓦的当中汉子一声大笑,叫道:“马好人也好!马雄人也娇,我胡老八人马全都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将这人马全部分了家,祁姑娘一听大怒,马鞭起处,大黑马“希窄聿”一叫,立即扬首疾冲。
三条汉子见黑马冲来,正待出手拦阻,倏听“啪啪”连响,三条汉子每人脸上,同时挨了两马鞭,现出两条红红的血痕。
三人伧促间,根本不知鞭从何来,可是心中却忍不住齐都大怒,就恁三个大男人,连一个娘们都制服不了,还称什么英雄好汉!于是三人同时抽刀,将大黑马围住,猛扑而上,砍马也砍人。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女阎罗俏罗刹,他们又那能讨得好去,单刀刚刚举起,只见鞭影闪动,虎口一痛,单刀已被夺出手去。
紧接着又是”啪啪”连响,像一串长长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而且还像连珠炮似的,“啪啪啪”“啪啪啪”,可见祁姑娘—鞭下去,必定同时连伤三人。
祁姑娘今天气算是特别大,往日,她只要抽出鞍旁长剑,一剑一个,早就将三人解决了。
今天,她不!她像受了万般委曲,她要拿这三人来泄愤,她骑在马上,左一鞭,右一鞭,打得三人满头脸,鲜血淋淋,倒地乱滚,她仍然没有收手。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打得好!够狠!够辣!这才配做我的压寨夫人!”
随着话声,从左面林中八字雁分,窜出数十条大汉,将俏罗刹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箭在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般的。
接着,又从林中走出三人,当中一人是个三十来岁英俊汉子,左右两旁却是两个矮小老头。
祁姑娘一见这情势,心中也不自觉微颤,她自身虽不怕这些长弓硬弩,可是.她座下宝马,却无法躲避这些无情箭。
忽见那英俊汉子,单独的走进场中,躬身对祁姑娘一礼.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在下冷云,承蒙武林朋友拾爱,赐送我神雕名号,冷云在神女峰头,有个舒爽所在,能否请姑娘下马,略事小憩?”
神雕冷云言语温和,与方才说话,竟似判若两人?
祁姑娘一见他走近,心中就高兴,因为擒贼擒王,乃是千古至理名言,只要把神雕冷云擒住,任你硬弩再凶,也不怕无从脱身。
今见冷云好言相问,心想,这正是好机会,遂赶忙下马,先对神雕冷云盈盈一笑,方道:“小妹!祁蓉蓉!人称俏罗刹……”
这一笑,笑得神雕冷云骨软筋酥,没待其说完,已啊了一声,道:“原来姑娘乃是名震皖、鄂的俏罗刹姑娘,失敬!失敬!冷云久仰得很……”
祁姑娘见其说着说着,又已躬下了身子,知道机会难逢,一眨即逝,赶忙欺身,拚指就点他“肩并穴”。
谁知,眼见指已点中,神雕冷云身子倏的一矮一旋,已哈哈一笑,跃退了寻丈,祁姑娘吃了一惊,这人身法好快。
忽听神雕冷云笑道:“俏罗刹,你是白费心机了,乖乖的随我上山,做压察夫人吧,远胜你在外东流西荡,保证你终生幸福。”
祁姑娘知道,方才已打草惊蛇,多言无益,只有凭技艺,将他擒住,或许还能逃过此危,于是,再不答言,从鞍旁抽出宝剑,道:“冷寨王,能赢得姑娘手中剑,我们再商量,如不能赢得姑娘手中剑,你今生就休作妄想!”
神雕冷云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十招内,若不使姑娘宝剑出手;我冷云立即放姑娘走路!”
冷云语音未落,忽听踢踢踏踏之声,走上峰来,声音入耳,冷云心惊,祁姑娘却大喜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快来!”
随着话声,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肩披麻袋,身衫褴褛,满头乱发,破肩盖脸,脚上拖着一只烂布鞋,踢踢踏踏的走了近来。
祁姑娘本以为来的是神靴毒丐,有他在,凭日前一面之缘,相信神靴毒丐会得出手相救,谁知这来的是个化子不像化子的大穷汉,心中又不觉凉了半截!
这时,穷汉已来得近了,他好像是个瞎子,没看见这些大汉都掌着刀似的,硬往场中闯来。
忽听一个大汉叫道:“臭化子,你找死!”
死字音末落,已一刀朝穷汉劈了下去,穷汉哎呀!一声大叫,双手抱头,一步踉跄,似是惊慌立不住脚,但却恰好闪过了这一刀,非止此也,他一步踉跄,巧不巧却被他冲进了场中。
这叫声上这抱头的举动上这一步踉跄!俏罗刹祁蓉蓉都像是那里听过见过。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却再也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神雕冷云一见,脸色倏变,阴阴一笑道:“何方高人驾到,恕冷某接待来迟,请一示真面目。”
穷汉脚下一高一低,踢踢踏踏走到俏罗刹与冷云面前丈来远处,方始立定身子,探首四望。
又像眼睛不大方便似的,每个人都看了好半响,而神雕冷云的话,他就像根本没听见。最后,穷汉双眼却落到祁姑娘身上,这次看得更久了,从头看到脚,又从脚上回到头上,鼻子里并有长长的吸气声音。
穷汉没答冷云的话,已使冷云气得半死,这一做作,更把冷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哇一声大叫,喝道:“好小子,你是存心找碴来了,我神雕冷云岂真是如此好欺,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既算你真是什么世外高人,我今天也要碰你一碰。”
神雕冷云说完,己蓄势待发。
不想,穷汉真像个聋子似的,一点也不为冷云的喝声所动,双眼就像个饿鹰看中了目的物,仍然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祁姑娘。
往常,祁姑娘遇到这般情景,她定会怒气大发,可是今天,这穷汉虽无理至极,但却能使神雕冷云难堪,或许还真能因此解她围困,于是,她不但不气,脸上反绽开了如花媚笑,单手执剑柱地,摆了个相当动人的姿态,任由穷汉欣赏,而她心中却在打着如何逃走的主意。
穷汉一见,仿佛春心荡漾,禁不住用手猛抓乱发,将那满头本乱得不成样儿的散发,抓得更乱更糟。
倏听一声大喝,冷云一个身子,凌空拔起,双掌一分,就如同一只大雕似的,直朝穷汉扑去,神雕冷云,幼得异人所传,学得周身艺业,尤以“厉雕九式”最为凌厉无比,年轻时巳名满江湖,因“厉雕九式”而得了神雕之名,通常,非遇绝顶高手较技,他从不施展这成名绝艺!因这“厉雕九式”大过狠辣,动必伤人。
可是今天,他一上手,就施展开了这“厉雕九式”,而这招“厉雕盘空”,更是九式中,最毒辣三招之一,只要他一迳扑下,二丈方圆内?对方休想逃出手去,所罩范围之广,也确实够惊人了。”
可是,那穷汉就像毫无听觉般的,祁姑娘在一旁也不禁替他大为担心,暗想,这小子究竟是装痴作傻,还是当真不会武功?
祁姑娘想至此,神雕冷云双掌,巳然压到穷汉头顶,穷汉像是突受惊吓,又是哎呀一声,双手老规矩,又抱到了头上,可是,这次,他不再是踉跄了,他像是被掌风击中,打倒在地上般的。
然而,穷汉被击倒后,神雕冷云没再追击,反腾身飞起,二次朝躺在地下的穷汉扑了下来。
祁姑娘出道不久,不知神雕之名,更不知“厉雕九式”的威力,她一见穷汉受伤倒地,心中突觉不忍,眼见冷云已然再次飞扑而下,如若任其无忌扑下,穷汉定必命丧当场不可。
心血来潮,她没加半分考虑,猛然振剑,飞身抢出,娇喝一声:“看剑……”
剑音未落,虎口—痛,手中剑疾飞半空,后心上重重的挨了一脚,头脑一阵晕眩,眼前金星暴射,口中一甜,咯出两口鲜血。
可是,模糊中,她仿佛看见,就在她中脚欲倒之际,那穷汉就像一只大蝙蝠般,从地上飞了起来,一掌将冷云震得飞上了半空,紧接着在自己将要触地之时,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身子轻轻一窜,已跃上了大黑马。
紧接着,乱箭如蝗而至,穷汉从背上拉下麻袋,左挥右舞,上护人,下护马,眨眼间已冲出众围。
大黑马车是千里驹,身虽疲困,但在救主的心情下,跑得较平时,不知要快出多少倍。
可是,山路崎岖,大黑马虽是宝马,也难免一巅巅的,俏罗刹重伤之体,又那能受得了,只瞬息工夫,已然昏晕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祁姑娘昏迷中,忽觉一股凉液,落入咽喉,通体毫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发觉自身仍被穷汉抱在怀里,眼看穷汉那一身褴褛圬秽,心中大为苦恼。
可是,别人是自己救命恩人,虽说见面时,他那色痨饿鬼相,想起就能使人不寒而栗!
但是,如今,他却并没有些许轻薄动态,一只手抱着自己,是如此轻柔的,多用一分力气,都仿佛害怕似的,这使祁姑娘一颗芳心,安定不少。
祁姑娘一颗心,刚觉安定,忽见穷汉那只污秽的手,已慢慢的探到她的胸前,心中大吃一惊,险险又要昏去。
岂知,那只手掌,刚刚触到自己前胸,立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经对方掌心发出透体而入,胸中原有的痛苦,被那股暖流穿过,逐渐的消退!消退!消退!
若半个时辰之后,胸中痛苦全部消除,这时,那掌心原有的暖流,也一变而为阴寒之气,祁姑娘—阵寒战,紧接着通体一股说不出的舒泰,清凉无比。
祁姑娘心中大喜,暗忖,这穷汉虽穷,但功力却高不可仰,只是,他散发盖脸,就不知他长相如何。
心里动了这个念头,她就非要看一看穷汉的真面目不可,她可不管自己病体刚复,潜提丹田真气,猛然鼓气一吹。
这一次,也真出乎穷汉意料之外,原因是,他刚替祁姑娘,用本身内力真气,治愈伤势完毕,正在暗中调息。
他万万想不到,祁姑娘伤势刚愈就顽皮,捣蛋。
不料,祁姑娘在看到穷汉的真面目后,禁不住一声尖叫,道:“原来是你!”
声刚落,祁姑娘已一侧身,整个滚进了穷汉怀里,探臂将穷汉拦腰横抱,紧紧的,紧紧的,唯恐有什么人,一下子把穷汉抢走似的。
如今,祁姑娘她也不嫌褴褛,不怕污秽了,一张粉脸,反拚命的往穷汉怀里钻,紧紧的依偎在穷汉胸前,像个依人小鸟。
这穷汉是谁?为什么祁姑娘说“原来是你?”,为什么祁姑娘会如此不畏脏污的往他怀里钻。
说到这里,相信诸位读者都能猜想到,这穷汉可能是金虎!
诚然,这穷汉确实是本节主角,金虎!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儿呢?
原来, 金虎在离开白水湖边小市集后,立即施展开盖世轻功。朝西续奔而去。金虎的功力已达出神入化地步,这一尽力施展,就如同一缕轻烟般,路人只能看到一条白影一闪而过,再回头找时,早已不见。
金虎知道神靴毒丐,必会被他两句话激得追上青风寨。所以,他毫不停留的,直奔出百数十里地后,方放缓脚步。
一连数日,金虎既未与金罗汉相遇,也未被神靴毒丐追着,更没发现小白神等人些微的影子,但是,却有一事,使金虎大感头痛,那就是沿途一些大城地的城门口,高挂影相,悬赏缉拿人犯,而影相所绘之人,竟然是他金虎。
金虎不明来由,可是在略事打听之后,他明白了,这又是小白神玩的手段,捣的鬼计。
原来,小白神知道金虎一定在他身后,他每至一地,必在大街之上调戏妇女,当夜,他就将这妇女奸杀了,还故意现身报名,或留字墙头,但所打的,全都是金虎的名号。
金虎他知道:这是小白神要使他金虎引起武林公愤,成为众矢之的,使他永远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有两次,虎儿险被公差所捕,凭他周身艺业,他怎会怕那些公门差役,但是,他觉得有口难辨,头痛万分。
在这种情况之下,虎儿想到改装,改装如无经验、亦不易改。这时,虎儿忽然想到了神靴毒丐那怪样儿。
于是,他就改装变成了如今这个蓬头散发,身被大麻袋的怪样儿。
样儿一变,的确,他轻松多了,而且,他把脸全部盖住,谁也认他不出,他想,这样对他进入青风寨,也要方便得多。
沿途无事,少说废话。这日,他正在神女峰腰上猎物充饥,蓦听惨号声,惊心动魄,那正是祁姑娘鞭打那三条大汉所发出的。
待他赶下山峰时,此景早巳过去,正赶上祁姑娘被困,一见引俏罗刹祁姑娘,他心中就是一惊,她没回家?跑到这来干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神雕冷云,居然以这多人,围困一个少女,他心中不由大为气愤,于是,在紧要关头时,他装疯出现了。
他本想大大的戏耍神雕冷云一番,再加以惩戒,万不料祁姑娘竟会出手相救,以至身受重伤。
如今,既被祁姑娘看出本来面目,他也就将披面长发撩了起来,可是,祁姑娘那热情的动作,却使他大为尴尬,只听他道:“祁姑娘!你……你……”
祁姑娘在他怀里一扭娇躯,道:“我不要你说话……咦?你怎么知道我性祁?”
说完,仰脸凝视金虎,金虎脸上一热,道:“是陈大叔告诉我的!祁姑娘!你……”
祁姑娘甜甜一笑,道:“陈大叔也告诉你我叫俏罗刹?……也一定告诉了你,我叫蓉蓉?对吗?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不对!不对!看样子我比你大一点,你应该叫我蓉姐!……对!你就叫我蓉姐,叫呀!怎么不叫?”
祁姑娘声娇音柔,悦耳如黄莺,且天真烂漫,一下子,将虎儿原有的一点差惭除了,也同时挑起了虎儿原有的童心,只听他道:“不!我比你大,我只能叫你妹妹,你可得叫我哥哥!”
祁姑娘又撒娇的一扭腰道:“不!我比你大,我今年十八岁四个月又十天,我一定比你大!”
金虎今年实在还没满十八岁,为了想做哥哥,他只得胡报一个日子,只听他道:“我今年十八岁半,还差两天,我应该是哥哥!”
祁姑娘格格格的一声娇声道:“哎呀!你好坏!我上了你的当!好吧?就算你是哥哥吧?喂!我……”
金虎佯作怒意,道:“既然我是哥哥,你还喂!喂!喂!的干什么?”
祁姑娘一听,红霞骤升,一头猛往虎儿怀里钻,口中并叫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又没告诉我名字。”
金虎轻揽着他的娇躯道:“我叫金虎!你记住了!”
祁姑娘微微扬起了头,娇羞十分的叫了一声:“虎哥……”一颗头可埋得更低了,可是,耳边却听到虎儿在叫她“蓉妹!蓉妹!”连着叫了好几声,她心中掠过一阵甜蜜蜜的滋味,周身也感到无比的舒爽,她就将头靠在虎儿胸前,说道:“虎哥!你跑这么远,到青风寨去干什么?”
虎儿本被祁姑娘的天真无邢,逗引得忘了形,童性大发,蓦听祁姑娘这么一问,想起正在危难中受苦的彬彬姑娘,心中猛然一怔,久久方道:“我去为了拯救一个人!……”
虎儿的惊怔,祁姑娘似乎巳然感觉到,没待虎儿把话说完,已然插嘴道:“虎哥!我问错了吗?你伤心了!”
虎儿一听,祁姑娘居然巳开始关心自己了,他心中感到无比的安慰,不自觉双臂略略收了收,将祁姑娘抱得紧了点,道:“蓉妹!你没问错!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别的事情!”
祁姑娘也依偎得更紧了点,道:“我以前个性很强,也狠凶,可是,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变了,变得如此软弱无力,我好像必须依赖着什么,才能够有勇气活得下去,以往,我觉得我什么都懂,什么都了不起,别人全都在我脚底下,可是今天,我也觉得我变了,变得如此模糊不清,什么事世看不清楚,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就像一粒细沙似的任人践踏……虎哥!你能告诉我吗?这是为什么?”
虎儿对这事,他也模糊不清,可是,谁叫他要抢做哥哥呀!做哥哥的人,就必须比妹妹懂得多一点,而回答妹妹的问题。
于是,他沉思了一会,他动脑筋应该怎么回答她的话,蓦的,他想起了侯仁居士内功心诀,有这么一句“空而无物”,于是答道:“蓉妹,这或许是你以前内心空虚的关系,因为……”
突的,虎儿感到这句话有语病,这句话所能引发的重要性,想到这一点,他差不多惊得跳了起来……。
不想,祁姑娘忽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叫道:“虎哥!对!对极了!我以前的确是这样!你真了不起,你什么都比我强,你……你……”
祁姑娘太兴奋了,她竟抱住了虎儿,亲吻了一下……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冷笑,二人猛然抬头,从十数丈外一颗大树后,斯斯然走出个魁梧的光头大和尚。
虎儿一见大和尚,立即高兴得大声叫道:“罗汉爷!罗汉爷!”
原来这来的是哑僧金罗汉,忽听哑僧金罗汉一声冷哼!恨声喝道:“谁是你的罗汉爷?我自认瞎了狗眼!”
虎儿大惊,将姑娘猛然一推,跃起道:“罗汉爷!你是怎么啦!”
金罗汉忽的哈哈一阵大笑,但笑声中却满含悲痛,道:“哑僧金罗汉!会发誓,终身相侍,万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狠心狗肺的嗜色之徒,今天,金罗汉以命相赠,愿你以我为惕,痛改前非,金罗汉九泉下仍可含笑暝目,如仍怙恶不悛,武林中自有正义,绝不饶你。”
金罗汉语音未落,猛然一掌,朝自已项门拍下。
第五章 俏女痛失贞
金罗汉语音末落,猛然一掌,朝自己顶门拍落!
虎儿万万想不到,金罗汉如此果决。根本不容人加以解释,而且双方相距这远,纵有如电身法,相救亦巳不及。
虎儿正感大惊之际,倏见黄影一闪,正朝金罗汉“太阳穴”袭去。
金罗汉手掌,眼见巳然及顶,而这道黄影也不差毫厘的,就要同时击中金罗汉的“太阳穴”。
照理说,金罗汉已抱必死之心,他就不该再有所做作,谁料,他猛然间手掌一侧,疾落而下,将那道疾袭“太阳重穴”的黄影抓住。
黄影一入手,粗糙刺掌,臭气薰鼻,金罗汉心中—怔,双眼发出骇人寒芒,凝视住手中黄影,一点不差,正是心中想着的烂草鞋。
金罗汉一见草鞋,他像是毫不畏脏似的,另一只手也伸了上来,原来是他在数算着那只草鞋上的鞋耳。
“一二三……四五六……七人九。”
金罗汉吼的一声大叫道:“老花子!你还没死呀!”
哈哈一声大尖,从—株树上飞身落下两条人影,一老一少,老的污秽,是个老化子,小的肮脏,足个癞痢头?这阵子也跟个小化子差不多了,原来这一老一少,是神靴毒丐与陈荣的徒儿小癞子。
神靴毒丐止住笑声,道:“大和尚,你寻死不要活,不跟他,跟我老化子好了,我老化子刚收了个小徒弟,几天来看样子还不错,我一生没收过徒弟,刚收了个癞子,再收一个和尚,正好配成对,也算不了什么!”
金罗汉与神靴毒丐,四十年前,已是过命交情,在金罗汉进入大自长生殿时,没有通知神靴毒丐,数十年不见,互相都以为对方逝世了!
如今,一旦在此相遇,二人又怎样不欢欣欲狂,虽说年纪老大,可也不失其知已真情。
金罗汉一眨确是知心故友,什么都忘了,飞身上前,抱住老化子,竟然喔喔的哭出了声。
神靴毒丐奉还笑语连篇,这时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双双抱着哭了起来,不想,这一哭,竟越哭越响亮,越哭越伤心,哭个没了没完。
虎儿当时一见黄影,就知来的是那老乞丐,因金罗汉之不死,老乞丐实居首功?他心中对老乞丐感激万分。
这时见他二人抱头痛哭,好下凄凉,想起自己一身,迷迷糊糊,渺渺茫茫,想起萍妹,想起彬彬,他的眼泪也不自觉落了下来。
小瘸子这时,反倒没哭,他走到俏罗刹身边,问道:“祁姑娘!金相公怎的变成这个横样了?”
祁姑娘她也没哭!非止没哭,他心中反开朗了!多日来的忧郁,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他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儿,不过,这在我并没有两样!只要这人我喜欢,那些伪装的美丑,我可不在乎!”
小癞子本就是疏懒的人,跟着老化子,更得其好,可是,祁姑娘的话,他却听得似懂不懂,有点儿摸不着边。
突的,一声烈马长嘶,“希聿聿”的好不响亮,将老化子与金罗汉的哭声止住,也同时将虎儿呆泣惊醒。
虎儿忙一窜身,跃向前去,抓住金罗汉的手臂叫道:“罗汉爷!罗汉爷!你……”
神靴毒丐突的一声惊叫,道:“嗨!我老化子今年真是红运高照,徒儿要嘛不收,收了一个,接二连三的全都来了;我说小化子,你还没给师父叩头呢?”
虎儿他倒真想给他磕头,以谢他救了金罗汉的恩典,可是,他却不愿叫他做师父,因为他已自认拜了侯仁居士为师。
虽然,侯仁居土早巳仙去,这种拜师不过是一种空的形式,可是,虎儿心中却认不违,他倒并非瞧这老乞丐不起,实在因为师恩深重,侯仁居士那间书库,两年所给他的学识武艺,绝不是任何金钱或什么别的可以换得到的。
于是,虎儿在无法回答下,只得把他当耳边风,置之不理?却拖着金罗汉的手臂,不住声的叫道:“罗汉爷!罗汉爷!你千万得听我解释,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的人格,虎儿绝不可能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下流坯!”
金罗汉又恢复了他那不说话的习惯,久久方冷冷哼了一声道:“相信你?恁什么相信你?就凭你装扮这怪样子?真金不怕红线火,即不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变样儿?”
金罗汉这话,也并非说得没有理由,尤其他今夜亲目所见,虎儿将一个十分美貌的少女抱在怀里,是如此的亲热说笑,似乎将那欲追救的彬彬姑娘,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已死的萍妹,就更别谈了。
虎儿知道,金罗汉这恶劣印象甚深,绝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了,遂将自那夜与他分手后,次日遇见了祁姑娘与神靴毒丐的事,直到今日在神女峰,装癫救下了祁姑娘为止,一五一十详详尽尽的告诉了金罗汉。
金罗汉听完,尚未答话,神靴毒怪声叫道:“我说呢!恁我神靴毒丐,居然追你不着,原来你变了样儿,喂!小化子,你还少一双草鞋呢?”
随着,神靴毒丐也将这事分析了一下,他说起初他也甚为惊骇,虎儿居然是这样一个淫徒,他发誓非追着他杀了不可。
但是,日夜紧赶,两三个城镇下来,他开始起了疑心,虎儿纵有飞行本领,也没来得这么快,再一打听,更是三天前发生的事,三天前,他与虎儿,清晨还在大白湖边呢?于是,他想到有人对金虎加以陷害,只是,他无法知道,这陷害金虎名誉之人,其用意,目的,所为着何?
金罗汉听了虎儿的话?本巳信了七分,再一听神靴毒丐这么解释,有意无意间都替虎儿辩白,再不信他也得信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若非故友及时出手相救,那才死得冤呢!原因是他知道虎儿的能为,他选择了虎儿猝然间救援不及之地。
话一说开,什么事也没有了.金罗汉给虎儿重新引见,介绍神靴毒丐,乃是草鞋帮的副帮主,草鞋帮仙履神靴,二人均是正派人物,武林中尽人皆知,威名远在四十年前已震骇江湖,较他金罗汉强胜十倍。
虎儿一高兴,也就替祁姑娘引见,说是他新认的妹妹,祁姑娘也不作反对,她仿佛对这名义,漠不关心!
终于,众人谈到入祁峡山,到青家寨的事,金罗汉要虎儿恢复原装,虎儿却认为,数日来,他已习惯,且方便得多,金罗汉也就不便坚持反对。
神靴毒丐听说所救之人,竟是赠五行剑给虎儿的彬彬时,他惊急暴跳,立时就要动身,可是,当他听说掳彬彬的,敢情是新近声威骇霸江胡的括苍山长生殿殿主小白神时,他又傻眼了?
但是,转过来,他听到长生殿殿主,是为了躲避金虎与金罗汉两人,才逃进这祁峡山去的?他的两只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凝视住金虎。
金罗汉倏的在老化子肩上拍了一掌,道:“虎儿也曾在你面前露了两手,难道你还不服?金罗汉一向金口常闭,从不赞佩人,可是,对金虎我却不吝辱舌,大加敬佩,老化子,你千万别不服,若真要招惹他,日后自有你的乐子。“
老化子嘿嘿一笑,他并不是不服,大白湖边,他见过虎儿那怪异而又快迅无伦的身法,只是,虎儿除了这一点外,他没施展别的,内家真气。拳剑绝艺,一样也没见着,老化子怎能服。
尤其,老化子怪脾气,他就是不信,一个这样年轻轻的雏儿,武功内力再高,又能高到那去。
可是金罗汉这么一说,他又不能不信,金罗汉素称哑僧,从不说废话,更不打诳语,神靴毒丐再不信也信了八分!
随后,数人议论如何入山,金罗汉与毒丐,数十年未见,要叙叙别后之情,可是毒丐又不愿与祁姑娘同行,于是,分道而进,金虎仍然与祁蓉蓉一路,金罗汉则随着毒丐,领着小癞子去了。
金虎与祁蓉蓉,二人同骑,蓉蓉衣着鲜红,金虎却像个化子,沿途均引得过往行人,贮足而观。
沿途无事,话厌烦叙,这日,金虎与祁蓉蓉己来到北川,北川为进入山区,最后的一个大城镇。
一路上,虎儿对待祁蓉蓉就像亲妹子般,护爱备加,但却从没有非份之想,除了途中,二人同鞍,稍为接近外,凡是住店歇息,均公室而卧,有时错过宿头,露栖林野,虎儿就盘膝而坐,让祁蓉蓉睡在他的身旁。
而祁蓉蓉,名为俏罗刹,以名测意,想得到其个性之强,不想得遇金虎,其温柔体贴处,真使人难以相信。
这一日,进入北川城,二人觅店住下,虎儿身上虽穿得褴褛,可是,头发梳上后,露出那一表人材,别人也就不敢小看他。
和往常一样,二人膳后闲谈一些时,又各自同室安眠,金虎这一夜,竟辗转难以入眠,心中烦躁不安。
虎儿甚感惊奇,这是他自会武后,从没有过的事,是有什么不祥的顶兆吗?金虎心中烦燥,头脑纷乱不堪,因为北川城离祁睐山甚近,唯恐真有什么不利之事,连忙坐起练功,不想再睡。
不想,这一坐起,竟把他吓了一个大跳,原来非止心神不安,且骨软劲酸,周身无力。
金虎心中大吃一惊,他们进入黑店了,然而,金虎功已入化境,普通蒙汗药,怎能迷得倒他,若换了一个人,怕不早巳沉沉入睡了!
心惊之余,金虎连忙提气运功逼毒,正当此时,耳中忽的钻入夜行人衣袂带风之声,听风声,来人武功,竟甚高绝,不像一些宵小窃盗之流,金虎更惊,忙还功频摧,不敢稍停。
夜行人骤然间,已在屋顷停下,金虎额头冷汗频冒,不知来人究是为何?可是,说也奇怪,夜行人在屋顶后,就没再听到—点声息。
瞬息后,金虎出了一身臭汗,体力也恢复了过来,连忙疾行穿窗出?屋顶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金虎大奇,这夜行人难道是鬼?是幽灵?除了疾行衣袂风声外,怎的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倏的,脚下传来低低呢哺之声,这声音模模糊糊,如梦呓,如喃,金虎凝神一听,声音竟传自祁姑娘房中,心中大为惊讶!
且说,祁姑娘这一夜同房后,一躺上床,立即沉沉睡去。
梦中,她与地心爱的人儿金虎并排的躺在一片柔和的青草地上,仰望着天上随风飘散的浮云,二人默默无声的静躺着,倏的金虎一个翻身,将祁姑娘揽抱在怀中,同时,一团热烘烘的东西,也烫上了地的双唇。
她感到像触电似的,一阵热流,刹时遍达全身,紧接着,她感到虎儿的双掌,罪恶的开始在地周身抚摩,每及一处,她都会不自觉的抽搐一下。
蓦的,她身上一件件的衣服破脱除了,那衣服一刹时就变成了一双双,一对对的蝴蝶儿,在她两人头顶围绕着,翩翩飞舞,
全身都裸露了,她感到从没有过的羞耻,但是,她无力抗拒,她太喜欢金虎了。是自己全心全意喜欢的人,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奉献,她处女的身体,她宝贵的贞操,甚至于她十九的青春生命。
忽然间,乌云布空,狂风骤起,一只利箭,破空飞至,对正着她的身体射来,下体一阵剧痛,祁姑娘痛得从梦中惊醒。
尚未睁眼,她已体会到身上压着有人,剧骇之下,双眼猛的睁开,伏在他身上的,敢情正是地梦中想念着的情人。
她娇羞的用手背将眼蒙住,既是她心爱的人,她非但无力抗拒,她也不愿抗拒,反过来,她还担心别人会突然间将她抛下。
倏的,一阵轻急的敲门声:
“蓉妹!蓉妹!你怎么啦!”
祁蓉蓉这时正好进入一种迷糊状态!对这敲门声与话声,她毫全然没听见,可是,她身上的人,却一跃而起,穿窗而出。
祁蓉蓉骤惊之下,一声尖叫,“嘭!”的一声,房门倒了下来,心爱的情人,又从房门口进来了。
金虎一进入,立即冲到床前,叫道:“蓉妹!蓉妹!你没事……”
话没说完,一条白影,疾钻入怀,并听祁姑娘道:“虎哥!虎哥!我要你!我要你!”
金虎双臂一抱,温香软玉,滑如羊脂,不却大惊,道:“蓉妹!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祁姑娘紧紧的袍住金虎道:“虎哥!我要!我要!”
金虎被她弄得莫明其吵,猛的将她的头扶正,见她双顿艳如桃花,两眼迷茫,仿佛正酒醉薰薰的,以为她也只是中了蒙汗药,并无大碍,忙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放倒床上。
当他发观祁蓉蓉周身一丝不挂,赶忙闭眼,用被给祁姑娘盖好后,就坐倒床沿上,深恐再发生什么意外,
祁姑娘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开眼就见金虎坐在床沿上,双眼凝视住自己,想起夜来之事,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忙拉着虎儿,与他并头躺下,粉脸堆在虎儿的胸前,低声说道:“虎哥!我不再做你的妹子啦!!……”
金虎一怔,道:“蓉妹,为什么?你讨厌我这哥哥吗?”
祁姑娘噗嗤—笑,轻打了他一下,道:“你好像懂的事情不少,怎的这事你不懂,你是不是有心装糊涂,昨夜,你……”说到这,祁姑娘脸上火也似烫。
金虎忙接口道:“昨夜……怎么啦!哦——”
这一声哦好长,因为他想到,自己曾匆匆一瞥,见着她那一丝不挂的晶莹裸体,难不成就为了这一点?
祁姑娘又握着拳头,在他胸上轻捶了两下,道:“你好坏!哦什么?这么难听,就因为昨夜……我不说了!我不说!总之,你自己知道,我不能做你的妹妹,而要做………”
说到这,忽然又停住了,金虎一怔忙追问道:“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祁姑娘头埋在他胸前,看不见金虎的脸色,还以为他有意刁难,遂又在他胸前重重的捶了两下,方道:“你坏!你坏!我不来了!”
金虎倏的将祁姑娘粉头搬起,正色道:“蓉妹!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姑娘一见金虎神色肃穆庄重,不像是说笑,心中也自一怔,只道他真是不懂,忙道:“虎哥!事情你自已心理明白,不用我说,我只告诉你,我不能做你妹子,我要做你的妻子!”
金虎闻听,心中大吃一惊,道:“不……不……你不能……”
祁姑娘闻言,不禁倏然色变,道:“什么?不……不……你敢说不?”
金虎见祁姑娘脸巴铁青,也不由大为作慌,道:“蓉妹!你听我说!我只能认你作妹妹……”
金虎话没说完,祁姑娘已离开了他的怀抱,翻身面朝床里,双手拉着棉被,紧紧的将头盖住,不呼不动!
金虎心中大急,这是从那里说起?突然之间,竟出言要做自己的妻子?萍妹之死,己使他意懒心灰,彬彬姑娘的痴情相缠,也使他感到难以应付,想不到又钻出这么个姑娘,居然单刀直入,要做自己的妻子。
如今,眼见祁姑娘蒙头而卧,下响不动,虎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太阳升了又落,一整天都过去了!祁姑娘蒙头而卧,依然不响不动,金虎叫她吃,她也不吃,叫她起床,她也不理,问她是否不舒服,她更不答话!
在这种情形之下,金虎他又那舒服得了?他非但也一天没进食,他甚至走出房门口,都有点不大放心!
黄昏过去,月亮又从云层里慢慢的钻了出来!
金虎一天没进食,他倒无听谓,可是,祁姑娘这样不声不响的蒙头而卧,却使他不得不大为担心。
“梆梆梆”三卢破锣声响,划空了寂静的夜空,像是在催那些夜游神,不要再流浪,早些安眠吧!
祁姑娘依然没动一下,金虎坐在床沿上,就更心惊胆战,手足无措。
倏的,一点夜行人衣袂飘风之声,刺入耳鼓,金虎猛然一怔,记起昨夜也是如此,眼见祁姑娘不响不动,暗忖,抓住此人,定知分晓。
想及此,连忙穿窗而出,远远见一条人影,往西方飞奔而去,忙施展开绝顶轻功,紧追而去,出城不远,巳逐渐破金虎追上,蓦的,眼前人影一晃,耳中听到一句:“好俊的轻功!”
金虎心中一惊,这人的身法快得异乎寻常,竟不在自己之下,忙凝目一瞥,敢情是方才那人,发现了自己追来,已折回头,这一晃身,又出来了十数丈远,他心中还没回过意来?耳中又复听到:“你追得上我吗?”
金虎心想,我正要寻你相汛呢?还会让你跑了?心中想着,脚下可没停,也回转身来,朝那人影追去!
在金虎轻功尽力之下,身子直如海燕掠波,流星横空般快,瞬息工夫,又相差只丈余远近,险险被他追上。
正在这时,一声哈哈狂笑,随着笑声,前行人影倏忽不见,原来这人轻功,当真比金虎只差这么一点,但他却狡猾万分,借着笑声牵引,金虎注意力失散之时,已闪身在一块巨石后,从石后,慢慢的潜身溜走?
金虎见他倏忽失踪,也不禁微现惊容,只是,这人若藏在石后不动,金虎一时间,也猜测不到,他这—移动,金虎是何等样人?那还有不知之理,但是,待你发觉时,那人又出去十数丈远了!
金虎一见大怒,今天要不把你追到,我这长生殿两年苦练,也就白废了,还配说什么侯仁居士之徒?
只是,这人大也精灵狡猾,轻功提纵术,明明不及金虎,可是,总是在一发千钧之时,被他施行鬼计逃去。
一次次的,金虎慢慢的已摸熟了一点此人的鬼计,这人开始难以应付了,可是,时间方面,可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之久。
终于,在最后一次,金虎施展开侯仁居士的一招成猛无匹的绝学,“临空飞罩”,拦住了这人的去路。
这人连晃三晃,都没能摆脱金虎的拦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新人换旧人,老夫一生从不服人,今天对你小娃娃的轻功,可真佩服了,不过,老夫还要试试你的真实功夫。以你这耐久的轻功身法,内力方面,老夫己不必再试,就比比兵刃吧!希望你真能打得老夫心服口服?”这人说完,唆!的一声,己找出一把青光闪闪的长剑。
到这个时候,金虎方能看清对方的模样,原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书生,脸上白白的,满是书卷气,瞧他那文弱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方才连连戏弄自己的,会是这样一个白面书生,
更使人惊奇的,人方中年,居然老气横秋的,开口老夫,闭口老夫,不知道他老从何来?
金虎幼读诗书,最尊敬的也是读书人,见对方书生打扮,忙躬身行礼,道:“兵刃无眼,动则伤人,小生只向阁下探问一事……”
那中年书生哈哈一声朗笑,道:“好一个‘小生’,多美的一个‘阁下’,小娃娃你也太自大了!你知道老夫今年多大年纪,说了怕你一大跳,不说也吧!
至于说,兵刃无眼,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这剑比长着眼睛的人还要历害十倍,要它伤你一寸,它不敢多伤你一分,不过,你大可安心,我这剑绝不无故见血,绝不伤无冤无仇的好人。”
金虎见他说,比自己狂妄十倍,心中也微有恼怒,但终于还是抑止住,再对中年书生施了一礼,道:“方才的无理追赶,实有原因,小生这里道歉,请阁下……”
中年书生哈哈狂笑,将金虎说话打断,道:“娃娃,你怎的这般罗嗦,一点也没有少年的豪爽之气?”
金虎被说得脸上一红,但他又实在不愿无故与人动兵刃,因为一见这满面书卷气的书生,他就知追错了人,可是既追着了,不问问心终不甘,迟道:“在下只问一件事,昨夜……”
中年书生倏的一声虎吼,声震林野宿马惊飞,接着厉声喝道:“瞧你武功不弱,想不到竟是胆小如鼠,老夫伸量你小娃娃的武功,那是瞧得起你,别自抬身价,以为有什么了不起,老夫长剑,三十年未曾出鞘,今天既巳抽出,你不比也得比,比就不用罗唆,有什么事?留待比完再问,最后告诉你,小娃娃,你千万别怕,老夫绝不伤你!”
金虎一听,心中倏然大怒,道:“我只是不愿无故结怨,我何曾当真胆小,你三十年剑末出鞘,我有生对敌尚未使过兵刃,我又那里当真怕你!”
语音未落,“嗖!”的一声,从内衣里拔出那条墨胆龙筋,随手一震,只见龙筋玉色晃动中,墨明乌光暴闪,煞是奇观。
中年书生一见金虎找出墨胆龙筋,禁不住眉腾色喜,手舞足蹈,哈哈一声狂笑,叫道:“好一条墨胆龙筋,老夫今天开眼了,也算真找对了,宝剑破三十年之例而出鞘,总算值得!值得!值得……”
中年书生连说了七八个值得,虎儿冷冷哼了一声道:“我随身宝物,初次亮相,你值得,我还不一定值得呢?怎么样?要文比武比,我还有事呢?我可没工夫与你闲瞌呀!”
中年书生一听,又想大笑,可没笑出来,却道:“好!好!我不忱误你,娃娃!看剑!”
“嗖!”的一声,一剑当胸刺到,金虎原身不动,只微微一退身,就避了开去,中年书生微微一笑,原势不变,依然一剑对胸刺出。
头一招,金虎就觉得这中年书生,嘴里叫倒是叫得蛮响亮,没想,出手一招竟是如此平淡无奇,毫无一些微妙可寻。
岂料,这第二招,依然如故,他心中不禁大为后悔,不该亮出这条随身之宝墨胆龙筋,凭这两招来看,他空手对付,已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又闪身退了一步,在他来想,连避两招,其中大有用意,其一,这人自高身价,老夫老夫的,就以尊敬为由,先让他三招再说。
其二,只要二招一过,如若仍无什么精奇招式,他就准备将墨胆龙筋收起,空手与其对敌,因为这样的艺业,实在大不配使他用墨胆龙筋了!
两招一过,中年书生仍然微笑着脸,仍然原势不变,仍然当胸刺到,金虎一见,大感失望,不想这中年书生牛皮吹得这大……
金虎心思未了,正待闪身退后,倏的,对方长剑一震,剑化万道彩虹,将金虎全身,上中下全都罩住。
非止此也!虎儿退身得快,宝剑来得更快,嘶嘶嘶一阵连响,虎儿一件长衫,上下左右,竟破挑破了十七八个窟窿。
如此一来,虎儿非止惊,而且骇,倒抽一口冷气,对方真可说手下留情,如若不然,自己怕不早已一命呜呼,溅血当场儿那才叫死得冤呢?
于是,金虎再不敢怠慢,收起轻视之心,提鞭亮式,拉关门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方道:“请前辈赐招!”
中年书生一见金虎拉开门户,心中也不由一怔,丹田注气,猛然一声震天狂啸,再不答话,挥舞着青钢长剑,扑了过来。
中年书生啸声未毕,金虎也是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夜空,久久不绝,啸声中,金虎已施展开侯仁居士的落虎威鞭,与中年书生拚在一起。
这鞭法,最厉害的只有三套,一是降虎威鞭,二是降龙厉鞭,三是降魔神鞭,这三套鞭法,每套只有二十四招,可是,任何一套均可招套招,式套式,其中变化,精奥微妙处实难形容。
三套鞭法中,又以降魔神鞭为凌厉中之最,一经施展开龙筋如一片光幕,墨胆如一条墨线,你要想仔细分开看个明白,那真是妄想。
其次是降龙厉鞭,最后才是降虎威鞭。别以为降虎威鞭较次又如何?通常武林中人,要能在降虎威鞭下走满十招,也就可能称为江湖一流高手,真要二十四招接全而不败,他也就是一流中的顶尖儿人物了。
如今,中年书生非止将降虎威鞭全接下,且还有守有攻,并没感到招架无力,不过话又说回来,金虎这套鞭法,他没发挥全部威力,对方适才一剑,手下留情,他总得给对方留点情面。
中年书生本身艺业精高,这种事他怎能看不出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大怒,暴声喝骂道:“臭小子!你瞧老夫不起吗,你竟敢不使全力,当心我又在你身上,再给开十七八个透风窗!”
金虎听了,甚感刺耳,但他却不愿发作。到底对方留情在先,他只得依照对方所说,发挥了降虎威鞭十二成的威力。
金虎这一施展开,风声凛烈,沙石骤飞,眨眼间二十四招已全间施展完了,中年书生虽然全都接下了,但已相当吃力。
但是,他却仍不认可,讥笑道:“墨胆龙筋,我道真有什么了不起,其实不过尔尔而已,威力全施展开,也还难不倒老夫!”
这一下,金虎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不能容忍讥笑他的墨胆龙筋,他要保墨胆龙筋百年前原有的威?
于是,金虎发出一声厉啸,啸声毕,鞭法倏变,竟然施展开了降龙厉鞭,而且,一上手就没容情,招招狂猛,式式威厉,当然,他还不至于那么绝情,在危急时,手下仍有分寸。
如此一来,中年书生非但吃力,且手忙脚乱,渐渐的应付艰难!
降虎威鞭中,鞭与剑,始终未曾相触,而此刻,中年书生的长剑,为了挽效危急,数招一过,已与龙筋相触互碰了三五下之多。
当然,凭他青钢长剑,要酏创斩龙筋,那简直就是妄想,这时,忽听他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我的五行剑若在身边,定能把你墨胆龙筋创得片片飞舞,你这凌厉鞭法,也就莫奈何!”
龙筋盖世奇珍,任何宝刃,也别想动它分毫,坚韧处简直使人不敢相信,中年书生既能认得龙筋,焉有不知之理,可是,他这话只是为自己遮遮羞吧了!
但是,金虎一听到中年书生开口提到五行剑,心中一怔,忙收鞭跃退,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书中交待,中年书生姓杜名华,中州人氏,今年已八十高龄,只因幼年得服蛇鳗宝血,故所以容颜至今,仍像四十来岁人般。
杜华幼年,曾得异人传授,学得一身惊人武艺,内功,因蛇鳗宝血而骤然加深外,手中一把青钢长剑,也练得出神入化,尤其一套“子龙剑”,招式更是精奥诡谲,怪诞无与伦比。
这杜华又是什么人?他就是杜彬彬的祖父,中州客!
中州客杜华见金虎突然跃后,还只道他已看出自己不敌,忽见他开言动问自己名号,心中微奇道:“老夫中州客杜华,小娃娃你认识我?”
金虎一听,猜得不错,忙将龙筋收起,再次行礼道:“晚辈金虎。身旁有一物,想必前辈认得!”
金虎说着,还设将五行剑取出,中州客巳仰首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把老夫看得太小了,世上任何奇珍异宝,老夫没见过的,那真是少之又少,除非……”
话设说完,夜色中五采虹芒暴闪,中州客一声暴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青家寨的?长生殿的?白龙堡的?”
中州客连声急问,金虎顿频摇头,道:“都不是!我是彬彬的朋友,彬彬送的!”
中州客杜华双眉一皱:“你叫她彬彬?是她将五行剑送你的?她为什么送你?”
连着又是三句问话,头一句问得金虎脸上飞红,第二句,金虎只有点头,第三句,连金虎也不知道彬彬为什么送他这把珍贵的宝剑?
接着,中州客又道:“你现在意欲何往?”
金虎脸上懊现凄容道:“晚辈五月初五以前,赶往青家察,搭救彬彬姑娘,因为她……”
中州客用手止住他说下去,道:“这事我知道,我这也就是到青家寨去,他们竟敢如此待我孙女儿,我岂肯容他,我不把他青家寨闹得天翻地覆,我中州客从此江湖除名。”
虎儿见他说得气愤,忙接口道:“前站还有神靴毒丐老前辈在!”
中州客脸上本是气怒万分,这会倏露喜容,道:“神靴毒丐老化子,肝胆照人,多年没见,这倒是个好消息,娃儿?你问昨夜怎的!昨夜我还在数百里外……”
金虎知道全都错了,忙道:“那是误会,请前辈原谅,晚辈在北川城还有事,前辈请先行,晚辈随后就到。”说完,金虎眼送中州客去远,方转身同客房。
此时,天上已泛现色肚白,金虎为惦挂店中的祁蓉蓉,也不管路上有那赶早市的行人,施展开轻功,疾奔而去。
回到城中!回到客店!回到房中!
床上人影,巳然不见,金虎吃一惊,房中四处找了一遍,什么东西也没留下?又转到自己房中,见桌上赫然摆着一张客店的村庄信笺,笺上写着满满的全是字,金虎忙抓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虎哥?我不怨天,更不尤人,我只怨自己命薄,当年师父曾说我,颜虽艳丽如花,只叹命薄似纸,当心命犯桃花!那时,我自信本性刚愎自用,何曾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早忘之夭夭。
不想,会得遇上你这冤,虎哥!我只能这样称呼你,因为你不爱我,但我却痴缠着你,深爱着你?
我虽说不怨天尤人,可是我心中好恨!你不该摧残我后,而不欲取我为妻,你抚心自问,你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你对得起你的蓉妹?对得起你的良心?”
写到这里,有—些字写得很乱,更被涂改得一塌糊涂,金虎看到这,他头上的青筋,根根暴露,心中也像被针刺似的抽痛。
接着的后面半张纸写着,全都是以下几个字:
“虎哥!我恨你!冤家!我要报复!”
重复又重复,一句连一句,除了这几个字,还是这几个字,前面的字,还秀丽如画,后面的字却越写越乱,而且,在那张笺上,浸着一小块的水痕,明显点说,这是祁姑娘那美目中的滴滴情泪。由此可见,俏罗刹祁蓉蓉姑娘,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悲痛凄楚?
金虎看到这不再看了,将信贴身藏起,窜身来到后院马郎厩,那匹大铁骑也同时失了踪!他知道,祁蓉蓉走了!她抱着满怀的创伤!遍体的哀痛走了!是我?又是我将她害了!
想到这,他想追,可是,东南西北,四途茫茫,没有一个目的地,上那儿去寻找蓉妹的芳影。
终于,被他记起了这罪祸魁首,金虎同到房中,随即叫道:“伙计!茶房!”
随着叫声,巅着屁股跑道来一个茶房,一进门就叫道:“相公!要啥子!打水洗脸?泡茶?厨房里水还没有热!洗脸不成,泡茶更不成,相公稍为等一下子……”
一个茶房伙计,那有对一个顾客如此无礼的?只因瞧着金虎穿得寒酸,难免有些狗眼看人低,瞧他不起。
这时,他本待还要噜嗦下去,忽见金虎脸色铁青,两眼中寒光暴射,浑身不自觉机零零打了个寒战,将那到舌的废话止住。
金虎先将房门栓好,才一步步的朝茶房逼近,道:“什么人在我的饭食茶水中,搁放蒙汗药?说!”
茶房一听,光火道:“喂!相公!你没钱住店,说两句好话,‘盘缠短少,改日送上’,也不是啥子大不了的事,何故耍无癞,胡说八道冤枉人?”
金虎冷冷哼一下,“啪”的一声,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己被金虎掌拍得深陷在桌面上,道:“你是双狗眼,你瞧瞧有钱没钱?我只问你一句?你干干脆脆答复找,千万别自己与自己皮肉过不去,找罪受!”
茶房一看到十两重一锭金元宝,他舌也短了一节,道:“啥子……啥子……相公!你误会了,你说!你说!”
金虎双目一瞪,道:“还是那句话,谁指使你们下的蒙汗药?”
茶房咕嘟一声,吞了一口水,却答不上话来,金虎一见就知,不用强,休想得到确实消息,倏然一探掌,抓住了茶房的手腕。
金虎的五条手指,还不是和五根铁条一样,只听茶房“哎哟”一声痛叫,双眼鼓出,大嘴张开,呀呀叫道:“哎哟……哎哟……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相公,我手快断了,你做做好事,我手快断了!”
金虎一松手,道:“快说!是受什么人指使?”
茶房抚摩着痛手,呼痛半响,方道;“这是位……自称金虎的相公,给交待做的事情,一次代价,纹银—百两,但与我们茶房无干,是那掌柜的……”
金虎听到此,脑中轰的一声,心肺部要气炸,走到前店将掌柜找到,掌柜的本对他没加注意,一经凝视之下,忙即嘻皮笑脸的道:“哦!原来金虎相公住在敝店里,失敬!失散!这里又是一次,敝人也曾派人通知金相公,不知金相公……”
金虎本待一掌将他劈了,然而,这不是根本办法,他无需猜想也能知道,这事情又是小白神这混蛋闹的名堂!
如今,除了将元凶小白神抓来杀了外,别无他法,于是,他劝戒这掌柜的,别为这些许钱财,而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接着,他也付清了饭店钱,出店而去。
祁蓉蓉的影子虽然萦绕在金虎的脑子里,可是,彬彬姑娘的芳影,更深刻在他的心田上,尤其,五月初五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虽然,金罗汉与神靴毒丐,中州客杜华都已进入祁峡山。
但是,他自己不亲身到场,很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乱子,而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也不允许自已想别的。
于是,金虎毫不考虑的离了北川,直往祁峡山奔去。
祁峡山海拔六千余公尺,山高林密,兽蟒丛生,且毒瘴遍地,祁峡山最阴深,最高耸的巅峰,终年大雪迷漫,人兽绝迹。
青家寨位于岷江支流,黑水的上游,在那祁峡山最高峰,两峰挟持山势奇险的一块低洼平地上,地中央一个天然的小湖,名为青湖,青家寨围湖依山而建。这块洼地四山环持,风雪难浸,因之终年四季如春,尤以那青湖,湖水碧绿清凉,可供饮用,最奇怪,青家寨数百人,终年食用,湖水无来处,亦不见干涸。
金虎这日,已进入祁峡山区,因他心急疾奔,在这深山丛林中,突然迷了方向,翻了一山又是一山,越了一岭又一岭,终于越走越深,毕岭也越爬越高,就是想找个人探问一下,这时也无从去找!
蓦的,在一个山谷口,听到一丝兵刃风之声,金虎闻声大喜,只要有人,不怕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于是,施展轻功掩入各去。
远远已发现谷底有两间竹屋,屋前一个数土宽大方平场上,正有一条黑影在滴溜溜的疾转,手中握着一奇形怪状的兵器在飞舞。
刹那间,黑影忽而贴地翻腰,状如犀牛望月,忽而耸身长臂,俨如健翩摩空,身手矫健异常。
金虎游目而视,方始看清,敢情是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美少年,不过,他也看得惊奇不巳,旷野深山,不知何方高人,在此隐居授徒。
倏的,场边一株槐树上,簌簌而响,一片片的树叶,随风飘落,金虎心中更惊,他的目力,有多么精锐,竟也看不出是什么暗器,但见光影一闪,必有或多或少的树叶飞落下来。
金虎心想,这定是师父书库中记载的梅花针之类的暗器,只是梅花针份量极轻,少年离槐树,少说点也有四丈五六,少年能用梅花针将树叶一片片打落,其腕力之强,目力之锐,江湖一流名手,亦不过如此。
这一拱,竟使金虎心中大吃一惊,以他那绝顶轻功隐蔽而进,尚离十数丈远,竟会让这少年知觉,这少年的内家功力,岂不比自己要高出数倍。
金虎惊吓未了,忽见场中飞落一条人影,五柳长髯,冠袍履带,朱砂似的一张马脸,只听他哈哈一笑,道:“好!确实不错,为师一年心血,究没白废,只是,谷中进来一人,不知是友是敌,你用石子赶他出来!”
金虎方才一惊,算是白惊,然而这一阵子,已被人开口道破行藏,再要隐藏不出,也非他入谷本意。
于是,一声长笑,从树上飞下来。
金虎身形未稳,立即抱拳行礼,道:“晚辈入山迷途,误闯前辈宝谷,尚祈前辈海量宽恕!”
金虎话刚落唇,倏听少年一声暴喝,蓬银芒疾射而至,金虎心中一惊,长身飞起,破空直上,轻矩易易一窜,已是七八丈高下,斜空飘落,更出去十来丈远,可是,金虎心中不禁嘀咕,连日来的遭遇,己使他轻轻易易的就想到,会不会又是因为那小白神的缘故,误会到了自已。
他这身形末稳,想尚未罢!忽见身前人影晃处,那长髯红脸老人,已停在自己身前,厉声喝道:“你可就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吗?”
金虎一听,果然不错,又是小白神的事,只是,这次点名小白神,却是自己顶了黑锅,忙解释道:“晚辈姓金名虎,与小白神面貌相似,请前辈不要误会!”
忽听少年接口道:“不!不!他就是小白神,连声音都像,朱伯爷,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替我爷爷报仇,千万别让他瞒过。”
长髯红脸老人哼了一声道:“子华,你真没认错?”
那被称子华的少年,这时早已泪流满面,道:“朱伯爷,绝错不了,他就是变成了灰,我也认识,他还有很多帮手,恐怕也马上到了,朱伯爷……!”
长髯红脸老人手拈长须,道:“子华,你放心,有我仙履朱仕在,量他也逃不出手去。”说完又朝金虎瞧了一眼,这一眼满含怨毒神光。
金虎猛的一怔,这“仙履”二字,像是那里听过,一时间却想他不起,但他这一对目光烟雾蒙蒙的,与众人大不相同,仿佛隐藏着一种神秘气氛。
这自称仙履朱仕的,当然就是草鞋帮帮主,一年前他路过鲁南,拜望故友草上飞龙孙不畏,正逢长生殿小白神领着众人血洗孙家庄,一家大小全都惨遭横祸,只有草上飞龙孙不畏的爱孙,孙子华机警,藏身在一块大横匾后,躲过杀身之祸,可是他也痛不欲生。
小白神等走后,仙履宋仕方到,前后只差这么一步,于是,仙履宋仕带着孙子华,来引这祁峡山中,欲将周身绝艺相授。
金虎与小白神长得太相像了。
这时,只听仙履朱仕道:“小白神,听说长生殿中,所有掌门宗师,各派高人的绝艺都传了一手给你,你不妨露两手出来,瞧我这淡泊名利,不欲进大白长生殿的乡村野民,接得下接不下,让我也好伸量伸量自己,是否能为人师!
金虎听了,心中真是大恨特恨,恨自己不该长得和那人面兽心的小白神一模一样,而致招惹这多么麻烦,忙道:“前辈请相信,我确实不是小白神,我现在还正在找……”
金虎本想告诉他俩,请他俩—同进入青家寨,找到小白神后,自会分晓,岂知,仙履宋仕倏然一声大喝,将金虎说话止住,道:“怎么?凭我仙履朱仕还真不配与你过招吗?”
金虎一听,知道空言无益,又待像对付神靴毒丐似的,将这仙履朱仕也给引进青家寨去。
岂料,仙履宋仕似乎懂得他的心意般的,金虎身形未动,仙履朱仕一个身影,就如同幽灵似的,已拦住了他欲奔行的去路,道:“你要不露两手,让我瞧瞧,想出这幽谷,可说有点不易,不信你就试试!”
金虎一见对方那快迅无伦的身法,竟没在自己之下,心中不觉一惊,瞧他脚下粉底厚履,不晃肩不曲膝,居然有如此疾速身法,知道不出手是绝对不行了,心中遂想到,你既不信就将你先打服了,再告诉你不迟。遂道:“前辈一定要晚辈献丑,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前辈赐招吧!”
仙履朱仕嘿嘿一笑道:“这还像话,看招!”
仙履朱仕照理说,他早该出手为故友复仇才好,只是,他因为小白神能爬上长生殿殿主之位,绝非无能之辈,外传并得了长生殿这多高人绝艺,就更不可轻视,尤其,高人较技,讲究的是气定神闲,唯恐一时气怒出手,反着了对方道儿,为友复仇不成,自己死不足惜,孙家的一条命根,也绝难逃一死。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有抑压住自己的怒火,激金虎出手,准知金虎并非小白神,他也不愿出手拼搏,终于,仙履朱仕无法,只得先行出手,一掌劈出,掌风虹涛似浪,绵不绝而至。
金虎见对方掌出,风浪如涛,知道厉害,那敢怠慢,忙一掌劈出,随掌巳发出寒门罡气相抵。
一声震天价的暴响,沙石滚滚,浪风横射,孙子华立身三丈外,也被风浪逼得又退了一丈五六。
仙履朱仕这一掌,虽说没使全力,可是,双掌一经接实,他心中就大力吃惊,因力对方掌劲,刚柔并济,强弱随心,自己就是再加十成功力,相信也难奈对方何!仙履朱仕能做草鞋帮帮主,他那能不知好歹?
一掌劈出,自己没受反震,他就知对方掌下留情,可是,他总不能就因这一掌而放弃为友复仇之念。
不过,他心中开始为孙子华担心,因为这少年如若真是小白神,孙子华这个仇,可就难报了,纵然再练几十年,要想胜得对方,亦是妄想。
仙履朱仕心中想着、口中却道:“好,真不愧为长生殿殿主,再亮两招绝艺试试!”仙履朱仕说完,飞起两只长袖,疾朝金虎罩去?
金虎在这种情势之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施展开长生殿所学绝艺,与仙履朱仕斗在一起,眨眼工夫,二人己对拆十数余招。
长生殿侯仕士的武功,百年前已盖寰宇,纵天下无敌手,仙履朱仕怎能对付得了?
倒底是金虎为人忠厚,因对方一再相逼,始终并无恶言相加,他也就处处手下留情,没施毒招。
仙履朱仕也感双掌双袖,处处受制,发挥不开,蓦的,仙履朱仕一闪身跃了开去,叫道:“子华,把我兵刃取来!”
金虎一听,忙阻住道:“前辈?千万别动兵刃,我……”
仙履朱仕哼了一声道:“难道要我束手待毙吗?你的朋友都来了?”
随着话声,从一株大树上同时飞下两人,金虎见身影,就知来了金罗汉与神靴毒丐,既有他二人来,什么事都可解决了!”
神靴毒丐身形刚稳,已先行向仙履朱仕礼,道:“帮主别来无恙,老化子惦挂万分,这位祁连山法觉寺金罗汉,想必帮主亦曾有个耳闻。”
接着,又同身对金罗汉道:“大和尚,这位就是我们草鞋帮帮主。”
仙履朱仕在惊奇之下,万想不到会是神靴毒丐来了,除了暗叫惭愧外,遂与金罗汉相互见礼,随后,大家谈起,始知误会,紧接着,中州客杜华,领着小癞子也进入谷中,原来中州客早一日已与神靴毒丐相遇,在这山中,他们居然也迷了方向,误打误闯也来到了谷口。
其中,唯有孙子华不肯相信,他认为二人纵然相似,也不能相似到如此地步,他自幼双目精锐于常人。
仙履宋仕听神靴毒丐解释,那还有不相信的,立即款待众人进入竹屋。
竹屋虽小,桌椅具全,一赛时工夫,孙子华搬出一些野味,还有两葫芦酒,请大家饮用。
众人正在竹屋中谈笑,并计划着如何进入青家寨!
仙履朱仕一听说要进入青家寨,忙立身而起道:“二弟,你身为草鞋帮副帮主,难道不知青家寨山毕陡险,地势峻峭吗?难道你不知老青魔魔公魔婆的厉害吗?这样莽莽撞撞进入,非但不能及时将人救出,恐怕还要埋骨祁峡山呢?”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道:“帮主,你的壮年豪志,凌云霄汉,如今怎的全部没了,老青魔公婆二人虽说艺精功深,究是传闻,我就没亲见过,为了搭救杜老哥的孙女儿,为友舍身,又有什么可足惜的!”
仙履朱仕双眉紧皱道:“你这脾气,至今未改怎么如此不服人?”
神靴毒丐依然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好服的,毛青魔占地时之利,也只不过以毒闻名,神靴又是畏毒之人?天下有毒,鹤顶红称冠,普通蛇、蝎、蜈蚣等毒,算得了什么,金小侠墨胆随身挂,任何剧毒也能救得!”
仙履朱仕眉头紧更皱,双眉间露出两道深深的直痕,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有道是,未虑胜,先虑败,万事总要计划周详,一举而成,方保无事。”
这话,神靴毒丐没再反驳,大家也都认为很对。
正在这时,小癞子坐在门边,忽的打了一个喷嚏,一个身子紧接着扑的一声,软倒地下?
众人一见,无不微现惊讶,原因是,但凡一个人,在无缘无故,不知不觉中,突发疾病,其病来势定凶也定必厉害。
蓦的,坐在小癞子身旁的孙子华,一声惊叫,只是,叫声未完,世是一声喷嚏,倒了下去。
这一来,众人就知有警,大惊之下,中州客杜华,第一个开门冲出,门开处,一阵浓烟直涌而入,中州客杜华首当其冲,连声喷嚏之下,中州客杜华—个身子,也随声软倒地下。
变生伧促,余人尤不大惊失色,而且浓烟滚滚而入,绵绵不绝!
神靴毒丐暴声喝道:“烟中有毒,速闭呼吸。”
神靴毒丐叫声中,已冲出门去,原因是他自己不畏毒,任何毒物伤他不得,可是,一出竹屋,他也不由惊得呆了。
整座谷全是浓烟迷漫,放眼看不清丈外之物,而且这浓烟,仍然在逐渐增加,增浓,停滞不动,原来这是座死谷。
惊骇之余,神靴毒丐,回返屋中,见仙履朱仕与金罗汉已双双盘坐地下,施展龟息心法,阖目闭唇而坐,这样虽没受毒烟之害,可也与受了毒烟毒倒的中州客杜华,没什么两样。
其中,就只金虎没事,不知他为什么没受毒烟之害,难道他也不畏毒?只见他穿来钻去,那墨胆浸了一杯杯的酒,每人给灌了一杯。
眼见他们都醒了,可是,只一张眼,随着又昏了过去,因为他们在昏迷中,根本不懂闭住呼吸!
神靴毒丐望了望金虎道:“金小侠,别费事了,瞧您这样子,大概你也不怕这毒雾?我们得想力法,是先设法冲出这毒雾,还是先设法攻来人,阻上这毒雾!”
金虎他确实不畏这毒雾,因为“缠石果”在大毒蝎毒雾下成长,那大毒蝎天然毒雾之毒,冠盖寰宇,所以他得服这“石果”后,世就不再惧怕任何毒物了,今听神靴毒丐如些说,忙道:“敬听前辈吩咐!”
神靴毒丐摇了摇头,道:“阻敌救人,同样要紧,目前情况,救人无法两头兼顾,还是先出袭,将毒烟阻住,再慢慢救人为上策。”
金虎一听,忙道:“出袭只能一人,亦必须留一人护屋,守屋责重,出袭轻松,金虎贪个便宜,请前辈护屋如何?”
神靴毒丐适才曾见仙履朱仕帮主,与金虎过招,那两下招式,虽嫌欠缺阴狠,可是,奇妙处,简直使人不可思议,于是,他心中也不禁喑晴佩服,
今听其所说,明是自己挑起重任出袭,还偏偏要冠冕堂皇的,给自己顾全面子。心中对其更加添几分喜爱,道:“好!我老化子就偷偷懒吧!不过你千万可得自己当心啊!为顾全大局,暂别离得太远也不要太过仁慈,在这种情况之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你自己酌量去吧!有警互相通知一声!”
金虎闻言,赶忙肃立而应,道:“谢前辈指教!”
神靴毒丐一摇手,道:“别前辈前辈的多难听,赶快去吧!”
金虎再不答话,一晃身跃出门去。
这的门外霉烟更浓了,可是金虎神目,依然能看出两三丈远去,他贮足略作现察,见毒烟全从谷口涌进,知道敌人定都全在谷口,于是,身形晃处,只见一条白影,疾朝谷口奔去。
刚窜出散十丈远近,蓦的一阵弓弦响处,数十只弩箭,疾朝金虎射来。弓弦一响,金虎就知有警,双手一探,墨胆龙筋与五行短剑,巳分左右握在手中。
数十只弩箭,破烟飞至,金虎双臂左右一旋,数十只弩箭,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刹时无影无踪。
金虎击飞弩箭,忙又往前跃去,眨眼工夫,又出来十数丈远,倏的一声暴喝,一蓬银芒,如飞蝗般迎面罩来。
这蓬银芒?又细又小,来得又疾又快,金虎舞起墨胆龙筋与五行短剑,真可说滴水不透,金虎尚恐有所遗漏,不敢疏慢。
一窜身?冒烟而起,这一窜,总有七八丈高下,倏的眼前大放光明,空气清新无比,金虎心中一喜,敢情这毒烟甚沉,不能升高,只有四五丈高下。
正在这时,耳听一阵朗朗大笑道:“小畜生,你居然不畏这瘴岚毒烟,我再让你尝尝烈火弹的味道!”
声未落,金虎身子已然落下,这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小白神的,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金虎脚方沾地,又复急窜而起,疾朝发声处的谷壁上,猛扑而去,只是,金虎人一离开毒烟,双眼就往壁上寻找!
听错了方向吗?—点没错,但是,金虎眼中却看不见一丝人影,不知小白神藏身何处说话。
蓦然间,一点火星,从头顶疾射而下,紧接着—声暴响,金虎低头一看,脚底浓烟,忽化阵阵火焰,发出线色火苗,已烧至脚底。
金虎心中大吃一惊,提气猛煞落势,脚下破鞋骤飞,借这破鞋下落之微力,金虎一个身子,凌空拔起二丈高,一式“鹞子翻云”,头上足下,斜飞出十五六丈远去,惊险万分的避过这一遭,不想,身子刚落,身旁又是一声暴响,烈焰绿火随声暴燃,金虎功力再高,轻功再妙,但因身未立稳,要想躲避,却已不及。
霎那间,金虎头上身上三五处,已被绿火烧着,一惊,真非小可,赶忙晃身跃开,这一跃动,身上着火处,遇烟立燃,越烧越烈。金虎为时不止惊,而且骇,猛然倒地一阵翻滚,总算好,一阵翻滚后,将身上的绿火全都压熄了,只烧了一点衣服和披散的领发,却没伤着皮肤。
其实,金虎他不自知,长生殿后殿广寒官,练了半年寒斗罡气,使他体内血液及皮肤,均吸收了天下至寒之气,拥有较强的抗热之力,才不至被这线火灼烧,若换了旁人,怕不早巳烧得脸手满是水泡。
更值得庆幸的,该是那线火烈焰,燃烧虽烈,伸展却慢,大概是因为浓烟下缺少空气,无风,气流过低的缘故,金虎正自厌幸之际,倏觉身后风动,猛然回身,一道银虹,己然及胸,这道银虹疾迅无上,金虎根本毫不考虑,心念一动,五行剑疾创来剑,右手墨胆龙筋飞击而出,反打对方前胸。
五行剑,切金斩玉,吹毛过发,根本没容对方抽剑,采虹闪处,对方剑已断为两节,金虎墨胆龙筋击出,可说与这五行剑是同一时候,他恨对方阴毒,不该用这种卑鄙手段,更不该暗中偷袭,出手不免重了点。
在金虎有心伤人之下,对方又那能闪得了,只听一声闷哼!紧随着血光暴射,一条人影倒了下来。
金虎还没看清伤者何人,身后又是一声暴喝,劲风已然及背,浓渐迷漫中,金虎身形往前—倾,已跃出三丈远。
可是,他身形未转,劲风又已疾袭而来,金虎想起神靴毒丐的话,“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一不做二不休,倏然回身,不避劲风,墨胆龙筋已疾袭而出。
一声痛叫,又是一条人影倒下,金虎略略定了定神,见倒下的人,没再动颤,知道凶多吉少,心中一阵惨痛,他倒不是兔死狐悲,实因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手伤人。
然而,待他趋前将倒地二人面貌看清之后,他不禁惊得冷汗直冒,心碎魂飞,敢情这先后伤在墨胆龙筋手下二人,竟是大自长生殿中李七娘老婆子,与子母神胆陶霸天。
李七娘的武功他曾见过,就算不敌他金虎的墨胆龙筋,也不可能只一招就伤在自己手下。
而子母神胆陶霸天就更使人莫名其妙,成名绝艺子母神胆,他竟没施放出来,却偏偏用掌袭敌,更奇的是,凭他子母神胆之名,也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竟连防别人回身反袭也不防。
金虎这时非但惊,而且奇,忙俯身就地,探视两人伤势,一中前胸,一中胁下,都是致命伤,眼见不能活了!
李七娘与陶霸天虽然没动,可也还没断气,双双睁眼,对金虎一笑,口中吐出一块药饼,李七娘道:“金殿主,你才是真正的长生殿殿主,我们未能拥你坐上长生殿宝座,确是一件终生憾事,如今,能死在你手中,我们九泉之下,已能暝目,但愿你能尽早将那狠心的白家畜生杀了,登上长生殿殿主之位,为武林主持正义,不使魑魅魍魉,猖獗于世……金殿主,你千万别伤心,我们不能助纣力虐,又无权自行了断,只得借你之手,还我自由身,你不必挂在心上……”
李七娘费了好大劲,断断续续的说到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忽听陶霸天道:“这两块药饼,能解毒雾,赶快拿去救你朋友吧!我们死了比活着好,希望你能安心,祝你好运。”
金虎这时,早巳泪流满腮,胸中像有许多话要说,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阵阵抽痛,更使他无颜开口。
倏的,金虎想到彬彬姑娘,忙问道:“二位可知,彬彬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李七娘与陶霸天似乎都因为说话,散了真气,伤处鲜血狂涌而出,这时已是油尽灯残,二人口张了半天,金虎只听到一个字。
“……白……白……”
“……白……白……”
白?只有这一个白字,再听时,二人已同时两眼上翻,身子一阵抽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金虎心中大痛,热泪簌簌而落,正当其时,一点火星疾射而下,金虎大惊!这火他实在不敢招惹,二人已死,救亦无益,只得抢起两块药饼,飞身跃开,“啪!”的一声,李七娘与陶霸天两俱尸体,顿时化成两堆熊熊绿火,烧个不停,金虎只得远远跪下,每人给磕了三个头。
手中有了两块药饼,起码能先救醒两个人。有了四个人,再救另三个人,可就容易得多了。
金虎刚磕完头,从地下站起,忽听一声厉啸,破空传来,啸声尖锐刺耳,惊急万分,金虎一听就知发自神靴毒丐,心中大惊,足尖点处,一个身子,已如飞鸟大雕般,凌空疾窜而去。
连连踪跃,眨眼工夫,已同到竹屋前,原本的竹屋,这时已被绿火,将门口半间,全都烧着了。
金虎一见,魂惊魄散,再不顾什么绿火烧身,急急一跃,已冲进屋去,人进屋还没站稳,哗啦吭嗉声响,一间竹屋已有半间倒下,正巧往中毒昏倒在地的中州客杜华,孙子华与小瘸子三人头顶压下。
神靴毒丐刚好将仙履朱仕及金罗汉移过一边,还没来得及救这三人,竹尾半间已塌,恰好金虎钻了进来。
金虎抢取李七娘及陶霸天的解毒药饼时,已将五行剑收起,药饼也同时藏在怀里,这一下,眼见半间竹屋倒下,中州客杜华等三人就要命丧当场,那里还有时间考虑,左掌猛挥,随掌巳发出盖世寒门罡气,将那倒下之屋给震得倒飞出去,金虎右手墨胆龙筋,也没清闲,横扫斜舞,将那落地的绿火,也全给瞌飞上半空。
这一掌寒门罡气,金虎情急救人之下,已随心意发出了十成功力,寒门罡气,盖世奇功,十成功力,何等了得,非但将半间屋震翻出去,也同时将这半间未曾烧着的竹屋,也震得嗦嗦而响,眼见也要倒下。
这却是金虎万料不及之事,一声喝叫,道:“化子公公,快快救人出屋!”
语音未落,他巳挟起了小癞子,左右手分提中州客及孙子华,身形晃处,已闪出了竹屋。
神靴毒丐可也没较他慢,也是双手分提二人,紧随着金虎身后,出了竹屋,二人刚将众人放下,竹屋已“嘭!”的一声,整个倒塌了!
神靴毒丐在这种危难之下,他还没忘了说笑,只听他笑道:“哈哈,化子公公,这称呼倒妙,老化子一生没娶媳妇,到老却做了公公,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孙子,该值得庆幸庆幸。”
他这说笑,金虎可没去理他,怀中取出两块药饼,但却不知应该放在谁的嘴里好?正在感到犹豫不决。
神靴毒丐已行了过来,道:“这是解毒丸的吗?”
金虎忙道:“正是,只不知该给那位好?”
神靴毒丐接过药饼,嗅了嗅道:“任何事得衡量轻重,两个小把戏,救醒无用,中州杜老哥,中毒过久?救醒后亦难自保?只有敝帮帮主及金罗汉,至今未曾中毒,醒后能御敌亦能教人,你认为我这调配如何?”
神靴毒丐最后一句,虽属问话,可是他话没完,两块药饼早已分塞在仙履朱仕与金罗汉的嘴里,待金虎点头,认为神靴毒丐确实有见解之时,仙履朱仕与金罗汉早醒过来了。
仙履朱仕与金罗汉苏醒过来,他们只脑筋一转,根本无需开口,就知事情糟到了如何地步,金罗汉生就难开尊口。不说废话,仙履朱仕气得钢牙咬得格格响,可也没说半个字,一俯身,将孙子华给背在背上。
金虎正待躬身将小癞子背起,金罗汉一晃身跃了过来,道:“虎儿你开路,让我来!”
金虎本待不让,但开路责任更重,只得将小癞子提起,放到金罗汉背上,窜身跃前,当先往谷外闯。
众人刚走出不远,身后暴响连环,“啪!啪!”之声,此起彼落,紧随着谷前响声又起,也是连连不绝于耳。
金虎尝过厉害,心中大惊,正在这时,仙履朱仕忽道:“金小侠,随我来。”
金虎闻言回身,仙履朱仕已从横里窜去了。金虎心知仙履朱仕在此谷中已住一年,定有去处,遂紧随起身后奔去。
仙履朱仕大概因为浓烟太厚,视线不能及远,在谷左崖璧边,进进退退的,总找了半响工夫,方找到一个低崖,在块大石旁,仙履朱仕奋力一推,大石移开,石后现出一个洞穴。
倏的,石旁一声暴响,烈焰绿火暴燃,金虎靠得最近,也避得最快,他没被火烧着,可是,金罗汉与神靴毒丐可就惨了,刹那间,身上衣物,和背上背着的人,全部被绿火整个烧着了!
总算好,大石已开,洞门已现,金罗汉与神靴毒丐奋力一跃,钻入洞去,滚地熄火之法,只要稍俱经验谁都会,二人一进入洞中立即将身后之人放下,金虎与仙履朱仕抢着替中州客与小癞子抢熄身上的火,金罗汉与神靴毒丐却自行倒地翻滚,然而,待火压熄后,金罗汉非但衣不留线,身上也被烧得一个个的水泡,神靴毒丐就更惨,他连头发都烧了过半。
中州客与小癞子伤得也不轻。金罗汉与神靴毒丐二人伤的前胸,中州客与小癞子二人却是伤的后背,除了衣履不整,那一个个掌大的水泡,看得也够吓人。
什么伤都好治,就是这火伤讨厌,他无须什么灵药仙丹,但却化费一点时间,因为伤处皮全部破了,绝不是一时半刻可能好的。
这个洞穴,洞口只一人高大,里面却甚宽僻,原来是仙履朱仕一年来,蓄藏食物用的,里面没有光线,但却不知从何处透出一丝微风。如此一来,外面的毒烟就无法进入洞中,洞口的毒烟,经这微风一吹,也慢慢的散了。
仙履朱仕用药饼将余人救醒,中州客一醒就跳了起来,可是这一跳动,水泡破了不少,虽说身藏绝顶武功,他也被痛得直皱眉。
神靴毒丐伤得最重,然而他乐天成性,见中州客这种惊急的样子,他竟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杜老哥!安份点吧!我们今天可全吃瘪了,青家寨还没挨着边,我们全都变了癞皮狗?皮毛不全啦!”
中州客杜华拍手横剑,大概又破了两个水泡,原因是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听他恨恨的说道:“青家寨!老青魔,我不把你闹得地覆天翻,中州客从此江湖除名!”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这一笑大概也笑破了水泡,只见他一磁牙,血盆大嘴横裂至腮,苦笑道:“哎呀!老化子七老八十,还受这洋罪,杜老哥,你就别说啦!江湖中永远有你一份,青家寨总归要翻的,只是,你未必成,老化子更别想,看我那小孙子的了……哎呀呀!你千万别拔老化子麻烦,太白长生殿出来的,你能斗得过谁?兴安岭拉都居士你成吗?赤衣童子?金蛇娘娘?还有一个大雷公?”
神靴毒丐一个人咕咕呱呱,没了没完,他就像根本没有伤痛,把中州客气得半死,其实,这也是实情,中州客他不是不知道。
赤衣童子年纪比他要小个两岁,也与他有深厚的交情,虽没说正式较量过,可是他心中有数,他非赤衣童子之敌。
兴安岭拉都居士、金蛇娘娘、大雷公,还有海南双怪,全都不好惹,他虽说未必准不成,就以单打独斗来说,对任何人他都没有必胜把握。
接着神靴毒丐又将适才发生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这时,金虎独自静坐—旁,神靴毒丐所说,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心中想着的是,彬彬姑娘如今身在何方?
李七娘与陶霸天的“白……白……白……”白得他昏头转向,他奇怪他俩为什么不说“青……青……青……”而说白?难道他们指的是小白神将彬彬姑娘加害了?还是指的小白神别的什么?
他一个人静坐凝思,竟像呆了似的,神靴毒丐取笑他是孙子,他也没听到,一心一意只在想着彬彬姑娘,还有那被小白神奸污了,移怒到自己气愤出走的俏罗刹祁蓉蓉姑娘!
忽的左肩上詖人拍了一掌,这—掌拍得奇重,如不是金虎动在意先,左肩微微塌了半寸,将那劲子御去过半,他这左肩骨准得脱臼不可!
金虎心中一怔,这会是谁?猛然回首,身后端站着没受一点伤痛的孙子华,金虎心中奇怪,孙子华难道还记着那误会吗?
忽听孙子华道:“朱伯爷在问话呢?你装的什么聋?……”
孙子华话没说完,仙履朱仕一声暴喝道:“子华!你竟敢对小侠如此无礼?”
孙子华泪水盈眶,低下了头,道:“朱伯爷!我肘他印象太恶劣了,谁叫他这么像那血海仇人小白神,我忍不住,常想啃他肉,喝他的血……”
仙履朱仕一声虎喝,道:“子华,你竟敢不听我话……”
“噗!”的一声,孙子华双膝跪下了,眼泪更如断线珍珠,簌簌而落,金虎见了不忍,忙趋前对仙履宋仕道:“朱前辈,不要责怪他,只怪小白神太使人痛恨了,我也恨长得太像他,我真想在自己脸上划两刀,以便别人辨认。”
说着,金虎上前掺扶孙子华,不想,孙子华任你怎么说,他也不愿理会,金虎躬身来扶,孙子华焕然回身,一掌对正金虎胸口拍去。
变生怆促,金虎做梦也没想到,这孙子华个性如此顽强,要说以金虎的功力,应变之速,孙子华再快十倍,也伤他不着。
可是,这一掌金虎没躲,他竟结结实实的受下了,他似乎是想让孙子华借此出一口气,其次他又像专为替小白神赎罪似的。
倏的一只衫袖,疾飞而来,并听仙履宋仕气极而喝,骂道:“畜生,他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你恩将仇报,何以为人,我真要被你气死?”
仙履朱仕说着话,一只衫袖,已飞到孙子华的左臂,孙子华似乎毫不在乎,他竟也不加躲避。
仙履朱仕长袖挥出,功力所至,硬如钢铁,孙子华一条左臂,只要被其击中,定必报废不可,眼见长袖已近,孙子华闭目含泪,动也没动一下,倏的,金虎从旁闪出,他没再去触碰孙子华,他却运功骈指,轻点仙履朱仕长袖,硬将长袖给点得倒飞回去,方始出声说道:“朱前辈,你千万别怪他,事实上他没有错,一家血仇,怎能不悲?何能不恨?我懂得他的心理,我不会怪他……”
刚说至此,倏听一声震大价的暴响,地震山摇,洞中立即变得暗如黑墨,金虎夜眼明如白昼,回首一瞥,洞口被一块大石堵住了。
洞口本就不大,所以也无法知道这块大石,究有多大,可是,瞧他落下处,那洞口深陷的情形,这巨石之大,相当惊人。
金虎忙走引洞口,双掌平举,推了推大石,有如蜻蜒撼柱,丝毫不为所动,金虎心中一怔,猛提丹田真气,一声暴喝,运起十成寒门罡气,猛推而出。
金虎这寒门罡气运出,双掌齐推,力道之大,笔者亦无法形容,只是,这大石居然也只微微的晃了一下。
只这微微一动,金虎心中巳然大定,原因是遭深陷的巨石,一经摇晃,就不怕推它不动。
于是,金虎再次运气,连推三掌。
这三掌推下来,堵门巨石终于被推得,离开了洞口,让出了一人侧身可过的一条小缝。
可是?寒门罡气最耗真力,金虎三掌推完,真力已损过半,处在这敌人环伺之下,金虎可不敢贸然将功力耗尽,一旦小白神率众疾袭而至,这里,受伤的受伤,力竭的力竭,岂不束手待毙?
金虎思及此,正待抽手,坐下略作调息,谁知,手尚未离巨石,猛然间!“嘭”的一声暴响,巨石激烈的一震,一股绝大的震力,在金虎真力损耗过半,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身子被震得倒飞出两丈远,倒地时咯咯连声,鲜血狂吐,头脑一阵昏眩,眼前一喑,昏了过去。紧接着洞外,一声轰隆隆巨石滚动声响,原来是崖上再次飞落块巨石,击打在原先阻门的巨石上,这两块巨石,没七八千斤,也有三五千斤,这样大的一块巨石,凌空飞坠,其冲力之大,何止增加数倍,再经石与石相撞,其所发出的震力,金虎纵然在真力未损之时,他也消受不了,如今,可就更不用说了。
且说众人,虽说受火灼伤,但均未曾昏睡,一见这情景,无不大惊失色,这可是他们以之力破寒阴敌一条擎天柱。
眼见金虎咯血不止,身子唯一没有受伤的仙履朱仕,忙叫道:“二弟!二弟!快把的那‘化子丸’拿来!”
老化子神靴毒丐哭着脸,道:“帮主,我那臭丸子,刚巧用完了,这该怎么办?”
仙履朱履一听,倏然色变,他自已身上从来没药,神靴毒丐的“化子丸”,确是妙用无穷,如今一听,“刚巧用完了”,他也不禁感到手足无措。
可是,他还没忘了金罗汉与中州客,他惊日相讯,谁料,金罗汉与中州客和他一个脾气,身边从来没药,只得对他摇头,这似乎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了。
正当其时,洞外忽传“嘘嘘”两声,紧随看”嗦嗦”之声,越来越近?
一阵腥臭,扑进门来,仙履朱仕大惊,叫道:“蛇!蛇……毒蛇……毒蛇……”
第六章 怪鸟战金蛇
仙履朱仕,一见金虎被巨石震伤,心中大惊,眼见金虎咯血不止,又再知众人身边俱都无药可救之下,他真可说胆碎魂飞。
正当其时,洞外忽传“嘘嘘”两声,紧随着“嗦嗦”之声,越来越近!
一阵腥臭,扑进洞来,仙履朱仕大惊叫道:“蛇!蛇……毒蛇……毒蛇……”
洞中诸人,虽都被火灼伤,但伤势均不甚重!
神靴毒丐一听有蛇,忙一跃而起,叫道:“蛇有蛇祖宗在,怕它怎的,随我来!”
神靴毒丐刚走到洞口,洞外“嗦嗦”之声更近,蓦的,神靴毒丐跟见洞外万头钻动,全都是些不知名的怪蛇,禁不住一声大叫,道:“哎呀!这下可不得了,蛇祖宗也得吃瘪,你瞧!你瞧!这些个怪蛇,全都是些我老化子没见过的!……”
正在这万分危急当儿,忽听一声凄厉无比,儿啼般的鸟叫,声音又高又尖,刺得耳中怪难受的。
可是,这一声鸟叫,却使那些个万头钻动的蛇儿,倏然间全都静止了,神靴毒丐不禁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怪鸟儿,又是我老化子没见过的,居然能使这些个怪蛇儿静息不动了!真是怪事年年有,可没今年多!”
方才蓦然间发现这些怪蛇时,神靴毒丐口中虽叫得轻松,心中却寒意直冒,原因是一种蛇儿有一种蛇儿的性格与本能,不知她的性格与能为,要想抓它,往往蛇没抓住,反被蛇咬伤了!
如今,这怪鸟儿的啼叫,使这些蛇儿静息了,神靴毒丐不能不感到奇怪,抬起一块石子,用暗器手法疾射而出,打在一条蛇身上。
蛇被石打,似乎感到非常痛苦般的,一跳七八尺高,可是跌下后,依然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倏的一只鸟儿盘旋而落,鸟儿如乌鸦般大,身上也是和乌鸦般里,可是,它却长得比乌鸦美得多了。
一只嘴和一双爪子,洁白如雪,双眼中金光闪闪,身上的羽毛.乌黑中散发出诱人的亮光。
只可惜,它那叫声确实怕人,哇哇声凄厉如儿啼,听了会得使人不寒而栗,并且,就凭它那怪叫声,能使这些怪蛇儿静伏如僵。
那白嘴黑鸟儿飞下,但却没有停在地上,它盘旋着低飞,用那白嘴在这些蛇群里,每条蛇腹上都画了一下。
它似乎并不为什么?只为寻乐,或是喜欢看那蛇儿剖腹临死时的挣扎,看那蜷伏身体抽搐的颤动!
一条条的蛇儿削腹而死!白嘴黑鸟儿盘旋低飞,依然不停的一条条画过,蓦然间,一道金光疾闪,白嘴黑鸟儿哇的一声,冲天而起,但它却并没飞走,升起十数丈高,仍然盘旋高空。
它彷佛对这道金影十分忌惮,但它又似不肯服低般的!
这道金影,原来是金蛇娘娘拐中的那条小金蛇,小金蛇儿长只五七寸,小虽小,但却凌厉无比,破空斜飞,快若电闪。
这时,小金蛇仰首挺身,只尾端一小节竖立地上,两只精光晃动的小眼,凝视住空中的白嘴黑鸟儿一颗红信伸缩的蛇头,随着鸟儿的盘旋而转动。
鸟儿与蛇儿对视了好半响工夫,金蛇儿竖立地上,彷佛有恃无恐,以静制动,鸟儿却越来越烦急.哇哇怪叫声,越啼越高耸,越叫越凌厉。
这的,在那地上的蛇群,那些没遭剖腹的,似乎忍受不了那厉声哇啼,在地上一阵翻滚,全都白肚儿朝了天。
倏然间,白嘴黑鸟儿羽毛骤张,俯冲而下,快如流星横空,疾若电光石火,猛朝小金蛇扑来,小金蛇,蛇中之冠,它非但没避,反而一伏一挺,疾射迎了上去。
白嘴黑鸟儿,禽中仙品,小金蛇蛇中之王,凌空一击,黑鸟儿啄了小金蛇一嘴,但却没将小金蛇抓住,小金蛇皮骨轫滑,宝刀宝剑亦难伤它,自嘴黑鸟儿嘴如钢铁,也难伤它分毫。
小金蛇被啄一嘴,它也咬下了白嘴黑鸟儿几支羽毛,这还是白嘴黑鸟儿亭先将羽毛支张开了,如真被小金蛇咬中,纵然它是罕世灵禽亦难逃一死。
一招过后,又回复了原来状态,鸟儿盘空,蛇儿贮地,忽的,破空传来一声箫声,箫声柔和悦耳,十分动听。
白嘴黑鸟儿一闻箫声,彷佛余恨难消,“哇哇”两声啼叫,破空飞去,而金蛇儿这时也被”嘘嘘”轻哨引走了。
这一场怪涎的紧张决斗,简直把神靴毒丐给看得呆子,最后,蛇鸟分行,神靴毒丐方始想到,原来这都是有主儿的。
忽的,洞外传来一声娇喝:“是谁放的蛇儿,伤了我的银嘴鸟雕?”
这声音又脆又嫩,神靴毒丐探首往外一看,毒烟消散了,洞外站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童子,手中摇着一只绿玉箫。
青衣童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好一付俊美的容貌,再加上那又脆又嫩的话音,就如同上界仙童下凡。青衣童子语音刚落,从一个隐密的大山石后,走出白发婆婆金蛇娘娘,金蛇娘娘虽是玩毒的魔头,但为人却处于正邪之间。
金蛇娘娘见青衣童子,出语无礼,十分气恼,可是,看清那童子的年岁与容貌后,心中的气恼却又平和了!只见她微微笑着对青衣童子道:“小弟弟,这些蛇儿都毒得很哪,你可得当心啊!”
青衣童子人虽长得俊.脾性却不甚好,只听她道:“什么有毒没毒,谁问你这些来了,我只问是谁放的蛇儿,伤了我的银嘴鸟雕,我要找他算帐!”
金蛇娘娘一听,好大的口气,心中又泛起了微怒,道:“蛇儿是我放的,你的银嘴鸟雕……”
金蛇娘娘话没说完,青衣童子一声尖叫,打断金蛇娘娘的话道:“是你放的?赶快赔我!”
金蛇娘娘听了,不觉好笑,这真是孩子话,遂道:“只拉下它几根羽毛,用什么赔你!”
青衣童子脸色一板,道:“用什么赔,拿你的命赔,老乞婆,纳命吧!”
青衣童子语音未落,绿玉箫一摆,快如电光石火的,朝正金蛇娘娘前胸点到。金蛇娘娘一听童子出口伤人,心中不由大怒,只是,自己满头银发,成名江湖数十年,岂可与一个稚龄童子一般见识。
忙晃身绕步,避了开去,喝道:“无知小儿,你师父是谁?”
青衣童子一扑不中,再次飞身,他不可懂什么老小之分,耳听金蛇娘娘问他师父,遂冷冷一笑道:“就凭你这老乞婆,也想问我师父,接得下我手中绿玉箫,我师父自然会出来找你这老乞婆算账!”青衣童子开口老乞婆!闭口老乞婆,骂得金蛇娘娘银发乱耸,目眦皆裂,眼见青衣童子扑来,再不客气,左掌斜飞,将绿玉萧震过一旁,紧接着右拐起处,已点到了那青衣童子的前胸。
金蛇娘娘武林扬名数十年,岂真是稀松无能之辈,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纵然功力再高,艺业再精,又怎能是她对手。
只一招,青衣童子就被逼退了,可是,青衣童子还不服低,一声尖啸,绿玉箫再次变招猛扑。
斯可忍孰不可忍,金蛇娘娘火冒三千丈,拐阻玉箫疾袭,掌拍童子右肩,她是存心要惩戒惩戒这无知童子,让他吃点苦头。
这一掌,金蛇娘娘本已用了五成真力,可是,当她掌触童子右肩时,眼看童子那俊美的容颜,心中不自觉一软,一个这样漂亮的孩子,伤了一条手臂,变成残废,实在大残忍了!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掌中力自行拆了三成,只用两成力打在童子右肩上,就只两成力,童子一个小身子,也被打得飞出丈来远去。
可是,青衣童子似乎还真有点能耐,凌空腰腿一挺,已稳稳的站在地上,只是,非但没再气怒,反哈哈一笑,行了近来,道:“老前辈,承蒙指教!晚辈这里谢过!”
说完,深深的绐金蛇娘娘行了一礼。
这一来,金蛇娘娘反倒莫名其妙,被弄得昏头转向,不知道这青衣童子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倏的,青衣童子一声惊叫,道:“老前辈!老前辈!你瞧那是什么?”
金蛇娘娘正糊里糊涂中,被童子叫得心中也是一惊,急忙顺着童子的手指处回首望去,身后什么也没有,正感奇怪!
蓦听一声机簧微响,心中大吃—惊,猛然晃身,那里还来得及,身上接连数处刺痛,早巳着了道儿。
金蛇娘娘忍不住怒火中烧,猛然回身,只是微一使力,两条腿全都痛入骨髓“噗!”的一声,倒在地下。耳听青衣童子阴阴一笑道:“老乞婆,我说要你赔命不是!你还想跑得了吗?我送你上路吧!不过你可得认清了,我叫唐冰心,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错怪了别人!”
原来,方才青衣童子手中绿玉萧,内中还有机簧,两头暗藏着两筒梅花针,针细如发,染有剧毒,中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得解药,就得送命。
在金蛇娘娘施展两招之后,青衣童子就知不敌,遂以声东击西之法将金蛇娘娘骗了,发出了一筒梅花针。
童子离金蛇娘娘,远不及丈,机簧一响,闻声即至,金蛇娘娘那里还闪避得了!他是存心要把金蛇娘娘至于死命,在他语声落唇之后,绿玉箫再次点出。
金蛇娘娘身上中的毒针,少说点也有十七八支,这会儿虽未送命,可是,除了两眼张开,身子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眼看就要送命在这自称唐冰心的青衣童子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的两道黄影,破空飞来,一中玉箫.一中大腿,玉箫被打出手,人也被打跌出七八步远去。
青衣童子唐冰心,从地下跃起一看,金蛇娘娘身前站着个银发蓬头盖脸的老化子,双脚正在穿一双破草鞋,心中一动,道:“尊驾可是神靴毒丐前辈!”
老化子一声怒喝道:“认得我神靴毒丐,难道不认识金蛇娘娘?”
青衣童子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识,找就是专为找她来的,找错了吗?放过今天不说,改日一道算,你神靴毒丐又怎的?我照样要碰碰你!”
青衣童子说完,抬起绿玉箫扬长而去!
神靴毒丐也和金蛇娘娘一样,对青衣童子一点没法,他们倒底是一派的掌门宗师,武林中成名的高手,怎能与童子一般见识?
而且,眼前救人要紧,金蛇娘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神靴毒丐就知不妙,尚幸青衣童子出现后,毒烟散了,山上也没再有大石掉下,除了金蛇娘娘外,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神靴毒丐将金蛇娘娘袍进山洞,金蛇娘娘除了两眼滚来滚去的转动外,身子差不多已变僵了。
当她见到神靴毒丐时,眼中不自觉的涌满了泪水,可是,眨眼工夫,泪水又在眼眶中消失了,连—点也没掉下来。
神靴毒丐将金蛇娘娘放下后,立即在她的随身锦囊中翻找,他像是对金蛇娘娘非常熟悉般的。
瞬息工夫,神靴毒丐巳翻出了两只玉色小瓶,从个小瓶中倒出两粒丸药,交给仙履朱仕,说道:“帮主,赶快给金小侠服下,这是内服圣药。”
说完,神靴毒丐连忙从另一瓶中,倾出一些药来,正待放列金蛇娘娘口中,忽听金蛇娘娘唉声噗了口气,道:“老化子!你白费心事啦!你难道还没想到这童子的来历?”
神靴毒丐略事沉吟,猛然一声惊叫,道:“蛇婆子!你是说这童子是飞天蜈蚣唐季委儿的后辈?”金蛇娘娘方才两句话,巳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那还有力气说话,只得微微点了点头神靴毒丐又叫道:“这……这怎么办?飞天螟蚣毒盖寰宇,他那毒,非他本门解药,休想解得,十二时辰,晃眼就过去了,这……这……”关切之情,流露无余。
忽的,神靴毒丐从地上立了起来道:“蛇婆子!我马上去追他,替你夺拿解药。”
他这话刚说完,身形未动,蓦觉一阵急风,斜肩射到,神靴毒丐不明所以,回手一掌劈出。
掌刚出,手中已多了一项事物,拿前一看,还没看清,金蛇娘娘已呀声叫道:“给我!给我!”墨胆龙筋,名震天下,拉都居士能认出,中州客杜华能认出,神靴毒丐自然也能认出,一见是解毒至宝,那能不喜,连忙将墨胆给放在金蛇娘娘口中。
墨胆龙筋来自金虎的腰里,金虎既能抛鞭,也就证明他已醒了!诚然,他是醒了,两粒内服圣药,对他的帮助虽然有,效力可没有这么快,那是金罗汉叫仙履朱仕,点了金虎的穴道,阻止他那不停的咯血,并以深厚内功相助疗伤,最后两粒丸药,只给金虎冲得一下,金虎也就醒了。
这一刻,金虎独自盘膝坐地,运起本身纯阴内功寒门罡气,正在自行疗冶伤势,眨眼工夫,头顶蒸气直冒。
小癞子离金虎坐处不远,看到金虎头顶冒气,以为身体也一定滚烫如火,他心想,这岂不被烧死了吗?还练的什么功?疗的什么伤?
小癞子下意识的,伸出掌去,意欲一探金虎身体,究竟滚热到怎么个程度,不想,手刚伸出,还差这么四五寸才挨着……
倏的一股刺骨寒风,吹得他浑身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小癞子心中一怔,赶忙抽手,暗忖,这是什么功啊?怎的会有阵阵阴风。
越是感到嗜奇,越想探测,小癞子猛然伸手,疾迅的,可也轻轻的触了一下金虎的手背。
这一触,小癞子可就不大好受了,他非止打—个寒战,他浑身拼的抖不停,原来他触到的,不是金虎那有血有肉的手,而像是从万年寒冰下刚刚掘出的冰块似的,冰得他打从心底起,直冒寒意。
忽听小癞子叫道:“哎呀!不得了啦!金相公他……他……翘了!”
这一声叫唤,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神靴毒丐惊骇更甚,因为,是他给取的药丸子,他怕因为药丸子而出事,如若当真是因此事,则他这罪名,就是跳到大海里也洗不清。
可是,当众人回首惊视时,金虎头顶的阵阵蒸气,冒得更甚,神靴毒丐恨恨的瞪了小癞子一眼,骂道:“蠢东西!你懂什么?这是一种罡气神功,让你这蠢东西开眼了,以后见了别大惊小怪的替我丢脸!”
小癞子被骂了他还不懂,接口道:“师父!他身上比万年寒冰还冷!”
此语一出,除了金罗汉,余人又齐都一怔,忽听金罗汉道:“这也没什么,他练的就是这种功,长生殿后殿较万年寒冰更冷,似我等如此功力,只能进入后殿两丈余,就要冻得抖颤不停,再要进入两丈深,就非得当场陈毙不可,而他自从练一种寒斗罡气之后,竟出入自如,毫无关系。”
金罗汉活刚说完,金虎巳从练功疗伤中苏醒,双服睁开,“咯”的一声,又咯出了一口紫血,方始深深吐了口气,道:“万幸!万幸!小命总算保住了!是那位赐赠的灵药?救命大恩,非谢不可!”
金虎话刚落唇,金蛇娘娘已双手捧着墨胆龙筋,高举过顶,走到金虎身前,“噗”的跪倒地上,说道:“金小侠不必谢了,我谢你的地方还大多呢?”
金虎见金蛇娘娘跪倒,那里敢受如此大礼,忙将金蛇娘娘掺起道:“前辈千万别折煞我,这样做万万使不得,倒是我要请教你一事,彬彬姑娘如今人在那里?在青家寨里吗?”
金蛇娘娘微微皱了眉,道:“此事老婆子不知,因为我们是分道入川,日前始在青家寨会首,可是,青家寨中就没见过杜姑娘的影子,为了那些奇形蛇儿,老婆子才走入了这山谷,设想却会见了几年前的朋友,也遇见了几年前的仇家,飞天蜈蚣唐季亮,饲养那只白嘴自足黑身怪鸟儿,原来是专为了对付我这金蛇儿来的,这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金虎见她也不知彬彬姑娘去处,心中遗憾又自加了几分,他奇怪,杜彬彬姑娘到了青风寨,难道被关起来了?
眼见五月初五,只有三天时间,心中不觉大急,忙道:“小癞子,你外面看看,情况怎么样了?能走赶快走?”
小癞子哭丧着脸,道:“金相公,我这满脚全是水疙,我……”
忽的,金蛇娘娘掏出一只小瓶,交给小癞子道:“这是专冶烫伤的粉末,只要微微抹上一丝,准保立即见功,外面不用你去看啦!所有的人手全都撤走了,原因是,青家寨中忽传譬号,他们外出算计人,却没防到寨中却进去了人,只不知去的是什么人吧了!”
神靴毒丐忽对金蛇娘娘道:“你身上所中的暗器呢?……”
金蛇娘娘左掌一摊,掌中十数只细如牛毛的小银针,每支针头上都有一点墨也似黑的乌点,只听她道:“在场诸位,对飞天蜈蚣唐季亮之人,大概都有个耳闻吧!看这就是他唐家的独门暗器,‘飞羽针’,日后遇上可千万当心,老婆子今日倒绷孩儿,阴沟里撞翻了船,真算栽到家了。
不过这童子将来要比他爷爷唐季亮还要厉害数倍,貌美心毒,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真使人难以相信,这样俊美的一个孩子,居然有这样一颗阴险狠辣的心,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点没错。
金蛇娘娘说完,立即抬起拐杖,走出洞去。原因是她已看到洞中有四人全都受了火伤,洞中只她一个女的,虽说巳是老婆子了,可也不能不避嫌。
金蛇娘娘在洞外等了顿饭工夫,洞里的人才鱼贯而出。
金虎被巨石反震受伤,一出洞他就打量巨石,好家伙,堵门巨石怕没万斤重,也少不出六七千斤,怪道震力这强。
众人出洞时,天色巳近黄昏,因谷中怪蛇腥臭扑鼻,嗅者欲呕,不能立足,于是一同走出谷口。
在谷口一块空草坪上,众人席地而坐,由小癞子与孙子华二人猎物烧烤充饥,余人则围火而坐,商量着怎么进入青家寨之事。
金蛇娘娘曾进过青家寨的,有她指点道路,事情可就方便多了,待小癞子与孙子华二人将野味烤好献上时,众人商量得也就相差无几。
青家寨位于祁睐山最高峰,两峰挟,山势奇险的一块低洼平地土,地中央一个天然的小湖,名为青湖,青家寨所有居民均围湖依山而建。
这块洼地,风雪难侵,终年四季如春,尤以青湖中的湖水,碧绿清凉,围湖的一些草木,也都是四季常青。
然而这一日,五月初五,正是青家至于度的祭神大会,青家寨中却看不到那原有的明媚春光,一层薄薄的雾气,将青家寨整个的罩住,把个青家寨衬托出一种神秘的气氛。金蛇娘娘领着金虎等进入青家寨的山各,首先就发发现薄薄的雾气,来得古怪,紧随着发现一堆堆的石头,好像什么阵图一样。
神靴毒丐走在金蛇娘娘身后,道:“蛇婆子,老青捣么鬼?”
金蛇娘娘领着众人进入石头阵,道:“我也不知道呀!前些日子这里什么也设有!”
众人为这雾气,石堆,不自觉都自行戒备着,走了一阵,只觉石堆越走越乱,越走越多,只觉其中千门万户,复杂异常,好像是个八卦阵图。
金蛇娘娘虽为江湖高手,但对这种八卦阵图,却不甚精,领着众人绕来绕去,好一会儿,依然没进入谷去。
神靴毒丐不觉怒道:“不管这魔头捣的什么鬼,我先把她的石头阵扫荡了再说。”
话没说完,伸腿一扫,把一堆石头踢得乱飞,石头撞在其他石堆上,又把好几堆石头撞散。
神靴毒丐哈哈大笑!笑声末停,忽听一个阴侧侧的冷笑,道:”何方小子,胆敢指毁我石阵?”
话声尖锐刺耳,众人就好像有人对着耳朵鬼叫般的.众人无不吃了一惊,游目四顾,薄雾中,又不见人影。
中州客一声厉喝道:“来人可是魔公魔婆吗?玩的什么玄虚,何不请出一见!”
语音未毕,众人眼前忽的一亮,一块大岩石下,现出一个鸡发焦黄的枯瘦老妇人,手中拿着一根拐杖,鬓边插着一朵大黄花,打扮得不伦不类,真像鬼魅现形,山魅出世,脸上鸡皮紧皱,似怒似笑,饶是众人均是武林中顶尖儿能手,艺高明大,也感到寒意透心。
那老妇手执拐杖,巍巍的走进石阵中,两眼不停的在众人脸上飞过,在金虎的脸上,老妇算是停了一会,紧随着两眼停在中州客杜华的脸上。
久久方始喝道:“你这小辈叫什么名字,竟敢轻视我青家寨,你师父何人?”
中州客身为武林前辈,几曾被人小看,呼他“小辈”,竟还动问师尊,不由他不怒气填胸,大怒道:“老魔婆,你敢小看我中州客?……”
中州客话没说完,老妇又是一声阴笑道:“无知小辈,竟敢冒名闯寨,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中州客早年成名江湖,只因老妇人隐居数十年,未曾见过,她万想不到中州客会是这样四十来岁的白面书生,故说他冒名闯寨。
中州客一听更怒,厉声一呼,长剑已然出鞘道:“别以为青家寨有什么了不起,中州客又何至于冒名,让你见识见识中州客的成名剑法……”
话没说完,中州客持剑冲前,分心便刺。
老妇人眼皮一翻,裂嘴一笑,道:“哼!就凭你这小辈也想和我过招,我也就让你开了眼吧……”
老妇人话没说完,中州客宝剑已然及身,老妇人见他宝剑稳中带狠,阴中藏毒,知道厉害,那敢怠慢,身形微微一侧,拐杖在身旁一堆石上一拨,石头纷纷飞了起来,从中州客身侧头顶飞过。
石头没打中中州客,可是那些石与石的凌空相撞,石粉横躬,却溅了中州客一身尘土。
中州客杜华大怒,青钢剑扬空一闪,蓦的一招“金蜂戏蕊”,直取老妇人面目五官,及胸前数穴。
老妇人随手一抖,拐杖猛然压下,势道又快又疾,中州客若不抽剑回身,被拐杖砸着,非当场折剑不可。
中州客只得斜步滑身,一甩剑锋,踉跄退出数步,可是仍然被拐风带着一下,长剑震得虎口发热。
中州客又惊又怒,刷刷回身两剑,施展开成名技艺“子龙剑”后发先至,快速至极,更且怪诞无比。
老妇人阴阴一笑,道:“你能在我拐底逃得性命,己算万幸,还想扬威吗?……”
中州客气怒进招,霎霎眼,连攻十余招,招招凌厉,式式威猛,老妇人毫不吝啬,一一为之破解,然后方道:“唔!能有这剑法,当今之世,也能算一流高手了,只是,还不够资格到青家寨来撒野,站稳了!”
谈笑之间,老婆子手中长拐连运反击,中州客被迫得连连后退,绕过了几堆石头,渐渐的长剑施展不开了!
忽的,两道黄影破空飞至,疾袭老妇人身后,老妇人好幸背后生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就将两道黄影抓住。
老妇人抓住两道黄影,心中猛然一震,因为这两道黄影,人手软软的,可是劲道却大得出奇,差点脱手飞去。
禁不住又惊又怒,奋力一拐,将中州客迫退,猛然回身,手中原来是一双烂草鞋,心中一凛,再次横目怒扫,紧随着一声尖啸,方始说道:“我道那来这多面生的人,原来是名震大江南北的草鞋帮仙履神靴正副帮主二位驾到,恕我黄花鬼母眼拙,失迎之罪。”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道:“老化子早就料到是你,但却不知你与青家寨有何渊源,出而替他助拳,青家寨此次行事太差……”
黄花鬼母没待其说完,插言道:“草鞋帮虽名震江湖,却还吓不倒我黄花鬼母,我老婆子的事,似乎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音方落唇,只见她手掌抬处,掌中一双烂草鞋,已全部碎为—段段一节节的,被黄花鬼母抛在地下。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从怀中又摸出一只草鞋,套在脚上,依然是那么破破烂烂,肮肮脏脏的。
倏然,青光闪处,中州客朝黄花鬼母猛扑而到,这次,中州客把握先机,长剑施展开,风雨难透。
黄花鬼母连攻十数招,仍然未能将中州客迫退,不觉羞愤交进,又是一声尖锐怒啸,声急音厉,响澈晴空。
随着啸声,从石堆四周,暴闪出十数名少女,手中各摇着一支三角布幡,连运幌动,布幡一动,立有一股阴风,随幡传来。
霎时间,四周一片黑暗,黄花鬼母一声阴笑闪了出去,道:“你们持武硬闯青家寨,先有本事闯出我这阴风八卦阵,自然会让你们进入青家寨,如无能闯出,哼……”
“哼”声未了,金虎一声长啸,道:“阴风八卦阵算得了什么?长生殿大黑丛林亦难不到我。”金虎说完,怀中找出五采光芒的五行短剑,五行短剑—离鞘,黑暗中采芒四射,丈许远近都是采芒晃动,照映得明如白昼。
金虎手执短剑,当先领路,在石堆中左穿右绕。
大白长生殿黑丛林,困倒多少武林高手,金虎凭个残图的拼凑,出了密林,这小小的石堆,又岂能难得了他。
一阵转折急奔,倏的眼前突现光明,金虎正待领先跃出,蓦觉一阵强劲无比的疾风,当头压下,金虎在这紧急关头,岂肯闪避。
—声虎吼,寒门罡气十成功力已随掌疾推而出。
“嘭”的一声震天价响,金虎微微顿得—下,仍然跃出了石堆,可是,随着那罡气被击倒,从半空掉下的,敢情是散花仙子,梅萍的母亲。
金虎一见,心中大惊,他万料所不及,散花仙子会得对他袭击,忙冲前一看,散花仙子已然气若游丝,两眼泪光盈盈的凝视住金虎,良久良久,方摊开了右掌,掌心露出二颗小黑点。
金虎不明所以,急声叫道:“梅伯母,梅伯母……你……你……”
又是一阵狂猛无匹的疾风击到,金虎胆战心颤,唯恐又误伤了人,那敢再接,一晃身跃了开去,回首一瞥,来的原是散花仙子的父亲雷公。
蓦听金蛇娘娘叫道:“老雷公,这倒是怎么啦?”
高大老人雷公闷声不响的,从地下抱起散花仙子,可是散花仙子却体若无骨,早巳魂游天国,雷公恨恨的瞪着金虎道:“好小子,出手这等狠辣,害了我外孙女,又害我爱女,我雷公忍至今日,已无可再忍,你等着吧!我会得要你偿命的。”
说完,窜身越过众人,穿人石阵而去。
金虎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无处诉,他误伤散花仙子,绝不是他有心所为,梅萍之死,在他已够心痛,别人还要把这笔帐,宽在他头上。
忽的又听金蛇娘娘叫道:“散花仙子掌现三点小黑点,那是中了‘三阴手’的象征,怪道她自绝性命,中了‘阴手’的人,每日子午痛苦不堪,只是,她大不该嫁祸金小侠手中,雷公数十年前一魔头,一旦再度人世,实不堪设想。”
金虎惊惶中忘了散花仙子摊开手掌什么意思,一经金蛇娘娘提起,他那能不知,侯仁居士书库中,对“三阴手”记载甚详,他知道这又是一次无从解释的误会,因为散花仙子死了,死在自己强猛无铸的寒门罡气之下。”
这时,众人先后都走出了石阵。
正当此时,忽听一阵梆梆连啊,紧随着一阵金锣暴响,金虎闪目四顾,两山挟持,身前—排密林阻路。
金蛇娘娘指着密林道:“这排林木并不大深远,穿过树林,就可看到青家寨的小青湖,只是林中养育毒蜂,又大又多,且厉害无比,诸位可得仔细为上,尤其两位小伙子……”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道:“人且不悸,岂怕这些小虫?”
金蛇娘娘回眸一瞪道:“时巳巳未午初,午时正就是青家寨每年一度的祭神大会,你要担误了正事,瞧你臭化子怎能对得起人!”
神靴毒丐依然大笑道:“我偏不信邪,瞧我给你们开路!”
忽的仙履朱仕一打哈哈道:“金娘娘,你忘了,小小毒蜂怎能伤得了他,倒是两个小把戏需人照顾,金娘娘你前面引路吧!”
金虎横过两步,来到小癞子与孙子华身侧道:“朱前辈,小癞子由我照顾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金虎他没提孙子华,并非孙子华可以挡得住毒蜂,实因孙子华个性过强,对他的怨恨,始终未消,他不愿再伤损孙子华的面子,自己反讨没趣。
孙子华一听金虎只照顾小癞子,他虽没开口说什么,可是一个身子,却抢先,追在金蛇娘娘的身后进林去了。
金虎不便紧迫孙子华身后入林,却对贮身林边的金罗汉一使眼色,金罗汉响也不响,就随着孙子华穿入林去。
仙履朱仕微叹口气,道:“金小侠千万莫怪,这孩子太也过份……”
金虎忙阻止道:“没的事,朱前辈放心,我一定要使他消除对我误解的怨恨!”
话说完,数人连续鱼贯入林。
金虎携着小癞子,在一阵暴然而响的嗡嗡之后,立即停身不进,反绕路从山脚下兜个圈子,因他脚程够快,手中虽说多了个小癞子,也不怕落在众人身后,岂知他出林一看……
眼前竹梆,金锣震天暴响,林边自己人一个影子也没有,可是,这时的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察林中的人,他的眼腈已被一个红夜姑娘人影全部吸引住了,这人影,拴在一个数丈高大的石台上,背对着自己。
石台上高坐着一对年高的夫妇,四角站着两男两女四个青年,都是一色紧身装,手执长剑,身挂镖囊。
红衣姑娘就拴在石台当中一条石柱上,身前站着小白神的母亲青娘子,手中执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两眼望着天色,似乎正在等侯时辰。
石白四周,围着教以百计的精壮汉子,手中都拿着长枪大刀,将石台团团围住,像是散乱无章,可又像有条不紊。
金虎只看到红夜姑娘的背影,他可已判断出,这红夜姑娘就是彬彬无疑,可是,立身处离石台,少说点也有数十余丈,自己要想跃而上,还真办不到,非要经过这些围着石台的汉子,别想跃上台去。
正在这耐,忽听声凄厉无比的儿啼鸟叫,又尖又锐,金虎曾听过这声音,可没见过这怪鸟儿,仰首看,那白嘴白爪震惊儿,正在石台上空,哇哇啼叫,一声忽高忽低,刺耳巳极,将一些人的视线注意力都吸引去了。
蓦的石台上老婆子拐杖蹬,飞起一颗晴器,乌黑闪亮,疾迅的朝怪鸟儿射去,怪鸟儿见暗器射来,非但不惧,反俯冲而下,斜翼往暗器一扇,乌黑闪亮而又疾迅的暗器,立被怪鸟儿一扇,给击得落了下来。
怪鸟儿哇哇两声,似是得意十分,在空中飘了两个跟斗云,随着振翅对正石台中央,俯冲而下。眼见还有丈余高下,老婆子手中拐杖再动,嗖嗖三声,三颗乌黑暗器,再次朝怪鸟儿射去。怪鸟儿似是早巳通灵,对射器丝毫不惧,待暗器到了,方凌空双翼一仆,一个倒翻身,三颗暗器全都往它腹下飞过,而怪鸟儿却像流星飞坠般的,疾朝青娘子迎头罩下。
谁也没想到怪鸟儿竟有胆袭人,青娘子伧促间手腕抬,明晃晃的小刀,对空挥舞,可是,手刚抬起,已然一声痛叫惨呼,双手掩额,蹲倒台上。
原来,青娘子一双眼睛,竟被怪鸟儿啄瞎了,台上一时大乱,众人暗器纷纷出手四下围击怪鸟儿。怪鸟儿落得快,升得也快,但见它双翅住下一扑,身子倏然倒退,回势丝毫不弱于下降之速。
这叶,上台下的人,全都被这怪鸟儿捣得失了宁静,金虎远远看见,心想,良机稍纵即逝,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立即回首对小癞子关照,道:“小癞子,你在这等你师父……”话没说完,台上又是一阵大乱,惊叫喝骂,响成一片,金虎来不及说完话,猛然回首。
竟有人较他更早出手,台上已打成一片,那白嘴黑鸟儿,忽上忽下,箭进电追,也在相助打斗。
金虎本以为是金蛇娘娘他们已先他从侧面出手,可是待他定睛细看时,却又不是,台上的人,他一个也不识。
更惊人的是,柱子上挂着的红衣姑娘,就在他这转眼之间,己然不见,心中不觉大为惊讶?
蓦听小癞子叫道:“金相公,在那边呢?”
金虎顺着小癞子手指处一看,一个青衣童子正背着红衣姑娘,往一座山峰上窜去,身后一个中年妇人,手舞一支玉箫,阻挡着身后的追兵。
金虎心中大奇,看情形,这些人像是救人来的,可也跟抢人没有两样,到底是救人呢?还是抢人呢?
他己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他不能让彬彬再从自己眼中溜走,匆匆交待小癞子两句,脚尖点处,已飞身窜去。
转眼之间,金虎已如大鹏鸟般飞到峰下,一这时,青衣童子背着红衣姑娘,巳从峰腰绕到峰后去了。
金虎见那中年妇人,手中玉箫挥舞如银蛇,武功甚高,将一些强来的人,追击得落花流水。他也不去参战,要相助他也只能助中年妇人,见中年妇人对付得绰绰有余,遂准备打从妇人身旁跃上峰去。岂知身形刚起,倏见身前人影一晃,中年妇人阻住去路,暍道:“小白神,叫你放明白些,你真要不知好歹,可别怪我‘飞羽针’无眼,你自己也估量估量‘飞羽针’你接得下接不下?”
金虎知道又被人误会了,可是他已没时间解释,只听他道:“请问你们为什么抢这位红衣姑娘?”
中年妇人双眉倏然倒剔,道:“我们抢,真亏你说得出口,我问你,青家寨每年祭神用的一只大牯牛,何以今年改用人?你说?”
说什么?金虎无从说,更不知怎么说,他不知这些人到底与彬彬姑娘有什么关系,只见他对中年妇人施了一礼道:“请问前辈怎么称呼,与姑娘什么关系?”
中年妇人见金虎施礼,忙退身数步,道:“你少来这一套,我可是软硬都不吃,甜、酸、苦、辣,我们当家的,我的小儿子,比你都要高明百倍,我与姑娘什么关系,凭你也不配问!”
中年妇人说得金虎满眼昏花,晕头转向,不知她悦的是些什么事儿,只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
金虎郎听不懂话,也不便辩驳?只听他道:“前辈,因为我与那位姑娘有关系,我想见见她,说两句话儿,前辈请让我过去好吗?只说两句话儿。”
第七章 无情空落花
冰与火,世为不容情的灾害,它们同样使人望而心惊、害怕。
金虎被困“阴风冢”中,破石遇水,虽说他艺高胆大,可也骇得魂不附体,眼瞧着汹涌而入的滚滚水流,他也不由惊得傻了。
水盖脚背……
水淹过膝……
水巳齐腰……
水至胸际……
倏的,唐菁菁姑娘一声尖呼,从水中跃起,窜了过来,抱住金虎一只手臂,怯声叫道:“喂……我怕,我怕……”
“时至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你会浮水吗?”
唐菁菁姑娘索索而抖,道:“我何至于就怕死,只是这水冷得我吃不消,说到浮水,我一个姑娘家,那懂这些个玩意?”
金虎见她脸色铁青,慢慢越抖越起劲,知道他所言非虚,忙拥将她抱在怀里,手中并暗运神功,将暖流传过,道:“姑娘不懂浮水,也无关紧要,只要闭住呼吸,不让水进入你腹中就行,事巳至此,说不得只有听天由命。”
唐菁菁姑娘依偎在金虎怀中,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时人已淹至颈脖,金虎身子微微一窜,已离水而起,跃至室中石条桌上,唐菁菁突的挣脱出金虎的手臂,叫道:“哎呀!我真愚蠢,为什么没想到三步,在这石条桌、石鼎、大佛像,这水再高三丈,我也死不了,更不会受那冷逼的苦!”
唐菁菁娇声而叫,金虎一字也没听进,因为他心中正烦恼着,他不如唐菁菁那么天真,一会儿说不怕死,可是一言—动还是显示出她心中的害怕。
死有轻如鸿毛,重于泰山,金虎他当真怕死吗?并不,他是要看值与不值,如此默默无闻的死去,诚然大冤!
蝼蚁尚且要贪生,为人何尝不惜命?
金虎,他正在转动着他灵敏的头脑,运用他的智慧,要想在绝境中寻求希望,他不相信就凭这水能将他淹死!
尤其,水也是无孔不入的,它只要有微微出口,就有退路!
然而,这水!就像是裂了岸的缺口,不停不休的滚滚而入,连稍稍和缓一点的样儿都没有。
洞中本有火光,自水入洞后,火光熄灭了,洞中也同时陷入暗黑的状态,金虎有夜明眼,他不畏一切,唐菁菁却不同了,他虽然挣脱了金虎的怀抱,可是她依然得借助金虎,方能跳跃。
从石条桌,跃上大石鼎,又从大石鼎跃上了大石像的肩膀,头顶,可是,源源不绝的水仍然在涨,他们却己没有退路了!
唐菁菁心惊,金虎亦感骇然,偌大的一个洞,这水竟能将整个洞都灌满了,再要下去,别说被水淹死,就是逼也能将俩人逼死!忽的,金虎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洞中若真没有通空气的地方,这水是进不来的,而且,他更正确的猜测到,这通空气的地方,除了洞顶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因为,水涨差这么丈来高就到顶了,它仍然在涨。
于是,金虎停止了他头脑的转动,而用眼四处观察,首光,他看洞顶的石头,有什么奇特处?
洞顶看遍了,没有!一丝丝的碍眼处都没有?
可是,就在他看洞顶的这一瞬息,突然发现那洞顶凸凹不平的岩石上,仿佛是一个图案,只可惜这图案并不全,有一半以上的图案边,都被水淹盖了。
这时,水将整个石洞都淹没了,大石像也不见了,站在大石像头的金虎与唐菁菁,也被水从脚上缓缓的住上浸。
金虎站在大石像的头上,离洞顶只有这么八九尺高,为求生意念的催迫,金虎忽的窜身而起,伸指就往洞顶岩石上插去。
他是想,或许离洞顶远了一点,发现不到空气的来源!近点或有所发觉,亦未可知,谁想,他手刚插进石去,忽听唐菁菁一声尖叫道:“喂?喂?你别抛下我呀!……”
可怜,唐菁菁至今还不知道金虎姓什名谁,她只能用喂!喂!来招呼,岂料,他话设说完。
蓦听“噗通一声”,不用看,事实她也看不见,然而,她能知道,金虎掉下水去啦!禁不住又是一声惊呼,叫道:“喂!喂!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嗖!的一声,金虎又回到了唐菁菁的身旁,那一身水淋淋的,可不是刚才水中钻出来的,只是她看不清楚。
唐菁菁仿拂是惊吓过度了,双臂一伸,就将金虎抱住,口中还不住的叫道:“真吓死我了!真吓死我了!”
忽听金虎叫道:“放手!放手!别闹,你瞧我们有救了!”
唐菁菁听说叫她放手,别闹,心中就像针刺似的一痛,她这叫做白关心了,虽说互相间毫无情感可言,然而,处身危难之中,互相关注,也是人情之常,又何至于如此的寡情!
可是,随着听说有救了,她心中又是一喜,赶忙松手,将金虎放开,只是,金虎叫她看,她那看得见?
原来洞顶当中,有一个洞穴,那是一块岩石落下所留的。
方才,金虎伸指插住一块岩石,他是想先稳住一下身子,再四处观察,可是,唐菁菁的一声惊呼,可也把他吓了一跳。
凌空猛然回首,唐菁菁的话声,已使他明白一切,可是,岩石被他这轻轻的一震动,竟然落了下来。
金虎猝然间,也未能把握住势子,只能随着岩石,跌落水去,在水中,金虎抖落手插岩石,立即跃回到唐菁菁身傍!
然而,就这闪眼工夫,他巳发现洞顶岩石落下处,现出了一个洞穴,同时有微微的光亮透出,
忽听唐菁蕾一声惊叫道:“哎呀!这会不会是爷爷寻了多年未寻着的宝洞?”
这时,大概唐菁菁也从微微的光亮中,发现了那个洞穴,故此惊呼而叫,金虎他见过的宝物大多了,“宝”在心目中巳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他如自可为的是救命要紧,“宝”绝不能打动他的心。
蓦的一声震天价响,轰轰之声,响个不绝!
响声未了,洞中的水,倏然骤降,较涨时,竟快得数倍有奇,水从脚下退去,唐菁菁看不见,也能体会到,禁不住心情激动,拉着金虎的手臂叫道:“哎呀!水退了!水退了!”
金虎现出了苦笑,道:“水是退了?真奇怪!怎的无缘无故的退了,而且退的恁快!”
瞬息工夫,水已退下石像!退下石鼎!退石桌!
倏的,金虎闪眼瞥见大石鼎中,一块岩石,石上清清楚楚五个手指印,金虎心中一愕,蓦的想到,敢情是这大石鼎中有机关。
水退了!怎的退得恁快?原来在殿洞的四面,出现了四道门户,水全从石门中退了出去。
水急退了!金虎也不必打洞顶的主意,尤其是别人的宝藏,更不能窥探,虽说由自己无意中发现,而他对非份之物,也不想着。
就在他携着唐菁菁从石像头顶跃下时,东面门户,突现火光,涉水走进一个红面老人,唐菁菁一见立即飞身扑上,叫道:“爷爷!爷爷!”
唐菁菁尚未扑到,红面老人哼了一声,这一声哼竟如雷鸣般,洞中回音更响,把唐菁菁吓了一跳,倏然收住势子,跪倒湿地上,凄声哭道:“爷爷!这不是我的错,我没做对不起唐家的事!”
红面老人既被唐菁菁称为爷爷,想得到他就是飞天蜈蚣唐季亮,阴风冢的主人,只听他暴喝道:“谁破了我冢中机关?”
金虎见红面老人怒容满面,忙抢前行礼道:“晚辈金虎,力救人,一时情急,误入贵冢,无意中触及冢中机钮,绝非有心所为,似冢中的机关,如许深奥莫测,慢说是我一人,就是十个金虎,相信也无能为力,望前辈原有是幸。”
金虎话说得彬彬有礼,谦恭十分,尤其说冢中机关奥妙,红面老人心中的怒火,倏然消失无踪!可是,却听他道:“听说金小侠武艺高强,内力深厚,没把我阴风冢中人故在眼里,且欲毁我阴风冢之石碑,可有此事?”
金虎见老人怒气渐消,遂道:“此事亦非金虎有意之为,亦是一种误会,如若前辈相信得过,就请放我出洞,我尚有急事待办,救人如救火……”
飞天娱蚣唐季亮焕然只目一睁道:“救人?你是说你是与青丐老化子他们一路的吗?他们现在恐怕全都死光了!还有个光头大和尚,恐亦难逃劫数,仙履神靴……金蛇老妖婆……”
金虎猛然一声大喝道:“你说什么?”
飞天蜈蚣突发大笑,道:“我唐季亮数十年的仇怨,想不到轻而易举的就报复了!”
金虎见他答非所问,忙一晃身,绕过飞天娱蚣,欲从飞天蜈蚣身后之门出洞,因为飞天蜈蚣是从这门进来的,想必这门是遇洞外出路。
蓦的人影一晃,飞天娱蚣暴然退后,正好将石门阻住,喝声道:“那里去?”
那里去?金虎心想,这倒是问得妙,那里去?不出洞去到那去,遂道:“就此拜别!”
飞天蜈蚣唐季亮冷冷一笑道:“你倒是说得轻松,既入冢中,不留两手绝艺,你就想出洞吗?再说菁菁这丫头,被你欺侮也够了,岂能如此轻易让你离去!”
金虎先听时还不怎的,待说到后面两句,金虎面红耳赤,心中狂跳,他们硬把这误会的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金虎也不能完全推卸责任,唐菁菁诚然是被他拖累的,没他的误会追踪,唐菁菁总不至于失去父母的关爱,爷爷的欢心?
唐菁菁本只畏怯的跪在地下,响也不敢响,这时,耳听她爷爷如此一说,她竟然哽咽的哭出了声!
金虎一听,暗叫糟!什么蠢事情,他都不怕,唯有女孩子的哭声,最能使人无法硬起心来。
然而,脑中忽的想到金罗汉等一般人的身上,据飞天蜈蚣说,他们已然全部死光了,可是,金虎绝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或许,他们正遇到万分的危险,那倒很有可能,既有危难,他就必须赶紧出洞,设法营救。
如今,为一个女孩子,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他怎能将一些朋友全都抛弃不顾呢?于是,唐菁菁的哭声,金虎终于拿它当耳边风。
正在这时,飞天蜈蚣又一声冷笑,道:“现在,先考验你的武功,再谈其他,我飞天蜈蚣究要看看,你倒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敢出手毁我阴骨冢钻石冢碑?”
飞天螟蚣语音未毕,已然伸掌抓来!
至此,金虎再不进行辩驳,因为多说无益,不亮点真实本领,恐怕真的无法出洞,于是,金虎倏然一晃,快逾电闪的避了开去,道:“前辈当真要考验,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无礼,先让三招……”
招字音刚落,蓦的风声飒然中,飞天蜈蚣又已随风扑到,原因是他一把抓空,岂干休,再听说先让三招,心头更火!
暗中忖道:臭小子,你竟敢小看我,三招内要不逼你出手,我这阴风冢的主人,可就得让你了!
还算好,飞天螟蚣没敢称能自夸,只在心中默念,如若他当真开口说出,他这时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因为金虎非但让了他三招,而这三招,竟没避出一丈远去,飞天蜈蚣别说逼他出手,甚至连他晃动的身影,都有点摸不着门路。
三招一过,金虎即扬声叫道:“晚辈可要得罪啦!”
飞大蜈蚣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道:“只凭轻功高妙,算不了真实本事,如今接我两掌试试!”
飞天蜈蚣话刚落下,已然抢前发掌,因为从轻功上他已测知,金虎诚如耳闻般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他再也不敢轻视!
金虎这时,再不客气,骤然伸掌猛接,这一掌,他没使十成功力,他要着对方发出多少功力,以力使力,因为他与对方究竟没有冤仇。
岂知,就在他俩双掌将接未接之际,飞天蜈蚣左臂倏伸,并指朝他右胁期门穴点到,手法又快又准。
期门穴乃是人身三十穴之一,点中了当场就得软麻倒地,金虎见,心中暗骂,这老怪物好狡猾,明叫人接掌,竟出暗手偷袭。
金虎寒门罡气,盖世神功,岂畏这区区点穴,飞天蜈蚣既然如此无耻,他也不再客气,骤然加劲推出,将飞天蜈蚣左臂置之不理。
不想,掌方推出,对方掌上竟像毫无劲力般的,随着金虎疾迅的掌风,倏然暴缩,于是,金虎这一掌,也就用不上劲!
掌拍在厚实的木门上会响,拍在坚硬的石上,石也会碎,可是,如若拍在一堆棉花上,棉花顶多随风飘散,既没声响,也无伤损。
金虎如今这一掌,就是同一道理,不由得他不发楞。
然而,飞天蜈蚣心中更惊,因为他的左手中二指,早在金虎掌怕出时,己准准确确的点中了金虎的期门穴,心中正自得意。
突觉金虎肌肉内陷,紧接着望外一挺,竟将他疾劲的双指撞滑了开去,他心中又怎能不惊?至此,飞天蜈蚣确已知道,金虎当真怀有盖世奇功,竟连浑身穴道都能封闭如意,要想胜地,谈何容易?
于是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确然了得,无需再比,如今,该谈谈你俩的事啦!菁菁这丫头,为你巳受够了苦头,我就将她许给你吧!”
金虎还没听懂什么意思,唐菁菁已然一声娇呼,窜起扑到飞天蜈蚣的怀里,娇羞万分的叫道:“爷爷!爷爷!菁儿不!菁儿不!”
说完话,一个头往飞天蜈蚣怀中直钻。
飞天娱蚣哈哈一笑道:“别闹!别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瞧爷爷给你选这人儿不坏吧!还不下地给爷爷磕头。”
飞天蜈蚣边说边笑,还用手指眼瞟,金虎至此方略略会过意来,心中大吃一惊,不但惊而且怒。
他想,他心爱的萍妹早巳魂游天国,彬彬姑娘为自己至今未脱险境,他岂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娶这么位姑娘?
而且他又想到,越解释越僵,还不如及早脱身了事,离开后,相信他们总不至于死皮厚脸的迫着欲人为婿?
想至此,金虎再不怠慢,急忙窜身而起,意欲越过二人,仍由飞天蜈蚣来时的门出去。
看,他在想时,飞天蜈蚣老奸巨滑,早巳测知八九,他身形快,飞天蜈蚣可也不慢!
只见他倏然挥掌,轰隆隆四声暴响,眨眼间,四门齐闭,飞天蜈蚣哈哈一声狂笑,道:“你欺侮了我的孙女,这么一走就了事了吗?不答应这件婚事,你就别想走出我这阴风冢!”
金虎听他说得强颓,禁不住也是一声冷笑,道:“世上就没听过强婚逼娶,这件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阴风冢有什么了不起,当真能困住我,你瞧!”
瞧字出口,金虎足尖微点,身子凌空直上,在洞顶那落下岩石露出的洞穴外,金虎伸指一搭,将身形吊住道:“老前辈,你疏忽了,这里还有个出口呢!”
说完,哈哈一笑,就欲钻进洞去。
飞天娱蚣—见大惊,阴风冢中原有宝,飞天蜈蚣早巳知道,探寻数十年,苦无发现。
如今,一旦被金虎无意中撞落岩石,发现了洞穴,他怎能不惊喜交迫,于是,忙扬声叫道:“金小侠!金小侠!你下来,我这就放你出洞,老头子说一不二……”话没说完,飞天蜈蚣已将唐菁菁从怀中推开,急步走到石条桌的大石鼎前,扳住石鼎的两只石脚,猛力一旋!
只听咔嚓嚓响个不停,方才四门没开,原先的那道门,却慢慢的开启了,原来这大石鼎,还是九道鬼门关的总机钮。
金虎知道,这洞中定是唐菁菁姑娘说的宝藏之地,只是,他却没有夺宝的愿望,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脱身。
如今,别人巳启门放人,他就没有再钻进去的必要,从大洞钻出洞口,也不过是数十丈远近,尽力纵走,眨眼可出,不怕他们再玩什么花样,于是,金虎手一松,飘飘落地。
脚方沾地,金虎又道:“为答谢老前辈的好意,再苦告诉你一点洞中特点,洞户个大圆暖,像是一个烦密的图案,仔细研究下,或更有新发现,亦未可知。”
飞天娱蚣闻言,猛然一震,抬头注视洞顶,看了好半响工夫,方始微有发现,大概他是从内心中发出的感激吧!
只见他对金虎深深一礼,方道:“金小侠,此次若真能瑷现先人所留遗物,皆小侠所赐,日后定然不敢或忘,小侠之大恩大德,小侠出洞,洞口另有障碍,容我将银嘴鸟雕唤来,送小侠出洞,免再生无谓麻烦!”
说完,飞天蜈蚣摺辱长哨。
哨声未落,银嘴鸟雕,已然穿洞而入?
鸟儿一进洞中,立即飞落在飞天蜈蚣伸出的手臂上,哇哇直叫,一这叫声,可又不同,虽如儿嗓,却带欢乐气氛。
飞天蜈蚣指着金虎对鸟儿道:“小雕儿,领这位金小侠出洞,嘱咐他们不得无礼,你要将金小侠护送出黑丛林后,方准回头。”
银嘴鸟雕懂得话意似的,头儿连点,听完话立即哇的一声,飞了起来,又金虎头上转了一圈,方始出洞而去。
银嘴鸟雕带路,金虎可要省事多了,连忙谢过,追着银嘴鸟雕后出洞。
银嘴乌雕不时发出一两声哇叫,仿佛就是一种信号与命令般。
金虎在鸟儿领路下,出了洞,也出了黑丛林,竟连一丝丝的麻烦都没有。
金虎出得黑丛林,又同到青家寨的后山,在山峰上着青家寨,寨中的人正在做晚饭,炊烟从石屋中冒了出来。
金虎抬眼望望天,敢情他在阴风冢中竟被困了一天一夜,看到民间的炊烟,他才想到腹中早巳空空如也,正在唱着饥饥歌!
然而,腹饥事小,金罗汉等一群人的事大,他只能暂忍饥饿也得先探探这群人如今的去向,是生?抑或当真遇险。
倏的,金虎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他恨自己疏忽了,刚才没问一声飞天蜈蚣唐季亮,瞧他对自己那种恭敬的情况,相信他一定会得据实而告。
如今,再要同头,时已嫌迟,可是,眼瞧青家寨中,平平静静的,彷佛一点事儿也没有。较一天前,可有天壤之别。
只是,金虎总不能如此糊糊涂涂的就走,他总得打听出一点眉目来,于是,金虎翻下山峰,进入青家寨,来到一间石屋前。
金虎往屋中探首一望,屋中没大人,只有俩个小孩,正在挥舞着木刀竹剑,互相拼斗。
金虎—笑,叫道:“小弟弟,你爹妈在家吗?”
他这一叫,俩小孩同时停下了,可也同时哇的一声,哭着望屋后跑,屋后立即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妇人吱哩咕噜的说话,金虎一个字也听不听懂,心中不觉纳闷,语言不通,该怎么办?
正在此刻,一个妇人牵着两个小孩从内屋走了出来,可是当她见到金虎后,也是哇的一声尖叫,躲了进去。
可是,这—声尖叫,却将邻居给惊动了,立即从一间间的石屋中,走出一个个的人来,只可惜全都是妇人,就没一个男子汉!
金虎不觉十分尴尬,尤其是,这些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金虎一个字也听不懂,就连猜也无法猜出其中用意。
总算好,在一间石屋中,走出来一个驼背老人,手持一根刺木拐,一巅一跛的走前来。
金虎一见驼背老人,就像遇到了救星,忙上前行礼道:“老伯,你听懂我的话吗?”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金虎心中一凉,是男人也不懂话,还是白废,可是,心中凉意末消?
忽听驼背老人道:“你这位小哥说什么来着,我老头子是又聋又瞎,你说大声点吧!你是打那来?要往那去?”
金虎一听,心中大喜,敢情他那摇头,只是听不见。遂住气扬声道:“老伯,我是来找人!请问……”
话设说完,驼背老人倏的一声大叫道:“什么,你要揍人?你要揍青奋,青奋他早就死了!你到田间去揍他吧!”
说完掉头就走,金虎忙将他拉住道:“老伯!你误解了,我只是请问一声……”
话又说到一半,驼背老人猛然一摔里,怒道:“好呀!竟敢当面骂我古怪,还要我损不青奋一生,青奋一生的事儿,只有我老头子一个人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
金虎一听,不对劲,驼背老人实在太聋啦!遂暴声叫道:“老伯,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清楚,我是想问一问昨天在这打架的人,现在都到那去了,老寨主的人呢?”
驼背老人这次总算听清楚了!只听他笑道:“哈!敢情好!你是找我们老寨主来了!他老人家昨天闹了一天,傍晚时分领着寨里的人,往那个山谷去了!可不知干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驼背老人口中说着,伸手往南面一指。
金虎既听到有目标,忙道谢着,往老人所指处走去。
驼背老人看他慢吞吞的,不禁叹道:“小哥!你这样走,没翻过一座山就得天黑啦!”
金虎一笑,紧接着肩头微晃,人影倏杳。
金虎一口气越过两座山毕,耳中竟没听到一点点什么声息,心中不由得暗暗呼奇,难道说这驼背老人是故意装聋骗人吗?可也装不了这么像呀?
金虎疑惑的又纵过两座山峰,依然没有一丝丝的声息,此刻,天色已然暗下来了,为了腹饥,金虎终于将一切抛开,准备猎—只野免,烧烤裹腹,可是,随即想到,身边没有火摺子,无法熟食。
于是,在乱山中寻些山莫充饥。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树上,画着一个拳头大的骷髅头,齿缝中咬着一只箭,箭头所指,正是金虎奔去的方向。
金虎一见骷髅头,心中就是一怔,这所刻画的,人眼就知是新痕,只不知江湖上那一个帮教启用了这骷髅头做标志?
有了这新发现,金虎那敢怠慢,奋力往前狂奔!
还没越过一座山峰,他又发现了两处,骷髅头咬着一只箭,箭头依然往南指,金虎又往南去赶。
正奔行中,忽闻步声杂杳,像是有很多人正朝自己奔来,从脚步沉重声中,金虎听出,并无武功高强的人在内,心中奇怪,荒山旷野,会有些什么人?成群结队的打从这里来?
瞬息工夫,从一个山坳过来百数十名汉子,金虎一见就知,全是青家寨的人,遂横身将去路阻住,扬声叫道:“诸位请了,请问贵寨老寨主如今身在何处?”
金虎叫,三队青家寨的人全都站住了,从队中走出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朝金虎上下打量了好阵子,方道:“阁下尊姓大名,找我们老寨主何事?”
金虎随着耶中年汉子的眼光,也在自己身上瞥了一眼,这一眼他自己也感到太不像话,一件长衫,早已破烂不堪。
他本是装成疯子似的,可是,自从与俏罗刹祁蓉蓉相会同行后,背上的麻袋丢了,头发也梳理整齐了,鞋子也换上了,只有这件大褂没换!
如今,虽说鞋没破,发没乱,可是一件大褂早已不成形儿,简直较他乔装时,更显得难看。可是对方问口相讯,又不得不答,只听他道:“在下金虎,找贵老寨主正有急事……”
可惜,金虎话没说完,中年汉子倏一声大喝“咕呀呱啦……”的,人群立时大乱,兵刃齐都撤出了鞘,且有十数人从两旁,双翼般的骤伸,疾迅的将金虎给围困在当中,中年汉子见围得差不多了方道:“原来阁下就是罪魁祸首,顶顶大名的金虎,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老寨主找你不着,却让我们遇上了,弟兄们,摆阵困他,千万引让他逃了,让老寨主也瞧瞧我们的本事!”
说完中年汉子也从怀中抽出一条钢鞭,猛然一举,四面八方一阵好不响亮的大喝声,声威骇人已极。金虎见这些人的举动,他岂能畏悸这种人,虽说人多,又有何用?
于是,金虎在被围后,他仍然不动声色,说像是毫无感觉般的!
倏然,中年汉子又是一声大喝,围着的十数名汉子,立即开始绕着金虎像走马灯似的转动,且越转越快,越转越速。
可是,金虎站在当中,就好像根本没看见般的,动也不动一下?然而,心中却在暗想着:他想,今天要不从这些人中,打听出金罗汉等的去处,再要去找人探问,可就麻烦多了!
围着他的十数名汉子,脚下功夫还真不弱,贬眨眼工夫,已然看不清影子,只是,他们迟迟的仍未对金虎出手袭击!
金虎站在当中,稳如山岳,连微微的晃动也没有,可见其功力之探,如若换个常人,怕不早被这些人影,转得头昏脑花,眼光错乱。
片刻后,这些人仍然在转,却未出手,别人看不清他们的影子,金虎却能一一看清,忽的,他看到这些汉子,竟然一个个满头大汗,心中一乐,想到,好吧,我始终不动,看你们转到几时。
原来青家寨主这一个阵,乃是专门对付高手的,名为“归元阵”,十六名汉子,分四股而进,像接力赛似的竞走,人手一把单刀,练的同一兵器,同一步数,你只要袭他一面,余三面三把单刀,立即合力同攻,攻左右上,攻则后上,使你顾此失彼而错手落败,如不是他们自行停手,被袭者终至脱力面死!
因为他们一股有四人,四人轮替,每个人攻出一招后,就有二招的休息时间,如不是功力特高,武艺特强的人,十有九要伤在这个阵中。
可是,这归元阵也有一个坏处,它永远处在被动地位,如若你不出手相袭,他们就无从反击,这个阵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功效,
金虎因为瞧不起这班人,不愿事先出手,无意中竟踏中了这阵的致命伤,使它始终无法发生效力。
这一刻,奔行的十数人,渐渐的慢了下釆,站在一旁的中年汉子一见,钢鞭频伸,口中呀呀而叫。
蓦的,十六人中一个矮小的汉子,忽然破例手中单刀猛朝金虎斜肩削芒,劲势又急又快。
谁知,他这一动,立即将这阵的成势破了。
正巧,金虎也知道差不多了,因为这些人,一阵急奔狂绕,已显疲累,再要让他们无休止的跑下去,准得一个个的自行倒下不可!
想起青家寨中那些妇人小孩,心中忽的不忍,正卒这时,那矮小汉子单刀也正好出手,金虎遂随着他单刀来势一晃身,几个闪跃,场中立即静了下来,十数名汉子,各做着奇形怪状的样子,站在当地,除了一只眼腈能活动溜转外,身子动也不能动,竟连嘴也没法张。
原来这十六个人全被金虎将穴道点了,可是,金虎还不止此,他在点完十六人穴道后,立即又冲入人群,在一阵惊呼骇叫中,将百数十人的六道,全部点了,单留二个手执钢鞭的中年汉子。
因为他想到,中年汉子是这一队人中发号司令的,他或许较别人知道得多一点,所以想从他口中探问一切,就在金虎将所有的人都点完后,身形刚稳,那中年汉子已飞身近两近前,“噗”的一声跪倒地下,叫道:“金小侠!金小侠?求你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怪我青皮有眼不识小侠,我青皮给你磕头,你杀了我我也不怨,只求你放了他们,青家寨数百人众,全都靠他们求生活……”
话没说完,金虎单臂一伸,已将这自称青皮中年汉子从地下提了起来,中年汉子何以如此前倨后恭。
原来这青皮在青家寨老寨主手下,也非无能之人,一条钢鞭下,亦曾败过许多江湖好汉。
只是,金虎那赛逾电闪的轻功,竟将他给当场骇住了,他何曾看过如此快迅身法的人?尤其,最使他吃惊的,是那些循穴道被点的人,青皮竞无法看出被点何处,就更别说出手解救了?
眼看所有的人都被点中六道,无法动颤,他又那能不急?荒山中,上那去找人解救?一个不巧,跑出一群野兽来,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所谓远水难救近火,解铃还是击铃人,设法子呀!只得硬着头皮,对金虎磕头陪礼,说好话。
日后,被老寨主责怪下来,可也管不着那多了,人命总是要紧的,岂能不顾,谁叫自己错在头里,更不能一错再错。
这时,只听金虎道:“我也不是有心与你们为难,你放心,只要你从实回答我的活,我绝不会伤害他们,如若你要对我说谎,那我可就不管了!”
青皮一听,忙又跪下道:“天老爷高高在上,过往神明也记清,金小侠若有所问,青皮定然从实招供,若有半句谎言,青皮万刀分尸,回不了青家寨。”
说完,对天磕了三个头,方立起身来对金虎道:“金小侠,如今总可以相信了吧!”
金虎一笑道:“好!我问你!老寨主到那里去了!”
“上白龙堡去了!”
白龙堡,金虎一想,诚然不错,唐菁菁姑娘说,彬彬姑娘也在白龙堡,怪不得李七娘与陶霸天临死时,口中连说好几个白,原来说的是白龙堡。
金虎遂又问道:“你可知道,昨天在寨中,祭神前,红衣姑娘被人救走后,随后又来了一批人,这些人全部到那里去了!”
青皮闻听,毫不思索的道:“昨天阴风冢中唐家来闹,老寨主因畏悸唐家飞天蜈蚣唐季亮的难薏,没敢将那位姑娘留下,其实他事先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唐冢的,要是知道,他早给送回去打到最后,寨主气愤不过,他们引进了飞魂谷,我们寨中,原另三座蛇谷,只可惜三天,数以万计的蛇,全被蛇奴驱着,不知赶到那去了!
这飞魂谷本也够厉害的了,谷口狭,两壁削,封住谷口,再以巨石住下堆,纵然是大罗神仙,恐亦难逃—命。
谷中另一头绝壁上有—道飞梯,自己人上去了,立即随势将梯收起,待敌人赶到时,要想再上,已然不及。
老寨主正将他们诱入谷去,谷口刚刚用石封好,阴风冢飞天蜈蚣也正在这时赶到,他本要找我们老寨主的霉气,当他见到谷底的一些人后,他就哈哈大笑,不但没再找麻烦,反过来协助我们,将悬崖顶上预先置放的大山石,推进了十数块下去,将谷底的一些人,打得四处踪跃。在飞天蜈蚣去后不久,谷底的人倏然间全都隐没了,在同一个时候,老寨主也就留下一些人专管推石,带着我们一批人出山。
谁想,今早,在前面可又遇上了,这些人非但没伤损,反跑靠到了我们头前去,于是.又是一场好斗。尚幸,寨主夫人乌钻妙厉害,连伤三人,对方锐气大减才退去了,只是,我们家青娘子与黄花鬼母可也被一条厉害非凡的金蛇给咬伤了?
这时候,白龙堡的人也来啦,老寨主就叫我们返寨,以后的事情,我青皮就不得而知了!后进寨的一些人,我青皮还够不上资格,将他们的名号全都念出,我只看到一个老化子,两个五旬上下年纪的老人,一个大和尚和一个银发婆婆,另外还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小癞子,和一个凶残无比的少年。
这些人一进入寨中,立即冲到石台上,与我们老寨主讲话,当时我立得很远,没听清他们讲什么,没想二句话没完,他们就打起来了!”
青皮一个一个的都讲得根仔细,金虎知道,老化子就是神靴毒丐,两位五旬上下的老人是仙履朱仕与中州客杜华,银发婆婆是金蛇娘娘,另两人当然就是小癞子和孙子华了!
他们既然全都进了青风寨,可见在林中,并没遭到毒蜂的侵害,连忙又追问道:“打起来后又如何?你快说吧!”
青皮忙道:“我们老寨主功力高,艺业精,寨主夫人更是不可一世,可是来的一些人,竟也不含糊,一个朱砂马脸老人,和老寨主从早上打到午后,依然不分胜负,后来我才听说,那老人敢情是草鞋帮的帮主仙履朱仕。
寨主夫人当时也和那老化子打了起来,只是老化子却不是我们寨主夫人的敌手,百数十招一过立即退了下来,只是他脚上双草鞋,较寨主夫人的乌钻砂更厉害,以至打到最后,又成了不上不下之局。
另外一对是寨主的妻妹黄花鬼母与那位银发婆婆也打下起来,也是个半斤八两,相去不远。
金虎听得来一阵紧张,一阵惊骇,最后听说竟然伤了三人,心情不禁大急,抓住青皮一只手臂道:“伤的三人是什么人,鸟钻砂是什么暗器,有没有毒?”
青皮手臂被抓,痛入骨髓,哎哟一声,叫道:“金小侠,你饶饶我,请你撒手!哎哟!”
金虎闻叫,赶忙松手,青皮唯恐再被抓,赶忙退了两步.急声道:“伤的什么人?我只是听说,可没亲见,至于乌钻砂乃是祁峡山中特产的鸟钻所制,名叫砂,其实有黄石那么大,因为它可一掌十粒洒出,所以叫砂,乌钻砂曾经寨主夫人以毒药炼制,岂止毒,真可说其毒无比,一旦被其击中,七日内,若无对症解药,立即全身腐烂而死!”
金虎闯听至此,可没什么再问了,遂将众人穴道解了,最后,方才向青皮打听白龙堡的地址。
青皮道:“白龙堡离青城山不远?你只要到青城,随便一问,没有不知道的。”
金虎忙谢过,发足狂奔,因为他不知那三人受伤?其实任何人受伤,他心中都不安,因为这全都是为他而受的伤。
尢其,在他听说乌钻砂其毒无比,他心中更急,为他受伤,已情不容赦,一旦为他而伤重送命,这个罪孽可就把当不起!
这时,早已银址星满天,金虎两日两夜,都没好好休息过,然而,他仍然不顾一切的认定目标。
天色微明时,已然来到山口,金虎虽说功力深厚,可也经受不住如此的不眠不休,一阵狂窜急奔,也真有点疲累了!遂寻了块较为干坦的山石,准备盘坐调息真气,以恢复体内疲劳。
可是,人未坐下,蓦的闪眼瞥见山石当中,也刻着个拳大的骷髅头,牙缝中同样咬着一只箭,仍然对南指着。
金虎一见骷髅头,竟后悔没将这事问一问青皮,相信青皮定能给他个圆满答覆,可是,现在已经迟了,悔亦无用。
于是,金虎盘膝坐石上,调息真气,恢复疲劳。
待他睁眼时,已过了两个时辰之久,阳光从侧面照来,却也刺眼,金虎经这一阵调息,精神又恢复了!
正侍从石上立起,蓦觉暗器破风之声,从身后传来,来势既速且劲,破风之声,霸道异常。
金虎心中一怔,不敢硬接,腰腿钻劲,往空一跃,凌空一式“鹞鹰戏雀”,猛然一个翻身。
眼前“啪”的一声响,原坐石上立即燃起狂烈火焰,金虎暗叫侥幸,如若冒失伸手去接,定然被火灼伤无疑。
金虎身形落地,立即扬声叫道:“何方毛贼,竟施暗算,有种的滚出来!”
语音未落,破空一声哈哈期笑,从一株大树后,当真滚出一个人来,不!是一团火,红得耀眼的火。
火球滚到金虎身前静止了,哎呀!还是一个人,只是,他长碍又矮又脖,活似一个大皮球。
更怪的是,这人一身火红的衣服,两双又粗又短的腿.一圈一圈的,怪道像是一团火滚出来了!
金虎还只道自己叫他滚,他真听活,叫滚就滚,岂知原来是这么一块料,忍不住想笑,可是,口尚未张,终于又忍住了!
脚矮胖怪人一停身,立即暴声喝道:“臭小子,你敢是活腻了,火毒神君寻你开开心,你竟敢瞒咀喷蛆,今天要不叫你见识见识,你也不知我火毒神君何许人!”
矮胖怪人说完,只见他短手一扬,又是一颗红红的暗器,射了过来,这次似较方才还要劲,还要速。
金虎听火毒神君说话时,见对方眼睛,鼻子,耳朵、嘴全都生得很小,长在一个胖大的脸上,简直丑怪已极,
更且,他每说一句话,眼睛耳朵鼻子全在动,更增其丑。
火毒神君之名,金虎没听说过,他也就不知道对方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不过,对方那烈焰暗器,金虎他倒不怕,只听他道:“就凭你这区区暗器,就想能将小爷伤了?那简直是做梦……”
话说至此,暗器已然射至,金虎明知只需轻轻一触,烈火就可能暴燃,然而,他仍然不顾不一切的,倏然探臂骤点……
“啪!”的一声,暗器凌空暴燃。
可是,金虎伸指点后,早已随着响声,退出一丈五六了!
蓦听火毒神君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臭小子,我道你真不怕呢?再尝一粒试试!”
“刷”的一声,红红的暗器又飞了出来。
金虎一见,心中倏然,这火毒神君好不知进退,没待对方暗器袭来,猛然一纵,反迎而上,探指将暗器点燃,紧随着左掌一扇,一股疾劲无比的强风,将那一团烈火,反吹了回去,逼得火毒神君不得不自行退避。
火毒神君退是退了,可是他仍然在笑,笑声中,双掌疾扬,立见数十颗红色暗器,在金虎身子前后左右相互撞击,一刹时,烈火暴燃,一阵火幕,将金虎里罩其中。正在此刻,山下一声高叫道:“老神君,别放了他呀!就是这小子!”
火毒神君笑声中道:“老灵缑!我神君早就看出是他了,你放心,有我火毒神君在,量他也跑不了!”火毒神君口中说着话,两手仍然不停的在那身傍两个大袋中抓,一抓一抛,又是数十粒红色喑器射出。
这时,火幕早将金虎整个罩住了,就连人影子也看不见了,火毒神君扬扬得意的回首朝山下纵上的老灵猴看了一眼道:“你们四位怎的这时才来,还有那三位呢?”
这被称老灵猴的,原来就是青风教的飞天灵猴,只见他一阵风似的来到火毒神君身傍,叫道:“哎呀!怎么将他烧死了,这怎么得了,死了他,祁姑娘就找不到了,教主怪罪下来,怎么得了!”
火毒神君倏然一怔道:“什么话?我可不管,我是奉命对付他,可没说要活不要死,找祁姑娘可没我的事,火毒神君不死人,怎能称为毒?“
飞天灵猴突现凄容道:“老神君,求求你,赶快将火熄掉吧!或许还能有一点希望,问得丝毫信儿,若不然天涯之大,何处去寻祁姑娘?”
火毒神君小鼻子服昱动,道:“老灵猴,你是把我火毒神君的火弹?看成什么啦?不等他自己熄灭,什么人也别想将它弄熄,这小子是死定了。”
飞天灵猴一听,傻眼了,可是他猴儿脑子正在想,好吧!等我瞧到了死人,我就把责任全都往你身上推。
蓦的,山下又是数声喊叫,来的敢情是大白胡边追赶祁姑娘的三位老人,三人一上山腰,立即朝火中看去。
正在此刻,熊熊烈火中,突发一股青气,冲天而起,火毒神君大吃一惊,这小子居然烧他不死?
火毒神君惊骇未了,青气焕然扩张,一条人影,从青气中疾钻而出,飞升十数丈高,方飘然如彩燕般落下。
这人,当然就是金虎,火毒神君的烈火弹,本来困他不着,是他自己意欲一试,他那盖世的寒门罡气,是否连烈火也不怕。
一试之下,诚如其然,在他寒门罡气运起之际,烈火虽厉,却无法近得其身,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飞天灵猴与火毒神君的对话,原来这火毒神君是青风教的。
在听完话后,金虎运起寒门罡气,往空挥出一掌,掌出烈火倏然裂开,于是,他也就窜出了火毒神君的烈火幕。
金虎落地后,发出一声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敢情又是青风教的,你火毒神君烧我半日,我若不还敬一些什么?岂不显得太对不起了?”
火毒神君闻听,心惊面笑,哈哈一声,道:“臭小子,你竟然懂得妖法,瞧我用宝镜收你。”
火毒神君从怀中摸出一个大圆镜,抢到西方,对正阳光,用太阳反映烈光,意欲照射金虎的双眼,然后加以攻击。
岂料,光方对好,倏听手中镜“拍!”的—声裂响,碎片沙沙而落,火毒神君一阵惊骇,疾风已然仆面。
火毒神君,除了火弹闻名于世外,功力艺业,本亦不弱,只因他抢了西方的位置,阳光虽能射镜,亦也耀眼。
这一刻,火毒神君听风知惊,赶忙晃身闪避。
金虎既有心惩戒,岂容你闪避得了?
只听一连串“劈啪!”暴响,火焰突冒,火毒神君呀呀一声怪叫,倒地一阵翻滚,嘶嘶的衣服碎裂声,怪叫声,惨不忍闻。
原来,金虎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他挥掌相扑,不打人,却往火毒神君两个大袋拍去,火毒神君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着。
眨眼工夫,烈火遍身,总算好,火毒神君自知烈火难惹,事先早已有备,两三抓,就将衣服全都撕碎抛丢了!要不然,他准被烧死不可。
可是,待他翻滚着将火全压熄后,早巳破烧得不成人样,尤其两手更是灼得十分惊人,红红的正在往下滴流血水。
那四位老人站在一旁,早被吓呆了,见火毒神君伤重躺地不起,遂闷声不响,掺扶起火毒冲君,一步步下山而去。
金虎见火毒神君伤得也差不多了,而另四人又都是手下败将,遂也不为己甚,任其自去。
从南面山口出山,金虎奔行更急,因为赶了一整夜也没赶上金罗汉等,白龙堡既有人来接老毒魔,他们会不会因人手的充足,反对金罗汉等加以追击。
金虎一想及此,心中更骇,脚下跑得就更急,简直就有如一缕轻烟般,疾射而去,连人影也无法看见。
日色近午时,天上忽的飘过两片乌云,紧接着浙惭沥沥的下起雨来了,而且越下越大,一个甚好的艳阳天,眨眼工夫就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
金虎急奔数个时辰,虽没倘汗,心中也微感热闷,这一阵雨,反倒使他感到身心一凉,金虎索性将破大褂脱下摔掉,穿着短衫裤在雨中奔走。
忽地,金虎想到,在这暴雨中奔走,雨声将什么都掩盖了,如若在这段路中,与金罗汉等错过了,那该怎么好?
于是,金虎将脚步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眼前忽现一片树林阻路,林中并有一角红墙漏出,金虎心想,这林中一定是一间寺院,干脆,就在寺中避过这一阵雨,再赶路不迟,免得途中错过了,那真是欲速则不达。
进得树林,林中原来是间废庙,庙墙已经有一半倒塌了,庙门有一块已经倒下了,另一块更绝,连影子都没有了!
金虎来至庙门,倏地,闪跟瞥见倒地的一块庙门上,赫然又出现了那个骷髅咬箭,他心中不由得十分纳闷?这倒底是什么帮教的,竟连破落的庙门上,也刻着有这样一个怪骷髅,
他暗忖道:这会不会就是青风教的?然而,晨间那些青风教的人,何以对这怪脸儿,竟视若无睹呢?
尤其,青风教的人,怎的会赶到我头上去了,难道他们真有人比我跑的更快,轻身功夫较我更俊?
心中想着,他已跨步进了破庙。
蓦的,神台后面,现出了熊熊的火光,金虎心想,敢情好,竟有人先我进了这间破庙,所谓先人望,我可不能失礼了。
然而,金虎刚跨得一步,又想到,会不会是金罗汉等一干人,也正巧在此避雨,这一想,金虎那里还忍得住。
猛然一纵,已跃进后殿!
不错,一点不错,熊熊的火焰,正狂烈的高冒着,但却没见一个人,就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金虎心中突的一震!瞧这火的情形,正狂烈的燃烧着,就是真的人已走了,也不会超过半刻光景。
为了仔细,金虎凝神注气静听,看看是否有人隐藏在这庙里?
只可惜这雨下得太大了,打得瓦上涮涮的响个不停,就是真有人藏在庙里,金虎也无法发觉。
静静的等了一歇儿,金虎仍然没能发觉什么,心想,敢情这人当真走了,如不是真走了,见了人也该走出打个招呼呀?
既然人巳走了,金虎也就不再去想他,从屋角又捡了些干柴,住火中丢去,随将身上的湿短衣脱下,扭干了用来擦身。
忽听“噗嗤”一声娇笑,又脆又嫩又轻柔,彷佛是从地底下发出般的,金虎心中猛吃一惊!尚未了,后心突的一凉,金虎浑身汗毛根根直竖,倏然转身,身后什么也没有,金虎更惊魂飘摇,遂引吭一声暴喝道:“何方阴魂妖邪……”
话刚说到一半,身后又是一声“噗嗤”娇笑,声方入耳,金虎猛的转身,他想,这次看你再往都跑!
谁料,身后仍然毫无踪影,金虎心中大骇.敢情真是什么幽魂怨鬼,如果是人的话,这人的轻身功夫,凭自己的能耐,居然不能发现她,其高绝妙处,就真的不可思议了!
正在这时,忽的一股劲风从梁上射下,金虎一闪身避过劲风,心想,好啊!原来你藏在梁上戏弄我?
金虎微一点足,人已直纵而起,可是,待他纵起后,瞥见横粱上躺着个绝色的裸体美妇,正对着他盈盈媚笑!
这一刻他脸上不是惊而是怕,脸上更是红霞骤升,一颗心忐忑狂跳,赶忙随势落下,夺门而出?
然而,一个人影,在金虎身前倏然一晃,已阻住金虎去路.两只明如秋泓的媚眼,紧紧的凝视注金虎微笑,且有缕缕幽香随风传来!
金虎心神一荡,明知这人影,就是梁上的裸体绝美少妇,他那里敢看,连忙紧阖双目。
可是,这一阖目,连他自己也跑不了啦!
蓦觉那绝色少妇已挨近身来,因为他鼻中的香气已越来越浓郁!金虎微微一闪身,已退后数步。
金虎忽的想到,会不会真是什么邪魔,来试我的定力,因为这股番味十分奇怪,闻了醉魂酥骨,面红耳热,血脉愤张,赶忙就地盘膝而坐运起功来。
蓦的,那绝色美妇已挨着金虎的身子,用那柔若无骨的纤手,轻抚金虎的脸孔与那结实的肌肤,金虎一意用功,只是不理。
美少妇忽的一声脆笑,道:“小弟弟,你又不是和尚?打坐干什么?”
金虎似充耳不闻般的,仍然不埋,渐渐的脸红心跳全都同复了平静。
美少妇又一声笑道:“据我所知,凡是定力强,功力厚的有道高僧,耳不惑于五声,目不迷于五色,你不敢睁眼,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啦?”
金虎心中倏然一震,益发怀疑她是妖邢,心想,师父书库中,亦曾有明心见性之说,我倒真可以拿她来试试自己的定力。
金虎想吧!倏的双眼睁了开来!眼观鼻,鼻观心,气聚丹田,行起寒门罡气盖世神功,
美少妇见他仍然若无其事,心中甚奇,蓦然一声轻啸,随着啸声,在厉雨怒风声中,婉转的唱出一段靡靡之音,音响柔脆,诱人十分,且随歌随舞,柳腰轻盈款摆,舞姿淫荡异常。
金虎虽说眼观鼻,鼻观心,可是却无法禁止耳朵不听,尤其,这种歌舞淫姿,是他有生以来,从没有享受过的。
而且,十七八岁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经挑逗,情欲大张,浑身热血,奔流中倏然加速。
美少妇仿佛已有所觉,歌声唱得更迷人,舞姿舞得更淫荡.雪白粉臀,一旋旋一晃晃,圆滑的玉腿,不时的扬起……!
金虎猛然间,英目突张,双眼随着她的胴体,忽而转东,忽而绕西,刹那间,金虎再也忍耐不住。
一声大吼,从地上跃了起来,飞一般的朝少妇扑去!
美少妇知道事巳成熟,一声娇笑,纵体投怀,反迎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美少妇倏然一声惊呼,从金虎怀中,滑如游鱼般的,脱了出来,
金虎在这血脉愤张,情欲高涨之际,那还容少妇脱身,挥掌一抓,已扣住了美少妇的手腕。
可是,玉腕入手,金虎也吓了一跳,原来,美少妇的玉腕,就同一块万年寒冰似的,将他周身的热火,全都扑灭了。
蓦听美少妇冷冷的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岳灵女也恁的胆小啦?有什么可怕的,暂时允享受一番再说,瞧运小子内力深厚,且还准是个童子鸡呢?说不定一夜之间,就能使我骤增功力,我就不会再怕那老魔鬼了!”美少妇自说自话,金虎可听得清清楚楚,因为被美少妇这么一冰,他早就清醒了,他知道美少妇口中说的是他,心中不觉大怒道:“好妖妇,原是想来盗我金虎的元阳?你是瞎晴眼了?”
这自称岳灵女的听了邪笑道:“哎呀呀!好弟弟,我是爱惜你呀!多少人想我还想不着呢?”
金虎气愤的吓了一声道:“好不要脸的淫妇,谁是你的好弟弟?谁要你爱惜?”
岳灵女“噗嗤”一声笑道:“哎呀!我说的是你呀!你真的这样不领情吗?好弟弟!大概你还没尝到个中甜蜜的滋味,难怪你不想!来来来,我让你尝啃人生之大乐,体味体味其中甜蜜之处,以后你就知道,想丢都丢不了啦!”
灵女说完,柳腰款摆,又是媚媚的一笑!
金虎虽说气愤,却那里敢看,恨恨的吓了声,正待转身,忽见岳灵女通体阵颤抖,道:“好呀!你阴魂不墩,跟我作怪,先毁了你再说!”岳灵女随着话声,已如电闪般声堵要的粉墙上扑去。
金虎随着岳灵女扑去的方向,疾迅的闪目一瞥,这一瞥,金虎心中也禁不住倏然一怔!
你道为何?原来那粉墙上,赫然又出现了那个齿缝中咬着箭的骷髅头?与金虎两日来所见,完全一样!
“彭!”的一声,墙上粉末横飞,破庙吭喳吭喳连响,整座后堂摇摇欲倒,金虎一愕,那里还顾得什么雨大风狂,嗖的一声,已跃停在庙院中,风雨吹打在身上,浑身一冻,金虎更加清醒了。
金虎身方立稳,岳灵女也随着跃了出来,不过身上已然多了一条大纱巾,将身子整个裹住了?
二人在风雨中方一对面,—阵隆隆之声,震耳欲聋,一座木已荒废的庙,如今整个倒塌下来。
金虎本以为岳灵女是妖邪,见到她一掌将废庙击倒后,方才晓得,原来她也是武林中的高手啊!
然而,他心中同时也感到惊讶,何以她见到骷髅头咬箭,浑身会抖颤呢?难道说这标志,是代表什么厉害的人物呜?
为了想探测这骷髅头咬箭是怎么回事,金虎朝岳灵女点了点头,意思是对她打招呼,然后道:“姑娘!我带你看样事物!”
语气平和,似是已然屈服,岳灵女心中一乐,报以甜媚的一笑道:“不!我比你大多了,你应该尊敬我,叫我一声姐姐!”
金虎没想美少女如此刁钻,得寸进尺,竟然呐呐的叫不出口。
岳灵女又是甜甜一笑,道:“叫呀!怎么不叫,姐姐会很疼你!”
金虎始终没好意思叫出口,却走到庙门口,跃起了倒下的那扇门,指着庙门上那个骷髅头咬箭给岳灵女看,道:“你瞧这是什么?”
岳灵女笑容倏敛,脸色铁青,道:“你究是什么人?快说!”
金虎一愕,道:“我就是我,还要说什么?”
岳灵女一听,嘿嘿一声冷笑,岳灵女媚笑时,脸如花绽,如今倏发冷笑,模样儿竟然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确也十分怕人,只听她叱道:“小畜生,老魔鬼不在,你姑奶奶怕谁,有种你就接招!”
岳灵女语音未落,身披着大纱巾,已如飞般扑了过来,这种反常的动作,倒把金虎吓了一跳。
猛然一推,将—扇门朝岳灵女推去,身子跟着也飞出了庙门,可是,身子尚未落地.己闻“嘭”的一声暴响!
金虎凌空翻身,回首一瞥,一扇门已被岳灵女一掌震得木屑四射,裂碎成百数十块之多。
金虎吃丁一惊,因为但凡寺院的庙门板,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制造,以他盖世神功寒门罡气,—掌之力,相信也不过如此!
这么一说,岳灵女的功力,岂不是与他的寒门是气不相上下。
究其实,金虎何曾想到,寺院兴建至今,也不知经过多少年月了,寺院已毁,墙都倒塌了,这庙门板岂不早巳朽了?
金虎身形落地,刚刚站稳,岳灵女已如影附形般追了出来,其轻功更见佳妙,金虎又是一惊,猛提真气,倏然一掌挥出。
这一掌,金虎已发出了寒门罡气盖世神功,可是.掌方出,岳灵女一个身影,倏忽巳杳。
忽听她在左侧三丈外嘿嘿一笑道:“也不知在老魔鬼那学了几手三脚猫,毛手毛脚,居然敢对我发掌,难道老魔鬼就没告诉你,我岳灵女的怪癖脾气?”
金虎见她追来,却又不敢接掌,不知她是何用意?且还说自己这寒门罡气,威力不够。
其实,在这幽暗的凄风苦雨之中,再大的威力,也不容易体会!
金虎听她左一句老魔鬼,右一句老魔鬼,究不知老魔鬼说的什么人?尤其这种语气,他更听不懂,遂道:“我与姑娘无冤无仇,我可不是专为找你来的,你要我招什么?我全不知道!你说的话,我也全不懂,如若姑娘不介意,我可要走下!”
岳灵女倏然一声厉呼道:“想走!你简直是做梦,不好好的从实招来,就痛快的把命留下,免得污了你姑奶奶的手!”
金虎一听,知道其中误会越来越大,他也就不想解释,因为岳灵女的脾性非但偏激,且固执异常,再说得明白,她也不会相信!
金虎揣想到三点,连忙将口合了起来,回身就走,暗忖道:纵然你本事较我强十倍我也不会怕你,更不会在你面则低头,何况,未见真章,还不知鹿死谁手,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金虎身形刚转,身前白影,岳灵女又将去路阻住道:“哼!这是你自己死前找罪受,可千万怨不得我!”
岳灵女这时,身上的白纱巾早巳湿透,沾在肉体上,又现出那凸凹不平的美丽曲线,然而她语音未毕,已然探掌抓来。
掌出五指如钩,微向内弯,金虎心中又是一愕,这明明是一种大鹰爪力,只是,这大鹰爪力,没个三五十年苦练,根本别想有所成就。
尤其大鹰爪力,费神耗力,总以男子学的为多,想不到这样个年轻轻的绝色美女,一上来就露了这一手。
早先,岳灵女接连两掌,毁殿碎门,金虎都曾亲目所见,自以为明了了对方功力的深浅,这时见他施展这种大鹰爪力,这里还敢怠慢?
倏然旋身,避过一招,回手一掌怕出,疾打岳灵女的肩背,意欲以攻止攻,因为师父侯仁居士书库中,艺业虽多,却没有一套武艺,是专门为守而施的,同时他书中也解释得十分奇妙!
他说:“任何一种武功,都有攻有守,守不能志攻,攻时,亦下志了守?可是,进攻还是武艺中最强的,我不愿死守被袭,所以我的书中也就没有专门为防守而施的武艺。”
这时,岳灵女已开始感到惊愕了,自从她与金虎见面以后,她就被金虎那俊美英挺的风姿迷住了心窍,金虎的一切,他都没留意到!
如今,金虎避招回袭,身法之轻灵,手法之奇妙,竟然超绝一时,岳灵女她又怎能不惊讶呢!
然而她总以为,金虎年纪轻轻,纵然练得什么盖世绝艺,也强下到那去,遂不再迟疑,挥开两条粉臂,一掌为抓,一掌为指,疾若闪电般朝金虎袭去。
在这里,让笔者表一表这岳灵女的出身来历,因为她与本书大有关键。
岳灵女乃是个私生女孩,出生后就被弃荒山,巧不巧山上正有—对长毛猿,生了个小猿不多日就死了,乳涨难耐,闻到女孩哭声,遂将女孩救下,正好以它那奶水,养活女孩—条小命。
这女孩追随这对长毛猿,整整一十四年,这一日,正逢江湖奇人岳亭路过,发现了她,见她纵跃如飞,力大无穷,认为是武林中难得的练武奇材,遂收而教之,于深山中筑屋而居,替她取名岳灵女。
那年,江湖奇人已是五十出头,依然未曾接触异性,与岳灵女以师徒之名,相聚三年,日供餐,夜同宿,有如父女一般。
岳灵女追随岳亭三年,早已学会了言语,及一切事务,只是,仅短短三年,岳灵女巳出落得亭亭玉立,且长得貌赛嫦蛾,容较花娇。
一日,岳亭外出采购物品,入夜未归,岳灵女焦急盼望,不在洞中守着,反迎了出去。途中,忽遇一中年汉子,长像亦英俊异常,一见岳灵女夜半奔行山中,遂加以调戏!
岳灵女虽说追随岳亭三年,懂的事还是有限,经汉子拥抱撩拨,抚乳调情,眨眼间,春悄勃发,于是,就在旷野青草地上,被那不知名的英俊汉子,夺去了她珍贵的处女贞操。
岂料,正在岳灵女,婉转啼,欲死之际,身上的汉子蓦然间静止了,而且力量骤加,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子。
岳灵女尚不知怎么回事,蓦然间推了一把,这一推,竟将汉子的身子推跌下地去了,岳灵女吃了一惊,当她无意中抬头时,瞥见另一个身影,正在她身侧,但却用背对着她。
当岳灵女在月色下,发现那人影原来就是她师父岳亭时,禁不住叫道:“师父!师父!你瞧他……”
岳亭唉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收拾一下,先回屋去,我把他丢到山谷里去喂狼!”
岳灵女不知羞耻,也不懂害怕,自行匆匆收拾,先行回屋。
可是,自这日以后,江湖奇人岳亭居然终日闷闷不乐,连教岳灵女的武功,他也打不起精神来教了!
岳灵女经过三五日,似乎也有所觉,就依偎到师父的怀中去,抱着师父的身子,仰首叫道:“师父!您不高兴吗?你不舒服吗?”
岳灵女这种动作,本是惯常的事,每一次岳亭都会用臂轻揽着她的身子,吻着她的脸颊或额须!
“乖灵女!乖灵女!”的叫着。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岳灵女刚一挨进他的怀里,他就通体浑身一震,竟不敢用手再去轻揽她!
然而,他俩道眼光,却死死的拟视住岳灵女的脸孔,一瞬不瞬。
岳灵女心中大奇,两臂一环,反将岳亭的身子紧紧抱住,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你不理灵女啦?”
岳灵女一边说一边摇,两个高耸的乳峰,在岳亭的胸前磨擦着,磨得岳亭刹那之间,两眼血丝频冒。
忽的,岳亭两手骤伸,看样子是要将岳灵女抱入怀中,然而,岳亭彷拂于眨眼间,想到了什么,双手不抱,反抓住了岳灵女两条手臂,轻轻的推离胸怀,随着深深的嘘出了一口气,道:“乖灵女,我没事!我没事!去玩吧!”
于是,就在当天夜里,岳灵女滚在岳亭的怀中:叫道:“师父!师父!我要!我要!”
岳灵女口口叫着,已伸掌到岳亭的跨下狂探,岳亭不知是有意,尚且无心,竟被岳灵女一把抓了个实!
这一抓,直抓得岳亭怒愤倏张,再也不顾什么伦理道理,一翻身抱着岳灵女一阵狂吻,紧接着嘶嘶而响,衣服全被撕碎了!露出了一对挺立的玉色肉毕,一个羊脂白玉般的胴体,一个……
于是,在这一夜,就发生了这么一件罪恶……
说也奇怪,岳亭在次日起身,竟然精神抖搂,异于寻常,对岳灵女的武功,教得也特别起劲。
谁知,岳灵女本是个私生女,父母亲就是一对淫虫,她也就是淫种,再加上吃了长毛猿的奶,长毛猿天生就是嗜淫的动物!
这一来,无形中造成了岳灵女根本的淫性,可是,她在没尝到滋味之前,她不懂得需要,在她得到甜头之后,禁不住淫性大发,岳亭被她闹得终夜难眠。
岳亭本是江湖奇人,五旬出头仍未接触异性,一旦与这淫女发生关系,他也是情不自禁,旦旦而发!
何止旦旦,只三数日一过,二人简直如胶似漆,在深山茅屋中,日以继夜的寻乐,什么伦理,道理,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然而,人身究非铁石,那经得起如此荒淫无度,虽说岳亭功深力厚,可也只半年光晕,就觉力难从心。
岳灵女不能偿欲,岂肯干休。于是,终夜娇啼,想尽方法来逗引岳亭的情欲,淫歌,妙舞,随欲而生。
终于,岳亭没法,不得不想到借助外物,他本是江湖奇人,懂得歧黄之术,他还有一本珍奇的宝书,名曰“万宝奇书”里面真是无事不备。
岳亭在一阵翻书后,立即外出寻药。
岳灵女本聪明绝顶,三年中,也学了很多字,也能看书,见岳亭翻了一阵书就外出,她也拿书来看。
巧不巧,一翻就被她翻到吸收男子元阳,注颜补功之上,岳灵女虽懂得字义,却不知厉害,一阵熟读默念,早巳心顿神会。
当夜,岳亭借取药物之功,大展神威,岳灵女一阵欢愉之后,蓦的记起日间书中吸阳注颜之事,于是,默声不响的就暗中施展开来!
岳亭体本已亏,借助药物,神威虽猛,却已无力自制,在他发觉有异之时,早巳元阳泄尽,一命呜呼!
至此,岳灵女方知闯了大祸。可是,人已归阴,急亦无法,她也不懂得将人埋葬,就任由岳亭抛尸茅屋中,她自行携取了岳亭所留下的东西,迳自回到她那长毛猿的居住地、
这一代江湖奇人,就这样默默无闻的丧命荒山之中,这也是他不顾伦理道理,所应得的下场。
岳灵女回到长毛猿居住地,每日翻读岳亭所留下的那本“万宝奇书”,苦练其中的武功,然而,她却难耐夜半梦回的苦寂。
于是,她又与长毛雄猿发生了关系。
长毛雄猿一经接触,似得异味,爱不忍释,可是它虽兽体,虽与人无异,在岳灵二次施展吸阳注颜之术后,也一命呜呼!
长毛雌猿一见大怒,可是岳灵女的武功,已然高不可仰,它在万分伤心之下,见岳灵女整天抱着一本书,知是她心爱之物,遂窥个便,将书盗走,一去无踪,从此“万宝奇书”与长毛猿齐都不知下落。
岳灵女至此,只得下山!
立即,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怪女人,身上只披一块大纱巾,淫荡异常,武功又高,且美若天仙,任何男人,来者不拒。可是,不如意者,当夜就送你魂归离恨天,稍稍如意的,也只有十天半月,同样送命?
若真遇上有能力的,三月光晕,也是黄泉路上见。
这一来,江湖上立即轰动了!可是,仍然有很多武林中的青年弟子,为了尝奇,而欲一亲芳泽,明知凶多吉少,亦再所不计。
原因是,有一个从死里逃生的人,传出来的话,岳灵女非止美,功夫好,且体有缕缕附香,吸者酥骨醉魂,自能兴起性欲!
于是,只数年不到,死在她肚皮上的人,已然不知其数,这样一来,却引起了江湖中的公愤,均欲擒而杀之。
可是,岳灵女武功甚为了得,寻常武师,三五十人难奈其何,江湖中一流高手,十十八个的,要想伤她,亦非易事。
正在嚷嚷着干坤三老要出面寻她的,不知怎的,她突然归隐了,且一隐就是四十年,如今的岳灵女,早已是六十开外的年纪了!可是,她仍然像个二十来岁的少妇般的,一点也瞧不出她的老。
这四十年,她当真归隐了吗?并不,她只是离开了中原,跑到关外去了,不过,她也知道收敛一点了,她不再滥来,她也要挑选,要她看中的,她就会将你施以引诱,也不再很快的置你死命,
非得十分厌烦你了,才吸尽你的元阳,可是,她却不让你死,在最后一口气末断时,又以纯阴真气与你接渡,再赠送数粒补阳药丸给你,放你走路?总而然之,任你原本多么英俊健壮,到放你回来时,准是变了个皮包骨头。
这一次,她从关外同来,是她听说那“万宝奇书”突然在西南一代出现了,这本书,是江湖奇人岳亭留下的,她认为应该是属于她的,所以她准备到西南这方来寻找取回,谁想,中途遇雨,纱巾全湿。
想不到在她生火烘纱巾时,金虎为了避雨,也躲进庙来了?
岳灵女幼得长毛猿的天生纵跃飞腾本领,后得岳亭的精妙指点,简直就是一日千里,再经数十年苦练,早巳出神入化,超凡绝伦。
可是,除了这一项轻功以外,别的技艺虽能履盖江湖一流高手以上,可也不能与她自身的轻功相比拟。
当她见到金虎经雨水涤洗后的脸容,已然神魂颠倒,再看到金虎脱除湿衣后,露出那一身健美的肌肉,她那里还忍耐得住?
岂知就在最紧要关头,半路上突的杀出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还不是个真人,只是随手而画的一个标志,就已经把她吓倒了,可想而知,如若其亲人降临,岳灵女该不知要怕到怎么个程度。
这一刻,她还自以为是那老魔鬼,有意派一个美少年来引诱她呢?她心思,我不杀了你才怪呢?
谁想,金虎艺业功力,冠盖寰宇,高出她甚多,若不是早先以为她了得,不敢贸然抢攻,顶多三招,就能将岳灵女打伤或打倒。
此刻,岳灵女双臂一阵急攻,眨眨眼十数招过去了!当她见到金虎,只两招一过,立即轻描淡写的随招化解,心中不觉大恨。
同时,岳灵女她也发觉,金虎似乎并非老魔鬼手下门徒,因为他那招式,完全与老魔鬼二样。
一想,她立即停止了攻击,大纱巾随着飘离了身体,袒露出了她那曲线玲珑,醉人的胴体,盈盈的媚笑,道:“小弟弟,万才我确实是误会!别打了!还是让我唱首歌,跳一只舞,给你欣赏吧!”
岳灵女说完,歌声已随着话声唱出了口,歌声一起,妙舞齐腾,凄风吉雨中,直如乳燕翩飞金虎没涂息,双眼要阖,已然不及,可是,要想再阖时,又不可能,似有什么东西死死撑看,无法合上。
眨眼工夫,金虎又被那曼歌妙舞逗玩得,心旌摇摇,神魂飘飘!
第八章 惊现骷髅箭
阳光普照,万物欣荣!
经过暴雨涤洗后的大地,更显得清新爽朗!
一座不大高的山峰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头枕在女的怀里,番梦正甜,看去似是十分亲蜜的一对夫妇般。
只是,他们像是上天下凡来的一对玉女金童,而不像凡间的一般儿女,因为他们俩与凡间的人物有着一点不同!
那一点不同?
原来这一对男女,在暴阳之下,全都赤裸着,仿佛一点也不害羞般的!
这一对男女是谁?
是谁?是谁?
除了金虎与岳灵女还有谁?
不过,读者们千万别会错意啦,因为金虎他这不是在睡觉,他自身的事可多着呢,那有这种闲情消受美人恩?
那么,他这又是干什么呢?请听笔者慢慢道来:
原来金虎在岳灵女轻歌妙舞之下,眨眼工夫,已被逗得心旌摇摇,神魂飘飘,双眼再也合不上了!
渐渐的,金虎眼中除了一个羊脂白玉般的胴体,什么也看不见了!耳中除了那醉人的靡靡之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沙沙的暴雨,隆隆的雷声,惊人的闪电,金虎全无所觉,像是神智阜昏,连同本性也迷失了!
终于,金虎又再次的情焰高涨,欲火焚心!
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
倏听一声骇人的暴雷急响,随见数条银蛇电射!
就在金虎身侧不远处,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从中腰断,哗啦啦的倒了下来,朝正金虎迎头压下!
金虎这一刻,神智昏迷,你就是用剑对正他心口刺去,他也不会知道闪躲,何况这株大树倒下?
这株数人合抱大树,价倒之力道,何止万斤?金虎纵有盖世寒门罡护体,恐也难消受这大树倾倒之压力!金虎不知不觉,他是被淫声秽行,诱昏了头,可是诱人的岳灵女,却不能说也不知道!
但听她一声惊呼,首先跃身暴退!
她这一退,金虎就像疯狂了似的,飞身疾追!
虽然,金虎功力盖世,轻功更绝,可是,他到底起步迟了,被大树横枝,在他身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不过,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总算逃得一命!
但是,他被横枝打这一下,可真不轻—个身子被打得横飞出五七丈远,如一条大死牛般,“啪!”的摔跌地下,头撞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如今,在山峰上高卧美人怀中的,正是他!只是,他不是香梦正浓,而是自摔跌昏死后,至今已过了一夜半天,仍然尚未苏醒!
这一刻金虎醒了,悠悠中缓缓睁眼,眼刚睁开,蓦觉阳光刺目,好痛!金虎揉了好半天,也只微微睁得一点了!
可是,眼刚睁开,倏的发觉自身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吃了一惊!惊尚未了,又觉软绵绵,滑溜溜的,且有一缕幽香飘来。
金虎心中一怔,猛然回首。
身后一个绝色美女,正对着自己媚笑,道:“小弟弟,你醒了吗?”
金虎尚未答话,闪眼瞥见她也是一身袒裸,半丝不挂,而自己上半身,却躺在她的怀里。
这一急真非小可,赶忙一蹦跃起,道:“你是谁?……”
是谁?他当然就是岳灵女,只是,金虎刚问得一句,蓦地记起自身也是一丝不挂,确实难堪,再也不顾对方是谁,立即回身发足狂奔下!
耳听身后那岳灵女叫道:“小弟弟,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我救了你一命,守了你一天一夜,你竟连个谢字都没有,也不和我说句话……”
金虎这一奋力急纵,简直快逾流星,可是耳边的话,却仍然听得十分清晰,心知时方也追赶下来了!
为了自身没穿衣服的难堪,金虎那敢停留。
就在一个转弯处,金虎一长身,躲进一株浓密的大树里。
眨眼工夫,一条白影,疾穿树下而过。
金虎至此,稍定心神,可是,心神刚定,烦恼接踵而至,原来他被树杵一撞,在神智昏迷的当儿,不能自制的摔在地下,头撞在地上,旧疾复发,再次的迷失了本性,失去了记忆。
这次,他可惨了!在大白山长生殿中,他有猩猩照顾,有金罗汉为他疗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总算他还知道害羞,如若连这一点也迷失,他这一生可就毁了!
金虎烦恼着,沉思着,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岳灵女说的话他更听不懂,他猛打着自己的脑袋,打得眼前金星迸射,他也得不到一点头绪,就好像完全没有思想般的,反而越打越糊涂。
在树上待了一阵,没见岳灵女再同头,金虎悄然下树,又同到那山峰耍到那山峰毕上去寻找记忆!
这山峰,昏迷前他根本没到过,上那去寻找什么记忆?
不过,他总算没白走,山峰上,他找到一套短衫裤,同时发现了墨胆龙筋,和五行短剑!
原来是他的,岳灵女一心在他身上,却没留意到那两件武林瞩目的宝贝,故此留了下来!
金虎看到短衫裤时,他欢喜万分的连忙穿上,可是,发现了墨胆龙筋和五行短剑时,他心中猛的一跳!
似曾见过?那里见过?他自己同自己,却半点也找不出答案!
山峰上既然得不到答案,金虎只得携鞭带剑,走下山峰!然而,他如今既没有思想,也就没有目的,茫茫然,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总算好,他还没蠢到往山里走,虽没往南到青城去,可朝的是东方走!
一路上,金虎猎些野味,探些山果充饥,其余的时间,他就用脑苦思,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怎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每次苦想,最终总是自己将头打得昏昏晕晕后,又用冷水涤洗,恢复镇静,甚至馁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了又洗冷水,洗了又打,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当时的烦恼,已到了如何程度?
这一日,来到一个镇上,金虎也是茫茫然的走着,当他看到店铺里的吃食,香喷喷的,冲得他腹中好不难受,不免呆呆的伫立而望!
忽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金虎回首一看,一个胖胖的中年汉子,正冲着他笑,笑总不坏呀!于是,他也报以一笑!
那汉子忙道:“阁下有空吗?我们谈谈好吗?兄弟我作东!”
那汉子没等他答话,拉着他就进了一家馆子。
金虎本已馋涎欲滴,既有人请客,他也不管好坏.茫茫然的就随着进去了,叫他坐他就坐,叫他吃,他也不客气,风卷残雪似的,狼吞虎咽!
这汉子好慷慨,见他吃得高兴,连连呼菜,叫了个堆台满桌。
直到金虎实在吃不下了,可也已杯盘狼藉。
至此,那汉子方道:“请向阁下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糟呀!吃是吃了人家的,别人请问姓名籍贯,总不会错吧!可是自己用什么答复人家呀?
金虎脸上一红,竟尔答不上话!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阁下是不便说吗?那也没关系,随便说个姓吧!既然交了朋友,总不能没有称呼,阁下认为对吗?”
随便说个姓?这倒是千古奇闻,姓怎能随便说呢?金虎心中咚咚直跳,他倒并非害怕,他只觉难为情!
因为一个初见面的朋友,他怎好说他连自己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呢?这不成了天下万古奇事了吗?
于是,他想到捏造一个姓,姓什么呢?他实在想不出,那就百家姓里挑一个吧!
“赵钱孙李,周武郑王……”
这该选那个好,选那个都不好。干脆!就起用第一个吧!姓赵!这个姓不错,赵家还坐了几百年江山,做了好几代的皇帝。只怕赵家不要我这明来历的野小子啊!遂道:“在下姓赵,转教兄台尊姓?”
那胖汉子又是哈哈笑道:“兄弟姓钱、见钱眼开的钱,排行老二,朋友都叫我钱老二,兄弟你姓赵。居然还爬到我头上去了,当真了不起,平常我总以我这天下第二姓的‘钱’,而感到骄傲,可是,今天在兄弟你的面前,可就骄傲不起来了!
这自称钱老二的,似乎十分健谈,东拉西扯的,似乎什么他都懂,而又又似乎没一样不会,最后终扯到武功上,钱老二他更是了不起,他说他只要轻轻一口气就能将人吹得连翻三个跟斗,这还不算,吸一口气.那更不得了?三丈外的人也要被他吸倒!
金虎在一旁怔怔的听着,起初他对这胖汉子十分钦佩,钦佩他懂得太多,他也羡慕,羡慕胖汉子样样都会!于是乎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当钱老二提到武功一道时,金虎没那么留神了,他倒不是不相信钱老二的话,他只觉得自己除了武功全没遗忘外,什么都不复记忆了!
这武功巳使他伤透脑筋,他真想从武功中去追求记忆,但却始终无效,于是乎他对武功反而有一种厌恶感?
他想,既是什么都忘了,干脆连武功都忘了该有多好。
忽的,钱老二似乎已体会到金虎的不愉的心情,忙从怀中摸出一颗大钻石,放引金虎面前,道:“赵老弟!你瞧,这颗钻石不坏吧?”
金虎见过的珠宝大多了!任何珍贵的珠宝都不会放到他眼里,见钱老二拿出的这颗钻石,只龙眼般大,算不了什么珍品,只是,亮光闪闪的,耀眼生花,还真算不错,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可是,却因此触起了他些微的记忆,似乎在那里见过很多很多不可计数的珠宝。
钱老二见他一点头,忙将钻石取过,两指轻轻一捏,那颗钻石之即碎成数十小粒,散落桌上。
金虎一见,这—惊真非小可,胖汉子功力当真高不可仰,似这等钻石,较钢铁尢坚十倍,他只这么轻轻一捏,啊!真是骇人听闻。
钱老二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
忽的钱老二转变口气,道:“赵老弟!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金虎不知他要讲什么话,遂道:“钱二哥有话,但讲无妨!”
钱老二沉思有顷,方道:“其实我这也不是什么坏话,瞧你长得一表人材,却落得如此狼狈,不知所为何故?你是打从那来?欲往何去?”
金虎瞧瞧身上短衫裤,确实狼狈不堪,可是,这也是他自己所伤脑筋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是怎么会事?
从那来?到那去?更是一无所知,不禁怔怔的瞧着钱老二。
钱老二见他半响不语,两眼傻傻的呆望自己,遂道:“有难言的苦衷吗?那就别说了,假如你愿意跟着我,我一定能替你找到一份好事,并能好好的照顾你,谁叫你那么像我迷失的弟弟呀。”
钱老二语气中满显着关怀的神色,金虎听了不禁大为感动,他想,或许我真是他的弟弟也末可知,只是,他始终想不起有这么位哥哥!
既然足自己毫无目的,就跟着他也无不可!
于是,钱老二汇账,领着金虎在镇上估衣铺里,买了两件长衫,一些鞋袜与换洗的短衫裤。
衣服虽旧,穿在金虎身上倒世合身,只是,这次不是衣装人,而是旧衣固人的英俊而显得漂亮了!
钱老二似乎当真是有一个弟弟遗失,而拿金虎做弟弟般的,时其护爱倍加,无微不至?
说巧不巧?钱老二领着金虎,竟然南下,两日后,己来到灌县边上的龙溪,与青城山已近在咫尺。
一路行来,金虎紧紧的随在钱老二身旁走,钱老二走得快,他也快,钱老二施展轻功,金虎也没被他抛下,始终相差这么一两步。
这日,进得龙溪镇,二人正走着,耳中忽听一人叫道:“哎呀!钱二哥,久没见了,你好啊!”
钱老二回首一看,哈一笑,道:“苏小子,我二哥一辈子命苦。那能好得了,倒是我这弟弟,相貌堂堂,将来定能大富大贵,我就靠着他了!”
钱老二说着,让开身子。那姓苏的与金虎一对眼,吓得浑身直颤,差点惊叫出声,转头就跑。
钱老二一把将他抓住,道,“你是怎么啦?神经发作啦!跑什么?”
这姓苏的为什么一见了金虎就跑,原来他就是曲元风的大徒弟苏川飞。当年金虎被迫进入长白长生殿,苏川飞还见随着打了他一镖。
苏川飞整日价在江湖上跑,金虎的事,他那能没个耳闻,如今仇人相见,他又怎能不惊骇而逃?
钱老二这一抓,可真等于要了他的命啦!可是,倏然间,苏川飞机警的发觉,金虎不声不响,不言不动,只道,士别三年,金虎敢情将自己忘了,遂悄悄定了定心神,叫道:“钱二哥,你怎么啦!大街上动手动脚的,还不快放。我是想起一件急事,不得不去!既然你留我,想是要请我喝两盅吧?那也没什么,我就不走啦!”
钱老二哈哈一笑道:“我名叫见钱眼开,今天有大买卖才留你。既然用得上你,请你喝两盅又算得什么,只是你千万别嘴上抹石灰,吃完了拍拍腿走路,白吃!我钱老二可一辈子与你没完。不过……”
苏川飞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闪眼瞄了金虎一下,见他傻傻的,呆呆的,与他小时根本不一样。江湖传闻,更失其实,暗忖,这难道不是金虎?不可能呀?莫不是钱老二用药将他迷住了?心中思索,口中却道:“钱二哥,你我兄弟,还用得着客气吗?有什么事尽请吩咐吧!只要人力所能及。莫不遵办。没什么不过……不过……的。”
钱老二见苏川飞应得爽直,遂道:“这事要成了,我绝不亏待你,我说的就是因为这个赵老弟!”
钱老二边说边指了指金虎。
苏川飞一听,这可好,他怎么突然变成姓赵了!遂故做不识,与金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金虎见到苏川飞朝他点头,他也点头回礼!竟似全不相识般的,苏川飞一见如此,心中更定。
钱老二拉着苏川飞,走过一旁,附耳对苏川飞低语,道:“小子,别忙着吃,先办正事要紧,这位赵老弟,他是否姓赵,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曾跟踪他数日,见他拼命的打着头,问自己‘我是谁?我是谁?’你想想世界上能有这种人,连自已是谁都不知道?”
可是,他的武功却高得出奇,跟踪数日,几次险险被他发现,我跟踪的目的,是因为他身上有两件宝贝,价值连城!
终于,被我略花小钱,与他结识了,我本想趁机偷取!可是,别看他人呆傻,却机警异常,根本别想碰他一下。
最后,万不得巳时,我放下蒙汗药给他吃,岂知,蒙汗药竟也蒙他不住,他只略略打坐些时,立即又回复了清醒,真拿他办法!
眼看煮熟的鸟儿又飞了,我实在有点不乐意,多少总得从他身上找回个万儿八千的,始能甘心。苏小子,你的头脑聪明灵敏,你给出个主意吧!得了钱财宝物,我们二—添作五?怎么样?苏川飞一听,金虎身上有实物,武功又高,当真与传闻中的金虎相以,可是竟又如此狈狈,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遂故意移转脸,叫了一声“金虎”!
金虎闻听叫唤,通体一震,跃过叫道:“这位苏兄!你叫什么?我仿佛听到这声音来至好远好远,我对这声音像是十分亲切,请你再叫一声好吗?”
苏川飞一听,知道所猜不错,对方正是金虎无疑,只是怎的会失去记忆了?这倒真值得庆兴。
苏川飞阴险奸猾,他可不愿去提醒金虎,遂道:“我是叫的‘斤五’,这斤五谁没听过!”
苏川飞说着,随对钱老二道:“钱二哥!不是我吹牛,保证你能发笔大财!你到馆子里等等,我去就来!”苏川飞说完,欣喜跳跃着往镇外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苏川飞与钱老二、金虎,在馆子里又碰面了,只是苏川飞身后,又随着一个白衣老人,正是苏川飞的师父,陕南剑圣曲元风!
曲无风见到金虎,心中同样吃了一惊,金虎子大自长生殿失去记忆的事,谁也不知,那一个会想到这是他的旧疾复发?
曲元风得到苏川飞的报告,他本不信,见到金虎后,不信也得信了,他本与钱老二相识,遂故意冰笑,道:“钱老二,你的玻璃假钻呢?也露两手我瞧瞧吧!”
钱老二忙立起躬身答道:“曲爷,你老千万别取笑,我这看家本领可不敢骗你老人家。”
金虎他当真谁也不识,他一人只顾吃喝,钱老二与他们叽咕,他也不去听,就是听了,他也莫名其妙!
终于,四人一起,来到镇外一间大庭院里,原来这里,是白龙堡放在此地的一个门户眼线!
金虎在此得到豪华奢侈的款待!
当天夜里,金虎正朦胧熟睡中,房门开了,进来个俊美的白面书生,金虎一见,吓了一跳,从床上直跃而起!道:“你……你是谁?”
岂知那人不管金虎的惊问,一把将金虎抱在怀中,热泪随着滚落,道:“弟弟!弟弟!我找得你好苦!”
这来人,当真是他兄弟小白神,金虎一见小白神,本有些微醒觉,因为小白神已使他深恨入骨,可是小白神深情的一抱,他微弱的醒觉,立即又迷糊了!
迷糊中,他也回抱小白神,因为小白神与他这等相似,是兄弟那是毫无疑问的,于是,小白神故意问东问西,问这问那,似是十分关怀般的!
小白神问的都为废话,金虎那能答得上来。
最后,小白神告诉金虎,那钱老二是个江湖骗子,他已打发他走了,从此后他们兄弟再也不分离?
天明后,小白神领着金虎,两匹快马离开了龙溪,金虎果真没见到那钱老二。
只两个时辰的快马急奔,已进入青城山不远处的白龙堡,白龙堡中人,金虎一个没见过,小白神一一为之介绍,金虎均迷迷糊糊的点头行礼!
终于在一阵吃喝换装后,小白神将金虎推进一间似囚牢的房里!道:“这是你幼年的伴侣,杜彬彬,他正疯狂的在等你呢!”
金虎刚进门,就有一缕劲风,迎面射到,金虎本能的一闪身,避过一旁,“啪啦!”声响,原来是个大花瓶,巳粉碎一地!
金虎定睛一看,这房子不小,但却零乱不堪?碎衣杂物,堆满—房一地,原本或许是间布置十分精致的卧房,可是,如今早已破碎不堪了!
耳中忽听一声娇喝!
“你这魔鬼!你这魔鬼!你敢来!你敢来!”
金虎猛然一怔,循声望去,一个蓬头散发,污秽不堪的少女,可是两只眼却亮如秋水般的,怒视着自己!
金虎在小白神的摆布下,他早以为什么都是真的,因为小白神的衣物鞋袜,拿来给他穿,是如此的合身,他完全相信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这一阵,他也相信,这少女当真是他童年伴侣杜彬彬,可是他一点印象也找不到,只得一步步的慢慢走近前去!
忽听少女叫道:“小白神,你看见吗?我宁死也不能受你欺辱!”
金虎一看,少女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对着自己前胸,赶忙叫道:“彬彬!不是小白神,我叫白灵儿!你记得吗?……”
这白灵儿是小白神给他胡乱取的名字,金虎自以为一说出名字,对方一定惊讶的放下手中匕首。
岂知,他话设说完,对方已是一声疯狂大笑,将他话声止住道:“你白费心了,你这些傀灭伎俩,还想在我面前玩花样,告诉你,纵然你亲口告诉我,你是金虎,我也不相信。”
就在这时,小白神出现在门口,道:“彬彬,你瞧我是谁?两人站这给你比,你总该相信了吧!快接待你的情郎!”
诚然,两人同时出现,她不相信也要动脑筋想想啦!这人当真是金虎吗?怎的他自报姓名白灵儿呢?
这少女是彬彬吗?一点不错,她自从被掳后,当真吃了不少苦头,还是曲元风不时照顾,才留得一命。
如今,见到金虎,她茫然了,小白神与金虎一模—样,单独一人出现,她是至死也不会相信的?
忽的,彬彬想到她送的那把五行短剑,遂道:“假如你真是我想的人,你该记得我曾送你一把剑!”
剑!一点不错,身边确有一把剑,金虎将五行短剑抽出,采芒迸射,耀眼生花,微微一震,剑芒暴长。
彬彬姑娘一声哀叹,手中匕首“当唧”一声,跌落地上,可是她的人也随着软倒地下,哭声叫道:“虎儿!虎儿!果真是你来了!假如再迟些日子?恐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
金虎一见大惊,一跃过去,将彬彬抱在怀中,道:“彬彬!彬彬!……”
也只叫得两句,他就说不上话啦!因为这倒底是件奇特的事,彬彬在他脑中日夜悬念,两句彬彬一叫,他脑中就有醒觉,迷糊中像是当真有这么个人。
可是,紧随着彬彬姑娘的昏晕,金虎忙施法拍穴按揉解救,这一耽误,他那醒觉又消失了!
这情景,小白神都看在眼里,遂一笑离去!
彬彬姑娘在金虎怀中,悠悠醒来,见金虎那茫然的神色,忙道:“虎儿,你终于来了!你……”
金虎没待其说完,就插嘴道:“彬彬!你怎么叫我虎儿?”
彬彬姑娘咦了一声道:“啊!”声后,彬彬姑娘终于微微的低下了头,她感到害羞,如若她脸上不是被污秽遮住,定能看到她双颊红如火烧!
忽听她轻轻的叫道:“虎哥哥……”
叫完,她的头低了!
可是,金虎仍然道:“不!你为什么叫我虎……”
彬彬姑娘听得,心中忐忑乱跳,她以为金虎还要她叫得更亲热些!
蓦地又听金虎道:“彬彬!你会错意了!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称我虎,因为我的名字叫白灵儿,难道说这其中……”
彬彬姑娘猛然抬头,见金虎满脸除了怅惘外就是迷茫,遂道:“你不是叫金虎吗?怎么又改叫白灵儿啦?”
“金虎!金虎!金虎!金虎!……”
金虎—直不停咀的含着这个名字,这金虎在他脑中呜响着,似曾相识,但觉如此遥远,远在数百千里外似的,听不清晰!
终于,金虎忍不住又自行打脑袋,越打越重,可也越打越昏晕!越糊涂!
彬彬阻止了他,道:“虎儿?你是怎么啦?当真一点事都记不住了?”
金虎摇摇头道:“我当真什么都记不清楚,其实也不是记不清楚,实在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与初生的婴儿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
彬彬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道:“好,让我来提醒你,当年,你单身一人,进入武林中谈虎色变的太白黑丛林,去到长生殿……”
“长生殿!”金虎叫了一声,脑中嗡的一响!
彬彬见他似乎尚能记忆,忙道:“不错!正是长生殿!”
“长生殿!”金虎又重复—句,随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彬彬—愕,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事实她对金虎两年来的一切,知道得太少了,如若断断续续的,又有什么意思?于是她道:“虎儿,你就暂时迷糊一下吧!让我想办法将你治好,不过,你千万得当心,听我话,因为你那哥哥,小白神!他是你的活冤家死对头!”
金虎一楞,定睛凝视住彬彬,道:“彬彬,你这话当真?我不信!绝不信!这是不可能的,兄弟之间,他岂能与我成冤家对头?”
彬彬尚未答话,蓦听一声哈哈矢道:“杜姑娘,你这叫白费心事啦!岂真能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灵弟!我们来喝杯酒,让杜姑娘梳洗梳洗!”
这说话的是小白神,但却只闻声音,不见人影。
彬彬没待金虎答话,忙抢着道:“不!虎儿,你千万别离开我,一步也不成,我梳洗你一定要在门外等着,因为我害怕,没见你的,我勇敢万分。见了你后,我的勇气全都消失了,我相信,如若再离你,我连期待的勇气都会没有啦!因为我……”
说到这,彬彬又瘫倒了,原来,彬彬病了,病得虚弱不堪,金虎十分怜惜的将彬彬抱起,道:“好!我答应不离开你,不过,你以后可不准说我哥哥的坏话!”
彬彬姑娘听了十分痛心,热泪随腮,簌簌而落,但却讲不出话来?
这时,门响处,进来两名丫环,两名仆妇,金虎也就退了出来,可是,他并没有离去,当真守在门口。
小白神忽然在身傍出现,对金虎一笑,道:“灵弟!我们喝杯酒去吧!”
金虎摇了摇头道:“哥哥,彬彬她病得很重呢。”
小白神做出十分关心的样子道:“啊!她果真生病了,是我不好!不过,你又忘了!我家有的是珍奇名药,你等等,让我去取来给你?”
小白神离去,迎面一股劲风,疾如流星箭到,金虎身形一侧,同手一抄,将暗器接住。
暗器入手,微微生痛,金虎心中一惊,一惊暗器的劲道,十分凶猛,二惊白龙堡居然有人敢对自己偷暗袭。
惊怔未了,蓦觉手中暗器,非钢非铁,摊开一看,敢情是一张纸包着一块石头,纸上墨迹斑斑。
金虎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你是当真,仰或作伪,真则无言,假则速去,一切均需小心为上。”
金虎怔怔的看着这二十四个字,真是莫名其土地堂,什么真?什么假他一点也不懂?就是最后四个字,他也感到可笑?
他心说:“我小心什么?该小心你们这些偷施暗算的小人!”
金虎毫不在意的将纸撕碎,脸上露着不屑之色,忽的眼前红影一晃,金虎想追去,又怕彬彬叫唤,只得忍住。
正在这时,一声哈哈打从转角处传来,金虎闪目一瞥,—个穷道士,右手拿着半只大肥鸡,放手拿蓍一把锡酒壶,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金虎心中一怔,白龙堡中怎来这此人物。
忽听那穷道士半疯不癫的唱道:“天地冥冥,四海悠悠,世人皆醉,唯我独醒……”
唱至此,咽嘟嘟灌了一口酒,咬下一块鸡肉,他已走引金虎面前,忽的,穷道士象刚发现金虎的存在似的,骇得双眼倏睁,想说话,可是口中有肉有酒,赶忙加紧吞咽,一个不巧,咽没咽下,却隔在喉中!
“噗!”的一声,连酒连肉,全都喷了出来,势道甚急,且正对着金虎的面门,金虎出其不意,躲开了头脸,却被酒臭肉渍,沾了满身。
金虎不禁眉头紧皱,他不知这穷道士是白龙堡中什么客人,不敢开罪,可也禁不住朝这穷道士瞪了一眼!
穷道士哎呀呀一声叫道:“该死!该死!真该死?来来来让我替你拍干净!”
说完,用嘴咬着鸡腿,伸出那油渍斑斑的手,就欲朝金虎身上拍去,这满手油秽,金虎怎敢承受,只得侧身避开,道:“道爷请自重,敝人可不能任人戏耍!”
穷道士双目一瞪,眼中棱光暴射,倏的吐出鸡腿,仰天一声大笑,笑声末毕,忽听小白神叫道:“假道爷,你又醉了!去休息吧!”
这穷道士果真就是长生殿中假道人,但听他笑道:“殿主,你的神通真不小,金虎终于被你收眼门下了!有了他,坐在长生殿中,真是稳如泰山啦!”
小白神一听,脸上倏然变色哼了一声,道:“假道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替我滚开!”
假道人呵呵违声,唯唯而去!
小白神直待假道人步声走得听不见了,方道:“真讨厌,整日价醉薰薰的,装疯卖傻,胡说八道。”
金虎也以为他疯癫得可以,但不知假道人在此身份如何?见他对小白神又尊敬,又畏惧,心中奇怪,可又不便问。
小白神已递过来一只玉瓶,一只玉盒,道:“灵弟!瓶中装的是药,盒中装的是参,药能治病,参能补体,杜姑娘多半是身体亏虚,决不至于有什么大病,有这两种,保证日内痊愈,安心吧!”
小白糖果说完一笑,离去了!
金虎看了药参想,彬彬怎的叫我提防他,他这样好心对待我,再要去提防他,岂不是好心反得恶报,我可不能听她的,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我兄弟间的情感,实在不应该!
这时,两名仆妇走了出来,对金虎一笑,点了点头,金虎立即开门进去,彬彬已睡到床上去,两名丫环仍在收拾看房中零乱破碎的东西!
过梳洗打扮后的彬彬,确实美得可以,不但美且能迷人,真可比之天仙下凡,容貌远赛嫦娥!
金虎只看得一眼就怔住了,他倒并非为杜彬彬的美色所述,而是这人像,模模糊糊的,他似是那里见过!但却想它不起!
彬彬姑娘见他凝视住自己,不觉脸上一红,道:“你看什么?我脸上长着花啦!”
金虎一怔,苏苏过来,可是彬彬姑娘或许真是太虚弱了,经过一番梳洗,更见病态,只两句话一说,巳然喘息!
金虎忙趋近床前,道:“彬彬,这里有药,你吃两粒,再把这参吃了,相信身体就好了!”
彬彬姑娘虽在病中,依然打起精神,道:“虎儿,是什么药!那来的?”
金虎一怔,道:“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不过确是我们家中最好的药,既是我们家中的,那来的可就不要回答啦!”
彬彬摇了摇头,道:“不!我是问,谁给你的药?”
金虎不会说谎,可也最恨说谎的人,而如今,他似乎也没说谎的必要,因为他对小白神十分信任,遂道:“是我神哥哥交给我的,你大可放心,不放心我先吃给你看!”
金虎说完,玉瓶未开,彬彬已伸掌将他按住,道:“别忙,这可不是相不相信的事。人命关天,岂同儿戏,既有两位婢女在,就每人赏她两粒,试试如何?”
金虎见彬彬慎重其事,他就从玉瓶中倾出四粒,每人赏了两粒,这两个婢女,说也奇怪,一见到药丸,就如获至宝般吞服了!
过了好半响工夫,两个婢女依然精神抖擞的在收拾着,竟无丝毫异样,至此,金虎心安,彬彬也就没法,只得吞服了!
接着,金虎将那玉盒交给两个婢女,要他们去弄水来给彬彬吃,彬彬吃时,也要两名婢女先尝了她才敢吃?
这样做,竟使金虎大为不快,彬彬姑娘知道金虎确实将过去一切,全都遗忘了,她也不怪他,只是忍泪吞声,自己小心。
果然,药到病除,就在次日午后,彬彬姑娘巳痊愈了,可是,彬彬姑娘好后,她反倒烦恼担心了,她为金虎的记忆而烦恼,为二人的生命而当心。
金虎,他当真一步也不离开彬彬,彬彬睡了,他就在一旁打坐练功,调息真气,恢复疲劳。
这一夜,月色洒地如银,金虎练功调息中,耳中忽听远远传来夜行人奔驰声,金虎心想,什么人敢夜入白龙堡?
睁眼见彬彬姑娘唾得十分香甜,立即凝神静听!
不想,就这眨眼工夫,立闻数声叱喝传来,金虎心中一怔,稍事抬夺,立即穿窗而出。
上得屋面,闪眼已见数起人,分四五个方向在拼搏,金虎施展夜眼,凝目一扫,小白神一袭白衫,特别刺目。金虎毫不考虑的,就住小白神处跃去。
与小白神对敌的,敢情正是草鞋帮的副帮主神靴毒丐,神靴毒丐与小白神曾交过两次手,均非小白神之敌?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小白神竟被神靴毒丐逼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神靴毒丐遇上小白神,本是勉为其难,这时也不禁大为呼怪!
金虎一兄,忙扬声叫道:“哥哥休慌,待灵弟来敌他!”
随着话声,尚隔三数丈外,就是一掌朝神靴毒丐挥去。
神靴毒丐,听说是小白神的弟弟,那把他放在心上,可是,待他感觉有异时,要想再避,己然不及,一股排山倒海似的掌风,将神靴毒丐,震飞出两丈开外去。
尚幸神靴毒丐轻巧佳妙,借势飘身,又退了两丈,总算好没受伤,可是,这个脸可就丢得大了!
翻腕从腰间撒出一枝轻竹棒,叱道:“臭小子,居然有点鬼门道,接我一路棒法试试?”
神鞭毒丐这只竹棒,是他专门取来对付小白神的,可见,神靴毒丐这枝竹棒中,定有什么惊奇绝妙的招式!
然而,金虎又是何等人也?竹棒招式再奇,再妙,要想伤他,难比登天,可是,神靴毒丐一旦挥舞开竹棒,金虎一时半刻中,要想胜他,确也非易!
金虎似有意要给小白神看看自己的绝艺般,蓦地,引吭一声长啸,啸声嚎亮震耳,响澈夜空,回旋萦绕,久久不绝!
随着啸声,金虎从怀中撤出墨胆龙筋,轻轻一挥,就是一道玉色光芒,盘成一片玉幕般的,欲将神靴毒丐竹棒锁住!
岂料,墨胆龙筋一现,神靴毒丐大惊而退,叫道:“金虎小侠!你!…”
随着神靴毒丐这声叫唤,立从四面八方传来高低不同的叫声:
“金小侠!……”
“金小侠!……”
“虎儿!……”
“虎儿!……”
金虎听了,浑身一颤,神靴毒丐称他金小侠,他一声没什么感觉,可是,连续这多人的叫唤声,却不得不使他感到惊讶了!
他心想,我当直叫金虎吗?如若不是,为什么这多人都称我金虎呢?金虎倒底是怎么佯一个人?……
金虎心想未了,神靴毒丐身傍,同时飞落四条人影,仙履朱仕,中州客杜华,金罗汉,还有个老婆子金蛇娘娘。
可是,金虎—个也不认识,只有那高大的光头和尚,金虎仿佛那里见过,可也叫不出名字!
就听那光头和尚叫道:“虎儿!你……”
光头和尚也只叫得一声,见金虎双眼迷茫,心中猛吃一惊?因为就只金罗汉,知道金虎的祸由,只听他惊愕的“啊!”了一声,余人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金罗汉摇下摇头,叹了一声,道:“这是……”
没等金罗汉说完话,小白神一声大喝道:“灵弟!他们是来抢杜姑娘的。”
中州客杜华哼了一声,道:“怎么样?有种你就关他一辈子!”
金虎一听大怒,方才一些惊愕,全都烟消云散,虎吼一声,手中墨胆龙筋摇了两下,说道:“谁要彬彬姑娘,请问我这鞭儿要人,—定能给他个圆满答复!”
金罗汉哀伤的劝着中州客道:“杜兄!既有他保护彬彬姑娘,相信彬彬姑娘也不至受苦,至于往后的事,我们还是先行回去,从长计较!”
正当此时,一声厉啸传来,紧随着一团火烟,冲天而起,烈焰狂腾,小白神高声一叫道:“哎呀!不好,灵弟快去!”
金虎猛然回首,火起处正是彬彬姑娘卧室,大吃一惊,将金罗汉等一干人撇在一旁,疾如飞鸟般,狂扑而去!
虽然,金虎这忘了过去的一切,可是,与彬彬姑娘两日来的相处,彬彬姑娘款款的深情,如火如荼般的痴恋,只差没有把一颗心剖出来给金虎,金虎又那能不对她热爱如狂!
如今,彬彬姑娘卧室起火,虽然彬彬姑娘身体已然复元,但是,金虎究不知他功力如何?能否逃出这狂猛如波涛般无情的烈火!
待金虎飞身赶到时,卧室整个的已陷在烈火中,根本连扑救都不可能,金虎心中大为惊骇,他可不管一切,飞身就朝烈火中猛冲而去。
金虎有寒门罡气护身,火海神君毒火伤他不得,何况这烈火?可是,他不怕,自有人怕!
只见一只手,疾迅无比力,在金虎飞身耸起前,已将金虎的手臂,紧紧抓住,原是小白神,只听他惶声叫道:“灵弟!灵弟!不要你冒这险,你知道人家爱你至深,做哥哥的更不能缺少你,你千万不要!……”
金虎没待其说完,急叫道:“哥,你放手,我不怕火,火伤我不得!”
小白神一听,手抓得似乎更紧,道:“灵弟!你别骗我,水火不容情,可绝不是闹着玩的!”
金虎一手被抓,他只要使劲一抛,就能将小白神抛丢,然而他不能,他虽爱彬彬姑娘,可也十分尊敬小白神,只听他急声叫道:“哥哥,哥哥,请你相信我,我不怕火!”
可是,小白神抓得更紧,就是不放!
忽听身后一声冷笑,阴阴冷冷的,金虎一怔回头,身后那有人影!
哗啦啦一声暴响,屋顶塌了!垮了!
金虎高声叫着:“彬彬!彬彬!”
声音嘹亮,满带凄怆,但却毫无回音,不知究竟逃出也未,至此,金虎再也忍不住,想冲进屋去!
说巧不巧,小白神这次的手也微微松了!
金虎毫不迟疑,轻轻—挣,已脱出手来,但见一条人影,裹着一层青气,如电闪般,直往火场中纵去。
见到这人影的人,都不禁齐声惊叫尖呼?
可是,金虎冲进火场后,好半响工夫,依然未见出来,终于,屋墙一面面的倒下,说也奇怪,火势竟控制得非常佳妙,除了这间卧室外,相连的一些房屋,竟没一间被牵连烧毁的!
最后,什么都倒塌了,火也熄了!仍未见金虎出来!
在残火未尽,白气蒸蒸之下,忽见一团青气,出现火场当中。青气中里着一条人影,毫无疑问的那是金虎。
只是,金虎手中横抱着一个,衣服烧尽,面目全非的人,以身材与现状来论,除了是彬彬姑娘,没有第二人!
金虎他两眼泪湿,满腔悲楚,显见得十分创痛!
金虎他记忆力虽失,智力仍在,他在想,这火来得太也突然,显见是有意而放,只不知是对方的人所为,还是彬彬所害怕的小白神的鬼计!
金虎思忖未了,小白神飞落金虎身傍,猫哭耗子假慈悲,也是两眼泪珠滚滚的,压低着嗓子,道:“他们也太残忍了,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竞施以这般毒辣的手段,我真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寝他们的皮……”
小白神说的话,金虎一句也没听进,他仍然在想,彬彬姑娘在体力复元以后,怎会见到火烧房子而不加以逃走?
这是,身后又是一声冷笑,这声冷笑阴阴的,不知是笑小白神的虚伪,还是笑金虎的痴狂。
可是,不管怎样?金虎都不由得勃然大怒?猛然回首,身后仍然没有影子,金虎不觉微感惊异!
这笑声前后两次了,俱都这么阴丝丝,冰冷冷的,使人心中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彬彬姑娘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在小白神极力铺张,盛大奠祭之下,终于安殓了,入土了,掩埋了!
金虎感到十分痛心,他对彬彬的感情,虽只两天,但却如此真实,尤其是彬彬姑娘,是他认为,确实是他失去记忆以前的朋友。
因为彬彬姑娘一见面就提到那把短剑,如不是他已忆失去以前的朋友,怎能得知这把短剑在他身上,而且还说是她所赠。
由此,金虎对彬彬,虽只两日的相处,却较旁人两月两年的时间,所建立的感情,还要来得深远!而真实!
于是乎,他感伤?他悲愤!他气怒的要寻求报复,凭他这一身功业,居然连个女友都保不住,还称什么英雄!道什么好汉!
他像小白神探听敌踪,他已相信这事是外人所为,可是,小白神支吾其词,似是不愿金虎一人单身涉险般的!
金虎那肯听这个,既然小白神不说,总有人会说,可是,他还没去找人呢!就在彬彬安殓的当天夜里,别人反倒找上门来了!
二更天,刚敲过一会,像一阵暴雨似的,从四面八方,倏然而降,厉啸高耸,怪号频传,且有阵阵怆悲的哭泣声!
金虎根本没睡,拍开窗子,纵身上房,白龙堡中锣声当当,已有数起火光,冲天而起!
金虎倏然大怒,恨声自语道:“好赋子!今天不杀你个落花流水,难消我心中气怒,不摘取你十个人头,难使泉下彬彬瞑目。”
金虎这一自语,早巳火焚心头,红了双眼,那还顾忌什么?立即朝人多处,施展开绝顶轻功,直飞而去!
金虎气怒下施为,那还能慢,真可说快逾闪电,有能耐的,也只发觉一道白影,没能耐的,连白影他也看不见!
说什么也没这么巧,迎头就遇上那看来只四十来岁,脸上自白的,文绉绉满腔书卷气的中年书生中州客!
中州客这一阵子不是文绉绉的,脸上书卷气也消失了,却换上满脸悲怒之容,手舞着青钢宝剑,如疯似狂的朝金虎猛扑而来!
金虎气怒之下,岂容人如此猖獗!单掌施展开侯仁居士盖世绝艺,一绕一抛,已将中州客长剑带过一旁。
接着左掌疾出,朝中州客前胸拍去,随掌已发出寒门罡气,他是想速战速决,一掌就将对方击毙,以泄心偿!
金虎这一掌,快逾奔雷疾电,厉赛怒海狂涛,眼看就娶拍实。如当真拍实了,中州客这条老命,就得一命呜呼!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蓦听中州客一声惨叫:“还我彬彬来!还我孙女的命来!”
金虎被他一声惨叫,吓得一怔,随听他叫彬彬,赶快煞住势子,再听他说,彬彬是他的孙女,金虎骇得连忙抽手!
心想:原来是彬彬姑娘的祖父,敢情也是来讨命的,可惜你走错了门路,找错了人,遂退身旁,行礼道:“前辈尊姓大名,晚辈白灵儿是杜姑娘身前的朋友!”
中州客像是疯了般的,一声怪号,如鬼哭狼嗥,振剑又冲了过来,道:“我骂你这忘思负义,黑良心的臭小子,我恨不得生劈了你,彬彬什么地方待薄了你,为你远去数千里,为你忍辱偷生,想不到居然还死在你的手里,你……你……你是人吗?你简直禽兽不如……”
中州客越说越怒,越骂越恨,可是,长剑攻出,金虎人影早已避开,金虎一身技艺功力,中州客那能不知,晓得不是对手,却仍然不顾性命的一味枪攻!
金虎虽迷本性,良知未失,眼见中州客如疯似狂,知道他是为彬彬姑娘之死,伤痛过度,他可不能与他一般计较!
可是,由中州客的话意中,似乎是彬彬姑娘死在他的手里,他知道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于是,连连避招,不与还手,但却没有离去,因为他要从中州客身上,探知这误会的由来,他不能任由彬彬姑娘死了,仍含冤地下。
中州客一阵不顾命的抢攻,依然未能得手,他早巳钢牙咬碎,满嘴血水并流,终于,中州客在无可奈何之下,长剑倒转,横搁颈上,道:“中州客赫赫一时,想不到毁在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手上,好吧!我生不能食你肉,死后也要变成厉鬼,向你索命……”
这样说法!那是他要自了残生啦?
金虎一看,大为震骇,虽然,这种做法,愚蠢至极,但他却不能任由中州客,如此死去?在中州客话末说完之际,金虎猛然欺身直进,欲待阻住他的自决!
不想,人方欺进,指方伸出,他是要点中州客的手腕“曲池穴”,就在这微乎其微的晃眼工夫。
一阵强劲无伦的厉风,从侧方袭到,耳中并听厉声喝道:“虎儿!你当真泯灭了人性吗?”这股劲风,要想击中金虎,那可真非易事,金虎只需身形徽晃,就能闪避开去,只是,金虎若躲避这股劲风,中州客就可能冤魂离位,命赴黄泉!
于是,金虎毫不考虑的,运起寒门罡气,准备硬接一掌,同时,手指仍然疾伸,去点中州客的“曲池穴”。也就在他手指点中中州客“曲池穴”的同一时候,“嘭!”的声,金虎身形,被击得横飞出三丈余去!
这一掌,劲道奇大,金虎被击飞出三丈,连晃数晃仍然未能站稳身形,终于又退了两步,方拿桩站稳。
忽听一声“哎呀!”叫唤,不是中州客的声音,也不是金虎的声音,反倒是那挥掌打人所发出的叫声!
金虎稳住身形,似一连气,内脏无伤,只左臂微感酸麻,也就不再计较,想起方才那人,竟然也叫他虎儿,赶忙抬头打量!
一经打量,金虎心中不觉一怔,原来那人是个光头大和尚!
日前,他曾见过这个魁梧的大和尚,只因彬彬姑娘宿处着火,匆急中,晃眼就忘记了!
如今,第二次相逢,记忆更浓,似曾相识,却想他不起,可是,他明明对自己,与彬彬姑娘同一呼唤,他不能不强加用脑思索!
然而,有什么用,就像是已经过去了几千几百年的事儿般的,脑力再好,也记他不起了!
这光头大和尚当然就是金罗汉,当他发觉金虎是为救中州客,而不是想伤害中州客时,他心中也不禁暗叫惭愧,见金虎凝视住他,遂道:“虎儿,金罗汉一时误会,没伤着你吧!”
金虎一听金罗汉的名字,又是一怔,心中禁不住频频念道:“金罗汉!金罗汉!金罗汉!金罗汉……”
心中念着,竟忘了答话,金罗汉以为金虎迷失本性后,变得高傲凶残而不愿答话,也就不再开口,迳自掺扶着中州客离去!
然而,身形未动,一道白影,凌空飞降,阻住去路,道:“嘿嘿!你们还想走吗?今天叫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金罗汉闪眼一瞥,已知来的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若是,两年前的小白神,金罗汉何曾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两年后的小白神,就不可同日而语啦!
两年来,小白神坐上了长生殿殿主之位,并获得各门各派掌门宗师所传的绝艺,已然功业大进,远非昔比。
如若只金罗汉一人,金罗汉也绝不畏惧他,或是只小白神一人,金罗汉更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纵然小白神功力大进,他也不至于胆寒叫苦!
如今,身旁有个巳将近疯狂瘫软的中州客,另外对方还有个神智迷茫不能识人,而又武功盖世的金虎,金罗汉他又怎能不叫苦不迭?
岂料,小白神话刚落音,金虎蓦地飞纵阻在小白神身前,对小白神道:“哥哥,那人是彬彬姑娘的祖父,看在彬彬姑娘的份上,放他们走吧!”
小白神本是脸色煞白,死板着面孔,一见全虎,立现笑脸道:“灵弟!你受骗了!那人看来没到五十岁,怎能做彬彬姑娘的祖父,彬彬虹娘今年十八岁,她祖父最少也要六七十岁了!”
金虎一听,恍然而悟,自己真当愚昧得紧,禁不住恨恨的回身道:“哼!居然在我面前耍这种花枪,还要伪装自杀,我真恨刚才冤枉受了一掌,如今没别的说,乖乖将命留下吧!”
金虎这一发怒,原有对金罗汉微薄的一点相识记忆,也随着泯灭了,小白神似乎要激起金虎的真正怒火,又道:“灵弟!今天再怎么也不能放他们,别说是为了杜姑娘,就是今夜,他们来的人可不少,非但烧毁了我们白龙堡的房子,就是我们俩位叔爷,也伤在他们的手上,至今生死未卜!”
这真叫做火上加油,金虎听得,那能不怒,缓缓的移步上前,厉声喝道:“怎么样?当真要我出手吗?”
金罗汉大喝一声,道:“虎儿!你……”
你什么!金罗汉没再说下去,急怒中他虽叫得一声,但随即想到,金虎这一刻是失去记忆的人,再说么也是惘然!
尤其,金虎一身艺业,盖世无双,功高已至化境,要想从他手中逃生,那简直是做梦,休生妄想!
于是,金罗汉手扶中州客,含舌不语,闭目待毙!
金虎一步步走近,手掌慢慢提了起来,就在这紧要关头。
蓦地,破空一声怪哨,哨声锐刺耳,难听已极,众人赶忙循声望去!
只见破空飞起一道蓝色火焰,穿云直上,火焰闪耀中,看到一只长有五尺余的长箭,箭腰穿着一个人头骷髅,怪哨从骷髅头中传出,而那蓝色火焰,却是从箭首上发出,不知何物所造,光亮十分。
这只箭,来得如此突然,这般怪异,众人齐都为之惊楞住!
忽听小白神一声惊叫:“啊!骷髅箭!”
而金罗汉也在叫,只是他声音十分低,只听他道:“这魔头居然没死!又出世了!唉!武林中又不知将有多少人受害,正派中人又将要遭受一场无边魔劫啦!”
金虎这时,他虽失去记忆,但他却也为这骷髅箭感到惊骇,因为他也像是那里见过这么个骷髅箭。
正当此刻,蓦听远处传来数声惨叫。
小白神大为惊骇,抢前一把将金虎拖起,道:“灵弟!快走!”
小白神话没说完,已拖起金虎往惨号声处,如飞般奔去!
可是,待他们赶到时,除了看到地下两个死尸外,什么也没看见,这两个死尸,身上毫无伤损,但却面目全非,一颗头,烂如西瓜,残不忍睹!
这时,东南方又复传来两声惨号,金虎再不迟疑,没待小白神招呼,已循声急纵而去。
待他赶到时,地上又是两个面目全非,头烂如西瓜的死尸,方才那两个,金虎认不出来是什么人?而这两个,从衣着上,从那残留下的白胡子上,金虎一看就知是他两位叔爷爷。
金虎一见不觉暴怒,什么人如此大胆,可是,他也同样心惊,因为白龙堡中,白龙爷及四位叔爷爷,俱都是名震一时的人物。
这次,金虎耳中没再听到惨号,却听到唬唬的风声,再次循声纵去!
白龙堡聚事堂前的大空场上,这时正有着三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与两个五旬上下的汉子,五个人五柄长剑,正围着一个瘦长的老人在拼搏!
金虎赶到时,这五人正如同跑马灯似的,与瘦长老人,拚斗得十分激烈。
釜虎一见到场中三位老人,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敢情白龙爷已亲自出马,来对付这凶残的敌人!
想到这凶残的敌人,禁不住朝那瘦长老人凝目而视!
身动飘忽中,只见那瘦长老人白须飘飘,骨瘦如柴,但却手足特长,身穿一袭灰市长衫,脸色乌青中微带苍白,一见就知是个久没见到阳光的人,可是晃眼中,也能看到以为是个庙里的白无常般的吓人!
这人虽瘦长,力道却大,手舞一只霸王似的长弓,挥舞中,呼呼声响,寒风刺脸,颇不好受。
尤其,他背上背看一筒箭,而最为惊人的,还是他围在腰上的一串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骷髅头。
这串骷髅头,一个接一个,挨列排着,均是脸朝外脑朝后,十分整齐,可也十分怕人。
金虎刚打量完来人,忽听那人嘿嘿一笑,道:“好啦!我也见识过了!白龙堡闻名天下的七绝阵没见着,五虎阵却稀松得紧,我可没兴趣再玩下去!当心啦!”
随着话声,但见他手中长弓一紧,“啪噗!”两声,随着两声惨叫,如鬼哭般,刺入耳中,两个五旬汉子已应声倒下,脑桨裂流,面目己非!
金虎一见大惊,那敢怠慢,双手一探,墨胆龙筋与五行短剑齐都搬在手中,引吭一声长啸,如大鸟般,猛扑而下。
金虎这一下,来得可真是时候,墨胆龙筋起处,正好将长弓隔阂,险险的救下了白龙爷爷一条老命!
那瘦长老人长弓被格,倏然一震喝道:“什么人胆前来干涉骷髅神箭的寻仇?”
啊!敢情这骷髅神箭还是寻仇来的,金虎嘿嘿一笑,道:“没什么人!不过是白龙堡的一个小辈?”
那自称骷髅神箭的瘦长老人,早巳将金虎打量过了,见金虎年纪轻轻的,居然能格开他猛劲无比的长弓,心中也不觉一愕,道:“嘿嘿!敢情你就是新近崛起江湖,震惊武林,赫赫不可一世的长生殿殿主吧?闻说你猖獗至极,我倒要领教你究竟得什么绝艺,敢如此目空一切。”
金虎这时,与骷髅神箭正面相对,始完全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的长像,可也与骷髅头差像。
两只眼睛大大的,黑多白少,就如同两个洞穴似的,拳骨高耸,两腮深陷,一口薰黄的牙齿,暴露在外,形像与他的名字,一样吓人!
最怪的是两只耳朵,又长又大,一说话就晃晃而动,与猪耳朵没什么差别,从这也可知道,他的耳聪定然特强!
金虎听他将自己认作长生殿殿主小白神,遂冷笑道:“长生殿殿主,乃是我哥哥,凭你还不配见他,有种胜得了我,长生殿殿主自然会得出来,打发你上路,如若连我也胜不了,又那能劳他再费手脚,你不是要较量吗?那就请吧!我正在等着呢!”
骷髓神箭,威名震骇寰宇,正邪各派,无不闻名伤距,白龙堡本就是川中赫赫有名的,可是,一旦见到他的骷髅箭,无不被吓得胆碎魂飞。
骷髅神箭隐世数十年,他可与白龙堡中人没仇恨,白龙堡中白龙爷七兄弟,也没这个胆找骷髅神箭的麻烦!
只是骷髅神箭有一个记名徒弟,没学得骷髅神箭三招两式,却借师父之名,在外胡作非为,目空一切!
终于,侵犯到白龙堡的头上,被白龙爷将其除去。
这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骷髅神箭耳中,虽然,这只是他的记名徒弟,为了有损及他的名誉声威,终于找上门来!
当然,骷髅神箭也听到长生殿的消息,也知道长生殿中人物的厉害,可是,他一身艺业,何等惊人,他把谁也设放在心人?
任何人,只需同起名,就得退避三舍,见了面后,那更是很少不浑身发抖的,从没人敢说与他当面对喝,叱叫!
今日,金虎非但没畏惧得逃避发抖,且更声声厉叱,竞较白龙爷等人更骄狂,简直使人难以相信!
骷髅神箭嘿嘿一声冷笑,笑声好不怕人,道:“稚毛未落!乳臭未干!见敢如此目中无人,既然不是那小白神,我要让你在我宝弓之下,走出三招!我……”
我!什么?他还没说,金虎同样报以一声冷笑,道:“我可不敢说三招,然而三十招内,我准叫你死而无怨!”
骷髅神箭一生,只有调侃人的份儿,何曾让人如此顶撞过,一听金虎这般说法,禁不住勃然大怒,引吭一声长啸,啸声既阴又柔,绕空久久不绝!
原来他已随着啸声,发出了他的骷髅阴功,这种功夫,完全借助死人尸骨阴尸之气,修练而成,阴毒无比,厉害非凡!
这啸声阴阴的,柔柔的,初听时十分受用,可是眨眼工夫,立觉通体骤寒,如入万年冰窟,寒意全从骨子里往外钻!
在场众人,除了金虎外,齐都有这感触,而且,越来越盛,越果越不可收拾,骷髅神箭只需再继续半刻工夫,在场众人,一个个齐都要僵冻而死?
骷髅阴功,说厉害,就有这么厉害,他先以悦耳柔声,使人不知防备,待到感觉有异而加以运功抵抗时,已然不及……
金虎本身的功力,就是阴寒冰宫里练出来的,他又怎会再怕阴冰,世界上任何阴寒也无法与鸟生殿殿后的冷相比。
金虎他既然没感觉,也就不知厉害,眼见骷髅神箭仰首长啸,久久不停,心中正自奇怪!
蓦听身后一声信号,号声震胆惊心,金虎一怔回首,那惨号的人还没看见,眼过处,巳看到白龙爷三兄弟,盘坐地下,嗦嗦而抖,面白如纸,十分骇人!
金虎一见,恍然惊觉,这一惊真非小可,立即也振吭而啸,啸声嘹亮浑厚,远胜阴声!
而且,还不只此,金虎提注真气,将啸声越提越高,越高越脆亮,就像一块美质冰心的水晶体,看似一碰就碎似的!
可是,明知它易碎,却没东西有资格去碰他!
骷髅神箭一而再的注气直冲,然而,任他怎么冲也不济于事,终于,还是他自行停住了啸声。
至此,骷髅神箭不得不感到心惊,因为这是专凭内功修为,才能引发的,金虎既能超越自己,很明显的,其内力已较自己为强了,他又怎能不心惊?而且,他更惊的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他弟弟的功力巳然这般深厚,其本身功力,就可想而知了!
骷髅神箭虽惊对方功力的深厚,可是,他还有一门技艺,“玄玉宝弓”,这可是他认为,盖世无只的绝艺!
只听他冷然笑道:“不错!就凭这,我耍耍宝弓,也还值得!”
金虎见他软了,他可仍不放手,道:“怎么样?只玩三招吗?”
骷髅神箭想不到对方打蛇随棍上,心中大怒,暴喝道:“废话!接招吧!”
“呼”的一声,长弓划了一个半圈,斜斜飞至!
金虎哈哈一笑,道:“一招!”
招宇未完,身形一闪,巳闪了开去!
金虎口中数着招式,不知是为的取笑对方,还是为自己记数。
可是,金虎身形末稳,对方长弓已如影附形般,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拦腰疾袭而至。
金虎吃了一惊,他这身法,自以为够快了,谁想对方更快,要想再让?可已不及,尚幸墨胆龙筋,早巳撤去,只得挥鞭硬接!
岂料,就在鞭弓将触未触之际,又觉一股腥臭厉风,迎头压到,闪目一瞥,一个瘦骨磺磷的,如鸟爪般的黑手,已然压至顶门!
金虎这一惊,当真不轻,左臂疾起,五行短剑横格面上。
五行短剑,千古至宝,一经挥动,采芒暴长,彩虹并射。
忽听一声冷笑,骷髅神箭已退出三丈余。
金虎又是一怔,五行短剑没伤着人,那是意料中事,然而,墨胆龙筋与对方长弓,居然也未相触,这不得不使他感到惊讶!
金虎经这一来,再也不敢轻敌,对方既能名骇武林,究非泛泛之辈,尤其方才这一招,更见工夫!自己险险伤在对方长弓鸟爪之下。
于是,金虎再也不数招了,忙凝神静气以持!
金虎惊骇,骷髅神箭更骇,方才这一招,名为“乌龙探爪”、乃是他弓法中,最为凌厉的杀着之一,因为他在知道对方功力胜过自己后,一出手就施展了杀手!
骷髅神箭的玄玉弓法,确实神奇无比,他不存心伤人则巳,一旦有心,很少有人能逃出手去。
今日,金虎在淬然之间,毫无防范之下,居然也被他逃了开去,骷髅神箭他又怎能不心惊而骇呢?
虽然,金虎所使的是龙筋宝剑,占的便宜不少,但是,若换了其他任何人,相信也雄逃过他这一弓一爪!
原来金虎那一鞭一剑,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刚刚够上部位,使得敌人无法再变任何招式伤人。
既使硬要变招袭击,那就非得往金虎的鞭剑上撞不可!
骷髅神箭虽惊骇对方绝艺,然而只一招,他到底不能甘心,而且,这一招自己还占了上风,他怎肯就此歇手!
更且,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隐世数十年不说,早年骇人的名气不谈,光拿这一把年纪,来对付这么个嫩小子,居然一招不到就歇手,日后传扬到江湖去,骷髅神箭还有脸见人吗?
于是,骷髅神箭再不言语,长弓起处,挟起一缕劲风,又朝金虎迎头罩去。
金虎这一刻,再不遇避了,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他要以攻止攻,对方长弓未到,他的墨胆龙筋已起,疾若闪电般,反迎而上。
两股劲风相交,激起一阵无比狂风,横射而出!
跌坐地上的白龙爷等三老,被这股狂风,吹得上身连晃,再也坐不住,忙跃起退避一旁。
眨眼工夫,两人巳拼搏十数回合,纵跃来去,均如生龙活虎般,只见弓影鞭光,将二人全身量罩住,这真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惊险决斗。
激战中,忽听一声娇声淫笑,远远传来,场中二人同时一震。
骷髅神箭所震为何,暂且慢表,先说金虎,他被这声淫笑,震得脑于嗡嗡直响,因为这声淫笑,又使他脑中昏迷的灵智,波波而荡!
这声淫笑,来得好快,闻声时尚在数十丈远,可是,笑声尚未消失,墙头上巳端立着一个裸体披着一块大纱巾的绝世美女!
这来人,读者们都知道,她就是使金虎失去记忆的岳灵女!
岳灵女身形刚稳,场中什么样情景,还没看清,闪眼只瞥见一把长弓,他就像惊弓之鸟似的,转身振翅欲飞。
可是,身形未转,美目过处,又发现了那条墨胆龙筋!
这一发现,赶忙朝握鞭的人,凝目而视!
金虎!握鞭的人当然是金虎,这一发现,她又不肯走了,金虎的俊美,早已深深的将她迷住!又那望得了!
既是不走,难免朝场中观看,当她见到金虎,居然能力敌这骇世惊人的魔头,她心中不觉大为惊讶!而惊讶未了,可又喜上眉梢,心中欢喜无限!
岳灵女惊讶的是,金虎竟是这高的技艺,她做梦也没想到,喜欢的是,既有对付这魔头的人,她就无需再怕他了!
原来岳灵女逃出关外,巧不巧骷髅神箭也在关外,岳灵女在玩弄的男性中,最后一个,竟玩到骷髅神箭新收的一个徒儿!
终于这事被骷髅神箭发觉,一经交斗,岳灵女那是骷髅神箭的对手,被骷髅神箭擒去!最后又做了骷髅神箭的情妇。
可是,岳灵女美若仙人,骷髅神箭却丑若僵尸,且口臭不堪闻,岳灵女那肯甘心,于是施展吸阳之术,准备将骷髅神箭置于死地!
假若果能如此。岳灵女也算为武林人做了件善事,修了大德,为武林中除去了一个魔头!
然而,事有凑巧,骷髅神箭亦懂此法,每交必固元阳,使岳灵女无法得逞,终毫无计可施!
终于,岳灵女想到逃走,但是,骷髅神箭机智过人,总没法逃出他的掌握!
这次,岳灵女假借寻书之名,总算逃了出来,想不到骷髅神箭,阴魂不散,又趁机出世,尾追而来!
岳灵女这时,心中真是高兴万分,她真希望金虎能将骷髅神箭,打败!打伤!最好打死!一了百了!
可是,眼看十数招过去,二人有守有攻,依然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打得难解难分。
岳灵女心想,我要想个什么办法,来助他一臂之力,将这老魔头打死才好,她本心思毒辣,沉思半晌,恶计己生。
只见她长啸一声,飞落场中,叫道:“老鬼!我来助你!”
叫声未完,猛地朝金虎单掌推出。
武林较技,耻于以多为胜,尤其是像骷髅神箭这等魔头,若说与一个黄毛小伙子交手,仍要人相帮,日后还有何脸立足江湖?
尤其,现今自己并未落败,那需人助,遂怒喝道:“贱人,滚开,谁要你助!”
岳灵女格格一笑道:“老鬼!你不要我助,那我就助他!”
说完,倏然绕身,双掌猛推而出!
方才她攻金虎时,用的单掌,看似快极,却只用了一两成真力,如今他这双掌猛推,却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欲乘骷髅神箭力战金虎,不暇分手之际,一击就要将他毙于掌下。
这—毒招,变起俄顷,骷髅神箭功力再高,也不能前挡金虎,后敌岳灵女,眼看骷髅神箭就要伤在岳灵女掌下。
第九章 天魔索魂令
岳灵女心生毒计,先攻金虎,后击骷髅神箭,掌功劲力,亦大有差别,这一毒招,变起俄顷,骷髅神箭功力再高,也不能前挡金虎,后敌岳灵女,眼看骷髅神箭就要伤在岳灵女双掌之下。
倏的,金虎猛然撤掌抽身,让出一条道路,可是,骷髅神箭绝没想金虎会得半途撤掌抽身,待他感到时,已然不及,背上被岳灵女重重的击了一掌,打得他眼前金星进射,一声怒啸,凌空飞起,眨眼去得没了影儿。
显然的,骷髅神箭已然身受重伤,不敢恋战,纵身而逃,不过,他这一走,却惹得后患无穷。
岳灵女一声娇叱道:“哎呀!你这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有心助你一臂之力,将他除去,你偏偏放他—条生路,这以后你就别想安心啦!他会像幽灵似的,无时无刻不紧随在你身傍,一不当心,他就会给你一箭!”
说到最后两个字,岳灵女故意加重语调,金虎心中也不自觉一凛,其实他倒不见得当真怕骷髅神箭,他是被岳灵女的语气所吓。
岳贝女一见金虎果真害怕,遂哈哈一笑,慢慢移步上前道:“其实你也用不着怕,只要日夜守住我,我自有治他的法儿,你再要肯听顺我的话,保证不出半月,就能随时将他置于死地!”
金虎一听,心中实在好笑,他何曾怕来着,只是,他又不愿得罪这位美娇娥,并不是金虎欣赏她的美,而是金虎想从她那儿取回记忆,原因是,金虎从昏迷中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
岳灵女摆呀摆的,已挨近前来,且有一缕异香透出,闻着酥骨酸筋,金虎浑身又是一凛!
倏听,数声冷哼,三位老人已立身而起,转到后面去了!
岳灵女就像没听见,也没看见似的,对金虎娇媚的一笑,道:“小弟弟!你想什么?怎的不开口说话呀!”
金虎被岳灵女身上那股异香一薰,即感神魂飘荡,把持不住,可是白龙爷三老的三声冷哼!可又把他从神驰中提了回来!
这时,眼见岳灵女挨得近来,他那敢怠慢,赶忙运起寒门罡气,镇住心神,久久方道:“这位姐姐,我想有件问题请教你!”
岳灵女格格格一声娇笑,声音好不脆甜,道:“这才对呀!早就该叫找姐姐啦!我还以为你当真是铁石心人呢?原来还是肉血做的,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吧!姐姐知无不言!”
金虎见她答得如此爽直,他反倒迟疑了,闪眼四外一阵打量,明知数丈内均无人,他还是不敢说。
岳灵女见他犹豫难决,以为他想到男女之私上去啦!为了害羞,却又不便说出口,遂道:“我说小弟弟,如若你在这不便说,我们就另找个地方谈谈吧!我在这里怪蹩扭的,一身都不舒服!”
金虎—听,心想,对呀!我何不找个清静所在,再详详细细的问他一问,但愿她真能给我寻回记忆!遂忙道:“好!我们这就走!”
岳灵女见他答得痛快,还只道自己猜得不错,心情欢愉,笑声更娇更甜,且一声接一声,不断的笑着!
金虎领着她来到白龙堡外围,一座疏落的丛林里。
岳灵女一进入暗处,立即纵体投怀。
岂知,没见金虎晃动,人影倏忽不见,岳灵女险险摔倒地下,心中不禁暗奇,“他倒是怎么回事!”
蓦然地,身后厉风疾袭,岳灵女肩头微晃,已然避开,回眸一扫,正是那俏冤家金虎。
岳灵女心中更是糊涂,金虎怎会向自己出手攻击?
忽见金虎一笑,道:“你扑我一下,我也扑你一下,两相抵消!我说姐姐……”
岳灵女一听,敢情他是来拥抱自己,心情大悦,后悔刚才闪躲得太快,没待其说完,立即插嘴道:“小弟弟,别说了!来吧!”
吧声拖得好长,似撒娇,可当真迷人!
吧音未落,岳灵女再次投怀送抱。
这次,金虎没再闪躲,且双臂前伸,做出个迎接的姿式,瞧着她那轻缈飘飘的送人胴体,也不知金虎是当真为情欲所诱,还是怎的?
岳灵女一进入金虎的怀中,立即粉臂一环,将金虎的头抱住,叫了声“冤家”!随即送上了喷香的小小嘤唇。
可是,就在双唇将接未触之际,岳灵女忽地混身一顿,双腿一软,从金虎的怀里慢慢的滑出,躺倒地下。
原来,她被金虎点了身上的“麻穴”,她又怎能不倒?
金虎将岳灵女点倒,立即蹲下问道:“姐姐!并非不愿与你接近,只是,自我从你怀中赤裸的苏醒后,以前的事情,我忘得一干二净,姐姐!你能告诉我一点吗?我究竟是什么人?我是怎么与姐姐相识的,请你详细告诉我,得回记忆,我一定爱心你的恩德!”
岳灵女被点麻穴,除了身子不能动,其余的都如常人一般。
她被点时,心中本是又惊又怒,她奇怪金虎这种情形确属反常,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见了她而不神魂颠倒,情欲高张。
唯有金虎,一而再的躲避她,就像遇到妖邪似的!
而且,金虎也没有理由对她加害,远无冤,近无仇,也没碍着他,纵然他不乐意接近!也不就得了?
如今,听金虎如此—说,岳灵女方始恍然大悟,她非但惊怒全消,反倒格格格的矫笑出声,说道:“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依我想忘了更好,我们从今天起开始过新生活,到海外去寻个无人孤岛,过那神仙似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好吗?”
金虎见岳灵女胡扯乱道,不答他的话,遂道:“姐姐!你别尽说那好听的,先告诉我,究竟我是什么人?”
岳灵女她又何尝晓得,金虎是什么人?
当日于树林废庙中避雨,金虎也会自报姓名“金虎”,可是岳灵女神魂飘飘之下,那能记得许多。
如今,金虎一而再的追问这句话,因为金虎记得,在失去记忆以前,一定与岳灵女在一起,这证明,岳灵女是他记忆以前的朋友,只要岳灵女告诉他“他是ⅹⅹⅹ”,金虎一定会相信!
谁想,岳灵女也不知他是谁?
岳灵女心想,管他是谁,我先骗骗他再说,遂故现惊讶的叫道:“哎呀,你怎么当真忘了!你这蠢东西!你是我弟弟呀!你没听我叫你弟弟吗?你不是叫我姐姐吗?傻弟弟,还不给姐姐解开穴道?”
金虎心中猛的一震,又是弟弟!这弟弟何其多?两个哥哥不算,如今又多了个姐姐,这简直越来越使人迷糊!
金虎见从岳灵女那,也问不出一点名堂,心中又冷了!
正当其时,忽听林外传来小白神的声音!
“灵弟!灵弟!你在那呀!”
金虎一怔,赶忙应道:“我在这里?”
语音刚落,忽觉人影一闪而没,这人影好快,月色疏林下,不是金虎那双神目,根本就无从发现!
连日来,白龙堡闹得天昏黑地,彬彬姑娘死了!两位叔爷爷今夜也伤了,堡中还不知伤了什么人?
这一想,金虎不觉大怒,待敌来攻,不如探敌之巢,看看双方究有什么大不了的冤仇.干脆痛快的干一下,免得双方不痛不痒的!
一经转念,金虎立即循影去,竟将岳灵女撇下不顾!
忽听岳灵女叫道:“唉呀!弟弟!你怎么走了!你还没给我解开穴道呢?”
岳灵女话声未完,金虎已纵出十数余丈,那人影早巳不知去向,既然没发现敌踪,金虎又不觉想到岳灵女!
一个天仙般的美女,躺卧林中,别说遇到什么歹人,一旦有什么毒蛇猛兽出现,死得岂不是冤?
金虎想及此,立即点足回纵。
岂知,身形刚动,蓦听岳灵女叫道:“是呀!这才是乖弟弟,我当真以为你弃我不顾而去呢?”
“姐姐!你怎么啦?”
这声音是小白神的,金虎知道岳灵女误以小白神是他了!心想,既有神哥哥替他解穴,我也就无需去啦!还是找找那条人影吧!
蓦的又听岳灵女叫道:“咦!你怎么变了,方才木头似的,如今却如此猴急,毛手毛脚的,要办事也得先将我穴道解了,才能互相配合着,登临仙境!”
这些个话,金虎一句也不懂,他大为惊讶,岳灵女忽然说的什么?这一来,他不能去了?他想,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从他俩人的对话中,或能听出一点对自己失去记忆有帮助的话。
这时,岳灵女的声音又响了,只听她道:“唉!这才是乖弟弟呀!……”
可是,就这么一声之后,什么话也听不见了!金虎心中大为奇怪,怎的忽然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又等了一歇,倏然间,一声细柔的颠波浪笑,疾飞而至,金虎听得浑身一震,暗忖这是什么声音?
紧随着浪笑声,越来越高耸,越来越悠扬,有节奏,有断拍,如一首美妙的歌曲,是如此悦耳动听!
金虎一凛,忖道:“他们在干的什么鬼把戏?我倒要去瞧瞧!”
金虎隐着身子,慢慢的往前挨进。
金虎不看,不知是些什么事!这一看,不觉气得他七窍冒火,五孔生烟,心中倏然大怒?
不是什么鬼把戏,而是两条肉虫在地上鬼打架,金虎看了,他又那能不怒!他那来这么个禽兽似的哥哥,何来如此不顾廉耻的姐姐!露天而卧,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苟且事儿。
金虎心想:纵然哥哥或姐姐是真,他也不认!
金虎只看得一眼,他就不看了,悄没声的往林外纵去!他不但恨怒!同时他也心痛,他更烦恼!
姐姐是真抑假,他不管,小白神他确认为是他的哥哥,如今,心中既不愿认他,白龙堡也就不能再回去了!
于是,金虎又开始茫无目的地的,一味狂纵疾驰!
在金虎跑出数十里地时,天色已然大亮。
蓦地,远远传来一曲歌声。
“天地冥冥,四海悠悠,世人皆醉,唯我独醒……”
金虎一怔止步,记起这首歌,乃是白龙堡中那个半疯不癫的假道人所唱,心想,这假道人怎的突然在这十数里地外出现?
倏的,一个娇甜的嗓子,也唱了起来!
“流光似水,带走了褪色的红叶!
秋风如箭,射落了俏丽的黄花!
………
………
初唱时,声音又甜又嫩,可是,只转得一个音调,立即显出了悲意,两句歌还没唱完,巳听到轻微的嘤嘤啜泣声!
金庚一听到这啜泣声,心中忽有一种感应,这像是彬彬姑娘的声音,可是,彬彬姑娘已经被火烧死了!怎会得又在此歌唱,声音虽似,但却不是!
然而,不管是与不是,金虎都有一看的欲望,于是,金虎立即循声纵去!离开大路,翻过一个山头,山后峰腰出现一间寺院!
远远的,金虎已看到一男一女,慢慢的走近寺院,前面走的是假道人,一点不错,后面走的是彬彬姑娘,也一点没错。
金虎一见,惊骇得楞拄了!方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可连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了?
可是,不相信又该怎么办?这明明是彬彬姑娘,丝毫不错,而且连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遭难那天穿的!
金虎揉了揉眼睛,一成没变,是彬彬就是彬彬,可是,当他看到彬彬前面的假道人时!
金虎又不觉想到,难道这半疯不癫的假道人,还懂得什么移尸返魂之术吗?要不彬彬姑娘怎会死而复生。
不管怎样?金虎他巳无暇去想,只听他一声震天长啸,声如龙吟,清越嘹亮,接着飞身朝峰腰纵下。
这一嘹亮长啸,可将假道人与彬彬姑娘震怔住了!
这姑娘是彬彬吗?确实不错,她正是杜彬彬姑娘,然而她怎的又没死呢?这其中有道理。
原来彬彬姑娘被小白神掳去后,一路上虽有曲元风不时加以照顾,可是,暗地里却有假道人、赤衣童子、拉都居士三人予以保护!
小白神于括苍山建立长生殿时,所作所为,本巳引起这一批武林中顶儿人物的反感!
虽然,他们同时在大自长生殿中立誓,谁能引领他们这一批人走出大自长生殿的黑丛林,他们除了将自身绝艺相授外,并愿终身为仆!
谁会想到,小白神却因此而欲独霸江湖,武林称尊,这可就引起了他们大大的反感,首先,海外双怪在将绝艺相授后,立即不辞而别!返回东海鸳鸯岛上去了。
走了一两个人,小白神根本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不知警惕,然而,金虎的突然出现,却使他大大的吃惊了!
原因是金虎可以将小白神的阴谋陷害,而夺去他长生殿殿主之位,于是,小白神没等金虎二次现身,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全部撤离长生殿!
临走,被他发现了彬彬姑娘,随将彬彬姑娘掳走,欲以彬彬姑娘威胁金虎。
这时候的假道人等,心中虽生反感,还没到绝决的时候,随着小白神沿途旨金虎之名,在外奸杀掳掠,胡作非为,这可使他们心中,霍霍而动!
小白神本以为,因此可败坏金虎的名誉,让金虎无法在武林中立足,岂知,此计大错特错,没害人反害已。
祁峡山中,李七娘与陶霸天,双双以身相倾,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不愿违背誓言,又不愿做刽子手的帮凶,除了死,别无他途!
紧随着,金蛇娘娘变叛了,散化仙女也死了,因散化仙女之死,他父亲雷公气怒神伤之下,也走了!
至此,小白神开始发生恐慌,一个个的,死的死了,走的走了!手下的势力逐渐的薄弱了!
终于,小白神在无可如何之下,尽量的向所留下的假道人、赤衣童子,拉都居士等二人讨好!原因是这三人非但不管闲事,且至今日,尚未正式传给小白神一招一式!其次,小白神将老毒魔说动,合青家寨与白龙堡之力,欲再返同长生殿!
没想,老青魔出山途中,与金罗汉等一战之后,虽遇到白龙堡来回之人,但却发现了骷髅神箭的标志,这—发现,老青魔立即打道回奔!
原因是,白龙堡杀害了骷髅神箭的徒儿.老青魔等皆都了然,骷髅神箭二次出世.必定会住白龙堡寻仇无疑?
他们不畏金虎,更不惧他人,独对这杀人不眨眼的骷髅神箭,畏之如神魔幽灵,他们又那还敢再去。
至此,小白神的势力返弱,巧不巧金虎突的失去己忆,落到小白神手中,为了抗拒神鬼皆惊的骷髅神箭,小白神只得暂忍心火,将金虎留下。
金罗汉等人多次的搔扰,小白神根本不当同事,他要保存实力,全力全意的对付骷髅神箭!
然而彬彬姑娘对金虎的说话,却使小白神大感烦恼,那就是:
“我总要设法使你恢复记忆的!”
由这句话,使小白神想到将彬彬姑娘除去,一来断绝金虎恢复记忆之路,使得金虎永受其用,再者,造成金虎与金罗汉等人严重的误会,互相残杀!
谁想,这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专司保护彬彬姑娘的假道人三位,假道人心想,也好,趁机将彬彬姑娘救出,免得整日价提心吊胆的。
于是,在紧急关头上,假道人将那放火烧人的丫环,反给投入了火中,而将彬彬姑娘给救了出来!
也是小白神合该倒相遇到了岳灵女,见色起心,竟将金虎给气跑了!
这时,假道人与彬彬姑娘,闻听啸声,立即回首探视,当他们见到来人是金虎时,彬彬姑娘首先欢呼,反迎而上!
“虎儿!虎儿!”
金虎纵得快,停得也快,刚煞住势子,彬彬姑娘已然投进怀里,紧紧的拥住金虎,叫道:“虎儿!你恢复记忆了!”
金虎没答她的话,却先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见她脸上红白均匀,显露出一种欢悦的心情,分明是个大好人,就知其中定有蹊跷,遂道:“彬彬!你好吗?”
彬彬姑娘也不答他的话,却反问道:“我问你,你怎么不说,是不是已经知道过去的一切了?”
金虎怅惘的摇了摇头。
彬彬一见他摇头,禁不住叹了口气,道:“你既是还未恢复,怎的一人跑出来了!”
金虎闻问,想起适才小白神与岳灵女的那付丑态,脸上倏然飞上一朵红云,呐呐的答不上话。
彬彬姑娘又是娇声一叹,道: “不管如何?出来了就别回去啦!”
金虎忙答道:“你放心!我不会回去啦?永远也不再回白龙堡!”
彬彬一听,大喜道:“啊!这才好啊……只是!你这记忆……”
忽听假道人在身后道:“稍安其燥,你们瞧?大活佛来了!”
金虎与彬彬同时朝假道人手指处望,连绵不断的山峰上,远远的数条人影,疾若流星般,往这甩奔来。
金虎忙问道:“这位道爷,是什么大活佛来了!“
假道人哈哈一笑,道:“别称我道爷,我这个道爷可是假的,你要问什么大活佛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干脆闷会儿吧!你糊里糊涂的,见了面你还不准认识呢?”
假道人说完,又是哈哈一笑!
金虎讨了个没趣,十分气恼,遂对彬彬道:“彬彬,你愿意跟我走吗?”
彬彬一楞,瞟了金虎一眼,惊问道:“走!走到那去?”
金虎也学着假道人的,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大,何处无我容身之地!”
彬彬一听,不对劲,忙问道:“虎儿!你不打算恢复记忆了你就准备这样糊涂终身了?”
金虎—怔,道:“谁说我不想,我要走遍天下,寻找名医,为我疗病!”
彬彬道:“好!我跟你去,只是,请你稍等一等,我要见我爷爷一面,他马上就到了,然后,我就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金虎一听彬彬姑娘提起他爷爷,想起那五旬左右自称彬彬姑娘祖父的人,当时那种伤心病狂的样子,他也无话可说!
就这一会工夫,数条人影已来得近了,金虎无意中溜了一眼,见那领头的是个赤衣矮小如孩童的人,而随在他身后的,却是个高出他半截的光头大和尚,一见大和尚,金虎心中忐忑直跳!
“金罗汉!金罗汉!金罗汉!金罗汉!”
他又连声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可是这名字,也与“金虎”二字一样?是如此的遥远,而不可捉摸!
眨眼工夫,数条人影已停在寺院前。
这些来人,除了赤衣童子外,不多不少,正是进入邱峡青家寨的七人,金罗汉,仙履朱仕师徒,神靴毒丐师徒,中州客和金蛇娘娘!
金罗汉等停身后,一见到金虎在场,齐都一怔,因为金虎与小白神确实太相像了,他们分不清,这来的是金虎还是小白神?
两年前、金虎尚未长成,个子较矮,易于分出,如今,俩人长得一般高大,一般英俊,如无甚证明,谁敢相信,就是金虎自己说,我们也不能相信,小白神又何尝不能假冒金虎之名呢?
金虎只道他们怔怔瞧着自己,是因为自己会与他们对敌,对自己加以敌视,遂对彬彬道:“彬彬,我先走一步,到山上等你!好吗?”
彬彬无可无不可的刚想点头!
蓦听假道人在身侧道:“这又何必,都是老朋友,何妨见见,这或许对你的病态有益无害,他们不相信你,我相信你,让我对他们说去?”
假道人说完,立即扬声叫道:“大活佛,金小侠怎么会事,你该知道呀!你怎么也呆了!”
金罗汉本相信他是金虎,为慎重起见,遂道:“假道人,你怎能断定他是谁?”
假道人道:“他俩人虽相似,可是神情却不一样,小白神跋扈乖巧,没他那一脸诚实忠厚像,尤其他那述茫的神色,岂是装得出来的!”
金虎听假道人说他们都是老朋友,不再是哥哥姐姐啦!心中不觉一动,暗忖,若当真是老朋友,谈谈确对我大有帮助!
想起彬彬当初见面时,曾叫他亮剑,他想,这两样兵器,都十分称手,或许真是自己以前的兵器!
为了取信对方,金虎立即抽出墨胆龙筋,同时一声长啸,施展开他自己认为最得意的一招,“凌云山河”。
双足一点,凌空飞起,墨胆龙筋盘空疾舞,呼呼声中,劲若游龙,飘如飞凤,真有震摄山河之概!
一招未毕,金罗汉已一声欢呼,纵了起来,口中叫道:“虎儿!虎儿!”
原因是这一招“凌云山河”,非但难练,且威不可当,金虎为此一招练得多,金罗汉也看得多,这一招绝没有人可以假冒得了的!
金虎闻叫,他却不敢应,倒底“金虎”是不是自己还不知道!
众人既已由金罗汉认出是金虎,齐都亲热的朝他点头为礼,金虎糊里糊涂的也向众人同礼。
于是,一行人齐都进入寺院中?
这听寺院,虽没废塌,可也没有废祝,只是里面已经打扫得十分清洁。当然,这是假道人与彬彬所为。
假道人一进入寺院,即道:“当年本道爷在此修道,香火鼎盛之极,事隔多年,早巳人事全非,诸位到此,无以为敬,尚祈诸位鉴谅是幸!”
敢情这不是寺院,是道现,而且还是假道人的老家,金虎朝内殿横匾上看去,见上面金字早巳脱落,隐隐的还可以看出写着:
“涵碧真观”四字!
金虎忖道:这假道人的称呼,已然够怪,而这道规的名字更怪,涵碧下面,居然还加个真字,难道还有涵碧假观吗?
因观中无桌,众人俱都席地而地!
这时,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已坐在一旁说话儿!
众人方坐好,金罗汉首先对金虎道:“虎儿,我金罗汉是唯一知道你事情的人,当年于太白长生殿中,你也曾得过此症,后由我使用金刚罡功,经过半年余的时光,方将你治愈,随后,我们一同出山,一同去到括苍山的长生殿!一同……”
金罗汉将与金虎在一起,直到进入青家寨后分别,一切事情,详详细细从头到尾的全都告诉了金虎,最后道:“你是怎么再失去记忆的,我们不知道,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一点记忆都没有吗?那最少又得化个半年时间的治疗,方能痊愈!”
金虎听金罗汉说时,心中又是惊,又是喜,且忐忑跳个不停,脑中更是一丝丝的抽痛!
他心惊以往也曾患过这个病,心喜这并非绝症,只需半年时间就可痊愈,他心跳自巳居然经历了这多事情!
这些事儿,金虎模模糊糊的,总是记得心版上曾有过这么个影子,但永远是那么遥远遥远的,脑中再也想不起来!遂道:“这位佛爷,我并非全不知,只是迷迷茫茫的像记得又像不之得,彷佛曾有此事,又仿佛全无此事,不知怎么会事!”
金罗汉一听,倏然大喜道:“如此说来,你这次尚未全昏,只需七子功,立可痊愈!”
金虎一听,也不觉大喜,忙追问道:“请问佛爷,何渭七了功!”
金罗汉造:“七子功,就是连续经过七个子时的功力,说明白些,就是要七整天连续不断的冶疗,就可痊愈!”
金罗汉说得好好的,忽然紧皱双眉道:“不过,这七子功效力虽来得快,可也危险万分,得选一深山无人处,始可冶疗,因为在治疗期间,绝不能受外界的惊扰,一旦受扰,伤者非但病势更重,且一身功力,亦将因此散失?”
金虎闻听,忙道:“大佛爷,你不是说大白长生殿里没人吗?那我们同到大白长生殿去,就不会受到惊扰了!”
金罗汉摇了摇头,笑道:“虎儿!大白长生殿在陕省,离此数千里地……”
金虎心想,数千里地算得了什么,只是,这求人的事究竟不便出口,他不知,金罗汉等心中较他更急,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已没有时间跑这么远了!
忽听假道人插言:“我说大和尚呀!你怎不求求我,涵碧是真观却是假道,观有机关无穷,又何必找什么深山,同什么长山殿?就在我这儿保你万无一失,再有这多人为你们护卫做保镖,天塌下来也能顶得住!”
金罗汉一听大喜道:“假道人,这时候可不是你装疯的时候!”
假道人哈哈一笑,道:“我假道人虽疯,却从没关过你这哑巴和尚的玩笑,你不相信吗?来来来,马上带你去瞧!”
假道人说完,立起身来,领先绕过后殿,在一间柴房里,假道人贮足回首,朝随后跟进的余人道:“这是一间柴房,凭你们这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来观察,是否能瞧得出本房内机关所在点?”
金虎朝柴房四周打量一眼,见柴房里,两个角里都堆着零乱的柴,另一个角上却有一张大石磨。
石磨上堆得厚厚的—层灰土,那用手推磨用的木半,也已断拆了,倚在墙角上,除此以外,柴房里泥墙迸裂,水痕如线,它空如也,别无他物!
如若假道人事先不明说这其中有机关,相信金罗汉等人,功力再高,本事再大,也看不出这其中的神秘所在。
如今,假道人既已明说了!房中只有乱柴堆和石磨,那还用得着猜,机关除了在乱柴堆中,就是在那张石磨上!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出口,原因是这太简单了,何需要猜!谁想,假道人见众人不语,他又领先走出柴房,来到隔室中!
隔室也是一间柴房,非止此也,里面摆的,除了两堆乱柴外,仍是一张大石磨,竟与隔室完全一样?
这一来,众人不得不仔细的加以审察了,因为这两间之中,绝对只有一间内有机关密室,绝不会两间都有!
假道人一笑道:“瞧见了吗?这密室在那呢?”
众人虽说全都是武林中各门派的掌门宗师,但对这事却不敢胡言乱道,唯恐一时错误失了自己身份。
假道人如此故作神秘,是要使金罗汉知道,藏在里面稳如泰山,较什么地方都好,可以放心了!
假道人见众人闭嘴不语,遂走到火石磨前,将石磨顺着转了三转,反过来逆着又转了三转!
三转刚罢,倏听中咔嚓一声微响,墙上现出一道门户,这道门户没现前,墙上是泥粉干裂的痕迹,与屋上漏下的水痕,一点也瞧不出异样,敢情这泥粉裂痕与水痕,全都是有意弄上去的。
众人往内一望,里面是一间丈许长,五六尺宽狭长的一间石室,室内干燥异常,并无湿霉之气透出,显见里面另有通风之处!不禁齐声喝采!
假道人也不禁笑道:“怎么样?我假道人没说谎吧?”
金罗汉大为欢喜道:“好!这间石室可真妙,正好借之一用,虎儿,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不过,得烦劳诸位鼎力协助护卫,还有每日的吃食!
假道人道:“这你放心吧!一事不烦二主,我负全责!”
忽的,彬彬从人群外挤入,叫了声“虎儿!”
金虎见她泪湿双目,忙道:“彬彬!只有七日,七日后,相信就永远不会再与你分开了,好好的随着你爷爷吧!我这病一日不好,一日无法做人!”
彬彬情泪随腮滚落,但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金罗汉与金虎,双双走入石室,假道人又转动石磨,将门闭住!
一天……
两天……
三天……
接连三天,安安静静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金虎三天来,在金罗汉金刚罡功连续不断的治愈下,一会见清醒,—会见沉睡,清醒的时间少,沉睡的时间多!
清醒时,金虎也是迷迷糊糊的,什么事也不知道!
这一日,刚是第四日凌晨卯时时分,小瘸子清晨练完功,到大门外提水,忽的发现大门门板上,刻画着一个拳大的骷髅头,口里横咬着一把箭,小癞子不知是何事物!他将还在练功的孙子华叫住道:“子华兄!你来看,这是什么玩意?”
孙子华练武练得正起劲,本待不理,可是,一路上与小癞子相处不错。小癞子人虽长得怪样,心地却善良无比。
没奈何!孙子华也来看,可是孙子华又懂得什么?他看了也是白废,不过,孙子华究竟比小癞子聪明,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孙子华放下武艺不练,纵身急奔入内殿,殿堂里五位老人,盘膝坐地,他们也正在做着早课。
孙子华看到师父仙履朱仕等五人,齐都低眉阖目,似乎正达天灵交泰之际,那敢惊动,垂手肃立一旁!
忽听仙履朱仕道:“子华不在前堂练武,到此何事?”
孙子华先请过早安,方道:“小癞子发现有观门上刻画着一个骷髅……”
“呼”的一声,五个老人从地上同时立起,惊问道:“你说什么?”
孙子华—见,猛吃一惊,知道大事不妙,这五人何曾如此惊慌过,只声得“骷髅”两字?
尤其他师父,仙履朱仕,一向沉着稳静,从不燥焦,更无惊恐等情事,今日简直大反常情,遂忙答道:“观门上刻画着一个骷髅头,嘴里横咬一只箭!”
孙子华语音未落,蓦的急风疾射,身前五位老人,倏忽不见,孙子华心中更惊,立即追出殿外!
一点没错,五位老人一个不少,全都站在大门口,十只眼睛死死盯凝住大门板上那骷髅头咬箭,一瞬不瞬!
孙子华远远站着,一个个的打量,师父那朱砂马脸上,这时简直红得发紫,神靴毒丐蓬头白发也全都披上了,露出那婴儿似的脸,倏红倏白,紧张万分!
中州客杜华的脸上,颜色煞色,竟似大病初愈,赤衣童子呢,脸上神色阴睛不定,竟看不出他,是惊!是惧!是骇!是忧!
而这一刻的假道人,失去了那半疯不癫的样儿,却变了完完全全的痴呆,一动不动的!
孙子华一个个的打量着,他心中也随着这几位老人不同的脸谱,而越来越骇怕,越来越担尤!
倏的,身旁风动,一条人影疾穿而过,孙子华一看,金蛇娘娘也听到出来了,看其奔行之速,知道她也同样的畏惧!
孙子华心想:这倒底是怎么样厉害的一个人物,竟使得这几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也为之骇怕畏怯!
忽听,金蛇娘娘说道:“以这老魔头的惯例,这骷髅头越咬得近箭首处,来得越快,以这把箭的情形看,老魔头早晚必至,如今,唯一却敌的法儿,就只有靠我们同心全力相阻,我再趁其不意时,放出我那小金蛇,除了这条小金蛇,相信再无别法治他!”
仙履朱仕道:“就不知他此来目的如何?”
金蛇娘娘道:“这老魔头有何目的,伹凡有武林人处,这老鬼不出现则已,一但出现,必定大事凌辱,能忍其辱,长弓下饶你一命,不能受辱,必死无疑!”
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仙履朱仕哼了一声,尚未说话。
蓦听小癞子叫道:“师父!师父!你瞧仙女!仙女!”
众人循声望去,峰顶上飘飘飞落一位轻纱裹体美女,一见是这美女,众人又是一阵惊愕,怎的这些个久未闻名的妖魔邪道全都出现了!
一见这美女,众人似乎比见到骷髅神箭还要骇怕,一阵风烟的,齐都往殿里纵去,独留下金蛇娘娘一人。
他们当真怕吗?并不!他们只是不愿见她那怪模样儿吧了?
这来的美女,就是岳灵女,他在白龙堡外疏林中,与小白神一度春风,两情缓缓后,相谈甚欢?岳灵女不知小白神非金虎,可是小白神却知道他是顶冒了金虎,因为他亲见金虎与岳灵女一同飞身出堡的。然而,事完之后,小白神突然又想到了金虎,立即扬声高叫,到这时那里还有金虎的影儿?
小白神以为金虎独自回堡去了,立即拖着岳灵女回堡,堡中那有金虎的影子,小白神又等了—天,仍没见金虎回来,至此方知不妙!
在同时,白龙爷知道小白神带同的美女,竟是名震寰宇的淫娃岳灵女时,不禁大发雷霆,将小白神痛骂一顿。
小白神这时,早巳被岳灵女所迷,他不相信岳灵女是这样一个人,同时,堡中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也感到十分灰心?
遂假借寻找金虎为名,与岳灵女离开了白龙堡。
不想,无意中竟闯到涵碧真观来了!
小白神的轻功,比岳灵女差之远甚,岳灵女任性的一阵急纵,早将小白神甩出老远去了!
岳灵女在举顶发现峰腰有道观与人,她感到惊奇,于是飘身飞下,当他远远的闻听小癞子呼她为仙之时,她感到十分兴奋与得意!
可是,当她飘身来到道观前时,发觉站在道规门前的,是个白发老婆子,岳灵女不认识金蛇娘娘,金蛇娘娘却认得她!
四十年前,岳灵女与金蛇娘娘曾有数面之缘,均曾相识,四十年后的今天,金蛇娘娘满头青丝易白发,变得大多了,岳灵女却仍然是四十年前的岳灵女,一成没变,脸上连一条皱纹都没多!
金蛇娘娘一见岳灵女,恨恨的哼了一声,叱道:“妖妇,来此则甚?速去!”见面就骂,岳灵女何尝是个好惹的,只听她冷冷一笑道:“妖妇!妖妇是骂谁!你不照照镜子,该是骂你自己吧!”
金蛇娘娘冷然道:“我可不跟你绊嘴!有损我的人格,我是问你来此则甚!无事速去为上,这里可都是些不大好惹的人!”
岳灵女闻听,格格一笑道:“什么叫人格?人格多少银子一两?本姑娘到此有事无事,凭你老婆子这个丑样子,还管不着。”
岳灵女说完,一摇一颠荡的,迈步就要进观!
金蛇娘娘拐杖—蹬地,叮的一声,道:“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为妙!”
岳灵女听到拐杖触地声,非钢非铁,非竹非木,禁不住朝那拐杖打量了一跟,黄澄澄,原来是黄金所打造的。
一看到这枝黄金拐杖,岳灵女心中猛的一怔,叫道:“啊!原来是金蛇姐姐,多年没见,你还没死呀!”
岳灵女“啊”声好娇!一句“金蛇姐姐”叫得亲热十分,可是,最后一句“你还没死呀!”可又说得其毒无比!
金蛇娘娘听得,气恼至极,恨恨的哼了一声,道:“谁跟你这妖妇攀姐妹,凭你也配合老婆子死不了,你放心!你要是硬往里闯,今天死的该是你,而不是我!”
岳灵女冷冷笑,道:“哎呀!金蛇姐姐,何必说得那么冷冰冰的,多年没见,亲热亲热也是应该的,不让我进去,莫不是你这一把年纪,还养着汉子在里面?”
这一句又是先甜后苦,前亲后毒,把金蛇娘娘气得半死,再不答话,金拐杖一蹬,立即飞身猛扑!
忽听—声妩媚至极的娇笑,破空直上,好快的身法,金蛇娘娘人扑出,连影子也没见,岳灵女已经反纵进观里去了!
金蛇娘娘一见大怒,长啸一声,疾追迫而入。
谁想,待金蛇娘娘进到观里,岳灵女身形一闪,又反纵了出云。
金蛇娘娘心中大奇,她这是有心卖弄,还是存心戏耍?可是,待金蛇娘娘朝岳灵女打量时,见岳灵女怔怔的望着大门板上那刻画着的骷髅箭,不禁想到,啊!原来你也会怕呀!遂道:“妖妇!看见了吗?趁早滚吧!”
岳灵女本被这骷器箭吓得楞住,金蛇琅娘一骂!反把她骂醒了,只听她格格格一声娇笑,道:“我!我才不怕他呢!你瞧我的保镖!”
说完娇声一啸,啸声既尖又锐,远出数里外,亦可听闻,
岳灵女啸罢,对金蛇娘娘道:“瞧这死鬼所留标志,早晚必至,我有一人足可对付他,合我二人之敌,将他除去,易如反掌,你不是要赶我走吗?现在你可得求求我留下了!”
金蛇娘娘一听,忖道:这倒是个道理?既有人能对付这老魔鬼,留下这妖妇也算不了什么,倒底这妖妇为恶尚浅,事论轻重,就留她一留吧?
可是,话尚未出口,忽听峰顶传来一声长啸,似是同应岳灵女的啸声似的,只是这啸声却没有岳灵女般的,显示出内家功力的深厚!
金蛇娘娘闻声一怔,因为这声音她已闻之熟也,立即循声望去,果然不错,正是他心捏测的小白神!
岳灵女见金蛇娘娘忽的怔住,还以为她知道小白神厉害,遂道:“你放心,有他和我,就能将那老魔头制住!”
小白神的武功,金蛇娘娘知道得一清二楚,虽说他巳获得多人的绝艺,然而限于功力之不足,时间之短促,要说他能抵得过骷髅神箭,说什么,金蛇娘娘也不敢相信,遂冷笑答道:“嘿嘿!我当是个什么样厉害的人物,原来是他!要说就凭他那两下,也能抵得住那老魔头,这里抵得住老魔头的人可就多了!”
岳灵女不知道金蛇娘娘与小白神相识,更不知小白神是个冒牌货,她听金蛇娘娘取笑他,还只道是因为瞧不起她的原故,遂也冷笑道:“哼哼!你别瞧不起他,我曾亲见他在白龙堡中与骷髅神箭对敌……”
岳灵女话没说完,小白神已来至身傍,金蛇娘娘见到小白神,微感不安,因为她倒底也是一派宗师,竟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离开了小白神,如若小白神说两句重点的话一激,相信她也吃不消!
谁知,小白神停身后,第一眼就看到那骷髅头咬箭,一见这骇人的标志,他早就魂惊魄散!拖了岳灵女一下,道:“走!赶快走!这里不能歇!”
小白神非但见了这标志骇怕,金蛇娘娘也使他感到心惊,因大金蛇娘娘与金罗汉等是一路的,金蛇娘娘既然在此,余人也定然在此,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对头,他又怎能不心惊!
岳灵女不知底细,不觉奇道:“咦!你怎么也害怕起来了!”
小白神怎能不怕!可是,这时候的他却不得不硬装英雄,道:“我!我怕什么?只是我另有要事,不能在此歇足罢了!”
岳灵女一笑道:“既是不怕,又何必要走,我偏要留此斗斗他,一日不将他除去,我的心中一日不得安宁!”
正当此时,彬彬姑娘轻飘飘的从后殿飘了出来!
小白神一见彬彬姑娘,头发披散着,穿了一身白夜,飘呀飘的!脚不沾尘,如同幽灵似的,心中猛吃一惊!
彬彬姑娘在他脑中,早巳死去,这出现的难道会是冤魂怨鬼,前来索命,如此一想,小白神冷汗直冒,一声大叫,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彬彬姑娘闷声不语,依然飘呀飘呀,直欺近前!
岳灵女见他这情形,心中更奇,道:“怎么?你认识她!她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情妇?”
小白神早巳魂不守舍,那里还听得进去,见彬彬姑娘两眼死死的凝视住自己,当真为索命而来般的,吓得一声大叫,回身就跑!
倏的,数条人影,凌空飞落,将小白神去路阻住,小白神定睛一看,来的是中州客杜华,草鞋帮的正副帮主与那两个徒儿!
这些人,小白神全都见识过,若以一抵一,任选谁,他也不怕,且稳操胜券,若以一对二,虽不能一定胜,可也不会落败,究竟他学的技艺不少,且都是寰宇中,一时精选,顶儿尖儿人物所授。
如今,非但以一敌三,而且边上还有两个小后生,更骇人的,还是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彬彬姑娘?
忽的,小白神心念懊转,想到了金虎,忖道:我何不假冒金虎之名,将他们骗上一骗,于是,故作镇静道:“哼,凭你们几人也想吓倒我小灵儿,有本事就过来!”
迎面中州客杜华,突的欺进一步,嘿嘿冷笑道:“小白神,你别假冒别人名号了,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进来,明年今日,可就是你的忌日!”
小白神一听对方居然能认出他是假冒的,不觉大吃一惊!
正当其时,身后彬彬姑娘忽的开口叫道:“小白神!我杜彬彬和你何怨何仇,竟用烈火烧我,今日既然到此,也是你恶贯满盈,还不纳命!”
这里语音末落,一声悲啸,震破晴空,四山回响!
啸声发至孙子华,只听他道:“爷爷!爹!妈!兄弟姊妹们,你们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看吧?孙儿今天可要为你们报仇啦!”孙子华语一落,振腕抛出一蓬银钉,只见银星如雨,疾若闪电,直朝小白神迎头罩去!
倏的道白影,如惊电般,疾穿入场,白影晃处,一蓬银针倏忽不见,竟连一只也没落下。
孙子华吃一惊,凝目看时,这人影敢情是身披白色大纱中的岳灵女,而这蓬银针也全被她大纱巾收去!
岳灵女声冷笑,道:“你们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了,居然合这多人之力来欺压一个小辈,你们不害躁,我都替你们感到难为情!”
忽听仙履朱仕道:“似这等禽兽不如的畜生,江湖中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说什么另欺压,就是再加十倍之人也不为过!”
岳灵女一听,阴阴笑道:“好啊!以多为胜,竟然还有充分的理由,别以为你们当真有什么了不起,谁还怕你们吗?”
金蛇娘娘本与岳灵女在一起,这时也追踪入场,叫道:“妖妇,你也别太自大,我就光斗斗你!”
金蛇娘娘飞入场中,立即横拐疾妇,这一拐,金蛇娘娘已使了八成真力,因为岳灵女和小白神并肩而站,他想一举而击伤两人!
岂料,拐出人杳,双双失踪,快逾流星,简直肉眼难见!
金蛇娘娘心中一怔,怔尚未了,身后寒风疾射,金蛇娘娘看也不看,立即回拐猛扫,以卸敌势!
当的一声,剑拐相交,爆起一束火花。
原来小白神已然撤剑出鞘,从后偷袭。
眨眨眼工夫,小白神与金蛇娘娘已然对拆十数余招!拐风剑影,金光银虹,一刹时,满场翩飞!
岳灵女看到小白神与金蛇娘娘打得十分激烈,她心定神驰,遂朝众人打量,场中除了老头子,还是老头子,只有一个小后生孙子华,生得英俊非凡,禁不住深心又动,轻轻一跃,已到孙子华身前!
岳灵女朝孙子华打量一阵,见他双眼突睁,怒容满面,竟然煞气腾霄,遂对其盈盈一笑道:“怎的生这大的气,是可惜那些破铜烂铁吗?呶!还你!”
说完,身披大纱巾,巾头一抖,银针簌簌,洒了一地!
孙子华本就火焚心头,岳灵女收去他的银针,心中更火,如今当面蹊落,那里还忍得住,倏然一声大喝,拔剑就住岳灵女刺去!
岳灵女避也没避,倏的纱巾大开,露出雪白的胴体,一对玉峰,摇摇晃动,彷拂迎胸受戳似的!
孙子华一个未经人道的少年,那经过这等场面,眼见宝剑及胸,心中忽的一软,竟尔刺不过去,而且脸上血红一片。
小癞子站在孙子华身旁,他可不懂什么美色当前,不忍出手,见孙子华长剑中途忽止,忙叫道:“子华兄,我来帮你!”
小癞子可没有兵器,他天生神力,练的就是一双手,只见他叫声未完,猛的朝岳灵女一掌拍出。
小癞子初生犊儿不畏虎,跟见岳灵女娇滴滴的一个人儿,还不是一掌就将她打飞上半天云空?
小癞子虽不懂美色当前,似乎也知道怜香惜玉,这一掌他也只用了四成真力,不想,掌方拍出,蓦听神靴毒丐叫道:“小癞子当心!”
小癞子尚未听清,手腕处倏然一紧,己被岳灵女大纱巾角卷住,紧随着一个身子,就如同腾云驾雾般,飞出三丈余去。
尚幸小癞子近日勘练武艺,已然大非昔比,凌空猛然弯腰缩短,待要及地时,身子一躬一弹,稳稳立在地上,竟然没有摔倒!
孙子华与小癞子这一阵,相处甚洽,见小癞了居然为了自己被抛,心中更怒,再也不顾什么美色当前,长剑再次分心刺出!
岳灵女似乎早知孙子华的心意,粉臂一摇,已避了开去,口中却格格的笑道:“哎呀!你的心好狠啊!”
孙子华一刺不中,再次挥剑扑上,他似乎已横定了心,施展开仙履朱仕所授绝艺,一阵猛攻。
然而,任你玫势如何凌厉,岳灵女始终不予回手,一个身影,就在他剑光银虹的缝隙中,钻来纵去,不时的还在孙子华脸上摸上一把!说上两句俏皮活,逗得孙子华钢牙咬得格格响。
这一厢小白神与金蛇娘娘,只十数招一过,小白神已然占了上风,长剑挥展间,霍霍连声,但他始终不敢与金蛇娘娘迫得大近,因为他知道,金蛇娘娘还有一个最厉害的法宝小金蛇,尚未放出!
于是乎,二人数十招过去,仍然胜负未分!
正当此刻,划空传来一声怪哨,哨声尖锐刺耳,难听之极!
紧随着一道蓝色火焰,破空飞起,穿云直上,火焰中赫然出现了那只,谈虎色变的骷髅箭!
仙履朱仕一见,赶忙叫道:“快!先收拾了这小子再说!”
仙履朱仕话音刚落,中州客杜华,神靴毒丐三人,同时飞身,往场中扑去,而金蛇娘娘反倒退了下来,这是商量好的,独留他对付那妖妇岳灵女。
可是,说也奇怪,众人朝小白神扑去,岳灵女根本就没当一会事,她仍然一心一意的戏弄孙子华!
这—来,小白神那能抵挡,如此三位武林高手,只三五个回合,已然险象环生,禁不住出声叫道:“姐姐!姐姐!速来助我!”
小白神一分神,袖管上嚓的被仙履朱仕刺了一剑,破了一个大口,侥幸未曾伤及皮肉!
岳灵女连看也不看一眼,就道:“弟弟!你那神鞭呢?怎的还舍不得找出来?”
舍不得?小白神他那里有,这一下完蛋了!
小白神心急情燥,招式更乱,嗖!嗖?嗖!身上连中三下,腿臂各中一剑,后臂上却被神靶毒丐打了一草鞋!
腿臂中剑,都无关紧要,神靴毒丐这一靴,可打得他身形连晃,步法更乱,眼看就要伤在二人剑下!
岳灵女至此方知不妙,一回身正待赶往救援。
倏见金蛇娘娘金拐直竖,拐头巳开,一条小金蛇的头,伸露在外。
两颗豆点似的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口中红信,伸缩不停!
一见这条小金蛇,岳灵女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因为她也知道这条小金蛇的厉害,那里还敢再动!
小白神苦苦相撑,身上又中了两剑,鲜血飞酒,流了满身,至此,小白神意懒心灰,长剑一横,正待自尽!
蓦时一声阴阴冷笑,道:“好大的狗胆,都给我停住!”
这声音似发自半空,任准听到都感到震耳嗡嗡,尤其他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不自觉的都停下了!
小白神刚刚提起剑,又放下了,这声音来得如此恰到好处,正好将小白神一条命给救了!
小白神循声望去,见七八丈外站着个白须飘飘的瘦长老人,手持长弓,身背箭筒,腰悬一串骷髅头!
小白神于白龙堡中会见过,这来的敢情是骷髅神箭,这一见,心中更惊,知道这条命今天是报销了!
这时,非止小白神心惊,余人没一个不冷汗暗流,原因是骷髅神箭倒底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
忽见骷髅神箭惨白的面庞,飞上了一丝笑意,点手对小白神道:“想不到你也在此,过来!过来!”
小白神一听,三魂七魄全都跳出了泥丸官,怔怔的,脚下如拖了千斤重闸,那里移得动!
骷髅神箭见他不动,又道:“是受了伤吗?没关系,我这有药,保证—敷就好,日前蒙你留我一手,我今天非但饶你—命,还要助你一臂之力!”
这真是天开门,太阳打从西边升,亘古奇闻,骷髅神箭居然大发慈悲,说出这么一些话来!
小白神三生做梦他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奇事,本算定今天必死无疑,谁想这老魔头竟会为了金虎的事,而救了他一命?
小白神本还不信是真,可是,事到如今,他不管真假都得一试,于是,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骷髅神箭面前!
当真的,骷髅神箭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洒了些粉末在小白神身上伤处,伤处立即止血止痛!
正在此刻,岳灵女忽的叫道:“弟弟!你怎的忽变得如此无用?你……”
小白神此际,顾命要紧,那还顾得什么岳灵女!
岳灵女见到这般情形,心中大急,眼看如又落回骷髅神箭手中,她可真不乐意,于是趁骷髅神箭疏忽时,施展开她那绝顶轻功,狂纵而进!
骷髅神箭此刻,那里还肯放过她,一声长啸,疾追而去!
小白神一见大惊,扬声叫道:“老前辈你等等我!”
随着话声,飞身疾追而去!
彬彬姑娘与孙子华同声厉喝,飞身阻击!
可是,这两人又那是小白神的对手,被小白神单掌轻推,长剑一绕,彬彬姑娘一个身子飞出寻丈!
孙子华手中的剑,也险险被小白神绕得脱手飞去!
仙履朱仕等为何不愿出手阻截,因为骷髅神箭刚走,这一走他们求之不得,那还敢再去招惹他回头!
而他们又不知骷髅神箭与岳炅女的事!
忽的,假道人从观内飞身而出,道:“这下如何是好!照理说我们该避之为吉,骷髅神箭这老怪物,还是少拈惹为妙,若金虎能及时复元苏醒,则无甚可惧!如今……”
神靴毒丐想的哈哈笑道:“真亏你是涵碧观的观主,竟然如此胆怯,你要走你走好了!我留下替你看观,护卫金小侠复元!”
假道人见毒丐竟笑他胆怯,不禁怒道:“臭化子,你懂什么?不是为了金虎,我还不去呢!这叫做实则虚,虚则实也!我们一去,他们绝不知道观中还有人!”
神靴毒丐一裂嘴,做了个鬼脸,道:“你这还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金小侠藏在密室中,我们在于不在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死则死矣!何惧之有,没的被人笑话,这多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竟让别人一人给吓得闻风而逃!敢不连大牙也笑掉了!”
假道人一听更怒,可是回心一想又合情合理,名乎?命乎?别人都不说话,他怎能一人强争,遂道:“假道人何至如此惜命,这条命根本就是拾来的,如无金虎剪除大毒蝎,发现那半面八卦图,我这条命还留在太白长生殿中呢!”
随又接下去道:“如今,为了金虎,我又何至如此怕事,只是你有所不知,那间石室,非伹隐密,可也四通八达,你没发觉石室干燥异常吗?观中观外任何声音,里面都能听得十分清明,一旦若生意外,我们这把年纪死不足惜,扰到里面的金罗汉与金虎,再生意外,你想想这该如何是好!”
神靴毒丐强嘴绊到现在,他是不知其中原委!
忽听仙履朱仕道:“我们走是不能走,一旦离去,那老魔头发现没人,一只骷髅火焰箭,你这座道观毁掉事小,金小侠与大和尚可真不得了,只是,这三个小的,倒真得将他们隐藏起来,以免他们受到无谓伤害!”
仙履朱仕一说,似乎就算决定了!
假道人对这一带自然熟悉,遂将三人送到一个幽密的山谷中!
就在假道人刚走一忽的。
蓦听数声惨叫起自峰顶,观外众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观内倏的飞出一道红影,疾若流星般,朝毕顶飞去!
这红影当然就是赤衣童子,眼看他刹那之间,巳然上至峰顶,谁知,转眼工夫,赤衣童子一声惊呼,叫道:“哎呀!快来呀!快来瞧这支‘天魔索魂令’!”
“天魔索魂令”,赤衣童子这声惊呼,竟把众人吓了一个大跳,不约而同,齐都朝蜂顶上急纵而去!
在那峰顶较为平坦的地方,一排平躺着五个汉子,从装束上,众人一看就知,这些人是来至白龙堡的!
尤其,赤衣童子更熟悉,这五人全都是白龙堡的高手,小白神的叔伯辈,如今都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早巳死去!
可是,五人身上看不出伤处,只每人太阳穴上,各插着一只寸许长,—指宽,红如鲜血的令牌。
赤衣童子,早巳从一人身上拔出一支摆在手上,众人围上一看,只见那只鲜红令牌,其薄如纸,不知何物所造,牌的一面,刻着“天魔索魂令”五字,另一面刻着一只怪兽,似猿非猿,如虎非虎,简直无以为其名!
众人这一见,当真惊骇不住,中州客首先发话道:“是否武林中该一场鲜血劫难呢?数十年未曾听闻的魔头,如今一个个全都出现了!简直使人难以相信!”
仙履朱仕摇了摇头接口道:“三十年前,敝帮老帮主在世时,曾一再谈起过这一批魔头,他曾亲说,因为未曾亲闻这批魔头过世的消息,只怕他死后,无人能把这批魔头制住!这句话不知怎的,竟传了出去,只过了半戴光景!
就在老帮主七秩晋五之寿日,礼物中突现一只怪盒,盒并不大,但却精致异常,里面盛的是何物,无人得知,礼薄上亦无此盒之记戴,管事的不敢鲁莽,忙捧着怪盒,送至老帮主面前!
老帮主正与数位知巳谈话,谈得十分开心,没留意到管事所禀之话,见盒捧上,立即当众顺手揭了开来!
这一揭开,老帮主猛吃—惊,你道为何,原来盘中盛的,是一只干瘪的断手掌,手掌奇大,并生六指,这还是当时在场的人,匆匆看到后传来的话!
因为老帮主盒子只打闭得—下,立即又合了起来,闪眼朝那管事的看了一眼,倘幸这管事的正是追随他四十年之久的忠厚老仆。
可是,这管事的只与老帮主接触一眼,立即浑身疾颤,如发寒热病似的,抖得不停,原因是从老帮主一对眼神中,他巳瞧出大事不妙,赶忙跪倒。
老帮主双手捧盒,轻轻一按,随道:“这事与你无关!我不怪你。”
紧随着老帮主哈哈一声大笑道:“天魔你何至费这大心机,断掌相赠……”
老帮主语至此忽发狂笑,笑声中霍然闭目长逝!
这手掌来得怪,老帮主死得也奇,当时我因事未在帮内,回帮后听得这消息,除了悲伤,就是惊奇!
而那只怪盒,自此后就没有再打开过,因为老帮主轻轻一按,怪盒非但无法再打开,就是老帮主双掌也深陷在怪盒中,拔之不出,于是,那只怪盒,就与老帮主同时埋葬在地下,也同时将一个谜底给埋葬了!
想不到三十年后的今天,这‘六指天魔’居然又再度出世,当年就因‘六指天魔’的凶残,而不容于正派,谁想二次出山,仍然如此残酷,真使人费解,当时断掌相赠敝帮老帮主是何用意,速其死吗?
但又何以老帮主逝世后,他又等了二十年整方始出世呢?
仙履朱仕说这篇话,主要是告诉大家,这“天魔索魂令”是来至“六指天魔”的,而且说明这“六指天魔”是比他们还要长一辈!
在场众人,对这“六指天魔”,多多少少总有个耳闻,若不然,赤衣童子不会如此惊呼,众人也不至于如此惊骇!
仙履朱仕说完,众人怔怔的,竟然沉寂了!也不知是害怕,担忧,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众人脸上都看不见一丝表情!
过了顿饭工夫,忽听一声轻笑,众人一惊,齐齐转身,这真是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微有响动,立即惊觉!
蓦听赤衣童子骂道:“臭居土,你搞的什么鬼,一去三五天,连影子也没看见?”
随着赤衣童子的骂声,从一株大树后,笑着踱出一个矮小的老人来,真是拉都居士,只见他边走边笑道:“红孩儿,嘴巴干净点行吗?这多朋友面前,你得给我留个老面子!”
拉都居土除了认识金蛇娘娘与赤衣童子外,余人全都没见过,赤衣童子忙替双方引见。
仙履朱仕等一旦听说对方是关外兴安岭拉都居士,齐都一愕,因为拉都居土,非但关外名声首居一指,就是中原,亦早巳闻名,想不到竟是这怎个小老儿!
金蛇娘娘一见拉都居士现身,立即欢呼叫道:“嗨!怎的把他给忘了!有了他,再合我们数人之力,骷髅神箭也不足畏了!喂!我说拉都……”
拉都居士微微—笑,插言道:“娘娘!你别尽拉都!拉都!拉多了当真受不了,你难道忘了!长生殿中被困四十年,我这把老骨头早就碎了,那还敢与人争一日长短!”
金蛇娘娘倏然大怒,叱道:“住口,你别想苟且偷安,长生殿中谁不知你的武功第一,虽说当时心灰意懒,没再深修,难道还能丢了……”
金蛇娘娘话没说完,拉都居士又截住了她的话脚道:“娘娘,你别急,这五日工夫,我可不是为的怕死躲着,你瞧这是什么!”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一样事物,在掌心一摊!
众人一看,赫然又是一支“天魔索魂令”。
赤衣童子只道他不知,也摊开手,露出手中的“天魔索魂令”,还向空中抛了两抛,方道:“这有什么希奇?我还不是有!”
拉都居士仍然笑着说道:“红孩儿,你先别急,待我慢慢告诉你,五天前,我从此地离去,一出山,就遇到这老怪物,当初我不认识他,可是,从他那飘忽的轻功中,发觉他竟然大有来头,我就坠下去了!
谁知他在这乱山中,整整转了二天三夜,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这一下,我这个苦可就大了,一方面要盯人,又要不露出痕迹,眼看着他吃东西,我可得饿肚皮,这饿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金蛇娘娘似乎已不耐烦,连声叫道:“废话!废话!”
拉都居士做了个怪样,道:“娘娘!你别忙呀!我这就出台了,就在昨天夜里,我正紧盯着前面的‘六指天魔’,身后却被人坠上了!我想:这下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或因我的疏忽,竟被前面“六指天魔”听到了声响,纵身回扑,这一下我可惨了,前后受敌,后面是什么人,我还不得而知,“六指天魔”我是万万非其敌手!
倘幸,天无绝人之路,身旁一株大树,正有个树洞,我就钻了进去,错非我个子小,换个人也没用!
“六指天魔”一扑不见人影,他也惊得呆住了,因为凭他的能耐,我又怎能跑得如此无声!
忽的,夜空中一道蓝焰,穿云直上,见了蓝焰,我才知道,原来是骷髅神箭那老怪物。
那“六指天魔”一见来的是骷髅神箭,也不觉一惊,抖腕飞起一道红光。落地时,就是这东西!
接着俩人也没碰面,似乎均有忌惮,但却遥遥对语。
“一山难容二虎,一地不容二雄!”
二人对语中,相约决斗,比试三场,以分胜负,胜者独据大江南北。骷髅神箭落败则出关,六指天魔落败则出海!
谁想,他们相约的地点,竟是假道爷的涵碧真观,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待他们走后,我立即赶了回来报信。
岂料,连夜急赶。仍然跑在“六指天魔”身后,眼看他杀白龙堡中这五位,简直就是弹指之易!
如今,我们还是避一避吧!午时正,这两个盖世魔王马上就要到了,届时看不顺眼可要先拿我们开开刀,我们就是再多两位拉都,拉都,也是无益!”
中州客关心金虎伤势,忙道:“那那,密室中的金罗汉与金虎,又该怎么办?他们的饮食!”
赤衣童子道:“杜老哥!这也用不着急,多给他们准备些就是了!我去办!”
赤衣童子尚未起步,远远望见假道人遍身污血,飞奔而至,说他飞奔,或许形容太过,因为他身受重伤,一摇一幌的,那能还算得飞奔!
众人一见假道人这般模样,俱都大吃一惊,齐往假道人飞迎面去?
这其中,要算中州客,仙履神靴二人最为心急,因为假道人是护送彬彬姑娘,孙子华,小癞子三人入密谷去的!
孙子华,孙家庄一家数十口,只留下这么一条命根,仙履朱仕为友情深,他心中那能不急孙子华的安危!
小癞子人虽长得丑陋,可是天生一颗心纯良朴实,与神靴毒丐相处不久,已深获他的爱心,尤其,胖老人陈荣,视之为亲出,托孤情重,一日若有差错,他又怎时得起胖老人陈荣?中州客杜华更不用说了,杜彬彬亲生孙女,方从苦难中逃出,满想金虎痊愈后,有金虎保护她,定可过一段愉快幸福的年月。
谁想,安静的日子,只过得这么几天,如今又不知祸福吉凶,倘若当真有甚凶险!唉!杜华也简直不敢想!
晃眼间,众人巳来到假道人身前,赤衣童子与拉都居士连忙上则掺扶,将他平放地上。
假道人两眼昏花,通体无力,当地认清眼前的人后,心中倏然松了开来,竟尔昏了过去!
至此,众人心中更急,忙为他检视身上伤势,为他敷药包扎!
在拉都居士运功推揉活血之下,只一盏热茶工夫,假道人已从中悠悠醒来,睁眼瞥见十数只棱光炯炯的眼睛,紧紧凝视住他,他本还想不起怎么回事,当他与中州客那对睁得圆滚滚,而又紧张万分的眼睛相对时,禁不住一声大叫:“杜老哥!她……她……”
“她!”怎么样?假道人还没说出来,一声痛叫,再次昏死过去!
第十章 殿星齐陨落
假道人从昏迷中苏醒,睁跟就见十数只棱光炯炯的跟睛,紧紧的凝视着他,他本还不起怎么回事。
当他与中州客杜华那双睁得圆滚滚的,而又紧张万分的眼睛相对时,倏然间惊觉了,禁不住一声大叫道:“杜老哥!她……她……”
“她”怎么?!假道人还没有说出口,一声痛叫,又复昏死过去!
正当其时,乌云从天边升了起来,隐隐的雷声,也从天边传了过来,着这情形谁也知道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假道人在拉都居土推揉下,三次醒了过来,一睁跟就叫道:“杜老哥,康谅我!假道人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儿,竟将彬彬姑娘与子华,小癞子……”
众人屏息霹气的凝听着,只等假道人继续住下讲,看看已严重到怎么个程度,三个人到那去了!
谁料,假道人彷佛有心刁难似的,忽的又转脸对仙履、神靴二人道:“二位!二位也必须原谅我!这是我的错,全部是我的错,我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儿!我……我……”
假道人又重复了这句话,可是,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了下来!
中州客一听,大叫道:“臭道爷,你吞吞吐吐的闹什么鬼,他们究竟怎么啦?”
中州客心急话乱,竟然骂了起来,拉都居士不觉对他瞪了一眼,心说,你没看到他伤成这个样子吗?
倏地,一声霹雳,震耳欲聋,紧接着狂风怒号,骤雨倾盆而降,势道来得,好不吓人!
假道人伤后,流血过多,嘴于唇裂,一经遇雨,如获甘露,双唇张得大大的,啊!啊!连声!
赤衣童子一见,那敢怠慢,一转身,从地上立将假道人抱起.拔足就欲往毕腰涵碧真观奔去!
因为一个受伤流血过多的人,绝不宜在雨中停身,更不能喝水,—且喝了水,血流入心脏,这条命就算完了!
可是,他这还没动,拉都居士巳将他阻住,道:“去不得!去不得!现在午时已到,这两个魔头,瞬息必至,我们还是另外寻个避雨之处吧!”
假道人啊啊声中,忽的伸手住山背一指,众人无需其出声,已知其用意,于是,不侍招呼,齐住山背纵落!
这一阵急雷骤雨,既凶猛,又迅厉,巨雷不断的响,疾电不断的闪,众人纵落山背,果然找到一个足容十数人的突崖,暂避风雨!
只是,待众人进入突崖下后,身上早巳如落汤鸡似的,被这阵急雨,淋得浑身上下全部浸透!
当然,假道人也不能例外,这—来,假道人外寒内浸,伤势又自加重了三分,一个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拉都居士这次推揉,可没发生效力,众人心中不禁大为焦急,中州客杜华首先冒雨往外纵,他要去寻找那座幽谷,寻找他的孙女儿彬彬姑娘!
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一见中州客冒雨而去,互相看了一眼,仙履朱仕遂同头对余人道:“诸位,中州客此去,用意何在,无需我说,如今,咱俩人也欲分头一寻,早则一日,迟则三天,定必同到涵碧观相聚!”
仙履朱仕说完,也没待余人答话,略一顿首,与神靴毒丐同时起身,冒雨飞纵而去。
这时,突崖下只剩下拉都居士,赤衣童子与金蛇娘娘,还有那受伤昏迷的假道人,这四人是长生殿中同时出来的,他们间自有一份难以解说的感情在!
拉都居士正在替假道人包扎伤势,赤衣童子,忽的也立身而起,道:“对了!我得赶快到涵碧真观去,替金罗汉送点食物进去,再过一会,恐怕就来不及了,如若这两个魔头相拼,斗个三天五夜,金罗汉该怎么办?”
拉都居士抬起了头,望了赤衣童子一眼,道:“只怕现在去已经迟了!”
金蛇娘娘突的接口道:“迟了也得去,总不能眼瞧他们受饿,若因此而使金小侠病势加重,则事态更不堪设想!”
赤衣童子忙接口道:“当然得去,我赤衣童子岂是怕死之人!”
赤衣童子说完,再不延误,足尖一点,冒雨而纵!赤衣童子纵出老远,仍听到身后金蛇娘娘与拉都居士的关照,要他自己当心!
这一刻虽是午时,天上却因乌云的遮盖,变得十分昏暗,赤衣童子冒雨上得山峰,暴雨中,竟无法看清毕腰涵碧真观的情景!
倏地,一声怪哨,夹着一朵蓝色火焰,破空直上,暴雨中,蓝色火焰非但不熄,而更见狂炽!
随着,离蓝色火焰不远处,又升起了一道红光,这道红光较蓝色火焰更迅更疾的飞上了半空。
赤衣童子一见,暗叫糟透,当真是迟了一步,可是,他仍然毫不畏惧的跃下峰去,连他那映眼的红衣也没脱下!正纵跃间,忽听一声“嘭啪”暴响,好像什么东西倒塌似的,赤衣童子心中大惊,连忙加速奔驰。
随着这声暴响后,紧接着又是数声倒塌之声,赤衣童子心中更惊,因为这明明是涵碧真规倒塌之声!
正在此刻,身前倏的人影一晃,将他去路阻住,赤衣童子心中大骇,他以为来人是这二魔之一!
岂知,待他从暗里而暴雨中辨清来人时,心中又不觉一宽,你道是谁?原来这人竟是小白神!
小白神嘿嘿笑,道:“赤衣爷,你往下纵,是准备找死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两人的厉害,凭你也想加入一脚吗?”
赤衣童子心神略定后,忽的计上心头道:“小白神!我并非为自己,你知道吗?令弟白灵儿被困在涵碧真观中,若不设法将他救出……”
小白神嘿嘿一笑,道:“你白费心事啦!涵碧真现中鬼也没一个,不过,我也不知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可不一定拦你,有种你就去吧!”
赤衣童子道:“不!我一点也没骗你,白灵儿被困在机关中,道观一倒,他绝无法活命,你如真有心,就该设法救他!”
小白神又是一声冷笑,道:“救他!那是做梦,我现在用不着他了!死了更好,免得我日夜悬魂,提心吊胆的,将来还得费番手脚!”
赤衣童子一听大怒,恨声耳道:“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凭你也配作长生殿殿主?纵有盖世魔王相助,你也没这福寿!”
小白神微微一笑,仿佛毫无羞耻般的,道:“你也是狗咬吕洞宾,我是好心阻你,你竟不领情,你既要去送死,你就去吧!我可没那多闲工夫!与你较嘴劲!”
赤衣童子大怒而骂,亦早蓄势以待,因为他知道小白神的脾性阴毒丑劣,谁知,今日小白神竟一反常态,不与赤衣童子计较,反回身悠闲的飘然而去!
赤衣童子心中暗奇,他没想到是小白神,在晨间时,受伤过重,真气元神大耗,不敢贸然与之为敌!
还只道是小白神阴险之处,明知下面有两个魔头在,下去必有死无生,所以故意放自己下去!
赤衣童子这一想,适才一股刚勇之气,倏然间,消失过半,竟站在当地,怔怔的感到进退两难!
这阵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雨收云散,一轮红日,破云而出,闪发万道光芒!
赤衣童子随臂那渐为明亮的光线,第一眼就朝涵碧真观看去!可是,这一看,不禁吓得他距战心惊,魄散魂飞。
你道为何?原来一座十分整齐的三进殿,就这一会功夫,已经荡然无存,残墙片瓦也没有留下!
道观既毁,金罗汉与金虎二人是否巳然遭难?还是早巳隐出,那两个魔头比武又比到那里去了?
赤衣童子还没想完,纵身就往下跃奔而去。
道现场上,赤衣童子翻来翻去,也没翻到金罗汉与金虎二人的尸体,赤衣童子了不觉宽心大放,因为既没二人尸体,当然活的希望比较多!
忽的,赤衣童子耳中听到一声呻吟,声音微弱,象伤势甚重,赤衣童子吃了一惊,连忙循声纵去!
在观后十数丈外,一颗大树之下,赤衣童子看到奄奄一息的金罗汉,这一惊真非小可!
因为金罗汉既已受伤,金虎的安危就值得怀疑,可是,赤衣童子已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倒是救助金罗汉要紧!
赤衣童子一伏身,检视了一下金罗汉的身体,发觉毫无伤处,于是,又探了探金罗汉的脉象,也没感觉有内伤,只是,脉跳微弱,显然元气耗尽,功力剧损,赤衣童子心神惊,因为这是临死的象征,已无救冶可能!
赤衣童子忙叫道:“罗汉爷!罗汉爷!……”
金罗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中神光全散,非止无神,连连眼皮的睁起,都感到有困难似的!
赤衣童子忙又叫了两声!道:“罗汉爷!怎么啦?金小侠呢?”
金罗汉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方抬起了一只手来,朝毕下一指,喉咙里咕噜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赤衣童子忙着问道:“他怎么啦,没事吗?”
赤衣童子问得甚急,金罗汉也想赶紧说,可是,越赶快越没法说出口,但是,那只手却指着峰下,没收回来。
赤衣童子不明其意,忙用推揉之法,欲使他的开口说话,只是,手刚碰到金罗汉的身体,金罗汉立即发出一声哀呼惨叫,骇人已极!
赤衣童子一惊收手,问道:“罗汉爷!你是怎么啦!瞧你身上并无伤势……”
岂料,话没说完,一阵强烈无比的劲风,对胸袭到,赤衣童子吃了一惊,不敢硬接,忙晃身跃过一旁!
因为这阵劲风大也威猛,赤衣童子知道这人绝不是好相与,唯恐对方连续进攻,身形未稳,又连续晃动,以避袭击!
谁想,劲风虽猛,却无后劲,像是一发就收似的。
赤衣童子心中一愕,稳身注目一看,原来这来的竟是小侠金虎,赤衣童子心中一喜,叫道:“金小侠!你好了吗?”
这来人敬情当真是金虎,只是,他这时,满脸铁青,泪落如雨,对赤衣童子的话连理也不理!双眼凝注金罗汉,一瞬不瞬。
这是怎么同事呢?
原来,金罗汉与金虎,在涵碧真观密室之中.经过四日的疗治,已然痊愈过半,苏醒的时间,巳渐渐增多!
可是,金罗汉这连续四日,以金刚罡功替金虎疗冶,功力真气耗损,这是不用说的,但他为了金虎,金罗汉依然不顾一切的继续替金虎疗治!
这日晨间,金罗汉正在替金虎疗治中,忽闻观外众人,高叫“天魔索魂令”五字,这“天魔索魂令”乃是六指天魔的现身标志!
这一闻听六指天鹰再度出世,不禁把他吓了一跳,因为他曾听他恩师言及,六指天魔的凶残、厉害,他恩师在世,曾与六指天魔有过一断恩怨,如今,六指天魔再次出世,祁连山法觉寺想得到将有什么祸害!
如此一想,金罗汉他怎能不惊?于是,他虽然及手按在金虎的太阳穴上,都忘下移动与按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金虎忽从沉睡中猛然跳了起来,因为有一声淫荡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那笑声是如此的甜蜜悦耳,又是如此的熟悉,触着了他的醒觉,使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这一来,反把金罗汉给吓了一跳,他知道因自己一时硫忽,而导致不良的后果,慌忙朝金虎打量!
见金虎双眼直视,神光十足,不像有甚不好之处,忙问道:“金虎!你怎么啦?有甚不对吗?你……”
他这话没说完,浮笑之声又响,金虎忙阻止道:“你听……你听……”
金罗汉也听到了这娇淫的矢声,只是他不知道这笑声与金虎,究有什么关系,竟能使他惊跃起来!
金罗汉沉思未吧!金虎一蹦跃起,就欲冲门而出,金罗汉一见,猛吃一惊,原因如此出去,只需外事的惊扰,时间的延误,定然是中途而废!于是,忙也跃起,伸手就抓金虎手臂!
金虎微一闪身,就避了开去,回眸瞪着金罗汉,意思是说,这声音正可提醒我的感觉,你何以阻止?
金罗汉一见金虎闪身避他,心中非止惊,而且骇,神魂颤震,因为他明白,金虎若真施展侯仁居士的绝艺,虽在斗室之中,金罗汉要想抓他,却也不易,一旦因此出错,岂不糟糕!
尚幸,就在这时,忽传金蛇娘娘的冷笑厉喝声,将金虎吓了—跳,金罗汉趁机一扑,扣住了金虎的手腕!
至此,金罗汉那里还敢怠慢,赶忙运起金刚罡功,使金虎再回入沉睡中,免得为了此事,前功尽弃,岂不冤哉!
当然,这样一来,金罗汉自己也因此将激动悬念的情绪,给平复了不少,在金虎整个安定后,也渐渐的安定了!
紧接着,观外传来一些紧张的拼斗声,只是金罗汉与金虎,适才经过一阵茫然举动,如今竟不知不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突然间,一声霹雳,震耳欲聋,将二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接着,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降!
金虎从沉睡中睁眼下意识的,伸手往身上摸了两下,彷佛身上正被雨淋得遍身是水般的。
随着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大雷雨天,对他医、病双方,都大有妨碍。
金罗汉忙收回功力,静坐一旁,因为这也是一个紧要关头,挨过今天,就可以况已好七八,相信再没什么可坏事的了!
岂知,就在这个当儿,耳中忽听两声阴笑,由远而近,逐渐的在观前会合了,这阴笑声,远听细如柔丝,近听也没响到那去,但它却很明显的告诉你,发声的人巳然到了现前!
金罗汉知道来了两个绝世高人,这两位绝世高人,当然也就是骷髅神箭与那天魔索魂令的六指天魔。
金罗汉忙朝金虎打量一眼,还好,金虎及目直视,两手在身上摸来擦去,仿拂没注意到这二人的到来。
金罗汉心中略定,因为金虎已明显的表示出,他正在用他的大脑,默默的回忆着一些什么?
蓦的,一句话如飞刺般,刺进了金罗汉的耳鼓……
“我们就以这座道观,比斗我们的掌力……”
金罗汉双耳被刺得嗡嗡呜叫!这该如何是好?
“轰隆隆”“轰隆隆”,两声大响,一座现门全部倒下了!
金罗汉猛然一惊,怎么办?
他还没有想好任何一个对策,又是连续两声震天价响的暴响,甚且连地也震动了,四壁摇摇幌幌动荡不停!
金罗汉忙朝金虎看了一眼,见金虎仍然是及目茫茫直视,两手互抱左右肩,缓慢慢的抚摸着,像是对这些暴响巨震,毫无所觉般的!
在连续一些巨震后,终于,密室的屋顶,震得塌了下来,金罗雁一闪身避了开去,他以为金虎人已苏醒,定会自动趋避!
岂知,金虎非但不避,连动也不动一下,竟让那些瓦灰断柱,随着暴风雨,整个打在他的身上!
瓦柱打在金虎身上,他没当一同事,骤雨打在金虎身上,金虎就如获甘露般,感到无比的舒服,仰首朝天,发出嘘唏叹息与说话声!
金罗汉忙叫道:“虎儿!虎儿!你怎么啦!”
金虎听得唤声,猛然一震,跳了起来!
金罗汉还只道他神经再陷错觉,横身抢过,欲擒住他的手腕.可是,金虎就像一只疯虎似的。
猛然一掌,将金罗汉推倒出寻丈,恰好欲撞到一面墙壁上去!正在此刻,这面墙壁忽发暴响,反倒迎飞过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金虎突地理会到什么,一声长啸,又掌一吞一吐,一挥一抓,挥着墙壁反倒回去,抓着金罗汉随掌而至,被金虎当胸一把提了起来。
这一提,金虎猛吃一惊,因为他手中轻飘飘,如若无物!而且,随着他的提势,金罗汉发出一声哀叫悲号,号声不高,恒却凄惨至极!
金虎这一惊,真非同小可,三魂七魄全都出了窍,离了位,原因是这一刻,他居然完全清醒了!
只听他叫道:“罗汉爷!罗汉爷!你……你……”
金虎在这时候恢复知觉,实是天意,金罗汉的功劳也不小,若非金罗汉耗损全部功力,为其连续冶疗,纵然有什么巧合,他也不会及时苏醒,若不能在这时苏醒过来,后果就不堪设想!
金虎的恢复知觉记忆,除了金罗汉的功劳外,端赖岳灵女的淫笑声,与那塌屋的击打,和那倾盆的骤两,厉呼的狂风!
只是,他刚刚苏醒,金罗汉不大该错想而进袭,以至遭到金虎一掌之难,金虎月余的昏失记忆,在功力方面,却又增进不少,因为他脑中除了想恢复记忆外,可说,丝事全无!于是,没事他就勤练功力!
如今,金虎一掌拍出,随掌已发出盖世寒门罡气,金罗汉在往常,巳非其敌,在功力耗损过半的此刻,又还承受得了!
金罗汉勉力相拒,自毁其功,只觉通体一阵寒颤,功力全散,周身骨痛如折,筋肌萎缩,知道大限已至,什么都完了!
可是,当他知道金虎已然恢复知觉后,他又不觉大为欢喜!
正在金虎发觉,所击非敌,而发出一声惊呼时,蓦听暴雨中,一声如鬼位般的阴笑,冷然道:“哼!想不到观中还有机关,机关中还埋藏着有人,六指天魔二次出世,绝不允许人看出真面目,见者立致死命!”
金虎一听大怒,本巳心痛金罗汉之伤,岂能还容如此大言,提着金罗汉的魁梧身躯,一晃身出了这座已然全毁的道观!
刚在一颗大树下将金罗汉安顿好,倏听身后一声冷笑道:“谁要想在我眼下逃生,势难比登天,臭小子,就凭你也想逃出我的手法,我六指天魔就枉此生啦!”
金虎一听,心中更是愤怒,可是,他偏偏不理睬,竟连身子也没回,简直有点儿藐视人的情味!
原因是这种一等一的魔头,金虎这样傲然不理,比骂他两句,打他两下,远要使他难堪!
六指天魔二次出世,今日遇到骷髅神箭,比试武艺,还可说年纪相去不远,可用同辈之语相称!
如今遇到这样个毛头小伙子,竟也如此大胆的昂然不理,他又怎能不气,不怒,不火焚心头!
这时刻,六指大魔不再是冷冷的了,他一声大喝,抖腕射出一支血色令牌,怒气勃勃的道:“小子无理,瞧我‘魔索魂令’取你狗命!”
金虎虽说故意不理,可是,他随时都警戒着,因为从六指天魔的语气中,他早巳测知来人定非平庸之辈!
这一刻,随着六指天魔的话声,听到一丝极微的破风的声,金虎艺高人胆大,他毫不慌张的,直待丝丝的声音来得近了,方突然的一旋身,回手一操,右手食中二指,随着意念一伸……
在他的预测,他双眼还没看到暗器是何物时,他的双指,早已牢牢的将暗器挟住,而万无一失。
岂料,对方暗器,来得也大奇特,它不是走走直线,而是旋转而进,金虎双指没挟住暗器,那血也似的令牌,已然射到太阳穴!
金虎这一惊,端的非轻,尚幸他功力高探,艺业惊绝,在间不容发之际,猛然间,身形微塌,张口一吹,将令牌阻得一阻,右手孤指再伸,这一次,终于还是将那血色令牌挟在手中!
就在这同一个时候,耳听一股霸道异常的破空之声,从另一方向激射而至,有了方才的教训,金虎可不敢再为大意。
双足一点,身子已离空跃丁起来,头下足上,手挟“天魔索魂令”扬空一划,只听“当”的一声,一支长箭跌坠尘埃!
金虎一笑落地,目光一闪,已看见两个老人,一东一西,正好将自己挟在当中,这两位老人,一瘦一胖,瘦的高,胖的矮。
瘦长老人争执长弓,腰悬骷髅?样子好不怕人!
矮胖老人左手齐腕而断,用红布包着断骨,像把匕首似的,左手手掌特大,且在大姆指处,多生出一指!
这两人,当然就是骷髅神箭与六指天魔!
骷髅神箭一见金虎打从这密室中出来,禁不住惊“咦”了一声,因为晨间他刚救过小白神,他怎会想到有两人这等相似!
然而,六指天魔可就不同下,他非止惊讶,而且颤骇,他的“天魔索魂令”乃是成名暗器,横行江湖数十年,就没谁敢说破他的!
因为它奔行路道特异,伤人总在不知不觉间,且认穴之准,天下一绝,早年能克制他的人,也只能借用武器,或闪躲以避他暗器,最后,施展技艺,逼着他无法缓手施放暗器为止,但始终没人敢说接他的“天魔索魂令”。
如今,金虎只一照面,就将暗器接去,而且,借着“天魔索魂令”,又将骷髅神箭的神箭给截打下来!
这应变之速与指力!腕力!轻功出绝,再再都使人感到惊奇,尤其,金虎这一施展,分明就是以一人而敌两个这等盖世魔头,六指天魔又怎能不骇!
六指天魔打量着金虎,金虎也朝他二人打量!
这时的金虎,脸色铁青,横目而扫,一忽而东,一忽而西,但却是庄严至极,毫无畏惧之色!
六指天魔生性阴险毒辣,不是十拿大稳的事,他从不干,不是稳操胜算的仗,他也不打,与骷髅神箭较艺,他自信还能略高一筹!
如今,见到这小后生,如天神般出现,他怎么不微作犹豫?
只听他道:“臭小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金虎闻声,双目一瞪,眼中冷电似的射出了两道碧光,朝六指天魔看了一跟,现出一脸的卑视!
接着将指中“天魔索魂令”往空划了一道弧形,暗提真力,双指一使劲,“当慨”“当慨”天魔索魂令断为两节,跌落尘埃!
六指天魔一见,既惊又怒,惊的是这索魂令乃缅铁渗紫金沙所打造,较钢铁何至硬上十倍?他自己也设这把握,以两指之力,定能将它挟断。怒的是,金虎居然敢当面毁他以之为标志的血色令牌!
于是,六指天魔一声大吼,叫道:“小畜生,你竟敢毁我六指天魔的成名标志,我六指天魔岂肯与你干休,我就让称尝尝我六指天魔的厉害。”
六指天魔一连声报着自己的名号,他自以为他的名号,但凡武林中人,无人不知,没人不晓,想以此来吓吓对方!
岂料,金虎偏偏对这些江湖中人物,毫无所知,闻听此言,禁不住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六指天魔!七指天魔,八指天魔又奈我何?”
这种话简直跋扈到了极点,六指天魔四十年前,早巳名震武林,纵然肚中有些许怯意,他也吞不下这口气,正待运掌朝金虎挥劈而去!
蓦地,山下深谷中缓缓的冒起了一朵青云,这朵青云只有脸盆那么大,是如此的奇特,暴雨中,闪射出微微青光,更衫托出这朵云不简单。
六指天魔一见,大喜而啸,啸罢纵身就朝峰谷下飞去!
金虎因金罗汉之伤,移怒到六指天魔身上,因为那墙是六指天魔挥掌震倒的,如今,他岂肯让他轻易离去?
于是,金虎一声大叫,道:“你想走,把命留下!”
金虎刚刚纵起身形,骷髅神箭从一旁也纵了过来,金虎以为骷髅神箭要来加以拦阻,遂凌空煞住势子,回身一掌拍出,口中并叫道:“好!我先毙了你再说!”
谁料,骷髅神箭突发咦声,并随声纵了开去,说道:“我是想助你呀!难道你忘了今晨我说的话?”
金虎哼了一声,道:“谁要你助?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可不认识你!”
骷髅神箭也是一代魔头,那能容人如此小视,可是,他也知道金虎的厉害,瞧他方才的一股气劲,功力似较日前又深厚了些!
如若,一气而拦,虽不定败,半日之内,绝难判出胜负,既无冤仇,也就没有拼死活的必要了!
正当此刻,峰下谷底,又是一片青云缓缓升上,随着这朵青云,又听到六指天魔的欢笑狂呼声!
金虎眼见对方当真毫无敌意,遂不与计较,一晃身猛朝峰下纵落,他的心意,不要六指天魔的命,也要打他一顿,出一口气!
金虎一走,骷髅神箭随着也走了!
金虎落下山谷,雨也就停了,可是,他竟遍寻六指天魔不着,他奇怪,六指天魔竟会畏怯而逃了吗?
其实六指天魔真的畏怯逃走了吗?并不,他因为闻一采药人谈及,在这一带山中,出现了一头小“青牛”,他知道青牛乃是千年木精所变,得而服之初与千年灵芝无异,非止功力加深,并可驻颜补寿,所以才万里迢迢来到此处!
岂知,遍寻数日无着!
今日,于暴雨之中,忽见青云,升至谷底,这不是青云,而是千柔精青牛所喷吐的真元气,此一发现,他那能不喜,什么羞耻丑辱,数十年的名声,全部可以不顾了,要得到“青牛”,他还怕谁?
然而,青牛既是千年木精所变,岂会如此轻易发觉?一闻异声,立即遁上而稳,侍六指天魔落下山谷,早巳无影无踪。
六指天魔刚至谷底,己发觉金虎追了下来.唯恐金虎打扰他,错过了机缘,遂忍气吞声,觅一隐避处藏了起来!
六指天鹰本是功于心计的人,他藏的地方,当然也就不易找,何况金虎绝想下到他会躲藏起来。
所以金虎遍寻无着后,只得又回到山峰上!
在峰腰上,金虎奔行中,忽见影前红影一晃,他还以为是赤衣童子来了,忙止住脚步以待!
不想,红影在身前连续晃动了几下,竟不停身,他像是引诱,又像挑逗,更像是有点示威的气氛!
金虎一见,大为恼怒,可是,他已没有闲情去管这些了,因为金罗汉一人还伤倒在峰顶呢?
于是,金虎却舍去红影不顾而纵身上峰!
在峰顶上,他又发现红衣人影,正向金罗汉进袭,这一来,他怎能不急,随着金罗汉的叫声,金虎救人心切,猛然一掌,疾挥而出!
所以,才有赤衣童子遇袭之事,尚幸金虎眼明睛亮,晃眼已认出红衣人原来是赤衣童子!
这时刻,金虎心情,伤痛十分,因为金罗汉之伤,已无救治可能,非但功力散尽,就是身上的肌肉,也开始萎缩。
本是一个魁梧的大和尚,就这么半晌工夫,脸上全部皱了皮,显得深纹毕露,老态龙钟!
金虎瞧着这情景,热泪就像断线珍珠似的,滚滚而落!
忽听金罗汉振声叫道:“虎儿!你全好了吗?”
金虎突见罗汉爷,好了许多,不觉大喜道:“我大概又患了一次旧疾,诚然太可怕啦?这期间,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没有,不过,我现在全都清醒了,只是,罗汉爷,你……”
金罗汉脸上突发笑容,道:“虎儿,只要你全都好了!罗汉爷死不足惜,只是,临终前,可有两句话交待你,就是方才现身那两个魔头,你一定要负责,将他们除去,如不除去,江湖中一些武林人物,恐怕永无宁日……”
金罗汉说至此,忽的喘息加急,金虎一见大惊,至此才知道,方才这一阵,不过是回光反照,吐露了一些心头事而已。
接着,金罗汉又断断续续说道:“两个魔头,武功均独创一格,交手时,绝不能大意,还有……”
还有什么?金罗汉还没有说出,忽的挺身坐了起来,双腰一曲,盘膝而坐,双手合什,两目一翻,阖然长逝!
金虎一见,哇的一声,大哭拜倒!
赤衣童子也万没想到,金罗汉会去得这么快,也禁不住老泪纵横,拜了两拜,可是,金虎却伏地哭个不停,如杜鹃啼血殷,哭得声嘶噪哑,好感人,但是,赤衣童子却无从劝起,只得任由他发泄一阵!
蓦的—声冷笑,传至半空。
赤衣童子猛然一惊,以为又是那两个魔头回来了,他可不知道适才此地所发生的事,也不知金虎曾与这二人会过面,遂忙叫道:“金小侠!金小侠!”
金虎就像没听到般,依然伏地大哭,对赤衣童子的叫声,理也不理!
正当此时,忽闻飕之声急响,数十只弩箭,如蝗雨般,发射而至,赤衣童子一见,大吃一惊!
一纵身,阻在金虎身前,他以为金虎伤心过度,神智昏迷,无法防备,意欲替他阻挡一阵,以免受伤!
谁料,金虎急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声大喝,连续挥出两掌,将所有来箭,全都震歪,斜飞出去,连一支也没落在他们身前!
金虎两掌挥出,紧接着一声长啸,既急又怒,身形毫不停留,有如大雁般,往发箭来处,飞扑而去!
激怒时纵身,简直快得出奇,赤衣童子还没看清,金虎已如流星横空般,倏忽间,失去了踪影!
随着,哀叫惨呼,频传而至,赤衣童子心中一惨,忖道:“不知是些什么人物,竟来此乱山中,暗箭射人!”
耳听声声惨呼与哀叫,也不知小虎,用什么手段,加以报复!
瞬息工夫,哀呼凄叫声中,金虎回来了,赤衣童子一见就知,金虎没有致人于死命,总算上体天心,没多伤人命!
金虎返回后,依然静站金罗汉面前,不声不动!
赤衣童子唯恐金虎哀悲过度,遭致内伤,一旦两个魔头出现,不克制敌,忙出言问道:“金小侠,是些什么人?夜半到此乱山中?”
金虎头也没回,声音低得仅仅赤衣童子可听闻,只听他道:“好像青风教的!”
赤衣童子闻言又是一惊,道:“青风教?你与青风教结民梁子吗?”
金虎只点了点头,没再言语,但却掉首四顾,像是寻找什么地方,以便安葬金罗汉的尸体。
赤衣童子见他没答,也不再问,回身到观后托来一只大缸,金虎一见也明其意,二人不言不语,将金罗汉装在缸内,就在观后寻了一向阳之地,将金罗汉埋了,安葬事毕,金虎就跪在墓前,伏地不动!
总过了一个时辰之久,金虎依然没立起之意思,赤衣童子见金虎过了这久,仍然不动,不觉大急,念头一转,急计已生,忙道:“金小侠!你可知彬彬姑娘如今在那?”
这句话真生效,金虎闻言,立即长身立起答道:“赤衣爷,他不是被小白神掳去了吗?”
赤衣童子见他虽然哀痛十分,依然神智清明,十分高兴,忙道:“并不,他已脱逃出来了,只是,如今恐怕又再次陷入危境中,而且,似较在小白神手中还要危险!”
金虎—听,大惊道:“这话怎么说!啊!我到底迷失了多久本性,做了些什么事情,赤衣爷,这是什么地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请你详详细细的告诉我好吗?”
赤衣童子道:“事情忙也不在一时……”
金虎急急插言道:“不!请你先对我说,我已忍不住了!”
赤衣童子安慰道:“金小侠!你先静一静,峰背后,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金虎闻听有人相候,也就不再坚持,正待与赤衣童子过峰而去,蓦听一声冷笑,夹着一声喋嗓怪笑,破空传来!
金虎与赤衣童子闻听笑声,不得不停身相候,因为闻声后再走,就彷佛对来人有所畏悸似的。
随着笑声未毕,眨眼工夫,飕飓飕的,峰顶现出三个人影,一青一红一白,原来是三个女子!
这三个女子,以穿白衣长的得最为高大,青衣的中等身材,那穿红衣女子的最为矮小。
一见三个女人现身,金虎就知道,这三人早就来了,因为方才在谷底上来时,曾见过那红夜女子!
只是,这三人全都以身上穿的同色纱中,蒙住了面孔,看不清她们的长像,可是,从身材上也可以判断出来,那红衣女子一定是个十分美的女子,因为她矮小玲珑,那青衣女子也许更不差,因为她身段是如此的苗条,凸凹均匀,引人人胜,唯有那白衣的女子,大大的块头,相信定是母大虫之类人物!
可是,她又穿了一身雪也似白的衣服,如若没有细嫩如玉的皮肤、怎配穿这雪白的衣服?
但是,金虎自从这次苏醒后,也彷佛变了一个人,性子急燥异常,他可没那多工夫去猜测与观赏。
一见三人现身,立即恨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笑些什么?”
那白衣女子忽发怪笑,声如破钹,喋喋而叫,道:“话说得不错,竟敢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好汉做事好汉当,何必装聋作哑,难道你还敢推挡不认账?”
这真是岂有此理到了顶点。金虎何曾装聋作哑,他根本无需如此做,只是,他根本莫明其妙三人因何而来!
于是,金虎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我可没这闲工夫与你们较嘴劲,有什么事快说,不然我可就失陪了!”
白衣女子一声,大怒道:“好呀!当真推得一干二净,那就再让你尝嗜厉害,吃点苦头!……”
白衣女子话没说完,一声怪叫,三个女子同时抖了三条软索,每条软索总有一丈五六长短。而且,颜色也各异,依然是白、青、红三色!
因为这三条软索,隐发奇光,透明闪亮,似丝非丝,似筋非筋,不知何物所造,而像是劲翻十分。
金虎一见这三条软索,就知道厉害,忙往后一掌,将赤衣童子托出丈许外去,准备以一敌三。
白衣女子见他十分镇静沉着,毫无惊慌之状,不觉大奇,道:“咦!你怎么还不亮剑?”
金虎轻卑的一笑,道:“就凭你们三个女娃,还不配叫我亮剑!”
白衣女子一听大怒,可是,她也就想到其中定有蹊跷!
原来这三个女子也是青风教的,但却无人知其出身来历,只知她们原是同门师姐妹,穿白的姓白,名凤英,人称白姑娘,穿青的姓蓝,名彩虹,人称蓝姑娘,穿红的姓洪,名惊漪,人称洪姑娘,一师之徒,年纪虽轻,在青风教中权位却高,乃是教中一等一的高手!
此次教中为了追赶祁蓉蓉姑娘,顿传恶耗,将三位姑娘激怒,请命而来,一直追赶至此。
暴雨前,她们遇见了小白神,小白神正值伤后,元气大伤,那是三人敌手,被三人软索擒住,拷问祁蓉蓉的去处!
小白神何等狡猾,他分明不知祁蓉蓉是谁,可是,他却一口承认,祁蓉蓉在涵碧真观中,自愿领路的去!
三位姑娘见他说得坦诚直爽,信以为真,遂一同往涵碧真观而来,途中忽发暴风雨,且凡姑娘家,无不好洁,虽是江湖女子,亦非难免,一见暴风雨,立即寻觅所在暂避风雨。
小白神一见,机不可失,立即纵逃,他告知三位姑娘赶来涵碧真观的本意,是欲请骷髅神箭,或岳灵女相助的,只要得一人相助,就不怕这三个女子!
三位姑娘一见他逃,那里容得,再也不顾什么风雨,纵身就追,待他三人赶到涵碧真观时,正值骷髅神箭与六指天魔二人对阵,发射成名暗器。
一见这两个魔头发射的蓝焰“骷髅箭”与“天魔索魂令”,三位姑娘纵然本事再大,也不敢贸然挨近。
直待两个魔头先后而去,她三人才再度现身!
如今,白姑娘见金虎说话的神情,跋扈异常,与早先完全两样,简直没把她三人放在眼里似的,她心中耶能不惊讶!她又怎想到会有两个相像的人?可是,没较量,她至死也不会相信。
于是,破钹的嗓子一声大叫,三条软索,立即分三面绕了过来!
金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人站在那如泰山般动也不动,直待三条软索来得近了,方始振吭一声长啸,左右双掌齐出,快如闪电般,简直无法看清他怎么回事,洪姑娘与蓝姑娘的两条软索头,已被擒在手中!
白姑娘一见大惊,软索忽化成一条铁棒般,对胸直点,加以抢救,金虎啸声未罢,身形一纵,轻轻跃起,双脚一合,又将白姑娘的软索挟住,落地寸,三条软索,全都被他制住!
三位姑娘一见那能不惊骇莫名,当然,她们中也有轻敌的成份在,因为早先三人没费全力,就将受伤的小白神制擒住,谁会料到他一变这等历害。
三位姑娘软索被携,立即使劲猛夺,然而,金虎站那连晃也没晃一下,就如同靖蜒撼柱般,那里动得他分毫!
金虎至此方开口道:“要收回乒器,却也不难,需说明究为何事而来?”
白姑娘还未答话,青衣女子蓝姑娘巳冷冷的道:“亏你还有脸说出口,强抢别人女子,藏到那里去了,快说……”
说字音末落,金虎猛的运动挥索,蓝姑娘连人带索,直飞出来,尚幸她功力究非泛泛,凌空腰背钻劲,一躬一挺,中途煞住势子,落了下来,没有摔着,可也出去两丈余远近了!
金虎将蓝姑娘摔出,方始答道:“我金虎顶天立地大丈夫,伟男子,岂会强抢别人女子,你们不必张冠李戴,将情由说出则罢,若一时缠盘不休,我可不客气了!”
金虎他知道,这又是小白神做的好事,将祸事移放到自己头上来了,所以要逼对方将情由说出!
红友女子也是一声冷笑,道:“俏罗刹祁蓉蓉那里去了,难道你姓金的敢说不知?”
三位姑娘中,以洪惊漪红衣姑娘看得最清楚,因为适才在峰腰,她曾见过金虎的轻身功夫,简直骇人听闻,她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如今,她首先将俏罗刹祁蓉蓉的名字说出,是要瞧金虎的反应,看看是否另有其人,从中捣鬼!
岂料,金虎一听到俏罗剁祁蓉蓉的名字,心中猛的震,两条软索同时松了,诚然,俏罗刹祁蓉蓉是他所救,可是,如今连他也没办法知道,祁蓉蓉跑到那里去,想起祁蓉蓉别时的悲伤,金虎心中不觉一阵抽搐!
洪姑娘一声冷笑,道:“怎么样?是你干的不错吧!竟陷藏别人的未婚妻,你还称得上什么顶天立地大丈夫,伟男子,简直禽兽不如!”
一听说祁蓉蓉是别人的未婚妻,金虎心中更惊,但他却立即辩驳道:“你们说话得留点分寸,不要血口喷人,金虎侠肝义胆,扶助妇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设存什么歹心,也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卑鄙小人,不过……”
红衣女子嘿嘿一笑,道:“不过……不过什么?或许是最先本是侠心,随见我们俏罗刹长得美,可又动了歹心是不是……”
金虎一声断喝,道:“胡说八道!”
红衣女子并为他之喝而吓倒,仍然唇利舌尖的道:“哼!还敢说我胡说八道,深山相依相偎,客店同食同宿……”
金虎同时低下了头,忖道:这也是罪孽吗?这就可资证明,我与她有爱昧的行为吗?这就值得刷人指脸咒骂吗……。
金虎想尚未吧!红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道:“嘿嘿!姓金的,你还懂得惭愧?你也知道羞耻?低着头见不得人,那就赶快将她交出来吧!”
金虎再次仰起了头,厉声道:“我有什么惭愧,我有什么地方感到羞耻,我为什么不能见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更对得起我的良心,现在,告诉你们一句实话,祁姑娘在北川,就与我分手了,如今身在何处,我不得而知,我与她只是朋友,绝没有什么苟且之事,现在,话已说明,希望你们速去,如若不然,可别怪我无理!”
金虎说罢,回身欲走!
红衣女子一见,粉红软索一圈一拦,将金虎去路阻住,喝道:“慢着,你别推得干干净净一走了之,没有个确实交待,青风教绝不会与你干休,而且我三姐妹,仍然还要领教。”
金虎一听,禁不住心火高冒三丈,道:“青风教又待怎的,难道吓得了我,随时随地,我全都接住,你三位若不自量力,仍要比较,我也奉陪,绝不使你们失望!”
那蓝姑娘一听,立即挥动蓝色软索,专攻他下三路!
白姑娘人最魁梧,力气也最大,用的软索也较租较长,他一见蓝姑娘动手,忙舞着软索,攻取金虎上三路!
那红衣女子洪姑娘则更灵,她无需吩咐,纵身凌空,从上袭下,他人生得矮小,却反而专攻上面,敢情她的轻功最绝最妙!
三面夹攻,真可说是厉害万分,稍有大意,就可能被她三人绑住,只可惜,她们今天找错了对象,遇到了身怀盖世绝艺功力的金虎。
金虎适才轻饶她们,她们仍然不知进退,金虎怎能不怒,然而,他知道,如不打得她们心服口服,她们仍会纠缠不清。
于是,金虎身形一晃,施展绝世武功,在索影隙缝之中,穿来绕去,两手回背,不予回袭。
只见他,倏进倏退,忽左忽右,一会儿高耸横越,一会儿伏地盘旋,但却始终不离三人身前身后。
这一刻,金虎真是存了玩弄的心,如若他要出乎袭击,对方纵有三十位姑娘,相信早巳被他打倒了!
就这样,总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三位姑娘三条软索,别说伤他的人,就是连他一片身角也没碰到。
三位姑娘在青风教中,权位甚高,教主面前也十分吃得开,如今真叫做骑虎难下,因为她们身后,还有很人看着她们,她们总不能未败而先退,日后传到青风教去,她们那还有脸在教中立足。
可是,金虎就不同了,相拼半个时辰之久,对方仍然不止下休,不知进退,如此下去,怎生了局。
于是,金虎窥定时机,一声大喝,喝声未毕,长臂疾伸,三条软索,同时落在他一人的手中!
随着,潜运真力一逼,一挥,他本想,将对方逼脱手后,将软索抛下谷去,却不去伤她们的人!
岂知,这一只见没有挥动,长索仍被二位姑娘牢牢抓在手中,原来,三位姑娘也正以平生所修功力,与金虎相抗。
金虎一怔后,再也不顾什么伤人不伤人,运起寒门罡气,猛逼过去,寒门罡气盖世奇功,三位姑娘虽合力相抵,也承受不起。
可是,待知道不故时撒手,已经迟了!
只见三位姑娘,不差毫厘的同时松手倒翻在地下,没再爬起来,显然巳受了严重的内伤。
金虎知道三人巳然受伤,遂不为巳甚,将软索抛在地下,回身对赤衣童子道:“赤衣爷!我们走吧!”
金虎与赤衣童子二人越过峰头,来到山背上!
这时,赤衣童子已简略的将金虎迷失记忆后,他所知道的一些事,告诉了金虎,金虎闻听说自己助打为虐,协助小白神与金罗汉为敌时,不觉大愤。
喟听说彬彬姑娘为了他,险遭小白神阴谋火焚,对小白神更恨之入骨,最后听说彬彬姑娘与孙子华小瘤子三人,如今不知凶吉存亡,心中更惊,因为神智昏迷后的事,情有可原,清醒后,可就大不相同了!
于是,他脚下无形中加快了三分,他要想从假道人口中,探知他三人的去向!究是祸福凶吉!
可是,待他们二人到达山背时,眼前突的现出一付,既骇人,又惊人的凄惨镜头,你道为何?
原来,这半日工夫,那原守着假道人身旁的拉都居士,和金蛇娘娘,竟然横尸当地,已气绝多时!
那本是重伤的假道人更惨,一个头颅,如烂西瓜般,因为他曾受重伤,不能动弹,可是谁又曾顾及,竟会对受伤的人下如此毒手,这那还有什么江湖道义!
赤衣童子一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叫道:“金小侠!金虎!你要为他们报仇呀!这是骷髅神箭那魔头!”
金虎头也没回,两眼直定定的望着三具死尸,心中忖道:我何止要报仇,我要剩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食他的肉……金虎钢牙咬得格格声响,想尚未吧!蓦听身后“噗”的响,心中一怔,猛然回首,这可不得了,亦衣童子也自决了!
原因是,赤衣童子想起自太白长生殿中,所出来的人,除了海南双怪,返回海南以外,余人全都送了命!虽说,众人相聚多年,没什么叩头结拜等俗人之事奇是,情感究竟有的,众人既然相继去世,他又何能一人独生?
何况,他更知道,骷髅神箭能杀拉都居士,他也就没有报仇的可能,为了朋友间的义气,为了坚定金虎去敌报仇之心,他只有一死!于是,他在金虎没有留意时,一掌拍在天灵盖上,也把一个头颅打得四分五裂,待金虎回身发觉,他的灵魂儿,早巳追着假道人等一同去啦!
※※ ※※ ※※
天上闪着点点繁星,但却没有月亮!
在已毁如平地的涵碧真观后面,堆起了五座坟墓,墓前各立着一块石碑,无需笔者交待,读者也知道这墓里是些什么入!
这时,金虎跪在五块石碑前,伏着头,默默的做着祈祷,他的声音很低微,连笔者也不知他祈祷些什么?
正当其时,金虎耳中忽听到夜行人衣袂飘风之声,而且,声响即轻又速,如非金虎,换个人准难听到。
金虎闻声即知来人轻功甚高,不知是友是敌,于是,忙一长身,纵到一颗浓密树上,暗里窥伺!
眨眼工夫,一条黑影,从峰顶飞降而落,远远的,金虎从那一头乱糟的白发上,已认出来人是神靴毒丐。
金虎既巳认出来人,就没有再隐身的必要,可是,他身形未动,夜行人风声又响,竟是追在神靴毒丐身后!
金虎一愕神,忙又将身子稳住,他以为有敌人正迫着神靴毒丐的身后来呢?那能不先看看是什么人?
岂知,神靴毒丐一见涵碧真观夷如平地,远远的他就惊愕得站住了,瞬息间,他身后的人影也出现了!
金虎—看,原来是仙履朱仕!
金虎一声长号,从树上纵了下来!
俗语说,高歌当哭,金虎这声长号,可比悲哭还要凄厉十分,草鞋帮正副帮主竟被这声长号惊骇住了!
可是,他们见到金虎后,以为是小白神,齐都大愤,神靴毒丐领先一声怪叫?冲了过来,道:“小白神,你又捣的什么鬼?”
金虎清醒后,当然什么也都知道了,赶忙朝二人行礼道:“在下金虎,并非小白神!”神靴毒丐那里肯信,吓了一声,道:“你想骗谁?”
谁字音未落,挥掌就朝金虎拍来!
为显示本来面目,金虎动也不动,竟欲硬接一掌!
神靴毒丐一见,那里容得,心说:“小白神呀!小白神!你虽比我较高一筹,可是你也不敢硬接我这数十年性命所修的内家真力!”
神靴毒丐心里说着,至不自觉又加了两成真力,他是想,你自不量力,我就要你一掌命毙命。
岂料,眼看一股疾劲无匹的掌风,巳然挨近对方的前胸,对方仍然一动不动,仿佛早有成算般!
神靴毒丐一见,气怒倏加,一声大喝,内力尽吐,不想,掌力明明拍在对方前胸,蓦觉对方胸肌,一软—滑,毫无着力处。
神靴毒丐招式已老,内力尽泄,要想撤招收掌,已然不及,不觉大吃一惊,冷汗颠冒。
这究竟是何等神奇的内家功力,神靴毒丐简直不敢想像?
此刻,对方若然是小白神,只需举手之劳,就可将神靴毒丐毙于掌下,可是,对方仍然静如泰山般,一动不动!
神靴毒丐虽说明知无幸,就算保得一命,也难逃重伤,甚至残废,可是,他却不会坐着等死,仍然在千钩一发之际抽手退身!
岂知这一抽,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抽了回来,对方似乎就是个不懂得袭敌,与反袭敌人的人!
这一来,神靴毒丐不禁搔了搔糟糟的白发,痴愣楞的回首朝身后的仙履朱仕望了一眼,道:“帮主,我们怎么相信他?”
仙履朱仕一张朱砂马脸拉得长长的,板得紧紧的,两眼如冷电触凝注金虎,对神靴毒丐的问话,不予回答,因为他也迷糊!
金虎忽的记起了身后五堆坟墓,遂道:“你们要我寻物证明却也不难,难就难在我们相交时日短促,不知何物方可证明,如今,我指样事物让二位瞧瞧,二位请看……”
金虎说着顺手一指身后五座坟墓,接着道:“借着星光,你也可以近前看看吧!这都是我亲手埋的,在土里面,有我的汗,也有我的泪,还有我虔诚的祝福!”
仙履宋仕与神靴毒丐,冒雨寻找他们的徒儿,转了一整天,也没寻着—点影儿?与中州客前后脚纵出,暴雨中也失去联络。
可是,返回突崖下时,发现那地下三四滩鲜血痕迹,双双同时大惊,神靴毒丐首先往涵碧真观纵来。
涵碧真观,遍地瓦砾,没有留下半堵残墙,更使他俩惊吓其名!
他们在观里住了几天,观前观后的景致,大致了然,那观后五座新堆的坟墓,他们那能没看见?
可是,他们万万不敢想象,这五堆坟墓中埋的,会是他们的朋友,大白长生殿中出来,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如今,闻听金虎这么一说,他俩怎能不魂领魄飞,心神皆惊呢?简直使他俩连移动脚步都感到困难!
终于,费了好大的劲力,好半响的工夫,二人总算走近到能辨清石碑上,金虎用手指所刻划的字体了!
这一认清五块石碑上的名字后,神靴毒丐首先扑倒在金蛇娘娘的坟墓上,老泪纵横,悲声痛哭。
只听他哭道:“老蛇婆子!你怎么会当真比我先走啊!”
原来,金蛇娘娘与神靴毒丐,早年还曾有过一段孽缘呢?因为他俩脾性过刚,时生咀咒,结果我行我素,各自为政。
待多少年后,神靴毒丐想寻找金蛇娘娘时,金蛇娘娘已默默的进入了大白长生殿,直到年前才出来、
这次于祁睐山中相遇,简直如同隔世,前嫌尽弃,只是,二人鬓发全白,虽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虎见神靴毒丐对金蛇娘娘的死,特别伤痛,想起金蛇娘娘还有一支金拐,他却忘了与之同葬!
遂忙从一块青草地上,将那支金拐拾了起来,送到神靴毒丐的面前,道:“老前辈,这是金娘娘的遗物……”
神靴毒丐本哭得十分悲伤,一旦听说金蛇娘娘还留有遗物,猛然问抬起头来,一把就将金拐夺了过去。
可是,待他看清,金拐杖的头已开了,拐杖中那条小小的金蛇儿,却已不知去向,遂忙问道:“那条小金蛇儿呢?跑那里去了?”
金虎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当我见到他时,就是这样!而且,他们是怎样遭的难,我也不知,只在最后时,听到赤衣童子的呼声,说是骷髅神箭所为,遗命要我为他们报仇雪恨。”
神靴毒丐咬牙切齿的咒道:“骷髅神箭……骷髅神箭……”
直到此刻,金虎方记起二人是寻找徒儿去的,同时也想起了彬彬姑娘,看这样子,他们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遂忙悄悄对仙履朱仕问道:“朱前辈,令徒孙儿可有消息?”
仙履朱仕忙答道:“没有,一点也没有,虽然在一个深谷中,发现了血迹,发现了一些拼搏所留的痕迹,可是,追出老远,仍然没有人影。”
金虎略顿道:“当前的问题,我们必须先将活的救了,然后再为死的报仇!”
仙履朱仕点丁点头,道:“这是当然的,不过,这次我得起用我的仙履,遗传帮令,一定要找到这个凶残的恶魔,诛之报仇。”
这时,神靴毒丐也安静了下来了,大概他忽然想起什么,只听他道:“据我老化子想,这三个人还不至有危险,如已遭难,不会连尸体也毁灭了,只是,他们不知遇到了什么人,被什么人掳去?”
神靴毒丐这一说,三人都不禁垂首苦思!
蓦的,谷中一声朗笑,破空直上,三人同时—怔,金虎闻声就知,六指天魔还在谷中,并未离去!
记起金罗汉之死,不觉大恨,忙对二人道:“谷下朗笑发自六指天魔,罗汉爷遗命,必须将他除去,二位在此稍待,我到谷中去就来!”
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闻听那人是六指天魔,知道厉害,没的跟去碍了手脚,反而不便,遂点了点头,同声道:“小侠自重!”
金虎唯恐六指天魔现而复隐,来不及答话,一顿首,长身飞起,凌空飞坠,一泄露一十丈,简直较流星还快?
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看得均咋舌不已!
金虎飞身落下谷底,远远的,他就看见六指天魔手执长剑正在绕着一株千年古树打转了,彷佛正在寻打什么破锭下手般的。
金虎见他这个情景,十分奇特,心想,我倒看你闹的什么玄虚,于是,暂不惊动他,隐身一旁偷窥。
那六指天魔绕着古树,总转了百数十个圈圈,仍然没停,而且,倏往左倏往右,一忽而升高,一忽儿伏低!始终不停。
金虎看得不知他闹的什么鬼!
终于,六指天魔似乎忍不住了,振剑对着古树,拦腰就是一剑,眨眨看着宝剑横树而过,可是!六指天魔推它,就推不动!
更奇的是,树上—点伤痕也没有!
六指天魔大概也被激怒了,于是,左一剑,右一剑,尽往树上乱砍乱劈!然而,任你砍多少剑,劈多少剑,树上始终毫伤痕,
至此,金虎也不禁大为惊异!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格格淫笑。
金虎心中突的一怔,他知道来的是,妖妇岳灵女!
六指天魔闻声也是一怔,他自以为谷中自金虎去后,已然无人,峰腰自金虎将青风教中三位姑娘击伤走后,也没人了!想不到?这深更半夜里,会得有人出现,他那能不惊不愕,遂一声大喝,道:“什么人探夜至此,难道活得腻了吗?”
随着他的话声,从一颗大山石后,绕出了大白纱中遮体的岳灵女,只是她的笑声依然没停!
但听娇滴滴的道:“我瞧你挺可怜的,白白耗力气,实在不忍心,所以想……”
六指天魔那里容得,没待其说完,“天魔索魂令”在—声大喝中,疾射而出,因为对方说出这活,明明告诉他,她已躲在一旁老半天了。
六指天魔一代煞星,岂容人如此小视,他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用“天魔索魂令”将对方除去!
岳灵女一见血光,绕圈打弯而至,心中大惊!大纱巾左右齐出,兜了三四下,好不容易才将红光兜住,可是大纱巾也被划破了三四道口子!
再待岳灵女认清,红光乃是天鹰索魂血色令牌时.心中更惊,然而,只眨跟工夫,他又同复了镇静,因为他到底有恃无恐。
只见她仍然娇柔柔的,细腰款摆,移前两步,嗲声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威名震天下的,天魔前辈,小女子真正失敬了,不知不罪,小女子这厢有礼!”
岳灵女的话没说完,已盈盈拜下!
有道是,举手难打笑面人,何况,对方是这样的美,如此的娇,声比黄莺更悦耳,更迷人!
六指天魔纵然杀人不眨眼,可也经受不起岳灵女甜言的奉承,娇淫迷惑,他又那里还能再次出手?
不过,千年木精青牛,究是天地间灵气孕育而生的奇珍异兽,绝不是什么普通东西,于是他道:“既然不知,我也不怪你,你就去吧!我不伤你就是!”
岳灵女非但没退,且还前两步,甜甜的一笑道:“小女子名唤岳灵女,还有下情奉告!”
一听说是岳灵女,六指天魔心头也不觉大震,怪道能将他“天魔索魂令”破去,果然大有来头。
六指天魔哈哈一笑,道:“原来芳驾也非无名之辈,幸会幸会,想不到此处返回中原,还真会着了一些朋友,真是不虚此行,只不知芳骂到此何事?”
岳灵女又挨的两步,六指天魔忙阻止道:“芳驾请止步,别怪老朽不言明在先!”
岳灵女见他扬起了手,遂格格笑道:“老前辈,何必如此害怕,我之来对你有益无害,因为我懂得捕捉之法,而你却不懂,难道不需要我帮忙吗?”
六指天魔一听,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有人懂得捕捉这千年木精青牛之法,尤的是如若地提出什么条件?……
六指天魔还没想好,岳灵女己然开口道:“不过,小女子有一个条件!”
真不出六指天魔所料,果然来了,六指天魔一咬牙,忖道:任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事成后,还怕你逃出手去吗?
六指天魔遂道:“有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岳灵女依然笑得甜甜的,道:“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因为我自知没这福气,享受这天地间灵气孕育而生的‘青牛’,我只想事后追随你老人家一段时候,请你老人家传我两手绝艺,我这一生,就享受不尽,还求什么其他?”
六指天魔一听,大出意外,原来对方如此好说话,忙道:“好!甚好!别说只传一两手,就是将我浑身绝艺,尽数相授,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
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邪恶之事!忽的哈哈一笑!
岳灵女见他笑得蹊跷,心中不觉暗作主张,也跟随六指天魔突出了声!
金虎一听到岳灵女银针似的笑声!浑身汗毛不自觉仍然而立,彷佛什么重大的伤心事,害怕提起般的!
但是,他却并非当真对她畏惧,也不再害怕被这浮笑声而迷惑,他只感浑身不自然而已。
金虎他本来早就现身,只因为他们谈起了“青牛”的事,这可把他也惊住了,因为“青牛”乃最千年木精所变,侯仁居士书库中也记载得明明白白。
可是,侯仁居士所留书中,也没记载着捕捉方法,既是岳灵女懂得,索性等她说出后,再将他二人除了。
因为这种奇珍异兽,金虎岂肯容许这等恶人得去?
忽听,六指天魔道:“好了!好了!我已答应你,你就先把方法说出吧!想不到这种成精古树,剑竟伤他不得……”
岳灵女—摇三摆的走了过来,道:“让我先瞧瞧这千年木精己到了什么气候?”
说完,又对方指天魔妩媚的一笑,走到了那株古梓前,这株古梓树,说大并不大,三人合圈,就能把它抱住。
它与别株树,也没什么区别,只较别株树茂盛一点。
就在这时,六指天魔突的冲先,将岳灵女一把抱在怀中,原来岳灵女天生媚骨,狐迷成性,她这一笑,真可说天上仙女无其美,倾国倾城,再加上她胴体裸袒,大纱巾若隐若现竟连八十岁老翁六指天魔,也被逗引得情焰难禁,欲火高张。
岳灵女被抱,心中一喜,知道事已成了一半,她是人尽可夫,为了达到目的,何事不可为!只是,他也另有算计。
于是,格格格的浮笑声更响。
可是,金虎这一刻却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不能容忍岳灵女与六指天魔二人在他面前做这种丑事。
金虎身子微微一动,正待飞身而下!
蓦听—声厉叫,好不惊人!
金虎赶忙定睛一看时,六指天魔独掌按在左胁下,从指缝中渗出一滴滴的鲜血,彷佛伤势不轻!
金虎心中一惊,岳灵女身无片铁,她用什么东西伤他?
倏听岳灵女格格一笑,退出寻丈,道:“糟老头,凭你也想吃天鹅肉,做梦!我是原物奉还,你是自作自受,如今随你说吧!我什么都接着,我岳灵女岂是好欺的!”
六指天魔杰杰怪叫,响澈云霄,接着闷声不响,飘身冲前,双腿疾飞而起,腿踢鸳鸯,快速无比。
岳灵女一声娇笑,不避来势,大鹰爪力反迎猛抓,岳灵女幼得猿哺,天生神力,六指天魔双腿虽厉,功力虽高,若然被其抓住,可也承受不起!
危急中,六指天魔双腿朝后飞起,抽出右手,一掌拍下,这一掌是临急救危,可也威不可挡!
岳灵女一抓不中,见掌拍来,隐发风雷之声,她也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巳绕到树后去了!
然而,她仍然格格笑道:“糟老头,有种就和我捉捉迷藏,人说老小不小,临老玩些孩子游戏,岂不有趣?怎么样?糟老头!”
六指天魔被她左一句糟老头,右一句糟老头,骂得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他却不敢乱动?
原因是,方才岳灵女以他那只“天魔索魂令”刺在他腰胁上,正是要害所在,而且,岳灵女刺入时,还顺手转了一下,转成了个圆圆的洞。
方才他松手时,鲜血汩汩而流,他知道如不及早医治,这条命准难保住?可是在岳灵女面前,她岂肯让你敷药包扎!
如今,虽气得牙痒痒的,他也毫无办法,但他看着耶株千年木精古梓,却又舍不得离去!
万里迢迢至此,好不容易发现了“青牛”所在,却无法取它,如今弄到这个下场,只为了—时动了色心!
想至此,六指天魔心中更恨!
忽的,岳灵女又飘身而出,道:“哎呀!老前辈,你还不敷点药,这可危险得很呀!来来来,我替你看看,我可是出名的郎中啊!”
岳灵女说着,当真往前移了一步!
六指天魔心中更恨,他万想不到,临老受此辱,三十老娘倒蹦孩儿,阴沟里翻了船,受辱于这妖妇!
六指天魔这次的手掌,再也不敢轻离伤口,只听他恨恨的道:“妖妇!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等着吗?六指天魔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今日暂且饶你……”
岳灵女道:“别说风凉话啦!你一走,我得了青牛后,你想想,你日后能敌得过我吗?还是趁今日我还未得青牛之际,杀我复仇的好!”
六指天魔—听,立被怔住,当真,只要被其得去青牛,他还想报仇吗?
正在这时,忽闻峰毕顶一声厉啸,紧接着一条人影疾射而落!
第十一章 双魔皆断羽
六指天魔正被妖妇岳灵女,气逗得进退维谷之际,忽闻峰头一声历啸,紧接着一条人影疾泻而落。
在场明暗三人齐都为此来人,而惊愕不已,因为这来人正是三人皆都略有忌惮的骷髅神箭。
骷髅神箭在谷底一停身,一言不发,就朝岳灵女纵扑而去。
这一次,岳灵女倒没事先逃走,她彷佛早已有备,一见骷髅神箭朝她扑去,立即哇的一声,娇滴滴的哭了起来!
且边哭边说道:“老头子呀!你还不赶快替我报仇,让这魔贼欺悔得我好苦啊!”
骷髅神箭万想不到岳灵女会哭得突友娇啼,而且一哭就如此伤心,骷髅神箭自与她相聚至今,还从来没听到,没见过她哭过!
禁不住心中一愕,站住了身子,回身朝六指天魔看了一眼,不想,六指天魔就这闪眼的时间,已从袋中掏出一块药饼,正待往伤处塞去。
骷髅神箭一代魔头,岂肯趁人之危,眼瞧六指天魔用药并按住了伤口,他也不出手袭击,直待六指天魔独手撕裂了长衫下摆,灵活的将伤处包扎好了,方始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亏你也是一代魔星,竟欺压妇人女子,岂不止江湖人笑话?”
六指天魔伤处一旦包扎好,胆气又壮,哈哈一笑,道:“老骷髅头,午间峰头较功,尚未分胜负,如今不妨再继续比斗下去,别的事,我们暂且别提,比斗完了再说!”
骷髅神箭哼了一声,道:“绝对奉陪,不过……”说到不过,骷髅神箭回首看了岳灵女一眼,他是担心岳灵女又趁机逃走,所以迟疑了一下。
谁料,岳灵女早已悲止泪收,反哭为笑,道:“老头子,你放一万个心,这次我绝不走了,我要与你共享一种罕世难逢的盖世奇珍,不过,你一定要先把这贼魔去掉。”
骷髅神箭一听说她不走,心巳放了一半,再听说有奇珍可啖,那能不喜,不过,至此他才知,岳灵女所以没避他而走的原因。
于是,骷髅神箭再下答话,挥动长弓,就朝六指天魔攻去。
六指天魔虽是伤后,功力大损,可是一旦听说岳灵女欲与骷髅神箭共享“青牛”,他那能不眼红如血,气恼万分。
于是,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就在谷底与骷髅神箭大打出手。
两个盖世魔头,一经接手,那能还轻松得了,但见狂风骤起,沙石扑飞,“嘭啪”响个不停。
这时的金虎,他仍然一动不动,一切言行,他全都看在眼里,双雄拼斗,在他求之不得。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可省却金虎一些气力,不管谁伤谁死,在他都是一样,他心中深深的决定,谷中三人,一个也不准活着出谷。
为世人,为仇恨!金虎都不允许他们三人留下。
突然的,狂风骤息,沙石倏止,谷中回复了原有的寂静,当然,这原因决不会逃过金虎双眼的,金虎岂能让他们在无声息之下逃去。
原来二人不知怎的,已然放弃了纵跃奔腾的厮杀,而只掌紧贴,竟拼斗起内家功力来了!
岳灵女一见二人这等情景,心中大喜,莲步跚跚,慢慢的往他二人身旁走去,六指天魔一见,大为惊颤。
这比斗内力,本就不是他所愿意的,因为他已受了伤,为了情势所迫,万不得已之下,六指天魔才接了下来。
一见岳灵女挨近前来,他怎么不大起恐慌,与骷髅神箭的相拼,他虽受了伤,还可勉强支持一二。
一旦岳灵女从旁支援,或弄点什么手脚,那真是死路一条。
而且,这种挨赌内力?全靠真实功夫,—点玩笑不得,一经接触,不分胜负,也不能骤然松手离去,若然一方松劲撤力,对方定必趁势逼来,不死也得重伤。
在这种情势之下,六指天魔那能不急,赶忙潜运真气猛力逼去,怎奈腰胁伤处虽巳敷药包扎!
可是,骷髅冲箭内力,到底比六指天魔略差—筹,没较量前不知,一经接手,强弱立分。
尚幸六指天魔受了伤,功力已损,可是,骷髅神箭要想一下子将他击伤逼退,可也不易办到。
岳灵女一见六指天魔,脸现惊恐之色,忙道:“糟老头,你尽可放心,不要提心吊胆的,我何至如此下贱,不懂江湖道义,对你骤加暗袭?”
六指天魔闻听岳灵女的话,还自不肯相信,随见她站在一旁悠闲的观战,当真没出手的意思,始略略放心?
随听岳灵女又道:“骷髅头,你也别希望我能助你,最好你们自己凭本事,两败俱伤,我可是渔人得利,坐享其成!”
此语一出,已明显的说出了她心中的话,原来淫妇之心,当真毒辣无比,就连暗里的金虎,也被气得火焰高冒。
而骷髅神箫就更不用说,只气得须发皆张,心血狂冒,可恨他俩都无法说话,也不敢骤然松劲,只得紧咬钢牙,暗恨心头。
六指天魔一闻此言,禁不住宽心大放,再也不去防备岳灵女,双眼一闭,运起一甲子性命所修内家真力,紧逼而去。
这时,已是更残漏尽,晨唱乍显之时!
岳灵女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眼看二人拼斗一个时辰之久,依然不相上下,虽然二人这一刻,早已精疲力尽,热汗拼流,再过些时,就要两败俱伤,她仍然急不能耐般的,倏然喝道:“骷髅头,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岳灵女语方说出,想得到二人定是一喜一惊,然而二人惊喜均尚未失,岳灵女已一掌按在骷髅神箭背上。运起浑身内力,猛逼而出。
六指天魔体疲力散,早巳到了油尽灯残之时,那还经得起二力合并所逼,只听一声惊惨号叫,凄厉绝伦,随着六指天魔一个身子,如绣球般直抛出四五丈外,鲜血狂吐,昏死过去。
可是,六指天魔号叫末散,又是一声骇人惨呼,起自谷底!
突然的变故,可把金虎也惊得一怔,他的双眼本随着六指天魔的身子斜过一边,闻声赶忙收同注目一看。
这一看,可把他也吓了一跳!你道为何?
原来岳灵女相助骷髅神箭,将六指天魔击伤后,倏的施展开大鹰爪力,顺手就在骷髅神箭背上抓了一把!
岳灵女有心人,这一抓之力,何等凶猛,骷髅神箭背上,连皮带肉,被地撕下一大片来,深可见骨。
骷髅神箭若在往常,岳灵女与他掌肌相亲,要想伤他,却也不易,今日,力尽精彼之下,又那防到她来此一着。
—声痛呼之下,骷髅神箭施展开所余精力,尽速的往峰顶疾奔而去。
金虎一见骷髅神箭狂奔上峰,立即从树上飘身落下,意欲追上学去,顺便就将这魔头除了,替拉都居士及假道人等报仇。
然而,身方落下,忽听岳灵女发出一声胜利者的傲慢娇笑,声音格格格的,好不淫荡迷人。
金虎闻听,立即想到岳灵女之与“青牛”,这种天地间灵气孕育而生的异兽奇珍,一旦被岳灵女的淫妇妖女得去,江湖上恐将因此掀起涛天巨浪,而永无休止之日,这个罪该谁来承受与负担。
尤其,骷髅神箭已身受重伤,纵然逮住了他,又怎能对一个伤重如此的人,下得了手呢?
衡量轻重,还是先放弃了追赶骷髅神箭,专心一意的守住岳灵女,看她怎么将这青牛擒住为止。
岳灵女以她毒辣的心肠,将两位老魔星制伏逐走后,心中真是万分的欢喜,他轻展着歌喉!慢步跳着妙舞,绕着那株千年古梓,一转又一转的走着。
金虎不知她这是欢喜的表示,还只道这也是捕捉“青牛”,一种应做的准备,心中不禁暗忖道:“似这等的曼歌妙舞,错非她,别人还真办不到呢!”
蓦的,岳灵女停止了歌舞,从地上拾起了那把六指天魔留下,锋利无比的长剑,她持剑却不去斩树,且将自己美丽的长发解了下来,慢慢的,一把把的,将自己头上的长发,全都割了下来!
这动作,使金虎感到莫名其妙,还以为她疯了,可是她却毫无错乱,慢条厮理的将长发全都围在大树上。
直待长发围完了,岳灵女方持剑照着长发围处,猛力一剑斩下。
这一剑斩下,当真与前不同,千年古梓,应声立断,随即从树根下钻出一头猫儿般大的小青牛。
小青牛钻出,却像三寸金莲的千金小姐般的,一步三摇幌,也像是精疲力尽,无力举步似的!
岳灵女一见,心中的欢喜,当真无法形容,正待弯腰将青牛抓住,倏然间,一道劲风,迎胸袭到。
这阵劲风,来得如此无声无息,且又疾劲无匹.岳灵女连接也不敢接,猛然一旋身,兜了半圈,反绕到头上去,拦在青牛的前面,这时刻,她可没那多闲工夫,去看来人是谁,先抓住“青牛”要紧。
岂知,人末站稳,厉风又至,且较前更猛更强!
岳灵女那敢接招,再度晃身,退出丈余,至此,她不得不惊骇的将头抬了起来,打量来人究竟是谁?
当地发现来人,敢情是与她曾宵一度露水姻缘的小白神时,心中不觉反忧为喜,大声叫道:“小冤家,你开的什么玩笑呀!这可是一辈子也难得遇到一次的盖世奇珍,千年古梓所变的‘青牛’,一旦让它遇到了水,就什么都完了!”
这来人,读者们都知道,他不是小白神而是金虎,他听了岳灵女的话,连理都不理,双目不住的凝视住小青牛,看它那蹒跚踱步,那模样儿与大水牛一模一样,他心想,天地间,真是无奇不有。
岳灵女见他闷声不答,还以为两句话,已打动了金虎的心,遂又接着道:“你是不晓得呀!这是天地间灵气孕育所生的,我们练武人吃了,功力骤然间能增加数十倍,你别这么死死的看住,就让我俩人共亨它吧!”
岳灵女说完,又移步上前,欲去擒捉青牛。
不想,身形方动,金虎手儿一招,又是一股劲风,疾袭而至,岳灵女一见心中大怒,闪身避过,叫道:“好呀!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原来你想独吞呀!我岳灵女岂是如此好人,让你独自称心得意。”
金虎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的功力已是天下无敌,又还要借助什么外物,可是,我却不允许你们这般邪魔外道,任意糟蹋这种罕世异兽。”
岳灵女也冷笑一声,道:“哼!说得多么光面堂皇,其实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别作梦,没我岳灵女的协助,你就是吃了它也没用,这世界之上,除了我,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方法。”
金虎知道岳灵女又在打鬼主意,可是,他却不能不信,因为确实是她懂得方法,割发绕树,方将青牛给逼了出来。
然而,金虎怎么让岳灵女得到呢?这不明明的助虎添翼吗?”他情愿让“青牛”自行走掉,也不肯让给岳灵女。
这时,小青牛已越走越远,竟往谷外走去了!
岳灵女一见大急,可是,金虎脸上绷得紧紧的,神色难看巳极,岳灵女曾数次见他显示能耐,知道自己绝非他的敌手,但是,岳灵女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青牛得到,岂肯如此轻易的就放生了!
蓦然闻,岳灵女又想到她天生的法宝,遂格格的一声矫笑,笑声有高有低,既悠扬又悦耳,听得人好不舒服。
岳灵女随着笑声,大纱中又飘呀飘的飞了起来,她又激施展她那狐媚之术,来使金虎就范。
可是,金虎自从这次伤愈后,功力较前似又增进不少,闻笑见舞,丝毫不为所动,但他因有前车之鉴,而不欲再作危险的尝试,故不待岳灵女继续施展,倏然引吭一声长啸,道:“臭妖妇,别说废话吧!以你的淫贱恶毒,早该死有余辜,今天我金虎要替天行道,为世除害!”
岳灵女一见狡计失灵,再听金虎长啸厉声而言,心中不禁大吃一惊,知道若不赶紧设法离去,定然凶多吉少。
岳灵女心惊眉皱,闪眼四外一望,突然发觉六指天魔所躺睡之处,人已不见,遂借故大叫一声道:“哎呀呀!这魔头怎的死而复生,人又跑到那去啦?”
金虎闻听,也是一惊,瞟目一看,谁说不是,适才身受重伤的六指天魔,就这瞬息工夫,人已不见,是逃走,还是被救?逃走,简直使人无从相信,要说被救,更使人迷惘不堪,
谁有这大本事,落谷而不被人发现,更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给救走了,除非他懂法,会隐身之术!
金虎他是大大的感到惊讶,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
岳灵女她可不管这一套,一见金虎稍现痴楞,立即躬身稍稍抬起两块石子,双腕用劲,朝左右射出,她的人却直飞而上,反朝毕顶纵去。
金虎愣愣中,一闻石子风声,起至右方,知道岳灵女借机潜逃,足尖轻点。一个身子已如怒箭般,追着石子直射而去。
身子凌空,金虎棱目一闪,就知上当,来待落地,凌空煞住势子,一式“大雁翻身”倒飞了回来。
可是,就在他翻身之际,忽闻左方飕的一声,金虎以为她是声东击西之法,赶忙又借势朝左方纵去。
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这时,忽闻半峰上岳灵女娇话声,道:“小冤家,我在这里,来呀,让那六指天魔去独亨青牛!”
金虎两次扑空,这次他反倒不迫了,因为六指天魔突然失踪,诚然是一个谜,为人救走,事实上不可能,然而伤重之体,他又能跑那去?会不会真的追踪青牛去了,欲以青牛疗冶他的严重伤处。
但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此一想,他那能再去追赶岳灵女,他只能声扬对岳灵女骂道:“妖妇,这次就饶你一命,日后再遇上,你就准备着阎王爷处报到。”
岳灵女仿佛仍在峰腰相候般的,闻声娇笑连连,道:“小冤家,你到底没能忘情呀!那就谢谢你啦!再见吧!”
金虎一听,气得心血高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得暂时任其风凉,先将青牛捉住再说。
金虎循着青牛去路,只纵得两纵,已看到青牛依然缓慢慢的往前走,一颗头低坠着,彷佛衰老不堪。
金虎又一纵,已拦在青牛身前,蹲下身子,正待伸手将小青牛擒抱住。
忽的,小青牛站住了身子,仰起了小牛头,那两颗小牛眼,碧绿如翡翠,美得有点骇人。
可是,碧绿的眼中,倏的珠光萤萤,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金虎一见,心中老大不忍,赶忙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随道:“小青牛,我也不抓你了,你这是到那去,是去找水吗?”
小青牛彷佛听得懂金虎的话,将头点了点,
金虎看见小青牛点头,十分高兴,又道:“你找到水后,是不是就能隐身,而别人永远无法抓到你!”
小青牛又点了头!
金虎又道:“既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此地离水尚远,如今,我要你证明你完全听得懂我的活,请你连点三下头!”
小青牛当真连续点了三下,金虎大喜,将青牛双手抱在怀中,往谷外奔去,出去十数里地,来至一道小溪旁,怀中的小青牛忽的动了一下。
金虎低首道:“小青牛,这小溪水你就够了吗?”
小青牛又点了点头!
金虎立即将小青牛放在溪边,小青牛并不立即入水,却回过身来,面朝金虎双膝跪下了!
这情景,使得金虎深为感动,—个异兽就知感恩,而世上多少人,忘恩负义,以德报怨,真是人不如兽!
小青牛跪下后,连点三个头,方始站起跃下水去!
溪水不深,清晰见底,可是,小青牛跃下水后,倏忽间,竟然失其踪影,金虎心中不禁大叹神奇不巳。
此刻,天色早巳大亮,金虎感叹小青牛的神奇,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工夫,忽的,远远两条人影急速的奔来,金虎至此方想到涵碧真观处的草鞋帮两位帮主,于是,赶忙往回纵,且纵且长啸以示。
这两条人影,果真就是仙履神靴二老,二人一见金虎无恙,齐都宽心大故,反过来金虎倒悲叹不巳。
问起原因,金虎遂将谷里发生之事,慢慢的说了,说到青牛之神奇时,二人竟为之目蹬口呆不已。
最后,金虎又道:“我本定将谷中三人,一齐歼灭,岂奈,一时扰豫,为了一条青牛,三个魔妖,一个也没死,我直恨当时何以不干脆现身应敌,是畏怯吗?我只能这样责备自己,因为一旦将三人齐诛戡后,青牛还是一样可以保留住,因此,我反对不起泉下含冤而死的罗汉爷与诸位前辈,我真恨自己没种。”
金虎越说越气,越说越悲,终于珠泪双流,擂胸号哭,仙履神靴二老,一见他大放悲声,忙劝慰道:“小侠请节哀自重,这或许也是天数使然,寿数未尽,不过似这等魔头,作恶多端,迟早总难逃一死!”
金虎号哭一阵,经二老劝慰良久,方止住悲声!
金虎刚刚声止泪收,突的仰首远瞻,凝神静听,也只是—眨眼工夫,金虎当真如疯般的,飞纵而起,叫道:“好呀!还有一个没走,我总得杀你一个泄泄愤!”
金虎叫声未完,人已纵出十数丈远!
在一颗大树后,确实藏着一人,可是,当金虎见那人后,不觉一声惊咦,将急扑之势,猛然煞住道:“小癞子,你怎么—人在此!”
小癞子一转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臂直坠着不能动,左脚也有点跛,显然受伤不轻!
可是,他一旦见到金虎,不觉大喜流泪道:“金小侠!金小侠!我师父呢?”
随着他的叫声,仙履神靴双双也巳纵到!
小癞子一见师父,心情一松,反倒昏了过去!
神靴毒丐见到小癞子这般情形,心中也是一酸,抢前将小癞子紧抱怀中,给他拍了两处穴道,小癞子又悠悠的醒来了!
小癞子眼方睁开,立即强撑着要站起来!
神靴毒丐抚着小癞子的头,道:“别动!先躺一会!”
小癞子道:“不!师父,你们赶快上这边峰去,杜老前辈与彬彬姑娘,还有子华哥全都在这山峰上……”
小癞子话没说完,金虎已急不能耐的,长身朝小癞子所指川峰,急纵而去,因为小癞子说得急迫,他知道定然有事,岂肯再拖延?
金虎来到峰腰,第一个遇到孙子华。
孙子华躺在一块山石后,显然伤得较小瘤子更重,金虎回首望望,仙履朱仕已追着上来了!
金虎指了指孙子华的藏身处,又继续住上纵!
在峰顶上现出一块十分平坦的空地,空地四周围着一圈疏疏落落的树木,地上却堆着大小不等的峻峭怪石!
金虎在峰顶上转了一圈,发现了数处拼斗所留的痕迹,可是中州客杜华,与彬彬姑娘却不见人彰。
这时候,金虎心情之急,当真无法形容,眼见孙子华与小癞子的伤势,如此严重想得到彬彬姑娘与中州客也绝难幸免,或许……或许,他俩还有更糟糕,但金虎却连想也不敢想?
蓦地,一阵风过,随着微风,送来一声短促痛苦的呻吟,金虎闻声,惊量交并,立即循声纵去!
这阵风来至山后,金虎刚落下十数丈远,又听到那短促急迫的呻吟。这一次可听得十分明显,金虎毫不考虑的猛扑面去!
倏的,一阵劲风,斜里刺出,金虎一怔神,身形一旋,已避了开去,可是当他闪目回首打量时,发现那袭击他的,正是他焦急悬念的彬彬姑娘。
金虎一见彬彬姑娘,安然无恙,忙道:“彬彬!你……没事吗?”
彬彬姑娘诚然没事,她身上连一点点微弱的伤势都没有,可是当地与金虎的双眼相对时,竟惊叫了一声,道:“虎儿,是你来了,我……”
彬彬姑娘本想说,“我可以放心了”,可是,她只说得一个我字,忽的身子一软,竟然坐倒地上。
金虎一惊,纵前将彬彬姑娘扶住道:“彬彬!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摇了摇头,长长嘘了口气,道:“我?我没什么!倒是我祖父,他老人家恐怕……”
金虎知道方才那两声短促而急迫的呻吟,是发自她的祖父,遂忙道:“杜前辈他在那里?”
彬彬姑娘用手一指,道:“掀起那堆乱草,你就看见了!”
诚然,不远处有一堆乱草,金虎走前去,仔细的将草掀起,原来下面有一个浅浅的洼地,中州客杜华,就睡在里面。
可是,他这时,双眼紧闭,口流鲜血,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命已不保,就是迟早的事。
金虎心中—惨,忙在中州客胸前穴道上点了两点,止住他的吐血,方道:“彬彬,我们先杷你祖父抱下山去,草鞋帮正副帮主都在山下等我们,或许他们有法救治你祖父也说不定。”
彬彬姑娘彷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啦!只见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慢慢的从地上立了起来,用手中剑撑着,一步步的饶过山去。
没走多远,迎面神靴毒丐也找来了!
神靴毒丐一见彬彬姑娘的样儿,以为她也受了重伤,忙从金虎手中,将中州客杜华接了过去!
可是,当他看到中州客那垂死的样儿,禁不住老泪纵横,凄声叫道:“杜老哥!杜老哥!你怎能抛下我们!”
金虎见神靴毒丐抱着中州客先走,忙也去掺扶彬彬姑娘,并问道:“彬彬!你当真没事吗?”
彬彬姑娘摇了摇头道:“是你送的那件金丝猿毛衣,救了我一命,只是,我巳两日一夜,未眠未食,且不停的奔走,拼斗,甚至连一滴水也没喝,又怎能不累?”
金虎闻听,心下大宽,道:“啊!单单只为这个!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明明他现在就掺扶她在走,还说助她一臂之力,彬彬姑娘以为他要将她抱起奔走,心中十分愿意,脸上却不免飞上了一抹红霞,微微的闭上双眼!
可是,忽听金虎道:“彬彬,你坐下来盘好膝,用你本身的内功调息!”
彬彬姑娘听了大奇,禁不住又睁开了双眼,朝金虎打量,见金虎脸含关怀虔诚之色,不像说笑,遂就此盘膝坐下,提起真气调息。
因为太疲困之故,彬彬姑娘竟连丹田真气也久久提不起来,始终散而不聚,忽的,右掌竟被金虎给握住了!
这骤然一握,如触电般,彬彬姑娘通体一震,丹田真气更难聚合,彬彬姑娘以为金虎寻她开心,暗忖,在这个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情玩笑,正待大发雷霆。猛然间,一股暖流,从掌心透入,快迅无比的穿臂贯心,通达四肢。
这般暖流一经进入,彬彬姑娘浑身真有说不出的受用,就连头发上,也感到罕有舒爽。
可是,这一来,浑身软绵绵的就想睡,丹田真气耶还能提得起来,耳中忽又听到金虎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刚断果决,只听他道:“彬彬,速收散疲,复我体力,不可迟疑!”
彬彬姑娘通体一振,再度收敛心神,提聚真气。
世上之事,说有多巧就有多巧,说有多妙就有多妙,只这么瞬眼工夫的事,彬彬姑娘再次提聚真气,真是说有多容易就有多容易。
彬彬姑娘真气刚提聚,蓦觉一股寒流,就如万年寒冰里流出的冰水般的,仍从掌上透了过来了。
这次,彬彬姑娘的苦头可吃大了寒流一入手臂,手臂立被冻僵,麻木得不省人事,心中大吃一惊,
惊魂未散,丹田真气自然的起了抵御的作用,可是,那微弱的功力,怎抵受得了金虎盖世的寒门罡气。
一经接触,立被寒气并合,防御一破,直如摧枯拉朽,堤破波涌,一刹时,寒流遍身而过,彬彬姑娘被冻得浑身僵硬,连神经也麻木了,就这样昏死过去。
直待恢复知觉时,仍然觉得自己是盘膝而坐,微微张眼,眼对面就是金虎,他也是盘膝相对而坐。
只是,他脸上显着无比欢愉的甜笑,道:“彬彬,你还觉得饥困吗?”
当然,这无需试就能体会得到的,那四肢充实的活力,不是很明显的答案吗?彬彬姑娘也欢欣的摇了摇头!
金虎又笑道:“你再试试你的功力!”
彬彬姑娘闻听,知道有异,猛提真气,真气非但充沛,且坚实如比,较前何止强胜数倍。
这一感觉,不禁使彬彬感到心花怒放,一声娇笑,扑倒在金虎怀中,竟连跟泪也高兴得笑了出来。
金虎轻搅着她的粉头,纤腰,道:“彬彬,我给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你的功力无形中增加十倍有余,如今,该起来了,你祖父的伤,还不知怎么样?他们恐怕也等急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泛起祖父的伤,彬彬姑娘的泪又流了下来,她连剑也不要啦,一纵身跃了起来,然而,骤然而增的功力,彬彬姑娘那记得起,轻轻一纵,竟用过了力,一跃竟凌空跃起了五丈余高,反把她吓了一跳。
彬姑娘落地时,白了金虎一眼,这一眼,不知是撒娇,还是嗔怪金虎没事先告诉她!
金虎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立即撒腿就跑。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原地小溪旁,远远的,金虎突然的惊楞住了,口张得好大,竟合不拢来!
待彬彬姑娘后脚赶到时,也为眼前的情景而惊喜万分。
你道为何?原来,在溪旁,并没出现什么骇人的惨景,而是仙履神靴师徒,与中州客五人正在烤烧着野味,准备吃食。
这情景怎不使二人惊喜交并呢?
中州客杜华那垂死的样儿,孙子华那伤重之体,小癞子那断手拆腿的伤痛样儿.如今全都完好如初,什么伤痛也没了!
此际,小癞子远远的也看见他们俩了,竟向他俩招手示意,二人立即惊醒,赶忙纵身飞落溪。
众人一聚,齐都欢喜无限,虽然生长殿中出来的一些人,皆都魂游地府,命赴黄泉,然而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只能设法为其等复仇。
众人相互问起原因,原来,神靴毒丐将中州客背同后,仙履朱仕正在溪边携水,给爱徒孙子华止渴。
岂知,溪水一旦入口,瞬息工夫,孙子华就苏醒过来,双眼睁开,立即就爬了起来,惊奇的问道:“师父,我好像做了梦,不过,我知道这梦并非真实的,可是,师父究竟给我吃了什么妙药仙丹,使我好得这快?”
仙履朱仕一惊道:“什么妙药仙丹,我只是绐你喝了一口溪水。”
孙子华一跃而起,确实完好如初,遂道:“师父,你别戏耍华儿了,适才我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滚下山毕后就昏死了过去,若非仙丹妙药,何能痊愈如此之速?”
仙履朱仕脸色一板,道:“为师怎能无故骗你,此刻可是说笑的时辰吗?”
仙履朱仕脸孔板起,马脸拉得更长,满脸朱砂也显得更红更亮,往常孙子华一见师父板脸,灵魂儿吓得早飞了!
可是今天却大不相同,只听他道:“如果真的只是清溪之水,这水中定有古怪,师父与华儿—起察看察看。”
溪中之水,除了清晰外,毫无一点什么出奇处,可是,仙履朱仕口中虽说得硬,心中同样的认为,古怪出自溪水之中。
正巧这时,毒丐背着中州客也来了!
中州客那种只见出气,不见人气的样儿,毒丐何曾不知道教法无希望,将他搁放在溪边后,毒丐就只剩下哭的份儿。
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肝胆相照的朋友,更是少而又少!他俩相识交往数十年,非但可以说知心朋友,就是相互卖命,亦在所不辞,一日其中一人撒手尘寰,另一人又怎能不悲痛欲绝仙履朱仕一见这情景,忙又到溪边掏了一点水,放到中州客的口中,说你不信,中州客竟连这一口水,他也吞咽不下。
正在此时,小癞子忽的在溪边叫道:“师伯!师父!快来看!快来看!”
神靴毒丐不知小癞子大惊小怪些什么,不予理会,可是仙履朱仕腹中疑团正多,闻声立即走了过去。
来到溪边,顾着小癞子手指处,看到离岸一尺来远处,水面上冒起一个小绿水泡,这绿水泡碧绿晶莹,一出水流不远就破掉了,可是,它那水泡一个接一泡,始终不停的从水中冒出。
仙履朱仕看到水泡,颜色虽然美丽,可也不值如此大呼特叫,不禁微微的朝小癞子瞪了一眼!
忽见小癞子摇幌着那只刚接上来的手臂,又跳踢着那只断拆的腿,最后,小癞子拍着他那满是癣疥的秃头道:“师伯,你瞧!”
诚然,这非瞧不可,小癞子手足如好人,还不希奇,就连头顶上的顽癣,这一刻也变了样,当真好了般的。
这一发现,仙履朱仕那能不喜,赶忙摘下帽子,眼看着绿泡的水,淘了三四个绿泡的模样,立即住同走。
这一次当真与前不同,水一入喉,中州客喉中立发咕噜咕噜之声,待他水还没喝完中州客已呻吟出声了!
这当真是天下奇闻,这绿水泡敢情较什么仙丹妙药,还要来得灵验万分,竟便神靴毒丐也感到惊奇不巳。
瞬息工夫,中州客呻吟中忽的睁开了双眼,苏醒了,可是,他这一醒,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反朝溪旁奔去。
那晶莹闪亮的绿水泡,仍然一个接一个,不停的从水底冒出,是一般的大小,一般的美丽,且像是水无休止的冒流般的。
这一次,都是不可思议的,中州客稍事歇息,全都好了,于是,众人立即射猎些野味,裹腹充饥。
金虎与彬彬姑娘的迟迟而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有金虎的同在,他们还会担心什么?
金虎察看那绿水泡的出处,发现那正是千年木精青牛落水之处,那碧绿晶莹的水泡,就像青牛的一只眼睛般。
金虎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这也是一种绿份吗?
一众人以烧烤的野味,正在吃食时,金虎忽问起彬彬姑娘,他们被假道人送下秘谷去,遇到了什么人?
彬彬姑娘还没答话,小癞子已抢着说了,因为这些人中,以小癞子最兴奋,最欢欣,只听他道:“我们遇到了那个妖妇!”
又是岳灵女,金虎心中想着。
原来,假道人领着三人,离了涵碧真观,来至密谷中,他没想到谷中已藏着有人,故一到谷口,他就退身。
谁想,谷中早巳藏着因躲避骷髅神道追寻的岳灵女,岳灵女一见三人进谷,知道骷髅神箭尚在左近不远,唯恐彼等声,惊动了骷髅神箭,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法,将三人齐都点倒地下。可是,彬彬姑娘有金丝猿毛衣护身,她的的穴道没被点中,但是,她知道岳灵女的厉害,故意假装昏倒,但却随着倒势发出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把谷口的假道人给惊了回来!
假道人—见岳灵女,就知要糟,明知决非岳灵女的敌手,可是眼见三人被点倒,他那能不救。
一阵拼搏,究竟略差一筹,被岳灵女打得他浑身是伤。
终于,假道人在万不得巳之下,只得抽身退走。
假道人一走,岳灵女也没敢再留下,匆匆出谷而去。
彬彬姑娘宜待二人走了好一会,方爬起身来,将孙子华与小癞子的穴道解开,三人不敢出谷,可也不敢再于谷中停留,遂沿谷纵上峰顶。
中州客来时,三人都注视着谷中动静,一进谷就被发现了,遂接引中州客上谷,随即就离去了!
待到仙履神靴二位来时,他们刚从另一面落下峰去了!
因为暴风雨及一些事故的发生,中州客就暂时领着他们藏起来!他们三人原就是躲避来的。
直到这日深夜,中州客方领着他们出谷,谁想,一出谷就遇到小白神,小白神这一刻正是愤恨难当之际,一见三人,心火狂冒,
尤其彬彬姑娘,在他眼中真是一颗毒刺,但是,小白神鬼计多端,他不暴露身份,却装着金虎的样子,上前亲热。
四人中,谁也不能真实的判别金虎与小白神的真伪!
小白神首先就走向中州客,中州客正自疑惑不决,彬彬姑娘却从小白神的眼光中,瞧出有讶,一声尖叫:“爷爷当心!他是小白神!”
小白神想不到彬彬姑娘能看出他的伪装,可是,中州客绝没想到这一点,闻声时,想避已然不及。
只听“嘭”的一声,中州客被小白神对胸一掌,击出寻丈,倒地不起!
彬彬姑娘一见,大惊失色,尖呼一声,抢前抱着中州客。
这厢孙子华,一旦得知对方正是毁家血海仇人,那里还顾忌什么能不能胜,一声断喝,挥剑就刺。
小白神艺业虽不及金虎,可是孙子华等若要与他相比,那真是小巫之与大巫,那是他的敌手!
只两三招一过,孙子华立遇险招!
小癞子一见孙子华不敌,立即从旁加入,双战小白神!
对付两个小伙子,小白神依然悠闲至极,可是,孙子华的一手银针暗器,亦是师门一绝,使得小白神不得不时加警惕。
究竟技艺功力相差过悬虚,只数十招一过,小癞子与孙子华双双受伤,彬彬姑娘也抽剑加入战圈。
三个人还是不行,中州客杜华遂带伤上阵,可是,多了他又有什么用,只有使他伤得更重更惨。
孙子华被打落山峰,小癞子也被击得手足齐拆,从坡上滚了下来,中州客更不用说,连中两掌,五脏离位,灵魂儿飞出了泥丸官。
单单只有彬彬姑娘一人,没有受伤,这还是小白神意欲再次将她擒去,慢慢宰割报复。
岂料,就在这时,忽见远远一条人影越毕而来,小白神匆匆凝神一瞥,发现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骷髅神箭。
一旦见了这魔头,他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可是他却不想见他,然而,彬彬姑娘死命相拼之下,小白神要想将她擒住,也不容易?
终于,小白神为泄心愤,窥定时机,猛力一掌,袭中彬彬姑娘后心,将彬彬姑娘打得直飞半峰去。小白神以为,这一掌,彬彬姑娘不死也必受重伤,眼看骷髅神箭快到了,立即撒腿就跑。岂料,彬彬姑娘有金虎送的一件金丝猿毛衣,这件猿毛衣也是武林一宝,小白神怎能伤她。
这是他们分别后的事,交代过不提!
众人在溪边,以野味饱食后,谈到今后的事,仙履神靴决定分头进行,发动全草鞋帮在江湖中的潜势力,搜寻骷髅神箭,六指天魔,以及妖妇岳灵女的下落,以便通知金虎加以歼灭报仇。
中州客杜华则谓欲去寻一老友,讨取一些刀伤内服外敷的圣药,却将彬彬姑娘唤过一边,耳语了一阵。
他们说些什么,别人听不到,金虎却没注意听,彬彬姑娘频频回首瞟着他笑,使他感到蹊跷,凝神一听,心中不禁忐忑而跳。
原来中州客与孙女彬彬,谈的是婚姻大事,所涉及的主角,却正是他金虎,无疑问的彬彬姑娘是满口答应。
反过来,金虎因此却想起了冤死的梅萍姑娘,而且,梅萍的冤仇,至今金虎尚未替她报复,他心中自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惭愧!
忽的,仙履朱仕走到金虎面前,对他深探—礼,道:“恭喜金小侠,获得如花美眷……”
金虎一怔,赶忙还礼不迭,道:“金虎生来命苦,且连身世均渺茫不知,更兼如今恩怨重重,不知何日方能了清,怎敢轻易谈起婚姻大事……”
此语一出,在场众人齐都愕然相向,尤以彬彬姑娘,更是心痛如绞,泪如雨落,倏然间,悲哭出声。
中州客杜华,忽的哼了一声,道:“金小侠,如今老朽当面将我喜爱的孙女儿,许配给你,你是要也不要!”
金虎一听,中州客霸王硬上弓,这该怎么办?心中尚未想定,口中却道:“这个……”
中州客忽的迫进一步,道:“没什么这个那个的,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中州客这种语气行动,仿佛带有威胁情势,金虎他那吃这一套,不是为了曾共友御敌,不是因为他是彬彬的祖父,金虎他早就反了!
这一刻,金虎低着头,好像是在寻思,事实上他是准备来个不理不睬,给中州客来个默然抗拒。
忽听彬彬姑娘哭声道:“虎哥!我知道你爱的是萍妹,可是,如今萍妹已经死了。虽然她的死,使你感觉内疚,但是,你总不能因此替她孤守终身,我们的终身大事,也不急在一时,待你替萍妹报过宽仇后,等你清楚家事后,再待你恩仇两了后,我们再谈,目前只需要答应一声,好让我爷爷能放心离我而去,虎哥哥……”
金虎—听,彬彬姑娘说得声泪俱下,且合理合情,禁不住叹了口气,朝中州客跪了下来,道:“我愿意了,请岳祖父丈人受孙婿一拜。”
中州客哈哈大笑,受了金虎的大礼。
紧随着,众人互道珍重而去!
如今,在这小溪旁,就只留下金虎与彬彬姑娘俩人。
只听彬彬姑娘道:“虎哥!我不敢希望我能代替萍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只希望你能略略的关注我一点,也使我能替你分担一点忧虑,如若你不能办到,就请你现在明说,因为我喜欢坦白,虽然,我会伤心,可是我也能忍耐!”
金虎听了彬彬姑娘的话,心中又起了万分的感慨,只听他道:“彬彬,以往你骄纵的个性,使我害怕,想不到你一变而能如此懂事,从今后我当尽我之所能来关心你,爱护你,请你相信我的话,不过,对萍妹这一方面,我总觉得内疚不安,我只希望侍江湖恩怨清了之后,我们能结识于萍妹的梦旁,略慰她泉下英灵,你肯答应我吗?
彬彬姑娘闻听,芳心大慰,暗语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又何必这么傻,与死人吃醋,遂道:“虎哥,我答应你,一定这么办!”
金虎闻听,脸上愁容立散,露出微微的笑容,彬彬姑娘一见他高兴,立刻投身他的怀里,相互紧紧的拥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烈日突的从云端中穿了出来,金虎仰首望天,时已过午,金虎扶正了彬彬姑娘的身子,道:“彬彬,我们该走了!”
忽的金虎闪眼又瞥见了溪中的绿水泡,记起中州客临走时说的话,不禁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我们真傻,这绿水泡不是最好的治伤灵药吗?如若水泡不断的喷出,真可说用不完,取不尽,又何必还巴巴的求人家呢?”
彬彬姑娘闻听,噗嗤一声笑道:“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忽然变傻了,这事情他们早想到了,只是眼前没有盛水之物,我爷爷他找盛水器具去啦!因为水不便携带,而我爷爷又懂得提练药丸之法,他准备将水制练成丸,方便携带,趁机也好让我们在一起。”
说到最后“我们在一起”彬彬姑娘脸上羞红一片。
金虎道:“这法子倒好,但愿这水泡冒个不停制练点丸药,纵然不为自己的伤患,日后救教人也是好的。
蓦然,一声长笑,划破静寂的山野,穿透晴朗的长空。
金虎骤闻笑声,突的一惊,叫道:“是他!是他!怎么他还没死?”
彬彬姑娘闻言,亦知此人真气充沛,功力高绝,再听金虎的口气,彷佛相识般的,遂忙问道:“虎哥,是什么人?”
金虎没答她话,却牵住她一只手腕,道:“追,先追着他再说!”
追字出口,金虎携着彬彬姑娘,早巳腾身飞了起来,循着笑声追去!
金虎的双耳有多灵呀!可是待他赶到地时,发觉也是一道溪旁,溪旁岸边的青草,彷佛曾有入睡过,压倒了一大片。
然而,这时的岸旁,那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彬彬姑娘又急不能耐的问道:“虎哥!到底什么人嘛?”
金虎摇了摇头,道:“听声音,好像是六指天魔,只是,他被骷髅神箭与岳灵女合拼之力所伤,当时就倒地不起,何以如今突然好转,就像毫无伤势般的!”
彬彬姑娘也听得一楞道:“什么,你说的是六指天魔?”
金虎晤了一声,道:“可是他这一刻,早巳走出老远啦!”
原来此人当真是六指天魔,他从伤重中悠悠醒来时,发觉青牛刚刚从树上钻出,这一刻,谁也没去注意他。
他本还想以他伤重之体,残余的力量,出其不意,发射一只“天魔索魂令”,将岳灵女击毙,一来报仇,二来窃夺这只青牛,如不得这只青牛,他这条命,要想保全,可就不容易了!
然而,金虎的从空飞降,将他什么念头,全都击毁了,那千年木精青牛,他做梦也不敢想了。
于是,趁两人不备之际,六指天魔使尽残余之力,忍痛偷偷爬起,躲进一堆矮丛之中。
岳灵女发现他失踪时,正好他力道使尽,再次昏了过去,所以金虎凝听时,他连一点呼吸也没有。
二次醒来,谷中寂静如死,六指天魔将他身上可以吃的药丸,一口气吞光了,当然他知道这些丸药并不能医他的伤,救他的命,只希望略略能恢复一点体力,而爬出此山谷,寻求万一的希望。
费尽了他的力量,爬行了不少时间,终于被他爬出了山谷,一旦出谷,耳中忽听金虎等众人的说话声。
这一惊,差点又把他吓昏过去!
六指天魔立即绕道而爬!
沉着的,仔细的,六指天魔该是天不绝他,竟没被人发现,而最后还是被他爬到了溪边。
溪水潺潺,微风轻吹,六指天魔见到水,遇到风,心中一爽,反使他又再次的昏了过去!
这时,六指天魔的伤势,已入危境,朦胧中一翻身,整个头部浸到了水里六指天魔头一沾水,整个人全都清醒了!
这无疑的告诉他,这水有蹊跷!
六指天魔一旦看到丝丝希望,那能不拼命猛钻,赶忙将头低下,猛饮猛吸,可是,这一次喝了很多水,一点效果也没有,反使他胸腹的中剧痛倏加,无法忍耐,六指天魔,只得放弃了,倒地横卧。
过了一阵,忽然听到金虎与彬彬姑娘谈起绿水泡的对话声,声音虽远,可是在这静寂的荒野,却听得清明已极。
这无疑是天上的仙乐圣歌,更无疑的是金虎救了他一命!六指天魔骤闻此意,那能不喜,赶忙低头寻找溪中微带碧绿之水。
只一瞬息工夫,溪流中果然发现这莹莹绿水,六指天魔那敢怠慢,忙用手掏起,倒进嘴去。
这次与前,当真大不相同,水一入口,清凉透身,通体舒爽,胸中隐痛倏止,较什么仙丹妙药也要灵验十倍。
六指天魔只得三数口绿水,非止通体舒泰异常,胸中内伤,胁下伤口,亦已不知去向,这一阵欢喜,真是无法形容。
六指天魔伤势痊愈,他还怕谁,哈哈一声长笑,飞身而去,他倒不是有意躲避金虎,而是急欲寻找岳灵女及骷髅神箭报仇。
此为六指天魔痊愈之事,笔者一枝秃笔难述两头事,于此交待过不提。
且说彬彬姑娘见金虎略有懊伤神色忙道:“他走远了就算了!你又何必如此愁苦?”
金虎双眉微皱道:“你是不知,他害死了罗汉爷,罗汉爷临终遗命,嘱我非杀了他不可,还有骷髅神箭那老魔头!”
彬彬姑娘忙道:“那还不简单,我们追就是了,你别尽为我着想,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金虎闻听,道:“好!沿途我教你两套防身绝艺,再传你一套轻功,一旦我因事离去,你遇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如今我们追!”
说到追,金虎轻轻带起彬彬姑娘一只玉手,立即如御风飞行般,只见一股青烟,瞬息出去数十丈远。
当夜来到一个小村庄上,金虎因为追赶六指天魔毫无目的,遂也不急,就欲在店中歇息一夜。
岂料,这村庄上竟无客店,连饭店也没有,而且房屋俱都破烂不堪,显示出这村庄的穷僻。
忽的彬彬姑娘指着村后一个树林中,道:“虎哥!你瞧那林中好像有座—高楼似的?”
金虎一看,密林中隐隐的,真像有座高楼,不禁奇道:“咦!奇怪!这种穷僻的乡村,那来这种高楼住户,莫不是什么江湖异人,武林中的隐士?”
彬彬姑娘道:“管他是什么?你去打听打听看!”
金虎点了点头,来到一家门口,见一个老头子正坐在门口,借着那还未全失的天光,低着头在打草鞋!
金虎很有礼貌的行礼问道:“请问老丈,此处是何所在!”
老头听到人声,忙抬起头来,一见到金虎与彬彬姑娘,不觉楞住了,原来金虎与彬彬姑娘,穿的都还是白龙堡中的衣服,非常华丽,尤其,俩个人长得更美,金虎那玉树临风般的英姿,彬彬姑娘那貌赛嫦娥般的容貌,老人一辈子,相信他也没见过一次?如今,突然的出现,他怎么不楞不楞?
金虎见老人傻愣愣的,遂又问了一声!
老人突然惊醒失态,啊!啊!的赶忙放下草鞋架,站起来道:“这里是牛家村,黄牛水牛的牛!”
金虎知道庄稼人,多数没念什么书,遂又道:“此处离城最近,是什么方向!”
老头子不聋不哑,站起来也没驼背,显得十分健壮,当他听到金虎的问话,不禁疑惑的道:“摇城,这我老头倒没听说见,大概你说的是赶墟啊!此地三天一墟,今天是黄霸,明天是草头,后天就轮到吴家湾了,这墟集,可热闹得紧哪,盐油米肉,花布洋粉什么东西都有,啊!让我想想,今天初九,对,是吴家湾,明天又试是贫霸了,今天去吴家湾巳迟,你们就赶明天的黄霸!我老头还是几十年前去赶过两次,现在是多年没去,这一辈子恐怕也看不到这种热闹啦!”
老头子滔稻不绝的说着,金虎与彬彬姑娘听得其名其妙,敢情这老头子连城市都没去过,或许走听都没听过!
终于,金虎指着树林问道:“老丈,那是什么人家了?可以借宿吗?”
老头子一看金虎指着树林,面上立现惊惶之色,哼了一声,这时正巧一个年轻小伙子背着一捆柴回来了,老头子立即道:“你们请吧!我老头要做活,明天好让我孙子也去一次墟,让他也开开眼,见一见世面,”
金虎听了,忙道谢着,与彬彬姑娘离去。
金虎与彬彬刚走出村庄,彬彬姑娘就道:“虎哥,我们去看看好吗?究竟是什么人家?”
金虎沉思了一会,方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穿林而入。
这时,满天彩霞,映得大地一片殷红,好不美丽!
二人进得林来,走不多远,既见一座二层楼房,被一道高高的竹墙围住,竹墙相叠而立,看不见里面一点动静!可是,这座楼,远远的倒能看得清楚,若以城市中的人眼光来看么不过是间普通的楼房。
若以庄稼人的眼光看,那就不啻琼楼玉宇,画栋雕梁般辉煌的巨厦。
二人来至竹篱前,见竹门上悬挂着一块木板,上面用黑字写着:
“寰宇巨厦”四字。
一见四字,金虎不禁吓了一跳,而彬彬姑娘突发娇笑,格格之声,既高且扬,听得出她是多么开心!
金虎回首道:“彬彬!你笑什么?”
彬彬姑娘止了笑声,道:“这还不值得好笑吗?你瞧歪七斜八的字,这种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大的语气,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吗?”
金虎又看了看那块板子,板子上粗糙十分,字体确如彬彬所说,不成个样儿,然而,他想得较为深远,他以武林人的目光看这四个字,遂道:“不见得吧!”
彬彬姑娘右眉一挑,道:“不见得?什么你也别管,瞧我的好啊!我准能使你舒舒服服的吃一餐,睡一觉,明天再吃一餐更好的,然后拍拍腿走路!”
金虎脸上现出不信之色,道:“我只希望你万事小心为上。”
彬彬姑娘又习惯的挑了挑眉,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一说,金虎也笑了,诚然,他怎能让彬彬在他眼前吃亏上当,彬彬大服而作,自己小心点不就行了!
细碎奔跑脚步声,从竹墙里传宋,彬彬姑娘对金虎做了个鬼脸,道:“你先应付吧!”
话声未了,竹门已呀的一声打开了!
金虎看那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装穿得很平俗,瘦弱得更可怜,脸上黄黄的,跟猴子脸儿差下多。
金虎以为是这家人的佣仆书僮,忙道:“请问你家老爷在家吗?”
那少年关门时,就觉眼前一亮,他是闻听彬彬姑娘的笑声才赶出来的,所以他眼前就只看到彬彬姑娘一人。
于是,他的脸上进出了鲜有的笑容,因为他脸儿瘦,瘦得只剩一层皮,这一笑更好看啦!真正成了名符其实的皮笑内不笑!
金虎那衷气十足的铿锵之声,反把他给吓了一跳,少年突的回首,看到了金虎,脸色蓦的板了起来道:“我们这没有老爷,只有元帅,大将军!你是找谁?”
金虎闻听吓了—跳,原来这是元帅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草莽之人,再怎么也不愿与官府中人打交道。
遂忙拉着彬彬姑娘,二话不说,回身就走!
少年一见,十分得意,抬了抬手,道:“回来!回来!”
金虎立定身子,回首道:“我们是过路的,找错了人家,抱歉抱歉!”
金虎说完,拉着彬彬,回身又走。
忽听身后少年说道:“你们别急走呀!我是想告诉你们,我也是本帅府的大将军!”
少年说完,扬扬得意的双手撑腰,走出门口,摆了一个姿态,自以为不可一世,其实难看已极。
金虎被他这一说,不觉愕然良久,方缓缓的将头转了过来,当他看到少年那样儿,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金虎没突出声来,彬彬姑娘早已格格格的娇笑不已,早先,彬彬姑娘听说是元帅府,她也被唬住了,金虎拉她走,只得跟着走!
如今,看到少年那样子,她那还忍得住?
只听她笑着道:“请问将军官衔?”
少年见她眉开眼笑的相讯,以为彬彬赏识于他,心中更是得意,摇头晃脑的又跨了—大步,方道:“本将军乃是镇关大将军范治是也!”
彬彬姑娘见他那有意的做作,更笑得弯腰打跌,因为她想到“镇关”也就是“把门”的意思,这她又怎能不笑!
随听她又接着,道:“原来是镇关大将军,失敬!失敬!只是范将军的大刀呢?”
少年一听,忽的大笑出声,道:“哈哈!真妙人儿也,竟知本将军尚有大刀,请稍待,本将军取出尔等观看!”
那自称范治的少年,话刚说完,已一颠屁股,转进了大门,可是,也只一眨眼工夫,又从门里转了出来,手中已多了一把银光灿灿的大刀,大概这把大刀,也就放在门后不远。
这把大刀,明眼人一看,就知最少也有五十来斤重,若要将它挥舞开,两膀没千斤之力,休想能使!
然而,少年单手提着,就像毫不费事般的,轻轻一转,毫光并射。
彬彬姑娘说他有大刀,并非真知他有什么大刀,而是蕴含取笑之意,古时之人贴门神,大门上左右各一,那门神手中就是持着一把大刀。
岂知,无巧不巧,范治当真有这么把大刀,而且是如此的沉重,彬彬姑娘反被吓了一跳,诚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谁会想到他这瘦皮猴的样子,竟有这等惊人的臂力!
范大将军一见彬彬面现骇容,心中真有说不出的得意,遂道:“此刀乃前朝一大将军所留,净重五十五斤,敝将军得此宝刀,真有辱前贤,惭愧至极!”
彬彬姑娘再也不敢笑了,这家人确实有点神秘!
忽地,彬彬姑娘瞥见金虎脸上现出一种诡密的笑容,心中不禁奇道:这倒是怪事呀!该笑的不笑,不该笑的他反倒笑了,莫不是他小看人家,认为这事一种笨力气,没什么了不起吗?倏然,范大将军双手舞着大刀,一阵挥动,只见银芒闪动,范大将军足下稳健,毫无颠簸情事,这更显得他臂力惊人。
彬彬姑娘正感惊异之际,耳中忽听金虎的声音道:“别傻了!好妹妹,你把它拿过来一试就知!”
彬彬姑娘闻听金虎的话声,以为金虎巳来到身后,遂将头微侧,准备问他此话之所以然?
不想,头刚侧过,身后那有金虎的影儿,再回首一看,金虎仍站原地,一动没动,心中大奇,难道金虎竟懂得“千里法气传音”之法。
这时,范大将军巳停止了手中的大刀,可是,就这些时的挥舞,他已是脸色煞白,急喘不止!
彬彬姑娘为了借宿,不欲多语,遂道:“范大将军,我们兄妹俩人,想在帅府上借宿一宵,不知可否?眼看天色已暗,前不靠城,后没客店……”
范大将军闻听,脸上透过一层欢容,连声答道:“可以!可以!可以……”
彬彬姑娘忽又做出危难之色,道:“只是,不知元帅是否允许?”
范大将军干瘪的喉咙,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不允许,元帅就是本将军的父亲?”
彬彬姑娘忍不住顽皮的本性,又道:“原来是将门虎子,范将军将来也定能出征挂帅,荣宗耀祖!”
范大将军呵呵一声,没再说话,摆了摆手,领先进屋而去。
彬彬姑娘朝金虎做了鬼脸,轻迈莲足,紧跟而入。
刚进门,就听“当”的一声响,好像—根空心铁管掉在地上般的,彬彬姑娘循声望去,见是范大将军,刚把那柄大刀靠在门后。
这时,彬彬姑娘心中恍然大悟,敢情它是空心的,然而,纵然空心的,最少也有个十来二十斤重呀!
不想,金虎也不老实,范大将军刚撒手转身,金虎突的一鼓气,对着大刀刀面,猛然吹了一口气。
这真是彬彬姑娘万万想不到的事,就金虎这一口气,刀面立即陷下了一个大洞,敢情它只是一层薄薄的铁皮。
这—来,彬彬姑娘那能不笑,格格格的一直笑个不停。
范大将军还以为彬彬姑娘欣赏他这座楼房,遂指手画脚的道:“这是元帅的演武厅,后面是征西大将军的议事堂,楼上是征东大将军的卧房,楼上后进就是本将军下榻处,还有两排帅府驻兵所住的……”
说到这里,范将军已领着金虎与彬彬姑娘,来到元帅的演武厅前,这时,西天的彩霞也隐没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演武厅里灯火全无,暗如黑墨,简直可说伸手难见五指。范大将军忽扬声道:“启里元帅,有贵客光临!”
随着话声,厅里一阵响动,突剪儿光闪闪,彬彬姑娘看不见是怎么回事,金虎却看得一清一楚,原来里面正有两名汉子,在揭着一块块的布幔,市幔下面,敢情是一个个的兵器架,那闪闪的光亮,就是兵器架上那闪亮的兵器,所发射的亮光。
似乎是一切都齐备了之后,突剪儿起了两只火把,随着又是两只,办只火把,插在四壁,将一座大厅照得十分明亮。
厅当中一把太师椅,椅中坐个小老头,小老头瘦弱的成份,与范将军差不多,那黄黄的脸色,也是一样难受。
只是,他身上穿的,确实是元帅的,全付武装披挂,只可惜,它是是如此的阵旧,不堪入目元帅两旁,站着两个中年汉子,这两名汉子全是佣仆打扮,只是,衣袂上的破洞,老远的就看见。
更奇怪的,脸上全是这么焦黄黄的,毫无人色!
范将军领先进厅,进入厅中,向将军立即行个大礼,振声道:“镇关大将军参见元帅!”
那小老头毫不动容的一摆手道:“免礼,一旁坐下!”
范将军又拜了拜,才立了起!
金虎与彬彬姑娘,心中都觉好笑,这又不是戏台,做的什么戏呢?又做给谁看呢?给我们看吗?实在太划不来!
要我们也学着你做吗?可也设这个兴趣!
忽听范将军道:“二位请见过本府元帅!”
金虎抱拳作了个揖道:“给元帅请安!”
彬彬姑娘却连理也不理,迳自东张西望,看着那些兵器架上,闪亮的兵器,心想,会不会跟范将军在门外舞弄的那柄一样。
那小老头见彬彬没行礼,双眼突的一瞪,凝盯着彬彬姑娘看。
金虎一见,忙又打个拱道:“元帅,此乃敝人妹子,小不懂事,请元帅大量海涵!”
小老头本十分气愤,一听金虎开口元帅,闭口元帅,心中大为高兴,对范将军一点头,道:“既是贵客驾临,吩咐厨下,排上等筵席待客!”
范将军一听,喜上眉梢,口中一声大叫:“遵命!”
脚下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后面去了。
金虎一听说排“上等筵席”,心中老大过意不去,可是,彬彬姑娘偏偏在这时向他扮鬼脸,意思是说:“怎么样?我彬彬的话可没错吧!”
这时,老元帅忽的立起身来道:“二位请这边坐!”
金虎随着元帅,刚转过身来,见元帅所指处,是用土堆成的几张土凳,心中不禁大奇!
右厢明明摆着一排好好的木制桌椅,却不让坐,而要人坐这土凳?
其实,坐土凳在他们这些江湖儿女看来,算不了什么奇事,席地而坐亦惯常得紧,只是,居家人要坐土凳,未免太寒酸了点!
忽听老元帅道:“那厢为家父所留下的,自制成起,唯恐损坏,至今就没人坐过,为遵家父遗训,不敢招待贵宾,请谅有是幸!”
金虎一听,忙接口道:“元帅客气了,出门人那在乎这些?全都一样,一样!”
彬彬姑娘却偏偏不理这一套,而且她也好洁,于旷野荒郊,她还要找个石头坐坐呢?如今在屋子里,怎肯坐土凳?
于是,彬彬姑娘一步步的竟往右边移了过去!
老元帅本与金虎都在土凳上坐下了,一见彬彬移身往右,老元帅忽的站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脸上苍白如纸,彷佛气恼万分。
金虎瞥见,正待扬声将彬彬唤住!
忽听彬彬姑娘一声尖呼道:“哎呀?虎哥哥,有鬼!有鬼!”
彬彬姑娘叫声末落,只见一张好好的椅子,随着彬彬姑娘的叫声,咔嚓一声,毁塌倒地,碎不成样。
起先,金虎闻听彬彬姑娘尖呼有鬼,也是一惊,随见彬彬姑娘的手,指一张塌一张,就知是彬彬捣鬼,遂也不予理会!
可是,老元帅与那两个下人,闻说有鬼,早巳吓得魂散魄飞?
只听那老元帅道:“在那里?在那里?”
彬彬姑娘东一指,西一指,道:“哎呀!在这里!哎呀!在这里?”
总之,彬彬姑娘指一张,碎一张,只瞬息工夫,一排好好的椅子,连同一张八仙桌,全都碎倒地下。
最后,彬彬姑娘连同老元帅坐着那张大师椅,也给弄碎了!
原来,彬彬姑娘自从金虎给她打通任督二脉后,一路上她也试着自己的功力,那粗如小碗的树下,彬彬姑娘只需远远的用袖一拂,立即应声而拆!
如今,对付这小小的木椅本桌,还不是轻易之极,老元帅竟被弄得昏头转向,胆碎魂飞。
终于,大师椅也碎了,彬彬姑娘还装模作样的道:“哎呀呀,又跑进后堂去了,虎哥哥,你不是会抓鬼吗?快快,快助元帅一臂之力,元帅一定好好的放你个肥官儿!”
老元帅一听说金虎会抓鬼,忙也哭丧着脸哀求道:“阁下既懂此道,就请从速施法,修修善德!”
金虎见老元帅那样儿,诚然好笑,如此火光照耀之下,几十岁人还怕的什么鬼呢?遂道:“元帅,这种鬼不伤人,不抓也吧!”
老元帅一听,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噗”的跪倒金虎面前哭道:“哎呀!求求你做做好事,我那心爱的家具呀!我还准备带到阴间去享受呀!怎能如此糟踏呀!……”
好家伙,几张椅子,居然还想带到阴间去享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当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这年多?
金虎见他哭得凄惨,遂将他掺起,道:“好,我替你捉了吧!”
金虎既说会抓鬼,就不得不装做装做,只见他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并指,鬼剁符般的比了一阵,最后来一声断喝,道:“急急如令!”
令声未落,厅中倏的暴起一阵旋风!
这阵旋风既劲又疾,好不凌厉,吹得四壁火光忽暗忽明,倏起倏落,像真有其事般的,十分吓人。
这阵旋风来得这般的巧,又来得如此突然,致使假意捉鬼的金虎,心中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第十二章 百奸元帅府
金虎装模作样抓鬼,双手鬼划符的比了一阵,口中刚叫得一声:“急如令!”
念声未落,厅中倏的暴起一阵旋风!
这阵旋风既劲又疾,好不凌厉,吹得四壁火光,忽明忽暗,倏起倏落,像真有其事般的,十分吓人!
这阵旋风,来得这般的巧,又来得如此的突然,至使假意捉鬼的金虎,心中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
金虎,他当然不相信有鬼这会事,他知道定是什么厉害人物来了,于是,赶忙收敛心神,蓄势以侍。
岂知,直待旋风消散后,金虎也没感到有甚异样,甚至耳中连一丝丝异声也没听到,心中又不由得频顿呼怪不已。
蓦的,想起了彬彬姑娘,这一刻也没听到声响,赶忙朝彬彬望去,彬彬姑娘不是好好的站那吗?而且脸上还透着一种诡异的笑!
彬彬姑娘这一笑,金虎全都明白了,敢情又是彬彬姑娘从中搞鬼,差点自己也被她吓了一跳?
金虎朝彬彬瞪了一眼,意存责怪。
不想,彬彬姑娘非但不受责,反朝他吐了吐香舌,做了个鬼脸。
金虎没法,只得同身对那满脸泪痕的老元帅道:“元帅,恶鬼已除,元帅大可安心啦!”
有这一阵怪风相助,起初不信的人,也得相信了,老元帅那能不信以为真,一听说恶鬼已除,心中大喜,赶忙擦干泪痕,叫道:“厨下准备好了吗?开我的陈年花雕款客。”
花雕仍是浙省绍兴名酒,坛绘彩花,美观至极,该地风俗,生女之年,酿酒若干瓮,埋藏地下,俟此女长大成人,出嫁时,方取出飨客。故又有女儿酒之称,按此酒色作殷红,且越是红得鲜艳,其酒越佳。
金虎向不饮酒,再好的酒,对他也是无缘,可是,彬彬姑娘家住长江下流,且家中数代好酒,故她自小就能喝两杯,更能品尝酒之好坏。
自离家后,彬彬姑娘甚少喝酒,今一旦闻说有故乡陈年花雕,心中不觉大喜,深悔适才过于任性,不该毁了别人家私。
忽听金虎道:“元帅不必过于耗费,在下与妹子向来酒不沾辱。”
老元帅哈哈一声干笑,道:“真正埋藏了数十年的花雕,不喝可惜,其酒淡而香,阁下品尝即知。”
金虎还待推辞,因为他确实不能喝!
忽听彬彬从旁插嘴道:“谁说我酒不沾辱,我可是酒到杯干!“
金虎听得一楞,没法再说了?
蓦的范将军从后面跑了出来,恭敬的对老元帅行了个礼,道:“元帅,征东征西二位将军,闻说排席开酒,他们全都在外求见呢?元帅是准见不准见?”
老元帅一皱眉头,随望了金虎一眼,道:“好!让他们进来吧!不过,你得告诉他们,只准陪席,可不准多话!”
范将军连忙答道:“遵命!”
又一次躬身而退。
彬彬姑娘看在眼里,笑在肚里,瞧他那卑贱的样子,还自称什么大将军呢?简直连个奴才都不如!
眨眼工夫,从边门转进俩名汉子,这俩名汉子笔者无需形容,就只交待一句话,他俩与老元帅和范将军,一个样儿,老元帅即是范将军的父亲,无疑的这二位大将军都是范将军的兄长。
俗语说得好,一个窖里烧不出两样磁,这真是再好的形容也没有了!
彬彬姑娘看二人的穿装,也与范将军相同,可没有老元帅那武装披挂!可是他俩,一个背着一把长弓,一个腰悬一柄长剑。
彬彬姑娘心想,你们是赴宴来的呀!可没叫你们去上阵,背挂弓剑的,凭你俩还想造反哪。
二人一进入大厅,立即跪行大礼,真如老元帅所嘱,一个字也没敢响,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跪拜完毕,立即起身,站过—旁。
正当其时,范将军忽在后厅叫道:“酒筵齐备,请元帅入席!”
老元帅一听,立即摆手相让道:“二位请!请!”
话刚落唇,金虎与彬彬还没动脚呢?老元帅大摇大摆的领先走了!金虎心中好笑,却没放在心上。
彬彬姑娘却气不过,蓦的赶上一步,金莲一点,老元帅立即摔了个狗屎爬,跌得他哎哟!哎哟!的怪叫不已。
彬彬姑娘这动作做得又轻又快,干净俐落,除了金虎谁也没发现,就连被摔的老元帅本人,也不知是怎么同事,他只感到脚裸微微一麻,跟着人就摔倒了。
一见元帅跌倒,二位大将军连忙抢前掺扶,彬彬姑娘却趁势拉了金虎一把,抢先进入后厅。
可是刚到厅门口,彬彬姑娘与金虎,眼前突的一亮,双双一怔!
你道为何?原来他们看到,后厅两旁两只大柜子,柜子装着相当华贵透明的玻璃,玻璃后面摆设的全是吃食餐具,但都珍贵异常!
金,银,象牙的筷子,玉石,翡翠的杯盘,那雕刻得玲珑活现的白玉酒壶,总之这两只大柜中,全是些珍奇异品,除了帝王之家,别处真的不易寻觅。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柜当中摆着一个名贵的珊瑚宫灯,这宫灯高有三尺,也不知需费多少珊瑚,才能拼制而成!
虽然,金虎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法清数,可是,他也没见过如此精致,巧夺天工的珍品。
他们俩正惊愣之际,老元帅忽从身后跛践踏踏的跑了上来,一见他二人并未抢先入内,心中似乎宽松不少,轻咳了一声,道:“二位请!请!”
这次他没再抢先,果真让金虎与彬彬先进去后,方紧随而人!
彬彬姑娘一见他这般做作,心说:好呀!原来你是怕我偷你的东西,我本无此意,今天看你招待如何?若有怠慢,说不定明日非带走你两样不可!彬彬姑娘心里自语着,人已进入了厅中。
可是,闪目一扫,厅中那有什么筵席,除了两旁两只大柜,竟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只有厅当中的地下,摆着一块大青石,大青石上摆着几付杯筷,杯是竹头所做,粗糙异常,连创也没削一下。
筷子那更不用说了,只用竹子破破开,就成了,吃在嘴里,连嘴唇都可能割破!在这种情形之下,金虎当真被弄得啼笑皆非。
然而,彬彬姑娘却不然,一反常态,就在青石旁,盘膝席地而坐。金虎一见,知道彬彬姑娘竟然又要捣鬼,赶忙挨着彬彬姑娘而坐,用手肘轻轻碰了彬彬姑娘一下,彬彬姑娘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金虎心说,糟啦!这个元帅府定要倒霉不可!
一刹时,酒筵菜场,由两个下人端了上来,不外是鸡鸭鱼肉之类的,那些盛汤菜的碗盘,具都是世面最低下的的一种土磁器,可是,彬彬姑娘与金虎,早巳不去注意这些,他俩的腹中,饥歌高唱已久。
金虎还在其次,尤其彬彬姑娘,最好鲤鱼,说巧不巧,今天桌子上就有这么一条大红鲜鱼,看那鲤鱼煎煮的样儿,定是名厨所制,想得到其色,香,味定为高人一等,彬彬姑娘心说,只要这尾鲤鱼对了我姑娘的味口,这里一切的一切,我全都饶了你。
阵阵微风,穿室而过,金虎与彬彬姑娘,偏偏坐的是上风位置,连一点点菜香都没闻到。
恨只恨老元帅端坐那,不言不动,彬彬姑娘与金虎纵然再饥,也是客,主人不请,怎好厚着脸皮自行开动。
终于,最后的四大盘菜上来了,这四盘菜彬彬没看,因为只要有这一味鲤鱼,她就很够了。
而金虎呢?他是不忍看,越看腹中越是饥火堆耐。
至此,老元帅才喝令开酒!
对了!还有陈年花雕,彬彬闻酒,又高兴了!只可惜这酒杯大不稚观,真有点使人难以下咽之感?
范将军抱着一坛酒来啦!说他是抱,确实太可怜,这坛子总共也只能装个三两斤酒,然而范将军果真是双手抱着捧来的。
老元帅亲自开封,封泥一揭,老元帅闭跟长嗅,久久的方睁眼吐出一口气,口中还不停的叫着:“香!香!香!我可爱的花雕呀!”
这一刻,另一旁坐着的三位大将军,也同时做着怪样,仿佛也正在欣赏着这花雕所发出的芳香。
可是,彬彬姑娘却不然,她非止没有做作,且英眉紧皱,秀眼中蒙上一道疑惑的光采。
原因是,她就没嗅到一丝丝花雕的香味。
酒由仆人倒下了,彬彬姑娘瞧那酒的颜色,殷红如血,鲜艳至极,心中大为高兴,这真是名贵的陈年花雕啊!
老元帅一声令下,三位将军同时捧酒一仰而尽,且桀桀之声,不绝于耳,想得到果真是其味无穷。
金虎向不饮酒,对酒之品尝,更是外行,他只是学举杯,应个景儿。
而彬彬姑娘可就不然,跟看鲜红如血的花雕,怎能不口涎欲滴,见元帅与三位将军饮得蛮好,遂也毫不考虑,一饮而尽。
岂料,酒一入喉,彬彬姑娘脸色倏变!
金虎一见,心中大惊,然而,他到底还是够沉着,因为这酒是一个坛子里出来的,若有古怪,别人怎么毫无反应。
倏然,彬彬姑娘一转身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金虎忙问道:“怎么样?彬彬,没事吧?”
彬彬姑娘本是愁眉苦脸的,一听金虎关心的讯问,心中一甜,转身展颜笑道:“没事!没事!”
忽听老元帅道:“可惜!可惜!”
彬彬姑娘英眉倒剔,双眼一瞪,吓得老元帅一个抖颤,为何彬彬姑娘会将酒吐掉,而又凶神般的,是酒中有毒吗?非也!
原来那花雕酒,那是什么酒,里面连一滴酒味都没有,非但没酒味,甚至还有一股恶霉之昧,喝到嘴里更加黄莲般,苦不堪言,尚幸,彬彬姑娘腹中早空,如若不然,定连隔宿所食亦得吐出。
老元帅一见彬彬姑娘那股凶相,忙连声叫道:“二位!二位……请不要客气,随便用!随便用!”
老元帅一招呼,三位大将军立如虎狼争食般,刹那之间,将那最后上的四盘菜,其中两盘,一扫而光。
老元帅则慢条厮理的挟食着他面前的一盘,细细的咀嚼,仿佛余味无穷。
而还剩的一盘则搁放在金虎与彬彬姑娘的面前,金虎见众人单吃这盘菜,遂也学起筷子,挟了一挟放到口里。
这一盘菜,黑黝黝的,举箸挟起,尚不知为何物,一旦入口,其味更难下咽,既无油,又没盐,更别谈昧了!
金虎为尊重主人好意,不便吐出,死命咬了两口,准备吞下,不想,这菜竟坚轫异常,锋利的牙齿,竟咬它不动!
金虎正感进退维谷,欲吐不便之际,彬彬姑娘也在这时拿起了那双竹筷,金虎还只道她也想吃,既知这等难吃,怎肯再让他轻作尝试,口中有物不便说,赶忙用手轻拉了拉彬彬姑娘的衣角。
彬彬姑娘明明已有感觉,却偏偏故作不理,金虎真是有苦说不出,心想:好!你要吃!你吃吧!不到黄河心不死?
蓦的,彬彬姑娘举着竹箸,却伸出了老远,落到了那盘红鲤鱼的盘子里,这一来,金虎心中立觉,赶忙便故咳了一声,回首将口中菜全吐了出来。
金虎口中菜吐末尽,倏听,叮当叮当一响,土碗盘破裂之声,疾传入耳,金虎赶忙回首一看!
彬彬姑娘竹箸,仍然远远伸着,可是那一尾大红鲤鱼,整个被她一筷子夹了起来,那盛鱼的土磁盘,已是四分五裂。
彬彬姑娘忽发娇声,格格格的笑个不停,金虎不知彬彬姑娘笑中何意,忽听彬彬姑娘道:“虎哥哥,你瞧这是和尚用的!”
金虎一怔,什么是和尚用的,注目一看,彬彬姑娘巳将箸伸到他的面前,敢情他并不是挟,而是一只竹筷插在鱼身上,把整个鱼给挑了起来。
彬彬姑娘见金虎还没同过意来,又道:“虎哥哥,这是木鱼呀!”
金虎闻言,自也惊讶十分,道:“什么?是木鱼?”
彬彬姑娘更笑得前俯后仰,金虎想到以木制鱼款客,也不觉大笑不止。
忽听老元帅十分沉静的道:“二位慢笑,本元帅有下情奉告!”
金虎与彬彬姑娘,听说是有原因的,忙止住笑声,四目一瞬不瞬的瞧着那小老头,等待他的下情。
彬彬心想,你若是胡扯乱道,我准叫你好看。
老元帅轻咳了一声方道:“古时,皇帝座下封了一个千奸臣,千奸臣封后不久,又封了个万奸臣,千奸臣听说竟有人比他高明十倍,心中不服,专程拜访,以探究竟。
适逢万奸臣外出,由夫人接待,千奸臣执礼甚恭,被万奸臣夫人接入门去,千奸臣从袖中一抽!
万奸臣夫人接过展开一看,见上面画着—只鸡,欢喜无限,忙道:‘哎呀!如此厚礼,何以敢当,先生请坐,请用茶!’
万奸臣夫人随说,随用手摆,千奸臣随手摆处一看,桌椅具全,桌上茶壶茶杯具都现成,只是,万奸臣把它全都画在粉璧之上,可望而不可即。
千奸臣一看,确是名不虚传,那敢再事停留,立即打退堂鼓,道:“不必了!不必了!改日再来拜访!”
万奸臣夫人见他要走,忙道:‘先生何不稍坐,拙夫不久即回,受你如此重礼,实不敢当,来而不住,非礼也,先生就带个饼回去吧!”
说到“带饼回去”,万奸臣夫人就用左右手姆食一圈,比了个饼的样儿,千奸臣一看,再不答话,拔腿就跑。
稍歇,万奸臣从外归来,夫人将此事告之,万奸臣看着那只纸画的鸡,眉飞色舞,忙道:“你请他进来坐了吗?请他喝茶没有?”
夫人又照说了,万奸臣道:“很好!很好!”
随着,夫人道:“我看他空手而回,实在过意不去,就请他带了个饼回去!”
万奸臣道:“对呀!礼尚往来,这是应该的!”
万奸臣话没说完,见他夫人双手比饼的样子,禁不住怒火中烧,一个耳光,将他夫人打得牙缝流血,倒过一旁,万奸臣却骂道:“该死的东西,就算比个饼吧!也不能比这么大呀!”老元帅说到这里,别人没笑,金虎与彬彬姑娘,可笑得腰背驼,直不起身!
正当其时,划空传来一声烈马嘶鸣,希聿聿的好不响亮,金虎听得这声马嘶,十分熟认。赶忙止住笑声,经耳凝听。
这马像是知道有人注意般的,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马嘶入耳,金虎突的从地下跃了起来,叫道:“铁骑……”
刚叫得两个字,彬彬姑娘已拉着他的手道:“虎哥哥,是什么人?”
金虎一想起铁骑上的祁蓉蓉姑娘,唯恐彬彬姑娘不谅解闹闲气,忙道:“是个朋友的坐骑,不知怎的来到此地,你在此待一会,我去看看就来。”
彬彬姑娘知道金虎绝不会舍她而去,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遂道:“你去看,得快来啊!我等你吃大菜?”
金虎一笑,跟着一晃身,人影倏忽不见。
老元帅与三位大将军一见,齐都大惊失色,这时彬彬姑娘可神气啦?只见她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他是天上白虎星下凡来的大剑客,你们这样侮辱我们,你们还想要不要命!”
老元帅听得,通体直颤道:“啊!啊!姑娘也必定是仙姑下凡了,这……这可怎么好!敝府中除了这笋干,为敬客名菜外,再无什么别的吃食!”
彬彬姑娘一听,哼了一声道:“戏弄了我们半日,岂肯如此轻易饶你!今日有吃的便罢,仍若不然,当心你们几个人的脑袋!”
彬彬姑娘此语,意存威吓,岂有当真为点吃食而杀人之理!
不想,老元帅自称百奸元帅,吝啬过人,不然,何以连自己家人的身体,都是如此槽糕?
只听老元帅道:“仙姑就是杀了我全家,也不会找到一点吃食。”
彬彬姑娘被她这坚定的话,差点就信了,正准备抽身去追金虎时,忽的一阵微风,带着一股家禽屎臭,吹送了过来!
彬彬姑娘还不知是什么家禽,心说,我先去看看再说,遂也不再打话,学着金虎的走法,猛一旋身,穿房而出。
来至后院,找遍了也没看到一只什么鸡鸭,彬彬姑娘还只道自己,饥火中烧,嗅错了味儿。
蓦的,一颗石子,哆罗哆罗,从一间房顶上直滚而落!
彬彬姑娘以为是金虎回来了,忙纵身飞过,身形刚落,立嗅家禽粪臭,浓烈至极,心中大喜,立即开门而看!
这一开门,可把彬彬姑娘也吓了一跳,一间好大的房子,房子里满满的全是鸡,大大小小,怕不有数十只之多。
彬彬姑娘三不管,飞身进入就抓了两只,说也奇怪,这些鸡好像全是哑巴,惊慌乱飞,可也没叫一声。
彬彬姑娘抓着鸡,就给送进厨房,厨房里空无一人,彬彬姑娘抓着鸡正感为难,门口忽的闪近—个人影,敢情是那范大将军、
范大将军嘻皮笑脸的道:“姑娘,我来帮你,可是你千万得分我点,一只鸡爪就够了,还有,没我抛石头,你也找不到,那就再分我一只鸡翅膀!如果说,我替你弄得好吃一点,姑娘你就再分我一个鸡头,再说,我范大将军不领你姑娘进来,你就吃不到鸡,为了感恩,你还得分我一个……”
彬彬姑娘一听,不觉想笑,遂道:“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再替你抓一只,全都给你,你可得替我弄好了,如有差错当心你的皮!”
范大将军一听可乐了!立即动手就宰。
彬彬姑娘当真替他抓了一只来,可是,他却逼着范大将军先替她做,一只蒸,一只烧,没半晌工夫全都好了。
忽的,外面一阵响动,接着“彬彬”!“彬彬”的叫个不停,
彬彬知道金虎回来了,忙道:“范将军?你出去一会!”
范大将军嗅着那鸡香,垂涎三尺,闻听,不得不退身。刚走出去,彬彬姑娘也随着出来了。
范大将军眼看彬彬姑娘双手它空,心中大喜,待彬彬姑娘走后,他偷偷的又侵了回来。
可是,范大将军将整个厨房都翻了过来,也没找到那两只烧蒸的鸡。
且说彬彬姑娘走出,远远就见金虎站在厅里,手中横抱着一位青衣女郎。虽然,他口中不停的唤着“彬彬”,可是她仍然感到酸溜溜的,不是味道。
于是,彬彬姑娘故意放缓脚步,一步一停的拖着走,随着金虎也发现了她,金虎立即纵身飞过,怨责道:“彬彬!你怎么啦?叫了老半天你也不应,你也不管别人的心急?”
彬彬姑娘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心急的,多温存一会不好吗?”
金虎一听,不对头!可是,为救人一命,他可没那多闲空,遂道:“彬彬,救人要紧,你何必这时闹脾气呀!”
彬彬姑娘毫不动容,仍然冷冷的道:“救人!救什么人?是你的好朋友吧!所以你心急,难怪进了屋子,还这么紧紧的抱住,舍不得放下!”
金虎知道全糟了,赶忙道:“彬彬!别闹了好吗?你瞧这地方,有什么地方可以放人,她病了呀!”
正在这时,金虎怀中的青衣女郎动了一下,好像翻身的样子,金虎唯恐她摔下,赶忙双手收了收,抱紧了点!
这下更糟,彬彬姑娘醋火狂冒,冷笑更厉,道:“多亲热啊!实又何必如此肉麻,让我先躲开点不行吗?”
彬彬姑娘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金虎一晃身,已将彬彬姑娘去路阻住,道:“彬彬,求求你别找我开心了,我是不得巳才请助于你,你们女人对女人,什么事都好办,我与她,多少总要避点赚疑的,难道你不愿帮忙。”
彬姑娘听到最后两句话,心中略感安慰,既然是他们之间,还要避嫌疑,可见他们之间,还未致成熟。
于是,忙道:“好了!别烦了!找个地方放下她!还抱得不够吗?”
彬彬姑娘一旦答应相助,纵然再挖苦两句,金虎他还是愿意忍受的,于是,金虎领先走进后厅。
后厅里大元帅等,早已躲得没了影儿。
金虎推开一间厢房的门,见房里只有几块破木板搭起的床,遂忙将青衣女郎搁放大床上,回身对彬彬道:“彬彬,她身罗重病,昏晕已久,你先替她……”
彬彬姑娘似不耐烦的道:“晓得啦!出去吧!讨厌!”
金虎临出房门,还回身道:“彬彬,你放一万个心,我绝不会再与你分离,你将她救醒后,我立即将我与她相识经过详细的告诉你。”
这几句话,无疑一支定心针,听得彬彬姑娘好不舒爽?可是,她口中依然坚如铁石的说道:“谁希罕,罗嗦!快去吧!厨房里准备着有鸡!吃饱了快来。”
金虎本忘了饥饿,一听说有鸡,肚中立即如雷般,咕咕而叫。
金虎来至厨房,见厨房门关得严严的,轻推一下,没推动,忽听里面传来嗦嗦之声,遂瞄眼一看。
这一看不打紧,可把金虎气得半死,原来范大将军双手正捧着一只烧烤得又焦又黄的大肥鸡,准备享受。
金虎以为这只鸡是彬彬姑娘准备好的,范大将军正在偷吃,那里容得,轻轻一掌,就将门震了开来。
范大将军好不容易,将他那只鸡烧烤好了,因为太烫,正准备稍凉后再慢慢享受,这突然门响,当真把他吓坏了。
他可不管来者是谁?“噗”的一声,先将灯火吹熄再说!
不想,灯火刚熄,也没见人影晃动,只觉手中忽的一轻,一只烧烤得香喷喷的大肥鸡,立即脱手而飞?
这一来,的确把他吓得三魂七魄,全都离窍移位,猛然两抓,没抓着,扑前一抱,更跌了个狗吃屎,不禁哇哇的大哭出声。
而此刻的金虎,则早巳高坐屋顶上,乘风凉,吃烤鸡,真是又香又脆。
金虎刚吃得一小半,一道人影,直射而至,这人影金虎一看就知来的是彬彬姑娘,忙轻哨一声。
彬彬贴娘随声落在他身旁,急道:“虎哥哥!这位姑娘倒底是谁?”
金虎道:“怎么样?醒了吗?”
彬彬姑娘盯了他一眼道:“尚未苏醒,只是我发现她非止有病,且还怀有身孕!”
骤听怀有身孕,金虎也感微吃一惊,当然,他没有与祁蓉姑娘,暗室欺心,自无需害怕担心,只是他不得不奇怪,祁蓉蓉这身上的孽种是谁的,他当真于飞罗教中时,是别人的未婚妻吗?为什么又私自逃走呢?难道说夫婿丑陋,不堪入目呜?……
一连串的问题,突然间出现在金虎的脑海,使得金虎竟忘了回答彬彬姑娘的话,尚幸彬彬姑娘一时之间,看到了他手中的鸡,一把就抢了过来撕着吃,忘了他还没有答覆自己的话。
这一抢,金虎立即惊觉自己失态,赶忙收敛心神,忽听彬彬又道:“虎哥哥,还有一只蒸鸡呢?我要喝那原盅汤?”
金虎听了,怔怔的瞧着她,以为她在做梦!
彬彬姑娘也以为金虎不愿替她去取,一笑而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彬彬姑娘飞身而下,见范大将军睡地而哭,心中大奇,但却不理,飞身上梁,将粱上一盘一碗端了下来,一见盘碗里两鸡末动,就知范将军哭的原因,心中不觉好笑,这大的人,竟为一只鸡而号啕大哭。
遂拆了一只鸡脚,连同一只鸡翅膀,一个鸡头,递给范将军道:“呶!这是你功劳的一份,拿去吧!”
范将军—见这三样,如获至宝,双手紧紧的捧着,张嘴就咬,那付馋相,说他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三样东西,全是骨头,范将军可连骨头也全部吞了,一小滴骨碎也没留下。
彬彬姑娘可连看也懒看,一点足,已穿身上房。
到得房上,金虎的影子,却已不见,彬彬姑娘只道他赶去看视青衣姑娘了,心中又不由得大兴醋浪。
酸只管酸,去还得去,而且还得赶急!
谁想,房中青衣姑娘依然昏迷未醒,金虎还是没见影子,彬彬姑娘心中醋浪已平急波又起!到那里去了?如此不声不响的,连说一声也不愿意?
蓦的,一声马嘶,击破静寂的夜空!
青衣姑娘似被这马嘶惊醒般的,突然一个翻身,醒了过来,只是,青衣姑娘一醒,立即一声尖呼!
尖呼声十分低弱,但却显示出了,她惊惶悸怕的程度,因为她发觉到,她身上虽然外衣未除,可是内里的小衣,却全都松了开来。
彬彬姑娘忙趋前安慰道:“姐姐!你好一点了吗?你身上的病,很沉重啊?”
这青衣姑娘当真是俏罗剃祁蓉蓉吗?一点不错,自从北川城与金虎不辞而别后,祁蓉蓉立即纵马狂驰。
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待那匹大黑马,浑身透汗,白沫横飞,俏罗刹方始收了收缰绳,可早已几百里地过去了!
到那里去呢?茫茫人海,何处方是俏罗刹的归宿。
俏罗刹心里烦燥着,本希望金虎能对她另眼相看,将她携带身边,不想他竟是如此人面兽心的人。
在俏罗刹心中,她认为是金虎玩弄了她,抛弃了她,她开始恨人生,恨金虎,恨自己红颜薄命……
既然是如此的恨满心头,活着还有什么意味!
仰望着高高的山峰,从上面跳下来会不会死?一旦受伤而不死,那比什么都要难受百倍。
断了一手一足,那更是生不如死!
终于,来到一颗大树下,俏罗刹解下了丝织腰带,缠在一枝横千上,可是,一旦面临这死亡关头,又不禁悲从中来!泪落如雨!
正当其时,铁骑彷佛知道主人欲干什么,竟一连声的蹋跳鸣嘶不停!
只一会见工夫,俏罗刹刚待紧咬银牙,蓦的树下同时出现了十数名大汉,由一个美貌的青年串领着。
这里情况之下,谁见到谁也知道俏罗刹意秋何为,青年人立即叫道:“小娘子!何必自寻短见,大好青春,岂不可惜,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过天星一概替你解决,我寨中正缺一压寨夫人,小娘子,你就随了我吧!”
俏罗刹一见这过天星,确实英俊十分,较金虎并没差到耶去,只可惜,她的心早巳碎了,纵然比金虎再美千万,也难使她破碎的心痊愈。
过天星见俏罗刹不响不动,遂移步趋前,伸手欲摸俏罗刹的粉脸!
这轻薄动作,俏罗刹岂能容得,没待其俟近,蓦的手起,吊住了过天星手腕,过天星哎呀一声,尚未叫出,一个身子,已如腾云驾雾般,飞出两三丈远。
过天星手腕拆了不用说,屁股也跌开了花,当场昏倒!
十数名大汉一见,一起抽出兵刃,扑向俏罗刹,俏罗刹一见大怒,抽出长剑,反杀了过去。
主人如此不中用,下人那还好得了,只一转眼工夫,立闻惨呼连连,俏罗刹似乎恨透了男人般的,手下毫不容情。
瞬息工夫,十数名大汉,已伤死过半!
蓦的,一声佛号,从惨号声中透入,俏罗刹停剑一看,场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年尼姑。
俏罗刹以为是他们的助手来的,理也不理,仍然朝奔逃的大汉疾追而去,她心说,你不出手则巳,你若出手,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岂知,剑方伸出,眼见一名汉子又要伤在剑下!
忽的,一阵疾风起处,俏罗刹手中长剑“当”的一响,被一颗小石子击得歪过一边,险险的将剑也击得脱手而飞。
俏罗刹心中猛然一怔,一颗小石子的力道,就有这大,其本身功力,可想而知。然而,俏罗刹毫不畏惧,她早已视死如归了,既然自己没勇气赴死,借他人之手,岂不干脆。
于是,俏罗刹闷声不语,舍却那些大汉,反向老尼姑扑去。
老尼姑没见她身子晃动,人于倏忽间横移寻丈,出语道:“女施主,何以这等凶残,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竟视人命如儿戏,岂不有违天意。”
俏罗刹早巳眼红心疯,她那听这一套,宝剑一转,又朝老尼姑迫去。
这次老尼姑没再退身,大袖起处,一股厉风,直逼向前,欲将俏罗刹长剑逼住不让上价。
不想,俏罗刹究也非等闻之辈,一遇劲风,赶忙一旋身,翻腕振剑,倒身飞刺而出。
老尼姑见她出手即毒又厉,心中也微现怒意,遂挥舞开两只长袖,意欲对俏罗刹惩戒一番!
老尼姑出手与之拼斗,其实只是守多攻少,像是有意与她喂喂招,先试试她的能耐,究竟如何!再出手惩戒!
俏罗刹连攻十数招,俱都被老尼姑轻易的就避了下去,俏罗刹心知不敌,但她仍然不服,意欲施展她最为毒厉的一套“花雨剑”制胜。
候然间,数声大叫,道:“老寨主来了!老寨主来了!”
俏罗刹闻听对方又来了帮手,骤然闪身退了下来,身形刚稳,一阵风似的,场中多出了个老牛枯似的老人!
牛牯似的老人只看得俏罗刹一眼,立即转眼去看老尼姑,似乎对俏罗刹根本不屑一顾般的。
可是,当他与老尼姑对眼一望后,立即一声冷笑道:“哼!原来又是你?”
老尼姑合什施了一礼道:“秦檀越,多年不见,怎说又是老尼?”
牛牯老人哼冷哼一声,道:“当年一掌之恩,伤妻之德,至今不敢或忘,如今又伤我儿,岂不又是你!”
忽的俏罗刹从旁插嘴道:“伤人的是我,有什么事找我好了?似这等寡廉鲜耻的轻薄小儿,别说是伤,死了更好!”
过天星虽受了伤,却早已被人掺扶了起来,这时却道:“好,你个下贱娼妇,你要寻死,是我一时好心,救你一命,你倒反说别人轻薄,爹,他把儿子手拆断了!”
牯牛老人一听大怒,可是,俏罗刹更气怒万分,她何曾被人如此轻薄骂过,眼见双方一触即发。
老尼姑忽的跃到俏罗刹身旁,道:“女施主,你非他敌手,待老尼与你接下了!”
老尼与牯牛老人的对话,俏罗刹早听到了,它知道老尼并非彼等一伙,可是,她却不肯领这个情,原因是,她还是想死。
只见她,一言不语,猛然抢出,振剑住老人分心就刺,而且一出手,就施展她称心得意,而又凌厉无匹的“花雨剑”。
“花雨剑”以名拆意,当然是快若飞花,密如骤雨!
俏罗刹对胸一剑,就是一蓬剑雨,有如数十颗寒星,对胸刺到。
枯牛老人一见剑刺如雨,就知厉害,然而,他仍是轻狂十分的。哈哈一声大笑,不闪不避,更不回招。
俏罗刹一见更怒,心思:纵然你有横练的铁布衫工夫,可也难挡我这内力所发的一蓬剑雨。
俏罗刹心想,长剑巳及对方前胸!
突见老人脚下不动,上身猛然后退,就差这么一点,没有刺着,可是,俏罗刹尺寸已尽,招式已老。
忽听老尼姑叫道:“女施主当心!”
俏罗刹式本巳用老,正待抽身而退,忽闻老尼叫声,芳心一横,不退反进,长剑仍似一蓬花雨,疾射而出。
然而,身子刚动,两股厉风.从左右双双袭到,俏罗刹要想再避,却已不及,被两股劲风袭得,倒飞出三丈余。
老尼一见大惊,飞身将俏罗刹身子接住,回身就走。 枯牛老人一声大叫,追了过来,边追边叫“妖尼!你想逃吗?把命留下再走。”
老尼见俏罗刹人已昏绝,那敢停留,施展轻功提纵术,连连纵跃,只是,她手中抱着一个人,奔行自是慢得多,跟见老人慢慢的越追越近。其实,老尼并非害怕牯牛般的老人?他自信还能敌得住老人,且还略胜少许,只是,一旦交手,三四百招之内,绝难打上胜负。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昏绝的俏罗刹!如若停下接斗,彼等手下赶来时,俏罗刹就一命难保。
正在老尼感到进退维谷之际,蓦的,蹄声骤响,一道黑影,横里冲至,老尼闪眼一瞥,原来是匹黑马。
黑马说你不信,横里冲出,就挨着老尼跑,老尼一见大喜,轻轻一纵,已纵上马背,他是想将俏罗刹稳放马背后,再跃下与老人拼斗。
说也奇怪,铁骑本与老尼跑得不相上下,谁想,老尼刚刚稳坐马背,黑马且发神咸,猛展四蹄,立即如流星飞矢般,狂奔而去。
只一眨眼工夫,立将牯牛老人,抛得不见人影。
老尼微展慈颜,轻语道:“真神骑呢?”
待俏罗刹祁蓉蓉从昏晕中苏醒时,早己过了一昼夜,俏罗刹眼尚未张,就感浑身紧搏,好不难受,微一伸动,竟痛如骨拆。
俏罗刹大惊睁眼,眼皮竟也沉重异常。
忽听一个声音道:“姑娘,你伤重之体,请勿随意乱动……”
话未说完,俏罗刹己睁开秀眼,眼前一个白面书生,双眼精光炯炯正含情默默的凝视住她!
俏罗刹一见书生,心中更惊!
忽听少年书生又道:“小生姓贾名勇生,姑娘乃是小生师姑所救.送来此地,师蛄说:姑娘身受重伤,虽吃了她的药丸,恐于—二月之内,亦无法行动……”
俏罗刹闻听此语,心胆皆碎,大叫—声,再次昏死过去!
二次醒来,正值子夜时分,月色如银,从窗外直透而入,将房中一切,照得十分清明!
俏罗刹瞟目打量室中摆没,见是个十分雅洁的卧室,蓦的,俏罗刹瞥见床脚地下,还睡着有人。
这一惊,可真不小,然而,她又看不清是什么人?想探身看个明白,身子又疼痛异常。
俏罗刹故意轻咳一声,以看反应!
岂料,咳声刚毕,那人巳从地下一跃而起,看他那动作,仿佛也是练过武功,而甚有根底的人!
俏罗刹以为定是日间那少年书生,谁想,人立起后,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虽长得并不标致,但也十分可人。
小姑娘一立起,忙问道:“小姐,你醒了,可要喝水?”
俏罗刹一见是小姑娘,而非日间的少年书生,心中早已宽舒不少,忙道:“谢谢你,小妹妹,嘈醒你了,很对不起!”
小姑娘—晃脑袋,道:“小姐,我叫娟娟,我是下人,千万别跟我客气!”
俏罗刹见她穿得虽然朴素,但却不像是丫环女婢的装束,遂略带不信的口吻,道:“你是下人?我不信?”
娟娟小姑娘微微一笑道:“老爷和少爷虽没拿我当下人看,可是我自己却不能自抬身价!”
俏罗刹遂探问这家人的来历。
原来贾老爷曾做过几任知府,年老退休,老伴去世后,携儿隐居于此,是个清白人家。
俏罗刹闻听说并非武林中人,不觉甚奇,道:“小妹妹,你这身武功?”
娟娟姑娘—笑,道:“这那算得上什么武功,是少爷闲时教我的,他说可以强身健体!”
俏罗刹哦了一声!心中忖道:倒底读书人说出的话就不同,练了一身武功,就只为强身而已!
蓦的,俏罗刹又觉得,这种人太平凡了,学了一身武功,不出而行侠,仗义去恶,岂不是大保守了!反显得怯懦?
次日,俏罗刹醒来时,娟娟姑娘已然不见!
而贾勇生却又来了,一进门就微笑着,道:“姑娘今日似乎好了,我已嘱娟娟为姑娘烧点参汤,补补芳体,有什么事尽可吩咐娟娟做,这女孩子十分能干。”
贾勇生一进,就远远的坐着,显得十分有礼貌,可是,他那含情默默的双眼,却掩盖不住心中情火的洋溢。
俏罗刹虽说杀人不眨眼,一旦遇到这种场面,她也会感到应付困难,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红霞骤然飞上粉颊,俏罗刹只点了点头,代表谢意外,就没再言语。
贾勇生见俏罗刹没言语,遂道:“姑娘那匹马,确是宝马,小生己派专人洗刷侍候,姑娘大可放心!”
俏罗刹听说铁骑安在,心中更定,然而,提起了铁骑,又使他想起了青风教,一旦青风教追际而至,岂不连累了人家!
俏罗刹—经想起,忙道:“此马野性甚重,烦劳公子嘱人养于屋内,以免走失!”
贾勇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保证无事!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俏罗刹略一沉思,道:“小妹姓祁,外号俏罗刹!”
俏罗刹不说名,反道出外号,为的想使贾勇生断却旖旎念头,因为书香门第的人家,谁愿娶个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做媳妇!不想贾勇生听了俏罗刹的话,连眉也没皱一下,就道:“那日师姑来时,也曾听师姑谈起,祁姑娘手下甚重,只是,江湖中坏人太多,不杀又怎的,小生只因严亲在堂,不能出而行走江湖,一旦严亲千秋而后,小生也要到江湖中走动走动,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日后还请姑娘指教一二。”
俏罗刹一听,不妙,忙道:“那位师太那里去啦?”
贾勇生道:“师姑因事,来的当日就走了,曾说一月后方回,最迟不超过两月,预算姑娘痊愈时,师姑也会到来了!”
就这样,俏罗刹一直就没下过床,原因是伤体虽好了,却患上了一种怪病,终日头晕心闷,倦懒难堪;且不能饮食。
食物一经入口,立即呕吐,简直可说,滴水难入!但都非常想吃酸物!一想到酸物,俏罗刹心中猛吃一惊!
因为她突然想起这是怀孕的现象。
贾勇生每日到房中来探望一次,他也曾请大夫来为俏罗刹诊视?可是,俏罗刹自知病源,岂肯让人知晓这等丑事,说什么也不让看。
然而,俏罗刹伤体己愈,何以竟迟迟还不肯离去,原因是她在等那老尼,剃度出家。
不想,老尼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终于在一个月白风高之夜,俏罗刹梢悄的离开了贾家!
她牵着马从后门出去,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人刚上马,忽的,马前黑彰一晃贾勇生拦马而立,道:“姑娘,你就不能再等几天吗?师姑她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你病尚未愈……”
两月相聚,俏罗刹要说对贾勇生毫无情感,那是骗人的,然而,她都强行压制住了,败柳残花,还则罢了,怀中这孽种,该如何交待?
因为怀中有了一块肉,她原本破灭的希望,又萌长了起来,于是,她决定去寻找金虎。
可是,如今贾勇生拦住马头,又该如何?
俏罗刹忍住了心中酸痛,悲声道:“贾相公,你饶了我吧?两月府中相扰,恩德终身难忘,今世无缘,但愿来生结草衔环以报?房中留有书信一封,说明突然记起一事,不得不行,贾相公,请你放了我吧!我身上虽然有病,但还不至要紧。”
贾勇生见她去志甚坚,忙道:“好,既是姑娘一定要走,我陪你一道去!”
说完,贾勇生一晃身,闪进门去,他像早巳备好马匹甚物般的,眨眼工夫,已将马牵了出来!
然而,他身子刚进门,门外蹄声巳响,待他将马牵出时,俏罗刹连人带马,早巳出去数十丈!
俏罗刹怎肯容许贾勇生与他同途,孤男寡女,像什么样儿,一旦遇上金虎,被金虎误会上事情更糟。
于是,俏罗刹哨声一响,铁骑神威猛展,去如流星!
贾勇生呢?他还是追来了,只是他那匹马却设法赶上俏罗刹那匹千中选一,大铁骑的神骏。
然而,他毫不灰心,依然纵马追来!
当然,俏罗刹是不会让他追着的,三数日一过,两人已相差数百里之遥了,只是,数日马上奔行,俏罗刹就感吃不消了!
这一日,来到一个镇上,一进客店,俏罗刹就躺下了!
说巧不巧,就在俏罗刹躺下的当夜,忽闻青风教中响箭传书之声,她本是青风教中人那能不一闻就知。
可是,当她知道镇上有青风教人在,她心中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冒了点汗,反使她身子轻松不少。
俏罗刹略一振作,翻身跃起,喝了两口水,立即飞身上房,她要看看青风教是些什么人物来了!
俏罗刹刚在房上站稳,又是一支响箭飞起,俏罗刹立即循声飞去!
窥听之下,不过只是些外围人物,俏罗刹一个不识,可是,说巧不巧,无意中竟让她听到了青红白三位姑娘,追着金虎去了,无疑的,这世就告诉了俏罗刹,金虎的去向。
这一听,真使俏罗刹大喜过望,为了不露出痕迹,俏罗利当夜就纵马而去。
若不是俏罗刹怀孕体疲,她准会赶在教中三位姑娘前面,就因为地身子不适,虽有宝马日行千里,还是落在后面。
烈日下,俏罗刹连日狂驰,终于病了,可是,想到心上人,日趋接近,于是,忍痛拖着病赶路。
这一日多赶了点路,错过了宿头,竟来到了牛家村。
所谓无巧不成书,到得牛家村外,俏罗刹病势更重,竟连马也坐不稳了,—下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马为救主,急嘶呼援,金虎赶出时,以为她受伤,先不看人,四外里兜了一转,却没发现一点动静。
金虎再同头来探视时,始发觉她是病了,于是忙将她抱进元帅府去!
俏罗刹一听是女人的声音,心中又宽舒了,忙朝彬彬姑娘打量了一眼,忽的眼前一亮!心中叫道:
啊!好美的一位姑娘!
俏罗刹心中奇怪,荒山僻村里,那来这么打扮,美若天人般的姑娘,俏罗刹心中惊讶着,却忘了答彬彬姑娘的话。
彬彬姑娘见她现眼鼓瞪瞪的望着自己,还以为她认得自己,不免也朝俏罗刹多看了两眼。
俏罗刹怀有身孕,再加身罹病痛,除了两颊深陷,脸色更是难看,金虎当初就有点不敢认。
彬彬姑娘看她那样儿,根本说不上好看,她不相信金虎会去喜欢这么个女孩子,遂笑了笑,道:“姐姐,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俏罗刹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道:“请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牛家衬的百好元帅府”彬彬姑娘半玩笑的答了一声,又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俏罗刹义看了彬彬两眼,方道:“看这样子,我已不能再骑马了,我想请—个人,替我到前面山里去找一个人,找一个人!”
彬彬姑娘一怔,道:“找一个人,那是你什么人?”
彬彬姑娘问此话时,她已意料到,俏罗刹要找的人或许是金虎,所以她想先知道一下,她俩究竟什么关系。
俏罗刹闻问,凄苦的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为了求你做事,我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不得不把话直说了,他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丈夫,只是我们没有正式成亲,但我身上却留下了他的孽种,然而,他却为了救另一个姑娘,抛弃了我,如今,我千辛万苦.找到此地,只为见他一面,但是他人在山之中,也不知是否还有缘见他一面。”
彬彬姑娘闻听此语,心中不止是惊,一颗心忐忑,已爬到喉咙口,就差点这么一点,没从口里吐了出来!
只听她急声追问:“你找的人是谁?”
俏罗刹说了这多话,已疲累不堪,急喘不息,对彬彬姑娘的问话,一时见接不上口。
彬彬姑娘见她没答,心中更急,又追问道:“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他叫什么名字?说呀!”
俏罗刹喘息稍绥,将嘴张开!道:“他叫……”
叫字音刚出口,倏听屋面一声微响,随着—人飞落窗前!
彬彬姑娘心恨口急,哼的冷笑一声,道:“姐姐别急,你的好丈夫他来了!”
窗外一个声音接口笑道:“哈哈,那真是我前生所修了,我要一箭双雕!”
彬彬姑娘闻声一怔,他以为定是金虎来了,谁想却不是,而这人的轻身工夫也甚为了得,范家却没这种人!
于是,彬彬姑娘足尖一点,己闪身出房。
彬彬姑娘这动作,既快又速,竟同时引来两声轻咦!一在屋内,是俏罗刹所发,一在屋外,是那不知名的来人所发!
彬彬姑娘一出屋,就见一獐头鼠目二十来岁的青年,双眼中射出棱棱精光,一瞬不瞬的凝视住她!
心中不觉大怒,娇喝道:“何方贼子,寅夜到此则甚,想是找死吗?”
那青年鼠目一眯,嘻嘻一声笑道:“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好丈夫,找我的美娇娘来了!好妹子,何必如此凶霸霸的来,和你姐夫亲近亲近!……”
谁想,话没说完!脸上霹拍一声,巳挨了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又响亮,又清脆,听得好不悦耳!
可是,被打的鼠目青年?可真有点吃不消,牙齿咬得紧,还好牙没被打落,然而,牙缝里却早巳渗出了鲜血。
青年一声暴叫道:“好个给脸不要的贱丫头,你敢打你家少爷,你知道少爷我是什么人,少爷我乃是青风教教主……”
彬彬姑娘吓了一声,骂道:“就凭你这付长像,就凭你这付德性,哼?也想做青风教教主?”
青年听彬彬的口气,彷佛对青风教十分仰慕似的,心中大乐,忙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青风教教主是我爷爷,我是小教主何令谈,你高兴吗?做小教主之夫人去吧!嘻嘻……”
嘻嘻笑声未完,霹霹啪啪,这一次挨了四个耳光,较前打得更重,声音也更清越,竟而传出老远。
青年何令谈哇哇一声大叫,呸呸!吐出了两颗连水和血的大牙,接着肩头抽出宝剑喋喋喋的接叫道:“臭婊子,贱娼妇,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不识抬举还则罢了,竟尔一而再的出手伤人,以为我何令谈当真好欺吗?看剑!”
何令谈的武功,本是不弱,只因色迷心窍,一见彬彬姑娘这等国色天香般的妙人儿,早巳骨软筋酥,神魂飘驰?
怎想到彬彬姑娘虽是玫瑰却带刺,花没摘着,却被刺得满手是血。
这一刻,何令谈知道,不施展两手工夫出来!绝难使彬彬姑娘心服,要想获得美人心,更不是简单的事。
如此一想,他那能不一上手就展绝艺!
青风教教主何元海,向以青风剑法驰名武林,何令谈既是其孙,那有不会之理,只是火候深浅之区别吧了!
如今,何令谈一起手就施展开了青风剑法,他是想以先声夺人之势.将彬彬姑娘困住,不给她以授手机会。
彬彬岵娘的长剑,在与金虎相会之后就丢了,如今手无寸铁,然而,自从任督二脉被金虎以寒门罡气打通之后,功力已非昔比。
她见何令谈一起手就拔剑,知道他剑上工夫定然了得,但她却毫无悸色,只轻轻一晃身,已避开了何令谈分心的一剑。
青风剑法能载誉武林而不坠,自有其精妙之处,其中起手式之一招,就有三数变化,如对方不是精其道者,稍稍大意,就得着其道儿,而且,一旦落了下手,纵然你的技艺较他高出一筹,要想扳回平手,亦均不易。
如今,彬彬姑娘仿佛早有成算般的闪躲开去,倒使何令谈心中感到一怔,难道对方竟有先见之明。
一怔未了,蓦的一阵劲风,从身后疾袭而来!
何令谈吃了一惊,长剑猛翻,反削而出。
这一剑又是青风剑法中一招厉着,剑出似电如虹,既劲又疾,不想,长剑削出,如对空削射般,丝毫不见人影。
何令谈这一惊确实非轻,虽然,这一剑他没敢想定能伤敌,可也万想不到,对方真是如此来去如风。
眼看对方年纪比自己小个七八岁,说什么他也不相信彬彬姑娘的功力技艺,竟能超越过他。
何令谈心惊末退,想尚未毕,又是一股厉风,从侧面袭到,何令谈这次他可学乖啦!他似觉不觉的,探首反向而望,直待厉风已然逼体生寒,方始一声断喝,紧跟着腾身飞起,如大雁般,凌空一旋,眼中炯光暴射!
这次,彬彬姑娘要想骤然而退,已是不易,干脆,彬彬姑娘足下一收劲,已稳静的端立场中。
彬彬姑娘真可用,动如脱免,静如山岳来形容!
只见她身形一稳,立即发出—声嘿嘿冷笑,道:“如此浓包,还要娶媳妇,别把我牙都失掉了!”
彬彬姑娘如此大胆静立场中,是因为适才两次袭击,何令谈摸风不到,她胆气大壮,只道何令谈不过是个会吹牛的家伙而己。
岂料,话刚落唇,突的剑风骤起,绕身而旋,如虹剑影,更是映眼生花,就像有数十把宝剑同时向她蓬一般。
这一来,彬彬姑娘禁不住大惊失色,手中无寸铁,无法抵御,就连自己赖以壮胆的轻功内力,亦无法施展!
人急智生,彬彬姑娘猛提真力,衫袖一挥,经彬彬姑娘内力贯注的衫袖,还不是钢铁一般,立时一片虹光剑影,荡了开去。
然而,这剑影虹光,就像岸头的波浪,一个接一个,一阵接一阵,连绵不断的,击射而至,使得彬彬姑娘,挥不胜挥,阻不胜阻。
这就是青风剑法成名之处,竞使你连对方的人影,都无法看清,又怎能克敌制牲,挽转危机?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彬彬姑娘依然无法穿透虹光剑幕,虽然,它的内力骤增数倍有奇,可是,在这专耗内家真力之下,彬彬姑娘也己鬓角见汗,心跳忐忑。
至此,彬彬姑娘心中,不禁大大的埋怨起金虎来,她气金虎,不声不响的,不知跑那里去了。
她想,金虎若在附近,他不会听不到这里拚斗之声,既闻拼斗之声,他不会丝毫不顾的,连看也不来看一下!
彬彬姑娘如此一想,立即引吭尖啸,她想,金虎纵然远出十数里地,在这深宵旷野之中,他也会闻此急啸而赶了回来。
她这啸声方毕,何令谈嘻嘻笑,道:“小娘子,你也会急呀!叫也没用,我堂堂青风教小教主,率人找媳妇来了?纵然有武林中人路过,可也不敢放个屁,多管闲事!”
彬彬姑娘可不知他说的话是真,还以为他只是胡说八道,遂不理不睬,却又引噪高声叫迫:“金虎……虎哥哥……”
彬彬咕娘叫声未落,房门口人影一晃,俏罗刹从房里疾穿而出。
俏罗刹不是病势沉重?怎会忽的好了呢?这她可不是好,而是闻听彬彬姑娘叫唤金虎,以为金虎在此,一阵兴奋纵了出来?
何令谈的在此,俏罗刹不是不知道,她毫不惊讶,可也十分心定,因为半月余的连病带拖,早已使其失去了往日绝美的容颇,再加上她自认的败柳残花,她相信何令谈不会再要她了!
一闻听金虎在此,那能不欢欣欲狂,纵出闪目一扫,那有金虎的人在,连个影子也没有!忽听何令谈哎呀声叫道:“媳妇,你怎么啦?变成这个样儿,我的心肝肉呀!我好心痛啊!来来,让你男人亲热亲热安慰安慰你。”
俏罗刹一听,双眼一翻,当场就昏倒地下。
何令谈一见,飞身纵过,哈哈大笑迫:“俏罗刹,你的名儿可改丑猪婆了,我何令谈堂堂小教圭,岂肯娶您这猪婆,看你似已病入肤骨,不如趁早成全你吧!”
何令谈话声未落,对着俏罗刹的胸口,猛然一剑刺下。
眼见何令谈这一剑刺下,俏罗刹一条命可就算送定了,就在间不容发之际,眼前忽的一道黑影,疾若电闪般,一晃而过。
紧接着何令谈宝剑刺下,地下暴起数颗火星,而俏罗刹的芳踪,却随着黑影晃过之际,已然不见。
何令谈至此,心中不觉大为惊骇,适才他还不知这黑影是人还是鬼,是飞禽还是野兽。
如今,既能于这眨眼工夫,将人救走,无疑问的,这黑影是个人,而且是个功力高不可仰的人!
何令谈骇容末退,忽听彬彬姑娘一声娇喝,随见其手握一支树枝,竟对正自己,猛刺而来。
何令谈几曾将彬彬姑娘放在眼里,见其以树枝作兵器,更不把她放在心上,只见其长剑一旋,已如一阵青风似的,将彬彬姑娘袭来树枝荡过一边。
蓦听一声十分刚脆的声音道:“这位姑娘请退下歇息一会,待小生来会会这青风教小教主!”
彬彬姑娘一闻话声,生疏得紧,心中不觉大奇,适才相救俏罗刹,彬彬姑娘还以为来人是金虎,所以大胆的拾枝而拼。
谁想,这人竟然不是金虎,逐借势一晃,退了开去。
彬彬姑娘身形未稳,已见场中端立着一个少年书生,书生轻裘缓带,风度翩翩,且又神定气闲。
彬彬姑娘心中不觉一愕,这夜半三更天,于此深山僻村之中,那来这么个年轻俊美的书生?
这时,场中已然答上了话,只听何令谈哼了一声,道:“什么人如此狗胆,敢干涉本人私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美书生不动声色的一拱手,道:“小生不第秀才贾勇生,不学无术,想对高人手下领教两招绝艺,向闻青风教以一套青风剑法,名弛武林,阁下既是青风教小教主,对青风剑法,当已登堂入室,自负不浅,就不知肯否让我这初出茅芦之人,一开视觉,以广见闻,纵然因此命赴黄泉,小生也绝不至怨天尤人。”
美书生滔滔不绝的说着,语气不尖不锐,含意且又自抑谦恭,形态更是悠闲至极,竟把何令谈气得半死!
禁不住—声断喝,道:“亏你也懂得青风剑法之厉害,既知厉害,为何尚要捋虎须,想是当真嫌命长啦!既是自寻死路,我又何必和你客套些什么?看剑!”
何令谈口中说得轻松,心中却不由得忐忑直眺,因为就凭贾勇生现身前所抖露的两手无影轻功,说不是他何令谈所敢想望的。
更且,别人一开口就道出了爷爷赖以成名的青风剑法,就以这两点,何令谈纵然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再事任意轻率,就在长剑一伸之际,已然使发了八成以上的功力,以及全部的注意力!
岂料,长剑伸出,招式未变,没见贾勇生身形移动,一个人影竟如幽灵般的,倏忽不见。
贾勇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说巧不巧,竟走上与彬彬姑娘起先的同一道路,不与何令谈正面为敌?
可是,何令谈却因为有过彬彬姑娘的教训,他可不愿再来表演这么一次,只见他先将身子稳住,方道:“阁下既然是领教绝艺来的!为何又闪身逃避,如若是有心戏耍你家小爷、小爷可要开口咒骂你了!”
贾勇生哈哈一笑.道:“阁下既是如此看得起我?小生若再不现身接你两招,就显得我也大小气啦!说不得只好舍命陪君子!”
贾勇生话声落唇,人又出现在何令谈的身前。
何令淡冷冷一笑道:“拔剑吧!我向不与空手之人过招!”
何令谈这话,当真得自打耳光,方才他还将彬彬姑娘逼得穷叫不送,彬彬姑娘手中何曾有甚兵刃!
其实,他这话是有原因的,青风剑法一旦施展开,对方越是有兵器的,越容易进入他的圈套,一旦被其逼住,纵然你功力再高,也要大大的打个折扣,说得明白点,就是较为受困落败。
何令谈知道对方功力较自己高出许多,所以他要逼对方亮兵器,明知前后矛盾,为了自身安危,也顾不许多了!
贾勇生哈哈一笑,道:“小生不第秀才,只会读书,虽学了两手三脚猫,手中仍无搏鸡之力,怎能使剑,阁下既有此例,小生这倒有一玩物,可当兵刃,阁下就请赐招吧!”
贾勇生说完,从腰间解下随身腰带,只是,这条腰带特别,怕不有两丈多长,一头悬吊一颗珠子,另一头却有一个金光闪亮亮的钓子。
这明明是一种软兵器,贾勇生偏说它是玩物。
何令谈一见此物,猛然一声惊叫道:“银珠吊金钩!”
贾勇生一笑道:“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小小珠钓,阁下也大过赞誉了!”
何令谈惊叫出声,方惊觉自己失态,遂呸了一声道:“银珠吊金钓,当真算得了什么,遇见了小爷的青风剑法,那就成了土珠吊泥钓啦!接招!”
何令谈接招二字尚未叫出,长剑已挽起了一阵旋风,猛刺而出,待到二字叫出,长剑已递到贾勇生的胸前。
贾勇生既答应接招,那肯再避,身形微侧,金钓倒转,反攻何令谈的小腹,这一招名为“金钓倒挂”,是以攻止攻的凌厉之招。
不想,青风剑法,究竟不凡,招未用老,金钓未到,何令谈长剑三绕疾旋,劲风立起。
第一绕,金钓歪斜,二绕虹光渐急,三绕,劲风虹影,立从四面八方,缠盘飞袭而至。
只一眨眼工夫,贾勇生整个身子,立被劲风虹影,窜密裹住,差点连人影也全都遮没了。
这一刻,何令谈将贾勇生困住,任谁看也知道贾勇生落了下风,而何令谈则掌握先机,稳操胜算!
可是,过了好半晌工夫,仍然如前般的,一层银虹剑影,飒飒旋风,将贾勇生困住,一点什么胜负也没分出来。
这时,被困的人情形看不见,困人的何令谈,反倒颈暴青筋,汗满前额,一脸惊骇惶恐之色!
倏的夜空里传来一声威厉长啸,啸声绕空而旋,久久不散!
何令谈一闻啸声,心中狂喜,也报以—声长啸!
啸声未毕,突听当的一声脆响,何令谈手中长剑,突的断为两节,剑头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何令谈长剑一断,虹光剑影,立即散为乌有,而贾勇生依然端立圈中,仍然是那么悠闲,毫无些许疲累之态!
原来,贾勇生乃是七十余年前,名满寰宇珠钓老人的唯一传人,珠钓老人虽是艺盖武林,但却生性淡泊名利,从不与人纷争计较,终年涉山渡水,游戏人间,其年岁至今怕不早巳超逾百岁高龄。
贾勇生出身官宦之家,怎会被其相中,这说来也是缘份!
就在贾勇生三岁耶年,突发怪病,父母只生此子,怎能不爱逾性命?立即遍请名士大夫,为其医治。
不想,请遍教百里中之一时名医,均感束手无策,药石罔效,
眼见病势日趋沉重,离死不远!
正巧这时珠钓老人追淫贼,来到此地,珠钩老人将淫贼擒住。他出手将淫贼弄成残废后,还偏偏将淫贼送入官府。
而贾勇生的父亲又正是此地的知府,爱儿眼见不能活,但他仍然不忘公,闻知擒得淫贼,立即升堂审讯。
这事—传十,十传百,没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市城!
珠钓老人嗜酒如命赢得淫贼送官后,立即独自买醉,当他醒来,城中正轰传着这事!
非止轰传,竟有许多百姓,纷纷香案,祷告天地,为贾知府爱子求名!
珠钓老人决知此事,立即请命自若,为贾勇生治病!
珠钓老人非但艺盖江湖,且学冠古今,胸罗万象,无一不精不绝,经他亲手探治,那还有不痊愈之理!
可是,一日将贾勇生的病治愈,珠钓老人也就没离去了,原因是他发觉了贾勇生乃是个天生练武奇才,生就任督一脉,爽通无阻,常人练一甲子的功力,也抵不过天生之功。
珠钓既惊奇又欢喜,终于将浑身绝艺都传了给他,且将成名的“玉珠吊金钩”也传了给他!
这条“玉珠吊金钓”,非网非缎,非丝非筋,乃是海底一种怪草,但却坚韧非常,任何宝刀宝剑,也休想动它分毫。
尤以那只金钓,更是凌厉,寻常刀剑,一遇就拆,百试不爽。
贾勇生追随珠钓老人,学艺一十五年,尽得所传,只因严亲在堂,不便远离,故此从未在江湖露面。
而珠钓老人更是几十年来,就没问人道过名号,做任何事都是在暗地里,所以江湖中,几十年来,就没有人知道还有珠钓老人这么个人!
何令谈能叫出“玉珠吊金钓”五字,是因为他爷爷曾谈起过,所以他知道,但他却不相信贾勇生会是珠钓老人的传人,他只道贾勇生是模仿珠钓老人,做了这么一件同样的乒器!
因为他也曾有过这样卑鄙的想法,想做一条“玉珠吊金钓”,来惊吓惊吓武林同道,只可惜这“玉珠吊金钩”,招式回异寻常,逼使他不得不放弃这念头。
贾勇生睢没涉足江湖,但对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独门绝艺,皆都了若指掌,何令谈自报青风教小教主,他那还能不知道。
然而,他艺高人胆大,既是戴誉武林的绝艺,他不能不先行一试其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故意纵入罗网,一探虚实?
诚然不错,独家成名绝艺,实是不同凡响,但他从珠钓老人处学得太多,懂得应付,自是轻松快!
终于,他见何令谈不识时务,于是金钓一摆,就将何令谈的长剑击断。
何令谈长剑一断,心胆俱裂,魂魄皆颤。
正在此时,嗖嗖的飞下两条人影,落在何令谈的身前,同声道:“小教主无恙乎?”是两个人影乃是两个六旬开外的老头,两人须发均已花白,从二人飞身而入的绝妙身法看来,就知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二人刚落,随着又是一条人影,飞身而入!
这人影在场中尚未站稳!
忽听俏罗刹一声娇呼道:“金虎!虎哥!我找你好苦啊……”
原来,这最后纵入之人,敢情是金虎!
彬彬姑娘一听俏罗刹出声呼唤金虎,心中猛然一阵抽痛,就像一把针刺入心中般的,跟前金星并射,身子一晃差点昏了过去!
金虎双眼如炫,赶忙跃前掺扶道:“彬彬?彬彬!怎么啦!你伤了吗?”
虽然,金虎关怀之情,流露无余,却没有去看望俏罗刹,可是,怎能医治彬彬姑娘心中的创痛?
只见她猛然一挣,脱开了金虎的掺扶,道:“别碰我?谁要你假好心,还是赶快去看望你的好朋友去吧!哼!好朋友也是好情人,更是好妻子,他巳为你接了后代了!”
彬彬姑娘说完,倏然一转身,疾纵而去!
几句话,说得金虎先是昏头转向,莫名其土地堂,继之一想,不觉大吃一惊,这—惊非同小可,竟将一向沉着机智的金虎给惊得呆了,连彬彬姑娘走了也不知道。
待他惊醒发觉时,彬彬姑娘早巳走得影踪全无。
第十三章 玉珠吊金钓
“别碰我!谁要你假好心,还是赶快的去看望你的好朋友吧!哼!好朋友也是好情人,更是好妻子,她已经为你接了后代了!”
彬彬姑娘说完,倏然一转身,疾纵而去!
几句话,说得金虎先是昏头转向莫名其土地堂,继之一想,不觉大吃一惊,这一惊确实非同小可,竟将一向沉着机智的金虎,世给吓得呆住了,就连彬彬姑娘转身走了,也不知道。
待他惊醒发觉时,彬彬姑娘却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俏罗刹又嚷叫了两声!
金虎摇了摇头,道:“祁姑娘,我金虎抚心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何以硬要如此纠缠不清,这一下,你可把我害得不浅……”
金虎话没说完,忽然记起彬彬姑娘走已甚久,那敢怠慢,立即住嘴,意欲紧迫彬彬而去!
不想,人方纵起,蓦觉两股疾劲无比的强风,迎胸迫到,将去路阻住,金虎微一怔神,只见他,闷声不响,眼见身子已被劲风阻住,落了下来!
可是,金虎身子尚未落及两尺,倏的,金虎双臂一探一抖,就他这双臂一探一抖,一个身子立即凌空拔起五丈余,往前斜飞而落!
双足尚未沾地,蓦的左右人影齐晃,两个老人同时将他去路阻住,并哇喋的怪叫,其中一人道:“哈呀!原来你就是金虎那小畜生啊!害我俩多跑了数十里地,真是百死不足以赎你的罪孽……”
金虎一见是他两人阻路,心中就有气,再听他们噜嗦不休,不觉心火大发,突然一声断喝道:“适才饶你俩不死,居然又来碍事,要不是看着你俩胡子一大把,我准叫你俩活不到天亮。”
金虎何以说适才曾饶二人不死呢?而他本来端坐在屋顶上,突然不见人影,又跑到那里去了呢?
原来,就在彬彬姑娘飞身下厨房取鸣的一霎那,金虎远远的忽见人影一闪,又是一闪!
这一闪,一闪的人影,十分快速,金虎忙纵身的去看看!
原来就是这两个老人,正在急速的奔行寻觅,像是寻找什么人物似的,一见如此,金虎就欲抽身面退。
忽的,两位老人对话中,竟涉及金虎之名,致使金虎感到一愕,心中暗忖道:难不成小白神又一次假冒金虎之名,被其等追赶至此?
如此一想,金虎立即追踪而去!
只晃眼工夫,已然追出毫远!
金虎始终没发觉前面有人!
刚刚转过一个山坳,想见幻谷间,人影一晃,金虎心中一喜,舍却两个老人,反越前纵去!待他赶到前行人影后,竟发觉是曲元风爱徒苏川飞!
这一发现,不禁使心中忐忑的跳了一下,因的梅萍之死除了曲元风之子曲亮外,苏川飞也可能是帮凶之一。
更且从曲亮的口中,彷佛是说他当时年幼无知,一切事儿另有人出主意或是参与,曲亮于梅家庄时,与苏川飞形影不离,最为要好,除了苏川飞,还有谁为他出主意,或是参与此事!
金虎连贯一想,立即飞身将苏川飞去路阻住。
苏川飞一见金虎飞将军般从天而降,不觉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金虎仍似前些时般,迷糊不知过去!
遂轻呼了一声:“金虎!是你!”
金虎冷冷一哼道:“苏川飞,你还认得我金虎,总算不错……”
苏川飞一听金虎记忆已复,不禁大惊失色,怯声道:“你……你……你找我吗?”
金虎嘿嘿一笑,道:“可不是找你,还用我说吗?”
苏川飞至此,再也禁不住心胆俱裂,魂魄散飞,浑身不寒而栗,抖个不停,可是他口中仍然强辩道:“这不关我的事!全是曲亮一人所怍所为,与我毫无关系,一丝丝关系也没有。”
金虎哼了一声,道:“你推得倒干干净净,既然口口声声与你无关,全系曲亮一人所作所为,我问你,你倒是说的什么事儿呀?”
苏川飞一听,口张开好一阵,答不上话来,诚然:什么事儿是曲亮所作所为,与自己没关系呀!
金虎还没问及,自己就先说了出来,显见自己并非不知,而是有心病,所以趁早声明!
既然知道,也就脱不了关系?
于是乎苏川飞吓得怔怔的,额汗频冒,哑口无言。
正当其时,后面两位老人也寻找来了!
金虎手一伸,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将苏川飞提了起来,接着一旋身,闪到一颗大石之后!
不想,在大石后身形未稳,突然之间,苏川飞两掌骤扬,原来他手中,早巳扣好了两支曲家独门暗器“飞燕香舌”。
这两支暗器,他可不是为金虎准备的,因为他不是神仙,没有预知的本事,他是为追的两位老人准备的,但却正巧被他用了!
苏川飞与金虎,真可说贴身而立,苏川飞两手微伸,巳然差不多够上了部位,但是这咫尺之隔,却无法发挥“飞燕香舌”的原有威力。
在这种情势之下,苏川飞不得不将手唇微微往后退下一下,然后再悄势住前猛力一送。
“飞燕香舌”既是曲家独门暗器,当然不同凡响,尤其它那燕嘴里,还隐藏着一枚银针,针含剧毒,中人无救!
苏川飞以这铁燕子的“飞燕香舌”,偷黄金虎,他可不是指望这铁燕子能伤得金虎,他靠的是燕嘴里那枚银针上的剧毒。
苏川飞手臂微往后退时,金虎已有感觉,但是,他万想不到苏川飞手中早巳扣了两支这等绝毒的暗器。
待金虎发觉暗器时,暗器离身只有三数寸远近了!
金虎本恨透了苏川飞,准备一举将他击毙,然而,这“飞燕香舌”的阴毒,金虎于梅家庄中,也曾听说过,知道厉害。
一见铁燕子,金虎也不觉吃了一惊,赶忙施展绝顶轻功,双足猛力一点,一个身子倒射而出。
这里就显出金虎轻功的本事来了,以流星飞矢来形容,怎会比—支铁燕子,还要慢呢?
确实比铁燕子慢不了多少,然而,究竟还是慢了一步,因为“飞燕香舌”发射在先,而他起步在后。
可是,他这么一纵退之势,在出去了两丈余之后,“飞燕香舌”才打中了金虎的身体,位置可是胸前要害,只是,铁燕子刚刚触着身体,余势已了,立即跌坠地下。
金虎被“飞燕香舌”击中后,因为他知道这暗器的厉害,心中那能不惊,可是他豁出去了,暗忖:纵然是自己无救,也得先毙了你这小子再说!
金虎身子刚落,立即又往的猛扑! 倏的,数颗暗器,带着无比劲风,从旁边飞射而至!
金虎知道这暗器是发射自那两位老人,他心恨苏川飞的残忍歹毒,决计不让苏川飞逃出手去。
于是,金虎指戳脚踢,将数颗暗器,全部击飞出去,这凌空拳脚的伸动,可没减其前进的速度。
苏川飞眼见金虎胸前中了他两支“飞燕香舌”,心中真是欢喜无限,那两个老人从旁以暗器助他,更使他高兴万分。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金虎仍然于中镖中毒后,还有这等威力,见金虎迎头一掌击来,忙一运气,孤掌疾出,硬接了金虎一掌!
他是想,虽闻你艺绝功高,但不知功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如今你巳中啊两支飞燕香舌,功力方面总得大大的打个折扣。
尤其是,但凡中毒之人,绝不能强行运气,必须静坐止息,以防毒性漫延,而至无可救药。
如今,金虎在中镖后,仍然出手袭击,苏川飞他还怕什么,只要能接得你连续三掌,到那时,你就得看我的了。
然而,他怎知金虎的功力,冠盖寰宇,一掌尚未接下,只听“咔嚓”两响,两条手臂的骨头,应声而拆。
至此苏川飞脸色倏变,知道自己估计错误,赶忙双足用劲一点,斜里疾纵而起,意欲死里逃生。
苏川飞身子刚刚纵起,蓦觉颈脖一阵剧痛,透心而过,就仿佛被一把巨钳夹住般,痛得他杀猪般的,哇哇直叫。
金虎是恨他入骨,一把抓住后,岂肯轻饶他,五指一用力,更痛得他三魂渺渺,七魄飘飘。
接着,金虎又在苏川飞脚上点了两点,金虎这两点,可真绝透了,苏川飞两只脚,从此就成了残废。
蓦的,又是数颗银星,经横里疾射而至!
金虎猛然将苏川飞提了起来,用苏川飞做挡箭牌,将击来暗器,全都接了下去,这又引来苏川飞一声凄厉惨号。
正在这时,金虎忽觉胸前隐隐作痛,心中猛吃一惊,本想惩戒惩戒这两个无故用暗器袭人的老人后,再看伤处。
可是,这一来,金虎却不敢再顽强固执了,提起苏川飞,猛力往大山石上摔去,苏川飞手足齐废,头颈断拆,要想不死,千难万难!
只听“哝”的一声,苏川飞一颗头,撞上了山石,立即变成一个烂西瓜般的,连叫也没叫一声。
苏川飞一死,盖也随着失去纵影,那两个老人遍寻好半晌,也没见金虎的踪影,只得怅然而去!
金虎因为胸部隐痛,暂饶二人性命,飞身隐在谷中一低洼处,解开胸衣,察看伤处,究竟如何?
胸衣解开,露出两块结实的肌肉,胸肌上分左右插着两支银计,金虎稍—鼓气,两支银针同时跌落地上。
可是,两颗银针—落地,立即随着银针冒出两小点鲜血,一见这两小点鲜血,心中大为惊讶?
因为银针上含有剧毒之事,金虎早就知道,他奇怪,这银针上,难道是没有染毒的一种?
于是,金虎忙寻找那两支银针!
其实,根本无需寻找,两支银针落处,草地上早巳枯黄了两片,可见这针上的毒,是如何的惊人。
金虎虽见到这两片黄草,他仍然感到不能相信,从地下将针拾起,针头上两点乌点,墨黑发亮,稍一移动地位.眼看线油油的青草,立即萎顿枯黄,些不容情,至此,他不得不信了!
但是,金虎仍感奇怪,怎的身上会得不为这气所伤呢?他不相信自己也与毒丐一样,天下任何剧毒,也伤他不得。
然而,不相信又该作何解释?金虎稍—凝神,立即提气运功,直待功走浑身百穴,直达十二层楼。
终于,金虎放心了!
而两个老人也走了,赶忙施展轻功往回纵。
这刻一见两位老人阻路,他那能不心火大发,扬声而骂!
忽听两位老人其中一人冷笑道:“就凭你这小畜生,竟敢说此大话,虽然你曾败我青风教中数名高手,可是若想武林称霸,可还没到时候,赶快再学习点吧。”
金虎眼见彬彬姑娘走了一会,而这两位老人又不停的噜嗦,心火更高,倏然一声断喝道:“废话少说,有种就合力接我三招,三招内如让你其中一人逃出手去,我姓金的姓名从此倒就倒写!”
两位老人哈哈一阵大笑,笑声娇狂至极!
先说话的人道:“老二,先接他二招,大哥给你接应着,瞧他三招怎能伤我兄弟两人?”
原来这二老,乃是兄弟两人,老大解同,老二解永,二人于孤山耋,江湖恭送绰号孤山二老。
金虎一听他们不肯二人合力,忙道:“既是一人前来,我就先报名给你听,让你好作准备,第一招,‘暴力回天’,紧接着‘怒海覆舟’,‘掩地遮天’,接住了!”
金虎说完,再不言语,左臂抡,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圈,随着运起寒门罡气,一掌劈出。这一劈之势,真是残厉至极,只见一阵接一阵的无比强风,有如狂飓怒滔般的,朝老人解永猛迫而去!
老人解永见金虎一掌就有这等威势,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但他却故作镇静哈哈的笑了起来,随着笑声,孤掌一扬,做了个姿式,就像当真准备硬接他一掌般的。
老人解永当真敢接吗?并不,那除非他不准备活命了,他只是虚做—个姿式,待掌风来得近,方始撤身而退。
风声带着威煞,猛迫而至,老人解永,立即点足高耸,斜飘而落,岂料,身子方形耸起,厉声就在身前,倏然息止。
那残猛无匹的阵阵飓怒滔,霎时息灭无踪。
可是,就在他身斜飞而坠之时。
蓦的又是一股强猛至极的劲风,从身后反击而至,老人这下不再笑了,他连哭都哭不出。
脚未占地,要想再避,可不容易了!
老大解同一见,大吃一惊,赶忙运气,从侧面挥出一掌,将老二解永—个身子,击得从横里落出丈余远,方险险的避过这一招。
金虎也学那娇狂之态,哈哈一笑,道:“第一招‘暴力回天’。总算被你们闪过了,可是,却不能说是接下招,如今第二招‘怒海覆舟’较前一招,更威更厉,你们可得当心了?”
孤山二老尚未答话,金虎已双掌连续,朝地上频频振动!
眨眼工夫,孤山二老所立丈余内,尘土迷漫,沙石并射,孤山二老未及走避,被沙石横飘直射,在每人身上打了十几下,逼使他俩连立足之地皆无。
金虎这一抖露,是何等高妙的功力,简直使人不敢想像,孤山二老正待飞身纵退,倏然间,强烈无匹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滚滚而上,竟使孤山二老分不清方向,昏昏沉沉的,竟尔支持不住。
然而,孤山二老究非一般武林道中高手可比,于青风教中,他们也占了相当不错的地位。
只见老大解同骤然间,紧握住老二解永的手掌,喝一声“起!”以及长身—纵,凌空飘起三丈佘。
紧接着两人相互猛力一推,一东一西横射而出,立即突出强风的圈子。
只是,刚刚突出圈子.同时猛觉煞气逼身,二人且即运功推掌相抵,可是,他俩不抵还好,一经相抵,立闻两声惨号,“噗噗”两声,同时跌倒地上,竟然爬不起来了。
金虎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日小爷有事,不为已甚,日后相逢,绝不轻饶!”
金虎说完,又听俏罗刹祁姑娘叫道:“虎哥哥!你真的如此残酷吗?你当真忍心瞧我走上死亡的道路去吗?你知道,我俏罗刹已为你金家……”
金虎适才听了彬彬姑娘的话,还以为是彬彬姑娘妒忌之言,如今听到俏罗刹一说,竟然是当真的。
然而,金虎心里明白,这是小白神那下流坯所留下的孽种,但是,他怎么说呢?就是说了,别人是否肯相信!
目前,彬彬姑娘这—走,就是个大伤脑筋的问题。
金虎遂插言打断俏罗刹的话,道:“祁姑娘,我绝不是那种人,他的事,找到长生殿殿主小白神就知道了,小白神现在青城山白龙堡中,找到他,一切就会明白。”
金虎如此说,他自以为已经说得十分明显了,其实,别人听到,可真叫做毫其妙,连边都摸不着。
俏罗刹当然更是糊涂,只听她道:“虎哥哥,除了你,别人谁也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
金虎他不便说,也不能说,于是,他只好不说,一咬牙,回同身就纵,他是赶去追彬彬姑娘的金虎一跃,力道刚歇,倏的一道白影一晃,阻住了去路,金虎停身一看,见是适才站在一旁,默自不语的少年书生。
金虎心中微微一怔,瞧这少年书生神光内蕴,精力充沛,目光炯炯的,显见是一功力甚高,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可是,待他再看到少年手中所携的“玉珠吊金钩”时,心中更是一惊,侯仁居上曾记载于书中有这么四句话:
“玉珠吊金钓
武林罕见有
玉珠破邪毒
金钓拆刚柔”
凭这四句话,就知道这少年来头定然不小!
随听少年书生道:“兄台,请稍留尊步,容小生三自,祁姑娘既是这般倾心相恋,兄台怎能如此无情,更且喜新厌旧,虽然祁姑娘如今容颜憔悴,她可全是因兄台而至此,她原本的美,相信绝不下于适才那位姑娘……!”
金虎虽惊讶对方兵刀之奇特,少年内蕴的神光,然而,他是怕事的吗?自出道以来,他还没有真正遇到过对手呢?
尤其,对方说的话,也使他讳奠如深,什么叫做“倾心相恋”?什么叫做“如此无情”?那来什么“喜新厌旧”,只是,后面几句话他懂得。
于是金虎没侍其说完,立即插言道:“阁下不知所言何事,在下一概不知,至于美与丑,那是各人自己的事,只要我目己喜欢,纵然她再丑一点,我也永远爱她,大可不必阁下费心。”
当然,这少年书生就是贾勇生,只听他嘿嘿一笑道:“称你一声兄台,是看得起你,瞧你这装声作哑的情形,不啻衣冠禽兽,何配与我称兄道弟?
虽然,你功力高不可仰。然而我仍然要领教,就以我手中一条破布巾,也要接你三百招!”
金虎一听,不觉火发,竟尔开口骂人,管闲事也没有这么管法呀!报不平更是无从淡起。
终于,金虎也报以一声冷笑道:“嘿嘿!自以为手握这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奇异兵刃,就能吓唬人吗,哈哈!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玉珠吊金钓’虽然威属,要想折我手中兵刃,更是休想,我也亮件破东西你瞧瞧……”
话没说完,金虎怀中一抽,“墨胆龙筋”已随势而出! 金虎接着又道:“虽然我这不是什么盖世奇宝,可是你要想我陪你走三百招,我可没那多闲工夫,走着瞧吧!请进招!”
贾勇生适才虽发嘿嘿冷笑,他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十分冷静,因为金虎显示的盖世功力,他虽感惊讶,但却不怕,因为他还倚仗着珠钓老人留赠给他的奇异兵刃,“玉珠吊金钓”,那波云诡谲的精奥绝艺!
他想,功力纵然不敌,这“玉珠吊金钩”,这异乎寻常的招式,决不是一般武林中人物能想像得到的,就是当真不敌,也不会输到那去,放珠扬钩,择地自保,总还不至于办不到。
可是,当金虎把“墨胆龙筋”撒出后,贾勇生不禁猛屹一惊,神色倏变,禁不住心情的激动,赫然叫道:“墨胆龙筋?”
诚然,“墨胆龙筋”罕世奇宝,珠钓老人怎能不知,珠钓老人既知,贾勇生知道也是很自然的事了!
只是,因为“墨胆龙筋”,引出了数百年前的奇人侯仁居士,于是乎贾勇生感到心惊,微骇!
金虎见对方竟也认得这墨胆龙筋,不觉一笑,道:“不错!正是这小小的墨胆与龙筋,只是着想与闻名武林的‘玉珠吊金钓’相比,可就差得远了,阁下不必骇怕,请进招吧!”
金虎连讽带刺,贾勇生听了,那里肯依,人争一口气,树为一张皮,纵然明知凶多吉少,也要拼一拼!
何况,珠钩老人曾赞誉过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需胆大心细,遇事沉着,再强的敌人也不必担心。
于是,贾勇生右掌吊钩,左手撞珠,猛然一声长啸,道:“别以为手握‘墨胆龙筋’,就洋洋不可一世,纵然侯仁老妖魔再世,我贾勇生又有何惧,接招!”
金虎一听,贾勇生竟出口伤他未曾见过面的恩师,那里容得,再见贾勇生手中吊钓,夹着一吸劲风,疾射而至。
不闪不避,手中龙筋一圈,墨胆疾点金钓,随着身子直冲前欺。
贾勇生一向金钓不避任何兵刃,这次他也没例外,金钓依然随带反挂,只听“叮当”一响,金星并射。
可是,声音刚响,金虎一个身子已随身欺近,龙筋挽起一朵乌花,骤点贾勇生前胸数处要穴!
贾勇生万没料到金虎身形来得这快,赶忙一晃身,横飘丈余,手腕一抖,金钓反飞而回,正对金虎的后脑。
然而,金虎—旦欺近,岂能再容贾勇生脱身离去?
原因是金虎手中“墨胆龙筋”,乃是短兵器,利于近攻,而贾勇生的“玉珠吊金钩”却是长兵器。近于远袭,一长一短,自有利弊不同,金虎—旦欺迎,岂能再失良机,让他发挥“玉珠吊金钓”的威力。
贾勇生连晃数晃,均未能摆脱金虎,就像随身之影,附骨之蛆般,始终绕随在身前身后。
可是贾勇生一旦知道难以摆脱金虎后,立将金钩收短,玉珠同时也擞离了手掌,反变成了两条软的短兵器。
这一来,双方立即屉开快迅无比的攻击!
霎那之间,场中飞沙走石,尘烟迷漫,钓光鞭影,此去彼来,打得好不激烈。
突然间,叮当之声,连续暴出九响,声音又急又清脆,可是,随着声响后,两人倏的分了开来,互查自己的兵刃。
这—阵急拼,总共只有七八十个回合,可已经有天崩地裂般的威势,鬼哭神号般的惊人。
最后一招,墨胆与金钓,连续于九处不同的地方,相撞九下,各自都为之一怔,双双察看自己的兵刃。
尚幸,墨胆与金钓,两皆无伤,于是二人再次相合拼斗! 金虎连展三种鞭势,均无法伤得对方,禁不住胸火高冒,突的一声长啸,扬鞭凌空起飞,直罩而下。
原来金虎这一刻已施展开侯仁居士赖以成名的“天龙八式”,这天龙八式,一经施展,确实非比等闲。
只见金虎如一只大鹰般,凌空飞扑,盘旋而降,数丈方圆内,相信也不易逃出他的袭击。
贾勇生一见金虎,施展这天龙八式,心中也不觉要息直冒,忙也将金钓五珠绝艺施展开,意欲与天龙作式一较高低。
然而,天龙八式,先人绝艺,究竟不同凡响,凌空下击,威不可当,贾勇生那里抵挡得住,金钩五珠,同时被金虎双足一踢,平射出去。
如些来,贾勇生头胸空门大露,要想再收招相抵,早巳不及,就是闪身退避,却也迟一步。
闪电也没那么快,贾勇生前胸头顶,同时被金虎一鞭一掌袭到,鞭击贾勇生的的胸,掌拍他的顶门。
贾勇生一招不敌,就知必死无疑,因为别说推两下,以金虎这等盖世功力,就是单单挨他一掌或一鞭,要想活命,难比登天。
至此,贾勇生万念俱消,眼睛一闭,期待一死!
蓦的,贾勇生听到拍的一声,头顶推一掌,这一掌掌声不响,打的也不重,贾勇生只感头有点昏晕,眨眼立愈。
而对正胸前的墨胆龙筋,却久久末见击下。
忽听金虎道:“尊驾与在下,素不相识,更谈不上仇怨两字,今日念在你是替她出头,出发点亦不为恶,在下网开一面。
再者,尊驾若果真有助人之心,就请往白龙堡中一行。以你这一身功能,白龙堡自是去得,一旦你看见了小白神,无需说话,你就可能已知八九,再见了,姓贾的朋友,祝你幸运愉快!”
贾勇生万没想到,在这急危关头中,金虎竟然会撒手将其赦了,话言中且客气万分,心中大感惊讶不已!
可是,待他睁眼寻找金虎时,金虎却早已走得远了!
贾勇生轻叹了口气,回首探找俏罗刹等人!
岂料,俏罗刹也不见了,那獐头鼠目青年何令谈,也不见了,就是那两个受伤的孤山二老,皆都失了踪影。
贾勇生心中这一惊,比什么都大,因为他与俏罗刹相会,第一眼起,他就承认他已经爱上了她!
如今,数千里追踪,别追来追去,还是一场空?
正在这时,忽闻一声马嘶,远远传来?
这马的嘶叫,贾勇生也听之熟也,闻听立知发自大黑马!
贾勇生知道此马灵异,嘶叫必有所因。于是立即循声追去。
贾勇生刚刚飞离院中,院中又落下一条人影!
这人影看就知是个女的,可是,她那低眉垂目的情形,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是一看就知,定有什么重大的伤心事呀!
瞧她,一步步的慢慢迈着步子,真好像这一双小小的金莲,也都有万斤重似的,难以学步似的,从厨房里爬出个大黑人,这人大概是害怕得藏在灶里面,要不他的头脸,为什么都是黑灰。
这上日发现院中还有人时,忙回身连让带爬的,滚同厨房里去,可是到得门口时,他又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咬着牙拼着命回头又看了一眼。
当他发觉那人非但个女的,且心事重重的只有一人时,胆子不觉又壮了一点,一挺身立了起来。
正在这时,院中女子恰好回过头来!
那人借着月色,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心中不觉大喜,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女子面前,道:“姑娘,我知道你惦着我范大将军,舍不得走……”
原来这大黑人,敢情是范大将军! 只是.范大将军走字音未歇,突听霹啪两声,范大将军脸上,清清脆脆的挨了两记耳光,打得他幌幌摇摇,连退四五步,方始站稳!
你道这女子是谁?
原来她就是彬彬姑娘!
可是,彬彬姑娘何以走了又回?去而复返?
天下任何男女没有爱情的神圣与可贵,妒忌的残忍与可悲,奉劝爱好本书的诸位先生小姐们:爱情如苍穹的浮云,永远捉摸不定,多情时不必大欢欣,待到失去时,也就不会太伤心。此时的彬彬姑娘,也就是处在这失去爱情的悲痛时候!因为自小她就恋着金虎,直到金虎从长生殿中,死里逃生,因祸得福,学得浑身盖世绝学,走出了武林人谈虎色变的太白长生殿!人相会于括苍山。
再经过—段磨难,金虎终于表白了这颗心。
处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人都可想像得到,彬彬姑娘坚忍这般长远的岁月,一旦获得爱人的心,她的欢欣有字眼形容吗?有,只是难以形容,任何美丽的字句,也无法形容当时其欢欣的万分之一。
谁想,就只这么一昼夜的时间,突然从空飞降这么个俏罗刹姑娘,无意中说出了这些令人不敢想像的事。
彬彬姑娘一气而去,只跑出数十丈远,就有两次险险站不住脚,跌倒地下,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头脑中浑浑沌沌,空无一物,她脸上的神情,没有欢色,亦没有悲容,死板板的,铁青一片!
她好像已脱离了这个世界,茫茫然的,不知所以,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迷途于这荒山旷野中。
突的,数声暴响,发自金虎的拼斗中,远传到彬彬姑娘的耳朵里,把她的心急剧的震荡了几下!。
这一来,彬彬姑娘心神倏静,魂魄突收,定睛一看,眼前正是一个养鱼的大池塘,自己只差这么三五步,就踏入塘去了,若再轻轻一跃,那更是跌入塘心去了,彬彬姑娘不会水,虽说不知塘中深浅,她同样惊心!
因为彬彬姑娘个性十分倔强,纵然落到这般地步,她也没想到死的路上,虽说芳心伤透,她也不想死!
她只是恨,金虎何以没有追来?
倏的,又是数声叱喝,传了过来?
彬彬姑娘一听,其中竟有金虎的声音,怪道金虎没追来,原是在与人拼斗,是什么人将他拦阻住了?又有什么人能阻得了他?
彬彬姑娘一旦想及,突的感到,金虎会不会人单势孤,何令谈手中剑,就已够人心寒,后来的两个老头子,似较何令谈功力艺业,更高一筹。
边上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少年书生,功力更是莫测高深,他们会不会突然间合力来对付金虎一人?
彬彬姑娘只想到这一点,就不禁为金虎而担心,适才的悲痛怨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见她倏然转身,疾纵而回。
待她赶回到竹墙外时,正巧是少年书生手持玉珠吊金钓,将金虎阻住了,彬彬姑娘见两位老人已然受伤,少年书生一人相阻,心中大定,遂隐在一旁,暂不现身,因为少年书生功力再高,相信也高不过金虎去。
可是,金虎与少年书生的一场激烈拼斗,彬彬姑娘眼见两位老人苏醒,又见何令谈出其不意,将正在全神贯注场中拼斗的俏罗刹,点倒劫走,她非但不加援救,连招呼也不招呼一声。
金虎走时,她本想出声招呼,可是,声到喉头,终于又被他强咽了下去,她心说,去吧!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那少年书生见俏罗刹失踪受惊时,彬彬姑娘本也想告诉他,让他去追踪青风教的何今谈。
可是,话到舌尖她又忍住了,心说:“管他呢!似这等毫无廉耻可说的女人。让她吃顿苦不更好吗?
她以为何令谈将她擒去,定会大大的折磨她一番。
终于,马嘶呜叫声才将少年书生引去!
至此,场中空无一人,彬彬姑娘反觉怅然若失!
她飞身进入场中,是想起百奸元帅的吝啬,想给他捣捣蛋,顺便还有房中两只烤蒸好的鸡!
可是,人刚进入,她又想到,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心胸放宽大一点,比如没遇见不就算了!
不想,范大将军不自量力,真所谓瘴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自己这付尊容,也不想想自己这付德性!
彬彬姑娘打了他两耳光,还觉不够,又飞起一脚,将范大将军踢出丈来远,跌得他杀猪般的哇哇大叫。
可是,彬彬姑娘心火仍高,赶上前去,仍欲再踢他两脚出出气,范大将军一见,大惊而号,一翻身爬起,人却矮了半截,咚咚咚咚的头磕得好响,直拜个不休,口中还不停的叫道:“女菩萨,女大王饶命!饶命!”
彬彬姑娘见他如此,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翻身回房,找到烤好的鸡子,撕了一只大腿,狠命的咬了一口。
这鸡子原本烤得似是很香,可是这时吃起来,却感到淡而无味,并非鸡子真的无味,而是彬彬姑娘心中不舒服,口中也就索然无味。
虽然口中无味,可是腹饥难耐,于是又连连咬了几口。
蓦地,一阵微风,从身侧吹过?
这阵风来后好怪,彬彬姑娘恍然间,似觉出有黑影晃动般。吃了一惊,忙凝目四处一看。
室中空空如也,除了她!还是她!
既是室中无人,彬彬姑娘也不去想了,可是,待她将鸡腿吃完,再去桌子拿烤鸡时,始发觉烤鸡已然不见。
彬彬姑娘掉道桌子下面看了一眼,依然踪迹全无,至此,彬彬姑娘方大大的吃了一惊!
她知道,那阵风中有蹊跷! 彬彬姑娘自小就不怕鬼,她不相信幽灵会作祟来戏耍她,她相信这是人为的,然而,这是什么人呢?
又什么人有这等能耐呢?竟能来无影?去无踪?较风更速更疾,似乎比之金虎的能耐还要高出一筹。
可是,彬彬姑娘心中虽觉吃惊,但却不惧,她相信这人对其并不恶意,旨在那只鸡而巳,连戏弄的成份都没有。
桌子上还有—只蒸的鸡,彬彬姑娘再不怠慢,端起碗,连吃带喝,瞬息工夫,将整只鸡吃了个光。
因为他想,若再缓一步,或许连这只鸡也吃不到了?
然而,吃着鸡,无意中他可想到金虎,如若这时,没有俏罗刹的出现,她与金虎俩人,吃着这两只鸡子,多香多甜。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大亮!
彬彬姑娘自从功力骤增以后,一夜不眠,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受了一肚子气,可真不舒服再加上金虎在她矜持之意念下,也不知走到那去了,而且,这去,何日始能再相逢,彬彬姑娘,他连想都不敢想。
越是不敢想,不愿想,这意念偏偏的住脑海里钻,往下沉,使得彬彬姑娘心烦意乱,火头高冒。
忽的,彬彬姑娘想起郝瘦小的元帅,一家人,除了适才范大将军现身外,怎的一个不见。心火难平,不如拿他们来出口气!
彬彬姑娘一想及此,忙扬嗓叫了两声!
叫声停了一会,没见人影!
彬彬姑娘心中忖道:敢情他们巳经预料到我要找他们霉气吗?竟然全都避不见面,难道还跑得了吗?
彬彬姑娘走出厅来,正准备再次呼唤!
蓦然发觉,厅里两旁两只大柜中,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留下,不知何时,竟然搬走一空!
彬彬姑娘一愕,敢情他们当真全都避开了!可是,她不相信一夜之间,他们就能避得了!
于是,彬彬姑娘前后找了一遍,楼上也去过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最后来到鸡屋外面!
彬彬姑娘心想,人走了,东西也不见了,这些鸡你总带不跑,干脆绐你全放了,让牛家村的人大打一次牙祭。
然而,当他打开鸣屋门后,鸡屋里那还看到有半只鸡?除了遍地鸡粪外,倒还有几根鸡毛。
彬彬姑娘心中不觉大奇,这些个鸡怎么弄走的,难道这位瘦元帅还会妖邪,使了搬移大法吗?
彬彬姑娘心里虽如此想,可是,她却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她本待进屋一查究竟,那遍地鸡粪,却使她裹足不前,掩鼻而退。
蓦地,一声呼叫。
“彬彬!彬彬!你怎么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彬彬姑娘闻声一怔,因为这声音并不生疏,而又显得如此亲热,但却不是金虎的声音。
彬彬姑娘猛然回身,一条人影巳从竹篱上纵落下来,彬彬姑娘定睛一看,敢情这来的是陕南武圣曲元风之子曲亮。
一见曲亮,彬彬姑娘倏地吓了一跳,叫道:“你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曲亮诡异的一笑,道:“你是我的媳妇,我不应该找你吗?”
彬彬姑娘吓了一声,道:“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我现在可不怕你,你害死梅家萍姑娘,现在金虎正在找你报仇,你自己的命都不保……”
彬彬姑娘话没说完!曲亮忽发狂笑,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别拿金虎来吓我,金虎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能认识我是谁?哈哈哈!”
彬彬姑娘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萍姑娘是你害死的了!”
曲亮洋洋自得的走近前来,道:“彬彬,在你面前我就承认了,又怕什么,你总不能帮着外人,来谋害你的亲夫,不是吗?”
彬彬姑娘一声断喝,道:“站住!我希望你口齿干净点,别胡说八道,我非止肯助金虎,如若你再口出臭气,当心我也不顾什么表亲之情,而要亲手替萍姑娘向你索命!”
曲亮听了,左肩一耸,哈哈笑道:“彬彬,两年不见,你学得什么惊人绝艺啦?来来来,别说什么夫妻了,就说我们表兄妹较量较量吧!”
彬彬姑娘哼了一声,道:“我可没那多闲,你趁早滚开吧?”
曲亮本已站住,这时却又偏偏行前两步,道:“彬彬,两年不见,今日难得相逢,何以对找这般凶呀!来!告诉我,金虎这小子他人呢?”彬彬姑娘正在恼着金虎,遂道:“我不知道!”曲亮闻听,双眉一扬,道:“啊!你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苏师兄号诉我,我还不相信,啊对了,你看见苏师兄没有,他本来跟我在一起,被两个老王八蛋追得走头无路,后来茎高声叫金虎的名字,因为金虎的名头,如今已震惊整个江湖了……”
彬彬姑娘听至此,吓了一声,道:“不要脸,不害躁!假借别人名头来吓唬人,真把姑爹陕南武圣的脸全都丢尽了,还好意思告诉人!”
曲亮哈哈笑道:“你别急,听我说呀!我刚叫得一声金虎,不想那俩个老不死追得更凶。
还频频叫骂着淫贼淫贼,原来金虎是个嗜色之徒,在川东一带做了很多探花案子,官府里正派人抓他呢了”
此语一出,彬彬姑娘也大感惊讶不已,她本不信金虎会是这种人,因为自己为他受了多少苦难,方赢得他些许的情感!
可是,从俏罗刹身上来想,她又不由得不信了,能与俏罗刹做这苟且行为,他们当中有情吗?有爱吗?或许一丝丝什么都没有!
但是俏罗刹却巳为他有了孩子!
彬彬姑娘痴痴的思索着,可真是越想越恨,越恨心越疼,竟连曲亮走到她的身前她也不知道。
曲亮所说的,可全都是他所知的实情,然而,彬彬姑娘自小喜欢金虎,也是他所深知的。
他懂得对症下药,他知道这事儿说出,不管彬彬姑娘信与不信,均能痛创她的芳心,使他对金虎深种恨苗。
因为,但凡一个淫字,是—个女子最恨最心痛的事。
曲亮一见彬彬姑娘当真中计,痴呆呆的不知所以,心中不觉大喜,此刻不动,更侍何时?
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再反也没用了!
曲亮来得近了,伸手就点彬彬姑娘的穴道,欲行非礼!不想,手刚伸出,蓦的曲池穴上一麻,整条手臂倏然软坠下来。
曲亮惊得呀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呀叫,可反彬彬姑娘从痴中叫醒了!
可是,彬彬姑娘从痴呆中睁眼时,不由得也发出一声惊叫尖呼,较曲亮的叫声,更要尖锐骇人!
你道为何!原来他看到曲亮身后静站着一个人,那人非别,却是彬彬姑娘心中又爱又恨的金虎。
而金虎这时,目红如火,满蕴泪光,双唇闭得紧紧的,只留一条缝,谁见了也知他这时已怒达颠峰。
彬彬姑娘见了,怎不惊呼尖叫!
虽然,以曲亮害死萍姑娘的行为,当真死有余辜,只是,曲家究竟只有他这么一条命根,真使他曲家断后吗?
再者,他们究有丧亲之情,无法磨灭。 曲亮手肘曲池穴被点,正惊讶探寻,东张西望,就是没法看见他身后的金虎,彬彬姑娘紧接着的惊呼,可也把他吓了一跳。
忽的,曲亮发觉彬彬姑娘惊魂凝目注意着他的身后,他就知他身后定有蹊跷,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身后会得来了人,更想不到来的会是金虎。
曲亮猛然回身,金虎那如死灰般骇人的脸孔,倏然映现眼前,曲亮这一惊,真非小可!
但是,曲亮他心惊之余,仍有着莫大的期望,那就是金虎失去记忆未复,不认识他是谁?
金虎的恢复记忆,彬彬姑娘是知道的,但听他叫道:“曲亮,你找死!”
紧接着彬彬姑娘一绕身,扑倒在金虎怀里叫道:“虎哥哥!哥哥!别做这凶样子,彬彬害怕!曲家数代单传就只这么一条根,请你放过他好吗?虎哥哥?……”
金虎一听,痛泪滚滚而落,流爬满脸,凄声道:“梅萍姑娘也是一人,没有兄弟姐妹……”
曲亮一听他俩一句对白,就知金虎已恢复记忆,心中大吃一惊,上次侥幸逃得一命,这次反倒送入虎口,要想再活着离去,相信比之登天还难!
可是,谁也不会白白等死,眼见彬彬姑娘投身金虎怀中,为自已求情,不是最好逃的机会吗?
曲亮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迟延,潜提真气,猛然点足,飞身就朝竹篱疾扑而去。
可是,人还未及竹篱,身前人影一晃,已将去路阻住,曲亮一看,并非一人,而是金虎怀抱着彬彬两人。
这一来,不由得他不大惊失色、魂飞魄散!
忽听彬彬姑娘仍然苦苦哀求道:“虎哥哥,你应当记得曲爷爷待你的恩情呀!难道就不能饶他一命吗?”
金虎闻听此言,浑身一震,曲爷爷临终还交待过呢?千万别怀恨他们曲家的人?想起曲爷爷,金虎痛泪滚落更急,因为他想萍妹这冤仇,是没法报得了!
曲爷爷待自己思重如山,他唯一的孙子,自己怎下得了手呢?于是,他心中愧、恨、怨、仇、川流不息,双眼中泪光更浓,竟连视线也遮没了!
曲亮一见这情景,那里还敢傍留,回身又逃。
刚纵出两三丈远,无意中回首一看,见金虎正与彬彬姑娘,相拥而泣,又是亲热又是悲痛。
曲亮自幼即爱着彬彬姑娘,不是因为金虎,彬彬姑娘早就做了他的媳妇,如今,跟见彬彬姑娘投在金虎怀抱,他怎能不醋,恨交加。
忽的,曲亮心中突起歹念,掏出两支“飞燕香舌”,趁二人正相拥痛哭之际,抽冷子,双手疾发。
“飞燕香舌”乃是曲家独门暗器,曲亮早已得心应手,双燕打出,全走的是弧形路子,且声息毫无,根本不易发觉。
这双燕,目标全是金虎,镖一发出,曲亮立即纵身而逃,他想金虎功力高不可仰,这双铁燕,能否奏功,实难预料,还是先抽身为妙。
曲亮一只铁燕子还没打着金虎,他人巳飞出了竹篱,可是,人方在竹篱外停身,就听到金虎一声“哎哟”痛叫!
一闻声音发自金虎,曲亮心中不觉大喜过望,因为这“飞燕香舌”内含剧毒,中则无救。
于是,曲亮再次飞身纵上竹篱。
身子方上竹篱,还没看清金虎与彬彬姑娘的人影,忽见一点黑影,如闪电般,对胸疾奔而至曲亮不知黑点为何物,但他万不敢以身尝试,忙晃身,横移寻丈,猛然间右臂一痛。
曲亮万没想到,他这快的身法,依然没能闪躲得开,然而,当他注目一看右臂痛处,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金虎竟以其人之物,还制其人之身,原璧归赵,曲亮他怎能不惊,眼看着一条右臂,霎时间,涨大数倍,又紫又黑,救之亦己不及。
曲亮左臂匆遽间,毫不考虑的一抽宝剑,“刷”的一声,一条紫黑而粗涨的右臂,应声而落这里右臂刚离身体,忽闻破雯声惨笑道:“死罪虽赦,活罪难免,如若再不痛改前非,仍然为恶武林,日后相遇,决然再不轻饶。”
曲亮听声音,仿佛来至甚远,闪目一瞥,院中确实已然空空如也!金虎与彬彬姑娘早巳不知去向。曲亮心中十分痛悔!如若适才就此去,不再上篱,或许这条右臂,尚能保住,还说下定。
如今,可成了一个标准的残废人!
烈日当头,焦阳如火,连一丝丝的微风都没有。
金虎与彬彬姑娘离了牛家村,迳奔青城山而来,一路之上,金虎向彬彬姑娘一再解释!
倒不如过一天算一天!能多一日相聚,也就多一日欢乐,日后一日分离,也多些事儿回忆回忆。
彬彬姑娘一旦有了如此乐观的想法,金虎说什么她全都信了,一路之上,她也找出许多事儿来与金虎开心的玩乐。
当然,在这其间,金虎也传了彬彬姑娘两套防身绝艺,把那采虹五行短剑还了给彬彬姑娘防身。
一日练艺间,彬彬姑娘忽记起百奸元帅府门口的事儿,道:“虎哥哥,你真的已练到‘千里注气传音’之法吗?”
金虎一笑道:“还早呢!别说千里,就是一里也不行,这法门谁学都能懂,然而,功力不够,学亦无用,于长生殿中,我的功力本还未臻如此境界,出得长生殿后,又没有时间使用它,日前无意中说了一句,倒被你记住了!”
彬彬姑娘一听,功力不够学亦无用,她也就不想了!
随后,她想到金虎,怎的去而复返,遂又问了一句!
这次,金虎笑得更诡秘,只听他道:“我本来一见你气走,立即要追,偏偏那两个糟老头,硬把我拦住了,气得我骤施绝艺,把他俩打伤了!”
“谁想,那少年竟比那两个老头子还要厉害,他也出面相阻,竟帮的是俏罗刹说话,我本待不与他多纠缠,随意应付一下,就追你而去!
“可是,我无意中闪目打量场中,看看还有什么特别人物时,竟发觉有人隐在竹篱外,而这人儿也就是你。”
“一发现你,我的心中大定,我知道你一时走下了,干脆就与那少年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打得他心服口服!”
“最后,我本想招呼你,随后一想,还是先避一避的好,等你气平了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彬彬姑娘听完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没走,那只鸡也准是你偷的!”
金虎一笑道:“你好意思独吃!”
彬彬姑娘小嘴一噘,道:“我说呢!就只你会捉弄人!”
当夜,二人又露宿在山野里,在一条清溪旁,二人一阵沐浴吃食后,双双跌坐在一颗大树下!
这一夜,月色如银,照得地上十分明亮,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也散在那深蓝色的天空上。
金虎与彬彬姑娘,相依相偎,仰望着明洁如洗的月亮,数点着闪亮的星星。
忽的,彬彬姑娘指着天空道:“虎哥哥,你瞧那条银河!”
金虎从来不注意这—些,听说银河,忙顺着彬彬姑娘纤手看去,那有什么银河?连一条线也没看到。
金虎遂摇了摇头道:“什么银河,我没看见!”
彬彬姑娘唉了一声,道:“你真笨,你没看见那牛郎织女星吗?两星相隔,就是银河!其实,天老爷真太残忍了……”
金虎惊讶彬彬姑娘语中神秘,忙问道:“何以见得天老爷残忍呢?”
彬彬姑娘瞪了金虎一眼,道:“你没看见吗?银河两岸,牛郎和织女,他们相亲相爱,天老爷偏偏要把他们分开,不让他们在一起。”
听了彬彬姑娘的话,金虎不知如何答好,顺口而道:“其实,天上人间,还都不是一样?那有不散的筵席?……”
不想,金虎话没说完,忽见彬彬姑娘脸色倏变,刹时间,热泪涌满眼眶,只要轻轻一眨,就滚滚而落。
金虎一见,心中微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话说错了,刺痛了彬彬姑娘的芳心。于是,赶忙将彬彬姑娘轻揽怀中,道:“彬彬!彬彬你怎么啦?”
金虎这一问,彬彬姑娘再也忍不住,热泪随腮而落,但却顺势倒在金虎怀中,悲凄凄的道:“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
金虎一听,哦了一声,道:“不经意的一句话,何必这么认真,我可不是有心说的,我答应过不再离开你,就不会再离开你,难道你不信任我?”
彬彬姑娘低低轻泣着,道:“我对你的信心,本坚如铁石,可是,日前一连串发生的事儿,却使我的信心大大的动摇了,所谓,无风不起浪,他们全都是捕风捉影?这些我都不再追究,可是,今夜的一句话,道不出你是多么寡情,叫我如何不痛心,又叫我怎么信任你?好一句‘那有不散的筵席?’”
金虎见她越说越伤心,遂将她紧紧拥住,道:“多美的月色,多迷人的夜景,何必为一句话伤感如此,彬彬!你只提一句话,怎么不提说我永不离你的话?”
彬彬姑娘一撇嘴,总算将哭声止住了,可是,她仍然要辩驳,她想说金虎的话,是花言巧语?
只是,她嘴刚张开,猛觉一股热气,紧逼双唇,暖暖的,热热的,可又有点湿,彬彬姑娘先是浑身一震,紧接着芳心忐忑而跳,感到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紧张,也是一生中罕有的感觉。
金虎知道,女子疑心特重,嫉心更强,要想说眼她,谈何容易,不如出此下策,干脆得多。
金虎这一着,还真算用对了,彬彬姑娘先是微微挣得一挣,这还不是白挣,金虎双臂数千斤神力,十个彬彬也没用。
其实,彬彬姑娘何曾是真心的想挣,这挣只是少女的一点矜持,挣既无用,干脆不挣,反而紧紧偎了过去。
这还不算,只刹那工夫,彬彬姑娘立即抽出粉唇,反抱金虎,双唇间,丁香款渡,既醉又迷人。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俩人始缓慢慢的分了开来,金虎是浑身滚烫,彬彬姑娘则是脸红如霞!
忽的,金虎抬起了彬彬姑娘的粉脸,惊讶的道:“彬彬!怎么你又哭了!啊!我对不起你,我禁不住爱你的心情,为了表白我的真心,只好如此,请你原谅我,彬彬,别难过……”
彬彬姑娘玉掌一伸,按住了金虎的嘴,道:“虎哥哥,我没有哭,也没有难过,这是我高兴的眼泪,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异性这样接触,第一次让异性这样热吻,我心中太兴奋了,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爱人,也是我向往已久的事,我怎么还会难过?”
金虎轻抚着彬彬姑娘的玉手,吻了又吻,久久方道:“彬彬!只要你不难过,我也就高兴了,虽然,我的心曾爱过一个人,可是,那时我们都还年轻,我可承认说,我这一生也只吻过你,在这
以前,没吻过别的女孩子,这以后也绝不再吻第二个女孩子。这样一说,你总该放心了吧!”
彬彬姑娘一听,大为高兴。再次抱着金虎频频亲吻。
金虎也回敬以强烈的热吻!
一会儿后,不对啦!两人都仿佛经受不住青春热火的诱惑,金虎的一只手已在罪恶的爬行,爬行在彬彬姑娘的身上。
彬彬姑娘则脸红如火,身上仿佛有千百万的蚂蚁在爬行着,使她不停的在金虎怀里扭摆着,钻动着。
于是…….
于是……
于是……
明洁的月光,忽的也暗了下来,它仿佛也羞于见他二人的一切,而躲进了一片乌云里去!
正当二人兴奋疯狂,紧达巅毕,欲生欲死之际,蓦的,金虎一手紧抱住彬彬姑娘赤裸的身子,一手将二人衣服拿住,猛然一翻身,转到大树后面,意欲站起穿衣。
彬彬姑娘正在神魂皆爽,通体舒泰异常之际,什么事事儿都忘了,那肯舍得放手,一把将金虎紧紧抱住,不放他起身!
也无需金虎开口解释,“噗噗”两声,发自二人适才躺睡处,只这轻微的两响,就把彬彬姑娘吓了一跳,赶忙抢衣掩胸……
紧接着“噗噗”传来一声阴笑,道:“哼哼!今天总算抓住真脏实据了吧!你这淫贼,还不快快出面受缚,虽躲过了我两镖,还当真想跑得了吗?”
金虎在在穿衣,先不知来者是何人,此语一出,金虎不禁微吃一惊,曲亮说的没错,敢情当真是官府中请人来抓他了!
既知是官府中人,金虎就不愿露面,因为他最讨厌与官府中人再生误会,寻个时机让小白神自己道出罪源,转让官府中人找他去。
这时,二人衣服均己匆匆穿齐,金虎对彬彬姑娘望 了一眼,伸手朝树顶一指,然后又朝西南方泰山方面一指。
彬彬姑娘也是玲珑心肝,那能不懂,只是他觉得可以正大光明的对敌,不该如此闪闪躲躲。
原因是金虎今日一切举动,虽属天生就知,但均生硬得紧,显示出他是从来未经此道,连亲吻都不会。
当然,彬彬姑娘也是处女之身,并非过来人,只是她比较仔细,她就能体味出这点来。
可是,在此情形之下,她心中虽反对,却不愿违背金虎的心意,唯恐招致金虎心中不快。
经金虎一指,彬彬姑娘立即一长身,借树身掩也身影,飞上树梢!
彬彬姑娘身形刚动,金虎手一扬,一块石子疾射而出,原来他手中早已扣好了一块石子。
石子发出,金虎一个身子,却像狸猫般的,一躬身,朝反方向,疾纵而出,真可说快如电闪,声息毫无。
只见,他一纵尚未落地!
“狗腿子,你敢阻本姑娘,敢是不要命了!”
紧接着彬彬姑娘的呼叫,传来“澎拍”之声,“澎拍”之声未落,嗖嗖嗖之声更急,金虎一听声音就知是种极为霸道的暗器?
彬彬姑娘既已受到阻击,金虎他怎能再舍弃彬彬姑娘的安危而不顾,独自一个人先走?
于是,双足落地时,立即倒纵而回?
大树下,彬彬姑娘已与一个五旬左右的灰发老人在拼斗,金虎一看这老人,就知是武林中的高手!
他奇怪,官府中那来这等武林高手! 对方虽是高手,金虎仍然不急于将彬彬姑娘接下,他只在地上拾了块鹅卵石,摆在掌心,五指微一使劲,鹅卵石立即碎为数十粒小石。
他为什么不急急的接下彬彬姑娘,原因是他想试试彬彬姑娘,数日来,对他教的两套掌剑,究竟学到了几成!
他手中扣住碎石,只是以防万一,并不是想用来伤人,因为适才那暗器破空之声,十分霸道,与寻常大异,他唯恐一时措手不及,将彬彬姑娘伤了,那才冤呢!纵然杀了对方,也难消除心头恨!
金虎刚将碎石抓碎,弓弦响处,嗖嗖嗖,暗器立即随声而至,快迅异常,而且目标当真指的彬彬姑娘。
金虎一听,原来是弹子,怪道破风之声,如此霸道,那敢怠慢,手一扬,三颗石子疾射而出,凌空将三颗飞向彬彬姑娘的弹子击落。
不想,他手刚扬起,弓弦声又响,他这里石子刚刚击出,十数颗银光闪亮的弹子,已如流星般,朝他飞射而至。
金虎微微一怔,好俊的弹子功夫!
金虎要想再发石子,已然不及,只见他手一扬,一蓬石子,满天花雨般,反前树上发弹处击射而去。
而他本人呢?不闪不躲,不晃不避,左掌一圈一环,一兜一抓,十数颗银丸,全部落在他左掌之中,一颗也没落地。
那树上的人,虽也躲过了金虎满天花雨的石子,但却为金虎一掌接了他十数颗银弹,而大大的惊叫了起来!
忽的,那与彬彬姑娘相拼的人,倏的舍却了彬彬姑娘,微退数步,猛然双手齐扬,立有两颗乌光闪亮,黑黝黝的东西,与金虎射来!
这两颗乌光闪亮的东西。如拳般大,却较用弹来势更急更猛。破风之声更强,显见这灰发老人的臂力是如何的惊人!
金虎微一展颜,左掌轻轻一挥,像是毫不在意般的,立有两颗银弹飞出,不偏不斜,正与那鸟光闪亮的东西对上了?
倏听,“拍拍”两声暴响,火光四射处,两蓬黑珠,就像飞蝗般,疾罩而至,将金虎上下前后左右全都阻住了!
金虎心中一愕,猛挥两掌,将珠全部震开,叫道:“子母神胆陶霸天是阁下什么人?”
金虎两颗小银弹,将铁胆击破,已够惊人,再挥掌将乌珠全部震飞,更使人见而胆寒。
如今:金虎开口再提到子母神胆陶霸天,灰发老人更是心惊。
只听他道:“阁下敢莫是认识家叔?”
原来灰发老人乃是子母神胆陶霸天之侄,名陶少宾,为了寻找他叔叔,才来到川省,对捕捉金虎的事,那是放射弹子的银弹徐恭的事,徐恭与陶少宾乃是多年好友,不期相遇,知道他家传子母神胆威霸中原,特请他相助。
如今,想不到金虎一见子母神胆,就道出了陶霸天之名!
金虎一听是陶霸天之侄,忙道:“我非但与他相识,且与他在太白长生殿中同食同宿甚久……”
陶少宾一听,忙插言道:“对对!家叔确进入了大白长生殿,只是一去毫无消息,听言括苍山长生殿殿主小白神曾率领一批人走出大白长生殿,不知家叔曾出来否,特地赶来川西,欲到白龙堡寻找长生殿殿主小白神一探究竟!”
金虎想起子母神胆陶霸天,与李七娘二人,全都误死在自己一人之手,心中不觉一阵惨痛,因为金虎不是有心的!
可是,如今叫他怎么向陶少宾交待呢?
陶少宾一见金虎欲言又止,忙迫问道:“阁下如得知,就请对老朽实说,我只需得一个信儿,不管凶吉,人生七十古来稀家叔算来早巳超逾八十高龄!”
金虎一听陶少宾十分达观,遂道:“令叔虽走出了大白长生殿,却已到天国中去了!与他老人家同路的还有一位李七娘老婆婆!”
陶少宾忽的哦了一声悲声哭道:“李七婶……”
金虎一听道:“不!我说的是李七娘!”
陶少宾久久方止住悲声,道:“李七娘也就是李七婶,正是天叔未过门的妻子?不知为了什么事儿,闹翻了嘴,结果双双离家出走,各奔东西。虽如此,他俩三年两头还回家看看,最后,两人一去二十余年,想不到进入了大自长生殿,大概临终两人总算言归于好了!但愿在天国中,天叔与七婶能和霭的相爱?”
金虎听陶少宾如此一说,想起长生殿二人不时争吵,敢情这一对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西!
可是,金虎却隐着没说,他怎好再倒别人的兴致,天国中或许他俩当真能恩爱的相聚呢?
这时,陶少宾似乎想起了银弹徐恭,忙扬声而叫,可是,徐恭却不知走到那去了,声音全无!
金虎忙替彬彬姑娘引见,说是他的妻子?
陶少宾闻知彬彬姑娘是中州客杜华的孙女儿,连忙躬身致歉,彬彬姑娘忙还礼不迭,可是,一旦想到,一幕活剧让别人看去,立即羞得粉脸血红,红到了耳根颈脖,赶忙一转身,故作他望。
终于,金虎拖着陶少宾席地而坐,将他蒙受的一切冤名,全都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
陶少宾闻后,一力承当,愿替金虎洗刷这污名,不过,最好希望金虎,最后能抓住小白神,交官府消案。
金虎闻听,满口答应。
于是,陶少宾与金虎彬彬姑娘,互道珍重而别。
这一闹,早已是晨鸡报晓,曙光隐现了?
金虎与彬彬姑娘,遂就地略作调息,以复疲困。
二人刚凝神静气未久,忽的耳中听得远处飘来歌声!
“天地冥冥,四海悠悠……”
金虎与彬彬姑娘同时一惊跃起!
彬彬姑娘叫道:“是假道爷……”
金虎摇了摇头,道:“假道爷上天国去了,怎会是他?而且是我亲手所葬,难道他还会死而复生,从地里钻出来?”
想起假道爷,金虎心中就痛,鼻孔一酸,眼中已有蒙蒙泪光。
忽听,彬彬姑娘叫道:“不是假道爷,声音怎能如此相像,我去看看!”
没有金虎同意,彬彬姑娘足尖一点,巳循声纵去!彬彬姑娘既走,金虎那能不走,遂也随后纵去。
转过一个山坳,跟前现出一大片稻田,田中禾苗正盛,谷实桑桑而坠,显见已届收成时期。
可是,稻田里没看到一个农夫,田界上当真走着一个道士,可惜金虎与彬彬姑娘,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没法看到他的真面目。
彬彬姑娘放眼一看是个道士,立即扬声叫道:“假道爷……”
这叫得有多鲁莽,彬彬姑娘没感觉,可是,叫出口后,她就知道叫错了,因为这道士冠袍履带,干净异常,与假道爷那满身油污,是如此的适然不同,尤其,假遭爷身无兵刃,这位道爷却背插长剑!
金虎来不及阻挡,彬彬姑娘已然叫了出口,金虎知道这次又得惹事?假道人不怕假字,别的道人可有点受不了,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那道人闻叫,缓慢慢的转了好半向才将身子转了过来,可是,道人一迳与二人对目,金虎与彬彬姑娘齐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原因是那道人一双眼,非止比之冷电寒冰,甚至比冷电寒冰更盛十倍,二人与之一触,齐都打了个寒战!更且,他那脸色肃穆至极,不怒而威,自有一股煞气。
金虎心中一怔,暗忖道:“这会是什么人?竟有这等骇人的功力,看样子绝不可能在自己之下。
那道人回身看了他俩甚久,依然一动不动,脸上也毫无表情,金虎见他不动,只道他已发怒,既无甚事故,何苦结此强仇。
金虎遂远远的拱手行了一礼,道:“在下内子,一时错认了人,清道爷海量原宥,在下这里致歉!”
金虎说完,又是探深一揖。
那道人仍然不动神色,只是双眼神光,却更加冷峻的,在金虎与彬彬姑娘脸上溜来溜去,像是寻找什么?
金虎见道人不予埋会,心中也不由微怒,暗忖道:“何至于如此自大,纵有盖世之能,我金虎又何至于怕你!”
又过了半晌,道人依然不声不动,金虎还只道他精神有点不正常,也和假道爷一样,遂道:“在下自知错在前,礼也赔过了,道爷若肯原宥,在下这就告辞!”
这次,金虎语落,再也不等道人答话啦!拉着彬彬姑娘的玉手,回身就走,因为不愿显露,所以没施展轻功!
可是,刚走得七八步,身后风声入耳,金虎就知道那位道爷赶来了,金虎在彬彬姑娘掌心上划了一下,示意她略作戒备,却故作不知的,仍然迈步往前走?
可是,眨眼间,风声又没有了,人又没看见追来,金虎心中不禁大奇,难道他又站着不动了?
金虎心中既起了疑团,不打开也真难过。于是,金虎借故弯身地上拾一块石子,闪目朝后去偷看。
一看之下,金虎心中大奇,那道爷敢情连人带影,全都没有了!
然而,人还没直起,忽听一声冷笑,道:“阁下可是新近崛起名震江湖的金虎吗?”
金虎一惊直起身来,道人没在后面,不知何时,却已转到面前,其身法之快,真可说骇人听闻。
而且,一开口就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遂道:“在下正是金虎,道爷怎么称呼?有何指教?”
道人就像泰山般的,一动不动,道:“散花仙女可是你亲手所戮?”
金虎突听提到散花仙女,不觉大惊失色,想起散花仙女,乃梅萍之母,自己亲手戳杀,更无可否认!
只是!这与陶霸天李七娘同出一辙,他们自己寻死,却拿我金虎来做刽子手,更惨的是,事先不知,如若事先得知,纵然拼着拆掉一臂,也不愿出手将他三人杀了。
金虎还没想好应如何答覆!
道人又复声冷笑,肩头拔下青钢宝剑,道:“谅你也不敢不承认,废话少说,亮兵刃吧!”
第十四章 梅花居士
金虎与彬彬姑娘,发现了一位面目严厉,肃穆的道人,而且道人轻功之俊,简直骇人听闻。
更且,道人—开口,就道出了金虎的姓名,并提及散花仙女之死!
金虎突听到散花仙女之名,怎能不被吓了一跳,想起散花仙女,乃梅萍之母,自己亲手误杀!
只是,这与陶霸天、李七娘同出一辙,是他们自己有意寻死,只不过拿他金虎做个杀人刽子手。
但是,在金虎来说,这可够惨了,事先不知,却背了杀人之名,使他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如若说这事,他事先得知,金虎情愿负伤,甚至拆损一条手臂,他也不会出手杀害他们三人。
事到如今,他应该怎么说?
金虎他还没想好答复的话!
忽听道人又一声冷笑,肩头拉下青钢宝剑,道:“哼!谅你也不敢不承认,废话少说,亮兵刃吧!”
金虎一听,心中大急,散花仙子之死,本系误会,内心愧疚,无以复加,这该如何是好?
尤其,对方究系那—路人物,尚不得而知,如若一错再错,岂不罪上加罪?萍妹泉下有知,更不会原谅自己。
道人见他沉吟不语,又接着道:“嘿嘿!害怕了吗?那就干脆自决了吧!”
金虎闻听,心中不觉冒火,可是,他口中却道:“请问道长如何称呼?与散花仙女前辈什么关系!是否肯对在下一说,道长如肯说明,在下或能自裁于道长之前,亦未可知!”
道人又是嘿嘿一笑,只见他的脸皮连动也不动一下,仿佛一个木头人般,只有嘴唇微微在动,只听他道:“废话!你是喜欢罗唆,纵然你不自己动手,道爷还会允许你活着离去吗?你做梦!”
道人此语,非止跋扈,且高傲异常,仿佛自己就是武林至尊,武功天下第一,任什么人,也没有放在眼里。
金虎一听,心中更怒,然而他依旧十分谦恭的答道:“金虎虽出道不久,可也经过许多大风大浪,道长若是肯通融,将无须费道长吹灰之力,道长以为如何!”
“废话!废话?废话!不就是不!你要怎么样?”
一连三个废话,可把金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火气脾性再小,相信也无法忍受!
只听他忽的也报以一声冷笑,道:“金某恳求再三,道长始终不允,如若道长再坚持不肯明说,可别怪我金某出手无情了!”
道长嘿嘿一笑、长剑扬空一划,道:“正希望如此,来吧!”
道长青钢宝剑,扬空一划,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角度,那闪亮的剑叶,映着日光,发出无数道虹影,将金虎与彬彬二人眼光,全都刺得发红晕。
金虎心中猛然一震,好呀!今天可真碰到顶头货了!因为侯仁居士书库中可也记载着有,名为“朝阳余晖”,就是借天时在利之便,用阳光刺阻对方的视觉,而使自己站到绝大的优势!
更且,其中的剑法也是变化无穷,真可说是一种空前绝后的威猛剑法,侯仁居士知其原理,当时尚未渗透其中奥妙,就巳谢世了!
因此,金虎在反日光映照下,一触就知,同时也不禁惊吓了一跳,这道人究是什么人?竟见懂得这种厉害的剑法。
道人见金虎一震后,又自沉默不语,禁不住一声朗笑,道:“真正是见面不如闻名,江湖中传言,阁下能翔空如彩凤,涉水如蛟龙,今日一见,只不过死蛇一条,冤枉我守候多日……”
道人话末说完,就待将长剑收起,蓦见一颗小黑珠,在面前一闪而过,定睛一看,金虎墨胆龙筋,巳紧握在手!
道人至此,方紧了紧手中剑,道:“对呀!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呀!来吧!来吧!别再延误时间了!”
金虎被激迫得,心生高冒,七窍生烟,仰天一声长啸,声比龙吟更亮,四山回响,久久不绝,啸罢方道:“道长真是逼欺太甚,金虎纵然不敌,也要领教领教道长的‘朝阳余晖’罕世绝艺士,就请赐招吧!”
道士一听,金虎居然已窥破,道出了他这历晨经十数年辛苦,刚刚体会练就,剑术主种精奥难以言述的绝艺,怎不被惊得脸上变色?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道人方始恨恨的哼了口声,道:“好!既能认出道爷剑招绝艺,总算不虚此行,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究用什么剑法来破我这把破剑!”
金虎他不管道爷怎么说。他事实上也不懂得破他这“朝阳余晖”的剑法,唯一的,他就想以自己这一身绝艺,来对付这位自高自大,狂傲异常的道人。
道人见他没先递招,又道:“既然你不愿先出手,你就小心点啦?”
他这话音末落,金虎立即接口道:“道长究竟怎么称呼?”
呼字音未落,“刷!”的一声,一把长剑已朝空劈到。
金虎见他始终未道及名号,心中甚怒,再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墨胆龙筋一挥,就欲硬抵劈来长剑。
岂知,鞭刚飞起,忽的,一道强光刺目,眼前一片火红,什么也看不见了,金虎心中猛吃一惊!
就这眨眼工夫,倏听叮叮当当,鞭剑相触,连发七响,这七响连续而出于眨眼工夫之内,当真骇人听闻。
金虎长鞭一绕,裹住身体,倏然间暴退寻丈,好容易方脱离对方长剑范围,心中却不住的叫险。
然而,身子未稳,道人长剑又已挟了一阵厉风,斜飞刺到,那闪闪反光,更是不停的射入双目之中。
怆促间,金虎仰面打量了一眼天空,他是想观察一下太阳的方位,尽可能的抢到阳光的正面,就不会受到阳光刺目之苦,他想,只要被我抢列这个方位,我再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不想,他这主意对方早己洞悉得一清二楚,且防范得严而又严,你只要略一移动他必抢先站到有利地位。
金虎连纵十数下,始终未能脱出对方掌握,有两次,明明已抢到向阳之地.正自庆幸之际,身后风声又响,待他转过身来,首先就会遇到刺目的强烈阳光,这真使他频频叫苦不已。
但是,那阳光反射刺目之苦,不是亲身连续经受的人,绝无法想到其痛苦的程度,到了怎么?
而且,在承受阳光刺目之苦的同时,还要严密防守着对方一剑接一剑,不停的进攻,稍一疏忽,立有受伤与性命的危险。
这时,在一旁观战的彬彬姑娘,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口腔,差一丝儿,就可能跳了出来。
起先,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奇怪金虎的本事,一夜之间下知跑到那里去了,他还以为是因为突然之间,破了童贞的关系,原因是她自己非常痛苦,虽然随后面而来的欢愉,暂时掩盖了痛苦,可是事后纵跃行动,她仍感多少不便,她只知道男孩子,与她们女孩子也是一样。
可是,慢慢而来的事实,才使她觉出不对,那一闪闪的虹影,金虎一眨眨的双眼,立刻使她想倒金虎受困,无法发挥其功力技艺之因!
她想:这该怎么办?我得设法救他?
但是,为了金虎往后立足江湖的名誉起见,她绝不能出手相助,就算以二敌一,将道人遂走了,将来传出江湖,也是个大话柄。
再者,金虎是否乐意她如此做,尚未可知,一旦发怒,因此弃她而去,那才真是叫冤呢?
于是,她只有心中焦急如灼的,急急转动着大脑,想以灵活的头脑,凭一字半句,就解了金虎的危机。
彬彬姑娘脑筋转,立刻想到方向问题,心中大喜之下,尚未开口,金虎已仰首看了看大阳,彬彬姑娘心想,这下总可以了,但是,金虎的智力,还是在她彬彬姑娘之前。
不想,仍然无效,道人一而再的,还是抢尽先机,处处站着有利的地位,那闪闪之光,仍然不停的晃动!
眨眼工夫,已是数十回合过去了,金虎仍然未能挽回危势,彬彬姑娘心中更急,眼看道人长剑,一招紧过一招,一式快过一式,已将金虎整个里罩住,再下去恐怕连人影也无法看见了!
倏然间,彬彬姑娘记起黑夜里对敌,全倚仗耳朵来应敌,幼年学时,全被关在黑洞里,如今,金虎若将眼闭起,干脆以盲者姿态与其对敌,岂不是不会再遭到阳光刺目的威胁吗?
彬彬姑娘一想到,来不及的就高声嚷道:“虎哥哥!闭眼!闭眼!”
叫声没过半秒钟,叮叮当当之声又响,这次仍然是七下,可是这七响,与前大不相同,它没有一声是连续的。
七响一过,情势倏变,墨胆龙筋,从剑光中暴然伸出,将道人长剑所组成的剑幕.一破为二,那墨胆龙筋上的墨胆,挥舞开来,就如同一条墨龙般,遂渐的反将剑光压了下来。
再打量金虎,诚然,双目闭得紧紧的,可是脸上却透出—股罕见的微笑,显见其心情是多么欢愉。
金虎转危为安,心中砍喜,彬彬姑娘更欢喜,因为这无可抹杀,是彬彬姑娘的大功一件。
只是,彬彬姑娘她心中也奇怪,似这等简易的应对方法,凭金虎他那聪灵无比的头脑,为什么就想不到?
原来,金虎一开始练武,就服了大毒蝎体下伏着的盘石果,获得了夜明眼,这夜明眼在武林中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奇宝,珍贵异常。
而获得这夜明眼的金虎,虽然也知道什么是白昼黑夜,但却不知黑夜是怎么回事?渐渐的更连黑夜两字也忘了!
由此,他怎么还会想到黑暗中对敌之事呢?从金虎这点,可以想到侯仁居士的所以没有记载破此“朝阳余晖”之剑法,也是因为他也拥有夜明眼之故吧!
再说道人见金虎,被彬彬姑娘提醒,一言而破了他十数年深究的剑法,心中怎能不气怒倏加?而且,金虎稳住情势后,立即加以反攻,反将他逼退丈余,精绝的剑招,处处受制,再也施展不开!
因此,他怎不对彬彬姑娘恨之入骨?
只听他,突然间一声暴喝,喝声未毕,蓦地舍掉金虎,反朝彬彬姑娘飞扑而去,长剑震起一朵剑花,将彬彬姑娘上下左右,全都罩封住,随便彬彬姑娘住那方面退走,都难逃出他这一手剑法。
彬彬姑娘一见此情,怎能不惊,虽然,身后还有退路,可是她知道,只要她抽身直退,道人长剑,定较飞矢还快的,贯穿她的心房。
这时的金虎,可也是胆裂心碎,体栗股颤,因为道人一声暴喝后,他以为又有什么厉害杀着,要施展出来,岂知他风势中途变向,金虎就知要糟,猛然睁眼,进入长剑,已离彬彬姑娘不及数寸之远,他怎能不被骇得魂散魄飞?
仓猝间,金虎那管得许多,他恨道人的无耻,竟朝一个手中毫无兵刃的小姑娘,骤施杀着。
于是,金虎也是一声断喝,随手—挥,墨胆龙筋,就像强弩射出的弩箭,较飞矢还快的,击向道人的后心。
岂料,这里墨胆龙筋方抖手飞出,蓦见采虹一闪,随着哎哟一声,—个身子扑倒地下。
金虎猝然间,没看清倒地的是什么人?还只道是彬彬姑娘为道人杀伤了,心中一痛,双眼紧紧闭上,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他这双眼刚闭,耳朵中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虎哥哥!你没事吧!”
金虎通体一震,快快睁眼,跟前站的可不是彬彬姑娘,右手执着采虹五行剑,左手拿着他那条墨胆龙筋,笑脸如花的站在面前。一点什么伤痛也没有,至此,金虎不觉心花怒放,一伸手将彬彬姑娘揽在怀里,道:“彬彬!你没事吧!我忘了你还藏着爷爷的五行短剑呢?”
彬彬姑娘一笑,没再言语,反依偎得更紧些?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二人方万分难舍的松了开来,金虎道:“道人伤不至死,我们看看他究是那一路的,若是沾亲挂故,我们还得赶快替他疗伤,免得他受痛吃苦!”
金虎说完,立即转身,身后草地,那有道人的影子,明明他已受了伤,可是,瞬息工夫,却又去得无影无踪?
糊糊涂涂的打了一架,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放眼四外一望,遍地线油油的全是稻田,那有人的影子!
忽地,彬彬姑娘指着远处一座小茅屋,道:“虎哥哥,我们到那去歇会好吗?”
话没说完,突见茅屋前人影一晃而逝,二人全看见了,金虎道:“这一定是那位道长,我们还是瞧瞧去!”
彬彬姑娘牵住金虎的手道:“算了?穷寇莫追!”
“不!我并非追他,只是想知道他究是什么人,顺便再看看他的伤势,但却没有害他之心!”
彬彬姑娘一听,也有道理,二人随纵身疾跃而去。
这间茅屋大概是庄稼农夫看田用的,只有五六尺长,三四尺宽,刚刚够—个人躺下,小得可怜!
二人来到茅屋前,确见那道人盘膝跌坐在茅屋里,双眼微阖,呼吸正急,像是正在以内功治伤般的,对金虎与彬彬姑娘之来,理也不理!
金虎牵了彬彬姑娘一把,轻声道:“彬彬!别惊扰他!”
竟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道人呼吸已显均匀,仿佛伤势已好了不少,蓦的,道人双眼缓缓睁了开来,同时,脸上却坦泛起一抹慈祥的微笑,眼望着金虎与彬彬姑娘不住的将头微点,像是赞许的意思!
金虎一见,不喜反忧,他想到,这道人定是与自己二人略有渊源,绝不是什么邪魔外道。
彬彬姑娘心中也有猜疑,他究竟是什么人?
忽听道人长长嘘了口气,道:“二位可知我是什么人吗?我出家后,自号梅花居士!”
“梅花居士?梅花居士?……” 这名字不停的在金虎与彬彬姑娘脑中旋转着,因为他们从没听过这个名号,更不知是什么人?
梅花居士又接着道:“梅花居士,也就是梅家庄的庄主,剑圣梅生,梅萍是我的女儿,散花仙女雷氏是我的妻子……”
金虎一听至此,大吃一惊,双膝一弯噗的跪倒地上,叫道:“晚辈金虎,不知你老人家就是梅伯伯,真是罪该万死,只不知梅伯伯伤势如何?要紧不?”
梅花居士微微一笑,道:“虽然你的技艺高绝,可是要想伤我却也不易,适才只不过是我一番做作罢了!大可不必挂心,不过,我倒是有个故事,埋藏心底已将近二十年,如今也该是吐露的时候了,你二人且随我来。”
梅花居士,从地下立起,领着二人横穿稻田而去。
金虎看他立起的姿态及一举一动,诚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心下大为宽慰,萍妹为自己死了,散花仙女更是自己亲手所诛,如若梅花居士再要伤在自已手下,金虎简直不敢想后果如何?
横过稻田,越过—个短岭,前面现出一个十数间茅屋的小村庄,村外十数个牧童正在嘻戏寻乐,任由牛只在草地上啃草。
金虎以为梅花居士在村中定有什么熟人,谁想,事实却不然,梅花居士下得山来,立即转道,反住深山里行去。
金虎与彬彬姑娘可不便问,只得随其身后而行。
逐渐的,梅花居士于登山越岭间,足下慢慢的加快!加快!他本还担心二人追赶不上,不时的回头探视。
谁料,非但金虎姿态悠闲,就是彬彬姑娘也跟了个首尾相连,气不喘,脸不红,更没要金虎掺扶!
终于,三条人影,就像飞一样的越岭横峰。
可是,总走了好几个时辰,眼看日已西斜,梅花居士还没有停的意思,虽然,他二人脚下跟得上,但是腹中却早已高唱凯歌。
金虎也还能忍得住,三数日不食,他也能忍,而彬彬姑娘可就不同了,非但腹饥难耐,下体还隐隐作痛。
然而,为了梅花居士埋藏心底二十年的一个故事,她不得不咬了咬牙,因为这故事,定然牵涉着金虎那不明身世,这是她所能预料得到的,只是,她奇怪?这故事什么地方不能说,却偏偏要走这许多路?
斜阳西坠,彩霞瞒天时,梅花居士领着二人,已然离了山峰,落下平地,便来到一个十分繁华热阔的城市。
可是,瘸花居士也没进城,却在城外一家酒店里,顿着二人饱餐了一顿后,依然出门上路!彬彬姑娘以为至此终可歇足,谁知他还要走,不禁双眉紧皱心中老大不乐意,这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她这一皱眉,大概被金虎看见了,金虎没说什么,却伸过来一只手,彬彬姑娘知道,金虎这手一伸,自己就可毫不费力的纵跃如飞,遂感激的朝金虎一笑,可是,笑容未敛,瞥见金虎脸色严重异常,心中一怔,问道:“虎哥哥,怎么啦?”
金虎摇了摇头没答话,却牵起她一只手,紧追而去。
终于,在一座矗立的山峰下,梅花居士找了块草坪坐下了,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二人盲目追着,那里得知,遂摇了摇头。
梅花居士又道:“这就是闻名武林,青城派的发源地青城山,虽说山举不高,可是派中高手如云,我也就是在此山中出家!”
金虎与彬彬姑娘同时哦了一声,青城派诚然名震江湖,可是近数十年里,早己声影全息,仿佛已到了没落的地步,梅花居士居然说,山中高手如云,这真是使人难以相信的事!
梅花居士见二人面露不信之色,也不点破,随道:“我领二位来此地,其中自有道理,如今我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这故事发生在二十年以前,就在这青城山峰下,也就在这块草坪之上,我与一个和我年纪相仿佛的青年比武。
比武的原因,又是为了互相仰慕,或许也可以说互相妒忌,恰巧与他在此地相逢,结果互相较技?
这次的比武,真可说激烈十分,因为两人都是新近崛起江湖,名者甚好的一对青年,任谁一个败了,那胜的一方,无形中就会身价百倍……
彬彬姑娘忽的插言道:“大概是梅伯伯你胜了,所以赢得剑圣之名。”
梅花居士微笑了笑,道:“你猜错了!……”
金虎也插言问道:“梅伯伯,那对方是谁?”
梅花居士仍然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对了!这才是重要关键对方就是离此不远,白龙堡的小飞龙白灵,祖传武艺已够吓人,我怎轻易胜得了他?”
金虎一听小飞龙白灵之名,心中猛然一怔,记起青娘子于括苍山长生殿中,也曾提到白灵之名,并问还提到一个青金儿,这青金儿仿怫是个女的,因为青娘子口口声声骂她贱人,金虎知道已入话题,遂不再打岔,更拉了拉彬彬姑娘的衣袖,示意她也别多嘴,可是他心中,却像压了块大铅般的,十分难受。
紧接着,梅花居士又开口了,只听他道:“这位姑娘大概姓杜吧,中州客杜前辈,姑娘怎么称呼?”
彬彬姑娘心中十分惊奇,因为她从没见过梅花居士,一路上与金虎二人,连话也没说一句,她奇怪梅花居士怎么认识。
只听她答道:“他是我爷爷!”
梅花居士又点头、又微笑,道:“我猜想大概不错,因为那把采虹短剑,我曾经在你爷爷手中见过,原因是那次比武,恰巧中州客杜前辈路过,他见我们比武,十分高兴,愿做我们的见证人,曾将这把五行彩芒短剑,以作奖品,谁胜了就得它!……”
彬彬姑娘心中奇怪,忍不住又插言道:“不对吧!怎么这把剑还在我家中呢?”
梅花居士笑笑道:“一点不错,你听我说呀!当时是从正午午时比起,整整激战六个时辰之久,直到深夜子时,尚未分出胜负,
可是二人这一较量,心中都有数,真是名符其实的半斤八两,谁要打败谁,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不是一日半日可以解决的。
打到最后,终于双方大笑停手,却因此打出了很好的交情,我与白灵,更是义结金兰,他做了我的弟弟。
然而,中州客杜前辈却因此大力扫兴,而五行采芒短剑也就仍留在你家,所以方才你一露出五行短剑.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说到这,梅花居士略歇了歇,方接着道:“自那日起,我就做了的龙堡的座上贵宾,可是,却因此,引起许多烦恼,原因是白龙堡中,另外还有一对女客,也可以说是一对姊妹花。
这一对姐妹花是同父异母的,但却长得一模一样,姐姐叫青娘子,妹妹叫青金子,只是她二人的性情却大有差别,姐姐性情既暴且燥,一不如意就大发雷霆,而妹妹却恰相反,既温柔又和谒,真是人见人爱。
当时,白灵弟一定要把青娘子推介给我,他说做哥哥的应该娶姐姐,他则娶妹妹青金子!
我当初不知青娘子的脾性,见她长得美若天人,也就无可无不可的,与他们周旋游乐。”
说至此,梅花居士忽的脸泛红霞,大概他想起年轻时的荒唐,如今面对两个少年男女吐出,也微感不好意思。
可是,这但是霎那间,梅花居士又接着道:“岂知,青娘子心中,却早已深深的爱上了白灵,却不时给我和她妹妹拉拢,给我们制造机会!”
但是,白灵弟却一再的在我面前,倾吐他爱慕青金子之情,是如何坚如铁石,海可枯,石可烂。他情永不移。
如此,没到半月工夫,我就感到立足的困难,我知道再呆下去,准会出事,于是,在一个月白风高之夜,我留了封信给白灵弟外,不辞而别的离了白龙堡。
别后不久,我也就遇到了散花仙女,虽然婚后我方知她是雷公之女,但因她本身贤惠,我也就不计较这些,而领她回到梅家庄。
离开白龙堡,匆匆四年,一天夜里,白灵弟突然降临我家,手中还抱着个刚出世数月的男婴。
我奇怪,他怎会抱着这么个男婴,万里迢迢的路到陕南来?原来,这其中还有一段十分感人的伤心事。
据白灵弟告诉我,我离开白龙堡不久,他就成亲了,他的妻子,就是他心中深爱的青金子!
青家寨因为青金子的婚事,从青家寨中来了好些人,但其中却没有青金子的母亲,据青金子自己说,她母亲早已不在人间。
新婚大宴宾朋,热闹非凡,白龙堡整整忙乱了五六天,方把客人送走,安静下来,可是,这一安静,白灵弟忽觉新娘,他的妻子不对,并非他心爱的青金子,而是他十分厌恶的青娘子。
至此,白灵弟不禁大发雷霆,堡中四处乱纵乱找!
起先,他以为青金子为了没有得到他,而恨他,避着不与他见面,到这时他才知,敢情青金子被他们藏起来。而以青娘子顶替。
可是白龙堡中,他差点没把地皮全都翻了起来,始终没找到青金子的影子。最后,还是白灵的一个弟弟实在不忍心看他那快要发疯的样子,方告诉他。青金子早被老青魔给送回青家寨去了!
白灵弟一听,那里容得,连夜起程赶入邛睐山青家寨而去。
在青家寨中,一间土牢里,被白灵弟将青金子找到,白灵弟那管那许多,毁了土牢将青金子救出,从此亡命天涯。
但是,青家寨与白龙堡中,白灵弟的长辈,都不能允许他们如此做,于是,派出多人,到处打探他们下落。
一连三年,白灵弟领着青金子,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亦曾北出关外,走陇西,但始终没容许他们安定下来,而且,青金子自小体弱多病,长途跋涉,身体更吃不消。
这一年,青金子怀孕了,既怀了孕,更不能整日奔波长途,白灵弟心中十分焦急,然而急又怎么办呢?
最后,白灵弟不知怎么想,领着青金子,反方向又回到川省,在嘉陵江边一个小渔村里住下,做了打渔的渔夫。
这一日,白灵打渔回来,见村边河岸上,一排排的全是木排,而岸上却有三个壮汉,正围着一个妇人在调戏。
说巧不巧,这妇人正是白灵乞求奶水的那位娘子,白灵本已不耻这种人,这一来,那还不加以干涉。
岂知,一二名壮汉见白灵文皱皱的,以为可欺,不觉口出污一言!
“格老子!是你媳妇!”
“龟儿子!你不长眼睛,看看我们干啥子的?”
“入你姐!是你妹子我也要人!”
你一言,我一语,可把白灵肺部气炸!
因为青金子的身体不适,白灵弟他本已满肚子烦燥,这一来,他那还忍得住,一出手,霹霹啪啪,三个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却各人挨了几下耳括子,又脆又亮,打得他们满口是血。
川省本就有排教之类帮会,但几放木排的,没有一个不是右靠山后台的,也没一个不懂得几下花拳绣腿,舞刀弄棍的玩意。
如今,三人这一被打,那里肯容,齐齐大喝,猛扑而去。
然而,扑得决的,倒得也快,扑得慢的,倒得也慢,根本没有看到白灵动什么手脚,三个精壮大汉全都爬倒地下,呀呀怪叫。
眨眼工夫,木排前后,立即跳上岸来十数名大汉,有持刀的,有拿棍的,齐都朝白灵挥劈而去。
可是,这种么魔小丑,那放在白灵的眼中,只见白灵,身影一晃,绕着众人兜了一圈,十数名大汉又全都仆趺地下,杀猪般的叫着。
忽听一声冷笑,道:“身手果然不凡,想不到阴沟里藏着一条龙。”
一听到龙字,白灵心中猛吃一惊,知道今天无故露了本相,三数日内家中人定然寻找而来,于是,再不答话,迳自回村而去。
因为青金子这两日又不舒服,他却连这事也不敢明对她说,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屋面上立即来了人。
这声音,白灵听到了,青金子也听到了,白灵没想这等人胆子恁大,一转身走出屋去,立即有两人死在他手里!
当然,凭这种下三流的脚色。他要谁死,谁还跑得了?可是侍他回屋后,青金子已然脸色煞白,不对啦!
这可当真把他吓坏了!
青金子一再的对白灵弟说,他是属于短命的种,千万别为他担心,只是唯—的儿子,他千万必须维护他的安全,她泉下方能瞑目。
就这样,青金子死了,白灵弟悲痛之余,刚将青金子安葬好,白龙堡家人也来了,而这次来的更是他亲身父亲。
白灵弟不愿见任何人,抱起他儿子,日夜紧赶,就来到我这里,最后他说,他要将儿子交我扶养,这是他与青金子唯一可纪念的结晶。
为了金兰结义之情义无法推卸,更且我妻子雷氏,刚在夜前生下一个女孩,尚未断奶。
于是,我将那男婴收下,白灵弟也就走了!
说至此,梅花居士停了一下,金虎十分不耐的抢着问道:“后(此处缺二页)相会一面,青城山青城派名震寰宇,天下皆知,金某为了家父,不惜一闯,纵然摆下刀山油锅,金某皱了皱眉就不算白灵之子。”
白鹤道人一听,冷冷一笑,道:“话说得激昂堂皇,两手轻功也不错,你的师父是谁?今天将你赶下山,日后再找你师父理论。”
金虎微微一笑,道:“你要同我师父吗?只要你能把我赶下山去,我就告诉你,没能把我赶下山去,你也就别问,现在废话少说,我可得闯了!”
白鹤道人袍袖一摆,有两个屋面跃下欲向金虎偷袭的道人,倏然止住,只听白鹤道人,道:“你们都各守各位,不准擅离,我先接金少侠两招,防了上山的道路,下山的道路全部撤离。”
白鹤道人说完,袍袖一展,人已横移寻丈,站了主位,道:“小侠请吧!本观主多年未曾离山,不知江湖上近年出了些什么样厉害的人物,就连你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没把青城山青城派放在眼里,居然取硬闯要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还只道青城当真无人呢?”
金虎至此,还有什么说的,梅伯伯说父亲在山上,难道他还会骗人吗?当然这只有白鹤道人说谎啦!既然要露两手,就露两手吧!
可是,他也奇怪,梅花居士何以一直都没露面,他没怪我提前闯山吗?照理说他早该到了。
这时,他也没时间去想他,见白鹤道人已站好,遂也前行两步,微微抱拳,行下个礼,道:“观主请赐招吧!”
白鹤道人见他悠闲轻松,好像没拿这比武当会事,换言之也就是没把他白鹤道人放在眼里,这怎能不使他气怒倏生,猛然一声长啸,须发皆立,随着两只大袖一摆,算是回了一礼。
其实,白鹤道人随袖已护出青城派的紫气神功,他是想就以他这数十年性命所修的紫气神功,来煞煞金虎那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气。
紫气神功,青城派唯一的一种罕世绝艺,练达巅峰时,一旦发出,就有一股紫气迷漫,功力越深,紫气越浓。
白鹤道人自幼天赋超人,数十年修练下来的紫气神功,当然非比等闲,这一阵子,他只发出五六成功力,已见紫霞闪耀,非同小可。
只可惜,他这次找错了对象,他本以为只需神功暗暗发出,对方在不经意下,定被震得稳不住脚,最少也得退后数步之多。
谁想,偏偏遇到了神功盖世的金虎,他那寒门罡气,寰宇无故,岂怕这区区紫气神功。
只见他身体动也不动,就连作势相抵也没有!
白鹤道人一见,心中甚喜,暗道:究竟还是初出茅芦的雏儿,没有一点机心,我就要你当面出丑。
岂料,想尚未了!一股无形寒流,袭体而来,逼使他浑身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如此一来,他本身所发出紫气神功,全失效用。
白鹤道人禁不住大吃一惊,再怎么说他也不敢相信,这是金虎所发出的,然而,院中除了他门下弟子,观内道士,就只有金虎一人,有谁会来协助金虎?尤其这股寒流,无形无气,厉害非凡,绝不是他观中任何人可能做到的。
金虎见白鹤道人瞟目四望,心中暗笑,故作不知的,仍然抱拳道:“观主请赐招吧!”
白鹤道人一听大怒,再不迟延,大袖一挥,一个顺长的身子,随风而进,直逼金虎前胸。
身至中途,白鹤道人袖底翻出一对瘦骨磷磷的黑掌,对正金虎,连连拍出三掌,这三掌既快又猛,真可说只眨眼工夫,而且,一掌比一掌凶猛,一掌较一掌威厉,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朝金虎扑去。
金虎上山时,本不打算伤人,这—刻见白鹤道人大展神威,知道不伤人绝难过关了,尤其白鹤道人面慈心残,金虎心中最恨,遂也哈哈一声大笑,道:“观主!当心了!”
金虎话尚未完,只见他不闪不避,单臂一抬,也连续拍了三下,硬接了白鹤道人凶猛绝伦的三掌。
“嘭!”的一声暴响,如山崩地裂般,掌风四射,震得屋瓦沙哗而响。
金虎拍出三掌,仍站原地,连影子也没晃一下,然而,白鹤道人可就不同了,被金虎掌风震得浑身晃动,终于没法稳住,微退半步,方拿桩站稳。
至此,白鹤道人非止惊而且怒,他奇怪金虎那来这深厚无比的掌风功力,看他那悠哉游哉的样儿,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在乎般的。
可是,白鹤道人身为白鹤观现主,现内数十人,现都出动围住他们观看,这个脸他怎么丢得起?
但见他,倏忽之间,脸色煞白,猛然一声暴喝道:“拿我的长剑来!”
声未落,立有人递过一把长剑,白鹤道人手一伸,立闻一声铿锵,碧虹—闪,长剑已然出鞘!
白鹤道人曲声一弹,锵……声震耳,可见这把剑绝非普通长剑,只听他道:“小侠请亮兵刃,再接本观主两招!”
金虎见天色不早,而白鹤道人又会罗唆做作,干脆,再不答话,猛然欺身,就欲夺白鹤道人手中长剑。
白鹤道人身为白鹤观主,难道真是浪得虚名吗?
一见金虎冲前抢剑,心中确已气极,手下再不留情,长剑急急挽个剑花,斜刺而出,左袖一挥,又将紫气神功发出。
宝剑神功同时发出,其威力之大,当然无与伦比,谁想,眼前人影连连晃动之下,倏忽间已然不见。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轰叫,紧接着“嘭!”“啪!”“噗通!”之声,急传入耳,白鹤道人回身一看,方才跃下地来准备袭击金虎的两名道人,左一个右一个,分别倒在地上,看样子伤得不轻。
而金虎呢?却又被从房上跃下的四个道人围住,打在一起!
白鹤道人心中一寒,暗道:罢了!罢了!这可是天上魔星下降,看样子青城山今日就不得安宁。
岂知,刚想至此,突闻数声惨叫,那四名道人又分别倒在地下,而金虎却又已跃上了屋面。
白鹤道人一声惨笑,道:“畜生,你就这样想跑吗?”
这时金虎已被一排冷箭,逼着又退了下来,遂回身道:“不是我想跑,而是你大罗唆,有什么条件赶快开出来吧!”
白鹤道人依然惨笑道:“你只要不出手而接得在我三招,我就放你上山,怎么样?”
金虎一听,微微一笑,道:“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我也不出手接下,你就尽量施展吧!不过到时候,你千万别食言,害你观下的人多吃苦受伤?”
白鹤道人—听,脸上忽视一股阴险冷漠的神态,闭口不言,长剑一领,斜刺里飞出一招!
金虎身形未动,扬声就叫:“第一招!”
招字音未落,白鹤道人招至中途身形忽起,两只大袖齐挥,有如一只大虫般凌空扑来,两手中剑却震起一大篷剑雨、就像有百数十剑齐齐朝他刺来般的。
金虎一见,心中也不觉微微一怔,他早就知道,对方这三招,绝非一般可比,但是、他艺高胆大,相信自己绝然避过。
然而,对方这一招,范围所罩之广,那一方都不易闪避。
只见他微一怔神,眼看对方剑已及身,金虎忽的一个疾旋,双掌住空一推,紧随着身子凌空而起。
待他落地停身时,两人相去已一丈五六远近。
只是,金虎身上虽没受伤,衣服上却已多了七八个破洞,而且明显的碎衣飘飘,十分不雅。然而,金虎却因此避过了一招,而且,这一招,干净利落,既没有逃,又没有退,真是名符其实空手硬接下的。
白鹤道人本见金虎不退不避,还留了一手让金虎反手迎击,岂知他当真不出手,临危来个疾旋,将他所击出的剑都借风旋歪了。
最后,双掌往空挥出,破开一条出路,那可是对空,而不是对人,白鹤道人纵然狡猾也无可奈何!
于是,白鹤道人仍然闭口不言,长剑一震再次冲来。
白鹤道人能允诺金虎,只接得下三招,就让他上山,这三招,无可厚非,当然厉害非凡。
而且.这三招还有个名堂,第一招“骤雨狂风”如今要施展的第二招,叫做“密锣紧鼓”而还有那第三招叫做。“覆地翻天”,乃是青城山青城派的“三不过”。
青城派名震寰宇数十年,原是剑术名门,以剑响誉江湖,而这“三不过”的三招,更是青城派剑法中之最毒辣威厉者。
白鹤道人非止是青城派中高手,更是掌门中人的师弟,紫气神功虽不及掌门人来得深厚,可是,这“三不过”,他非止得心应手,早巳意与神会。
这一次,白鹤道人斗胆扬言,叫金虎不出手而接他三招,他不以为金虎绝不肯答应。他就可以另出主意,拦住金虎。
岂知,金虎爽而且快的就答应了!这可是出乎他意料外的事,同时也是他心中十分高兴的事。
原因是,这“三不过”的威猛毒辣,多少江湖一流高手,也没能接得下,而金虎却要以不出手来接,这怎能不使他高兴万分呢?
虽然,以金虎连续抖露的功力技艺,这三招还不一定能伤得了他,可是,他只需畏惧避退,也就算输了招。
没想,“骤两狂风”第一招,己然被他闯过,虽说刺破了他一件上衣,可是,看得出他没受丝毫之伤。
于是,这第二招“密锣紧鼓”,白鹤道人就得要以平生之力来施展了,因为他不必防备金虎的反击,他大可以尽力而施,却来之大袖。
这一配合,诚然绝妙无穷,虽说声音甚微,但却越来越密,大可搔扰对方的心神,使其不知这声响的妙用。
然而,金虎得天独厚,禀赋过人,什么声音也什么动他心神,眼见白鹤道人舞剑挥袖,一步步迈近,他可连动也不动。
倏然间,白鹤道人双唇一噘,发出一声细啸,紧随着唇合气闭,须发猛然暴直而起,而且叮叮啪啪之声,更急更密。
金虎一见,心中突的一震,记起师父书库中所记载的“三不过”,想起师父所批断的评语,不觉振吭,哈哈一声狂笑。
笑声中,金虎已发出冠盖宇内的寒门罡气,同时也掩盖了那既密且急的,叮叮啪啪之声。
白鹤道人闻声,心中大吃一惊,再不延慢,长剑急刺,大袖猛挥,直朝金虎疾扑而去。
长剑如灵蛇伸缩,大袖如排山厉风,将金虎身子整个罩住。
金虎处此情形之下,如若能出手,相信他只凭空手,就能解去,可是,言明不准出手的,而且,还不能退,一退就算完了!
于是、金虎不得不施展开绝技以获胜,只见他倏然之间,身形暴闪,避过剑锋,身子却迎着白鹤道人袭来大袖,硬给接上一招。
白鹤道人一见,心中暗笑,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不懂我这招“密锣紧鼓”的绝妙,可怨不得我。
原来这招,“密锣紧鼓”,虽然事先有声响,以显示这招的含意,其实却不止此,其中另有奥妙。
就是在掌招与剑式之中,一旦对方不察,中了一掌或一剑,这就别想再活命啦!纵然你功力技艺高出对方许多,也难逃一死!
原因是只要中了一掌,眨眼工夫,你就连中数十掌,而且掌掌打在同一部位,一掌比一掌强,一掌较一掌厉。
然而,剑呢?只要中上一剑,待你看清楚时,起码有十七八个窟窿,你就是铁打金钢也消受不起。
有这种原因在,白鹤道人那能不喜,遽然之间,左臂大袖上,他又暗加了几成内家真力,他就想一掌将金虎击倒,以挽回适才的颜面。
岂料,金虎身影好快,眼看身子己然及掌,倏忽间一晃,却又转而向右,反方向却朝白鹤道人剑上迎去。
这真是大大的出乎白鹤道人意料之外,因为掌伤就是再重,仍难致死,只需有良药,瞬息可愈。
可是剑伤呢?只要挨上,不死也必落个残废,何况他手中握的还是柄宝剑,金虎怎会给自己开玩笑呢?
白鹤道人想归想,动作仍归动作,见金虎迎宝剑撞来,毫不犹豫的,挥剑就刺。
眼见宝剑巳刺及金虎,金虎突的又是一闪,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闯到左边去了,这真是险而又险的动作。
然而,这一来,金虎虽说没直接出手,可也算真正的接了他一招,白鹤道人他不是不知道,见他再次闯来,他也不管后果如何,掌剑齐出,硬刺硬劈,就等于是盲人交拼般,不管金虎走那边,都得受伤!
不想,掌剑方出,忽听身后哈哈一笑,道:“另二招已过,请发第三招!”
这分明是金虎在说话,怎不使他既惊又怒! 白鹤道人停也没停,身子一旋,长剑披天覆地,如蛟龙,如飞凤,兜头,盖脸,也同时裹住身子,直闯而来。
这一招,“覆地翻天”,究非等闲,金虎连晃三晃,也没闪出剑光虹影范围,金虎心中大急,暗自埋怒刚才不该自大。看情形非逼得出手,方能解此一围。
当然,受辱事小,不能上山见父,他是死也不会甘心的,听梅花居士口气,父亲己到了十分危险地步,一旦错过时机,那将要抱恨终身啦!
眼看时已不能再拖,金虎双掌食指已曲,只要他往外一伸,围也解了,可是他也就破了他不出手的诺言啦!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忽听一声断喝:“什么人?”
断喝声使白鹤道人怔得一怔,喝道:“畜生,你究觅来了多少人?”
然而,人字音刚出口,只见金虎一弯身,双手拄地,倒立而起,可是,双腿一起,立即如旋风般,猛踢而来。
白鹤道人万没想到金虎有此着,一不小心,宝剑当的一声,给金虎踢得飞上半空,当然,这与他分神大有关系,他若不分神,金虎就是有四只脚,也别想将他手中宝剑踢飞。
这一来,三招全过,金虎哈哈笑,跃了起来,道:“金某此来,只有孤身一人,并没伙伴,如今,双手三招已过,还有什么话说?其实也不必说了,再说只有使你更难堪!”
金虎语落,足尖一点,巳飞上屋詹,远远的就见一条人影,如狸猫般纵上毕去,金虎知道,这人定是梅伯伯无疑。
金虎见屋上道人,确实不再拦阻,遂也不为已甚,足尖轻点,飞落观后,连续数个起落,已将白鹤观抛出老远。
这时天色巳是四更将尽,峰上雾色渐浓,蓦的,去路上一对冷电般的光芒,破雾而来。
金虎以为是山中猛兽,他想,这对冷电般的光芒,如若是人的双眼,这人的内功,当已倒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阶段了。
冷电般的光芒越来越近,眼看就只十来丈远,然而,峰顶雾色其浓,就这十来丈远,也分不清是人是兽!
金虎忽的提气一纵,直越十余丈,落下时,正好落在这对冷电般的光芒之前,可是,待他看清面前的原来是人,而不是兽时,心中不禁忐忑的吓了一跳。
你道为何!以他这深厚的内功,难道还会怕人吗?
并不!而是俱有这一对冷电般光芒的人,并不是金虎所想,老迈龙钟,银人白须的老者,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大汉,而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大,惟气未除。满脸红肉的童子。
不过,这童子又与一般童子不同,道冠,道袍,高底粉靴,身背长剑,手中还抱着—支云帚,真还像煞这么回事!
金虎一时之间,倒真被他楞住了,因为这童子,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确有这等深厚的功力,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迭获奇遇吗?
金虎正自疑惑之际,那童子道人云帚一摆,已自发话道:“阁下可是姓金的吗?”
金虎一听,好呀!人小鬼大,说话倒这么老气横秋的,遂道:“在下正是金虎,不知道兄怎么称呼?”
童子道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找白灵来的吗?”
金虎闻听,喑道:这童子非但老气横秋,且也干脆爽快,这真是使人想不到的事,遂道:“正是!正是!请道兄方便一二!”
童子道人依然冷冷的道:“本道人正是白灵道人,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金虎一听,猛然一怔,微微退了半步,朝这童子道人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工夫,口张开好半晌,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金虎他从没见过父亲,当然无法得知父亲是怎么样个人,如今,面前这童子,他居然开口自称白灵道人,他明知他不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却于一时之间,被惊得不知如何说是好!
那自称白灵道人的又开口道:“本道人今年六十有三,人称不老道人便是,然而,本道人终身未娶,你却曰口声声称我为你之父,本道人既未娶亲,何来你这不孝之儿,分明是有意寻事而来,趁早下山便罢,如若不然,当心你从此下不了山……”
金虎早就知道对方非自己父亲,因为当年青家寨姊妹相争,为的就是他一人,如若他是这么付长像,相信青家姊妹就不会为旭争风吃醋,也就不会闹出日后这一连串的事儿,自己也免得受人如许苦痛。
谁想,金虎还没开口,童子道人竟连骂带挖苦,说了一大套,把金虎骂得狗血淋头,气得金虎心火高冒。
没侍童子道人说完,金虎倏然一声断喝,道:“没长眼的臭妖道,凭你也配口出不逊,你是活得腻了,金虎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永远如此目中天人,不知长进!”
金虎是气透了这童子道人,眼看他不满三尺,竟然要做人父亲,这怎能不使他气极恨极!
只见他猛然间,双掌疾出,一东一西,两掌全是击的空位,住童子道人左右疾穿而过。
这一来,反使不老道人摸风不到,不知金虎玩的什么把戏,可是.他究竟也非弱者,只见他匆促间,云帚一转,长剑已离鞘落在手中。
他人不过三尺来高,这把剑可也有三尺来长,较普通的长剑,还要长出半尺余,他握在掌中,就好像是在玩大刀似的。
金虎见他握剑的情形,心中也却好笑,可是,他心中那般恨意,却较他这好笑,强盛数倍。
金虎见他剑已握好,双掌忽的一收一放,放的连掌推出,已随掌发出盖世寒门歪气,那收的却是顺势抓回,那已发出的双掌气功?
看样子,金虎只有一招一式.其实那不老道人已是前后受敌,顾得身前,难抵身后,顾得了身后,难抵身前。
可是,不老道人既能修练到双目电光冷冷,他当然有他的一套,只见他倏忽间,身子一耸,凌空直上,他虽说第一招就躲避金虎的袭击,他还是有点不信,也可说是他的稚气未脱。
原因是他身虽耸起,他身子却反倒过来,将长剑直竖地下,看看金虎这前后相夹的掌风,能奈他宝剑何?
不想他人刚耸起,长剑也刚竖好,既听一声震天价的“嘭!”响,有如俩位高手,正在对掌相拚般的似的。
响声刚过,不老道人一个身子,凌空再也稳不住,直坠下来,说得难听点,不老道人一条手臂,也被震得骨软筋酸,差点连宝剑也握不住。
然而,待他落地后,方始知道,那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头呢?
原来,当他落地后,忽觉手中一轻,注目一看,手中除下一个剑柄,和一节不满半尺的断剑外,其余的全都碎成片片的,散在一地。
如此一来,不老道人魂魄全飞,如不是他见机得早,这个小身驱,相信早变成粉未啦!
不老道人略略定了定神后,方始将剑柄摔掉,道:“好俊厚的内功,既然你以内功见长,我们就较量较量内功吧!”
金虎闻听,心中暗骂,别以为你内功了不起,我金虎岂是怕事的,今天总要你好看后才放手!
一见不老道人双掌推来,金虎偏偏就以单掌相抵!
岂料,双掌未接,不老道人忽的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心中猛然一惊,那里还敢较量,暴然退身,叫道:“少侠可是练的寒门罡气!”
本来,金虎决心,不将童子道人打死,也要他脱一层皮,谁想,不老道人突然间,竟尔叫出了“寒门罡气”四字,这可使金虎大感惊异了!
自出道以来,“寒门罡气”屡曾施暝,高至骷髅神箭,六指天魔等盖世魔头,好没谁能叫得出这“寒门罡气”四字,想不到这童子道人一接触就叫出了口,这怎不使金虎惊讶万分?
只听金虎道:“你居然能认出本人所练内功,今天就饶你一遭!”
不老道人本下是出身青城,他所练的功力也就不属于青城的紫气神功,可是,他所练的内功唯—的克星,也就是寒门罡气。
当然,这寒门罡气练的人少,也就是说他这一生从没遇过,想不到临老在这青城山上被他遇上了!
因此,他那里还敢再强,手—摆,道:“小侠!请上峰吧!青城派掌门真人,在峰上专候大驾!”
金虎想不到,这不老道人居然前倨后恭,也不客气,迈足直登。
这时,峰顶雾色更浓,简直使人难以举足,金虎练有过人的夜明眼,在这浓雾之中,也不管用,只能看出三五尺远近。
于是,金虎不得不放慢脚步,缓行而上。
忽的,雾色中当当两声钟响,声震云霄。
金虎遽然停步,凝目一扫,彷佛已然踏上峰头,只可惜雾色正浓,视力无法及远,这个时候,金虎万不敢大意,因为青城山究与一般不同,虽说除了峰腰白鹤观中与白鹤道人一较,及不老道人的现身外,没再有别的人出现,然而,据梅花居士所说,山中高手如云,不能不略加谨慎。
越是沉寂,越使人担心!
金虎略一审视,随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打开中州客杜华给的小葫芦,喝了一口,水一入腹,身心清凉,浑身舒泰无比,一夜来的疲困,全部消失无踪。
正当其时,一道采虹,冲云直上,穿破浓雾,照映得金虎四周,光明如昼,金虎明知道这是朝霞,却因为身在青峨山峰头,青城派的腹地,心中不免微微一怔。
赶忙立起,探首四望,可不是己然到达峰巅,只是,峰巅上非但没一个人,甚至连一座道观都没有。
而且,怪石峻峭散,简直比白鹤观的地形都不如,这真使金虎大费猜疑,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忽的,一个破锣似的嗓子从左侧传来,道:“娃娃过来,爷爷有话问你!”
金虎一听声音,就知这人功力甚高,他奇怪这人何时到来的,他怎的一点不觉,难道说这人较他还早就在这吗?
虽然,这人功力甚高,可是出家人不修口德,金虎可是第一次听到,心中不觉大怒,刚待扬声反骂!
忽的又听那人道:“娃娃,你是怎么啦!爷爷的话你是不愿听吗?想当年你爹……”
金虎听他开口娃娃,闭口爷爷,本待纵过结结实实打他一顿以出气,忽听他识到“想当年你爹”……
一听说到他爹,他心中就忐忑直跳,谁想,那人仿佛有毛病,到此为止,他忽的止口不说了,这又把金虎急得什么似的。
蓦的,那破锣声音又响道:“娃娃!爷爷对你说话,你倒是要听不听,不要听趁早滚,要听就赶快过来,爷爷可没那多时间!”
金虎听他爷爷长,娃娃短,究不知他指的是谁,可是,这山峰上除了自己还有谁,难道他真是自己的爷爷,赶来指点我见父亲一面不成!
金虎想尚未吧!双足已不自觉循声缓缓走去!
在一颗大山右后,他首先发现了个大光头,大光头还点着八颗大麻子,他心中不觉大奇,青城山青城派里,什么时候钻进个大和尚来了!
更怪的是,不老道人旨允自己的父亲,这和尚干脆,更高一辈,却做起别人的爷爷来了!
这真是无奇不有的事儿!
可是,因为想多知道一点关于爹的事儿,不得不硬着头皮,挨上前去!
然而,脚步万动,立听和尚暴声叫道:“娃娃,你这小畜生,当真不听话啦!爷爷!……”
话没说完,一条人影,飞落和尚身前,金虎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这可使金虎心中频呼霉气不绝!
原来别人当真是祖孙二人在此,自己真可说是多疑了!
正在这时,和尚忽的站了起来,回首对金虎呲牙一笑,道:“阁下上山找你爹吗?我这孙子也找他爹来了!”
金虎见和尚立起时,相当魁梧,竟比他高出一头有余,反之,那付尊容,诚然不堪领教,像是曾经被火灼过一般,左一块红斑,右一块红斑,吓人已极!
金虎只看到这位大和尚的脸型,心中就不觉一寒,再见他一笑,更怕人,心中不禁暗道:这和尚到底是那里钻出来的,简直没一点人样?
只是,他那话意,不知是挖苦,还是别有深意,总之,他自己说明了,他并非青城山青城派的。
金虎遂拱手为礼道:“大师何时上山的?小弟弟的尊翁现在何处?”
大和尚破锣似的嗓子哈哈一笑,道:“只因娃娃他爹早已不在人间,想必你那没出息的父亲也该下世去了,还找他则甚,我们同路下山去吧!”
金虎一听大怒,和尚无故咀咒他父亲,那里容得,冲前一掌推出,这一掌,气怒之下,力道大得出奇。
然而,大和尚仿佛早知厉害般的,一跃横出两丈余,可是,阻住他身子的峻峭大山石,却被击得一阵滚动,滚出好几尺远。
正在这时,蓦的一条黑影,如电闪般朝金虎扑去!
这黑影来得好快,金虎还投看清是谁.黑影已及眼前,不得已,金虎只好挥掌相击,突觉金光一闪,手背肉上微微刺痛,吃了一惊。
赶忙一瞥,手背痛处有两个小黑点,而地下却躺着一条小金蛇!
这小金蛇金虎曾见过,那是金蛇娘娘拐杖中的,自从金蛇娘娘死后,这小金蛇也就失了踪影,想不到在此地出现,而且还咬了自己一口,这一惊当真非轻。
第十五章 金虎困还魂
金虎上得青城山,在峰岭上遇到一个怪和尚,怪和尚开口娃娃,闭口爷爷,并咒咀金虎的父亲已去世,把金虎气得眼中冒火。
激怒之下,也不管对方是否来历,远远就是一掌拍出,虽然,这一掌没打着怪和尚,可将一块大石击得滚出数尺。
可是,也就在同时,一条黑影,如电闪般朝金虎扑去。
这黑影来得好快,金虎还没有看清是准,黑影已及跟前,不得已,只好挥掌相击,突觉金光一闪,手背肉上微微刺痛,吃了一惊。
赶忙一瞥,手背痛处有两个小黑点,而地下却躺着一条小金蛇!
这条小金蛇金虎曾见过,那是金蛇娘娘拐杖中的,自从金蛇娘娘死后,这小金蛇也就失了踪影,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还咬了自己一口,这一惊当真非轻。
抬首一看,那扑向他,用金蛇咬他的,敢情正是那五六岁大的童子,而那童子还正向他扮着鬼脸。
这真是使人啼笑皆非的事,这童子总共只有五六岁,根本没法说他懂事,金虎再怎么说,也不能向这童子出手报复。
他只奇怪,这小金蛇怎会到了他手中。
那怪和尚一见金虎怔怔不语,不觉哈哈一声狂笑,声如雷鸣,道:“娃娃,你认得这小金蛇吗?它身上的毒,只要沾着一丝丝,必死无疑,你娃娃被它咬子一口,一时三到,你就休想活命,如若你肯下山离去,爷爷恩施格外,给你一点解药,救你娃娃一命,如何?趁早答应,迟了就是有解药也无用了,希望你娃娃明白,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金虎被小金蛇咬了一口,本倒是心惊肉跳,害怕万分,可是,经怪和向娃娃长,爷爷短,说了一顿,反把他说得怒火倏张。
他可不管小金蛇的毒如何?取出墨胆龙筋,就给放到伤口上,眨眼工夫,黑点消散,疼痛全失!
金虎收起墨胆龙筋,得意一笑道:“天下任何剧毒也奈何不了我,现在该我找你算账了!”
金虎语音一落,立即飞般的朝怪和尚扑去!
怪和尚微微—裂嘴,撤腿就朝峰下落去,口中还叫道:“娃娃,有种就跟爷爷山下较量较量……”
金虎一听大怒,立即纵身追去!
可是,金虎忽的想到,此次上山的目的,为的是会见父亲一面,如若因此而失去会父亲一面,则将抱恨终身?
有此一比铰,怪和尚的咒骂,也就算不了什么啦!
于是,金虎赶忙止住落势,又回到峰头,闪眼瞥见那个五六岁大的童子,仍然站立在小金蛇前。
想起小金蛇,金虎走到童子面前,道:“小弟弟!适才那大和尚是你什么人,你这小金蛇打从何处得来,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我不会伤你……”
岂料,金虎问三四遍,童子理也没埋他!
金虎心中大奇,看他那样儿,不像是白痴,更不像是听不懂话,双眼紧紧凝视着金虎,像是满含着怨恨似的。
金虎先没注意,待到与童子双眼接触时,心中猛然一震,“好狠毒的一只眼睛?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童子从地下将小金蛇抬起,装到一个小竹筒里,望也没望金虎一眼,纵身朝峰后落去。
当真是,来如风,去如电,童子小小年纪,轻功之俊,无与伦比,金虎他知道,自己若非送获奇遇,纵然再练十年,恐怕也赶不上这个童子。
这童子与这怪和尚的出现,就像一个哑谜般,神龙见首不见尾,请诸位读者暂闷一会,以后自有交待。
金虎见童子往峰后落去,而峰顶又没道观人影,遂也朝峰后追踪而落!
刚下得十来丈,忽见左面现出一片大空场,赶近—看,依峰沿壁排列着十数栋辉煌的道现!
然而,没待金虎有所做作,忽从两旁闪出一对小道童,一样打扮,一般大小,对金虎孰礼甚恭的道:“青城派掌门师祖,已侯驾多时!”
金虎微微一愕,忙也还礼不迭,道:“有劳二位道兄引领!”
两名小道僮立即顿着金虎来到空场边上。
金虎走进空场,远远就见一座大道现前,一排坐着十来个全真道士,每一个道士都超过花甲之年,而梅花居土,居然也坐在其中。
在这—排全真道士里,居中坐着个年逾八旬的古稀老道,不用想,金虎也能知道,这老道就是青城派现任掌门玉阳真人。
于是,金虎赶的几步,对着那古稀老道,深深一礼,道:“武学后进金虎,给真人请安!”
那古稀老道、脸色肃穆,神色不动,只双眼朝金虎上下打量—阵,过了好半晌工夫,方冷冷的道:“居然就凭你,直闯我青城三关?”
金虎一楞,什么青城三关,他可莫明其妙,遂答道:“晚辈夜闯贵山,为的欲于贵山求见一人,请真人海量原宥,并赐方便!”
老道冷冷哼了一声,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欲在本山会人,需得再过三关!”
老道说完,立起身来,正欲走进场中。
忽的,身边另一老道抢先立起道:“大师兄请慢,待我先试他一试!”
老道一看,见是他的师弟苍龙子,知道这位师弟,幼具异禀,得天独厚,紫气神功,较他只强不弱,遂道:“师弟,你就先试试他的内力吧!”
苍龙子行了一礼,领命走出,来得近时,突的咳嗽一声,一口浓痰直飞而出,正好击在一块尺来厚山石上。
说也奇怪,痰中山石,立闻嗤的一声,再看时,浓痰已破石而入,进去总有寸来深浅,现出一个小圆洞。
而且小圆洞四围光滑平整,就像利剑刺削一般?
似这等精湛的内功,确已达气神力化一之境。
然而,金虎见了,心中虽暗暗佩服,可是脸上却没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因为这明明是找他比试来的,如若自己不露一手,强胜过他,那什么都别想了!
只见他,也不作势,果运功提气,口一张,吐出数滴唾涎,他口中没痰,只好借助这数点唾涎。
这数点唾涎,落下的也是落在那块尺来大的山石,落的也是同一位置,只是,唾涎落下,不偏听偏信不斜面,正好包在圆洞四周,有规律的排战一条圆线,将那圆洞,正好围在中央!
而且,唾涎打入石中的深浅,竟与苍龙子吐出浓痰的深浅,相差无几,山石上就像平添了一朵花似的。
苍龙子及在座的众人见了,莫不微微变色,因为这唾涎能以内力发出,与苍龙子听吐浓痰般的,贯入石中,其功力明显的就比苍龙生高出—筹。
苍龙子出时无语,退亦无言,朝金虎微一稽首,立即退了下去,回到玉阳真人面前,道:“此子诚然不好惹,似白神而非白神,大师兄留心了!”
玉阳真人冷冷哼了一声,又欲起立!
忽的,又一五短身材道人抢先而起道:“大师兄,我再会他一会!”
玉阳真人—看,竟是恩师关门弟子,小师弟玄武子,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因为玄武子功力尚浅,拳剑内力,较苍龙子及白鹤道人要略差—筹,如今,二人皆已落败,玄武子的叫阵,不是自不量力吗?
可是,玉阳真人立即想到,玄武子为人险恶,足智多谋,或许他真有制胜之道,亦未可知!
照说,金虎只身闯山,使青城派令誉,毁于—旦,青城派大可不必按江湖规矩,以一对一的与金虎争胜负,而来个以多为胜,将金虎毁了,也可泄除他们胸中一口怨恨之气。
只是,金虎上山至今,未曾伤人性命,且处处以礼相见,逼使青城派无法翻脸。
如今,玄武子纵然以狡计获胜,说出去也只是以—对一,能略挽脸面,那是再好不过。
玉阳真人如此—想,遂点了点头,道:“师弟尽力应付!”
玄武子会意的一笑,走近场中,先朝金虎微微稽首,道:“少侠神功盖世,令人钦佩,如今,本道不才,有个笨主意,想请少侠指教指教,不知可赏脸!”
金虎惶敬道:“任凭吩咐!”
玄武子狡滑的—笑,道:“这笨主意,说来可笑,就是你打我三掌,我打你三掌,任何一方,不准躲不准让,违者算输,如何?”
金虎见这老道,年虽六旬开外,说话却轻挑至极,根本就不像个出家之人,可是,对方既提出这一条件,真也够人头痛。
因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是自信掌力深厚,有恃无恐,岂肯自搬石头自打脚?但是,金虎此来为了见父,任何凶险,均置之脑后,护身神功,寒门罡气天下一绝,任何掌力也难耐其何!
于是,金虎立即点头答应!
玄武见他应得直爽,又是诡异的一笑,随见他左足右轴,右足为弧,身子一旋,画了个圆圈,约有五尺方圆。
金虎看了不解,问道:“此是何意?”
玄武子诡笑未敛,道:“你我两人,同立圈内,被袭的人,如离了圈子,也就算输!”
金虎一听,十分不悦,心说:我这又不是和你闹着玩的,这算什么比试,掌力重一点,不死也要受伤!
可是,金虎他也不笨,心念一转,不觉大显犹豫,偷眼朝梅花居士瞟了一眼,见梅花居土满脸愁容,心中不禁咚咚直眺。
然而,这是对方画出的道儿,又不能不接,心想:纵然你掌力再深厚,我有寒门罡气护体,只需略加谨慎,也就是了!
随见玄武子已纵入圈中,遂不再迟疑,跨步入圈中。
玄武子道:“少侠先请吧!”
金虎忙也抢道:“道长先请吧!”
金虎只是客气客气,没想话声末落,玄武子立即接口道:“那就有僭了!”
随着话声,右唇往外一圈,右掌一抱,双掌齐齐朝金虎胸口推来,势道看似缓慢,其实快得出奇,晃眼之间,双掌已然及胸!
尤其,二人相隔不及三尺,手臂一伸,已然够上步位,金虎一见,猛吃—惊,赶忙运起寒门罡气,护体相抗。
岂料,玄武子这招,仿佛是虚招,虽然来得快迅,劲道却无,只在金虎胸口微微一沾,力道已泄!
金虎心情一定,暗道:原来这招他只是试招!
不想,就这闪眼之间,一股莫大的潜力,紧压胸口,仿佛一块千斤重铅,压住心胸,呼吸立感困难!
这一惊当真非轻,金虎万料不想这老杂毛这等狡猾!
惊尚未罢,潜力突的往前猛迫,这那是用掌拍,这只是耍无赖。至此,金虎方知上当。
本待运起千斤坠,柱地不动,和这老杂毛较量一番,可是,适才略略大意,胸口要害,已紧握对方双掌之下,若要坚持,后果还不定如何?不得已,只得顺其推势,往后一跃。
金虎这一跃,斜斜飞出,只见他,凌空一躬身,立即又如流星般的,斜着往日里飞落而去。
然而,脚未沾地,玄武子呼的又是一掌劈来。
事先说过了,不准躲,不准让,眼看这一掌,正好击在自己双腿之上,金虎心中好恨,只得一咬牙,神功运贯双腿,准备硬接一掌!
“霹啪”两声,双腿各中一掌,可是,这两掌同样的使金虎大感惊讶,因为只听风声,呼呼而来,金虎以为定然沉重异常,谁想,中腿之后,方始觉得稀松得紧,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厉害!
虽然,腿跨微痛,可是在金虎说来,真是不屑一顾。
然而,这两掌,终于又将金虎打离了圈外!
尚幸,仓促之间,金虎仍没忘掉这一点,双腿一躬一伸,一个身子凭空又升半丈,落下时,仍然是在的圈中位置。
玄武子仍然没待金虎落实,呼呼两声,只掌又朝金虎劈到,这次风声较前略急略劲了些,找的位置,也是较为严重的小腹。
然而,以适才那一掌击腿的功力判断,金虎他相信,这两掌纵然全打在他小腹上,也难伤他。
“啪!”的一声,金虎小腹上中了一掌,可不是吗?只微微一点疼痛外,简直可说毫无异状。
“嘭!”的一声暴响,金虎一个身子连翻三个跟斗,跌出丈来远去,眼看金星直冒,腹痛如绞。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金虎知道内脏已伤,不敢怠慢,忙按开葫芦塞,喝了两口青牛木精水,深深调匀了几口呼吸,感到内脏确实无恙了,方敢睁眼,慢慢的爬了起来。
这真是一时大意,险险送命,这确是他万料所不及的!
金虎立定后一看,场中圈内玄武子并没离去,可是脸上却现出惊疑之色,横目再往前一扫,在场众人,莫不脸现惊讶之状,大概都在奇怪,金虎何以在中了如此严重的一掌后,仍能瞬息间就痊愈起立!
金虎苦笑了笑,心说:我金虎死不了,你们放心吧!
可是,他回首看到圈内站着的玄武子时,眼内不觉冒出火来,心说:我与你无怨无仇,何以迭施诡计下此毒手,定要制我死命!
似你这样的阴险恶毒,还出的什么家?
不料,玄武子脸上本是惊讶莫名,一旦与金虎对上眼,他脸上立即又浮起了一抹奸笑,道:“这下该你了,进圈来吧!”
金虎报以一声冷笑,缓缓移步进圈!
玄武子他自己心里有数,适才的一招,名为“乘虚而入”,使你毫无防备之下,来上一掌。
而且,这一掌,也是他毕生精力所聚,虽然他的拳剑内力均不及他的同门师兄,可是,数十年修练所得,岂是等闲可比
一掌击出,他心中早巳了然,眼看金虎那狼狈翻滚跌地的样子,再再证实他这一掌已奏了奇功,将金虎打成重伤,这当然也是他所有师兄们所万万想不到的事。
不料,晃眼工夫,金虎居然又爬了起来,他还以为金虎为求面子,硬撑持着站起来,所以又讲了几句话,自以为十分得体。
谁知,金虎一步步的踏进圈来,一点也没现出伤痛难耐之情,这可把玄武子给惊得楞了!
然而,玄武子仍然有恃无恐般,哈哈一笑,道:“少侠究竟非凡,要得,现在该轮到你啦!请吧!”
说完,玄武子摆了个架式,露出了胸腹各处要害,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把金虎看在眼里般似的。
金虎一见,心头更火,暗道:凭你这杂毛,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别说我有寒门罡气,就凭我掌上功力,一掌也能将你震死!
金虎想到就做,见他一再催促,也不答话,潜提真气,掌上运了八成功力,呼的一掌劈出。
金虎虽说恨透对方,不该使诈下毒手,到底他本心忠厚,所击出的部位仍然是对方胸肌最结实处。
凭金虎适才吐唾涎所显示的功力,这一掌击出,但凡内行人,谁看了也知,这一掌非同小同!
可是,玄武子却毫无惧色,站那就像泰山般,动也不动—下。
金虎一掌击出,眼见对方泰然无事般的,起先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心火倏升,掌至中途,突然又加了两成功力?
如若,就此击出,对方要说不避不让,这条命要想活,可说千难万难!
眼看手掌相差这么一寸,就要击到对方胸膛,忽的,金虎念头一闪,想到此来,为的求人见父,虽说对方阴险,究竟自己没受什么伤!
再者,对方虽说阴险狡诈,可是,自己掌已及胸,对方明知危险,却不闪避,金虎又不禁暗赞他是条硬汉子?如此一来,金虎不由自主的,掌力在无形之中,息散过半,所留在掌上的功力,大概还不及五成!
岂料,金虎手掌刚刚触及对方胸膛,没听到预朗的响声,反过来,手掌一阵奇痛,澈骨贯心金虎大吃一惊,再不顾忌什么,左掌起处,寒门罡气已随势发出,掌至中途,玄武子一个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的,飞跌出三丈远去,晕死在地!
可是,金虎一只掌,非至疼痛,且早巳血肉模糊!
原求,青城派祖传有件铁猬甲,甲上密密麻麻满装倒钩小刺,玄武子的恩师去世时,怜惜玄武子入门时短,技业未精,故将此甲赐了给他防身!
玄武子为人奸诈,心计又多,得甲后,从不示于人,除掌门大师兄玉阳真人及寥寥数人得知外,余均不晓。
时隔十余年,谁也记不起他有铁猬甲护身,如梅花承士等后来上山的,对这件铁猬甲就更是莫不知情。
这来,金虎的苦头,可就吃大了,所谓十指连心,换句话说,指痛可以痛动心里去,金虎他非但五指,整个手掌都一片模糊,鲜血滚滚。
而且,他一掌将玄武子打得倒在地下,不知生死,立有两名瘦长老道,各提宝剑,挥动着将金虎前后拦住,要截杀金虎为玄武子报仇。
金虎这时,连受欺诈,掌痛心痛,胸火更炽,三不管,伸左掌,前后一阵乱抓,三把两扯,前后两名瘦长老道的长剑,巳被他赤手夺了过来。
金虎也是气极心疯,那管什么叫做忌讳,抓到一把长剑,轻轻一震,长剑立被震成数段,跌落地下。
两把剑,眨眼工夫,宅全都被震碎落地。
这一来,却真正触犯了青城派唯一的大忌,原因是青城派以剑驰名武林,但凡青城派的门人,不管道俗,莫不是随身长剑一把!
有关此点,自创祖开派以来,就留下一条规律,但凡青城派的门人,未出师前不准带剑,出师后,一把剑一条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除非在毁剑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对方杀了,自己方能安保无亭!
有此规律,青城派的门人,无不终年宝剑随身,视剑如命,如今,金虎一连就毁了两人的长剑,怎不惹起青城派所有道士的群轰。
眨眼工夫,金虎前后左右,已有七、把剑在往他身上招呼,而且下手绝不留情,所指处,不是死穴就是要害。
金虎东闪西晃,起先还勉强应付,数十招一过,可就不能称心了,手上的血,泊泊在流,心里面一阵阵的痛,渐渐的筋疲力尽,应付维艰。
而且,还不能稍停喘息,因为只要着了任何一剑,都有性命之尤,甚至他连抽取墨胆龙筋的时间都没有。
原因是墨胆龙筋一向放在右手边顺手处,如今右手受伤,左手想要抽取,十分不方便!
尤其,众老道仿佛都知道他有此一着般的,始终不让他左臂有所松缓,而金虎的盖世寒门罡气,似乎也不大管用了,一掌劈出,立有一股绝大的潜力回震而来,反使他自己不敢再发招。
原来众老道都当场见过他的神功罡气,知道厉害,一见他发掌,立即三人或四人合力相抵,寒门空气虽然厉害,可怎经受得起三四人的内力合攻。
再敬十招一过,金虎身子越来越停滞迟疑了,眼看就要丧命当场!
金虎心中不觉大痛,想不到今日一时大意,中了小人之计,命丧青城!
就在危乎其危之境,倏然间,一把长剑直剌胸门,金虎本能的身体微微往后一仰,避过长剑!
岂知,这把长剑,招式仿佛用老,一时把持不住,急切间,竟未能收回,这真是不可错过的大好良机。
虽然,另一旁,一把剑已剌到他的右臂,金虎他连想也不想,因为右臂暂时不中用,多伤个口子算得了什么,纵然断了一臂,只要保得命在,还怕此仇报不了吗?
于是,不顾来剑,左事猛探,分筋错骨手,一箝一挟,一声痛叫,长剑已然到手,可是,随着痛叫,金虎心中猛然一惊。
循声望去,敢情这把剑是梅花居士伯伯的,金虎心知这是梅花居士有意救他,心中大为感激。
为了掩人耳目,手一握剑,翻腕就朝梅花居士一剑刺去,梅花居士仿佛也是一时失着,手臂急切间未能收回,竟让金虎长剑在右臂上划了一道四五寸长的口子,痛叫一声,退了下去。
金虎十分了解梅花居士的能耐,心知这一剑,绝难伤他,既要做戏,就得做逼真一点,岂知,这一剑竟尔刺中了梅花居士,看样子还伤得不轻,金虎心中不觉大痛。自己真属于无义匹夫,恩将仇报。
可是,随着右臂一阵刺痛,立使金虎倏然之间,苏醒过来,暴怒之下,猛然回身,长剑“白虹贯日”,一剑就将一个道土胸口,刺了个透明窟窿,死于非命!
长剑急速拔出,血光一冲,金虎双眼火红,一剑在握,如虎添翼,引吭一声长啸,长剑剌左创右,击东打西,虽然有七八支长剑围着他,也只眨眨眼的工夫,立被他长剑杀得节节后退,让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空地。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断喝,道:“都给我退下!”
声如金铁交呜,铿锵而响,虽然场中十分嘈乱,可是,这声断喝,却能贡进每个人耳鼓,使大家都退了下去。
金虎一见大家退下,良机稍纵即逝,不管后果如何,长剑—摔,取过萌芦,用牙将塞咬掉,青牛精水,往右掌就倒。
这真是神乎其神的仙水,—沾伤口,立即止血消痛封住生肌,可是,也就他这一歇,方发觉浑身痛处尚多,也不管葫芦中尚有多少水,先喝了一口后,见伤就倒,待葫芦中水倒完时,伤处也全都好了!
蓦的一阵厉风,当头压到,金虎连剑也不拾,身形一晃,横移寻丈,站稳时,墨胆龙筋宝鞭,也同时紧握在手。
看来敌时,正是那皓首老道玉阳真人,金虎仍以左手握鞭,哈哈一声长笑,声音既狂纵又放浪。
笑声毕,只见他右掌一伸,恨恨的道:“青城派武林中久负盛名,想不到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对付一个后生下辈,这是血的洗礼,我要血来偿还!我要血公平偿还!”
金虎是气吸而叫,声音越叫越大,越叫越高,仿佛胸中的心肺,瞬息间,就要爆炸般的。
猛然间,一点银星,迎面射来,金虎毫不考虑的龙筋一挥,就将袭来暗器磕飞上半空。
可是,金虎忽觉袭来暗器,劲道奇重,不由得朝暗器来处瞟目瞥了一眼,这一瞥金虎心中又不觉一怔。
原来这发射暗器的,敢情又是梅家伯父,因为梅家伯父每一动作,绝非无因而发,于是,金虎忙收敛起适才骄狂之态,凝目四下一扫。
晨曦照耀下,金虎看到空场四周,已围了有百数十个道士,每人手中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剑,而且十分有规律,有秩序,整齐的排列着,由十数名老道率领着,一步步的住场中逼近而来。
一见这等情景,金虎心中不觉倒抽一口冷气,青城派“坚壁迷魂阵”,雄霸江湖,但凡武林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更无一不惧。
而侯仁居士书库中,也记载得明明白白,说这“坚壁迷魂阵”共分九队,三队一组,三组成阵,人数之多寡不定,二人可为一队,二十人亦可成为一队,人数越多,威力越大。
被袭之人,不论多寡,一旦被其困在阵中,只需发动阵势三三“九转”,立即将你转得昏头转向,不辨东西。纵然你功力再高,要想逃出阵去,千难万难。
书中既有记载,金虎当然也十分明了,如今一见,他那能不倒抽冷气,眼见百数十个道人,银虹闪闪,耀眼生花,紧逼而来,心中不禁连连叫苦。
猝然间,金虎看到身前不远那皓首老道玉阳真人,长剑伸空,频频摇动,且越摇越急,仂佛就是在紧催快赶般的。
金虎一见,忽的一个意念,飞上心头,看玉阳真人那焦灼的神态,仿佛是尚有什么未曾完满齐备般。
金虎立即一旋身,凝目四周一扫,竟没能发现一点点漏洞。
可是,再次与玉阳真人对面时,竟发觉他那长剑摇晃得更急了,金虎心念一动,暗道:你焦急码?好!我先拿住你,看你这“坚壁迷魂阵”能奈我何?
金虎意念一动,身子立即纵身飞扑,这时,他的右掌,经这阵的担搁,已经伸缩弯曲自如,完好如初。
于是,凌空鞭交右手,一声暴叫道:“好呀!竟想用“迷魂阵”困我吗?先宰再说!”
玉阳真人嘿嘿声冷笑,后见他肩晃腿弯,人已如箭般,横射寻丈,可是,头顶直竖的长剑,仍然摇幌不停!
金虎见他不战而退,轻功之俊,竟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为势所迫,又不得不奋起而战。
于是,再不言语,龙筋一挥,再次追扑而去。 玉阳真人见他追来,一味的冷笑,足尖点处,又退开丈余。
连扑数次.金虎始终没能接近玉阳真人,可是,也就这数次迫扑,使金虎理会到,玉阳真人始终不离这两丈方圆的中心地,
至此,金虎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立即舍却玉阳真人,反朝逼来一排排的道人,疾冲而去。
他这刚刚窜起身形,身后玉阳真人立即一声晕喝,长剑就朝金虎奔行的方向一指,立闻一声震天价响的轰叫,山呜各应,回声嗡嗡。
金虎回首一看,除了轰叫声外,别无一点异样,他那知道,这乃是”坚壁迷魂阵”的一种含有威吓的摄魂术。
既无异样,金虎也不再理会,连续两个起落,已站在一排道士时,至此,他方看清,原来,一排排的道士,能整齐的有规律的前进,非止是训练有素,且每人腰间还有一个横扣,连续的一个扣一个,一个连一个。
而且,他们除了左手握剑向前外,右手还搭在前一人的右肩上,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形式十分好看。
金虎一看,前后三排,每排只有十五人,而每排之相隔,亦有七八尺宽,一见这四十五人口组的阵势,金虎心中不由得略略宽爽了一些,他想,仅仅这四十五人一组的坚壁,他还不怕冲不出去-
想到至此,前排道士—步步的,已迈到离金虎四五步远,再有一步。对方长剑,就要顶住他的胸膛了!
金虎心下既宽,童心又起,见自己正站在一排的正中央,立即嘿嘿—笑,龙筋轻轻一提,就往正面一个道士胸的点去!
他这里龙筋刚递出,迎面三把长剑.立即交又将墨胆龙筋剪绞住,错非他这墨胆龙筋是罕世奇宝,不畏刀剑,三支剑这么一剪,准将乒刃毁了!
这动作,既简单又快速,金虎一见心中不觉狂惊,赶忙抽鞭撤招,然而,墨胆龙筋,刚刚抽回,身后两股阴森森的冷气,已迫体生寒。
金虎大吃一惊,来不及回身,猛然长身纵起,一个翻身,往后退落,借这翻身之际,方始看见,原来那两股阴森冷气,是从六股长剑上发出,左三右三,而这六把长剑,正是这一排的头三人与尾三人。
如此一来,金虎心中已全部了然,这—排十五人,攻其首则尾应,攻其尾则旨应,攻其腰间,前后夹击!
金虎落地后,见他们亦站回原位?并没追击,回首一看,场中玉阳真人,已不知何时出阵去了,另两方道士亦己来得近了!
金虎一愕,心道:今日不大开杀戒,看样子是无法破阵而出了?……
可是,他这想尚未罢!蓦听一声唔唔呜叫,又是一声震天价的轰叫,震得耳鼓,嗡嗡叫个不停!
金虎正侍扬鞭冲阵,忽见阵脚连动,一排排的道士,围着他开始旋转,有的向左,也行向右的,眼看纷乱不堪,但却有条不紊。
你以为他们是有规律,又像是一大桶的泥鳅,东一钻西一躲的。
只眨眼工夫,金虎已然眼花撩乱,心头不由得寒气直冒,别人还没向你攻击呢?自己就设法站住脚了,如若一旦出手?岂不完蛋!
于是,金虎打定主意,先行硬冲!
只是,金虎不动还好,微一闪动,身前身后立即人影暴闪,而你一旦出手袭击,立有几支长剑,分三面向你同时刺到,时间上绝不相差毫厘丝分。
金虎连冲三次,始终没法冲出三五步,反之却被逼得节节往场中心退去。
就在这时,二次唔晤之声又响,场中的道士奔走得更加快了,而且,逐断的,四周升起一缕轻烟。
轻烟一起,人影倏隐倏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至此,金虎方知厉害,“星壁迷魂阵”,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场中央空地当有三丈余宽,虽说轻烟缭绕,到底还可看见,金虎心想,既然你们不动手,看你们能奔走到几时。
岂知心语未了,三次“唔”声又响,这次又短又急,且连续不断的“唔”个不停,金虎不由惴惴不安!
突的,一声暴喝后,轻烟中现出一排道士,人手一只长剑,不高不低,对胸朝金虎猛冲而至!
要说金虎手中有墨胆龙筋,岂怕这十五人一排的道士,他只需运起寒门罡气,龙筋一挥,就能把当前五六把长剑,同时震断。
可是,左右两头的人,金虎都没法截避。
在这种情形之下,金虎打定主意,先闪闪避,看看情势再说,只见他,猛然一幌,已向左边绕了开去。
突然间,东西两边,又有两排道士冲了过来!
金虎见这两排来得甚速,而且是包抄性质,金虎睹得真切,待两排来得近时,方足尖一点,倏地飞起,从那些道士头上窜了过去!
他是想,你们两排相对而来,先让你们自行残杀再说,不想,人飞起后,却没听到预期的叫声。
然而,自身尚未落地,闪目一瞥,只叫得一声苦也!
但见迎面又是一排道士冲来,赶汇吸一气,右足着地一声,又从一排道士头顶纵过。
不料,这些道士,竟一排接一排,一堵接一堵,不断的冲来,烟雾缭绕中,又望不是,不知只有这九排道士,在这循环冲进呢?还是另外又加说了生力军。
只见一排接一排的道士,翻翻滚滚而来,犹如巨轮辗转,永无穷尽,金虎功力再高,武功再强,也感束手无策。
时间一久,一队队移动的道士,彷佛越来越多,金虎趋避奔窜之际,渐感心跳气喘,心中不觉大惊。
正当其时,耳听空中传来一声冷笑,道:“姓金的,放下武器投降,留你一命!”
“留你一命!”那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士可杀不可辱,岂容你们这些臭杂毛凌辱我。
金虎一想:立即也暴声叫道:“留我一命,说得好听,你们再不停止,可别怨我要大开杀戒了!”
金虎叫完后,久久没有回音,而一排排的道士,仍不断的迎面冲来,金虎心中不由大怒,墨胆龙筋一圈—挥,再不闪避,可是他也不攻入,但求自保,墨胆龙筋舞起,风雨不透,将全身紧紧裹住,任何人只要闯进他一丈方圆之内,不死也必受伤,绝难幸免。
猛然间,铿锵数响,紧接着一叠声惨叫呼痛,金虎紧紧闭住眼睛,虽说不闻不同,可是他手上有分寸,这一排最少也倒下了八个人!
紧接着,又是一叠声拆剑声,惨叫声,金虎心中大痛,泪水立即夺眶而出!究竟他不是那种残酷嗜杀的人。
自出大白长生殿以来,他从没无辜杀过一个人,如今,为了要见父亲—面,闯上青城,竟然大开杀戒,真尽万料所不及的事。
接连四批惨叫声后,金虎心软手软,再也提不起—点劲!正准备出声招呼呼,愿意受缚之际。
蓦然间觉得,空气中特别寂静,他以为对方将有什么厉害杀着施展出来了,赶忙睁眼—看,烟雾人影依旧,可就是没人再冲来了!
金虎心中大慰,除了呼吸了两口气,可是,刚吸得两口,突然心中一阵窒息,头脑昏眩,知道烟中有毒,赶忙将墨胆龙筋摆在嘴里,含了一下,也就只含这么一下,立即神清气爽,舒泰异常。
金虎心说:怪道只见坚壁,不见迷魂,原来烟中有毒,尚幸墨胆龙筋早已取出,驱散下一些烟中之毒,要不恐怕早已被其迷住了!
忽听,半空又响起话声道:“姓金的,你究竟闯我青城何事?”
金虎一听,忙道:“我要寻找家父白灵!”
“好!你父亲现已在此,你赶快丢下兵器投降,不然就将你父亲一刀两段给杀了,让江湖笑你是个不孝子!“
金虎闻听,大吃一惊,这该如何是好,果真要是如此,自己没有见到父亲,反将父亲给害了!
如若说要自己丢下兵刀投降,自己又实在不愿意,情愿受到千刀万剐,也不愿受到彼等的凌辱。
正感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之际,蓦听,声音又叫道:“你是愿不愿意,趁早说,要想拖延,你是做梦!”
这一催,更催得金虎心烦意乱,终于,金虎一咬牙,心道:事到如今,只好行一步算一步,我先见父亲一面再说!
遂又扬声道:“要我放下兵刃可以!只是我怎么知道,我父亲在你们手里,说不定你们又使诈欺人呢?”
“依你怎说?”
“依我嘛!将我父亲送来与我会面,待我认清后,我一定放下兵刃.任何你们摆怖。”
金虎说完后,正凝神静听!
过下好半晌,方听到:可是你千万别打错主意,想救他出去。
“好!就依你?”
幌眼工夫,立闻一阵车轮声响,吱吱喳喳的,金虎心中又是一怔,这山峰之巅,那来这种车辆之声。
不大工夫,轻烟中现出一辆推车,车上坐着一个蓬头散发,肮脏污秽的灰衣人,只见他两眼深陷,脸容消瘦得十分怕人,由脸上判断,可能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层皮包骨。
金虎瞧见这灰衣人的出现,心中不由大起疑窜,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白灵吗?
抬眼朝车后的推车人看去,竟发觉那推车人身后,竟还有一人,却是梅家伯伯,不知他怎么也随着来了。
然而,车上灰衣人及车后梅家伯伯,全都双目微阖,彷佛都不屑看金虎一眼似的,使他更感犹豫。
终于,车子来到了金虎身前,停下了!
金虎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是不便向梅家伯伯招呼的!
可是,没有梅家伯伯的证实,他怎敢直认这灰衣人是父亲呢?
蓦然间,灰衣人双目倏睁,眼中如冷电般射出两检芒,在金虎身上打量了好半晌工夫,方缓慢慢的道:“你就叫金虎吗?”
金虎一怔,不知如何答话?
忽听梅花居士道:“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还不上前见过?”
轰的一声,金虎头上如遭锤击,脑中一阵昏晕,眼前金星迸射,可是,他的双膝也随着一软,竟尔跪了下来!
鼻中一酿,热泪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金虎只叫得一声:“爹!……你老人家?……”
金虎再也说不下去了,他万想不到他父亲,竟然落到这般地步,彷佛刚从地底钻出来的幽灵般。
十七年来,他从不知父亲是谁?更不知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幼小的心目中想到,或许父母已经去世?
谁想父亲们在人间,而且正在受着苦刑折磨,落到这般田地,这怎能不使他心痛万分,禁不住伏地大哭。
正在他心痛神伤,哀哀欲绝之际,蓦的一缕劲风,直对他的背心刺来,金虎刚刚发觉,劲风已然止住,接着一声惨叫。
金虎大吃一惊,猛然抬头,一支染满鲜血的长剑,正摆在自已眼前,剑上还在不断的淌着鲜血。
持剑人是自己的父亲,车旁却倒着推车的道士,可是道士手中却没兵刃,原来那道士欲趁金虎伤痛之际,出手加害。
那里想到坐在车上,他的父亲白灵,只轻巧的一伸手,就阻止了道士,并将道士的长剑截下,回手一剑,反将道士拦腰宰了!
金虎只看得这情景,他心里己然了解七八分啦,无疑的这是自己的父亲,于是忙膝行爬前—步,刚叫得一声“爹……”
倏的,身前红影一闪,血剑划胸而过!
金虎大吃一惊,接着又听一声暴叫,道:“谁是你的爹?谁是你的爹?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我这个爹,趁早给我滚!滚滚……滚!”
叫声中,血剑乱划乱舞,仿佛胸中有股难耐的气氛,无从护泄般。
金虎见了,真不知如何是好!当然,经梅伯伯之证实,他是自己父亲白灵,己无疑问了!如今不予承认,叫不知用意何在!
金虎待其手中剑稍定后,方叫道:“爹!你……你老安静点吧!我这就护你下山!”
灰衣老哈哈一声怪笑,如夜枭悲鸣,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忽的,一阵山风过处,揭起了白灵一片衣角,露出了盘坐的双膝,金虎无意中一瞥,又是一阵大大的惊骇,原来他的双足,齐膝以下,全部不见了!
即听白灵恨恨的道:“看见了吗?你的爹白灵,十五年前巳经去世,死在青城山,死在那些杂毛妖道手中!他们说你爹是叛徒。其实你爹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干,只是你的妈,青金儿……”
说到青金儿,灰衣老不自觉浑身抖颤,连那声音都抖得,使人难受,然而,他只咬了咬牙,只接着道:“青金儿,与他们青城派不知牵连着什么关系,他们竟将你父,引诱上山,诡计陷害,借惩罚叛徒为名,将你父亲囚禁在一不见天日的阴霉深洞中……”
说到这灰衣老又是一阵抖颤,紧接着一阵抽搐,良久良久,方止住了拙颤,厉声喝道:“结果,他……你的父亲死了……死了”
灰衣老言及此,仿佛也忍不到心中悲痛,放声大哭。……
总哭了一盏热茶工夫,突的止住悲声,指金虎道:“你是白灵的儿子……”
没等金虎答应,他又接着道:“你的父亲临去世时,交代我说,他有个儿子,日后若有机会见到他,嘱他必须替父报仇,替父报仇……那苍龙子……那玄武子……那……”
猛然间,灰衣老长剑朝金虎身后一指,暴声喝斥道:“站住!”
金虎急急旋身,身后那有什么人,尚未回首,即听梅家伯伯哭叫道:“灵弟!灵弟!你这又是何苦?……”
金虎闻叫,四肢皆颤,再回首时,灰衣老已卧倒在梅家伯伯怀里,一支血淋淋的长剑,已刺入胸腹!
金虎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然而,身子刚倒下,梅花居士已跃过,在他胸前连点数穴,金虎立即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即听梅花居士道:“贤侄!你当知这是什么?什么所在?节哀防身要紧,而且你父亲还指望你替他复仇呢?
金虎一拍脑袋,从地下一跃而起,可是双眼中却滴下几滴血泪,只听他一声长啸,啸声中满是悲愤之情,接着听他道:“好!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刚说时,烟影中突见十数名道士,金虎没等其冲来,返迎上去,手中墨胆龙筋,施展最具威势的“降魔神鞭”,一阵急攻。
怪号声中,倒下了七八人,可是他自己也险险被剑伤了两腿,腾身一跃,又退回原地!
就这眨跟工夫,梅花居士抱着他的爹,已不知去向,金虎一见大急,立即扬声高叫,身子也随着东纵西跃的到处寻找!
谁想,他这左冲右闯,突然奔出了烟雾笼罩地,停身在一处断崖边,崖高于仞,深不见低,要是失足落下,准保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一座又宽的人墙,一步步的直逼而来。
金虎一见大惊,这座人墙,想窜窜不过,想跃跃不过,要想硬闯硬冲,就是再加一倍功力的寒门罡气,恐怕也是枉然。
而且,看样子,这时束手就缚,对方也不答应,或许只能逼着跳崖,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啦!
眼看大堵人墙,一步步冲进……
猛然间,金虎听到哗哗水声,传至崖下,移目一看,原来在崖左七八尺远,有一条激流瀑布,住下冲流。
一见这条瀑布,金虎大为高兴,有意的发出一声惊呼喊叫,又故意的装做不慎失足,一个倒裁葱,跌落崖下。
一离崖口,金虎立即一躬身,凌空折转,如箭般朝曝布冲去。
大白长生殿中,那使金虎失去记忆的大瀑布,金虎曾不知次数的从上冲下,早巳习惯了随瀑布激力的巧劲,如今再遇瀑布,还不等于家常便饭,待那些道士们从崖顶伸头下探时,金虎早巳隐没瀑布之中。
天上的初月,如少女般,既标致又清嫩!
那淡淡的月色,笼罩着整个大地!
夜的翅膀,围绕着静寂的青城山!
青城山峰巅,一座道现的大殿上,灯火辉煌,照耀如画。
殿中上道蒲团上坐着玉阳真人,两旁坐着都是年遍花甲的老年道士,只是,却只有寥寥六七人,还空着八九上十蒲团上,没人坐。
而且,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一层淡淡的忧容!
忽听玉阳真人道:“玄武师弟怎么啦?……”
话没说完,从殿后转出一名道士,敢情正是那玄武子,只见他朝玉阳真人行了一礼后,方道:“承蒙大师兄惦挂,三日来休养我已痊愈无恙!”
玉阳真人冷冷哼了一声,玄武子那里再敢说什么,一转身,坐到自己蒲围上去。
就在这时,大殿外转进四名年青道士,道士们一进入大殿,立即朝上跪倒,其中一人道:“启禀师祖,三日来,青城山上全已搜遍,非但没见到梅花居土及白灵叛贼,就连那姓金的尸体也找不到!……”
玉阳真人又是冷冷一哼!低低自语道:“难道他当真没死?这真使人难以相信!”
正说时,玉阳真人突的腾身飞起,直扑殿门,一掌朝大殿门楣上拍去,这一掌劲道奇大,震得门楣上,墙粉尘沙,横飞四射,但却没一点什么别的动静,玉阳真人不觉惊“咦!”了一声。
鹰目回扫,殿中人部齐用一种莫明的眼光瞧他!
玉阳真人老大不是意思,他明明看到上面有人影昊动,倏然间,怎会不见,在这多师兄弟面前,这个脸实在没处放。
忽听殿门外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叫道:“娃娃!你好大的胆子!”
玉阳真人闻声,脸色倏变,一回身,可不是,那怪和尚正站在大门口,朝他合什行礼,道:“玉阳道兄千万英怪。娃娃顽皮成性,稍歇定当重惩!”
玉阳真人至此方知,适才那人影,敢情是那刁钻颓皮,可又从不瑷一言一语的小娃娃。
可是,他更奇怪,这小畜生虽然轻功精妙,怎能受得了他一事,这一刻又跑到那里去啦!”
抬头仔细一看,横梁上掉下来两只小光脚,敢情他正在梁上睡觉呢?看在怪和尚的份上,只得忍住一口怨气,还了一礼,道:“大师请进!一日不见,不知那里去了?”
怪和尚哈哈一笑,道:“俺疯憎避仇至此,一住经年,想不到那老怪物居然也寻到此来了,本当不辞而别,又不放心那娃娃小子,不知结果如何?”
玉阳真人惨笑一声,道:“那小子被我‘坚壁迷魂阵’逼落千仞崖,不知生死,不过,纵然他逃得一命,三数月内,却无法再来,倒是你那仇人,究竟是谁?以你这等武功,居然如鼠见猫的害怕得四处纵逃?
不是我说句火话,他要进入我‘坚壁迷魂阵’,准保叫他有进无出,再也别想活着出阵下山!
疯僧哈哈一笑,道:“我这仇人,其厉害之处,我责无法描述,可是我却不愿他上山来,杀伤无辜,以增加我的罪孽!”
玉阳真人知道怪和尚疯憎的武功,远不如自己,还只道他夸大其词?脸上流露出一种不信的神态!
正当其时,峰下传来当当钟声,敲打甚急,且响个不停!
玉阳真人一闻钟声不停,就知定是疯僧的仇人来了!
猛然间,大殿中,一阵轰乱,玉阳真人回首一看,大殿中已有五六把长剑,团团围住一个人在相拼!
众道士围侍纵跃下,竟没法看清内中其人面貌,可是那挥来闪去的长剑中,却夹杂着一奇异兵器,赫然为金虎所用的墨胆龙筋!
墨胆龙筋的出现,金虎的重来,而且三进入大殿,真是不可思议的事,那千丈悬崖,当真捧他不死吗?……
玉阳真人思索未罢,塞下钟声更响更急,毫不间断,玉阳真人不觉倏然变色,因为这急急的钟声,已告诉他,来人非止高强,且还残忍无比。
金虎的出现,已够他头痛,再加上一个不知名的厉害人物,他青城派今天当真要遭殃了!
突的一声惨叫,刺入耳鼓,玉阳真人回道一看,一个人影己飞出人群,“啪哒”一声,跌落阶下。
从这跌倒的声音听来,这人十九完了,可是待玉阳真人定睛看清时,发觉这倒地之人,竟是青城派中,武功最高的苍龙子。
玉阳真人一见苍龙子受伤跌出,那还禁得住心颤神动,魂魄摇摇,一纵身,飞落苍龙子身旁,一只手已伸向怀里,准备取药!
药未取出,却见苍龙子双眼突出,气息早停,已然死去多时,这一来,玉阳真人非止惊惧,且气怒倏张!
肩头取下长剑,哀声叫道:“都给我上,用暗青子喂他!”
口中叫着,人也扑了上去!一个掌门人说出这等话来,可见他焦急情况。
本来,那玄武子侧身站得远远的,就不敢加入围攻,他仿佛早得预知,金虎单单就为找他来似的!
掌门玉阳真人这一呼唤,玄武子不得不咬牙加入了,复听说用暗青子,玄武子又退了下来,两手怀里一掏,抓了两把暗器,规定时机,发一声喊,暗器疾发而出,金虎立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密密罩住。
要说暗器想伤得了他,那是做梦,然而金虎却故意的左闪右躲,窜高跃低,躲闪不过的,就用鞭击,就用手抓!
突然间,又是一声骇人的凄厉惨叫,众人循声望去,敢情是侧身最远的玄武子所发出的。
只见他头脸眼鼻口已然分辨不出,看到的只是一颗颗的暗器,毒疾黎,飞蝗石,钢弹,智珠……一个脸上最少也有七八般暗器。
更且,他的双掌,却被两支白虎钉透掌而过,而致丧命,却是喉头玄机穴上,稳稳的插着川支燕尾无风镖!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也是想像不到的事,玄武子站得这远,还是逃不过金虎的袭击。
金虎自从三日前,随着曝布,飞坠崖下后,当天夜里,他就曾上山窥探,因为玄武子的受伤,苍龙子人又不见,所以他未曾出手!
白灵之死,使他大大的伤痛,别说白灵还嘱咐他报仇,就是没嘱附,他也要报仇,只是,有白灵的说明,他才有时象,不致杀伤无辜。
玄武子受了伤,他却不愿乘人之危,更不想打草惊蛇,尤其,他还要寻找梅家伯伯,不知他如今何在,他父亲的尸骨又埋在那里?
当夜,他在现前现后寻找了半夜,也没发现梅家伯伯的人影,终于,在陆续从山下归来报告人的口中,方才得知.梅家伯伯也同时失踪了。
于是,他又转头下山去寻找梅家伯伯,一连三天,他也没能发现梅家伯伯的踪影,这其间,他会遇着一些道士们在山中奔走,他都巧妙的避过了。
今夜,他再次上山,天还没黑,他就躲入了大殿,原因是每当于夜,大殿上必有一个集会,这是他三天来所得的经验。
正当他发现玄武子痊愈出殿后,却被一股劲风,从后袭击,金虎心怔之下,发觉那袭击他的,竟是那不说话的小娃娃!
为了不使殿中的人发现了他,金虎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小娃娃擒住,并点了他的睡穴。
可是,到底还是被玉阳真人看到了他的影子,然而,待玉阳真人赶来时,他早已抱着小娃娃闪到殿边一角去了!
终于,他将小娃娃放在正梁之上,自己却飞下身来对付着苍龙子和玄武子二人,并加以袭击!
不想,玄武子却刁钻异常,一见是他,立即躲过一旁,别人还只道他的伤势未愈,也没去注意。
金虎却气得眼中冒火,心道:你用什么诡计,害了我爹,我不知道,可是爹即嘱我杀你报仇,你跑到天边,我也要追到天边。
就是没有爹的嘱咐,以你这种诡计伤了我的心肠,我也绝不能放过你,目下苍龙子近在眼前,我先宰了他再说!
伤了苍龙子,玄武子依然远远站住,金虎虽能敌住身前身后七八支剑,可是要想冲到玄武子身边去,可也不易。
随听玉阳真人喝叫放暗器,金虎心中大喜,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在众人暗器纷纷飞来之际,金虎接下了一些。
待暗器稍停之际,立即以声东击西之法,将手中所握暗器,全部招呼在玄武子头脸之上,因为他知道玄武于有铁猬甲护胸,打他身子是没用的。
就在众道士失惊玄武子之死时,殿门口忽的传来一声喋喋怪笑,紧接着破空升起一道红光,夜空如水,红光十分刺跟。
红光一现,大殿之上有一个人惊赫得呆住了,一是疯僧怪和尚,另一人则是青城派掌门人玉阳真人。疯僧怪和尚的惊骇,不足为奇,因为他自己早巳知道来老何人,他只怕这人乱杀无辜,毁了青城派。而玉阳真人的惊愕,当真是大出息外,原因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会是这个赫人的盖世黑道魔头,
这一阵子,殿中的激斗,不知何故忽然间停了下来。
终于,大殿门口,随着嗓喋怪笑声,出现了一个怪人,赫然竟是六指天魔。
六指天魔大踏步走入观来,对殿上这多执剑道士,仿佛均视若无睹殷,大摇大摆的朝疯憎怪和尚走去!
有两个道士不识六指天魔厉害,一声断喝,齐齐飞身咀住六指天魔去路,两只长剑—横,叫道:“那里来的邪魔外道,竟敢跑到青城山来撒野?……”
岂知,话没说完,六指天魔右臂动处,两声惨叫,两名道士连人带剑,摔滚到殿角而死于非命。
二人一死,殿中之人都齐之大惊,六指天魔就像若尤其事般的,仍朝怪和尚一步步的行上前去。
眼见已离半丈之远,六指天魔只要再迈一步,伸手就可以将怪和尚抓住,可是,怪和尚彷佛已被吓得失了魂,飞了魄,连避也不知避一下。
而六指天魔更缺德,就像猫戏老鼠般的,明知怪和尚再想跑,已经跑不掉了,却偏偏迟迟的不动手,却怪声怪气的道:“疯贼秃,这次该跑不了吧!你就是躲到坟墓里,我也能设法把你挖出来……”
六指天魔说完,喋喋一声怪笑,声震屋瓦,沙沙而响!
可是,笑声未完忽听一声冷笑,发至身后,这声冷笑虽细,却刺耳巳极,六指天魔一怔回首,金虎两手抱臂横在胸前,正阻住了他的退路!
一见金虎,六指天魔心惊神驰,可是他仍然怪笑道:“我道是谁,敢情是你这小畜生,你以为我当真怕你吗?今天就让你瞧瞧,我六指天魔的厉害!”
一闻六指天魔之名,所有道士无不大惊失色,赶紧移步后退!无形中让出一大片地方。
疯僧怪和尚,于这眨眼工夫,彷佛也苏醒了过来,然而,他一苏醒,立即抬头寻找小娃娃,见小娃娃在粱上睡得好甜,忙跃上将他抱下,待落地后,他方发觉,原来被人点了睡穴。
且说六指天魔,一言未毕,突然挥出一掌,快似电闪,当真来无影,去无踪,果真厉害无比!
可是,金虎武功盖世,岂会着他道儿,身子微微一侧,巳避过他这—掌,反之金虎随势,也各自再度退开。
金虎恨恨咛了一声,道:“老魔头,今天我金虎要不毙了你,我金虎从此不再言武!”
六指天魔嘿嘿一笑,道:“就凭你?哼!别吹大气啦!有种就空手相搏,别动兵刀,谁要动兵刃谁就是王八小子!怎么样?”
金虎即口道:“好!我就不动兵刃,今天总要你死得心服口服,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安心去承受那十八层地狱之苦!”
此时,玉阳真人领着十数个老道,不知不觉,已然布成了“坚壁迷魂阵”,将二人团团围在核心。
金虎微微一怔,扬声骂道:“玉阳老杂毛,我希望你没打错主意,我之出面对付之老魔头,乃是本着为民除害之意,我与他可没冤没仇,你们要胡搅一通,我可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们想想可有法制得住他?”
金虎自上青城山,老杂毛三字,因为他父亲与梅家伯伯的关系,从没敢胡乱骂,如今见他们竟然摆阵困自己时,气得开口就骂!
玉阳真人是青城派的掌门,谁又敢当面指名骂他老杂毛,如今金虎非但骂了,还斥说了他一顿。
可是,他就像没听见般的,只听他立即惶恐的接口道:“金小侠!金小侠!请你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同一意思,除恶务尽,以防他抽身逃去,决没别的意思,你尽可放心!”
金虎一听,遂道:“这样当然好!可是你们也得当心他那能转弯袭人,厉害无比的‘天魔索魂令’,他要想逃,可就不易。”
玉阳真人彷佛对金虎已奉若神明,道:“敬谢小侠指点,一切谨遵小侠吩咐!”
六指天魔听他们口气,彷佛其中还有过节,突的心生一计,忽发狂笑,道:“好呀!原来你们是有心来算计我六指天魔的呀!纵然你们以多为胜,通通上来,我六指天魔赤手单拳,不把你们一个个剖腹开胸,就算不了天魔!……”
金虎知道他鬼计将生,不容他再胡言乱道,双2掌一错,直扑而上,口中却道:“好!天魔,你就先给我剖腹开胸吧!”
六指天魔嘿嘿一笑.立即挥掌相接!
殿中虽只两人三掌互相扑击,可是刹那之间,立见人影摇摇,掌影飘飘,呼呼风声,更逼得四柱火光,明灭不定,火苗刹时高耸,瞬息欲灭,倏暗倏明,那四周围站着老道,亦被掌风吹得须发横飘,袍襟如飞,厉害可知。
然而,尽管风声呼呼,但却没闻掌风相触“嘭啪”之声,不知是他们互相忌惮,还是别的……
一盏热茶工夫,双方已对拆百数十招,但却均无破绽,然而,金虎是越打越勇,越战越有精神!
反之,六指天魔越打超怯,越战越心寒,原因是他一只独掌,究竟不敌金虎双掌的连绵扑击!
逐渐的,六指天魔不得不施展,他修练一甲子,自以为深厚无匹的内家真力,来与金虎一决生死!
”嘭!”“嘭!嘭!”
一连对了三掌,金虎若无其事,六指天魔却感心震神摇,臂麻筋酸,吃惊之下,再也不敢与金虎对掌了!
可是,自这以后,金虎所发出的掌力,一招比一招沉,一式较一式猛,把六指天魔逼在节节而退。
然而,四周围着全是持剑怒目的道士爷,如若往常时日,六指天魔岂畏这些持剑的道士,再多两倍,他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有金虎的紧紧迫迫,他却不能说不管了,原因是他只需退让闪避稍缓,就有中掌的危险!
因金虎这等功力,别说中事,就是被他掌沿,稍稍带住一点儿,也是承受不起,他岂肯轻易尝试。
终于,六指天魔就在殿中央,已被金虎双掌逼得,来来去去,转了五六掌之多,要说输,他早就输了!
然而,金虎这次可不是输嬴的问题,他是一心一意要置六指天魔于死地,绝不轻易再放他生还。
于是,金虎最后一次出手,他就不再停止,他要一气将六指天魔毙了,决不让他有缓手的机会。
这一刻,眼见六指天魔败在顷刻,金虎再不迟疑,一指气,猛下杀手,招招都是毒辣无比的招式。
六指天魔一见大惊,金虎招招沉猛,式式怪异,他简直无从招架,他知道今日真已到了凶多吉少的生死关头。
万分危急中,他本能的又记起他那杀人的利器,“天魔索魂令”,虽然曾有言在先,不准动兵刃,可是在这紧要关头,那还顾得什么信誉诺言,为了性命,何事不可为,自食诺言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正待他伧促间,欲伸手入怀之际……
倏然间,一条人影,从众老道头顶,飞窜而入,直住六指天魔撞去,这人影来得好快,谁也设法加以阻止。
六指天魔独来独往,从无援手或朋友,正在这危急之际,这人影的飞人,无疑的就救了他一命。
往常,遇到这种事儿,六指天魔会毫不犹豫的不管什么人就是一掌,将人影给打得倒飞出去。可是,今天却大大的不然,他还唯恐伤了来人,单掌轻轻一抵一转,立将来人擒住,而且还拿住了来人要害,使他无法反抗,
可是,待他入手看清来人时,敢情竟是一个五六岁大的黄毛小儿,这真正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一转念间,六指天魔又高兴了,因为金虎自命是个侠士,他绝不肯出手伤害一个无辜小儿,以之做为威胁,岂不反而救了自己—命?
如此一想,六指天魔非但高兴欲狂,且欢喜得仰天哈哈一声大笑,叫道:“天不绝我矣!”
一言未毕,忽觉手臂上微微一阵麻痛,吃了一惊,赶忙低头一看,手背上紧紧咬住一条断了尾的小金蛇,小金蛇断尾处,还正在向下滴血。
一见小金蛇,六指天魔他那能不识,禁不住魂惊魄散,肝胆俱裂,一愕间,身前人影晃,手中紧抓住的那个小娃娃,亦被金虎趁机夺去。
至此,六指天魔不再疯,不再狂,也不再笑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刹时又变成了灰色。
终于,六指天魔缓缓的将手抬起,用于咬住蛇的七寸,小金蛇张开了口,松开了手背。
在场的人,谁都以为六指天魔定然将蛇吐弃,设法谋药以求生,或者趁机大发疯癫,找两个人在黄泉路上做伴,于是,不知不觉的大家都严密戒备着?
岂料,晃眼不见,六指天魔竟将小蛇一把抓住,往口里送,一只利齿将小金蛇咬得“咔嚓”“咔嚓”响,似乎是不吃小金蛇死不瞑目。
这情景,当真骇人听闻,谁见了也禁不住寒毛直竖,悚悚而抖!
一代魔星,究竟是一代魔星,他就有这么狠,他就有这样毒,真可说有仇必报,你咬我一口,我把你浑身皮骨都吃了!
刹那间,六指天魔满口血肉横溅,瞧他那个样儿,就彷佛吃了什么人参宝贝似的,吃得好不有味!
金虎看到他那样儿,一股股酸水,在喉间直冒?
终于,六指天魔将小金蛇全都咽下了!
然后,又哈哈一阵狂笑,道:“痛快!痛快!……怎么?你们还想活吗?陪陪我吧!……”
一语未毕,巳从怀中探出单掌,掌中抓着一大把“天魔索魂令”,全虎知道,他这一把“天魔索魂令”要是全部发出,殿中半数以上的人,都难逃活命!
金虎正待设法,怎么样才不至使他们无故损命……
岂知计尚未出,六指天魔已一声狂笑,抖腕发出。
金虎一见大惊,忙叫道:“快避!快避!”
不料,叫声未完,红光暴闪中,忽的全都中途而坠。
金虎大感奇异,再看六指天魔时,已然双目紧瞌,脸面发黑,紧接着双足一软,倒在地下一阵抽搐,魂归离恨天!
金虎捏了一把汗,暗叫侥幸不已。
可是,心情刚松,蓦觉掌沿一痛,吃了一惊,低头看时,原来是方才他救下的小娃娃,为了挣脱他的拥抱,在他手上死命咬了—口!
金虎不觉露出一脸苦笑,这五六岁大的孩童,能与他计较什么?
突的,疯僧和尚牵着小娃娃,双双翻身跪倒在金虎身前,不住的磕头,着地咚咚而响。
金虎—愕,赶忙扶起怪和尚,怪和尚欲待不起,却经不住金虎双臂神力,只得含泪连声道谢道:“救命之恩,不得不谢,日前多有得罪,尚乞小侠恩公大量梅涵……”
说完又欲跪下,金虎只得紧紧掺住,但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玉阳真人领着师兄弟们,均来向金虎领罪!
金虎也不知说什么的好,本来都是仇人,现在自己却变成了救他们活命的大恩人,该说些什么?
可是,金虎若是不说,他们还以为是自己骄做,不肯原谅他们……”
于是,金虎只得道:“玉阳道长千万不要如此,需知六指天魔之死,实是小弟弟的功劳,若非小弟弟的金蛇,相信还没有这么容易就将他制服呢?
至于我们之间的事,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我父亲的仇,我也报过了,你们若不怪罪我,我这就告辞。”
一听说金虎要走,玉阳真人那里肯放,定要金虎留下,并传命摆酒,随叫人将六指天魔抬出焚化,打扫正殿。
人多好做事,人少好吃食。
眨眼工夫,正殿已摆好两桌酒食,虽是素食,可也十分精致!
席间,玉阳真人谈到白灵囚困青城的事。
原来此事的起因,是玄武子的俗家有一个表姐,正巧是青娘子的母亲,白灵带着青金子一去数年,音汛全无,
青娘子的母亲就上山找这个表弟,代为寻找!
玄武子闻知此事,不觉大怒,他身为表舅父,怎能不管此事!
正巧那年,玉阳真人因事不在山上,玄武子遂找苍龙子商量,苍龙子坦认为白灵太过份,允许玄武子下山一趟,将白灵领到山上去,由他开导于他。
这年,正好白灵心痛青金子之死,伤痛之余,将独子送交剑圣梅生,结盟大哥,准备单身回家领受父母的责罚。途中,却被玄武子遇上了,玄武子—见面就摆长辈的架子,这呀,那呀!大大的斥说了白灵一顿。
白灵本不识玄武子,再加上心情烦燥闻听大怒,三言两语不对劲,竟尔兀打出手。
起初,玄武子压根儿没把白灵看在眼里,他认为不消三招五式,定能吧白灵打败,擒上山去不想,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只一招,玄武子就觉得苗头不对,心中大感惊讶,三招未过,惊更未消,玄武子肩臂,着着实实的挨了白灵一掌,打得他好不疼痛,这还是白灵手下留情,如再加个三分力,他这条手臂,当时就得报废。
玄武子一向骄傲性,那肯吃这个亏,大怒之下立即拔剑,施展开青城剑法,朝白灵狂猛进攻,白灵一见他施展青城剑法,立即改变语气,向玄武子求情,因为白龙堡一向均与青城派有来往,免伤双方和气!
岂料,玄武子那肯听这个,还以为白灵怕了他的青剑法,遂一剑的朝白灵狂猛进逼。
白灵见他居然如此不知进退,也不禁火冒心头,拆了一枝树枝代剑,以抵挡玄武子的猛攻。
要说青城派的剑法不够精妙,天下武林,谁也不信,只是玄武子功力不足,剑术亦未达炉火纯青吧了!
于是,十数招一过,白灵竟凭一支树枝,就将玄武子连捧三个跟斗?
三个跟斗一摔,玄武子竟而大笑停剑,说他只是有意一试他的剑术罢了!
玄武子力人心胸狭窄,鬼计多端,三言两语,竟把白灵说信了,更把他骗上了青城山!
一上青城山,就在白鹤观里,玄武子就把白灵灌醉,当夜就斩掉了白灵两只脚,以报一掌与三个跟斗之仇。
接着,在苍龙子面前,搬弄了一大套是非,说况白灵怎么样怎么样蔑视青城派,如何辱骂青城派浪得虚名,实无真实本事等等!
苍龙子一听,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下令将白灵打人阴牢,待到玉阳真人回山,事情已过了一半,白灵两条腿,早就废了!
玉阳真人曾大发雷霆,但却于事无补,因为白灵已废,—旦送他下山,白龙堡兴师问罪,如何承当。
于是,只得将错就错,干脆错到底了!想不到十五年后,阴牢里仍然放出了死囚,苍龙子与玄武子仍然难逃—死!
玉阳真人如此一说,金虎全都明白了,怪道父亲单单指名这么两个人,别人却不提起。
正在这时,蓦的峰下又传来当当钟声,而且声响又急又亮,在场众人,齐都吃了一惊。
因为这是峰下报譬的讯号,他们想不出,在这既将破晓之时,又有什么样的人物闯上山上来了!
众人凝神静听,钟声只歇得一下,又暴响起当当之声,这次较前更急!
猛然间,一声巨大钟响,震破夜空,直冲云霄,并且,随着这声巨响!整座青山城都仿佛摇摇而动似的。
玉阳真人闻声,不觉大为惊颤,大概是他连续遭受的刺激太大了,致使他脸上也变了颜色。
只是,这声巨大的响声过后,峰下传来一片惊人火光!
达或是青城山青城派应该遭的劫运吧!
第十六章 艺服青风教
金虎听玉阳真人,刚把他父亲白灵,所以伤腿,被囚青城山的原因及经过,说了个大概之后……
蓦闻峰下又传来惊耳的“当当”钟声,向声又急又亮,在场众人,无不闻声而大感惊骇。
因为这是白鹤观唯一报警的讯号,他们想不出,在这既将破晓之耵,又会有怎么样厉害的人物,闯上山来?
众人凝神静听之下,钟声只歇得一下,又暴向而起,较前更急更亮!
猛然间,一声巨大的钟声,震破夜空,直透云霄,随着这声巨响,整座青城山,都仿佛摇摇而动似的!
玉阳真人闻声,脸上神色倏变,大为惊颤,或许是他连续遭受的刺激太大了!致使他失去了往日的镇静!
只是,这声巨响过后,忽见山上又飞起一片惊人火光,彷佛有人放火烧山般?这个岂能儿戏?可是,再也听不到急响钟声啦!
玉阳真人摇头叹道:“青城山当真必需遭此劫难吗?”
金虎赶忙接口道:“未必!在下愿下峰一探,或能将来人赶下山去,亦未可知。”
玉阳真上立即离座行礼,道:“有小侠出面,相信天大的事也没问题,我陪小侠去去!”
随回首对众人道:“你们仔细点戒备着,别让这座观也毁了!”话意说得沉痛已极!
金虎与玉阳真人,刚下得半里之地,忽见两名道士,亡命而奔,身后紧紧迫着一条人影,冲上峰来,远远的金虎己认出,后者敢情是杜彬彬姑娘?
金虎一见,不觉大为吃惊,尤其彬彬遍身污血,显见白鹤观内之事,指来的厉害人物就是她瞬息,来得近了!彬彬姑娘也看清了金虎,竟吓得她突然间停住了,而手中紧握着五行短剑,也在同时掉落地上。
金虎先将玉阳真人阻住,又让过了两名道人,方慢慢的走近彬彬姑娘身前,眼见她满脸惊慌犹豫之色,不觉奇道:“彬彬!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一听金虎亲切的呼唤她,突然哇的一声,倒扑在金虎怀里,放声大哭,口中还自叫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彬彬这一刻怎会突然间杀上山来了?原来三天前,彬彬姑娘被金虎点中睡穴,而由他祖父中州客背负,就在近处找了个农家,歇了下来!
待他醒时,早已是次日午时!
彬彬姑娘醒来汲发现金虎,却见到她爷爷,不觉惊奇的问道:“爷爷,他呢?”
中州客杜华也是有心逗他,故意装糊涂道:“他?他是谁?”
“唔?不来了!爷爷尽欺侮我,爷爷不痛彬彬了!……”
中州客哈哈一笑,道:“爷爷怎会不痛你?爷爷最喜欢你,只是,爷爷不是神仙,怎知道你指的他是谁?对不对?哈哈……”
彬彬姑娘一嘟嘴,气唬唬的道:“我是说金虎,他到那里去了!”
中州客仍然笑道:“啊!你指的是他啊!这没良心的小子!哼!……”
彬彬姑娘一怔,道:“他怎么啦?爷爷!他?……”
中州客故意板起脸孔道:“哼!他竟敢趁无人之际,对你暗下毒手,若非爷爷及时赶到,将他打跑,你还想留得命在?”
中州客板起脸孔,一本正经,像煞介事,将彬彬姑娘吓了一大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双眼中也立即涌满热泪,凄苦的道:“这……这当真吗?”
中州客一见,心中频频叫糟,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没敢往下说,念头一转,忽的又哈哈大笑道:“傻丫头,怎么就哭了?别急呀!爷爷话还没说完呢!起先我也以为是真的,明明看到你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被他一撞就晕了过去,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接着听他解释况,因为你连日来,日夜奔走,疲累不堪,惟恐你坚持不睡,所以才出你不意之时,点了你的唾穴,原来他还是一番好心呢?”
这一说,彬彬姑娘也不禁转忧为喜,刹那间,脸上飞上两朵红云,白里透红,有如出水红莲,美到极点,她知道仍然是爷爷寻她开心,不由得大发娇嗔,道:“爷爷坏死了!爷爷坏死了!”
中州客虽说年纪老大,可是老小老小,他这一刻说像小孩子般,说气就气,说笑就笑,这时听到彬彬骂他,遂又板起脸孔,道:“好呀!生女外向,有了丈夫居然连爷爷也不要了!居然骂起爷爷来了!瞧我告诉你?”
“哼!才不稀罕,现在爷爷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
“我要不说你知道才怪?”
“你猜我不知道,他上青城山上去找他父亲去了,不过,他究竟去了多久,怎么还不回来?”
中州客嘿嘿一笑,道:“这下你该不知道了吧!我就是不说!”
彬彬姑娘微微一笑,道:“这也不稀罕,我找他去!”
中州客一听,心头大急,这当真弄巧成拙,没将她骗好,反将她逼上山去了,这可怎么好?
蓦然,念头一转,立即又做出一脸伤心样子,道:“倒底‘女大不中留’,当真连爷爷也可以掷过一边,一心只想到丈夫!丈夫!岂不令天下父母,同声一哭,叫人好不伤心!”
说完,中州客当真唔唔的悲痛而哭?
彬彬姑娘一见大急,忙趋身上前,投身中州客怀中,撒娇放痴的摇着中州客杜华的身子,道:“爷爷!爷爷!谁说我不要你了,不过,他此去不是很危险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
中州客一肚子气,仿佛被彬彬姑娘一撒娇,全给消了,只听他道:“谁说他上了青城山,他刚从这离去,说是附近找个朋友,一天半天就回来,届时再一同上山,去找他爹,特请我在这照顾照顾你,叫你多休息休息,一定要等他回来后,才一起行动!”
中州客这次说得十分诚稳,彬彬姑娘竟尔相信了。于是,一老一少,就在这家农家里相候!
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
在第一天时,彬彬姑娘还能静静的坐在低矮的窗口边上,想想心事,顺便张望张望,是否有金虎的影子!
可是,第二天开始时,情绪就两样了,她不能再安安静静的坐,她在那狭窄的矮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室外稍有些许响动,她立即会抢到窗边,或抢出大门去,但每一次地都失望了,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起始,她还和爷爷有说有笑,这一来,她说笑也懒了,紧闭双眉,暗想心事:“金虎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差错吗?”
就在这一夜,彬彬咕娘得了个怪梦,梦中!……她牵着金虎的手,像一对小鸟般轻灵,飞呀飞的!飞上了入云山峰,飞下了辽阔的大海!
突然,金虎一个斛斗,从云端直摔而下,跌在一颗怪石之上,虽没把金虎撞得血肉模糊,可又使他再度失去记忆,连彬彬姑娘也不认识了!
彬彬姑娘这一惊,惊得冷汗直冒,因为金罗汉已然去世,还有谁能救得了他?于是,彬彬姑娘失意之余,禁不住放声痛哭!
一哭醒来,发觉原是南柯一梦!恶梦无凭,虽然人去无踪,彬彬姑娘仍能自止悲声,因为她不敢往那坏的地方想!
明月斜照,床前月光如银,照得暗室中十分明亮。
彬彬姑娘无意中瞥了爷爷卧床一眼,发觉爷爷床上,床被未曾动过,人影更是不知去向。
彬彬姑娘心中一怔,跃下地来,屋前屋后找了一遍,那有爷爷的影子,至此,她不得不大加猜疑!
爷爷到那里去了?寻找金虎去了吗?金虎又到那去了?……哎呀!好!金虎定然独上青城,寻找父亲,一去无音讯,竟连爷爷也沉不住气,外出找他去了!
沉思至此,彬彬姑娘那敢怠慢,略事拾夺,立即跃窗而出,直住青城山方向奔去,心系爱侣安危,途中那还慢得了!
青城山下,彬彬姑娘远远的见一人影,脚步蹒跚,像是行动无力般的,她不知来人是谁?缘择一暗蔽之地,暂隐身形!
直待那人走近,从月色中己能辨出,这人就是他的爷爷中州客杜华,彬彬姑娘见他那样儿,仿佛受了伤般,正待窜出……突听他爷爷自言自语的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他既不行,别人上去还不是多伤人命?……”
中州客正自喃喃低语,想不到彬彬姑娘正隐身一旁,而他这几句话却正把欲窜出的彬彬姑娘给吓了一跳,暗忖道:“什么事怎么办?他既不行?谁不行?……哎呀,不得了,爷爷一定指的是金虎无疑,难道金虎真的遭了什么不幸?……”
一想,彬彬姑娘不觉胆碎魂飞,竟欲窜出的身子也停止了,因为她知道,爷爷一定要拦阻她,不让她单身涉险!
可是,为了金虎的安危,她岂能坐视不顾,金虎若然有个一长两短,她岂能独自偷生?
眼看中州客逐渐走远了,彬彬姑娘立即朝青城山如飞般,狂奔而去,尽力施展下,那份快捷,简直有如一缕轻烟。瞬息工夫,已然来到白鹤观,她为了探听金虎下落,没有贸然乱闯,只在暗处,偷偷的观看。
只是,白鹤观刚被六指天魔捣了一顿,非止屋榻栋歪,且尸横遍地,白鹤道人亦已魂游天国。
没有死的一些小道士,那是他们脚底擦了油,溜得快,藏起来了,六指天魔一走,陆续的又出来了!
忽听其中一个道士道:“青城山真是劫运来了!三天前来了个姓金的小子,闹了一顿,今天又来了个杀人魔王,不明青红皂白,谁见谁死!那个见那个亡?不是脚下溜得快!……”
彬彬姑娘找的是金虎,她可不管那杀人魔王是谁?
忽又听另一人接口道:“还好三天前那姓金的小子,被逼跳下了千丈崖,要不这两天恐怕……
彬彬姑娘脑中轰然暴响,事实证明,爷爷中州客所指的,是金虎无疑了,想不到似他这等盖世武功,依然被逼落千丈崖。
别说千丈崖,就是百丈崖,一个人也受不了!
一旦知道实情,彬彬姑娘早已三魂俱散,七魄飘飞,痛泪随腮,簌簌而流,那里还忍得住心中悲愤之情,立如疯狂般,撤出五行短剑疾扑而下,有如飞将军从空而降,五行短剑采芒过处,三数道士叫也没叫得一声,立即倒卧血泊之中,死于非命。
另一些道士,一见此情,耶敢怠慢,救急钟声早已铛铛而响!
这钟声一响,彬彬姑娘心火更炽,因为那响声,震耳欲聋,越使他愤恼悲苦的心情,更形难耐,于是她又将那敲钟的人杀了!
彬彬姑娘连杀十数人?早巳眼红心疯,那知道什么仁慈,什么叫做好生之德?她恨不得一气将所有道士全都杀了。
正确这时,那不怕死的,又撞起巨钟铛挡而响,彬彬姑娘一气之下,干脆挥起五行剑,将悬吊巨钟的铁链削断,巨钟落下,故发出一声震天价的响声!
其实观中数十道人,当真俱都无用吗?非矣!而是他们被六指天魔吓破了胆,眨眼间,又来了彬彬姑娘,手持宝剑,乱杀一通,早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那里还敢出而抵抗,更别说合力而抗啦,
彬彬姑娘连杀十数人,余人四散而逃,追杀不着,心火难消,于是,放了一把火,将白鹤观给烧了!
观中隐匿的道士,一见观中起火,胆碎魂飞,立即出现逃命,这又被彬彬站娘截住杀了两人。
还有两道士轻功较俊,立即往峰顶狂奔而去!
彬彬姑娘一见,岂容他等逃出手去,立即衔尾直追!
也是这两人命不该绝,没奔出多远就遇着下山而来的金虎与玉阳真人,彬彬姑娘一见金虎,初疑遇到了他的鬼魂,继之以为自己做梦,可是,金虎一声亲切的呼叫,告诉她两者都错了。
这厢彬彬哭哭啼啼,那厢两名道士,死里逃生,见过掌门后,立即吱吱咕咕,说个不休。
玉阳真人虽心痛门人弟子之死,可是,事之起因全都是青城山本身引起来的,她知道彬彬姑娘定是得知金虎受害消息后,方杀上山来的。
玉阳真人喟叹一声,领着一人,率先下峰,刚转得两个弯,迎头一条人影,如飞般奔上峰来。
玉阳真人一见来人轻身功夫,十分了得,白鹤观内白鹤道人死后,巳无这等功力的人,心中怯怯的,暗忖道:“这又是什么人?”
那人轻身功夫,果然十分高明,眨眼工夫,已来至身前,只是,当他见到玉阳真人阻路,却没停的意思,仍欲绕道上峰!
玉阳真人一见,那里容得,纵身一跃,挡在来人面前,手横长剑,冷冷笑道:“施主硬闯青城山,意欲打落水狗吗?硬欺山中无人吗?”
这来人敢情是中州客杜华,他回返宿处,发觉彬彬失踪,心中大惊,遂也追上青城山。
他可不是找打架来的,但因他与青城派中人索不来往,故互不相识,然而玉阳真人那气势汹汹的样儿,谁见了心中也不舒服,何况是中州客他?江湖中的名声,却又不低于谁?只听他也冷冷的道:“在下欲见贵派掌门真人!”
“施主与敝派掌门相识?”
“不识,仰名拜访!”
玉阳真人嘿嘿一笑,道:“既不识,敝掌门正忙着,阁下改天来吧!”
中州客不知对方就是玉阳真人,青城派掌门人,听他口气,十分傲慢无礼,不觉大怒,道:“尊驾既能替贵派掌门人擅自作主,相信定非无名之辈,在下纵然将阁下伤了,也不能说以大欺小!”
玉阳真人年越古稀,须发俱白,中州客虽说与其年岁相仿,只因他幼获奇遇,至今仍像四十来岁人般。
想不利他居然以长辈自居?这怎能不使玉阳真人气炸肚皮,只听他嘿嘿一声冷笑,道:“施主存心寻衅,还有什么说的,接得下本道人手中长剑,放你上山,接不下本道人手中长剑,休生妄想!”
中州客一听,心头也是气火高冒,他是使剑的祖宗,岂会怕剑,尤其金虎丧身青城,彬彬姑娘下落不明,瞧他等急急下山的样儿,仿佛已生事故,为了金虎,为了彬彬,他都不能不舍死一拚?
于是,呛的一声,肩头拔下长剑,道:“这样再好不过,孰请赐招吧!”
玉阳真人一日夜来,青城山险险全军覆没,化为乌有,满肚子火,无从发泄,虽从中州客奔行的轻功上,得知来人决非平庸之辈,所谓善者不来,来老不善,可是他也是一派掌门,怎会怕人?
于是,玉阳真人一声冷笑,再不答话,长剑一招“寒梅吐蕊”,疾袭中州客,快如电闪,厉若电奔,威势非同小可!
中州客久经大敌,知道这招厉害,微一晃动,陡然侧让五尺,避开对方一招,随着身躯疾转,手中长剑,瞬息间攻出三招,快似电光石火,分袭对方“玄机”“将台”“气门”三大要穴。
玉阳真人万想不到对方出手,这等迅疾威厉,心中吃了一惊,急退三步,足尖点处,身躯凌空飞起,长剑探臂下击,身悬半空,突演绝学,长剑左飞右舞,瞬息间,化着一团白光,朝中州客迎头罩下。
这一招,乃是青城绝学,饶是中州客见多识广,久经大敌,可也闹了个手忙足乱,不知所措。
终于,急切里,中州客使了一招,“彩云聚顶”舞起一团光幕,护住全身,他明知道这一招必定招致两败俱伤,在他是万万不化算的,然而处此情景之下,他那还顾得这些,但愿名声性命得保,万事皆足!
眼见两剑就要相交,正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惊叫道:“掌门真人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
玉阳真人闻听,知道呼叫的是金虎,心中一凛,猛然凌空煞势,长剑倒抽,人若飞燕般,呼的一声,从中州客头顶掠过,落向一边去!
中州客一怔神,金虎与彬彬姑娘同时站在身前,伧促间他也被吓了一跳,若非彬彬姑娘与他同一起,他也会疑心遇到了鬼或在做梦!
金虎替中州客与玉阳真人引见后,双双不觉怔住,谁也不会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厉害人物?
金虎随又替彬彬姑娘引见,并解释这一连串的误会!
玉阳真人忙笑阻道:“小侠不必说了,生死各有命,谁也勉强不了,错非小侠将六指天魔阻止,青城派一夜成灰,难说啦!”
此际,朝霞飞升,天色早巳大亮,金虎立即领先前告辞,玉阳真人客套两句,也不强留。
忽的,峰上一点白影,疾射而至,身法快得出奇!
彬彬姑娘一见,惊叫道:“这是什么呀!好高妙的身法!”
金虎微笑道:“这是十五六岁大的小孩,除了轻功高绝外,仿佛什么都不懂,不过他手中有条小金蛇,已被六指天魔连皮带骨全部吃了,只不知这条小金蛇来至何处,是否金蛇娘娘拐杖中那一条?”
他这话音刚落,白影己现身前,确是那童子无误。童子仿佛不懂礼节似的,见了谁也不理,两眼骨溜溜的众人脸上转过一转,最后落在金虎脸上,眼中满含感激的神色但又似有口难言及的,痛苦十分。
玉阳真人一旁言道:“这孩子也可怜,出生数月,家中即遭惨祸,父母兄弟全被六指天魔一人杀了,仅有他未遭毒手,只因当时在深山中,孩子被两头怪猩猩救下扶养着,直到数月前,他爷爷疯僧方将他从怪猩猩手中夺过。
六指天魔海天一魔,避且不及,谁敢再寻他报仇,疯僧早年与木道人十分投契,故投奔青城山歇足。
岂知,不久前,二人外出一次,得了一条金蛇回山,也同时遇到了六指天魔,终于有昨夜六指天魔寻上山来的事。
这会见瞧他的样儿,他是对你感恩,又想随你而去,只可惜他不会说话,听倒是能听懂-些,疯僧一向疏懒惯了,对此儿日后成就,大有妨碍,小侠如有意,就请收下他,做个随身童子吧!”
玉阳真人刚说至此,忽听一声哈哈大笑,不远处一块大石后,转出那疯僧丑怪和尚,只听他道:“杂毛道人真知我矣!”
话声未落,他已纵到金虎身前,蹼的就跪倒金虎身前,金虎一见大惊,赶忙将他掺起道:“大师有话好说,不必行此大礼!”
疯僧哈哈笑道:“和尚自拜师祖师父以来,从未曲膝向人,今对小侠,一为感恩,二为这小子求命,他名叫曹胜,请小侠格外施恩,收了他吧!做个随身使唤童子,相信他还能称人心意,和尚虽然乐天如命,可也知风烛残年,命不保夕……”
疯憎虽笑口而说,可也悲容满面,这时,那童子忽的也跪下了,两眼中并流下滴滴热泪。
疯僧呀的一声叫道:“这当真遇上了,他连他爷爷我都未跪过,我更没看他掉过泪……”
至此,金虎虽年幼,心中也不由得大受感动,忙将童子扶起道:“好!你就随了我吧!只是我一身冤仇,必须终日奔波,尚不知何日可以安定下来。”
童子一听金虎答应,就原地连翻三四个跟斗,呀呀而叫!
疯僧两眼瞪得大大的,道:“这就奇了!果真是缘份吗?几个月来,我要教他讲话,他连口也不肯开,叫也不肯叫,今天……”
童子曹胜一纵身,投到疯僧的怀里,抱着疯僧的头,呀呀叫了两声,亲了又亲,仿佛知道分别在即般的。疯僧这一来,也不觉热泪夺眶而出,道:“总算为曹家留了一条根,死而无怨……”
接着金虎与玉阳真人及疯憎一一道别,领着彬彬,曹胜,陪同中州客杜华,慢慢踱下山去!曹胜一路上,虽嘣蹦跳跳,仍然不时回首,看看疯僧,直待转了个弯,看不见了,方始作罢!
一路下峰,金虎就将三日来一切,原原本本的讲给中州客与彬彬蛄娘听,并说六指天魔语打误撞,竟死在小金蛇手里!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听说六指天魔已死于非命,俱都高兴万分,可是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曹胜那十五六岁的童子,胆子竟有这大。
曹胜听到别人夸讲,高兴得左纵右跃,连翻跟斗,简直跟猿猴一模一样!
一行四人,下得青城山,辰时巳近,因连日来,均未十分休息,大家都有疲累之感,遂又回到农家,准备略事歇息?用过饭后,再作打算!
这其间,金虎一直闷声不语,因为他心中想的事情太多了!
第一,小白神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青娘子是自己的大娘,也是姨妈,这种种关系,逼使着他,究竟要不要报仇?不得了手吗?
其二、父亲一死,梅家伯伯也不知将他尸骨埋到那里去了,为人子者,连祭奠祭奠的孝心都无法如愿?
三一点,自己原姓白,现在名字是金虎,这姓究竟应不应该改过来?改好呢?还是不改好呢?
饭后,彬彬姑娘见他的样儿有点反常,遂问道:“虎哥哥!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何不说出来听听?爷爷见多识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让他替你拿主意不好吗?”
金虎一听,也对,遂将心中烦诲,尽数吐出!
中州客杜华厅完,皱了皱眉头,沉思半晌,方道:“照说这第一点,你大可就此放下,不必再深加追究,因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不过迟早而已,尔父既有错在前,为人子者,尽可能为父弥补!
其次,尔父的尸骨埋处也不必急于一时,尔母既于嘉陵江边,相信尔父也不会远,派人一探,定有下落!
这三一点吗?自可改回姓白,今后就易为双名,白金虎,人不能忘本,相信这与你也没有不方便!
至于目前…… 金虎听至此,心中宽爽,大为喜欢,立即向中州客磕头致谢,中州客掺起后,又接着道:“至于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对付那骷髅神箭与岳灵女,此二人危害武林之大,实不堪设想……”
金虎听至此,不住点头,正当其时,忽听室外传来怪叫之声:
“臭小子,你居然戏耍起你家小爷爷来了,今天瞧你跑,你就是跑到天边,你家小爷也要将你追抓住,好好打你一顿!”
房中众人闻声,挨窗一看,敢情是曹胜小子惹的祸,而追他的人,更是意想不到的小癞子!
小癞子随着神靴毒丐,半年来武功已然大进,至于轻功上的成就,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反之曹胜五六岁年纪,武功一窍不通,可是,那一身绝妙的轻功,仿佛天生般的,一般武林高手亦难望其项背。
这一刻小癞子要想抓他,谈何容易,反被其逗弄碍不亦乐乎,呀呀怪叫,而金虎等三人在房中,也被小癞子那窘态,逗得笑个不停!
忽的,曹胜转眼间,人影不知跑到那去了,可是,眨眼工夫却传来呀呀惊叫,金虎忙道:“我说是谁来的?原来是神靴毒丐前辈来的!”
三人急奔出屋,可不是,屋后一株大树下,神靴毒丐紧抓住曹胜双臂,不住的朝他上下打量,彷佛他那天生的轻功,竟连老毒丐也惊骇住了?
金虎哈哈一笑,道:“副帮主?喜欢吗?送给你做徒弟好吗?”
神靴毒丐愕然抬头,见是三人,也哈哈笑了笑,道:“是少侠新收的弟子吗?果真不同凡俗,竟连我老头子也差点被他戏耍得,上上下得,下下不来……”
中州客笑岔道:“别过份其词,小子什么没学,那敢在你面前称威?”
神靴毒丐摇了摇头,两手一松,没想,手刚松,两手背同时“霹啪”挨了两下,虽不甚痛,老脸却羞得通红!
这是神靴毒丐太疏忽,并非曹胜当真了不起!
金虎一见,忙喝斥道:“曹胜!不得无礼!”
曹胜轻轻一纵,巳躲到彬彬姑娘身后,金虎又待喝他出来陪礼,神靴毒丐已哈哈笑道:“算了!算了!这就算见面礼吧!”
众人一笑进屋,待坐定后,神靴毒丐忽的愁眉紧皱,道:“骷髅神箭那魔头,居然突发数十年未现于武林的魔箭,召集一般黑道魔头,准备对付少侠一人,甚至连六指灭魔,听说也与他连成一气……”
彬彬姑娘一笑插嘴,道:“六指天魔再想作恶已不成了,日昨于青城山,已死在他之手!”彬彬姑娘说完,用手指着曹胜!
神靴毒丐心中一愕,他不相倌这话是真的,直待金虎将前因情节一说,神靴毒丐方始信了!
接着神靴毒丐道:“如今,他们已向浙省进发,其中除了骷髅神箭,还有岳灵女,小白神等一干人,大概他们的集中点是括苍山的长生殿,为了防止这场劫难,特提前赶来,请少侠从速前往,将骷髅神箭当先除去,蛇无头不行,相信或能挽救一时!”
金虎一听,道:“好!那我们趁早走吧,最好赶在那些魑魅魍魉,妖神鬼蛇会集之前,最为有效,事不宜迟,说走就走!”
神靴毒丐忙阻住道:“慢着!老乞另有事,不能同行,我们约个地点时日如何?”
金虎略事沉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距今不过一月之期,就是那日月正中天之时,我们括苍山长生殿中相会吧!当然,我若有机会将那魔头除去,我是不会放过的?“
蓦的,曹胜一转身,又朝室外纵去,金虎唯恐他惹事,老早注意上了,忙喝声止住他!
岂料,曹胜竟指手划脚的呀呀而叫,金虎一凝神,敢情正有人打从屋外经过,原来曹胜虽不会讲话,耳朵却灵敏已极!
金虎凑窗一看,屋外经过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骑在马上,由那男的慢慢牵着走,可是待金虎认出这—男一女后,心中不禁为其暗暗祷告祝福!
这二人是谁呢?读者当没忘了俏罗刹与那玉珠吊金钓的贾勇生,这一男一女就是他二人!
只是,这一刻,他二人仿佛是一对新婚夫妇般,有说有笑的,俏罗刹的伤病也没有了,反之,春风满面,显见她心中的得意!
金虎知道,有贾勇生的护卫,青风教人数再多,也难奈其何,但愿他二人能成夫妇,终身偕老。
正当其时,突见俏罗刹从怀中抽出一支匕首,就在贾勇生惊叫声中,匕首对胸刺入,直没及柄,鲜血汩汩而流!
金虎一见大惊,从窗中一跃而出,连续两纵,已来至马前,一探臂,正好接住从马上倒下的俏罗刹!
俏罗刹脸色煞白,呼吸微弱,眼见命在顷刻,她一见金虎突然从天而降,脸上立即泛起一丝痛苦的微笑,道:“谢谢……谢天老爷……终于让我……死在你……你的怀里……九泉之下……我……”
说到这,俏罗刹咳了两声,眼神全部散了,只听她接着道:“不……我……我要你……替我……报仇!报仇……”
最后两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说得十分有力而响亮,只是,话声一落,她周身立即一阵抽搐,玉殒香消,魂归天国!
至此,金虎也不禁热泪盈眶,伤心不巳,因为俏罗刹虽非自己所书,可是却也难推卸责任!
这时,中州客等也己追来了,金虎虽心伤俏罗刹死得太冤,但因众目之下,也不便长久抱着她的尸体,遂将其缓慢的平放地下!
突的,一阵疾劲无匹的强风,拦腰袭至,金虎不知袭者为谁,本能的一晃身,先行避开!
侍他稳身看时,方才自已立身处,已站着美书生贾勇生,只见他双眼中痛泪滚流,却又怒气勃勃的对金虎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死了不是正对你的心意吗?这样装做又给谁看,我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贾勇生越说越气愤,态近疯狂,金虎忙插言,道:“兄台不必如此,若想替祁姑娘报仇,七月七日括苍山长生殿中会,定能使你明了一切!”
贾勇生本待找金虎拼命,然而金虎任什么都比他高出一筹,而且,对方人数又多,要拼起来只有自己吃亏,不得已强忍悲痛,弯身抱起俏罗刹,轻轻一跃,纵上马背,那大黑马彷佛也知道主人已然遭难,一声悲嘶,撒蹄就跑,眨眨眼走得没了影儿,连蹄声也听不见了!
金虎探深叹了口气!
忽听,彬彬姑娘娇声冷笑道:“又何必叹气,早该答应娶她不是很好吗?”
金虎掉首一看,彬彬姑娘满脸酸楚不屑之色,摇了摇头道:“你这才叫何必?人都死了,你还吃这种无谓醋!”
彬彬姑娘哼了一声,道:“我吃醋,凭她也配,她……”
中州客一见,不像话,忙喝阻道:“彬彬,你怎么啦,让毒爷爷看了笑话!”
彬彬姑娘心中本就老大不舒服,因为俏罗刹在临死前的话,一直盈绕在她的心中,念念不忘,如今再受爷爷的喝责,更感委曲万分,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
中州客喂叹一声,道:“究竟还是孩子!孩子!” 神靴毒丐哈哈一笑,道:“不错,还是孩子,全部有点孩子气,我得要走了,七月七日长生殿中,再见吧!小癞子,还不走吗?”
神靴毒丐领着小瘸子刚走,彬彬姑娘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道:“谁还是小孩子,我可是大人啦!”
中州客一撇嘴道:“又哭又笑!还说不是孩子……”
彬彬姑娘一纵身,投到中州客怀中撒娇道:“不嘛!不嘛!彬彬是大人!彬彬是大人!”
中州客哈哈一笑,道:“瞧你这样儿,还像大人?做大人必须端庄稳重……”
彬彬姑娘突然间记起日前与金虎颠鸳倒凤的一幕,她当真需要做大人了,不该再这么孩子般的任性了,于是,赶忙离开爷爷的怀里,拉直了身上的衣服……
中州客一见,点了点头接着道:“……必须落落大方,不拘小节……必须立身处世,宽大为怀……必须推已及人,将心比心……必须……”
彬彬姑娘本还听一句,一点头,听到最后,仿佛没了没完,忙叫道:“得啦!得啦!我全懂了!我要做个十全十美的大人就是!”
中州客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我们也该走了!”
三人带着曹胜,说说笑笑,刚走出数里之地,忽见左边山腰上,有数人正在慢慢的住山上爬去!
金虎神目如电,一眼就认出那些人敢情正是青风教中那孤山二老,和那獐头鼠目的何令谈,另外还有四个没见过面的!
不过,这些人全都像身罹重伤,想得到必是贾勇生所为,金虎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为了这多人,或许还不知死了多少人?最后还是无法救得俏罗刹一命,这真是冤孽!冤孽!
不一日,四人巳离了川省,进入鄂省地面,因为天气燠热,遂由陆路改为水追,雇了一艘长行船只,从长江直放下流。
曹胜于陆地上纵跃如飞,从不肯静静坐个一时半时的,又像是从不知疲累叫什么,只知道饿了就叫,食量且又大得惊人!
一旦坐上了船,曹胜就像鸟儿断了双翅,连动一动都不敢,看到水就抱头而叫,至此,金虎与彬彬姑娘,方始教他言语,读书识字,当然也教他武功,因为他轻功已有根底,学起来具有事半功倍之效,一日千里之功。
这日,船过巫峡,水急浪大,两岸绝壁千仞,时有两三声高猿长啸,声极凄厉,感人万分。
船行数日,曹胜本巳逐渐习惯,一且进入巫峡,他又再次躲入舱中,不敢出视那怠流与急浪。
可是,突然的一声猿啸,却把曹胜引出了船舱,他不看水,两眼滑溜溜的在岸壁上寻找!
突的又是—声猿啸,这声猿啸更感人,更凄厉,竟把曹胜逗引得哭了,随听他也发出—声似猿的长啸,仿佛在互相低诉衷曲般!
金虎见他这情景,知他思念扶养之猿猴,怕他过于伤心,一不小心,跌落江去,在这水急浪大的巫峡中,在想救人,谈何容易!
于是,忙从舱中走出,正侍对曹胜安慰两句,牵他出舱!
蓦却一股凌厉无匹的风声,当头压到,金虎猛然抬头,见是一颗圆桌面般大的怪石,已当头压到。
这一惊,惊得金虎冷汗直冒,别说鼓石击中,尸骨难全,就是跌落江去,要想保全一命,可也不易。
尤其是中州客祖孙,与这见水就怕的曹胜,一旦落水,恐怕连尸骨都不知飘到那去了!
急切间,金虎那顾得这多,手一抛,曹胜已飞跌入舱中,就在船夫等惊骇大叫声中,金虎一腾身,凌空飞起,反迎而上。
在与巨石尚差两三丈高之际,金虎运起寒门罡气,左手往上一托,右手随着一掌,将巨石硬生生给横移数尺!
所谓差之毫里,失之千里,就是这个道理,金虎于十数丈高处,将石横移数尺,可是落下时,早巳出去一丈五六。
然而,这巨石落水,所激起的波浪,险险也将船给弄翻了,尚幸金虎又及时落下,以千斤坠功夫,将船稳住!
但是,那空中飞石,可不止这一颗,而是一颗接一颗,顺流而下,一排绝壁之上,全都是!
金虎一见大怒,怒又有什么用?别人高在山岭绝壁上,而你在壁下水面上,再者,金虎又不敢舍船飞上壁去,因为除去他,别人可没这等功力,来硬抵这空中飞石,就是一代剑侠中州客杜华他也不敢!
不得已,金虎只得站在船头之上,暂保船只安全,见一块击一块,见一颗击一颗,不是左就是右,全都是凌空飞击,决不做万一的冒险!
终于,船只安全的渡过了这一段绝壁,来到较宽而又平静的水面上,只是金虎少说点也击落了近百颗巨石,眼见己出险地,金虎反倒一屁股跌坐船头之上,哇的一声,吐出两口鲜血!
敢情这一阵子,他居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舱中三人一见,齐齐大吃惊,正当此际,突的一声锣响,三人走出船头,放眼望去,下流一长排大帆船,一条河道全都阻住,江面有多宽,这船就有多少只,总之要想穿游过去,千难万难。
中州客—见这情势,心中虽微感寒意直冒,可是,他也像早巳胸有成竹般,嘿嘿一声冷笑,先行递了个葫芦,交给金虎,然后叫船家,将船稳住,再对彬彬姑娘与曹胜一人,道:“现在注意了,唯一害怕的,就是贼子的乱箭……”
话音未毕,锣声又响,紧接着中间三座大船上,走出三十来个汉子,其中半数以上,均已年过半百。
这些人拥着一个小老头,这老头虽穿着锦衣绣服,却没有一点人样,獐头鼠目,鼻尖嘴尖,数得清的几根山羊胡子,他居然还不时的用手去抓,一下下的,真怕他一下会给拉了下来!
这人一出来,立即响起一阵震天价的欢呼,声较骤雷更响,水面上也因此掀起一片片微波!
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上游船中叛贼听了,今有青风教教主亲临,盼尔等能识时务,趁早归降,如不听信良言,准保叫你们河中喂王八!”
彬彬姑娘嘿嘿一笑,她一看来人,就知是何令朗的父亲,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长得—模一样,相像极了,真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中州客一模肩头宝剑,道:“彬彬!看顾金虎,先别理他们!”
对方见这厢毫无反应,不觉大怒,一声短啸,立如飞蝗般,射过一排弩箭,恰恰好射落在船尾水涸上,这证明已进入弩箭射程范围,而对方却像有意示威般,偏偏射到船后水面上。
果不其然.随着立闻一声暴叫道:“今奉长生殿殿主之命,捉拿殿中叛贼,顺者生,逆者死,三声金锣罢如无回音,乱箭齐发,死而后巳!”
中州客一听大怒低语道:“好贼子,居然启用长生殿之主名义,彬彬,你看好金虎,我照顾曹胜,叫船家下水自去,别牵累他们!”
中州客话刚完,一声金锣,当当而响,随着又是一阵叫骂,中州客与彬彬只顾戒备,仍然不予理会!
二次金锣又响,对方不再叫骂,却在中心巨船之上,升起了一面红旗,红旗成三角形,随风而飘,看不清其中有甚花样。
眨眼工夫,三次金锣响过,一排巨船中立即射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弩箭,漫天遍水,纷射而至!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闭口不言,各自以剑,舞起一团剑光,将金虎与曹胜二人,全都遮住,一支箭也别想漏透过来!
可是,那一排排的弩箭,就像扑不尽的飞蝗,烧不光的飞蛾,挡不胜挡,阻不胜阻,久而久之,彬彬姑娘已感不能胜任!
倏然间,彬彬姑娘感到身后金虎毫无声息,不由得回首一看,身后那里还有金虎的影子,甚至连中州客身后的曹胜也巳不知去向!
这—惊当真非轻,禁不住失声惊叫道:“爷爷!爷爷?他们呢?他们呢?”
中州客回首一看,也不觉大吃一惊,他又何曾晓得他们到那去了?
正在这个当儿,对方忽发嘈声,紧接着无形之中箭也灭了不少,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微微侧首一望,齐都惊讶而呼!
“呀?他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咦?他怎么过去的?”
你道他二人看见什么了?一左一右,他们看到从两旁岸头开始,船上的人,一个个的被抛掷下江中去,而这投抛的人,左边是曹胜,右边是金虎,曹胜照说没这本事将人抛下江去!
可是,他的轻功了得,再加上他手中握着金虎的墨胆龙筋,左挥右舞,乱打一通,威势自也相当可观。
然而,他们倒是怎么过去的,原来,金虎虽受内伤,有青牛木精所化的绿水,喝了两口,稍事调息,伤势早愈。
但是,他却不急急起身,他要暗中看看,对方究玩的什么鬼名堂?
一日对方长箭乱射,金虎心中大怒,一抬手,将曹胜唤过,做手势叫他闭住呼吸,金虎背他下水,趁对方疏忽之际,潜了过去。
事先曹胜那里敢,可是,金虎所命又不敢不遵,只得咬紧牙根一试,待从水中起来,上了敌船,金虎再交给他墨胆龙筋神鞭时,曹胜一张小口,竟笑得合不拢来,再加上一鞭一个,将船上的人一个个的打滚下水,更是欢欣无限!
再说金虎,将曹胜安排好后,立即又赶到另一头,以曹胜的轻功,若非武林一流高手,要想擒他,谈何容易,所以金虎攻心,他要赶到另一头,主要的目的是使对方,左右难以兼顾!
金虎连袭十数船,但见一个个黑影.如绣球般抛上半空,再跌下水去,终于,金虎在一艘巨帆船上,被十余名精壮汉子围住了!
一见这十余名汉子,金虎就知了得,可是,金虎一身能耐,盖世无双,他何曾畏惧什么,虽然手中没兵刃,他也毫不慌张!
但见他左闪右躲,忽东忽西,双掌错处,尽使的空手入白刃,分筋错骨手,晃眼工夫,已将两名汉子单刀夺下,又将另外两名汉子踢翻!
一下子放倒四人,其中一人年纪较长的,仿佛是头领般,突的发一声喊,挥刀猛扑,喊声一起,四面银虹骤涨,就像倏然之间,个个都加了十成功力般。
金虎因彼等非主脑人物,又不欲多伤人命,本待抽身越过,岂料这一喊,竟如同四面撤下了一道千斤闸般,威厉十分!
金虎嘿嘿一笑,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就让你们开开眼吧!”
金虎说完,引吭一声长啸,双掌一错,肩头微晃,一个身影,就如穿花蝴蝶般,忽东忽西,倏进倏退!
眨眨眼,凌空飞起十数道银虹,每飞起一道,就听到“噗通”一声水响,瞬息工夫,巨船上就只剩下金虎一人,悠闲的站在船头上,轻松的拍了拍手。
蓦的—道厉风,迎头压到,金虎微一侧身,已横移半丈,定睛一看,适才立身处,已站着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两眼中射出惊讶愤怒之光!
金虎亦会见过何需炎,一见老头就知是青风教教主何需炎,禁不住嘿嘿一声冷笑,道:“小爷自入川以来,承蒙贵教不时予以照顾,实感荣幸万分,如今,俏罗刹已然香消玉殒,想不到贵教依然不肯撒手……”
教主何需炎一听金虎之言,脸色突的煞白。不知是气愤还是惊惧,可是,他一只抓着那几根山羊胡子,却越抓越急,越抓越快!
但听他哼的一声,打断了金虎的话,道:“怪道你这小畜生有这等身手,原来还是连伤本教一流高手的大对头,今日奉命抓你,想不到还替本教一报私仇!”
何需炎别看他人小,话声却铿铿锵锵,响亮已极,显见其内家功力定然修练到家,武功定也不错!
金虎待其说完,方接口道:“我这就要到长生殿去,寻你们殿主的霉气,希望你放明白点,趁早收队,从今后洗面革心,改邪归正,小爷还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何需炎一声大吼,响如闷雷,骂道:“放屁!你自己死到临头,居然还要穷吹,我儿子一去未归,想必也是给你害了,趁早拿命来吧!”
金虎神色不动的道:“你那宝贝儿子,死倒没死,伤可不轻,不过似这等专会偷鸡摸狗的儿子,是我早就将他宰了,还眼巴巴的盼他回来呢!
何需炎一听金虎挖苦骂他儿子,火冒三丈高,突的一掌,朝金虎迎面劈来,口中还自骂道:“你说我儿子没死,想我饶你一命吗?做梦!”
金虎知他武功不弱,早巳戒备,见他一掌劈来,风如寒冰,掌心黝黑如墨,心知他练有毒砂掌,不觉微微一怔,一晃肩避了开去,道:“我道你倚仗什么?原来只不过练了两手毒砂掌!”
何需炎见金虎避而不接,以为他害怕,嘿嘿一笑道:“你也会怕吗?叫你识得厉害,本教主练的乃是百毒阴风掌,如若胆寒,趁早束手就缚,免得本教主……”
金虎闻听,哈哈一声朗笑,道:“小小阴风掌,也敢称百毒,小爷无需回手,硬接你三掌,瞧你有多大点道行,竟敢自夸自擂。”
何需炎一听,好大的口气,心中暗忖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也该是青风教得以雪耻复仇了!
于是,何需炎蹲身屈臂,运起势子,右掌画圈击出一掌!
何需炎人本瘦小,再一蹲身作势,人更矮了半截,掌风击出,却正好击在金虎的小腹,这也是人生要害之一。
只是,这一掌他只用了六成力,因为金虎说过不回手的,他倒要看看金虎怎么来挡他这三掌。
不想,掌风击到对方小腹,金虎的小腹,就像涂了油一般,掌风竟分两旁.吹到后面去了!
金虎微微一哂道:“干嘛!瞧不起小爷爷吗?怕我死在你神妙威猛的百毒阴风掌下吗?”
何需炎一听大怒,暴叫道:“小子无理!瞧本教主取你狗命!”
话音未毕,只见他猛吸一口气,左掌前探,右掌倏地从左掌底下穿了出来,呼的一声,仍袭他的小腹!
这一掌,他巳使了十二成真力,但见厉风如刀,寒冷若冰,且风中微带恶臭,远在隔船的教徒,亦纷纷走避,不敢稍沾锋芒。
然而,金虎寒冰窟中练出来的寒门罡气,盖世无双,岂畏这小小的百毒阴风掌,只见他微一鼓气,浑身就似被一层白雾笼罩,百毒阴风掌,那里侵蚀得入。
何需炎一见,猛吃一惊,正是对头克星到了,赶忙吐气收劲,那里还来得及,只感一阵万年冰寒,透掌入体,通体一阵寒颤,魂飞魄散!
正当其时,一道黑影飞射而至,何需炎正待侧身闪避,却因冰寒入体,浑身巳失灵活,脸上“霹霹啪啪”,竟捱了几下又脆又亮的耳括子!
行其定要时,身前落下个五六岁大的童子,正在对他扮着鬼脸,只是童子手中一条墨胆龙筋,却又使他贼眼倏睁,敢情他也识宝!
金虎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妄起贪念吗?”
何需炎一惊,双膝一曲,想必他要跟曹胜比高了,只听他道:“何需炎有眼不识泰山,望少侠高抬贵手,留我一命!”
金虎微一沉思,何需炎心胆俱碎,再也顾不得什么教主身份,咚咚咚的,就在船板上,大磕其头,原来适才他已被金虎的寒门罡气所伤,非止浑身武功尽失,一条老命也难保三五个月之寿。
金虎本不耻这般卑鄙龌龊小人,原因青风教究是江南第一大教,教徒之多,广布大江南北,何需炎一死,相信危害更甚!
“亨!一旦被其得知,决不轻饶。”
为救性命,何需炎耶里敢反抗,没口子答应!
就在这时,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也正处于危境,他们那只船,已被青风教中水鬼,钻破了两个大洞,正在逐渐的往下沉没。
何需炎一声令下,那条船突的中途收势,没往下沉了,反之,竞如水箭般,朝大船射来,原来船下有十数水鬼,托在船底直往这边送。
瞬息工夫,两船相隔只三五丈远近,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双双一纵,已跃上大船!
彬彬姑娘一上船就埋怨金虎道:“人家保你性命,你就不管人家死活,真好良心啊!”
说着说着,眼圈已红,眼见就要掉下泪来!
金虎赶忙道歉,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是想出奇制胜!”
金虎说完,抱拳一礼。
彬彬姑娘噗嗤一笑,道:“谁又要你赔礼了!”
何需炎老世故,一看就知二人定是对小情人,忙凑趣下令道:“换我的官船过来,备上席待贵宾!”
一霎时,侧边摇过一艘画舫,虽似画舫,气派可不小,竟和小老头身上穿的一样,要让他坐在舫中,果真不配?
彬彬姑娘一见画舫十分华丽,心下欢喜,还没请她,她竟忍不住当先跃过,金虎只好请中州客一同过去!
曹胜在船上打了这—仗,他再也不怕水了,远远的,只见他轻轻一跃就随在金虎身后,钻进舱里。
只是,他一进舱就躲过一旁,什么事他也不管,说什么他也不听,双手抚摸着墨胆龙筋,爱不忍释。
何需炎一见曹胜小小年纪,轻功这等绝妙,不觉大摇其头,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自此再也不敢妄生歹心,真的遵照金虎所嘱,整顿教规,改邪向善,日后青风教成为大江南北,正派第一大帮会。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何需炎知道金虎等确实欲住括苍山长生殿,立即放船随江而下,并摆上最丰盛的酒筵招待!”
席间,金虎看他脸上煞气尽退,知他必可改好,遂探掌与何需炎一握,道:“坐好运功吗?瞬息可愈!”
何需炎那能不懂,赶忙就坐盘膝行动,受伤时,浑身一颤,寒气尽穿周身百穴,如今,金虎一握掌,立有—股暖洋洋的气息,穿掌贯臂,直达丹田,刹时间,溶合丹田真气,冲关过穴,尽走全身百穴!
直待一周天后,何需炎浑身寒气尽退,周身舒爽无比,金虎一收掌,道:“任何武功,无论正邪,只问得你用当与不当而已!日后,望教主好自为之,定能武林扬名!”
何需炎苦笑一声,又侍道谢! 金虎忙阻止道:“教主无需客套,客套反显生疏!”
何需炎又是一声苦笑,告辞出舱!
虽然,于数日后,金虎等就弃船上岸,可是,在这数日中,何儒炎就像奴仆般,孝敬备加。
金虎可说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得到过这般享受,而曹胜更有过之无不及,于是,每次用膳,他二人均大吃大喝!
这一日,金虎忽然记起墨胆龙筋宝鞭,一溜眼,要曹胜携着他在船头之上,左舞右挥,虽无章法,却快迅异常。
金虎低低点了点头,步行出舱,曹胜不懂说话,耳朵却特别灵敏,并且警觉性特强,金虎一到舱门口,曹胜已有感觉。
可是,当他停下身子,看到金虎凝视着他手中的墨胆龙筋的,竟吓得什么似的,眼眶一红,双腿一曲,跪在金虎面前,双手紧紧的抓住墨胆宝鞭,惟恐金虎一下就抢夺回去般的!
金虎又不觉摇了摇头,手抚曹胜头顶道:“傻小胜,我没说要鞭哪!我是准备教你一套武艺来的!”
曹胜一听大喜,一个跟斗,翻起丈来高,凌空叫道:“谢谢!……谢……”
金虎哈哈一笑,侍他落地时,抓住他道:“你坐下听我说,这是盖世无双的一只宝鞭,名为‘墨胆龙鞭’,墨胆在身,能避毒治气,天下百毒,一治就好,而龙筋更是无价之宝,不仅宝刀利刃,就是切金断玉的宝剑,也休想伤他分毫。
只是,这种宝物,人见人爱,非有绝高技业,难以保存,此次括苍山长生殿中,我不一定用得着它,但是,又恐你一不小心,失鞭事小,连命也丢了!
如今,我先授你—套护鞭绝招,这一套招式中总共只有八招上招擒拿手,一招分筋错骨手,—招空手入白刃,一招云龙探爪,一招双龙抢珠,一招探囊取物,一招分花拂柳,还有两招是空空手。
你别看只有八招,可是招招不连贯,而每一招都是绝妙之技,任何武林高手夺了你的墨胆龙筋,只需施展这八招其中一招,就可及时夺回,而不费吹灰之力,而后,我再传你一套威猛无匹的天龙八式,以你轻功之绝妙,学起来定能事半而功倍,你只要学会这些,我也就放心了!”
金虎说完,立即加以传授,非止口授,还用手比,惟恐曹胜学而不精,一而再不耐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直待曹胜熟而又熟后方止。
时巳亥未子初,舫中人全都入了梦乡,可是,舟头上仍有微微呼呼之声!
彬彬姑娘这一夜不知怎的,翻来复去难以入寝,那船头呼呼之声,就更使她无法阖眼。
彬彬姑娘一气,也走出船头来!
定睛一看,敢情是曹胜那小子在船头上舞鞭!
彬彬姑娘看他使的这一招,竟是天龙八式中的“回龙升天”,天龙八式,金虎于乱山中也曾教过彬彬,只是她始终没学好。
这一刻,瞧曹胜施展得,仿佛与自己没有分别!连日来,金虎授艺曹胜的事,彬彬那得不知!
前后只三日工夫,他居然就学天龙八式了!彬彬心说:好小于,有觉你不睡,偷偷练武,而且没学走就想跑,你那护鞭绝招全都学精了吗?待我试你一试,她心里说着,口却没响!
眼见曹胜一招“回龙升天”,刚从半空落下,没待其再度跃起,突的一纵身,凌空飞罩,双掌一抓一劈,抓的抓住了龙胆鞭,劈的劈到了曹胜肩头!
曹胜既是听觉灵敏,警觉性强,彬彬姑娘走上船头,他那得不知,只是,他一心练艺,万料不到彬彬姑娘会对他出手袭击!
待到墨胆龙筋被抓,要想再抽,掌风己至肩头,曹胜虽说轻功绝妙,功力究不及彬彬姑娘的深厚!
万不得巳,只好先行弃鞭,暂避掌风!
彬彬姑娘宝鞭到手,心说:我瞧你怎么护鞭,若无法夺回去,明日不叫虎哥哥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怪,谁叫你嘈我睡觉。
少女的心,就是如此狭窄,她无法睡眠,竟移怒到一心练艺的小小童子曹胜的身上去了!
然而,她心语未了,忽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不觉中握鞭手腕一麻,墨胆龙筋竟脱手而飞。
等定神看去,可不是?曹胜手握墨胆龙筋,身站船沿上,对着她裂嘴毗牙,意存讥笑!
曹胜从不知怕为何物,他对金虎,或是心存感激与内心的佩服,稍稍顾忌外,余人谁也不怕?
虽然,他这并非意存讥笑,可是,彬彬姑娘却被他笑得心火倏发,但是,转念一想,彬彬姑娘又气平了,因为这究竟是曹胜凭本事,凭真实能耐,从自己手中夺过去的,怎么生气呢?放是,彬彬姑娘禁不住问道:“小胜!你这招叫什么?”
“擒拿手!”
彬彬姑娘一楞,确实是擒拿手中的一记绝学,遂道:“你再来一次怎么样?”
曹胜仿佛十分有把握似的,毫不犹豫就将墨胆龙筋给抛了过来!彬彬姑娘接住墨胆龙筋,立刻蓄势以备,双眼中放出两道冷冷精光,死死盯住曹胜,一瞬不瞬,心说:适才未及有备,这次瞧你还夺去!
曹胜见彬彬姑娘抓住墨胆龙筋后,立即慢慢的绕着彬彬姑娘转,慢慢的就是慢慢的,始终没有快一分。
彬彬姑娘凝神聚气,两眼就是不离曹胜身前身后,娇躯也随着曹胜,一转转的兜腰子。
刚转得两圈,曹胜突的往前一纵,随着一个跟斗,又退了回来!
彬彬姑娘一掌刚刚劈出,曹胜早巳退了出去,可是她这掌尚未收,曹胜右手食指一指,巳然点到她的面门!
彬彬姑娘待收掌相格,已然不及,只得猛挥墨胆龙筋,准备将曹胜骇退回去,岂料,鞭刚挥起,腕处又是一麻,鞭又被夺了回去!
彬彬姑娘心中一怔,竟然被小把戏骇住了!三日工夫,总共只有二日工夫,实在使人难以相信!
忽听曹胜呀呀的道:“双龙……抢珠!”
随着话声,一条宝鞭又飞了过来,彬彬姑娘本巳不愿再接,两次一试,她知道,曹胜已十分熟练了,非止熟而且精了!
可是,随即一想,他是虎哥的徒弟,我是虎哥的妻子,师母给徒儿喂喂招,不是正事吗?反正睡不着。
果然,接连四五次,彬彬姑娘都没能保得住鞭,不觉大为气馁,尤其曹胜那笑,实在不敢领教,遂道:“好啦!好啦我可要去睡了,不陪你了!”
曹胜眼送彬彬姑娘入舱,脸上又泛起那股怪笑!
忽听一声冷冷的哼声,曹胜彷佛闻声既知来老是谁般的,看也不看,笑容顿敛,蹼的一声跪倒船头上。
随着,船头上出现了金虎,只见他脸上神色冷峻峻的道:“满招损,谦受益,骄者必败,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这几句话我希望你永远紧记在心,不可或忘,知道吗?“
曹胜呀呀的应道:“知……道!”
“知道就好,天色不早就睡吧!明日授你内功秘诀!”
不一日,船抵武昌,因青风教总坛设在武昌,何需炎坚邀上岸,稍歇数日,金虎因约定时日尚早,情面难却,也准备就此舍舟登陆,遂与彬彬姑娘,中州客,曹胜,随何需炎上岸!
武昌为一水陆交通要道,繁华鼎盛,热闹非凡,街道上商店林立,行人熙熙攘攘,洲流不息!
青风教早在码头上准备了黑轿,可是金虎与彬彬姑娘,都不愿骑马坐轿,何需炎无法,只得紧随四人身后而行。
何儒炎身为青风教教主,武昌城中,多有相识之人,眼看其恭敬异常的紧随四人身后行走,都不觉大感惊讶,猜不透金虎等四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转过两条横街,何需炎立即当先领路,并道:“总坛离城尚远,就请小侠在此城中稍歇。”
金虎抬头一看,两个大石狮,一座黑漆大门,门儿早开,两旁站立着数十名黑衣大汉,且都寂静无声的恭立相迎!金虎微微点头致礼。
进得大厅,厅中气派更大,总之,金虎有生以来就没见过。
瞬息工夫,酒筵已然樱上,何需炎定要请金虎上座,金虎那里肯,结果是中州客占着首席,金虎与彬彬姑娘并坐,曹胜小家伙独占一席,何需炎下首相陪!
金虎刚坐好,忽觉窗外人影一闪,鬼鬼祟祟的,似不安什么好心,金虎心中暗笑!何需炎哪!希望你放明白点,要闹鬼你就准备着脑袋换家,我已经饶你—次,再想第二次饶你,可当真是何需言了!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四人正喝酒说话间,中州客忽的双眉一皱,刚叫得一声啊呀!立即翻倒椅下!
适才何以只有四人说话,因为曹胜不会说话,可是他酒倒喝得不少,中州客刚翻身倒下,他也一滑,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彬彬姑娘适才受了何儒炎一杯敬酒,见中州客与曹胜倒地,心中一惊,刚叫得一声“好贼子!”竟也倒了下去!
而金虎呢?他酒喝得比彬彬姑娘多,他更惨,他连叫也没叫一声,就与彬彬姑娘不差先后的双双倒在地下。
这时,何需炎该没事子吧!却也不然,一见四人倒下,一掌刚刚拍在桌上,一点响声也没听到“噗通”一声,竟也倒下了!
忽声一声嘿嘿奸笑,后堂中绕出小教主何令谈,但见他满脸奸奸的,边笑遑自言自语的道:我以为你这小子当真是三头六臂呢,丝丝迷魂药就承受不起,还想上括苍山长生殿找殿主霉气呢?也是我何令谈谊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来人哪!将他们脚筋全给挑了,以铁链穿他们的琵琶骨,十个手指也全给留下来,这样做纵然他们有飞天之能,纵然他们会变,相信他们也无法选出我何令谈之手,哈哈哈哈……”
何令谈这一叫,屋外立即纵来四十多名大汉,每人手中铁链牛筋,尖刀,铁锤各物齐全,似是早巳准备在外。
忽的,何令谈一摆手,道:“慢着,这女娃儿蛮不错的,似较俏罗刹更美,我得先享受享受,将她抬进后院密室中去,交丫环给绑在逍遥椅上,办好立即通知我!”
我字声未落,蓦觉一粒细砂,飞入口中,正打在舌尖上,细砂影小,却打得舌尖好不疼痛!
何令谈一惊,探首四望,除了倒地的五人,就是十余名黑衣大汉,别无任何一个影子!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
这一刻,何令谈他可是做贼心虚,金虎的武功别说他早领教过.就凭他的名声,也能使他望风而逃。
何令谈眼见没事,而十余名黑衣大汉,经他一拦后,就没有再前进过,不觉移怒他们,暴声骂道:“混蛋!你们还看什么?还不动手?”
黑衣汉子们一听,又齐齐拥前来! 倏听一声如雷断喝,道:“谁敢乱动?”
众黑衣汉子一看,啊呀呀不得了,老教主竟尔苏醒了起来,这一惊心胆俱碎,噗通通全都跪了下来!
何令谈先是一惊,随既一笑道:“爹!这有什么不好呢?把他们绑交长生殿,长生殿副殿主之名,就是你老人家的了,轻而易举的事,何乐不为?”
何需炎哼了一声道:“你居然还认识你爹?”
何令谈惊叫一声道:“啊呀!这才冤枉矣!我岂能不认爹?我又不是禽兽!”
“哼!挑脚筋,穿琵琶骨,斩手指,难道没有我的份?”
“这我指的是他们?怎的连爹也算上?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何需炎哼了—声,道:“我何曾有什分别?我死了你既可以做长生殿的副殿主,青风教教主还不也是你的?死了岂不甚好?”
“爹!你别冤枉我,我纵然再不孝也不能连爹都害了!”
何令谈说完,噗的一声竟跪了下来。
何需炎彷佛十分不耐烦的,道:“起来吧!没此心就好!如今你的意思是?……”
何令谈仿佛经过一场大战似的,满头冷汗从地下立起道:“孩儿的意思,将他们送往长生殿领赏!”
“你知道他们武功厉害吗?”
“孩儿知道,所以要挑他们的脚筋,使他们不能纵跃,斩他们手指,使他们无法打人,再穿他们琵琶骨,一身功夫全都废了!”
“你想得倒是十分周到!”
何令谈一听父亲称赞,十分得意的道:“孩儿考虑三天了,若不周到,岂不功亏一篑…”
何需炎沉思有顷,道:“此计虽周到,我仍不能放心,你替我将四护法,内外坛主,教中高手全都招来,我有吩咐!”
何令谈一听,父亲大举而动,心中大喜,叫道:“孩儿这就传令!”
他这话没说完,大厅前后一声大叫。
“敝职等厅外候命多时!”
随着轰叫,厅前厅后同时进入二十余人,年纪均在五六旬间,一个个神完气充,眼中精光闪闪,任何人一见均知,这些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何需炎一见,哈哈而笑,道:“好!好!我何需炎虽阴险恶毒一时,究竟还有人忠于我之人,老心实在值得安慰,值得安慰。”
何需炎说至此,手抓胡子,突的一声大叫道:“刑堂老铁板那里!”
随着叫声,人群中抢出一个中等身裁的六旬老人,但见他四方脸色如黑炭,却又扁平如板,难怪取号老铁板!
只听他道:“卑职在此听命!”
何需炎一见老人抢出,立即一声暴喝道:“还不将这孽畜拿下!更待何时?”
何需炎大概说得太激动,心中也一定很难过,因为这一叫,他的手就顺势一拔,那数得清的几根山羊胡子,竟被他拉下了几根,险险去了一半,
岂知,他这声音未落,立即爆发起一阵欢呼。
“教主明见!教主明见!”
可是,何令谈却被他父亲这一叫,吓得心惊胆颤,灵魂儿飞上了半云天,他万想不到,他如此表白,父亲仍然下相信。
但听他叫道:“爹!你怎么啦?爹!不赞成就算了,何必……”
话没说完,颈脖一紧,已被一只钢钓般的手抓住,随着脚下一空,竟被提高了地,心中一寒,叫道:“喂!你是谁呀?狗胆不小!”
耳听一声冷哼道:“刑坛老铁板,奉命抓你!”
一听是老铁板,何令谈心中一冷,知道完了,老铁板向来铁面无私,不得巳,只好向父亲恳求!
“爹!爹!你忍心吧,你就我一个儿子,妈去世时怎么说,叫你好好照顾我,想不到儿子整日动刀玩枪,没死在别人手里,却死在你的手里!妈呀!你怎么不显显灵呀!爹要杀我呀!妈妈……”
何需炎丧妻之后,与这儿子相依为命,对其十分宠爱,不免娇纵一点,想不到他竟敢杀父篡位!
这等儿子,要他作甚?
何需炎一咬牙,道:“替我推出斩了!”
这里声音刚落,想听一个声音接道:“慢着,稍留不迟!”
第十七章 巧获腰牌
何需炎想到这等儿子,他既不要父亲,我还要这儿子作甚,一咬牙喝道:“替我推出斩了!”
这里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接道:“慢着,稍留不迟!”
这声音像是发自地底,众人循声望去,敢情是适才被迷魂药迷倒的金虎,可是他未经施救,居然自行苏醒,而且还像是醒了好半天般,众人无不感到愕然。
何需炎首先趋前道罪,道:“不肖儿冒犯小侠,我已命人立即处死!……”
“慢着!慢着!”金虎先止住,再从地上缓缓立起,道:“何教主!你可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何需炎一怔,缓缓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老伴去世甚早,只留得这一条根,然而,子既不肖,不孝子,留其何用倒不如孤身清净来得好些!”
金虎哈哈一笑,道:“在下于教主面前讨个情,饶他一命吧!”
何需炎一听,也哈哈大笑,道:“小侠太仁至义尽了,他欲抢你长生殿献功,领赏,而你反而为他求命,岂不笑煞人吗?”
笑完忽的脸色一扳,道:“死罪可赦,活罪难免,老铁板听了,挑他脚筋,断他手指,穿他琶琶骨,这全是他自己出的鬼主意,与他同路人,一齐制罪……”
金虎又出声阻住道:“教主,我这再求个情,脚筋可挑,琵琶骨也可穿,手指免断,改以囚禁五年,五年中,在下奉赠一套内功秘诀,五年出来,内功也必定大有成就,脚筋也可痊愈,岂不两全其美!”
何令谈吓得屁滚尿流,心胆皆碎,这一见金虎一再为他求命,不觉深深感动,猛然一挣,脱出老铁板的钢抓,噗的朝金虎跪了下来,道:“小侠大恩大德,不敢言谢,有生之年,小侠若有所差,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今后若再有什不轨行为,定遭天诛!”
老铁板本没防备,被他一挣脱下,仓促间手掌高抬,一掌就要劈出,猛听他如此一说,手掌竟缓缓的放下了!
岂知,何令谈话刚说完,突的怀中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这举动,在场见者,无不微感惊讶,不知他意欲何为?
而老铁板更是一掌又复抬起,蓄势以待,一旦何令谈有所不轨图谋,甚至不听令谕,自杀以了残生,他便一掌劈下,以便阻止。
不想,何令谈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的一刀就往脚下戳去,一刹时,鲜血遍地,他竟自行将两脚脚筋全割断了!
待两筋断后,何令谈他自己也忍不住痛,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金虎大姆指一翘,道:“好!了不起!如此看来,清风教日后定然大有可为!”
何需炎心中也十分舒服,手一摆,自有人将何令谈抬下敷药包扎!
在这里笔者不得不作一简短交待,何以金虎与何需炎没被迷魂药迷昏,而能及时醒来呢?
首先我们说那何需炎,并非他能有先知先觉或是经验老到,因为中州客也是个老江湖,风尘中翻滚了数十年,怎会较他差?
而是,这迷魂药本是清风教一绝,由何需炎师父传下来,无色无臭更无味,但又厉害非凡,神色不动还无关紧要,心中一怔一惊,立即发作!
何需炎懂得这个窍,一见中州客昏倒,就知有人弄鬼,仓促间他巳将解药含在口中。只是,他不知这人是谁,为了捕捉正凶,他也故装被迷倒下,何令谈狡计得逞,大喜之下,那防到这一点!
而金虎呢?他也喝了三五杯,难道他也有解药?并不!他是看到窗外人影,鬼鬼祟祟,早巳提备!
酒一入肚,立即以内功将酒逼住,不让它药力扩散,他这样做,也只是以防万—,并非事先有什感触!
一见中州客被迷倒地,他就更加暗笑,人心难测,果真来了!
本来,他早就准备发作,随后一想,我倒要瞧瞧他是怎生将我们处置,有此一想,他也假装倒下了!
随见何需炎仓促间含了什么东西,也倒下了!他心中还自冷笑,你这装给谁看哪!还想逃过我的双眼吗?
紧接着一幕幕的,金虎看得又惊又奇,可是,在何需炎召集较中高手时,金虎已准备出手了,只差这么一丝丝工夫,一切的事情都来了个大转变,使他感到这小老儿当真向善了,故有替何令谈求情的一幕。
在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等苏醒时,酒席又从新摆上了,至此,金虎方放心大嚼大喝,直至酩酊大醉!
在武昌只住了两天,金虎就坚决要走,何需炎拗不过,仍然驾船相送,亦遭金虎拒绝,遂互相珍重道一别!
数日后,金虎等已离了鄂省,沿水直下,进入江西省鱼米之乡的都阳湖,沿途虽有清风教派人打头站盛情招待,可仍被金虎加以阻止,他的本意是不要太招摇,惹起别人的怀疑与注意,于是,清风教不得不终止。
这日黄昏,金虎等已来到鄱阳湖边,眼见湖水浩浩荡荡,湖中帆影点点,落日余霞,映照得湖水,金碧辉煌,有如一面金光虬烂的铜镜。
这景色,实在大已迷人,彬彬姑娘竟欢欣得叫了起来,那曹胜娃娃更是纵跃不停,如若是他会水,相信他会不顾一切的往湖中跳。
中州客杜华虽是古稀之年的人,却也不禁摇头幌脑的道:“真是人生难得一见的美景!”
四人怔怔的欣赏着,直侍晚霞退尽,湖中又恢复了那碧幽幽的蓝绿之色,四人方始惊觉,可是,天色就这刹那之间,竟尔全都暗下来了!甚至暗得伸手难见五指,不辨东西,这真是大违常理!
金虎有夜明眼,还不怎的,彬彬姑娘竟惊异得叫了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下雨了吗?”
中州客微微一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是残月天,月亮得下半夜里出来,可是,不要盏茶时间,满天的星星全部要出来了,而且要比往常的来得明亮!”
说着说着,一颗颗的星星全都隐隐藏藏的出现了!彬彬姑娘与曹胜娃娃二人,又不禁拍手欢呼!
当夜,因为想欣赏湖中夜景,遂在湖边一个叫吴城的村中借宿!
可是,夜半里,曹胜又愉偷的溜出村外,来到湖边,择一僻静之处,练习他那新学的天龙八式!
每一次,他都是独自一人,夜半练艺,白日里,他虽然也同样的赶路,只是,他因为不会说话,一有空暇,他立即闭目打盹,以备夜间学艺。
这一夜,当然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刚将墨胆龙筋从怀中抽出,立即发觉近处有人,他本是不怕天地的娃娃,可惜的就是他不会说话!
他怔怔的站那,却用跟睛朝那藏人之处凝视,他意思是说,我早发现你了,你还不滚出来!
那是人吗?果然不错,是个年轻轻的小伙子,他见曹胜双目一瞬不瞬的朝他凝视,也知道被发觉了,十分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道:“小娃娃,你这条鞭那里偷来的?”
曹胜年岁虽小,却不愿别人叫他娃娃,而且对方开口就骂他是贼,虽然他还不十分明了偷的意思,可是,这不善的口气,他却是听得出来的,只可恨他口齿不灵,不会说,无法反驳!
只见他,忽的将鞭子伸了过来,是如此的自然,仿佛是说,你要吗,要你就拿去吧!别客气!
他闷声不出这一做作,反把那少年给怔住了!
你道这少年是谁?敢情他是草鞋帮帮主,仙履朱仕的徒儿孙子华,他一见曹胜手中的墨胆龙筋,自然识得。
因为这墨距龙筋乃是盖世奇宝,金虎随身携带,从不轻离,更不可能交付到这样一个小娃娃手上,所以他开口就说曹胜是偷的。
这—见曹胜不言不语的就将鞭子递了过来,心中更感奇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如若对方是个厉害人物,他会想到金虎或许已然被害,然而,对方眼看只五六岁年纪,说什么他也不敢相信金虎会受害于他!
眼看对方一动不动的平伸着手,孙子华再胆怯,也不能不硬着头皮一试,尤其对方只有这么大点,纵然是名人弟子,武功高强,又能强到那里!
于是,孙子华暗中戒备着,也故示大方的,趋则数步,伸手就欲将墨胆龙筋接过,眼着手与鞭已然接触,五指正待一抓!
突的眼前,五指抓空,“啪”的一声,反捱了一个耳括子,尚幸曹胜年幼,功力甚浅,劲道薄弱,要不这一掌,准打掉他半边牙齿!
这一来,孙子华不觉大怒,呛的一声找出长剑,可是,剑方找出,星光闪耀下,眼前鞭影连晃!
孙子华猛吃一惊,长剑硬架硬封,可始终没让他正面封着,而鞭影鸟光,又始终没离他身前身后数处要害,逼得他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方闪出了鞭影范围,至此,孙子华心中又惊又怒!
然而,待他定睛看时,曹胜手握墨胆龙筋远远站着,气定神闲,就好像没发生过一点事般的!
这真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万没想到,这小子点点大的人儿,出手竟是这般凌厉狠辣!他不禁暗晴的替金虎就心,担心金虎已遭娃娃毒手,当然,他也想到金虎或许也吃了疏忽的亏才受害的!
其实他那里知道,曹胜学习的,只有一套“降魔鞭法”与“天龙八式”,“降魔鞭法”,一代使剑祖师中州客杜华,在金虎手下也没有走满三十招,其厉害之处,可想而知,如今孙子华在淬然间发难之下,他连影子都摸不着,更别说招架了!
于是,孙子华在惊怒之下,突的一声暴喝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如不实说,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曹胜他没学会说话,却学会了金虎的冷笑,但听他“嘿嘿”一笑,墨胆龙筋又再次的伸了过来!
这次他的意思是说:“你还敢拿吗?”
孙子华一见大怒,这简直欺人太甚,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辱,怎肯受你如此无言取笑,遂暴喝道:“小子无礼!看剑!”
剑出如风,势如骤两,翟翟翟连攻七招,招招狠辣,式式连绵,真有一气呵成之势,确也并不等闲!
孙子华家学渊源,再得仙履朱仕一年来之教导,岂真无用之辈,只可惜,他这次遇到轻功一绝的娃娃曹胜!
又加曹胜刚学金虎威猛无匹的天龙八式,他正苦无对手试招,一见孙子华振剑攻来,一声轻啸,腾身飞起,凌空转折,式展“回龙升天”,再化“神龙戏珠”墨胆龙筋,挥舞成一朵珠花,非但避过了孙子华七招连绵凌厉攻势,反将他紧罩在珠花之下。
这一招又威猛又快捷,孙子华一见,不觉胆骇,正待塌身暴退,忽见一道青影,横里射至,反迎着珠花冲去!
一见青影,他就知是同伴来了!
这同伴是个长瘦子,姓甘名潮,人称渔公公,年约六旬,乃草鞋帮中有数高手之一,隐于都阳湖边,此次孙子华奉了仙履朱仕之命,到此寻他,二人正停船湖边芦苇中,谈论此次括苍山长生殿之事!
忽见曹胜奔来,不知他是友是敌,遂隐身一旁,窥探究竟!
谁想,曹胜一停身,立即抽出墨胆龙筋,这可把孙子华吓了一跳,故稍有微动,而被曹胜护觉,
这一刻,孙子华退身站稳后,渔公公甘潮也已落地,只是,那墨胆龙筋宝鞭,却已到了他的手中!
孙子华一见,大喜道:“渔公公,别放那小子跑了!”
渔公公嘿嘿一笑,道:“放心!他跑不了,只是这条宝鞭,你可认识?”
孙子华曾跟渔公公谈起过金虎,正待告诉他这是金虎得自长生殿的随身兵刃,不知怎会到这小子手中!
可是,口尚未张,忽见人影倏晃,紧接着渔公公惊咦了一声,再看时,渔公公两手空空,呆立当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是羞惭万分般!
再看那小把戏的,你看他手持失而复得的墨胆龙筋,扬扬得意的站在两丈开外,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猜不出他打什么主意!
孙子华这一刻非但是惊,心中更是寒意直冒,自己失手还有可说,渔公公甘潮,乃帮中数一数二高手,怎也会将已抢夺到手的墨胆龙筋,于闪眼之间得而复失,而且对方又是这么个小萝葡头,岂不费人猜疑。
更且,对方竟不逃走,竟像有恃无恐般!
于是,孙子华赶忙叫道:“别让他跑了,那是墨胆龙筋,乃金小侠得自长生殿的宝鞭!”
那渔公公甘潮,这时已气色平和,只见他点了点头,掉首打量了曹胜好半向工夫,方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这两句话曹胜全懂,他自己的名字,与金虎两个字,他也会说,如若这两句早一刻由孙子华问他,或许他早说了!
而此刻,他却偏偏不肯说,因为他生性倔强,他心想,你们都想抢我东西,我告诉你们干什么?
于是,他紧闭双唇,闷声不响的站在一旁,脸上诡异的笑容,依然未退,仿佛不屑与渔公公对答般的。
这可把渔公公甘潮,气得心头冒火,五孔生烟,他们再也想不到曹胜五六岁大的人,居然连最普通的话也不会讲。
渔公公甘潮以为他太过狂做,不屑与他对话,小小年纪已然如此,日后长大后,那狂傲之气还了得。
于是,渔公公脸上神色微变,突的露出一股煞气,两眼中更是凶光闪闪,双掌直垂,慢慢的一步步朝曹胜逼去!
曹胜天不怕!地不怕!小小年纪,那知道什么叫做厉害,见渔公公一步步逼去,也不转身逃走,脸上更是笑嘻嘻的,那知道危机一发!
渔公公直走到离曹胜还有五七尺远,眼见伸手就可够到了,而曹胜仍然没有逃的意思,而此刻果真要逃,已然来不及啦!
渔公公甘潮双臂直坠,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师父究竟是谁?再不说可别怪老头子手辣心狠,我可要送你回姥姥家了!”
曹胜见他双唇直垂,人又瘦又高,一身青衣,就像庙里的黑无常般,心里不觉好笑,想笑当真就笑了出来,呵呵呵的,越笑越高,渔公公说的话,他一字也没听进去,只管笑!
渔公公一听大怒,再也忍不住心头高冒怒火,哼了一声,双掌猛然间抬了起来,嘿的一声,双掌同时劈出!
蓄势而发,双掌早巳叫足了十二成动力,这一劈出,不啻狂风疾转,骤雨急降,刹时间,立有一股强烈至极的刚猛之气,呼呼呼的朝曹胜劈到!
曹胜虽然自幼练得惊人轻功,又练得了金虎的两套绝艺,可是,内力劲力之上,可说些无成就!
见掌风疾迅无比的劈到,要想再躲,那里还来得及,蓦的,忽感一股柔和之劲,不快不慢,及时赶到,正好将他一个身子,平托着,硬得送出一丈五六,竟尔脱出了那股厉猛无匹的强风!
曹胜心中一怔,回头一看,原来……
再说渔公公双掌劈出,何等威猛,他早已起了杀心,算计这娃娃,非死不可,岂料,倏忽之间……
忽感一道至柔至刚的劲气,像一堵墙的,将自己击出的掌风阻得一阻,而就在这时,小家伙无缘无故的就退出了掌风范围!
这一来,渔公公不觉大力吃惊,定睛看时,星光映照下,不知何时,身前站着个绝美的少年,正对他善意的微笑!
渔公公甘潮像遇到幽灵似的,心中大吃一惊,惊尚未退!
忽听身后孙子华惊叫道:“啊!金小侠!是你呀!”
来者敢情正是金虎,他来得这么巧吧?并不!他早来了!每夜曹胜私自练艺,他都暗中保护着,他岂肯真的如此放心,将这宝鞭交付给一个五六岁大的童子,任由他带着乱跑!
只是,他为什么不早现身呢,他只是想试试曹胜的胆量与武功,究竟到了如何的程度!
今夜的—切,金虎看前十分满意,若非眼见曹胜遭遇危机,他还不想现身呢!至此,孙子华忙替渔公公甘潮引见!
金虎也立即深致歉意,并说明曹胜还不会说话,是他新收的一个弟子!
别人一个新收的弟子,已有这等能耐,其师父可想而知,尤其金虎适才露的那一手,无声无息,简直不知他怎么来的,渔公公甘潮不禁大为钦佩!
随着,金虎问起仙履朱仕!
孙子华忙答道:“家师闽江会友,准七月初到,小弟我也要返鲁南一行,也在那时赶到,不知金小侠还有什吩咐?”
金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因为我与神靴前辈约会好了,七月七日准在长生殿中聚首,但盼能如愿将那骷髅魔头除去,以保武林太平。”
这时渔公公忽的插言道:“金小侠,请至甘某小舟一叙如何?”
金虎忙逊谢道:“啊!不必了!渔公公既有宝舟,明日还请载金某等过湖是幸!”
渔公公哈哈一笑,道:“但凭吩咐!明天就于此相候!”
金虎忙又道谢,随即互道晚安而别!
金虎领着曹胜返回,一宿无话!
次日,金虎将夜来之事,告之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中州客对渔公公之人,闻名已久,听说曹胜竟能徒手从渔公公手中,将巳被夺之墨胆龙筋又夺了回来,他真有点儿不能相信。
再听说仙履朱仕之徒孙子华,竟非他的对手,他更不敢相信,虽说孙子华也只十八九岁,可是,他的武功,中州客也曾见过,若非功力稍逊,亦将可跻入武林一流高手行列中了,如何竟比一个学艺未及半月之人不如?
可是,不相信又该怎么办?金虎吹这死牛皮有什好处?一旦拆穿,岂不弄巧成拙,难堪十倍?
尤其,渔公公马上就可见到了!不必问,只要瞧当时情形,就能知道个大概,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众人来至湖滨,渔公公甘潮一人一舟,正在湖滨相候,十分恭敬的迎着金虎等上舟,对曹胜更是笑嘻嘻的抚着他的头,不住口的赞赏。
随由金虎替他引见中州客时;更是互道仰慕,只是渔公公甘潮听了中州客的客套话,竟自大摇其头道:“老了!老了!后生可畏得紧,似金小侠学艺大自长生殿,武林之高,不必说了,单说这小娃娃,轾功艺业,老汉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渔舟不大,四人坐下后,所余地有限,渔公公正待撑舟离岸,忽听一阵急急步声,晃眠不见,岸边出现,一个高头大和尚,手执月牙掸杖,身背一个大木鱼,暴雷似一声大喝道:“慢着!你家佛爷要过湖!”
众人抬眼一望,好凶霸的和尚,头大如鼓,眼突鼻塌,口如血盆,两耳招风如蒲扇般,满脸透着一股淫邢之气!
渔公公甘潮竹篙自顾自的撑船离岸,口中却道:“大师父,你多包涵,船小人多,湖中浪一风大,一旦有所差错,害人害己,大师修善之人,请……”
大和尚见他撑船离岸,心中气恼,没待渔公公话完,月牙禅杖往船沿一搭,立闻“嚓”的一声,沿边立即陷下一个大缺口,而船也随即停下了!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人多了都赶下来,你家佛爷有急事,说要过非过不可?”
这船上诸人,谁都不是好欺的,眼见大和尚满脸淫邪之色,就知他不是好东西,可是月牙禅杖轻轻一搭,就陷下一个大缺口,这份功力,诚然惊人已极,就算草鞋帮中高手的渔公公甘潮也自叹不如!
渔公公自知功力不如人,可是船中还有中州客与金虎,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竹篙猛力一撑!
他的本意是,只要船离了岸,大和尚若要用强,凭金虎在船上,还怕他闯飞上船上来吗?
岂知,猛撑之下,突听咔嚓一声,一条竹篙竟被撑断,反之,小小渔舟,竟连动也没动一下!
渔公公不觉大窘,可是,心头却忍不住火冒三千丈!
忽听大和尚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要不载我佛爷,今天就别想开船,怎么着?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趁早给我滚下来?佛爷一发火,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这时,金虎忽然凑在曹胜的耳边,叽咕了两句!
和尚一见大怒,道:“好呀!你们居然还想弄鬼,佛爷要你们没死先受罪……”
岂知,他话未说完,突的眼一花,一条人影已对胸袭到!
和尚一见大怒,大袖一展,脚前立即罩在一阵煞风之中,然而,大袖刚起,身前人影已杳。
紧接着颈脖里一阵冰凉,随背直落,流入后腰。“噗噗”的跳个不停,且有阵阵刺痛,虽不厉害,却又麻又痒!
和尚这一来,不觉大吃一惊,他不知这究是什么暗器?居然会刺会跳?赶忙撤杖,解下木鱼,松衣检视。
可是,一看之下,两只突出的双睛,差一点气得掉了下来,口里更气得哇哇的大叫大嚷!
你道为何?原来这只不过是两只活泼泼,跳蹦蹦的大虾子,是渔公公夜来所获,准备今日船中煮酒待客所用,没想竟被金虎派上了用场,戏耍了大和尚一顿?
和尚被戏,岂肯干体,然而待他定睛寻人时,小船已出去大远了,追已不及,于是更把他气个半死!
缺德的是,戏弄了和尚的曹胜,远远的仍在向他招手?
舟是轻舟,在渔公公铁腕之下,更是去如飞箭,眨眨眼工夫,已消失在晨雾蒙蒙的都阳湖中!
傍晚时分,船抵饶州,渔公公甘潮因尚需候一同伴,未曾同行,金虎等遂谢过,迳行登岸,落店歇息。
午夜时分,曹胜又欲迳自出店练艺,不想,身形刚动,忽听金虎的声音道:“小胜!来了一个夜行人,功力甚差,你将他赶下房来,我来擒他!”
曹胜一听,大喜,轻轻一跃,已纵出窗去。
刚在房上立稳.果不其然,远远一道黑影,越房如飞而至,曹胜一晃小脑袋,正好将来人拦住!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曹胜不会说话,却用手朝院中一摆,仿佛是说,请下去吧!正等着你呢?
青年人突见一个娃娃拦路,仿佛不屑一顾般,身形一侧,就准备绕过曹胜,继续赶路。
不想,身形刚动,曹胜反已将去路阻住,单臂仍然向院中相让,这在他来说,是十分礼貌了!
只是,对方彷佛正有急事般,岂肯听你这—套,然而,连晃二晃,均被曹胜将去路阻住,不觉大怒道:“臭小子!你待怎的?”
曹胜眦牙一笑,手唇又朝院中摆了摆!口中终于拼出一个字:“请……请……”
青年被弄得一头雾水,可也怒气倏升,猛的一掌,朝曹胜迎面劈去,这一掌虽没飒飒劲风,可也不弱。
可是,掌出人影忽杳,正自惊异,忽的双腕齐发,紧接着右肩挨了一掌,这一掌不是打而是推,硬生生给他推趺下院去!
曹胜刚将人推下院去,身后又出现一条人影,这人影来得好快,曹胜不敢怠慢,探怀抽出墨胆龙筋,一上手就施展天龙八式,身子轻轻一纵,转身飞起,凌空转拆,挥舞开墨胆龙筋,反身倒扑!
他心想!你也跟我下去吧!
忽听中州客叫道:“小胜!是我!”
曹胜一惊收势,凌空连翻三个斛斗,落过一边!立即抱拳朝中州客行礼道歉,中州客不答礼却问道:“就一个吗?”
曹胜点了点头,立即跃下院去!
中州客至此,不觉大加赞服,曹胜小小年纪,警觉性好灵,自己刚刚屋上站稳,他巳擞鞭袭到,身法之快,一流高手亦难办到!只可惜功力稍差,如若能有奇遇,而获意外功力,此去长生殿,确是一大好帮手。
中州客下得屋来,却见金虎房中,灯已点起,彬彬姑娘也在房里,遂也纵身跃进,房去,进入房后,却见金虎等灯下伏案而现,不知看些什么,挤身探道一看,敢情是长生殿殿主小白神给清风教何教主的一封信。
信中大意是说,海南双怪,突的从海外归来,愿意协助他重整长生殿声威,另有骷髅神箭,铁水大师,漠北三仙等许多里道一流人物,愿意合力对付金虎,希望他及早串高手赶赴括苍山长生殿聚会,从长计议!
中州客看完此信,不觉大吃一惊?骷髅神箭已够吓人,梅南双怪突从海外归来,他二人武功独创一格,怪异寻常,中州客没会过,不知深浅,然而铁木大师与漠北三仙,却是与骷髅神箭,六指天魔等,黑道齐名的魔头,虽没会过,然而恶名远播,寰宇皆知,而且,人早巳不复问世,怎会突然出现,再次作恶武林?
中州客被惊愕住,金虎与彬彬姑娘,却完全莫名其妙,因为除了骷髅神箭二人得知余人一概不识,怎知厉害?
海外双怪于长生殿,虽与金虎相聚甚久,然而,于长生殿中的人,谁也不谈武功,那时的金虎,纵然别人日夜论武,他也莫名其妙!
终于,金虎看出蹊跷,叫道:“爷爷!(他早巳随彬彬姑娘改口叫爷爷了)这些个都是些什么人物?厉害吗?”
中州客摇了摇头道:“劫难当头,道消魔长,这一干魔头都是久巳不复闻名的人,怎会突然间又钻了出来,武林中以为他们早巳物化,怎会想到……”
说至此!中州客突的咦了一声,接着哎呀一声叫道:“昨日湖滨那贼和尚原来是他?……”
金虎与彬彬姑娘同声问道:“是谁?……”
中州客一瞪眼,道:“八成是他?不然那得这等深厚惊人的功力?”
金虎忽的抢着道:“你是说,那贼和尚是铁木大师是吗?其实!瞧他那样儿也没什么了不起,有曹胜就够使他呀呀怪叫啦!”
中州客叹了口气,道:“这是侥幸,岂可同日而语,铁木大师一个铁木鱼,一把禅杖,威猛已够吓人,另外还有一把浸青戒刀,更是凌厉歹毒无比,能收发自如,袭人于三丈开外,说到曹胜,确实是一大好帮手,只可惜功力太浅,无法与这等魔头相抗!”
金虎一听,蓦的沉思有顷,方道:“这样吧!时日尚有半月余,我们就在这住上个三五日,破损我—些功力,替曹胜打通浑身经穴脉道,使他增进一些功力,别说袭人,自保总该有余。”
金虎一说,立即就做,而地下躺着的青年人,却由中州客背着,放到城外去,那封信仍然给放同他的怀中。
那青年一跌入院中,糊理糊涂的失去知觉,待他醒来,身卧城外,天色已明,再怎么想,他也想不通,查看怀中诸物,什物不少.放是,他又糊理糊涂的直奔鄂省清风教而去!
当然,因为金虎的关系,清风教是绝不会再加入的了,所以,金虎等也没有打草惊蛇,故意放他安然离去!
再说,这一夜,金虎立即运功替曹胜通经活血,闯脉过关,意欲尽三日之功,打通曹胜通体奇经八脉,以助长其功力。
起始,曹胜满心欢喜的,听命金虎的指挥,叫他坐就坐,卧就卧,叫他闭目含口就闭目含口,叫他怎的就怎的!
一旦金虎的寒门罡气进入曹胜的体内后,禁不住一阵寒战,寒战还未止,噱嗦嗦的竟抖了起来。
这一抖,曹胜终于尝到滋味了,那满怀欢喜,瞬息烟消云散,替代它的是进入冰窖般冷冻,及寒冻中的痛苦。
为了于短短时日中获得功力,曹胜连哼也没哼一声,紧紧的闭住小嘴,咬着钢牙,强忍着。
可是那阵阵寒冷,却越来越惊惧,越来越怕人,开始是四肢麻脾,逐渐的连身子也僵冻了,终于,眼前一暗,失去知觉。
待他从悠悠中醒来时,跟前墨黑一片,他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其实他已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刻已是第二天的夜半子时。
曹胜张开眼看了好一会,终于,夜黑中隐隐在被他看见,中州客一人睡在床上,金虎与彬彬没看见人影!
这时,曹胜感到从没有过的饥和渴,腹中饥饿还则罢了,这口干舌燥,却不是容易忍受的。
于是,他准备起来寻些水渴,岂知,身子刚动,突觉浑身骨痛如裂,差点又痛昏过去!
至此,他不得不张口欲呼,想请中州客给他取些水来!
“水!”字尚未叫出,忽的闪目瞥见床头上摆着几个葫芦,有大有小,这葫芦是中州客整日背负着的,曹胜本以为盛的是酒,他曾打过多次主意,想偷尝一些,因为中州客对其珍贵异常,日夜不离,他想如若是酒,也定是十分名贵的佳酿!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到手。
这一次可真是机缘凑巧,天假其便,曹胜立即闭口不呼,却轻移身子,慢慢的挨前去取!
曹胜任什么不懂,爱酒却是自幼天生,一想到葫芦中的定是名贵佳酿,什么痛苦他全忘了!
终于,被他咬于忍痛,伸手巳抓住了葫芦,说巧不巧,靠得最近的,也是那个最大的葫芦!
费了好大力,才将葫芦抱起,拔塞而喝!
不想,一口喝下,那是什么名贵佳酿?却原来是淡淡的溪水,曹胜心中不觉大失所望。
然而口干舌燥,这溪水喝下,也不啻九天甘露!
曹胜连连灌了两口,忽感浑身痛苦全消,那丹田中一股不化的寒气,也就在这一刻,消逝无踪!
曹胜心中奇怪,两手捧住葫芦,仍然不住口的喝!
一大葫芦水,刹时工夫,已被曹胜喝了点水不剩!
小小的肚子,一葫芦水灌下,竟不觉其多,他还不知这水是青牛木精所化的灵水,一见喝下后,浑身舒泰,三不管,抱起另一葫芦又喝!
顿饭工夫,七八个葫芦,被他喝了只剩下两葫芦,至此,曹胜劲力突增,丹田中更有一团热火,不停的澎涨!
一发觉丹田热火,曹胜猛吃一惊,再也不敢喝了,立即盘膝坐好,依照金虎指示的口诀方针,练起内功来!
这一练功,立觉浑身轻飘飘的,如同无物般,而欲腾空飞起,更且,丹田中那股热火更是横冲直闻!
曹胜从没习过内功,他不知道这情景是好是坏,心中一惊,又自昏了过去!
待他二次醒来时,发觉天已大亮,金虎彬彬姑娘与中州客三人,站在床前,金虎眼中更流露出一股惊讶之色!
忽见金虎展颜一笑道:“小家伙!你是怎么啦?若是我迟回一时半刻,你岂能还有命在?你倒是搞什么鬼,得了什么宝贝啦!”
曹胜莫明其妙的摇了摇头,道:“我……水……”
金虎一听,不信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要喝水,我巳关照爷爷,不准你喝水,你那来的水?而且,你这也不像是单喝水后的现象,必定还有……”
金虎话没说完,中州客一声惊叫道:“哎呀?贼!……贼……贼……”
金虎与彬彬姑娘怔了一怔,同声问道:“爷爷?丢了什么?”
中州客一脸愧容道:“昨夜,我突然多喝了两杯,在你们出外习艺时,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竟让贼子偷进屋来也不知道,他把我辛辛苦苦,万里迢迢携来的青牛木精灵水,全都给偷光了,这……这……这怎么办?”
中州客本是满脸愧容,可是,眨眨眼,只见他双目一瞪,就像要喷出火来般的,暴声骂道:“万恶贼子!你要被我发觉,我不将你剁成肉酱,生吃了你,我中州客从此隐姓埋名,谢绝江湖!”
中州客话声一落,突听噗通一声,曹胜翻倒床上,脸色吓得铁青,浑身直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我……”
他是想说,水是他喝的,他事先不知是什么灵水,要想请中州客原谅,谁知,他本就不会说,心中一急,就更别想说两个字了!
这情景,金虎一见,那能不清楚万分,但听他呵呵一笑,道:“爷爷别急,这偷水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不过爷爷可不能杀他,因为他是我们自己人。”
随又回首对曹胜道:“小家伙!你也不能怕成这个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既偷喝了别人的东西,就得坦白承认,怕能抵事吗?我正奇怪你功力怎的骤然突增,惊奇得令我不敢相信,原来是偷喝了青牛木精灵水!”
这一说,中州客当然也听到了,只是,他怎能相信呢?但听他道:“这……这事我不敢相信,七八葫芦水,他一个小肚子,半个月他也喝不光,怎能一夜之间,喝得点滴不剩!”
金虎闻听,也不由一怔,这诚然是件怪事?……
可是,曹胜听得金虎一说,胆气倏壮,从里边拿出两葫芦没动过的,交到中州客手里,道:“还有!还有!是我!是我!”
中州客接过,确实还有两葫芦,他摸了五六个葫芦,全都空空如也,以为全都被偷光下,谁想,没碰的两个葫芦,仍然原封未动!”
如今,曹胜既然自承是他喝的,那还有什么话说,不相信也得相信了,于是,金虎忙又命曹胜坐好,他也上床去,与曹胜相对而坐,命曹胜伸出双掌,四掌相抵,各自运功!
这一次,曹胜非但毫不为金虎的寒门罡气所侵,反之,抗力甚强,且一阵阵的,逐渐增高,逐渐增强!
总过了一个时辰之久,金虎一跃下床,叫道:“行了!你浑身非但百脉畅通,且连别人修练一甲子之功,而未能打通的任督二脉,也巳潺潺而动,再过个三年两载,小家伙,你就能和我分庭抗礼了,想不到这青牛木精所化之水,对增进功力方面,还有这等神奇效用,真正可惜!”
一听说到可惜,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心中,都不禁暗暗叹悔,早知有此神功奇效,那时多喝点,岂不大妙!
随着,金虎将那所剩的两葫芦水,在彬彬姑娘与中州客面前,一人摆了一葫芦,然后方道:“爷爷与彬彬,就各喝一葫芦吧?相信总不无少补,至于救伤方面,日后再说罢,草鞋帮中难道就没一人有药吗?”
彬彬姑娘一听,拔开塞子,就欲对嘴而喝……
忽听中州客沉声道:“我自知艺业成就有限,纵然功力再高,相信也强不到那去,资质禀赋,乃属天生,强求不了的,虎儿,你不是说他任督二脉尚差个两三载吗?干脆,我这葫芦水再送给小胜吧!耍成全就成全到底!”
彬彬姑娘一听,也忙放下葫芦,想起自己学习天龙八式,连日来金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指点教导,自己始终学不好,反观小胜,天龙八式,就只功力稍差外,己与金虎所施展的一模一样,当真资质禀赋,各有不同,成就也就有所差别,于是,也忙将葫芦迭到曹胜面前,道:“小娃眭!呶!全都给你啦!可是,你千万得多出点力啊!”
曹胜适才听说,夜来所喝的水,全都是什么灵水,使自己功力骤然猛增数倍,心中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意外得获功力,可以杀敌!
怕的是金虎怪罪,吃不消兜着走?
如今,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双双奉赠,他那里还敢接受?急得双手一阵乱摆,一连声,叫道:“不……不……不……不。”
不什么,他又叫不出来!
金虎衡量轻重,沉思一会,立即张口道:“对!这是智学,小胜!还不赶快谢过!”
小胜本是贼心诚意的拒绝,一经金虎叫他道谢,他又不敢不遵,立即下地,跪倒给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磕头,这虽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的向人跪行大礼,可也是他诚心诚意的,没有些微虚伪做作。
随着金虎又道:“趁热打铁,小胜快快喝了吧!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必能顺利的将任督二脉打通,你就可独当一面了!”
小胜一听,那有不从之理,谢已谢过了,也无需再多客套,一盏热茶工夫,两葫芦水全被他喝得精光。
金虎见他将水喝完,立即叫他躺下,金虎运起寒门罡气,双掌不停的在他浑身上下游走!
但觉一股股冰冷的刺骨寒风,从金虎双掌中传出,直射入曹胜体内去,只是,瞬息工夫,那寒流已慢慢的满曹胜全身,且慢慢的仕外迷漫,澎涨!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本在一旁观着,可是,突然之间,那慢慢扩展的寒流,已捱到二人身边。二人功力虽说不浅,可是一旦与金虎曹胜相比,可又相差远甚,一遇寒流,不觉大打冷颤,双双不约而同,暴身而退。
终于,整间屋都被寒流充实了,且把中州客与彬彬姑娘也逼得退出了房间,站到院中去了!
总过了约一个时辰之久,金虎方出声,招呼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入房,然而,待他二人入房后,见金虎毫无疲累之感,心中都不由暗奇!
忽听金虎哈哈一笑,道:“我助他打通任督二脉后,本已疲累不堪,谁想,他居然又以功力助我,于瞬息之间恢复了周身的倦困,真是我万万想不到的事!……”
说着说着,金虎突的骈指倏伸,疾点曹胜的“肩井穴”,这“肩井穴”乃人身麻穴之一,点中立即不省人事!
因为曹胜尚不值穴道为何?金虎恐其临阵受制,特先试试他的反应,乃应变的能力如何?再准备近日内予以对症指导。
曹胜的警觉性本就特高,再加上功力骤增,岂有避之不开之理,只因金虎乃是他的师父,他不知是金虎试他反应力,故不敢闪避!
这一来,金虎双指不偏不斜,正正点在他“肩井穴”上。
只是,指刚触上,突觉曹胜身子滑不留手,犹如涂了油一般,手指一滑,就溜开了去!金虎出指疾点曹胜,那肯用其功力,一声惊“咦”之下,再次出手时,指端已运起八成真力,他想知道曹胜浑身,当真已至穴闭脉封的境界了呜?
眨眨眼,金虎双手,已分点曹胜前后十数重穴,每经一次,无不与前一般,竟无丝毫着手余地!
金虎至此不觉大奇,难不成曹胜先天就有混元气功吗?何以早先无觉,直至今日方始出现呢?
原来曹胜确有先天混元气功,只是这功力埋藏在体内,始终没有引发,一旦任督二脉贯通,混元气功立即迷布全身,比之金钟罩等横练工夫,不知婴强甚几千百倍,简直无法形容。
中州客与彬彬姑娘,见金虎这动作,本以为曹胜还有什么未完的手术.这些或是必须的过程。
岂知,金虎点完别人,自己突的站住,发起呆来,两眼迷迷蒙蒙的,仰头直视屋顶,仿佛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般!
彬彬姑娘关心至切,一见忙扑前叫道:“虎哥哥!你怎么啦?”
彬彬姑娘一叫,同时也把曹胜吓了一跳,唤的—声,曹胜满脸惊恐之色,觉又跪下了,他以为是他错了!
经彬彬姑娘一叫,金虎立即一怔,随着微笑,道:“没事呀!我是在担心日后徒弟打师父,因为他本身原来就有惊人的盖世混元气功,只是没有发出来,经任督二脉打通后,混元气功立即锦上插花,全给抖出来了,这一下做师父的也管他不着啦!”
曹胜原本就跪下了,一听金虎之言,吓得距战心惊,恨只恨有口不能言,只得不停的咚咚咚磕着响头,眼泪也随着滚了下来!
金虎微微一笑,道:“起来吧!只要你不打师父就行!”
曾胜还没敢起身,直挺挺的跪着,费了好大劲终于逼出了三个字。
“我……我不敢!”
※※ ※※ ※※
在饶州住了三夜,第四日清晨,四人又继续赶路,朝浙江括苍山出发!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数日,已越过仙霞岭,进入括苍山山区。
这日傍时,四人刚进入处州城,金虎已发觉有人跟踪,正在这时,曹胜似有心,似无意的与迎面一个汉子,撞了个满怀,大概这一下,把那汉子撞痛了,汉子立即张口大骂,扬掌就打!
曹胜仿佛十分害怕般,翻身就逃,那汉子也立即拔足就追,一追一逃,瞬息闪过一些人群,来到一间大药号的门前!
大药号门前,并排站着两个劲装汉子,曹胜满街的人,全都闪过,却偏偏撞到这两个汉子中间!
而且是如此的巧迅,这两个劲装汉子,眼见他撞来,竟没能让开,被曹胜撞得倒在地下,杀猪似的哇哇痛叫!
这一下大概撞得十分重,两名汉子并没能立即爬起来,可是身后追来的汉子却及时赶上了。
一见二人被撞倒地,心中却不由暗骂这两个汉子没种,存心想使诈,因为孩子只有五六岁,能有多大力气,自己被撞,虽有痛也不能痛成这个样子!然而,待他再要找曹胜时,曹胜却像幽灵似的,骤然失其踪影。
原来曹胜别看他小,别看他不会说话,满肚子鬼怪,却是谁也猜不出,谁也想不到的事!
他较之金虎,还要早的就发现了那两人,他追随他爷爷疯僧,时日虽短,可是疯僧那半疯不癞的怪脾气,他全都学会了!
于是,就有方才那一幕表演,待他赶回与金虎等会合时,彬彬姑娘不觉大为赞赏,而中州客与金虎也不由得同声赞誉!
接着,四人在一家客店中住下后,曹胜从怀中掏出两片木牌,连指带比的说了好半天,金虎方知道,这两块本牌是从那两个汉子腰带上取下来的。
金虎与中州客彬彬姑娘三人,灯下一看,发现木牌一面刻着一座雄伟的宫殿,另一面一个方形火印“长生殿”三字,原来这是长生殿中腰牌。
中州客嘿嘿一笑,道:“他们真准备大举而干了,竟启用了占山为寇的腰牌,难道括苍山中,还有什么关卡不成?”
金虎忙接口道:“这也难说,待我将他们擒回,拷问便知!”
可是,处州城中,金虎整整找了一夜,那里还有一人影子,眼看天色将明,金虎只得作罢回店。
因为自即日起,就已进入山区,沿途有银子也无处购贾食粮,遂在处州城中担误了半日光景,准备了充足的干粮。
曹胜人小,食量不小,准备得越多他越高兴,当然,进入山区后,不怕没有野味可吃,然而有备无患,多准备总没错。
曹胜人虽小,可有的是力气,一大包他背在背,偌无其事般,仍然奔走如飞,可是,若从身后去看他,那就成了怪物在飞,而非人了,因为那包干粮,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连头脚都看不见。
当然,金虎有时也与他交换着背,只是,曹胜孝心特重,他始终不肯,不是金虎逼着他,他始终背着干粮,遥遥抢在头里!
※※ ※※ ※※
括苍山,山势雄巍,层峦叠蜂,削壁嵬岩,怪石巍峨,连绵千奇峰无穷,羊肠险道,比比皆是?
六月天气,本是懊热难耐,一旦进入山区,气候立即转为清凉,尤其横越那连绵数里的森阴树林时,那还记得烈日蒸空?
金虎等四人,巳进入山区第四天了,沿建均未发生任何事故,这日正奔行中,眼看烈日中天,又该是小憩进食时刻!
蓦的,曹胜如飞般,从去路上急纵而回,金虎等还以为有甚发现,待曹胜停身时,立即急声追问。
岂料,曹胜嘻皮笑脸的,指手划脚道:“那里……那里……好……”
眼见他这等欢欣,当知无事,既然说不清楚,只有随去一看!
待全虎等随着曹胜转过一处山头,发现山下,原来有座出乎人意料卟的幽谷,谷中奇花异草,遍地皆是!
而且,谷中还有一道小小溪流,水清见底,卵石可数,更有两只小鹿,于溪边戏水,情景美得羡煞人,当真是一绝妙憩息好地方,别说曹胜见了这等欢欣雀跃,任谁见了也会欢喜。
既有这等好地方,那还有什么说的,说不得只好寻路下去,只是,说也奇怪,这谷竟是个死谷,寻来寻去,也寻不到一条小路下去,虽说离得不高,可是要下去,就非得盘膝附石,慢慢下去不可!
中州客与金虎,正自犹豫,该不该下去?
曹胜早已忍不住,手脚并用,刹时工夫,已下去过半,彬彬姑娘也随着曹胜身后,爬了下去而且,口中还不停在叫:“虎哥哥!虎哥哥!快来?我要那只小鹿?我要那只小鹿?”
金虎朝中州客望了一眼,中州客道:“连日来寂寞得有些蹊跷,本该多作戒备,在这等地方,更应小心,不过,这四周并无甚奇特可疑处,尤其放心的是,下谷无路,若是陷阱,必有路开辟,让我等好下去,所以可以稍稍放心,依找看,略事歇息,想必无碍!”
中州客说出这番话,可说老谋深算,金虎遂也不作反对,就谷口轻轻一纵,己落下十余丈,借突出岩石一塾脚,又落下十来丈!
几个起落,正好赶上与彬彬姑娘同时落下谷底,动作既轻松美妙,又快迅无比,竟把正在谷底东纵西跃的曹胜看得呆了?
他何曾没有这份能耐,只是他不会使用吧了,他用惯了的是手足井用,要比爬,不论上或下,相信谁也没他快!
待到中州客落下谷底时,曹胜又巳爬上了谷口,因为他要学金虎的模样儿,以绝妙轻功纵跃下谷!
曹胜刚刚纵起身形,忽的眼前人影一闪,曹胜心中一怔之下,他人已离开了谷口,落下谷去。
这也是阴错阳差,命中使然,曹胜若能听到中州客方才的一席话,相信他会及早招呼,也就免却此次劫难!
偏偏的,他非但见到人影,而不加以通知,反为了学习金虎那轻功施展身法,而至落到谷底后,方才想起。
可是,虽见到人影,却没见现身,曹胜唯恐自己看错,再次的飞扑上谷口,这次他没用爬,他以落下的身法同样的,一窜十余丈高,飞上谷口。
待他上得谷口,展目一看,可不得了,那只一个人影,简直有百数十人之多,从四面八方,齐齐朝谷口拥来!
曹胜一见大骇,一声惊呼,随着一个斛斗,直翻落二十余丈,连连几个起落,已下至谷底!
也是他临敌经验太少,不懂得如何应急,如若他能凭自己的一身能耐,阻挡一阵,金虎也能及时赶上谷来,相信也能免去此次劫难!
而金虎呢?被彬彬抓住的两只小鹿,叫声将耳掩住了,没能听到谷外的动静,一听曹胜惊呼以为他失足落下,也没想到这上面。
直到曹胜落下谷后,手指频指,口中连呼……
“人……人……人……”
方始惊觉,可惜已经迟了!
就在金虎暴喝道:“小胜!赶快抢走……”的暴喝声中!
谷口已传来一声阴阴长笑,笑声能使人不寒而僳,寒毛根根直竖,骇人十分,笑罢听道:“姓金的小子,这就是你的绝命之地……怎么,临死还耍挣扎吗?退开,点火,姓金的有种你就上来!”
这两句话工夫,金虎与曹胜,巳双双窜上过半,就在这时,忽听一声震天价的暴响紧接着一声连一声!
刹那之间,尘土迷漫,砂石横飞,谷口四面,大大小小的石头,不停的往谷底滚滚而落!
原来他们早在谷口埋了火药,将谷口的巨石,石壁通通炸得飞滚而下。
至此,金虎不觉胆碎魂飞,他不为自己与曹胜的性命而担忧,而是为谷底的中州客与彬彬姑娘的安危而烦心!他相信他与曹胜,决能自保,甚至连受伤都不会,可是谷底的中州客与彬彬姑娘,可就讨厌了!
大小石块,总算全落自谷底停下了,而金虎与曹胜,也同时落下了谷底,闪目于沙土迷漫中一瞥,彬彬姑娘没了影儿,而中州客双腿却被压在一巨石之下,中州客本人却早巳昏了过去!
金虎一怒之下,猛然挥出一掌,朝压着中州客双腿的巨石拍去,巨石应手而飞,只是,巨石一起,牵动另一更大巨石,反朝中州客头顶压去!
时运不佳,说有多霉就有多霉,这另一块落下的巨石,较前一块大数倍有奇,金虎自知凭自己功力绝难将这巨石击飞。
可是,跟看巨石压下,中州客就可能变成肉饼了,想起以往死在自己手中的,有几位全都是长生殿中故友,心中不自觉一阵惨痛,自知营救不及,中州客又得死在自己大意之下……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的人影一晃,小胜一手轻托中州客,巳然脱出险地,金虎心中大慰,立即牵起曹胜,躲过一旁!
忽的金虎记起彬彬姑娘,没见人影,遂扬声叫道:“彬彬……彬彬……”
“虎哥哥!快来呀!这有个突崖!还有……” 金虎一听,彬彬无恙,心中宽了一半,遂与曹胜一打手势,双双朝彬彬发声处,飞纵而去!
待停身时,发觉确有一大突崖!那溪流正好打从崖边经过?
这时忽听谷顶又是一声冷笑,道:“姓金的,你找到本位了吗?纵然你是天上白虎星降世,也该是归位之期了,我这请来两位法师,正等着给你超渡呢!”
金虎置若罔闻,不去理他,眼见彬彬全身无伤,心中大慰,可是彬彬姑娘脸色十分怕人,待她见到爷爷受伤,更是双目一瞪,不哭不叫!仿佛惊吓过度,已然变成了痴呆般。
全虎一见大骇,扑前抓住彬彬一只纤手道:“彬彬!彬彬!你怎么啦?”
金虎这一抓,似是给了她绝大勇气般,突的扑倒在金虎怀里,放声痛哭,边哭边还叫道:“爷爷!他?……虎哥哥你?……”
爷爷没事,伤了腿,没多大关系,曹胜已在为他活血,歇会就可醒了,我?我更没事,你不瞧我一点伤没有?”
金虎说着将彬彬姑娘紧紧拥在怀里,借以安慰安慰她!
岂知,她哭声仍然没停,悲声哀叫,骇人已极!
却听她叫声中道:“虎哥哥,你瞧瞧你身后……”
金虎心中一怔,猛然回头,身后石壁上原来有一块刻出的大石碑,瞧那刻痕,显然刚刻没几天?
只见上面写道:
“山是飞命山!
谷是断情谷!
金虎来到此!
情断命又丢?”
金虎看完,不觉大怒,伸掌就待拍下,可是转念一想,意欲拍石的掌,却轻轻的转拍在彬彬背上!
这无意中一拍,意拍到彬彬的昏穴,彬彬姑娘但却眼前一暗,灵魂儿飘飘然的,竟尔飞了起来!
只是,刚刚飞起没数丈高,忽听金虎叫道:“彬彬!彬彬!你醒醒!你醒醒!”
彬彬姑娘一睁跟,眨毛上仍有温温热泪,想起一切事儿,心中一痛,鼻中一酸,热泪又涌满眼眶!
忽听金虎在他耳边轻声道:“彬彬!你叫我看的不是很美的句子吗?你伤心怎的?”
彬彬姑娘听了一怔,推开金虎身子,探首后望,只见上面写道:
“山是长命山!
谷是爱情谷!
金虎来到此!
情热命又长!”
彬彬姑娘一看,不对呀!刚才那是这几个字,揉揉眼睛再看,一点不错,字体大小,所写格式,完全一样!丝毫没变,而且要变也不能变得这快,还只道适才看花了眼,心中不觉大乐。
可是,她就没注意到地下掉了一大堆石粉,敢情在金虎将她拍昏的瞬息工夫,以掌将石碑扫平了,另以指绐改写的句子!
彬彬姑娘既然少了金虎的顾忌,又记起爷爷来了,说巧不巧,中州客也正在这时苏醒了过来。
刚算不幸中之大车,中州客双腿被压,只断了两根骨头,一边脚断主骨,一边脚断副骨,全都是膝弯以下,只要接上,有药一吃就好!
接骨金虎还会,可是药呢?
到这时金虎他才后梅叫曹胜将剩余两葫芦灵水全都喝了,如若留下一些,如今岂不派上了用场?
中州客忽的从怀中掏出一只拳大的玉葫芦,拿在金虎面前摇了摇,道:“你别后悔,我这还留着有呢?这可不是我私心,我是为防万一,而这玉葫芦又是我家传至宝……”
一听说还留着有青牛本精灵水,齐都大为欢喜,尤其曹胜更是欢喜无限,因为别人是为他才将灵水全都给他喝光了,一旦因此使中州客成了残废,这个恩情罪孽,他一辈子也消不了还不清。
青牛木精灵水,说有多灵验,它就有多灵验,就在当天夜里,中州客已能自行起身行走,次日清晨,中州客已全都完好如初,纵跃如故!
可是,这半日一夜,谷口不时传下隆隆震耳之声,及不断滚下巨大的峻峭山石,使金虎等没有一丝丝上谷的机会!
三天了!谷中的巨石?左一堆,右一堆,均巳堆起老高!
这一日,谷口轰隆隆的暴炸声已然稍歇,可是巨石却仍然不时的滚下一两颗,金虎知道,谷口的岩壁,大概全被他们暴炸光了!
忽听中州客道:“今夜该是七月初一吧!新月子时前后就可落山,四更天后,我们准备冲吧!再不上去,立刻就要断粮了!”
岂知,天尚未黑,忽的天色剧变,狂风大作,暴雨瞬息倾盆而降,这该是最好上去的时候了。
狂风骤雨之下,谷中暗黑如墨,纵有明如现今社会中的探照灯,恐怕也照不清谷底情形!
金虎一见大喜,因为他有夜明眼,暗黑对其毫无防碍,于是,他将彬彬姑娘背起,右手牵起曹胜,连续数纵,巳上至峰顶。
谷口悬吊昔几盏气死风灯,虽在如此狂风骤两之下,依然没将其吹灭,真能将风气死!
所谓灯下常是最暗的地方,金虎将彬彬与曹胜,当真给送到灯下,随又返身下谷,将中州客背上来!
四人一旦全都到达谷顶,金虎宽心大放,纵有千军万马赶来拦截,相信他们四人,也能冲得出去!
不想,四人一直走出两三里地,仍然没见有人拦阻!金虎微微一笑,寻一避风所在,请中州客与彬彬歇下,他反携着曹胜往回路而去,他的意思是,你们不找我,我可要找你们的霉气!
金虎与曹胜二人身法,何等快迅,二三里之遥,虽在倾盆暴雨,狂风怒号之下,也只瞬息工夫就到了!
金虎领着曹胜寻了一会,直到听见了人声,方发现有人,原来他们全都躲在树根地洞里!
金虎看看这些人,全都是些喽罗小卒,没一个像样的人在内!
忽听远处一声喝叫道:“陈班听了!总帐传下令来,如若疏忽职守,走失人犯,当心你们的吃饭像伙!”
这些人从左边听来,立即又往右边传去?
金虎一想,既有总帐,要闹也得到总帐闹去!
总帐号令既从左边传来,于是领着曹胜往左边纵去!
三五个起落,左边毕顶上现出两盏气死风灯,原来挂在一个大帐篷口,而那帐蓬却如蒙古包似的!
还没到蓬帐边上,巳闻帐内哼喝怒骂声,声音好不凄厉,可又熟悉得紧,金虎心中猛吃一惊!
轻轻一纵,落在帐蓬边上,这时风雨甚紧,趁着沙沙呼呼雨响风声,金虎运劲于指,就在帐蓬上一划!
那牛皮般厚的帐篷,“嘶”的应声裂开五寸来长一个洞口,洞口一开,金虎立即凑目而看!
这—看不打紧,却把金虎看得吓了一跳,同时也使他心火狂冒,怒气勃发!
称道为何?
原来帐中一桌坐着七个人,七个人中,金虎只认得三人,一个是上首坐的,头大如鼓,突眼塌鼻,口如血盆的大和尚,也就是他们猜想中的铁木大师!那横坐相陪的一个是陵南武圣曲元风,和白龙堡中的白蛟爷!
余四人年纪俱都在五旬开外,二僧二俗金虎全没见过,可是,就只些人怎能使金虎吓了一耽,而又心火狂冒呢?
原来另一旁地下,却被绑着四个人,这四人金虎全都认识,那是神靴毒丐师徒,和飞天蜈蚣唐季亮,还有他那小孙子唐冰心。
神靴毒丐与小癞子之来,那是意料中事,可是飞天娱蚣唐季亮伹孙之来,却是万万想不到的,而且竟与靴毒丐同路?
金虎正待设计相救?忽听一声如雷暴喝,线影一闪“涮”!的一声,帐蓬又破了个大洞,可是露出洞外的,却是一节线光灿灿的刀尖!
金虎又是一怔,好厉害,想必就是铁木大师的浸毒戒刀吧!
已经被人发现了还躲什么?金虎刚想出声叫阵,帐中忽传来一连声哈哈大笑,笑声中满带轻蔑之意……
金虎微一凝神,敢情曹胜已冲进帐内去了,金虎不禁暗叫道:小家伙!算你有种,算你有种。
其实,曹胜他可没被人发觉,他之现身,只想将帐中人的注意力引散罢了,因为铁木大师已发出那把浸毒戒刀,向金虎藏身处袭击!
虽然,曹胜没读书,可是他孝心天生,他把年纪轻轻的金虎奉为恩师父母,长兄,总之“有事弟子服其劳!”
金虎既有曹胜先行,他也就稍迟再现身,最好佳及时瘵四人救出来了,再与铁水大师算帐!
于是,金虎又再次凑目去看,这一看,又把金虎看得心中想笑,原因是这一刻的曹胜,浑身污泥,连嘴脸都分不清了,敢情他是钻在帐篷低下进去的,再顺手抓一把泥住脸上一摸,可不成了这怪样子?
这一刻,只见他一摇一摆的走进桌去,曹胜浑身污泥,他却还两手连挥,一刹时,污泥溅得到处都是,反将桌上爱洁的人,气得须发皆张!
首先被激恼的,却是一身月白袈裟的光头和尚,只可惜他没有头发,也没胡子,须发全都无法怒张,但听他一声猛喝,道:“那来的小杂种,竟敢装神弄鬼,戏耍大太爷等,吃我一掌!”
那和尚敢情是亏心事做得大多,竟以为曹胜有意吓他!
曹胜见他一掌劈来,风声测深浅,知道有限,遂不闪不避,硬接一掌,掌风袭肩,打得曹胜连翻两三个跟斗,一声哎呀!竟跌近那睡地的四人堆里!
那上首铁木大师一见,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酒,回身对其身后道:“美人!有好戏看哪!你要看嘛?”
随着大和尚哈哈一阵淫邪怪笑,笑声中两手还不停在那乱摸乱捏。
金虎本没留意到和尚身后还有人,一见此情,立即凝目而望,原来铁木大师身后,躺睡着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女人,从她那羊脂白玉般的皮肤,和那丰满结实的胴体看来,顶多不过二十岁人!
可是,少女浑身软绵绵,彷佛穴道被点,动颤不得!
金虎一见大怒,可是待他看清,那少女原来是唐季亮的女儿唐菁菁时,禁不住怒火倏升,刚待喝声暴叫……
忽觉身后微有响动,金虎伏身回苜一看,但见两条人影,暴雨中急奔而至,金虎足尖轻点,反退了下来,他是想,知已知被,百战百胜,倒要看看这来者是怎生人物,再下手不迟。
随见两条人影,躲躲藏藏,并非彼等同党,遂大胆探首一望,发觉来人,正是仙履朱仕师徒,这一见,金虎心中大喜,赶忙现身相见!
金虎突然现身,反把仙履吓了一跳,可是,待他从暗黑中认清金虎后,又不禁喜上眉梢。
原来他们是尾随着,准备搭救神鞋毒丐的!
于是,三人匆匆商量,立即扑向帐中去!
再说曹胜在帐中,被那和尚一掌,打得微厘翻在躺地人堆中,他本想趁机就给将四人解救了。
可是,待他发现,那绑缚四人的,竟是浸了油的虎劲豹皮,凭他两指之力,竟掐之不断!
于是,赶忙一滚,又翻了出来!
那和尚见一掌竟打他不死,且连伤也没伤他分毫,这对他,在这多人面前,可是个其大的耻辱,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呀?怎能不使他气怒倏加,猛然一声怪叫,从椅上一纵而起,伸掌就来抓曹胜!
曹胜心想,你使我摔一交,你也摔一交大众看看吧!有心之下,曹胜不闪不避,堪堪待对方手掌抓到,突的施展开金虎所授的擒拿手,翻腕疾出,一捏一扭,和尚真听话,一个跟斗,跌得四脚朝天!痛得哇哇直叫,原来曹胜借力打力,随手一摔之下,又加了两成力,和尚又那吃碍消。
众人一见曹胜,手腕轻轻一动,和尚无原无故的就翻了个跟斗,摔得怪叫,无不脸容倏变,不知曹胜究是什么道路!
其中,唯有居中而坐的大和尚.非但毫不动容,且暴声欢呼道:“好呀!多么绝妙的一招擒拿手……”
那另一位和尚与这和尚是师兄弟,被摔者是师弟月性,师兄是月空,二人都是不守清规的酒色淫徒,本是少林一派,其师筑庙括苍山中,十数年前其师圆寂,留下师兄弟二人,早将门规忘得一干二净,竟尔无法无天!
长生殿建起后,月空月性二位大师立即投靠效力,这还是他俩,第一次被派出截敌,这原是十拿九稳的好差事,只需随着白龙爷与曲元风,哼哼喝喝,就是大功一件,根本无需什么比武斗剑?
想不到鬼使神差,竟从半空掉下这么个小杂种,虽然上手捱了一下,可是立即回以颜色,没见他动,自己人就被摔得鬼叫!
月空一见师弟受拙,那里忍得住,呼的一声,擞出一把戒刀,疾抢而出,招呼也不打一声,迎头就劈!
座中人都没怎的,就只上首的铁本大师轻轻冷笑一声,因为曹胜适才亮了一手,已然深获他的喜爱,他不齿月空之所为,对一个两手空空的孩子,竟尔起用杀人戒刀,可真丢了他们空门中人之脸!
曹胜见又是一个和尚,且较前更凶残无礼,动不动就想要人性命,心中恨恨的,学着金虎冷笑一声!
他意思是说,你来得凶,我叫你要伤得更凶!
眼见戒刀压顶而至,曹胜仍然不闪不躲,月空暗道:这可是你这小畜生找死,可怨不得我和尚心狠手辣!
然而,想尚未了!但觉眼前人影一花,握刀手腕一麻,再也把持不住,戒刀竟被劈手夺去!
这一惊当真非轻,一招未吧!戒刀已被夺,就知凶多吉少,那里顾得什么叫羞耻狼狈,赶忙就此一滚……
耳听铁木大师叫道:“糟呀!这招分经错骨手,也使得绝妙透顶!”
月空一直滚出一丈五六,方敢停住身子,正侍跃起,忽的银光一闪,大腿上一阵割心般疼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众人循声一望,一把戒刀直挺挺的插在月空左腿之上,直穿到底,一条大腿整个给切下大半来。
而曹胜呢?身子根本就设离开场中,这把戒刀只是他顺手一抛而已,然而一抛之下,竟有这等功力,就连铁木大师也不禁微微动容。
这时,陕南剑圣曲元风再也忍不住,从座中一跃而起,落在曹胜面前,双眼中精光电射的凝注曹胜!
觖听铁木大师道:“曲兄!别吓坏他!十分讨人喜爱的,我铁木大师还没个真正衣钵传人呢?问问他,可愿意做我的徒儿吧?”
曲元风一听,立即回首笑道:“大师神目,确是个骨额峻峭的武林奇材,该是这小子洪福齐天,得入大师之门,还有不愿意的?”
于是,曲元风又回首对曹胜道:“小子听着,今有佛门泰山北斗铁木大师,欲收你为门徒,还不敢紧上前谢师,待回返长生殿后,再补行大礼!”
曹胜早就认识铁木大师,那日在都阳湖畔,还被他放了两个大虾在他衣领里面,如今居然有脸要做人家师父!
恨只恨曹胜不会说话,没法开口,可是,他不会说话有不会说话的好处,但见他两眼盯住陕南剑圣曲元风,身子动也不动,既也示意答应,也投说不答应!
曲元风一见,心头好火,若非铁木大师有言欲收其为徒,他真想一掌将他劈了,以泄他不理之愤!
其实,这还是铁本大师一句话救了他,使他没当扬丢人现眼!凭曹胜如今的功力技艺,曲元风虽是一代剑圣,又那是他的对手?
铁木大师见曹胜不答,遂亲自离座下位,走到曹胜身前,道:“小娃娃,你大概不认得我吧!让我告诉你……”
铁木大师话没说完,忽从背上解下那斗大木鱼,“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摔之势甚轻,可是木鱼竟陷入地下过半,敢情这木鱼是铁铸的!
铁木大师哈哈笑道:“你虽然有点功力,懂得两手绝技,可是,你试试我这木鱼看!”
曹胜彷佛有意装痴似的,慢慢行近木鱼,待来得近了,突然飞起一脚铁木鱼立即如飞朝铁木大师胸腹飞去!这真是变生伧促,事出意外,任谁也想不到的事!
第十八章 殿毁人亦亡
铁本大师将铁木鱼摔放地下,冷冷一笑道:“你虽然有点功力,懂得两手绝技,可是,你试试拿我这木鱼看!”
曹胜彷佛有意装痴般,慢慢行近木鱼,待来得近了,突的飞起一脚,铁木鱼立即如飞般,朝铁木师撞去!
变生仓促,事出意外,任谁也想不到,曹胜小小年纪,居然能将铁本大师,赖以成名的铁木鱼,一脚踢得飞了起来,而且是如此的快迅,若非功力特殊,谁有这个胆子?如若踢不动铁木鱼,岂不先伤了自己的脚指。
众人惊愕,却听铁本大师哈哈一笑,他不闪不避,双手不动,微突的肚皮倏的一挺一缩,将那铁木鱼整个吸住在肚皮上。
口中却叫道:“好呀!妙呀!再表演两手!”
叫声未完,忽见曹胜一条小人影,已随着铁木鱼之后,一掌拍在铁水鱼上,他不击人,而击木鱼,诚然怪事!
铁木大师哈哈大笑,打他人他也不怕,何况打的是木鱼,纵然曹胜练就“隔山打牛”之功,他也不惧!
岂知,笑声未了,突觉一股寒流,透腹而入,通体一颤,铁木鱼再也吸不住了,而掉了下来!
铁不大师心中猛吃一惊,收徒之念全飞,喋喋一声怪叫,飞身探爪就向曹胜扑抓而来,口中还自怒骂道:“不识抬举的小畜生,那里学来的妖邪,暗箭伤人,今天佛爷不将你生生劈了,难消心头大恨!”
铁木大师与曹胜间,相去不及丈,急切间飞扑,快如电光石火,曹胜只觉眼前一暗,大黑影巳扑至身前,手腕紧,已被抓住。
铁木大师恶名远插,威摄江湖,岂是无用之辈,日前与神靴毒丐师徒相遇,神靴毒丐师徒在他手中居然没走出五十招,双双被擒!
晨间与飞天蜈蚣等相逢,飞天蜈蚣欲救毒丐师徒,以主人之力,夹着名震黑白道的飞羽针,也没走上三百个回合,全数被擒!
如今,飞身扑击一个五六岁大的娃娃,在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岂知,对方手腕刚刚人握,正侍使劲扣牢!
不使劲还好,这一使劲,那小小的手腕,就像泥鳅似的,突然一滑,出了手事,反之,手臂上还着了一下重的,打得一只左掌痛了好半天!
铁木大师这一惊当真非轻,自从出道以来,就从没遇见过像今夜这等怪事!在这么个娃儿前,居然连番受挫。
禁不住心头怒火,狂叫暴喝声中,两只蒲扇般的手掌,呼呼呼连攻三招。
曹胜虽说功力甚高,究竟所学有限,在铁木大师这种盖世魔头的暴怒急攻之下,那还招架得住。
一刹那之间,已被逼退到帐门以外。
这时,风息雨止,月亮也从乌云中钻出来了!
铁木大师恨透曹胜,真想一掌把他劈死,偏偏曹胜功力高绝,轻功更妙,虽连连后退,仍然有守有攻!
蓦然,—道人影,从帐门横里而闪,他是金虎!
金虎一亮相,立即冷笑,道:“铁木秃驴,枉你也是一代武学宗师,居然对一稚髻童子,用毒招,下绝情,一旦传扬江湖,哈哈……”
铁木大师一回首,见是金虎,他与金虎,曾有一面之缘,那日于鄱阳湖畔,因为金虎对一个童子嘀咕了几句,使他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当。
如今,一见金虎现身,方会意到这童子原来就是那童子,不由得怒气大发,勃然一声怪啸,暴叫道:“好兔崽子,原来又是你们,今日佛爷要不将你们生劈了,枉在江湖称雄一世!”
话声未落,呼的一声,朝金虎猛劈而去!
但听风声呼呼,如排山倒海般,好不凌厉!
金虎阻身门口,嘿嘿一笑,身子不动不晃,手掌一抬,硬给接了一招!
“嘭!”的一声,湿地泥泞四溅,碎石纷飞!
铁大师掌臂一麻,晃身退了半步,心中猛吃一惊,因他激怒中出掌,掌上功力无形中已达七八成!
不料金虎随意一掌,竟将自己震得掌臂皆麻,这怎能不使他大为吃惊?
正在此刻,帐中一阵喧哗,铁木大师惊骇更甚,探眼一望,窄躺的人全都被人救起了!但情形更糟!
金虎这时正堵住帐门,要想进去,诚然不易,终于,铁木大师一声大喝,怀中抽出浸毒戒刀,飞舞着向金虎冲去!
金虎手无寸铁,那里阻碍住,身子刚刚闪开,铁木大师还没有冲进去,里面反倒飞来似纵出几条人影!
铁木大师张眼一看,全都是自己人,白蛟爷更挥舞着他那月牙禅杖,就像孩童玩竹杖似的,既无威力又无章法!
铁木大师轻蔑的一笑,收起毒刀,纵身扑向白蛟爷,劈手夺过禅杖,道:“你们都走吧!我来阻挡一阵!”
铁木大师边说,边舞起禅杖,将众人全部阻住。 铁木大师能于黑道中称雄多年,究竟非凡,禅杖舞起,招中套招,式中环式,杖风如山崩地裂,杖影如夜半电光,一刹时,沙石腾走,枝叶纷飞,威势骇人已极。
金虎眼见铁木大师这等威猛,纵有盖世功力,也不敢空手接招,金虎没动,余人就更不用说了?
只有飞天蜈蚣唐季亮,一蓬蓬的飞羽针,疾射而出,然而,针小力弱,尚未接近杖风圈,就被煞风震得倒飞而回,反险险将自己伤了!
也是金虎有意放余人一条生路,因为曲爷爷究竟有恩于自己,白蛟爷虽不是自己的亲爷爷,也是自己的叔爷爷,总而言之是自己的长辈亲人。
瞬息工夫,陕南武圣曲元风与白蛟爷等已走得没了影儿,铁木大师也正待收势退走,突的一阵强猛无比的劲风当头压到!铁木大师一怔,耳听一个细小的声音喝道:“打!”
铁木大师“黄龙翻身”,禅杖运起十二成功力,反迎而上!
“当!”的一声震天价响,震耳欲聋。
铁木大师两臂一麻,虎口剧痛,禅杖堪堪把持不住,原来这袭来的,敢情是他那斗大的铁木鱼,被他一杖击飞上半空!
至此,铁木大师那里还敢留恋,铁木鱼也不要了,拖起禅杖,落荒而逃。
飞天蜈蚣唐争亮与神靴毒丐本待追赶,却被金虎拦阻道:“二位前辈放他去吧!只要他敢再进长生殿去,我决不能再饶他出殿!至于,对付他这狼狈家伙,这铁木鱼倒真是最好的兵刃。”
这时,天色己微露曙光!
众人互相礼见后,金虎却见孙子华扶着唐菁菁从帐里出来了,唐菁菁此来,目的是寻找金虎,由她爷爷唐季亮和她兄弟唐冰心陪同着,沿路打听,知道金虎将到长生殿,遂也来了。
不想途中遇着淫僧铁木大师,将她擒住,险险被污!最后金虎终于赶来了!可是,金虎一见是她,心中就不禁忐忑!巧不巧孙子华随着仙履朱仕也到了,于是金虎故意自己绊住和尚,让孙子华前去献殷勤,示加剧于她。
唐菁菁一旦受辱,虽没污其清白,可也没脸见人,本欲一死了之,奈何孙子华一见钟情,频颇劝慰,备显真情。
唐菁菁本属意金虎,可是,一个处女最宝贵之地带,全让孙子华一览无余,要她再嫁旁人,她也没这个脸。
何况,孙子华英挺之气,也不下于金虎呢?于是,片刻的工夫,已然忘去了伤心事,有说有笑了。
飞天蜈蚣唐季亮,不与仙履朱仕二位有旧,危难中相逢,倍显亲切,而曹胜这一刻,也找到了对象,那是唐冰心小伙子!
唐冰心见过他的武功,心中是又妒又羡,一见事了,立即牵着他的小手,问这问那,他那想到曹胜不会说话,见他一问三不答,不觉大火,双眼一瞪。
这下可找对了,曹胜不会说话,就会瞪眼,见他瞪眼他也瞪,一瞪来一瞪去,两瞪一过,唐冰心竟被他瞪得无名火起,绿玉箫疾递而出,他心想:你敢瞧不起我,我就让你赏赏绿玉箫的滋昧,纵然你功力深厚,也难防我箫中飞羽针?
岂知,他这一递,却递出毛病来了,小曹胜也不知是他问得火,还是瞪得火,再不就认为他太过无礼!
身形一侧,避过箫尖,没待其收招换式,揉身直进,分筋错骨手,一拿一擂,绿玉箫已劈手夺过,哈哈一笑,跃了开去!
唐冰心万料不到,一招未过,兵刃巳失,简直连看也没看清,心中既惊又怒,探手怀中取出一把飞羽针,抖手就射!
曹胜哈哈笑声中,满头银星电射而至,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赶忙纵身就逃,一个逃一个追,一个笑一个怒,霎时奔出老远!
而金虎呢?这时他两眼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心中烦乱已极,他想着长生殿中小白神,乃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以他的罪行,死有余辜,然而,叫他怎生下得了手呢?除了自己,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白蚁爷,白龙堡中的人,当初虽曾一再逼迫父亲,到底父亲当年不无小错,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还有梅家庄的陕南武圣曲元风,他儿子曲亮,已残废不知去向,其本人又该怎么办?死吗?绝不能,暗中通知他撒手而去吧!
海南双怪,居然也回来了,而且还进入了长生殿,这可助长其凶焰不少,这二位该怎么办,怎么办?……
金虎烦乱的想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忽听远远一声惊呼狂叫,声音模糊不清,仿佛是叫:“师……父……师……父……”
金虎倏的从痴想烦乱中惊醒,他辨别出这声音是曹胜所叫,他想不透曹胜这惊呼是何用意,如若是他遇到厉害的人物,而发惊呼,这来人的武功,可就相当骇人引因为曹胜加上那混元功,功力已与他不相上下!
金虎一经辨出是曹胜,招呼也没向众人招呼一声,立即循声纵去!
金虎刚纵出十来丈远,迎面一道小白影,如飞而来,直朝金虎怀中撞去,金虎老远就看出是曹胜,忙探手将他接住!
却见他泪流满面,口张开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终于,曹胜止住了满腹悲哀,小口中拼出了一个字。
“彬……”
己听曹胜是提到彬彬姑娘,金虎心中大吃一惊,摔手将曹胜抛开,脚点处已如流星般,飞奔而去。
金虎奔至昨夜避风雨处,突崖下,中州客杜华倒卧在血泊中,一个脑袋,烂如西瓜,惨不忍睹。
而彬彬姑娘连影子也设看见!
金虎至此,非止惊,魂魄早飞了!他站在中州客杜华的身旁,痴呆呆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耳中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道:“金少侠,事已至此,悲有何益,还是节哀设法复仇救人吧!
金虎通体一顿,缓缓掉转了头,敢情他们全来了,而神靴毒丐更跪在中州客身旁,老泪纵横,哀哀欲绝,而说话的却是仙履朱仕。
金虎双眼中没有泪,却红如鲜血,势如喷火般的!
接着又听仙履朱仕道:“以老夫的观察,杜老哥方死不久,似是重兵器所伤,看样子定是那淫贼适才退走路过所为,相信去尚不远,为救杜家姑娘,金小侠还是先行一步吧!这里事自有老夫等料理,但请放心!”
听晚是那淫僧铁木大师所为,心中不禁悔恨交加,如若适才自己拼了耗损真力,硬将他给除了,岂不余事全无?
可是,后悔已经大迟了,他只有把全部悔恨的力量,都化在恨上面,替中州客彬彬姑娘的爷爷报仇!
其次,彬彬姑娘又失踪了,这全是他一时的仁慈,所造下的大祸,想到彬彬,又想到去尚未远,金虎赶忙跪下,向中州客磕了几个头,然后,又朝仙履朱仕等行过致谢之礼,立即略辨方向,疾纵而去!
金虎曾见过淫僧铁木大师那贪婪的淫相,可怕巳极,彬彬姑娘若真落入他手,后果诚然不堪设想。
金虎刚纵起,忽听身旁风响,斜目一看,却见曹胜,满脸挂泪,一付乞求之色,而且身后还背着铁本大师那只铁木鱼。
金虎心想,你到想得周到,也不答话,牵起他一只小手,双双疾纵而去。
日上三干时,金虎与曹胜,虽在崎岖险峻的山路下,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奔行着,可也走了百数十里地!
那有淫僧的影子?那有彬彬姑娘的影子,就连陕南剑圣曲元风等一黟人,也没有踪影,金虎心中不觉大奇?
遽然收势,寻了处较高所在,探目四下一望,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除了一些乌虫之声外,听不到一点声响,着不见一个人!
金虎眼见如此,猜想他们定是走了小路,自己奔行方向全错了,心中不由焦灼异常,中州客杜华巳逝,一日夜之间隔,很可能将彬彬姑娘一条小命也送了,这怎能叫金虎他心中不急煞?
蓦的,曹胜拉了金虎一把,伸手胡峰下一指!
金虎凝神一听,一丝细碎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这一发觉,不由得心中狂喜,那敢怠慢,耸身就朝峰下飞去!
瞬息工夫,声音越来越近,敢情人数还不少,只是,从那脚步的奔行中,知道这些人武功均差!并无自己寻找的人!可是,在这山中奔行,除了长生殿中的,相信再无旁人。
金虎一提气,从旁绕道上前,突然从一块巨石后闪了出来,将众人去路阻住.金虎看他们有十七八个,个个雄纠纠气昂昂,一色打扮,知道猜的不错?可是.里面的人?他全都不识!
金虎瞧他们不识,他们可也瞧金虎陌生,然而,深山峻岭之中,幽灵似的冒了出来,可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当先一名大汉,似头目般的,一见金虎少年可欺,受惊岂肯干休,升起无名火,喝声骂道:“小杂种,活腻了吗?竟敢装鬼吓爷们,爷们可是长生殿出来的,最会抓鬼!”一说着探爪就往金虎胸前抓来!
他不报长生殿的,金虎还有点犹豫,这一报长生殿,不啻自找苦吃,掌伸出尚未沾及金虎胸衣,已被金虎姆食两指挟住!
仅仅两指,就像一道铁钳般,挟得哎哟一声痛叫,随即叫声越来越高,比杀猪声音还要凄惨!
紧接着,黄豆般的大汗点,从额头上颇冒而出!
金虎这招,根本看不出本事,除了力气显得略大以外,没什么出奇处,余人一见,那里肯依,立有三五名汉子,发一声喊,冲前欲待抢救!
金虎早已气疯了心,还顾什么叫上天好生之德,翻腕一掌推出,“噗通”数声,五个大汉子,都齐像断了线风筝似的,往人群中倒去!
金虎这一护威,众人那得不惊,一看倒地之人,前三位已然一命呜平,后两人鲜血狂吐,也差不多了!
蓦听金虎哼了一声,道:“谁敢再乱动,这就是榜样!”
有这榜样,谁还敢动,除非他活腻了,于是,霎时之间,立即静寂如死,就连喘息也不敢稍大!
金虎知道,手中抓的这人,定是个头目,遂将手一松道:“我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别耍花头,若有虚假,当心你的狗头!”
金虎手一松,那汉子就幸遇到皇恩大赦般,噗的跪倒地下,道:“小人天大的胆也不敢欺骗大侠,但求手下留情,饶小人兄弟等蚁命!”
金虎道:“好!我问你,你可知铁木大师那淫僧跑那去了!”
那汉子突的抬头,疑惑的瞧了金虎一眼道:“铁木大师淫僧,小人等不识,只是天色微明时,小人等受陕南剑圣曲爷爷之命,从此路回返长生殿,因此路甚近,但得钻一大山洞,曲爷等走的更是近路,那得横越三座山峰,过三道绝壁,最后横渡一道百丈宽的断谷,谷上有一条软索,如无绝顶轻功,根本别想渡得过去!谷高千丈,摔下去准死不活,小人等因无此本领,只得摸黑走山洞……”
“谁叫你罗罗嗦嗦一大堆,我要知道的是那淫僧!”
“是!是!是!小人这就说,与曲爷在一起的,确有一个高大的和尚,这和尚是不是淫僧,小人不知,不过,这因为,小人等从没见过……啊!还有曲爷身上还背着个……背着个……”
“什么人?”
“小姑娘?”
金虎知道小姑娘就是彬彬姑娘,他心中不由一阵刺痛,又像是小刀子在上面一片一片割似的!汉子见金虎默默不语,立即接道:“那小姑娘,小人也从没见过,她伏在曲爷背上,像是已经睡着,只是,那小姑娘的容貌可真美呀!尤其那睡态更撩人……”
“啪!”的一声,汉子挨了个耳光,打处他满嘴血水,泊泊外流,他可连叫也不敢叫一声!
不是他不敢叫,原来他的下额,被金虎一掌打碎了,那还叫得出来!
金虎又招手叫一人近前,道:“这里到长生殿,那条路最近?”
“横渡千刃断谷最近!”
“打从那里走?”
“从此往东,爬上最高的象鼻山,山后腰就出现那千刃断谷,谷上有条软索,过了软索,脚程快的,一日夜就可抵达括苍山长生殿!”
金虎一听这汉子,说话头头是道:“无一废词,知其甚具胆识,日后不难出人头地,遂问了他的名字,原来叫蔡坤!”
金虎也不难为他,一声呼啸,招呼曹胜,越峰而去!
金虎领着曹胜,依照蔡坤所说,一个时辰后,确实看到了一座高入云宵的山峰,峰顶一条长长的山石,直坠峰腰,露出当中一个长圆形的天然空洞,远远望去,确幸一头象的鼻子。
上得山峰,绕到山后,跟前赫然出一道近百丈宽的断欲,两旁峭壁响崖,谷下烟云迷漫,确难见底!
断谷上,诚然架着—条软索,分系两崖大石之上。
金虎心击彬彬姑娘的安危,毫不踌躇的,一纵身,就往软索上落去!
曹胜当然也亦步亦趋的,随在金虎身后落下!
二人功力具达炉火纯青之境,虽处身在这千仞高空的软索之上,奔行得可也不慢,瞬息工夫,已出去三十余丈!
突的,一声尖阴的喋喋怪笑,从对岸传来!
金虎闻声一惊,猛然抬头,对崖站着那高大的淫僧,铁木大师,只听他笑声,又阴又寒,又尖又厉,禁不住汗毛直竖,冷汗暗流!
铁木大师笑吧,道:“小娃娃!小杂种,你们也有今朝啊!佛爷若不亲手置你们于死地、岂肯甘心,你家佛爷算就你们必须经此路,说不得坐此专候大驾,果不出佛爷所料,寻死来了!如今,佛爷要你们死后,连尸骨都无存。”
铁本大师说着,怀中抽出浸毒戒刀,在软索上拟了拟,又笑着道:“佛爷晨间获一美女,据说是你的妻子,对吗?那不客气了!佛爷可得全部接收,不过,放心去好了,我绝不致亏待她!哈哈哈……”
笑声中,铁木大师一刀斩下,软索立即断坠落谷!
金虎自淫僧铁木大师出现,就知事情不妙,可是身在软索当中,进不得,退更不易,脑中风车似的急转,也想不出一个救危之法!
忽听铁木大师提及彬彬姑娘,金虎更是怒火中烧!然而,怒火刚升,突感浑身一轻,飘飘然往下直坠!
蓦听曹胜一声惊呼,敢情是他背了那淫僧的铁木鱼之故,人小木鱼重,落下之势,竟较金虎快遍一倍!
金虎虽明知自己终也难免一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一伸援手,他想,死就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铁木大师哈哈笑声中,金虎与曹胜双双跌入烟云迷漫的深谷之中,没了影儿!
七月初五,西牌时分,括苍山长生殿中,魑魅魍魉,挤挤一堂,大排庆功宴,首席上坐着长生殿殿主小白神,而小白神身旁却坐着个神情迷离,呆若木鸡,但却打扮得有如天仙般的美女杜彬彬姑娘。
左边一席上坐着骷髅神箭,骷髅神箭怀中坐着岳灵女,他仍是原较打扮,一袭大纱中,裹住浑身琦珑的曲线!
只是,岳灵女坐在他的怀中却不老实,不时的扭腰摇臀,不时的发出淫声荡笑,而且两只妖媚的眼睛,还不时的往首席上瞟!
每瞟一次,她的双眼中就会生起一股无名炉火,侥幸彬彬姑娘楞着木鸡,不解风情,要不准能使她活活被妒火烧死!
忽的,岳灵女感到冰冷冷的两道电光,射向自己,始终不作梢稍移动,甚至连眨也没眨一下。
岳灵女心想,好大的狗胆,这是谁?
其实,她还真盼望有这么个大胆的狂徒,来勾引她的注意,因为,近月来,与骷髅神箭恢复旧好后,她就没当到过野食!
与小白神一度鸳鸯戏水,也再没有机会与他亲近,怎不叫她饥火难耐;淫欲焚体,虽然骷髅神箭没冷落她,可是,那排骨的身子,那丑怪的样儿,再加上那满口恶臭,每每使她翻滚终宵,难以入眠!
这一发现新人物,岳灵女心中虽骂,却也喜上眉梢,故作不经意的回眸一笑,这一笑够甜够美,也够迷人!
可是,美目盼顾之下,发现那两道电光原来是昨夜刚刚踏入长生殿,同时带来金虎跌入千仞深谷消息的铁木大师!那海外双怪,却与他共坐一席。
金虎断谷丧命的消息够惊人,也使人振奋,欢愉之情洋溢于每一个人的脸上,尤其是小白神,透心的一枝针,整个拔除了!
他再无忧无虑,更无顾忌,长生殿殿主之位,他是稳稳的坐定了,尤其,身侧还得了眠思梦想的彬彬姑娘,这可是他眠思梦想中也万万想不到的事!
此刻的庆功宴,可是为此而设,小白神心满意足的坐在上首,虽说彬彬姑娘突闻恶耗,麻木不仁,他相信她慢慢会好的!
而岳灵女呢?小白神更将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铁木大师赶到长生殿,一心一意想得到彬彬姑娘,谁想,陕南剑圣曲元风却先他—着,将彬彬姑娘送交给了小白神!
因为,他们虽站在敌对的地位,究竟他们仍有亲戚的关系,他情愿彬彬姑娘成为小白神的妻子,却不愿让她给这淫僧糟踏!
铁木大师初见小白神,竟被吓了一跳,经曲元风解释后,方始慢慢定心,可是,一见小白神奉彬彬姑娘有如太上皇般,他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刻,见到了岳灵女那妖媚的浪态,千种风情,万般骚娇,铁木大师的魂儿又飞了!两眼目不转瞬的盯着岳灵女,才涎欲滴的,真想当插就把她吞了下去!
铁木大师数十年来,玩过的女子可不谓不多,乐意相从的有,不乐意相从的更多,但他何会见过这般大胆,浪态十足,骚媚撩人的女子?难怪他不环眼圆睁了,若非她是倒在骷髅神箭怀里,他早就忍不住强拉她过来了!
岳灵女她也没想到看她的是这淫僧,四目相对之下,岳灵女笑得更甜了,长长的眉毛,一挑。
当然,这也可说是属于精神的崩溃,休养些时日,自然会好,小白神兴奋之际,那还顾及母亲!
也就在小白神设宴庆功之际,在青娘子的卧榻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脸肃穆而严冷的老道士,老道眼光如冷电寒渣的,凝视了青娘子好一阵子!方缓缓的伸手,通过一个薰黄的小锦囊。
青娘子本就惊讶老道的突然出现,因为小白神虽招集了许多江湖中的人物,可没谁敢大明的闯入内进上房!
可是,当青娘子与老道四目对时,对方眼光中那股熟悉的神情,竟使她机零零的打了个寒颜,看到老道递过的小锦囊时,禁不住大惊失色!叫道:“你……你……”
“这是灵弟周我交给你的!重任已卸,我该走了!”
青娘子接过小锦囊立即叫道:“梅生哥!梅生哥?你等一等!等一等……”
敢情这来的是梅花居士,但见他头也不回,昂然阔步走出门去,青娘子来不及穿衣套鞋,一纵身赶到了门口!
蔚蓝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庭院中微风拂拂,那有梅花居士影子?
青娘子返回室中,灯光下,怔怔的瞧着那只薰黄的小锦囊,锦囊上绣着一只小麒麟,颜色早巳褪得看不见了!
然而,青娘子一入目,就已认出是白灵当年随身携带之物!
想起二十年前,白龙堡中与白灵成亲的耶五六天时间,她记得,整整五夜六天,白灵突然疯狂的失踪了!
起因,就为的小锦囊,青娘子要看,白灵不允,青娘子非看不可,然而,她却忘了她是以青金子的替身与白灵成亲的!
青金子温柔如水,青娘子翟如火,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
从此,她再也没见过白灵一面,想不到事隔二十年的今天,她又再见到了这个小锦囊!
青娘子解开锦囊,里面是一张摺叠的素笺,笺纸也全都变了颜色,显见是多年以前就写好的了!
只见上面写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刚离开人间不及一月,你想得到吗?”
这锦囊终于使你如愿看到了!这里面有什么?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满含辛酸血泪的梦。
你所做的一切,还不反悔了!害了别人,害了自己,还害了可怜的下一代,你!得到了些什么?
空虚的盼望,无边的怨恨,还毁了你宝贵的一生?
数十年短暂的生命,如过眼云烟,瞬息即逝?能有谁永保青春常驻……悔悟吧!悔悟吧!
我与金子同眠一穴,我也将追随她身边,与她永生永世相伴,以证我俩生前的—段恩爱,这也是你所想不到的吧!……”
这至此没了,可是,青娘子看到最后两句,不觉大怒,三把两扯,将信笺撕得粉碎,冷冷的哼了一声,自语道:“想得满不错,我青娘子明知你未死,忍辱至今,岂容你阴间再去结合,我是你名正言顾的结发妻子,我们到阴司再打官司!”
说到这,青娘子选了件华丽的衣服穿上,尽情的打扮起来,随又将那锦囊仔细的藏在怀里。
眼见打扮整齐了,青娘子吞下一粒不知名的药,迳自倒上床去!
小白神在外厅,得丫环报知,赶到房中观看时,青娘子早巳香消玉殒,到阴司找她夫君打官司去了!
这—来,红白事不能相并进行,小白神纵然色明包天,为了自己武林中地位名誉,也不敢戴孝成亲。
彬彬姑娘为此,又保持了一身清白,然而,金虎已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白神也唯恐她自寻短见,在这期间,就将她交给陕南圣剑曲元风看管,因为曲元风与她有亲戚关系,交给他。
在同一个时候,离开括苍山长生殿不远处的一道幽谷之中,也聚集着有十数人之多,这些人中,多数是草鞋帮仙履朱仕及神靴毒丐听邀来的帮中的高手,及武林侠士,飞天螟蚣唐季亮当然也在其中!
可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泛露出一丝忧愁之色,原因是金虎与曹胜竟不知去向,竟然失踪了!
而且,失踪得莫明其妙,也想不出失踪的原因何在?
虽说,他们到达此地,不过半日,何以会焦急如斯?敢情就这半日之间谁,括苍山四周他们全找遍?
众人围坐一圈,每人的心中都投入了一道暗影!
“金虎与曹胜遇了不测!”
突的,神靴毒丐首先打破了这死寂道:“我老化子就不信,凭金小侠那盖世的武功,居然会遭遇不测,我相信他定已进入了长生殿,二更后我想进长生殿探探,那位愿随我去一道!”
立有数人起而响应,但均被仙履朱仕谢绝了,隐隐中,仙履朱仕就是这十数人里的领袖。
随听他道:“此去并非正面交锋,人多反而误事,化子兄弟轻功甚高,自是去得,另外我想请唐兄走一趟如何?以唐兄轻功造诣之深,我也无需多作恭维……”
飞天蜈蚣唐季亮,以轻功驰名武林,方得了飞天蜈蚣的绰号,而且,一手独门暗器,“飞羽针”,更能以寡敌众,一旦出事,抽身退走,自是毫无问题,这也是仙履朱仕考虑到的地方!
因为长生殿中,高手如云,骷髅神箭与铁本大师等魔头,俱非一人之力所能敌,人去多了,又有何用!
飞天蜈蚣唐季亮道:“朱兄何需对兄弟如此客套,兄弟这遵命就是!”
神靴毒丐与飞天蜈蚣唐季亮,在二更天时,离了幽谷,来到括苍山长生殿,路上闯过数处明哨暗椿,俱都末发觉。
到达长生殿,正逢青娘子魂归离恨天,喧哄一团,二人还以为金虎在长生殿中,俱都十分欢喜!
岂知,在仔细偷听之下,发觉并非那么回事,二人遂施展开绝顶轻功,在长生殿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找了近一个更次,仍没有金虎与曹胜的影子,这可把神靴毒丐给急坏了!
原因是长生殿中骷髅神箭与铁木大师,这两个魔头,诚然厉害,铁木大师还在其次,仙履朱仕再加一人之力,就可将其除去!
就只骷髅神箭一人,除金虎能将其除去外,纵然合十数人之力,相信也只有多牺牲几条性命丽已!
在这种情形下,神靴毒丐又怎能不急,如今的长生殿,气候未成,铲除尚易,一旦翼毛长丰,就是有两个金虎,相信也得大费一番手脚!
尤其,骷髅神箭那魔头,乃是长生殿中一般人的大仇家,怎能允许他在长生殿耀武扬威!逍遥自在呢!
终于,神靴毒丐一狠心,钢牙猛咬之下,在长生殿中,擒了一个喽罗出来,在暗中加以拷问这一问不打紧,可把他吓得三魂渺渺七魂茫茫,当场怔住!
就在这时,殿中传出寻人的声音,飞天螟蚣一惊之下。探指将那喽罗点倒地下,拉起神靴毒丐就往峰下跑!
这匆匆的举动,立即换来一只响箭,夜空中,箭头带着明火,却偏偏朝二人所纵的方向落去。
飞天蜈蚣唐华亮一见大骇,匆匆的在神靴毒丐命门穴上拍了一掌,这一事总算是打对了!将神靴毒丐打得通体一震,醒了过来!
可是,飞天蜈蚣不将他拍醒,或许还能侥幸脱身,逃下长生殿,这一拍醒,可惹出祸事来了!
神靴毒丐得知金虎逝吐的消息后,一个最大的希望破灭了,信心全失,那还顾得什么生死呢?
猛然间,引吭一声长啸,没住峰下跑,反朝峰上纵,飞天蜈蚣唐季亮可桩他这一举动,吓得心胆俱碎!
瞬息工夫,已有一条人影,闻声而至,将神靴毒丐阻住,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淫僧铁木大师。
但听他呵呵一声笑道:“佛爷道是什么人不要命的敢闯长生殿,原来是两个手底败将,杖下游魂,日前饶你们不死,今天可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铁木大师喋喋乱嚷,神靴毒丐可不理他这一套,扑前就是一掌,掌出厉风疾射,威力自也不弱!
铁不大师又是呵呵一笑,禅杖轻提疾摇,身形末动,已将神靴毒丐一掌解去,然而,没待铁本大师有所反应,神靴毒丐又是一掌攻到!
眨眨眼,神靴毒丐连攻七掌,掌掌凌厉,式式歹毒,铁木大师一时大意,竟让神靴毒丐七掌快攻,攻得手足无措,连退三步!
铁本大师一见大怒,就在神靴毒丐一缓之下,禅杖倒抽猛扫,“力扫五岳”杖风立如排山倒海般,滚滚而至!
神靴毒丐原本就不是铁木大师的对手,更何况手中没有兵刃,被铁木大师一杖就逼退半丈余远!
忽的,—道绿影,从旁激射而出,硬往禅杖上点去。
铁木大师一看,原来是飞天蜈蚣唐奎亮,手中握着一只绿玉箫,心中不觉一怔,纵然你这绿玉箫是盖世奇宝,又怎敢与我这禅杖相碰!
于是,故作不及收招,硬止飞天螟蚣的绿玉箫来碰他的禅杖,岂料,飞天蜈蚣手中绿玉箫,只在杖头轻轻一点,立即借势腾身飞起,猛扑铁木大师?
这一招,乃是飞天蜈蚣的成名绝艺,日前被铁木师所擒,他感到无比的耻辱,他已多年没使兵器了,这一次他却将他孙儿唐冰心的绿玉萧给携来了,一上手,就展出“飞天三跃”。
这“飞天三跃”,诡异寻常,怪涎无比,尤其手中绿玉箫更是快拟电闪,但见绿影一晃,已贴身攻到,而且专点人身穴道,厉害无比!
铁木大师一见,猛吃一惊,急退三步,禅杖风车似的一抡,卷起一阵煞风.将飞天蜈蚣阻住。
飞天螟蚣一旦施展开“飞天三跃”绝技,岂肯中途而废,一声暴喝,身子又凌空飞起,头下脚上,右腕疾吐,玉箫电奔,一招“春云乍展”,若打若点,若击若扫,直攻铁木大师后脑。
人身后脑,玉枕骨下“脑户” “藏血”数穴,均为人身重穴,击中立死无救!
铁本大师何曾料到飞天娱蚣飞天绝技这等凌厉,惊骇之余,赶忙侧身疾跃,向左边飞出一丈二三尺远!
饶他是避让过快,仍被飞天蜈蚣绿玉箫扫中左肩,“嗤!”的一声轻响,吃玉箫带下一片僧衣。
这可把铁木大师气得半死,数十年江湖称霸,何曾受过这番羞辱,错只错在没有抢到主动,让对方一再抢攻!
这一刻,早已激动真火,浓眉倏轩,环眼圆睁,一声暴喝,施展开生平绝学,伏魔杖法,猛攻过去!
但见杖影如山,杖风似浪,刹那间将飞天蜈蚣,圈入一片激猛杖风之中!
猛听一声断喝:“打!”
随着打字,两道黄影,斜翔横飞而至,这两道两影,就像生了眼睛般的,透过杖风空隙,直朝铁木大师击去!
铁木大师一见黄影,不知是何厉害暗器,没敢硬接,翻腕抽出浸毒戒,迎着黄影一劈!
黄影纷纷坠落,微声全无,敢情是一对破草鞋!
铁木大师心中更怒,浸毒戒刀,突然出手,如闪电般朝神靴毒丐抛去,以戒刀来做暗器,天下睢大,恐怕世只有铁木大师一人,而铁木大师没有深厚过人的臂力,他又怎敢以此为暗器!
神靴毒丐一见戒刀绿光闪闪,就知有毒,他是不怕毒的,天下任何剧毒,也难伤他分毫。
然而,戒刀来得也大快捷,神靴毒丐只觉绿影一闪,已及而身,赶快塌身一旋,横移寻丈!
饶他避让得快,也被戒刀创下一束乱发!
神靴毒丐本就不准备活着走下长生殿,一见银发被削,不啻斩下他的头颅,暴怒之下,挥掌猛扑,意欲与飞天蜈蚣双战铁木大师!
忽听一声娇媚冷笑.道:“老化子,手痒吗?姑奶奶接你两招!”
神靴毒丐回—看,敢情是裸身披着块大纱巾的妖妇岳灵女,那股子妖邪的劲儿,谁见了也忍不住发怒!
神靴毒丐怒声骂道:“妖妇,怕你吗?看招!”
随着话声,探掌就朝岳灵女肩头劈到!
正派人物与妇女过招,最忌朝前胸及腹下两个部位出手,神靴毒丐乃是一帮之副帮主,岂有不懂此忌讳之理!
岂料,岳灵女见对方掌到,非但不避,反稍稍移了移娇躯,用她胸前如山双峰,反迎而上。
这真是大大的出乎神靴毒丐意料之外,身为一帮之副,岂能做此下流行为,虽然这一掌也能将对方击伤,可是,只要手掌沾上了她玉乳双峰,他这数十年江湖声望令誉,就得毁于一旦!
纵然就此死去,也难洗刷这不洁污名!
这怎能不使他大力惊骇,惊骇之余,赶忙抽掌暴退!
然而,岳灵女有此做作,岂无用意,怎能容许神靴毒丐轻易退走.纱巾一挥,已将退路阻住。神靴毒丐掌方撤,身后已然厉风压背,退路全阻,心中一惊,脑中电闪股一转,他也有了坏念头!
但见他忽然间双掌全缩,挥开两只破袖,朝岳灵女脸上飞去,他这件衣服,少说点也穿了个三年五载的,那袖上的油污,早将他原本的布色都掩盖了!脏!还是其次,那随袖飞出的阵阵气息,更是嗅者欲呕!
岳灵女那想到有此一着,气息入鼻,竟像中了毒气般,腹中一阵翻滚,哇的一声,夜来的酒食,全又翻了出来!
神靴毒丐借此机会,早已旋身跃出!
可是,另一旁的飞天娱蚣可就惨了,绿玉箫绝学己演尽,两头两筒强猛的飞羽针,也全部放了!
非但没有伤着铁木大师,竟连这杖风抵无法冲出,眼见败在顷刻!
日前飞天螟蚣被擒,他们是空手比拳脚,如今可是兵又相交,一旦落败,要想留个全尸,相信也没有那么容易!
神靴毒丐又再次被岳灵女阻住,只是,他有一身天然的法宝,岳灵女虽阻住他,却设法近身伤他!
正在这时,峰下一直支音箭,穿云而上,那箭头的火焰,在黎明前暗黑的天空中,更显得耀眼!
突的,数条人影,从这斗场的四周,飞般的跃下毕去,敢情神靴毒丐他们,早巳被人暗中层层包围。
四周人影一现,飞天蜈蚣唐季亮心中更惊,可是,他也知道峰下来的,定是仙履朱仕他们,因为时己五更将近,没见他们返回,当然焦急赶来,但是,远水难教近火,他早巳力尽精疲,命在顷刻了!
就在这危乎其危的一发之间!
蓦地,一道强猛无匹的疾风,凌空飞降,硬往滚滚如山杖影厉风之中,疾撞而入,迅速得谁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铁木大师眼见对方死在顷刻,凌空突降厉风,抬眼一看,昏暗中只见一团黑黝之物,迎头压到!
不觉大怒,管你是什么东西黝,先劈了你再说!
倏然间,禅杖猛举,疾劈而出!
“当!”的一声震天价响,铁木大师双臂一麻,蹬蹬蹬连退三步,差点稳不住脚,给震跌倒地下。
这一惊诚然非轻,猛抬头,眼前站定个小娃娃,啊!那不是小娃娃,那是个小鬼,你不看,他手里拿着一个斗大铁木鱼,正在扮着鬼脸儿,眦牙而笑呢?
铁木大师一见大骇,三魂七魄全都跳出了泥丸官,“哇”的一声怪叫,拖着禅杖,掉头就跑。
这来的是曹胜吗?一点不错,可是他与金虎同时掉下千仞深谷中,他怎会没死?金虎又到那里去了?
原来,千仞深谷软索之上,金虎与曹胜同时跌下,因为曹胜身背铁木鱼,人又小,落下较盆虎为快!
金虎明知是死,仍然没忘对其爱徒一伸握手,凌空直降,再打千斤坠,其速如流星飞坠。
虽于烟云迷漫之中,金虎仍能透视寻丈远近,待他刚刚将曹胜一条小手抓住之际,蓦觉一条黑影一闪!
这黑影如线般,也正离脚底不远!
一个人临别危难之际,会急智丛生,求生之念胜于一切,金虎一见黑影如线,立即意会到那是他们原本脚下暗的软索!
想到软索,他知道生还有望了,因为软索的这一头虽断,另一头却仍然紧紧的击在崖头大石上的!
然而,他也不敢怠慢,微微曙光,稍纵即逝,除此只有死路一条,他岂肯平白放弃这一线生机?
脑中闪电似的一转,认定方向,猛然一折腰,斜飞而落,去式较万才打千斤坠时,还要快上几分。
眨眼间,一条长长的黑线,直语眼前,金虎一见,心中大喜,赶忙探手抓去,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道:“死不了啦!”
可是,待他低头看清所抓处,离尽头不及两尺,稍稍再坠落一点,就没命了,心中不由得暗呼“险哉”不已。
金虎与曹胜,紧紧抓住软索,软索逐渐却越落越快,越来越急,但听耳边风声呼呼,简直有些骇人!
蓦的,一道如山黑影,压顶而来,金虎心知已到绝壁,可是如此猛烈的—撞之下,也难保不粉身碎骨,变成肉酱。
伧促间,金虎叫道:“小胜!快!运掌朝壁上打!”
“嘭嘭!”两声巨响,山呜谷应,久久不歇!
金虎与曹胜,都是一手握索,一手推掌,可是一撞之下,他俩人两条手臂均痛如断折,错非二人均功力盖世,不落个手断臂残才怪!
如今,两人握索靠壁已经好半天了,可仍然没谁动一下或说一句话,约过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方听曹胜嘘了一声,金虎始接着道:“好险!……小胜!没事了吧!”
曹胜牵动了一下软索,道:“没……了……”
金虎一笑道:“好!我们上去吧!”
金虎在前,曹胜在后,慢慢沿索而上!
谷宽百丈,这索只长不短,二人爬上崖顶,日已西斜,二人一日夜未进点米滴水,腹中饥肠辗辗,人也疲累十分,遂分头猎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烧烤着吃完,盘膝运了会功,直待红日西坠,方再次起身赶路!
断谷不能渡,又得多绕许多路,以至他们反落在别人后面,直到这夜四更鸡唱,方赶上了括苍山长生殿!
—上山,就遇到神靴毒丐与飞天蜈蚣,正被铁水大师阻住去路,金虎本欲立即纵下,将铁木大师杀了以泄愤!
可是,又怕打草惊蛇,将长生殿中所有的人全惊动了,反为不妙,因为他最先的目的是要将彬彬姑娘教出!
眼看天色将明,而三五招内不能将对方除去的话,定然弄巧成拙,于是稍稍交代曹胜两句话,迳自往殿中扑去!
曹胜这一出现,将铁木大师吓走,反使岳灵女感到莫明其妙,因为她不知道曹胜是随金虎而来的。
一见铁木大师被其吓走,心中大不以为然,遂舍了神靴毒丐,一晃香肩,来到曹胜身前,道:“小娃儿!我们铁木大师居然惹你不起,可知你的厉害,只是,你若不露两手,我可有点不敢相信,怎么样?娃儿?”
曹胜见岳灵女行近,理也没理,自顾自将铁木鱼背回背上,双掌搓了搓,大概与铁木大师硬接那招,他的双掌也有点酸麻不堪,何以说双掌,原来曹胜手小,不是双掌,铁木鱼他拿都没法拿!
忽的,曹胜自怀中抽出了墨胆龙筋宝鞭,因为那斗大铁木鱼,究竟不是称手兵刃,错非是对付铁木大师那威厉的禅杖狠家伙,他早就将铁木鱼给丢了,那还有这兴致,苦苦的将他背到长生殿来?
岳灵女一见曹胜抽出墨胆龙筋,“咦”了一声,道:“小娃儿,这东西怎到了你手中!”
口中说着话,晃眼不见,岳灵女一双纤纤玉手,已伸到曹胜身前,险险就被其将鞭抓住。
曹胜小小心灵一惊,翻腕倒抽,墨胆龙筋,猛抡而上!
这一抽一抡,竟也快得出奇,岳灵女一抓没抓住,可也大出她意料之外,而且,对方非但没被其抓住,宝鞭反抡攻了上来!
这诚然使她难以相信,然而,不相信又如何,墨胆龙筋来势凌厉无比,她想不避还不行?
岳灵女刚刚跃避一旁,殿中忽传声声警号,紧接着,轰隆轰隆.震耳之声,疾传而至。
警声传出,或有所因,这隆隆震耳之声,却是为何?岳灵女心怔之余,立即朝长生殿纵去?
岳灵女一走,神靴毒丐立即迫着曹胜问道:“小胜!金少侠呢?没事吧?来了吗?”
神靴毒丐问一声,曹胜点一点头,三个头点过,神靴毒丐宽心大放,差点没欢喜得手舞足蹈,只见曹胜宝鞭疾摇,叫了一声:“追!”
一个小身子已出去十七八丈,这那还要吩咐,神靴毒丐与飞天蜈蚣唐季亮立即衔尾疾追。
那长生殿中隆隆之声,震耳不绝,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山崩地裂般的,将峰下激斗中的人群,全都引上了峰巅!
神靴毒丐追着曹胜身后,晃眼工夫,已失曹胜的影子,可是,当他到得长生殿时,远远的就是尘烟迷漫.沙腾石飞!
一座雄威的长生前殿,就这会子工夫,已然毁如平地,而这尘烟迷漫中,却有两个人影,纵起跃落,忽东忽西,正打得十分激烈!
这二人是谁?直到神靴毒丐来得近了,方看出,这二人就是金虎与那盖世魔头骷髅神箭!
骷髅神箭手中一把长弓,金虎手中却空空无物,可是仍然有攻有守,一时间竟难分轩轾。
金虎怎么于此出现?
原来,金虎抛下曹胜后,立即飞身朝长生殿纵去!
长生殿中的一切布置,方位,金虎己然不陌生了,第—次进入长生殿时,他早将长生殿中一切,记得清清楚楚,这次可说轻车熟路!
金虎一到长生殿就往后殿钻,然而,后殿静悄悄的,连个鬼影也没有,甚至连一点灯亮都没有!
金虎当然不要借助灯火才能视物,他只需凝神静气,用双耳去听,就能知道有没有人!
两厢十数间房,全都听遍了,没有就是没有!
于是,不得已之下,金虎来到前殿,可不是,殿中堆得满满的全是人,原来正在摆设灵堂,青娘子的尸体也放在正殿之上。
金虎掩入大殿,闪身上了横梁,居然没被人发觉,当他看到正殿上横卧着盛妆的青娘子时,他心中也不由一阵惨痛,因为青娘子与他,究竟还有这么点关系呀!
他知道青娘子死了,而且他还知道青娘子是服毒死的,因为她眼、鼻、嘴、耳,仍在缓缓的往外淌着黑血,他只是不知所因为何?
可是,当金虎将全殿中所有的人,全都看遍,仍然没发觉彬彬姑娘时,心中不禁一阵抽痛,却像针刻一般的!
一个不祥的预兆,闪过了他的脑际,浑身的血脉,逐渐澎涨,差不多都要爆炸了,双眼中也将要喷出火来似的,
终于,金虎已无法忍耐,猛然间振吭长啸,啸声绕殿直转,霹耳欲聋,随着啸声,金虎跃停殿的中央,指着小白神问道:“杜彬彬姑娘,现在何处,快说!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全殿中人,闻啸而惊,再见他跃身出现,更是大骇不已,因为金虎是已死的人了,骤然出现,岂不惊其为幽魂鬼怪!
可是,这其中单单一人不惊不骇,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喋喋一声怪蟹,道:“我说呢?岂真如此容易死!还是待我来收拾他吧!”
这走出的,敢敢是威震寰宇数十年的黑道魔头骷髅神箭,金虎一见是他走出,早巳怒发直竖,想起大白长生殿中一批前辈,死状之惨,实不容他再紧紧追问彬彬姑娘的下落了,他心想:“彬彬姑娘是凶是吉,已经无法预测,不如先除了这魔头,为大白长生殿中的前辈们报仇,为武林除一大害!”
于是,金虎再不打话,挥掌就朝骷髅神箭扑去!
骷髅神箭笑笑,道:“白龙堡中让你逃得一命,今天要想活着走出长生殿,可是千难万难!”
骷髅神箭于白龙堡中,与金虎一战,是金虎失了记忆,功力稍弱,二人方战了个不相上下。
涵碧真观二次相逢,金虎神智已清,再加上金罗汉金刚罡气的疗伤,功力无形中又增进了一层,只是二人并没较量!
这是三次相遇,骷髅神箭右执长弓,左执神箭,而金虎反而少了他得自大白长生殿的墨胆龙筋宝鞭!
然而,一经交手,骷髅神箭心中就不由得志忑而跳.因为如今的金虎与数月前白龙堡中的金虎,已大不相同,出手的毒辣狠厉,真是匪夷所思!
他那知道,金虎这数月来,迭遇高手,尤其与玉珠吊金钓贾勇生的一战,青城山中与青城山老道坚壁迷魂阵的一战,青城山头与六指天魔的一战,再再都使他增加了许多斗场的经验。
尢其,处身在这长生殿中,四周全是敌人,手中又没兵刃,再若不下杀手,岂下自取灭亡?
骷髅神箭虽说心中微感忐忑,也只眨眼工夫的事,因为他手中的左神箭,右长弓,竟没几人能接得下的!
何况金虎手无寸铁,他更是稳如泰山!
两个绝顶高手较技,战势究竟不同,飒飒风声,一刹时,将殿中余人全都迫得立不住脚!
小白神一见,鬼计突上心头,他一声呼啸,将殿中人全都唤离大殿,单留金虎与骷髅神箭在内死拚!
突的,大殿前后两门,落下两块巨石,紧接着轰隆隆一阵暴响,大殿整个的倒塌下来!
原来,小白神兴建这长生殿时,前后殿全都设下了机关,他知道任何机关都难将金虎困住!
最后,只有牺牲这座大殿,更牺牲一个骷截神箭,让他们同归于尽,他好太太平平稳座长生殿上,领袖武林!
因为金虎与骷髅神箭一旦同游地府,武林中要想真正胜得了他小白神的,顶多不过一二人而已耳。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曲家传家之宝,“海丝瓜”宝衣呢?
不想,长生殿毁了!那麻石砌成的巨石高墙,从四面八方压下,竟也压金虎不死,甚至骷髅神箭也没死!
反之,小白神的母亲青娘子,却葬身乱石之中!
可是,这一来,却使骷髅神箭大为气恼,因为小白神竟想把他也活埋在长生殿中,这怎能不使他大起反感.斗志全消!
然而,要想抽身而退,谈何容易?金虎手中虽没兵刃,两只手劈,就比两把刀还要威厉,阵阵寒门罡气,更是威猛兼备,逼得他只好抵死顽抗。
这时,山下飞上来二十余人,这些人中大多是仙履朱仕率领的,草鞋帮中高手,及一些江湖中的名人侠士。
当然,孙子华,小癞子,唐菁菁兄妹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一上峰头,立即朝小白神等扑去!
这一来,峰顶立即陷入一片混战。
阵阵尘烟下,小白神首先接住了当先而上的仙履朱仕与孙子华的两柄长剑,还有唐家兄妹的两枝青竹棒。
而小白神身旁的白蛟爷却让唐季亮给接住了!
那刚刚回到峰头的岳灵女,又与神靴毒丐交上了手,只是神靴毒丐这次多了个帮手,那是他徒儿小癞子!
另外,仙履朱仕率来的帮中高手,及江湖中的名人侠士,全都让长生殿中聚集的黑道高手接下了!
有一人对一人的,也有以一敌二的,总之,峰顶这一刻,十分混乱!
只瞬息工夫,突闻两声惊人惨叫,草鞋帮中两名高手,身子披抛上半空,脑袋全部烂如西瓜。
仙履朱仕与神靴毒丐闻声一惊,因为这两人手底不弱,怎的全在两三个照面下,就失手送命,禁不住偷眼一看,瞧瞧对方是什么人物?
这一瞧,二人又都吓了一既,黑炭似的两个老人,环眼塌鼻,白森森的一嘴狼牙,就凭这份长相,就能将人吓得三夜睡不着觉。
原采这二人非别,乃是大白长生殿中仅存的二老海外双怪!
紧接着,海外双怪又扑向另二人,大概也不过两三个照面,又是两声惨叫传来,两个尸体又被抛上了半至。
原来,这一方面就比较弱点,而铁木大师又没见露面,陕南武圣曲元风也没见影子,堪堪林平成了势均力敌!
可是海南双怪这一展威,连诛四人,这一面立成败势!
金虎与骷髅神箭正拚博得难解难分,可是,四周的情况,却逃不过他的一双如电神目。
海外双怪的大施神威,可也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始终没见过二人的武艺,不知二人武功这高手底这般毒辣,偏偏曹胜这小子也没见出现,有心舍下骷髅神箭,去将二人除了,又怕骷髅神箭借机潜走,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突的,金虎心生一计,没待海外双怪三次出手,即暴声喝道:“二位前辈,你们助纣为虐,还不住手,你们知道大白长生殿中的一些前辈们呢?都到那里去啦……”
诚然,此语一出,海外双怪齐都怔住了,他们海外归来,也会问起大白长生殿中余人。
可是,小白神一再支吾其词,总没一个正确答覆,他俩也曾一再犯疑,但却万想不到阎罗殿中全都报上了名!
忽听小白神哈哈一笑,道:“两位前辈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将他们全铲除了再谈其他!”
金虎嘿嘿一笑道:“你们可知,罗汉爷他们全都进入天国了吗?”
海外双怪突闻恶耗,不觉大吃一惊,齐声叫道:“怎么死的?”
金虎哑声道:“想起前辈死状之惨,实不忍睹,他们全是死在小白神,你们的长生殿主,和这位魔头骷髅神箭的手下!”
海外双怪闻听,心中大震,大白长生殿中一住二十余年,最少的也有十余年,大家相处,没有利害关系,说不上和睦相处,甚至还打打闹闹,可是,这多年的相处,能说其中毫无一丝感情吗?
尤其是长生殿中金罗汉,没人不对他钦佩万分,想不到离开大白长生殿短短两年的时间,全都死了?
二人闻听,正侍大发雷霆!
忽听小白神嘿嘿一笑,道:“二位前辈,你们别听信敌人的挑拨离间鬼计,我们没败,先自己翻脸成仇,岂不让人家失落大牙!”
小白神这一着够厉害,当场又将二人怔住!
诚然,金虎若真是挑拨离间,又该怎么办?一旦做错,不仁不义之名,挂在脸上,一辈子也除不下来了!
没想,就在二人惊怔之际,空中暴响起一阵怪笑,道:“海外双怪,你们大可不必疑心,太白长生殿的人,一半多全都我杀的,怎么样?你们找我来吧!”
这话声出自骷髅神箭之口,全场齐都为之惊讶不已,原因是骷髅神箭是小白神的人,竟然帮着敌人说话,那不成了奇闻?
海外双怪一听,那还忍得住,立即就朝骷髅神箭扑去!
可是,身子刚动,立即闻听小白神一声断喝道:“你二人待怎的,难道忘了你二人的誓言吗?”
梅外双怪闻声—怔,立即又将扑出的势子刹住,照理,在这种情势之下,为了朋友血仇,那还顾得什幺誓言。
坏就坏在这两个怪物最重誓约,才巴巴的又从海外赶了回来,如今,闻言立即双双躬身答道:“双怪曾对天盟誓,不得不遵,殿主既已网罗有人,双怪从今请辞,回返海外后,今生今世,再也不踏上神州半步,别矣!”
双怪说完,没待小白神答话,匆匆一礼,双双纵身跃下毕去,小白神欲待阻止,二人已然去远!
这突然的变故,却使双方损益各半,小白神失了一对得力臂膀,金虎这厢,却去了两个强敌。
海外双怪刚刚落峰而去,蓦的一道黑影,凌空飞坠“吧”的一声摔在地上,如同死牛跌地般!
众人匆匆回首一看,诚然是个死牛,不!是个大死人!
只是,待众人看清这死人后.又不禁大为惊讶?这人是谁?敢情就是久久未曾出现的淫僧铁木大师!
淫憎铁木大师武功之高,除了全场有数的二三人之外,全都不是他的敌手,他又死在谁的手上?原来,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铁木大师,却死在出世未满七岁的曹胜手里!
自从曹胜见到中州客杜华,被铁木大师所杀后.他就决心要替中州客杜华报仇,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从获得武功内力后,他更是什么都不怕了,随后在断谷上被淫僧断索,落下深谷几死,他更是非要亲手杀他不可了。
适才,闻听隆隆声响,曹胜争先上峰,远远的就见一条人影,绕到峰后,意欲从峰后逃走!
曹胜自幼目光如电,一眼就认出那人彰是淫僧铁木大师,他岂如此轻易的放他而去,立即施展开快如流星的身法,疾追而去!
铁木大师见到曹胜后,怎会就吓得挟尾而逃,纵是以为他是冤魂再世,死后复生,也不能吓成这个样子?
其实,他并不只为曹胜一人,而是他拖杖而逃,刚刚到得长生殿外,就见长生殿轰然倒塌,这突然的变故,才把他吓走的,他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人物,不声不响的就将偌大的长生殿弄塌,岂不惊人!
于是,没敢往前山走,却住峰后逃去!
还没下得峰腰,突的人影一晃,曹胜双手持着斗大铁木鱼,拦住去路,这一见,铁木大师又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曹胜就像是冤魂不散的厉鬼般,紧缠不体,然而,事到如今,纵然曹胜真是冤鬼,他也要闯上一闯了!
铁木大师微一振神,嘿嘿一声冷笑,道:“娃儿,你究竟是人?是鬼?”
曹胜手执铁木鱼,动也没动,理也不理!
铁木大师被他那样儿气得半死,喝声骂道:”小畜生!管你是人是鬼,趁早让路,如若不然,佛爷可要大发慈悲,送你登极乐,上西天了!”
曹胜仍然不理,身子拦住去路.更是不动一动!
铁木大师至此,那还忍耐得住,就是鬼?他也要将你魂儿砸碎,但听他倏然一声怪啸,竖起禅杖,运起浑身功力,直劈而下。
通常他挥动禅杖,从没尽过全力,适才与曹胜硬对硬碰了一接,他两臂腕,酸麻了好半响,至今还不很自然!
他心知对方别看人小,武功却高,他那敢不尽全力?
禅杖劈下,又是一声“当”声暴响,远传数里,回音嗡嗡!
铁木大师双臂又麻,可是他早已豁出去了,他就不相信对方,在这种硬碰硬的激撞之下,双臂会得毫无感觉。
于是,一连又是三杖。 “当!”“当!”响了两声,第三下曹胜终于没有硬接,只见他晃身避过一旁,铁不大师冷一笑,道冷:“我以为你真是钢打的罗汉,铁铸的金刚呢?原来你也不敢接了吧……?”
岂知吧字音未落,曹胜双手执着铁本鱼,反朝铁木大师扑到,铁木大师身体高大魁梧,曹胜站着,刚过他的膝弯,还没他一条腿长,所以他要攻人,非得凌空飞扑不可,除此则难见威力!
曹胜轻功绝妙,凌空飞扑,简易之极!
铁木大师见他扑到,也给他来个硬挡硬接,他以为对方适才巳然自动停手,绝对不敢再来硬接。
岂料,曹胜凌空飞扑,身子连也没沾,也还了三招,非止以硬对硬,且一招较一招强,一招较一招猛,招招以硬对硬,以强打强,曹胜在上,铁木大师在下,接了二下,第三下要想避开,亦不可能!
可是,两招一过,铁木大师心晃神摇,臂痛如折,要想不接这第三招,恐亦无法进出铁木鱼笼罩范围!
至此,铁木大师万分无奈,只得强忍着臂痛,运起浑身剩余功力,硬给接了这第三招。
“当”声过,铁木大师耳鸣眼跳,金星直冒,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曹胜一见,那容他再有缓气机会。身子一窜,再次凌空罩扑!
晃眼不见,斗大铁木鱼又复临空袭到,铁木大师大惊色变,适才巳受内伤,身软力遏,不接也难避开,只得强忍伤痛再接一招!
岂知,禅杖挑起,铁木鱼应手而飞,手中禅杖用力过猛,反掀到身后去了,正当其时,倏地,白影一闪,墨胆龙筋已挟厉风,当头压到!
这一见,铁木大师非止惊骇变色,灵魂儿也全飞了,只是这一飞,再也回不进去了,“啪!”的一声,一颗大光脑袋,被墨胆龙筋击得脑浆四溅,一命呜呼!
众人惊骇未散,曹胜手握墨胆龙筋,凌空飞降!
金虎一见,忙叫道:“小胜!墨胆龙筋给我!”
声音未落,一道白影巳如箭般朝金虎射去,金虎一抬手,墨胆龙筋已然在握,但听他哈哈一笑道:“骷髅魔头,当心了,铁木大师就是你最好的榜样,因你最喜欢击人的头,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
金虎说吧,墨胆龙筋卷起一阵狂飚,猛攻而去。
曹胜一落地,神目四面一扫,仙履朱仕合四人之力,虽没将小白神收拾下,可也没见散乱,孙子华一把把的牛毛般细的银针,不时挽救危局!
另一旁白蛟爷与飞天蜈蚣唐季亮,可谓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全都有来有往,有攻有守,打得最是激烈!
而神靴毒丐师徒二人,可就大不相同了,被岳灵女逼得团团乱转,节节后退,尚幸神靴毒丐双袖怪味毒风厉害,方能暂保师徒安全!
曹胜一见二人危急,也不招呼,飞身就往里冲去,硬生生将神靴毒丐师徒二人,给拦截下来。
自从海外双怪一走,曹胜再一现身,场中情势立变,强弱早分,胜负已判,小白神看清情势,心中怎能不惊?
当然,要说只凭仙履朱仕师徒,及唐家兄妹四人,而能将小白神除去,那小白神从大白长生殿中诸人所学的绝艺,岂不白废?
眼见目下情势恶劣,小白神就欲打抽身的念头,尤其神靴毒丐师徒也歇下来了,待其精神略复,一旦加入围攻,那时想要走,可就有点讨厌了!
小白神与四人战了这一阵,谁强谁弱,他早巳了若掌指,抽身主意打定,立即往唐菁菁疾攻过去,因为唐菁菁是这其中最弱的一环,只需稍稍将其逼退,立即就可以抽身面走!
“唰!”的一声,唐菁菁手中一只青竹棒巳被小白神一剑创为两节,唐菁菁惊呼一声,左边唐冰心,右边孙子华,立即加以抢救!
小白神见二人左右挟击,空门已露,然而他却不急走,偏偏还要往孙子华刺去凌厉的一剑。
这一剑,要被其沾身,孙子华不死定废,仙履朱仕又那能不惊,立即又从旁振剑抢救!
其实,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是要仙履朱仕这样做,因为他本无心伤孙子华,他只是以进为退的最佳妙法!
待仙履朱仕冲前抢救时,他早巳一晃肩,倒飞出七八丈远,再接连两纵,己出去二三十丈。
金虎这一刻,正在紧要关头,墨胆龙筋将骷髅神箭全都困住了,竟连长弓神箭也没法递招。
小白神之走,金虎明明知道,要他舍了骷髅神箭去追赶小白神,他是不会干的,小白神虽坏,终究还与他有手足之情,要他亲手诛杀小白神,他也忍不了这个心,下不了这个手,所以,他也就没招呼曹胜去拦截小白神!
金虎不迫,仙履朱仕师徒可不能放过他,立即衔尾疾迫!
小白神刚离开后殿,奔出不及二十丈,忽的从一大树之上,落下一条人影,将小白神去路阻住!
小白神心神一怔,闪眼打量对方两眼,见是个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只是两眼中,神光如电,显见功力亦非等闲?
小白神还没开口喝问,对方已礼貌的行礼相讯道:“阁下贵姓大名,能否相告?小生贾勇生远道专访!”
小白神一见对方十分礼貌,不幸有恶意.赶忙答道:“在下姓白名神,人称小白神,不知兄台找的何人?”
这来的确是贾勇生,他要替俏罗刹郝蓉蓉报仇,起先他并不信金虎的话,他以为金虎是畏罪推挡,如今一见到小白神后,确与金虎长得一模一样,然而俩人眼色之中,就有不同,贾勇生一看就能辨出,遂有此问?
听说是小白神,正和金虎说的一样,不觉英眉俊轩,怒容满面,冷冷一笑道:“你可记得俏罗刹祁蓉蓉姑娘吗?她嘱我送样东西给你!”
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支银光闪闪的匕首,只是银光中仍有一丝血痕,显见这匕首已然吃过血啦!
贾勇生摇了摇匕首道:“蓉蓉姑娘以此自尽,嘱我也将它插在你的胸口上!”
贾勇生慢条斯理的说到这里,突然如电射朝小白神刺去!
自贾勇生提到祁蓉蓉,小白神就吓了一跳,再听他半以调侃的口气,掏出了这把匕首,小白神已然戒备下了!
只是,贾勇生武功得自珠钩老人,岂是凡俗可比,但是他静如处于,动如脱免?匕首一伸,已递到小白神身前。
小白神大吃一惊,赶忙晃身跃步,避了开去,饶是退避及时,匕首也已刺入胸肌,胸衣也划开了半尺来长一道口子!
只是,胸前却没是鲜血渗出,贾勇生不觉一怔,难道他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刀枪难入吗?
如此一想,贾勇生忙将匕首藏起,怀中又抽出他那玉珠吊金钓来!
只是,玉珠吊金钓尚未抽出,小白神已一声大喝道:“那来的野小子,竟敢行刺本殿主,看剑!”
小白神喝声末毕,长剑一领,银虹暴射中,已分心刺到,瞿瞿瞿一连三招快攻,凌厉至极?
贾勇生一时大意,竟被小白神三招逼得连退五六步,方始脱出银虹范围,至此,他才知道,小白神原来武功也自不弱,遂不再答话,玉珠吊金钓,左旋右击,远钓近点,一阵急攻,立将小白神困住。
蓦的,一声凄厉惨噑,划空传至,小白神闻声,心胆皆裂,因为这嚎声发自骷髅神箭,定然凶多吉少,再不见机开溜,总也难逃一死?
他这主意尚未打定,惨呼之声又至,这一声入耳,小白神心中更颤,岳灵女随着骷髅神箭之后,也去了!
就这一怔之际,小白神前胸后背,连中两下,身前是玉珠,身后是金钓,但他却毫无感觉般的!
贾勇生心中大惊,玉珠吊金钓竟也伤他不得?他那知道,小白神有“海丝瓜”宝衣护身呢?
忽听孙子华叫道:“他有宝衣护身,你怎伤得了他?”
小白神闻声一怔,猛回首,身后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站着十数人之多,可是其中却没见金虎的影子!
小白神心知此刻要想再逃得一命,实难比登天,想起自己所作所为,确也有许多不是之处,与其留下受罪,不如趁早自了,于是一咬牙,长剑横颈而过……
小白神身子还没倒下,突的人影一闪,冲入场中,将小白神抱住,又朝长生殿中纵去!
众人凝目一看,抢着小白神尸体的,正是小娃儿曹胜,于是,众人忙又跟着来到长生殿!
这时,长生殿前,金虎已挖好了两个土坑,一个大一个小,大的里面已堆了许多尸体,小的里面却空空如也!
曹胜抱着小自神飞到,金虎立即接过,将他平放地上,慢慢的替他解下胸衣,脱下那件“晦丝瓜”宝衣,然后将其安放小坑里,金虎满眼痛泪的,与曹胜两人,将土全都堆满了,方缓缓立起,对着仙履朱仕等人,深深一揖,道:“顷得一梅前辈示之,陕南武圣曲爷,昨夜不知怎的,突然违反小白神之令论,私自带着杜家姑娘下山返回陕南去了,因此金某立即得追赶前去,并将此宝衣归还与他,因为这宝衣原就是曲家传家之宝。
年来,蒙各位前辈多方照应,鼎力协助金某,使金某铭感五中。
不!从今天起我要改姓白了,因为我原本就姓白,自今日后我就叫白金虎……
括苍山的长生殿毁了!
太白山的长生殿,却仍然矗立着,在那雄威的黑丛林中!
只是,他不再是武林中之谜了,武林人也不再视其为畏途,原因是那围住长生殿大丛林,虽然仍是阴森黝黑,但却不再可怕,只要你真的有心一访,进入林后,立即有人替你引路,将你领进长生殿去,原因是里面住一对十分友善的夫妇,那就是白金虎与杜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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