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大白元凶诛 打击异己,消灭附膺势力,是必然而唯一的前哨战。 南宫世家这一边自始自终由总管黄天豹率领,采取迂回的游击战术,吸引了所 有关心战况的各方目光,也掩盖了暗藏的目的。 双方几次的接触虽造成伤亡,但是并未影响实力,显然意在试探对方虚实的成 分居多。 毕竟南、北双霸天并起江湖以来,还是首次正面交锋,一方是过江强龙,一方 也不是地头蛇而已,彼此实力相当,除非有外力介入,才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变化, 使均势失衡。 正当双方箭拔弩张之际,南宫无忌所担心的外力终于介入,那就是周王府。 在以前胡氏尚是当朝宰相时,与周王不但交情深厚,甚至还会狼狈为奸彼此合 作。 如今胡氏被贬,而且又是朝廷钦犯,正所谓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自然无 法与有周王府撑腰的北霸天相提并论。 形势比人强,就算南宫无忌是江湖之王,这时也必须低头卖周王府的面子,由 着周王府出面调解,约双方在城中赫赫有名的“长生客栈”谈判。 南、北双霸是主角,当然必须亲自到场,陪同一起前来的戒护人员,被安置在 楼下各分两边用膳。 周王是朝廷命官,未奉旨是不准离京的,所以由孔雀郡主代表出席。 “首先我要提出说明的,就是这一次的事端,并非由我南宫世家挑起的,我们 也不希望事态继续扩大,只要花兄有诚意认错,道歉了事,我们也乐见事端能和平 解决。” 对面俊秀的中年书生怒哼道:“认错?道歉?不知我花无缺究竟做错什么事了? 还请南宫兄明告,以免花某年老体衰记忆力不好,一时想不起南宫兄所指责的事情。” 南宫无忌冷哼道:“既然花兄贵人多忘事,我就不客气了。今年初的‘清风银 庄’窃案,相信郡主应该一清二楚才对,下手之人所用的迷香,正是花兄闻名江湖 的‘醉八仙’,不知花兄对这事情做何解释?” 花无缺面无表情道:“你确定是‘醉八仙’没错?” “花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庄的迷香制作由专人负责,无论是进料数量到成品管制使用,都有详细的 记载,绝不可能外流。所以,本王怀疑这是第三者有意制造你我冲突的手段,难道 南宫兄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哼!你只管否认没关系,相信郡主会说公道话。” 孔雀郡主见花无缺两眼瞪她,只好苦笑道:“父王在锦衣卫还有人在,所以调 查的结果证实,除非另有性质极为相近的迷香问世,否则种种迹象显示,应是‘醉 八仙’所为没错。” 花无缺听了脸色一沉,紧皱浓眉长思不发一语。 南宫无忌不屑的冷笑道:“花兄该不会再以其他借口辩解吧!” 花无缺听了,眼中怒芒闪动道:“想不到区区的移祸江东之计,就能让南宫家 主人上当,这样一个大笨蛋居然能称霸江南,莫非是南方没有人才了?” “你说什么?” 南宫无忌气得拍案而起,怒骂道:“姓花的,你这话不但是在侮辱南宫家的人, 也等于是向江南群豪宣战。” 花无缺带着轻蔑的眼神道:“你南宫无忌如果觉得势单力孤,需要别人助拳壮 胆的话,本王也绝不会含糊,一概照单全收。” 南宫无忌已气得浑身发抖,恼羞成怒。 孔雀郡主在旁急得不知如何调解,以她的身分是够调人的资格,只是江湖人物 迷信武力,对于官方仅是心怀戒慎,并非真心的心悦臣服。 所以,面临利害冲突时,双方立即肆无忌惮的拍桌翻脸,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孔雀郡主的内心里真想说些狠话,只是胡宰相的事件,让周王心生警惕,不敢 再像以前一样放肆,故要求孔雀郡主务必尽力安抚,等时机成熟时,再来报仇雪恨 还不迟。 “欺人大甚!” 南宫无忌终究忍无可忍的暴吼出手,旋身拔剑幻化出七朵剑花,一气呵成击出, 顿时剑芒四窜,招出追魂。 花无缺早有戒备,长啸声出,双袖迅速挥舞,“叮当!”之声不绝,突然一个 后空翻脱离现场。 在楼下护卫的两家人马,也几乎同时抽出兵刃杀成一团,顿时杀声四起,金铁 交鸣不绝。 南宫无忌紧追而出,大喝道:“像你这么没种,怎配北方称霸?” 花无缺暗恨的道:“你如果够胆量的话,咱们在城外无人打扰之处,再重新领 教南宫家的剑术。” “好!” 南宫无忌也不甘示弱,又见花无缺避开百花山庄,刻意向城南森林茂盛的深山 峻岭前进,心中更加踏实,便放胆紧追而去。 最后花无缺选择在一处断崖峭壁的山顶绝地停了下来,两人各自凝神运气,寻 觅有利于攻击的时机。 不知何时,原本婆娑飞舞的枝叶草丛,忽然停止了摆动,悦耳的鸟叫虫鸣,也 消失得无声无息。 天地之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时间在宁静中一分一杪过去,气氛也更加凝重,杀机愈来愈浓…… 终于,南宫无忌首先发动攻击,剑啸破风声剠耳欲聋,剑使刀招,强攻而进。 一声怒吼,花无缺在绵密的剑网下,飞旋挪身,最后在左旋的身法中,神乎其 技地从剑光的侧方切入。 “叮当!” 利刃交击的脆响声中,暴冲错乱的人影倏隐倏现,接着利刃破风的隐隐风雷回 音传来,现场一阵飞砂走石的异象,极为恐怖骇人。 南宫无忌直等飞尘稍定之后,才看着腰间的一道直线裂口,脸上变色道:“是 天邪刀?你用天邪刀练成了刀罡?” 只见花无缺手中那把薄如蝉翼的双刀,正闪着森森寒光在刀刃上伸缩不定。 他却目光闪烁的道:“南宫家的剑术也不过如此,本王算是领教了,只可惜本 王另有要事待办,改天再重新好好的比一场。” 南宫无忌见他转身欲离去,连忙喝道:“花兄且慢!咱们的事情尚未了结,你 ……。” 花无缺却不想久留,身形两闪立即消失林中。 南宫无忌追出两步立刻停住,低头又看了刀痕一眼,满脸激动得叹气转身离开。 人影一闪而至。 孔雀郡主看了现场凌乱的痕迹,才道:“想不到南宫无忌竟然一刀受挫,更想 不到花无缺武功竟如此之高,但为什么他却轻易放过仇敌,不趁机消灭敌人免除后 患呢?他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实在令人费解。” 花生隐身密林深处,看着她离开之后,才现身察看决斗场痕迹。 “从这一刀的技巧、力道而言,虽是花无缺险胜,却不是他故意手下留情。而 是两人的修为都在伯仲之间,再斗下去可能两败俱伤,所以花无缺才见好即收。以 他的豺狼心性,下次绝不会再自恃武功,很可能用‘醉八仙’暗算对方以除后患, 局势的发展将不利于南宫无忌,我必须尽快趁机报仇,否则将错失这次良机。” 谈判已经破裂,双方将不再心存顾忌,下次交锋必然更加惨烈。 尤其北霸天的人占尽地利、人和的优势,胜算的机会极大,黑白两道对峙北南 的均势即将打破。这是花生所不容许发生的事情,果真发展到那种地步,他不但无 法完成朝廷交付的任务,就是他想要报仇也将良机不在。 所以,他迅即转向百花山庄掠去。 看着花生消逝的身影,左侧低矮草丛才升起三条人影。 “公主!花统领究竟会怎么做呢?” 铁扇公主微笑道:“夏荷!叫你别顾着算钱你偏不听,不但错过了南、北两大 高手交战的好戏,更无法掌握局势的发展,实在得不偿失。” 夏荷却不在乎的道:“才不会呢!一群亡命之徒打打杀杀的有啥好看?如果不 是我把荷包管紧的话,那该死的长生客栈掌柜,也不会认错承认帐目不对,退还咱 们的一两八钱银子。” 铁扇公主笑问:“既然如此,那我请问财政部长,从离京至今,我们一共花掉 多少钱,荷包里的钱够不够我们再跟踪下去呀!” 夏荷得意道:“公主放心好了,我们这一趟出来,不但没有动到本钱,而且还 净收入三千八百五十五两三钱,所以,就算追上一辈子也没问题。” 这番话不止铁扇公主惊奇,就是冬梅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你 的帐会不会算错了?” “不会错!我把马车卖掉,还拍卖叶大学士送的三件墨宝,扣除掉我们这几天 的食宿花费,还净赚三千八百五十五两银子呢!” 铁扇公主大惊道:“什么?你把叶大学士的墨宝卖掉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 欢,但你卖掉马车,以后叫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用两条腿追花统领不成?” 夏荷自信的道:“夏荷办的事,公主只管放心,我现在卖掉马车是有道理的。 因为小婢研判花统领将在此停留一段时间,所以卖掉马车,不但省下草料管理的钱, 还可以就近监控,岂不是一举两得?” 铁扇公主惊笑道:“你这死丫头倒是鬼灵精,居然知道要在此停留,可知道为 什么吗?” 夏荷一怔道:“这……就是不知道嘛!所以小婢才问公主的。” 铁扇公主不禁失笑道:“原来你才这么点精灵,真是叫人失望。冬梅!你来告 诉她好了。” 冬梅倩笑道:“花统领不是已经化身为花无缺的大弟子吗?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不但可以取代北霸天的身分,再利用这些豺狼虎豹帮他完成任务。” 夏荷恍然道:“你的意思是驱狼斗虎?” “不错!依照朝中各派势力研判,以燕王的兵力最强,但他早年追随皇上征伐, 功绩显赫,而且对皇上忠心耿耿,并无不忠之心。唯独周王与胡氏最具野心,实力 也最雄厚,将是影响国家社稷安危的隐忧,所以必须尽快铲除。” 铁扇公主瞄她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夏荷点头道:“小婢明白了。” 铁扇公主又对冬梅笑道:“现在你也该相信我的判断没错了吧!” 冬梅俏脸一红道:“公主果然高明,小婢心服口服。只是小婢就是想不通,我 们要离开扬州时,花统领不是正在公开征婚吗?怎会跑在我们前面,而且取代金龙 旗主的身分,实在太神奇了。” 铁扇公主忿忿不平道:“那些骗人的鬼把戏,只有贪心的傻瓜才会上当。早在 花统领离京之前,双霸就已经暗斗了十几年,直到胡氏一案爆发才转趋白热化,由 暗斗变成明争。我早猜到花统领会先选北霸天做下手的对象,所以才要你们舍弃扬 州,希望赶上这场武林正邪交战好戏。都怪夏荷不好,只顾着计算银两,以致错过 精采部分,两霸毫发无损的离开,叫人看得一头雾水。” 夏荷连忙告饶道:“对不起嘛!下次我会改进的。” “好吧!下次再拖泥带水的,我们就放你鸽子。” “是,遵命。” “快跟下去,别又错过了精采好戏。”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北霸天称雄北方半边天,为人狡诈,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武林中鲜有人能出 其右,所以,他才能够成为一方霸主,一代枭雄。 打从南北两方交恶开始,他便已定下计谋,设下陷阱,就等着猎物中伏,来个 瓮中捉鳖。 所以,当南宫无忌被逼出面接受孔雀郡主的调解开始,便已中了花无缺的计谋。 就连身为调解人的孔雀郡主都不自知,自己原来只是花无缺整盘计策中的一步 棋,所以她才会接受花无缺的邀请,自鸣得意的出面为两霸调解。 其实长生客栈之会,仅是花无缺连环计中的一个缓兵之计罢了。 由于孔雀郡主出面调解,使得南宫家群豪放松了戒心,以为紧张的情势得以缓 和,他们紧绷的神经也可以获得喘息…… “南天剑客”皇甫玉秀是江南群雄中,武功最高的青年高手,他与南宫青云交 情莫逆,加上皇甫家和南宫家又是世交,更是义不容辞的拔刀相助。 更何况他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私心,那就是他爱慕南宫玉珊已久,长久以来一 直苦无良机表白心意,难得天赐良机,让他有机会表现实力,等这次击败北霸天的 爪牙凯旋而归,必可博得南宫无忌的欢心,他再当面求婚,相信必能娶得美人归矣。 想到得意之处,他不禁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 “有刺客!大家小心……哇啊……” 一连串的骚动与惨叫声,显见敌人已直入中枢,侵入他皇甫家的产业来了。 皇甫玉秀大吃一惊,连忙拔剑冲出。 只见庭院前的广场上,双方正在如火如茶的打杀着,但双方交手没几回合,群 豪中便有人莫名其妙的仆倒,随即被对方轻松的一剑杀死。 皇甫玉秀心中一动,连忙大喝道:“大家小心,对方用百花山庄的醉八仙暗算, 大家快用湿巾掩鼻,改以暗器反击!快!” 群豪如梦初醒,连忙采取反制行动,总算稍微挽回一败涂地的劣势。 等皇甫玉秀用湿巾绑住口鼻,对方突然冲出一道黑衣人,夹着威力无俦的森寒 刀气向他攻来。 他也不甘示弱的运起满天剑芒加以反击。 一阵金铁暴鸣,现场顿时飞砂走石,几乎到了伸手难见五指的程度。 “来者何人?” “你太爷翁天铭是也!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胆敢破坏本太爷的好事,简 直罪该万死,纳命来吧!” “原来是你这个该死的狗头军师,本少侠杀了你,相信北霸天便没有可以依靠 的人了,领死吧!” “杀了你,看谁还敢再做南宫无忌的外援,杀!” 一场龙争虎斗就此展开。 翁天铭虽然胜在功力深厚,经验丰富;但是皇甫玉秀却胜在剑招精奥凌厉,使 得双方短时间内,依然难分高下。 两人的战况陷入困境,你来我往,各展奇招。 可是群雄的战况却是一败涂地,只因他们警觉心太松懈,加上反制醉八仙的警 告又太晚,更注定了惨败的命运。 只见他们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一个个接二连三仆倒,死伤极为惨烈。 百忙中回首一瞥,映入眼中的惨况,顿时让皇甫玉秀变了脸色。 “看招!” 翁天铭见有机可趁,突然一声怒喝,刀光一闪,夹着沉雷闷吼之声而来。 皇甫玉秀一惊,连忙反剑回攻。 眼看双方兵刃又将碰击,皇甫玉秀本能的追加功力,以期一招退敌。 突觉手中一滑,人便重心不稳的冲了出去。 “杀!” 翁天铭一个飞旋,仿佛一道彩虹掠过眼前,毫无阻碍地划过皇甫玉秀的身体。 皇甫玉秀惨叫一声,左臂应声而断,人也仆倒在地。 “你用‘引’字诀……卑鄙。” “哈哈……只怪你少不更事,经验不足,临敌对阵岂能一味的硬碰硬,等你下 辈子投胎可要学聪明一点,拿命来吧!” 眼看着雷霆万钧的刀光临头,皇甫玉秀只能叹息坐以待毙。 “锵!”一声脆响。 只见一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接连几式快剑攻得翁天铭措手不及,连连退后。 皇甫玉秀见状,急叫道:“玉如!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你 快点走。” 南宫玉如急叫道:“秀哥!你快走,由小妹来对付这老贼……哎唷……” 眼看南宫玉如被翁天铭以内功强行震退,皇甫玉秀连忙咬牙硬撑起身体,挥剑 攻向翁天铭。 他的加入并没有改善战况,两人依旧被翁天铭攻得险象环生。 “玉如!你还不快走,难道想死在这里吗?” “不错!只要能跟秀哥死在一起,小妹就是死也瞑目。” “你疯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玉珊,你这么做太不值得了。” “不!你骗我,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你这么说只是想诱骗我离开罢了,我 才……哇啊……” 只见南宫玉如惨叫仆倒,前胸鲜血猛喷,已经伤及内脏一刀毙命。 皇甫玉秀看得心胆欲裂,一声悲鸣,人已化做一道灿烂的剑芒,直向翁天铭袭 去。 翁天铭暴喝一声,身形一阵挪移,刀芒立刻无情的划过皇甫玉秀的腰身…… 一刀断腰,一招毙命。 可是,胜利的喜悦,并未在翁天铭的脸上显现,相反地,他却一脸的惊疑。 只因他望着眼前一场不可思议的景象。 只见失去腰身的皇甫玉秀,竟然拖着血肉模糊的上半身直向南宫玉如的尸体爬 去…… 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令人看得沭目惊心。 “玉如……” 眼看着将要接近南宫玉如的皇甫玉秀,突然发出一声脆弱的悲鸣之后,便已不 再动弹。 一寸,就差一寸的距离,两个人的手就可以握在一起了。 可是,这短短的一寸距离,也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好远好远…… 翁天铭整个人惊呆在一旁。 长年孤家寡人的他,是无法想像男女之间的情爱,竟然是这么可歌可泣的伟大。 想不到面临花甲的晚年,竟让他见识到这一幕悲壮的爱情场面。 周遭的激斗仍进行着,双方依然惨烈的杀戮着,只是已经接近尾声。随着一个 个败阵仆倒,也注定了群雄败北的下场。 呆立许久,翁天铭终于叹了口长气,沉重地缓步上前,轻轻地为男女双方合握 双手。 仿佛天地有灵一般,停驻桃树上的两只黄雀,一直看到这里,才双双展翼飞向 西方而去…… 飞在空中的黄雀身影逐渐隐没在云端。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再精密的计谋,也一样会有漏洞,一样会有意外。 假扮成金龙旗主的花生,便是这项周详严密的计画中,唯一的一个漏洞。 当他依照花无缺的命令,率领金龙旗的手下就攻击位置时,他就知道南宫世家 注定惨败一途了。 只见山庄外负责巡逻的守卫,个个懒懒散散的模样,有的还三三两两的围起来 聊天,一点也不像是临敌对阵的守卫。 花生忍不住心中暗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双方还在谈判阶段,你们就偷懒 鬼混,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太不知死活了。” 骂归骂,他可不希望任何一方有压倒性的大获全胜情况出现,唯有双方保持势 均力敌,他才可以从中取利。 眼看其他三旗都就定位的暗号已到,知道危机迫在眉睫,再也顾不得暴露身分, 只见他突然大喝道:“进攻。” 金龙旗的其他手下闻言一呆,这可不是计画中的一部分呀! 南宫世家的人先是一呆,接着像被捅破的蚁窝一样,顿时乱成一团。 徐世杰见状,不禁惊怒的道:“大师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师尊明明交代要 保持隐密,先以醉八仙开路,四旗再合围进攻,必能达成一网打尽群雄的目的。如 今大师兄无缘无故大叫,分明有通敌叛变之嫌。” 花生故做大怒状,道:“你说什么?你竟敢批评本座的领导方式?” “是大师兄自己不对,小弟直话直说,又有什么不对?” “好呀!你妄想谋夺金龙旗主宝座已久,本座可说心知肚明,你既然不满本座 的领导方式,这次的总指挥就由你来负责好了,本座再也不管了。”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众人又是一呆,顿时群龙无首。 徐世杰也吓得不知所措,一见众人惶恐的神情,只好暗一咬牙,长身而起的大 声喝道:“不管大师兄了,大伙儿进攻!” 四旗逼不得已只好挺身攻向南宫世家群雄,只听金铁交鸣中,夹带着惨叫之声, 不绝于耳,战况相当猛烈。 形迹既已暴露,只好将暗袭改成明攻,这正是败因之一。 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更是败因之二。 长生客栈之役只是正邪的前哨战,以评估对方实力的参考依据,结果的胜负更 是影响深远。 毕竟太原城是有法治的省城重地,双方又是轰动江湖的风云人物,虽然谈判破 裂,却能有所节制的约束手下,伤残在所难免,却无生命的威胁。 真正凶险的地方是在城郊,王法管不到。官方管不了的法外之地,江湖人快意 恩仇的猎食场。 花无缺这一面的主将之战,虽侥幸险胜一场,但是以金龙旗为主的北方势力, 却不敌南方群豪,可见南宫家的确是倾巢而出,全力以赴。 一出城门,双方便不再顾忌,一方以迷香暗算,一方也以暗器回击,一场混战 下来,许多人都是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死的死、伤的伤,现场一片凌乱,尸体兵 刀散落一地,血迹斑斑,极为惨烈。 这一战至此为止,百花山庄可说是一败涂地。 所以,花生一回到百花山庄,立即被花无缺叫去痛骂了一顿。 “翁天赐,你真是该死!你说,你身为大师兄又掌金龙旗主,不但没照我的指 示率领属下进攻右翼,以致四象大阵出现缺口,造成其他三旗人马的败退,损及百 花山庄的威名,可知该当何罪?” 花生见翁天赐的冤家对头徐世杰在旁幸灾乐祸的冷笑着,便知道又是他在打小 报告,他虽痛恨这种小人,大局却未受他影响,反正他也想摊牌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会造成这种结果,当然是我故意促成的。” “什么?” 当花无缺听到徐世杰向他禀报大败的消息和原因时,一时还不敢尽信,直等到 总护法一群人狼狈逃回,才气得他决定严惩翁天赐。 他将总护法翁天铭排拒在议事厅外,才召入翁天赐质问,没想到他会爽快承认, 不禁令花无缺感到惊怒。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十八年前的扬州首富,花家的灭门血案也是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遭到 敌人恶毒的阴谋陷害,才成为多年未破的悬案。” 花无缺脸色一变,惊怒道:“你不是翁天赐,你究竟是谁?” 花生立即自怀中取出药物,将脸上易容除去。 “是你!你没有死?” “不错!正是你无法人道、要我代你在夫人身上下种的花大同。” “住口!你胡说什么?” “怎么?难道夫人的右乳峰上没有一颗红痣,还是庄主的‘工具’已经治好, 可以自己办事不必依靠别人,想来个死不认帐?” 花无缺听得怒火填膺,眼中凶芒连闪,突然毫无预警的翻掌,向徐世杰急劈而 去。 徐世杰也是机诈之人,得知这项秘辛便知不妙,正想设法脱身却为时已晚,连 反应都来不及,便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花生一面戒备一面冷笑道:“你果然不愧为一代魔头,只为一个保不住的秘密, 竟可以杀死自己的爱徒灭口,难怪他瞪大着两眼死不瞑目。” 花无缺阴笑道:“杰儿的死,全是肇因于你这罪魁祸首,只要将你的人头砍下 祭他,他不但可以含笑九泉,本王的秘密也得以保住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只可惜两年前你杀不死我,现在更是不可能……。” 花生若有所觉的中断话题,花无缺也警觉得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门口伫立一名 满脸凄苦的貌美少妇,双手掩面哀泣着摇摇欲坠。 “美珍!你……什么时候来的?” 花无缺大感意外,正想过去安抚她之际,突见她拔出匕首抵住心口,更让他震 惊不已。 “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这样太危险了。” 廖美珍哀泣道:“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除非你坦白告诉我,他说 的话是不是真的?” “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 廖美珍摇头的泣道:“为什么?事情的经过我都已亲眼目睹,你还想骗我?” 花无缺脸色惨白的喃喃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问我。” “你终于承认了。难怪结婚两年多以来,无论我如何追问,你总是借故练功, 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原来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差别,已经造成的伤害,谁又能改变事实?” 廖美珍顿时哑口无言。 花无缺更是怨恨不已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幸,都是同一个罪魁祸首引起 的——花大同,都是你……。” 话声未落,人已松软无力得“砰”声倒地。 花生见“醉八仙”奏效,心中立即放下大石般轻松不少,为了让廖美珍进一步 了解花无缺的罪行,所以他制住她的“麻”“哑”穴之后,立刻将她救醒。 廖美珍乍一醒来,不但发现自己无法言行,而且她的夫婿也倒卧一旁,以为已 经凶多吉少,立即满眼憎恨的怒视着花生,恨不得马上杀他以报夫仇。 花生见状,心中不觉一阵抽痛,满腹的委屈立刻发泄在花无缺身上,江湖道义 不再理会,不但破去花无缺的丹田,更挑去四肢脚筋,注定他终身残废的命运。 最后才泼水在他脸上。 当花无缺睁开两眼,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怔住,没多久便知大势已去,无比 落寞道:“想不到你会用‘醉八仙’来反制我,让我一点警觉都没有,手段不但阴 险,而且相当恶毒。以南宫世家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不顾江湖道义,做此不择手 段的勾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场南、北双雄的江湖风暴,该是你所策动挑起 的吧?” “你说我策动的,这一点我承认。但是说我挑起争端,未免太抬举我了。” 花无缺冷笑道:“以你的手段行事来看,你会敢做而不敢当,我一点也不感到 意外。” 花生傲然笑道:“我花生虽然不妄自菲薄,却也不会狂妄到自大的地步。我既 然敢承认是由我策动,又怎会怕冠上其他罪名,只怪你们双霸早有心结,我不过稍 点零星之火,你们自己兴风作浪把事件扩大,能怪谁呢?如果你们双霸是那种轻易 被玩弄于股掌间的角色,那我就默认挑动争端的主谋,又有何妨?” 花无缺愕然苦笑道:“你就是武状元花生?新任的侍卫统领?早听说你是个厉 害角色,果然没错!这一场南、北争霸,无异是鹬蚌之争,朝廷派你当渔夫,算是 选对了人。不但赢了里子,就连面子也不让我们好看些。” “你又错了,我的为人并不重视这些虚名,否则也不会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对 付你了。” 花无缺冷哼道:“我早知道‘醉八仙’厉害无比,不但对敌人百试不爽,就连 自己人也同感威胁。所以我对它的管制极严,除我之外,只有内、外总管及总护法 才能拥有,你能冒充金龙旗主,必然是同一个人帮你做的内应。你说,这个内奸究 竟是谁?” “这个内奸不就是你吗?难道你忘了?” 花无缺一怔,又怒道:“你敢胡说。” “我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两年多以前,你趁我在夫人身上泄精之际,点中我 的‘促精穴’,企图杀人灭口。当我诈死骗过你时,你不是曾经将我抱入密室,且 得意洋洋如数家珍的告诉我,你多年来搜刮的秘笈,要我尽量的看、尽量的学吗?” “这么说来,早在两年多以前,你便已经在算计我了。你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是 为了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为了十八年前的扬州首富、花家的灭门血案。” “多年来,你们锦衣卫已经调查过无数次了,至今依然悬案未破,除非你能拿 出证据来,否则我是不会背这黑锅的。” “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策动南、北争端是为公,追究花家血案是为私。” “为私?咦!你也姓花,难道你是花家后人。” “不错!你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找上你了吧!” 花无缺突然激动的叫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南偷’花美 人的孽种了?” 花生听了大怒工业即打了他两巴掌道:“你终于承认了,你这该死的凶手。” “我已经落到这种生不如死的地步,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就算我承认了, 你也不能杀我。” “什么?你没发烧吧?” “你既然进过密室,便该知道‘移形换影’的功妙。” 花生心中一动,连忙仔细的审查一遍,不久便从他的脸上剥下一张薄如蝉翼的 精巧面具。 忍不住赞叹道:“这张人皮面具制作得真是细致巧妙,难怪百变魔君能够横行 江湖半甲子之久,身分从未被人识破。” 只见花无缺的原面貌比面具更俊美秀气,加上皮肤嫩白细致,较之女性更加柔 美,令人难以想像一代魔头,竟长得如此娇美。 花无缺哑然苦笑道:“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你年纪还小,所以不知道我的真正 身分,如果换做你父亲花美人,他立刻就会明白花家血案的前因后果,血仇报与不 报,都是咱们花家的不幸。” 花生大惊失色道:“咱们花家?你难道是……” “不错!我就是花真人。” “我不信!一定是你在唬我。如果你是我爹的亲兄弟,又怎会是杀害自己全家 的凶手呢?” 花无缺既痛苦又无奈的道:“这就是我说的不幸。想当年我爹……也就是你爷 爷,仗着空空门的绝技偷递大江南北从未失风过,直到有一次窃走贡品,被押贡的 侍卫档头追得无路可逃之下,竟然将贡品丢下悬崖藉以脱身,使那位押贡的档头因 为失职而被皇上赐死。那个档头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为了报父仇便设法嫁给你 爷爷,甚至放弃已论及婚嫁的情人,以一个深闺弱质的女儿之身,凭着报仇的坚定 意志,一直等了十六年之久,才找到可以报父仇的机会。” 花生心里有点恍悟,神情激动道:“你就是她的儿子?” 花无缺痛苦的点头道:“不错!当我十二岁那年,我娘不但告诉我两家的仇恨, 而且让我拜在百变魔君门下,整整苦练了四年绝技,才算报仇雪恨。” “这么说来,你的师父就是你娘的爱侣了。” 花无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果然聪明,居然能够闻一知十,难怪你爹爹 查了十八年毫无所得,却被你轻易的循线侦破了。” “你知道我爹一直在追查凶手?为什么没有对付我们,以便斩草除根,永除后 患。” 花无缺轻叹道:“你真以为我是那种冷酷无情的畜牲吗?” “你……。” “你爷爷不但多金而且多情,除了家中的三妻四妾之外,外面更不知金屋藏娇 了多少女人,所生子女更不计其数,其中又以我和美人最不得你爷爷欢心,所以我 们的感情也最好,正因如此,你爹才能逃过一命,没有成为尸堆的其中一具。” 花生悲叹道:“原来是你故意放过我爹一条生路,难怪我爹一直百思不解,究 竟是如何逃过死神的魔手,想不到内情竟是这么简单呀!我爹事后清点过尸体,除 了他之外,遇害的尸体数量正好是一百三十三个没错,以为你也遇害了,害他常常 藉酒消愁,终日醉生梦死、度日如年。” “我知道。家母在报仇雪恨之后,已经心力交瘁,不愿再忍辱偷生,而与家师 双双自焚而亡,所以大哥才会将家师误认为是我。” 花生深有同感的叹道:“命运之神也太会作弄人了,别说是老爹为难,连我都 不知如何是好。” 花无缺转望着侧躺地上的俏影叹道:“我一生中最对不起的两个人,除了大哥 之外,就属美珍最无辜了。因为我所遭遇的前车之鉴,担心悲剧会在下一代重演, 我才忍痛自宫断绝生育能力,没想到巧遇美珍又让我改变初衷,不得已之下,才想 在洞房花烛之夜,以移花接木的手法向外人借种,没想到却阴错阳差的找上了你, 真不知道是缘?是孽?老天也太会捉弄人了。” “不!这是天意,是老天的慈悲。” “你的意思是……。” “爷爷由于为富不仁,不知广积善缘,以致种下灭门的恶果。叔叔也因为一念 之仁,放过了我爹一条生路,老天才会派我来承续花家子祠。一切的恩怨情仇,都 有一定因果关系,所谓逝者已远,来者可追,既然老天慈悲赐给我们再绩血缘的机 会,我们就该弥补先人的过失,从此广积阴德以荫子孙。” 花无缺听他这么说,原本无神的眼睛,立即重现光采道:“你叫我叔叔!你真 的愿意原谅我?甚至愿意代我照顾美珍母子?” “是的!孩子是我的亲骨肉,我必须让他认祖归宗。至于美珍更是我的第一个 女人,我希望叔叔能让我代替花家补偿她。” 花无缺欣慰道:“好孩子!难怪你能以十八岁之龄,不但勇夺武状元宝座,更 迅速荣任侍卫统领之职,果然是个宽宏大量的英雄豪杰。咱们花家有你光耀门楣, 我这个罪人也可以放心的解脱了。” 花生大惊道:“叔叔!你别做傻事……。” 花无缺身躯一阵颤抖道:“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好久呀!” 花生刚扶住他,发现他嘴角已经溢出紫黑色的鲜血,不禁大感紧张道:“叔叔 你太傻了,快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你别费心了,早在十八年前我就该随娘而去的,我活着除了受到良心的苛责 外,简直一无是处。” “美珍呢?叔叔对她难道不该有所交代?” “美珍?……两年来我一直以假面目欺骗她,让我深感愧对于她,今生我已经 无法弥补我对她的亏欠,所以,只好将这个责任转托给你,花家欠她的,就该由花 家的子孙补偿。” “叔叔这是何苦呢?难道世间的事,您都不再留恋了?” “哎……来不及了……你要小心……南宫无忌……他勾结倭寇……结合表弟… …南宫智人……做内应……正想顺江……直攻京城……我被南宫……无忌牵制…… 在此……只好……靠你设法……力挽狂澜……了。” “什么?鄱阳王真是南宫家的人?锦衣卫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危机迫在眉睫, 居然全无所悉,这怎么可能?” “只怪南宫无忌……这个伪君子……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加上名门正派 ……的名气……容易让……人信任……而失去戒心。” “太可恶了,看来锦衣卫也有必要重新整顿一番。” “锦衣卫……有内奸……你要小心……如果有需要……可用我的……势力铲… …奸除恶……也许来得及……挽回内乱……的命运……。” “叔叔!谢谢你。” “天黑了吗……我怎么……都看不……见了……。” “叔叔!你……” 只见花无缺气息渐无,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花生呆怔了一会儿,才想到廖美珍穴道未解,连忙替她拍开穴道。 突闻她“哇!”的一声,哭倒在花无缺身上。 花生见她哭得哀哀欲绝不止,心念一动,突然将她一抱而起,低头吻住她的樱 唇。 廖美珍大吃一惊之下,连忙挣扎欲脱离他的怀抱。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花生忽而激情的大叫起来,颤抖着紧抱她的娇躯,生怕她不告而别。 廖美珍料不到这个对她而言,既陌生却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会突然激动起来, 呼唤着要她别舍弃他,要她留下来。 想不到看似巨人般的大男孩,内心里竟然也有比她更脆弱的一面,不禁令她大 感意外。 不由自主的激发她母性的温柔,反而收起悲哀的情绪,轻轻的抱住花生,纤掌 轻拍着安慰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花生情绪稍定,抬头凝视着她道:“美珍!我的爱妻,上天可 怜我们,终于让我们圆满团聚了。” 廖美珍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想拭净泪水以便看清他的告白是否真诚,泪水愈擦 却愈多,只觉水汪汪的眼睛愈来愈模糊。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真切,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两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影子, 不就是这副朦胧的模样吗?如梦、如幻、如真……。 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爱着花无缺,却不明白内心里总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在夜深人静之时,让她不知不觉的想着他、梦到他……。 直到今天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想念一个陌生的影子,原来他就是她的— —第一个男人。 那一夜,洞房花烛之夜,她虽被媚药激起无边欲焰,却仍有一丝理智存在,让 她在欲仙欲死的快感下,将花生的影像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一时之间,连她也分不清是悲是喜? 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令她有点不胜负荷。 于是,她昏了过去。 花生多少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只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扶上床盖好衾被,才开 始善后工作。 虽然发生一些意外的插曲,但总算照计画完成了复仇的工作,更意外的得知南 霸天的阴谋,心知危机迫在眉睫,必须立即展开反制行动,否则等内乱一旦发生, 将造成国家社稷的动荡不安。 得知南宫无忌以名门正派之名,暗植不少门人子弟深入各军衙,就连锦衣卫也 被渗透,可见实力极为可观,再有胡氏背后撑腰,根基更是稳固。 这也说明了,胡氏为何能早官方一步逃离京城的原因,显然官方只扫除与胡氏 挂勾的将官,却无损于南宫世家暗藏的势力,难怪南霸天敢毫无顾忌的率先发动攻 击。虽然是声东击西之计,若无庞大的实力做后盾,强龙也难压地头蛇,更别说是 主将深入敌区,这种白痴也知道的兵家大忌。 不久,傅玉雪及翁天铭奉召进入,花生指着化装成翁天赐的花无缺交代了一番, 才命人抬出厚殓。 翁天铭脸含愧色的道:“都怪属下督导不周,以致造成本庄的挫败,损及庄主 的威望,实在罪该万死,请庄主准许属下辞去总护法之职。” 花生早知翁天铭生性狂妄自大,野心勃勃而不甘雌伏之人,如非花无缺严密的 监控,让他心存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恐怕早巳造反取而代之。 既是不甘屈居人下,又怎会真心自请处分? 花生脸带愠色道:“金龙旗主是由你保荐的,居然临阵退缩形同叛逃,理该凌 迟赐死。天赐既然以死谢罪,本王也不再追究责任,念在你多年的苦劳,特别给你 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别让本王失望。” 翁天铭心中暗骂,口中却道:“请庄主明示。” “本王要你假扮本王的模样,率领四旗秘密南下直取南宫世家,如果成功的话, 本王不但饶过你今日失职之罪,甚至南霸天的势力范围,也可以由你来接手管理。” 翁天铭听了大喜道:“多谢庄主的栽培,属下必当全力以赴,完成庄主的托付。” 心中却窃笑道:“等我取得南方的基业,四旗的实力又折损不大的话,我才不 想再听你的指挥命令,你想从我手中收回南方的基业,恐怕比登天还难。” “很好!你立刻下去安排,今晚马上展开行动。” 翁天铭又答应一声,立刻兴奋的走了。 他一定,傅玉雪立即焦急道:“生哥!这事你可做错了,四旗一向是本庄抵御 外敌的主力,被他全部带走的话,我们如何对抗南宫世家的入侵呢?” 花生笑道:“你放心好了,孔雀郡主绝不会坐视南宫无忌损及百花山庄的,如 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明天她一定会派官兵进驻山庄,甚至会下令官方罢市戒严,以 便将南宫家的人马逐出太原城。” 傅玉雪不禁酸溜溜的嘲讽道:“这位郡主夫人可真心疼自己的老公,居然连官 方都用上了,可真是个设想周到、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呀!” “你这话不但太过一厢情愿,而且所吃的醋也找错对象了,孔雀郡主与我只是 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在她眼中我可能不如一个外人,又怎会为我设想如此周到? 更何况她并不知道我也到太原城。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帮她老爹保住北方的 这一个基业罢了。” “哼!如果你们没有暗通款曲,你既不是神仙,又怎知道她会派兵驻守山庄的?” “你别忘了,是我假扮金龙旗主才促成今日的挫败,孔雀郡主一定料想不到情 势竟然如此不堪,所以明天她一定会动用官方的力量干预,进而迫使南霸天的人马 离城。”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翁天铭进袭南宫世家,莫非想将战场移向江南?” “不错!南宫无忌竟敢勾结倭寇乱我河山,我就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原来你也得知这件消息,才故意派翁天铭南下,打算让他们拚得两败俱伤, 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还是你聪明,一点就透。” “可是你难道不怕翁天铭挟四旗之威,反过来并吞了百花山庄?” “他不过是个自大的狂夫而已,这回去江南绝非南宫无忌的对手,就算他能侥 幸得胜,有孔雀郡主在此坐镇,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官方作对的。” “哼!说来说去就是要靠她这张王牌,难道她命生得好,顶着朱家的光环,便 注定是天之骄子,可以事事顺心为所欲为吗?” 花生见她娇颜泛红的醋劲大发,才恍悟的暗笑想:“这几天忙着复仇工作,一 直没空再去动她,想必她是食髓知味,又不好意思明讲,才故意咬住孔雀郡主的话 柄不放,想藉此引起我的注意。” 想着想着,不觉的笑了起来。 傅玉雪见他笑得暧昧,不禁羞红着脸的嗔道:“你笑什么?不准你笑。” “遵命!我的好老婆,我爱死你了。” 花生大乐之下,立即一把将她抱住,并且大施碌山之爪,在她的美妙胴体上下 其手,只逗得她娇喘嘘嘘,一副欲拒还迎的颤抖不已…… 正当两人沉醉在浓情蜜意的忘我境界时,突然听到一声干咳传来。 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分开一看…… 只见廖美珍羞红着娇颜,俏立门口默默的瞪着他们不言不语…… 花生大感尴尬,任他平日机智巧辩,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禁连忙道: “美珍!你别多心……” 傅玉雪的感受却又大不相同,突然被人从如梦似幻的情欲世界无预警地拉回现 实,就是从天堂掉进地狱一般,令她难以忍受,再加上花生畏缩的神情,更叫她受 不了,新仇加上旧恨,顿时恨上心头,不禁恼羞成怒道:“你知不知道电灯泡有时 候是很碍眼的?难道你不觉尴尬吗?” 廖美珍也不甘示弱的叫道:“他是我儿子的爹,便是我的相公,我们夫妻相处 天经地义,真不知谁才是多余?” 傅玉雪叫道:“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看看?” 眼看两女便要动起手来,花生连忙的道:“好老婆!你们……” 两女牵怒于他,对他拳打脚踢,同声骂道:“都怪你。” 花生不禁叫苦连天道:“天啊!干我什么事?” 天刚破晓,百花山庄方圆三里以内,立即被胄甲重兵团团围住,人员进出皆受 到严密的检查,稍有可疑的人物出现,立刻被带开隔离侦察,倒楣一点的人,可能 还得吃上免费牢饭。 愈接近山庄大门,驻守的警卫愈多,几近五步一岗、十步一啃的程度,防守空 前的严密。 太原城也受到官方下令强制戒严,听说是白莲敦乱党又有死灰复燃迹象,几乎 惊动全城的官兵,不论是大街小巷,一律挨家挨户的详细搜查。 总算有逮捕了数十名可疑分子及通缉有年的江洋大盗,也有遇上猛烈抵抗、造 成官兵严重伤亡、最后仍被逃脱的乌龙糗事。 这一连串的缉捕行动,不仅造成太原城民人心惶惶,罢市之后的城镇,就像一 座死城一般,人烟稀少得可怜,不像往日繁华的辉煌荣景。 两雄争霸的紧张情势,也因此缓和下来。 南宫世家虽是过江强龙,遇上官方的强势介入,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退出太原。 而且,又有丐帮飞鸽传来坏消息,北霸天的人马已暗中南下,目标显然是江南 的南宫世家。 按行程推断,对方该是一天前就已经出发,打算趁着南宫家内部空虚之际,避 实击虚,以挫南宫家的威信,情势极为严重而且对南宫家不利。 所以,南宫无忌只好下令撤退,快马加鞭赶回江南。 情势的发展一夕生变,各方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排除异己的动作频频,绝 非第三者所能深刻了解的。 整个局势不仅变化太大,而且迅速得令人措手不及,旁观者清这句话在此是无 法用上的,难怪有人看得满头雾水,顿时傻住不知所以然。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威震江湖的武林霸主,才第一个回合的交手,就虎头蛇 尾的草草收场,简直太不像话了。” 铁扇公主看着匆促退走的南宫家人马,脸色凝重的沉默不语。 冬梅抱怨着,如照以往的惯例,铁扇公主都会立刻帮她解惑的说明,岂知等了 许久,仍未见铁扇公主有任何回应,不禁心中大奇。 “公主!你怎么了?难道……。” 铁扇公主低头叹息道:“你别问我,连我也搞糊涂了。” “不会吧!世上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公主的。” “冬梅!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再也无法任性而为 了。你别忘记我们现在面对的,都是江湖上的菁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绝 不能大意轻敌。” “那怎么办呢?” “我……我想混进去就近监视。” “公主请三思,你是千金之躯怎能亲身涉险?” “难道你不想一探究竟?” “这……我当然想……可是……。” “想就要做,否则只能凭空猜测,永远无法掌握局势,更别想左右大局,完成 皇上交托的密旨。” “既然公主心意已决,小婢只好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了。” 铁扇公主瞪了她一眼道:“你少占了便宜又卖乖,如果你不想追下去,我绝不 勉强你。” 冬梅听了羞红着脸低头不语。 夏荷冷哼道:“冬梅最讨厌了啦!上次她明明说过,她好羡慕春兰她们能随侍 在花统领身边,过着幸福美满的神仙生活,后来才改口死不承认,反而追问我的想 法如何?实在太狡猾了。” 冬梅羞急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春兰出嫁当天,我看见你盯着花统领的脸 不放,直到人家进了洞房,你还依依不舍的哀声叹息,一副恨不能代嫁的模样。” 夏荷也面红耳赤的急辩道:“你胡说!昨天晚上你突然大叫一声,害我和公王 以为你出了意外,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还一直叫着‘生哥!’的名字,不信你 可以问公主本人,你还能怎么狡辩。” 说完,趁着冬梅转头望向铁扇公主之际,连忙暗使眼色。 铁扇公主当然知道这是夏荷瞎掰的,更何况夏荷又有打来“电报”,自然无条 件的配合到底,连忙含笑点头不语。 冬梅见状,立即不胜娇羞得低声道:“我全忘了。” 夏荷更是得理不饶人,语带调笑道:“你忘我可没忘,看你叫得亲密,是不是 梦见你的生哥正在对你……” 这番话暧昧异常,只听得其他两人羞得无地自容,几乎异口同声的斥道:“胡 说!” 夏荷立刻惊觉话中有语病,不由得也羞急道:“我不是……我是……” 夏荷不说倒好,愈说反而愈描愈黑,三女立即涨红着娇靥,一颗颗芳心七上八 下的直欲跳出胸口,许久都无法作声。 不知经过多久,还是夏荷鼓起勇气道:“说真的,如果公主没有理想对象的话, 小婢倒是觉得花统领是个不错的选择。” 铁扇公主才平息的心情,又被她挑起波澜,羞叫道:“夏荷!你胡说什么?” “小婢说的是真心话,请公主能够慎重的考量,以免错失良缘。” 冬梅也道:“夏荷说得没错,试问咱们四季婢承蒙公主的厚爱,一向是孟焦不 离而且形同姊妹,早已是公认为未来驸马的侍妾,相信公主也听过这种传闻。如今 兰、菊已侍花统领,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在拉拢天波府的关系,公主冰雪聪 明,难道不明白这些墙头草的用心。” “你这丫头太放肆了,怎能将朝廷命官比做墙头草?” “公主别顾左右而言他,再说这评语可不是小婢胡谓的,难道公主忘了是哪位 才女说的话?” 铁扇公主当然知道是谁说的,因为那是她们主婢三人最近一次拚酒时,她一时 兴起所做的评语。原想转移话题掩饰少女的娇羞,却被冬梅识破让她无法逃避问题, 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夏荷突地跪求道:“公主,小婢负有护主之责,如果无法确定公主的意向,绝 不敢让公主亲身涉险。” 对双婢诚恳的询问,铁扇公主也不再矫情道:“我们主婢原本就约定今生永不 分离,连皇上也同意让你们随侍驸马,既然兰、菊二婢已侍花统领,我怎会违背誓 言拆散你们四季婢呢?” 话落,原以为双婢必定满脸欣喜,岂知两人却偷偷窃笑起来,一怔之后,顿时 恍悟上了大当。 “可恶!你们竟敢诈我,不饶你们。” 铁扇公主不禁羞红着嫩脸娇嗔不已,举着粉拳追着两婢四处逃窜,一时笑闹嗔 叫之声此起彼落,逐渐远去。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