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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西风萧杀,黄叶漫卷。月色昏暗,万籁无声。四更时分,湖北秭归县城东北近百里处的乐平里山庄。突然腾起一股浓烟,随即火光冲天.火势在怒吼的朔风中,映红了黑沉沉的天空。隐隐传来金戈碰击之声和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凄厉长号。蓦地,火光中冲出一条黑影,向香炉坪飞奔而去,身后三条黑影紧追不舍。前边的黑影动作矫健,行动敏捷,眨眼间便奔向西北方向的密林。在他身后紧迫不舍的三人狂呼大叫:“狗奴才,还不快停下,看你往哪儿跑!”“快!快用暗青子喂他!”随着呼喊声,数道银光射向前边狂奔那人的背心。那人好似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在密林边一晃身形,便躲过了暗器,没入了黑沉沉的林中。那紧追不舍的三条人影,奔到林边,望着漆黑如墨的密林嘎然止步,无可奈何地摇头顿足,连声咒骂着顺原路退回。顷刻,四周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死一般的寂静……云海茫茫,雾蔼燎烧.一峰独秀,直刺青天。虽是晚秋季节,峰上峰下杉林奇树,郁郁葱葱,几十丈高的树木罗蔓缠绕,遮天蔽日;奇树异草争芳斗艳;悬崖断壁,飞流瀑布,珍禽飞鸣,异兽出没。这便是华中第一峰大神龙架。就在这人迹罕至离大神龙架主峰十余里西北的一条峡谷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哭声刺破了空谷的沉寂。“别哭,别哭,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跟着这沙哑的声音,巨石后面站起一个年约三旬的中年汉子。只见他青帕束发,一领灰色长衫,高约八尺,不胖不瘦。目光炯炯,双眉如剑,不怒而威。腰悬一柄鱼皮鞘的长剑,金黄色的剑穗迎风飘拂。他左右察看一下后,弯腰从地上抱起一具不满百天的婴儿,将孩子端入怀中,一纵身头也不回地向山谷奔去。大约行走两里多路,蓦地,从一山崖传来一阵急迫而粗壮的喘息声。他猛地收住脚步,凝神细听,当他听到喘息声中隐隐夹着痛苦的呻吟时,才手握剑柄,小心翼翼地向发声处走去。他边走过想;这荒山野岭,怎地会有人声?莫不是歹徒们追踪至此,诱我上钩?行经数十丈,他终于看清了,心中不由大怔.刀削般笔陡的山崖底,在一堆怪石旁,躺着两个巨大的怪物。它们身长丈余,满身棕红色的长毛,猩猩不像猩猩,猴子不似猴子。两个怪物好像都受了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呻吟声便是从其中一只嘴里发出的。他哑然失笑,放松了握住剑柄的手,刚想转身离去。突然一声凌厉的嗥叫又在他耳边响起,刺得他耳膜一阵生疼,简直不亚于少林绝技“狮子吼”。他又回头一看,一只怪物正在满地打滚,嗥叫不止。而另一只却静静地躺着。“莫非另一只死了不成?”他想,不禁生起一股恻隐之心,三个起落便奔到那两只怪物跟前。一看,果然不错,那躺在地上不动的早已死去多时,显然是从高处跌下来摔死的,脑后有碗大个洞,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乌黑的血迹已凝成血块。他再一看另一只翻滚挣扎的怪物,两只硕大的乳房鼓鼓的,肚腹高高隆起,正身正向外流着鲜血。“莫非它要下仔了?”他脑子一转,向前两步走近那只母怪物。母怪物痛苦地嗥叫着,两只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目光里充满著乞求与哀怜。他实在不忍与怪物的目光接触,怜悯之心使他本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从瓶中倒出一颗黄豆大药丸,将药九轻轻地放进怪物的口中。那怪物似乎很感谢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他这才将怪物从头至尾看了个仔细,除了一身棕红色长毛和雷公脸,这怪物可以说与人没有两样,大手大脚,两个乳头鲜红如樱桃,下阴处露出了半个脑袋。看来,那肚子里的小怪物也是急着要想出来。也许是药物发生了效力,母怪物停止了嗥叫和翻滚,胸脯激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帮你一把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将母怪物的双腿分开,一探手抓住露出的半个脑袋,往外一拉,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一个新的生命便在他手中诞生了。他双指如剪,剪断了脐带,然后撩起衣襟擦去小怪物身上的污物血迹,将它轻轻地放在母怪物的胸前。小怪物叽叽乱叫,闭着眼四处寻找乳头。他觉得很有意思,便将小怪物的嘴移到母怪物的乳头上,小怪物一口便含住了乳头.叭叽叭叽的吮吸起来,他这才转身准备离去。刚一抬腿,母怪物一探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叽叽呀呀,连比带划,不知讲些什么。“抓往我干什么,我还要赶路,快放手!”明知对这红毛怪物说话,等于对牛弹琴,可他还是说了出来。母怪物非但不没松手,反而坐起来,将小怪物搂在怀中,嘴里叽叽咕咕地叫唤了一阵,抬手向绝壁指着,使劲地扯他的衣襟。他笑道“你住在那上面?”母怪物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不住的点头.他只道:“你要我送你上去?”母怪物又点头。“你能听懂我的话?”母怪物瞪着眼睛看着他。“看来这怪物还有点灵性,并不是都能听懂我的话。”他略思忖了一会,然后长叹一声道:“天涯亡命,没有立足之处,不妨就跟你走一趟吧!”说罢,伸手将母怪物从地上拉起。母怪物一眼看见死去的雄怪物,猛地扑上前去,伏在雄怪物身上呜呜咽咽痛哭不止,泪水一个劲往下滚落。他触景生情,心里一酸,想起自己的遭遇处境,不由得泪涌眼帘,险些落了下来。母怪物哭了多时,这才站起身来,捡起一些石头往雄怪物身上堆.他在一旁也帮着干了起采。一会工夫,雄怪物的尸体便被埋在了一堆乱石之下。母怪物围着石堆转了一圈,这才扯住他的衣袖,长啸一声,搂着小怪物,向侧面斜坡上奔去。“这莫非便是人们传说中的野人不成?”他心道,紧跟在母怪物身后面。上了山坡,母怪物折转方向.那笑的模样当然比人哭还难看。不过他知道母怪物是在友好地告诉他:“到了,这就是我的家。”大树根部有一块大石,比磨盘还大。母怪物将怀中的小怪物放在地上,走上前去,似乎毫不费力地便将那大石抱到一边.大石下面原来是一个洞口。母怪物扯了扯他的衣袖,抱起小怪物,一猫腰钻进洞去。到了此时此刻,他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跟在后面弯腰钻进洞里。按理说这山洞里应是一片黑暗,哪知当他钻进洞后一看,这洞里光线不过略比外面稍暗一点。原来这洞在大树底下,而树心却是空的。在三丈多高的地方,树身一分为二,分枝处有个三心左右的洞口,光亮便是从那洞口射进来的。母怪物待他也钻进洞后,返身探出洞外,双手抓住那大石,将它移至洞口,将洞口堵住,这才带着他向洞的深处走去。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越入里走越宽,四壁光滑异常,触手温热。洞口的光线照射进来,四壁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五六十丈外,出现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大厅,足能容纳千百人。洞的一边有一个五丈方圆的水池,不知从何而来的泉水不盈不减,伸手可及,池深不及一人,水面上腾起一片迷蒙的雾气。
母怪物又带他一直往前走了四五十丈,便到了洞的尽头。母怪物搬开了一块石头,洞内立时光亮倍增,原来也是一个洞口。母怪物一缩身从洞口钻了出去,他也毫不迟疑的地紧跟着钻了出去。洞外是一个凹坑,能容三五人席地而坐。一出洞口他便闻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异香。母怪物扯扯他的袖子,叽叽咕咕叫了半天,将他拉到洞沿边上,抬手向上指指,又向下指指。他顺着母怪物指的方向望去,顶部岩壁光润如削,五丈左右高的地方有一颗小树。树高不盈尺,翠玉般的叶子,火红的村干,树枝上葡萄般悬挂着一串串淡紫色的果实。树虽不大,却果实累累,异香正是从那面来的。他俯身往下看,数十丈下一堆乱石,一滩血迹,他心里一惊:“这下面不是适才那怪物生仔的地方么?”原来自己现在正处于这鬼掏神工的绝壁的腰间。看看头顶再看看脚底,他仿佛明白了,那雄怪物敢情是为了头顶那小树上诱人的果实丧的命.山有灵兽,必有异果,看来那些果实端的不是凡品。可要想从这镜面般的绝壁上得到它、实属一件难事、他正苦苦思索:用什么办法取得那些果实?怀中婴儿发出一声洪亮的啼哭,他转过神来,忙将婴儿抱出,轻轻地拍打着。母怪物乍听婴儿啼哭,吓得坐倒地上,当它看清以后,咧开大嘴嘿嘿地笑了。母怪物见婴儿依归啼哭不止时,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用手托起硕大的乳房,叽叽咕咕地叫着。他止不住内心一阵狂喜,小心地捏住母怪物的乳头,稍稍用劲,挤出一串白色乳汁。他这才将婴儿的小嘴送到母怪物的乳头边,婴儿一口含住乳头,使劲地吮吸起来,嘴里咕嘟咕嘟直响。母怪物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温和。他的目光中虽有泪光闪现,却更加明亮。从此,这二人二产理在这山洞中组成了一个普天下闻所未闻的奇怪的家庭。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正当江湖上风云变幻,道消魔长,武林命运系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巨星从神龙架的原始森林中破空而出,震惊了武林上下、黑白两道,为武林人士带来了生机,带来了希望。第一章墨龙出世
这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小镇,地处巴东县境。镇子不大,两里长的一条街,一头伸向北面江边的码头.一头通往南面的县城。它是长江北岸去巴东县的唯-一条通道,南来北往的商旅,都要在此落脚。街道两边的铺面十有八九都是客栈酒楼,茶园饭馆,倒也繁华热闹。这一日,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骡马车辆如流,一条从北岸运送旅客的桅船,缓缓靠岸。船头迎风临立着一位儒生模样的青年。那青年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剑眉朗目,玉面珠唇,身材修长,猿臂蜂腰。一身淡黄色的儒服剪裁得体,腰间佩挂一把尺八长的短剑,金黄色的剑鞘在阳光下射出耀眼的光芒,一看便知是纯金打造;剑柄雕有一条碧玉飞龙,龙口含一颗鸽卵大的鲜红色钻石。他踏上码头,漫步走进街市。他那倜傥不群的气派,顿时引起了满街游人的注目。这丰姿俊美的青年,便是那神龙架中巢居洞穴二十年。吃野人奶长大的落难婴儿。全家人不幸罹难,使他从小便与世隔绝.野人般生活了二十年。陪伴他的只有日见年迈的南宫平叔叔和一老一小两只红毛野人。从三岁开始,南宫叔叔,便教他练功打坐,七岁开始练剑,并杂以拳掌功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下来便没有了爹娘而住在这荒山野岭中的山洞里。每当他问及此事,南宫叔叔总是躲躲闪闪,避而不答,并且严厉万分地禁止他走出山谷。每当他登高远眺,脚下是茫茫云雾,连绵不断的大山不见尽头,葱葱郁郁的森林无边无际,他便以为这世上除了山便是山,只能安份地待在深山老林中与野人为伍。他从小吃的是野人奶,一直吃到五岁;而后每天的饮食,喝的是温泉水,吃的是飞禽走兽,山桃野果。每天他还要在山洞里的温泉池中泡上几次,起泡越觉得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无比的舒坦。他哪知道,就是这神奇的温泉水早已使他脱胎换骨。十岁那年,南宫叔叔终于想尽办法将悬崖上那棵诱人的野果采摘了下来,全部给他吃了。那果子入口甘冽醇甜,清香无比,一入腹中却使他高烧不止,昏昏迷迷地在温池中躺了三天三夜。他更不知道这三天三夜的磨难使他彻底的伐毛洗髓了。长期的山洞生活,将他的一双眼练得异常敏锐,白天他一眼能数清天上振翅腾飞的群鸟,夜晚十丈内就是掉下了一根针也看得清清楚楚。翻山越岭,登高上树,对他来说更是如履平地。十天前,当他和小野人抬着一条被他们打死的金钱豹回到山沿时,见南宫叔叔正捧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剑出神。他看见那双眼中泛起一层晶莹的泪光,便默默地坐在老人面前。以往每当老人手捧短剑出神时,他们都是这样默默的坐着,久久相对无言。今天却不同,当他刚在老人面前坐下时,南宫平突然长叹一声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他答道:“叔叔,您老昨天不是告诉我,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吗?”南宫平点点头道:“是呵,你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年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年都要下山一次,一去便是两三个月?”“您老不是去买穿的用的么?”“买那些东西怎能要那么长的时间。你知道为什么二十年来我不让人踏出谷口一步么?”“您不是说山外边坏人很多么?”南宫平摇摇头道:“坏人再多,也多不过好人呀。你知道这把短剑的来历么?”“当然知道,那是我们南宫家的传家宝。”南宫平又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我便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南宫平神色庄重正了正身子,将手中短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剑身黑漆漆的毫无光泽。南宫平以手试了试剑刃道:“此剑确是你家的传家宝,它的名字叫‘墨龙’。你并不姓南宫,而是姓端木,名翔龙。”他吃惊地将一双俊目瞪着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平。良久才道:“您骗人,叔叔,为什么我姓端木,你却姓南宫!我不信!”南宫平道:“孩子,叔叔没骗你。你是姓端木。你母亲生你之前,夜梦飞龙入怀,因此你父给你取名翔龙。我仍是你家总管的儿子,自幼与你父一块长大。你祖父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创下一个偌大的家业,在秭归县可以说是首户。你家原本是书香门弟,儒学世家,可父亲端水仁荣却偏偏拜了武当山灵虚上人为师,做了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我教你的太乙清气和追风剑法,便是跟你父亲学来的。你父亲的武功在同门中可以说是佼佼者,更得家传医道。医术精深。他为人清正刚直,心地善良,又长得俊美绝伦,白道上的朋友便送他一个外号:神医玉书生。你母亲姓郭,名叫秀莲,娘家住当阳县。你外祖父是当阳县县令,由于为官清正,得罪不少有钱有势的人,后来官做不下去了,便弃官经商,开了一家钱庄,家景也算富裕。你母亲自幼秉承家教,在当阳县方圆百里之内,再找不出像她那样美貌而贤慧的女人。”端木翔龙急切地问道:“叔叔,既然我有爹娘,为何从小住在这深山洞穴之中,莫非家中发生什么变故不成?”南宫平点点头道:“别急,孩子,听我慢慢讲来。”说罢,将手中短剑递给翔龙,又道:“那是在你未满百日的一天夜里,起因便是这把宝剑。这剑乃是千古玄铁制成,剑柄乃千年寒玉雕刻而成,这龙眼里的钻石来自波斯的一个商人手中。此剑乃是武当山的寂然子大师的心管之物,不知什么原因,这剑到了你先祖手中。”翔龙插嘴道:“武当派知道此事么?”南宫平道:“当然知道,不过从未提起过。后来不知谁传出来的,说寂然子大师的一生武学都藏在这把剑中。鬼才知道,这黑不溜秋的剑上怎的能藏下当时号称宇内第一剑的寂然子大师的神功绝学。因此窥视此剑者大有人在。这剑确是神兵利器,它能吹毛断发,削金断玉。不用说是否藏有秘笈,就是武林一流高手单单得到了它,便不啻如虎添翼。那晚上,月黑风高,四更的分,一伙蒙面人突然闯进你家,大约有二十多人,个个武功皆属一流,十分了得。他们逼你的父亲交出此剑,你父不从,言语不和便与他们交上了手。眼看护院庄丁死伤大半,大势已去,你父亲也被四名蒙面人紧紧纠缠,脱身不得。你母亲慌乱中将你与短剑托付予我,掩护我冲出蒙面人的包围,逃进这深山密林之中。后来与这野人的相遇我已讲给你听过。”翔龙急切地问道:“我爹娘呢?”南官平道:“三天以后,我悄悄回到庄院一看,整个庄院早已烧成一片废墟。以后我每年下山一次,便是去打听你父母和姐姐的消息,以及那伙蒙面人的踪迹。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我是一无所得,一切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之所以不让你踏出山谷一步,怕的是你若有个好歹,我对不起你父亲和母亲。”翔龙道:“如此说来,我父母亲可能还在人间,是吧,叔叔?”南宫平道:“也许早已不在人世了,要不然,二十年来我怎的打听不到一点音讯。孩子,那次变故,你祖父,二祖父,全家大小,一共七十八条人命,如今只剩你我主仆二人。这血海深仇,我没齿不忘,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雪恨。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该是你出去闯荡,寻找仇人的时候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从明天起,你便下山去吧!”有关江湖中的许多事,在平时谈话中,南宫平早已给翔龙讲得清清楚楚,这时,他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厌其烦的又给翔龙讲了一遍。两人谈了个通宵。天刚放亮,南宫平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翔龙送到山谷外。老野人和小野人也是颇懂人性地站在南宫平身边,难分难舍地一直目送着翔龙翻过山梁,消失在密林中。翔龙拜别了南宫平下山后,一路南行。二十年野人般的生活,使他感到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充满新奇而眩人的五彩之光。在田野里,他看见农夫挥鞭驱牛耕作,便跟在别人屁股后头问这问那,一呆就是老半天。在村镇客栈,第一次睡在床上时,他感到被褥竟是如此柔软暖和,比山洞里铺在地上的老虎皮舒服不知多少倍。南宫叔叔在他临行时说过,村镇中的酒楼饭馆,是专供人吃喝的,吃喝完了付给银子便成。他第一次进酒楼不知如何点菜,看见;邻桌四五个顾客摆了满满一桌酒菜,他便让小二照样来了一桌。结果肚子胀得十分难受也未能吃下三分之一,陈年花雕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引来邻桌客人一阵哄堂大笑,臊得他一张俊脸犹如红绸。临走扔下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便要离开,好在店家忠实厚道,看他似初入尘世之人,将他唤住,找了七两八钱银子给他。一路上高车驷马,红男绿女,酒空帘店幌,令他应接不暇,觉得十分新鲜好玩。日子一久,当他渐渐习惯这眼前的一切后,反倒觉得还是山中好,这烈日当头,旅途劳顿,浑身汗水粘乎乎的让人十分难受,哪有山中凉爽安逸。山里长年不败、四季盛开的各种奇花异草,美不胜收,香气沁人欲醉,大小野人憨朴天真,相处无间,南宫叔关怀照拂,胜似亲人,这.一切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令人怀念。这一日,他刚下得船来,信步走去,看着满街的人,神色衣履皆无甚独特之处,实也分不出好人坏人,心中暗忖:“十多天了,让我到哪里去寻找仇人,报那血海深仇??他不知不觉已到了街的尽头。迎面看见一座酒楼。此时红日西沉,他正感肚中空虚,便举步走进酒楼。酒楼不算大,倒也干净,四壁挂着一些花鸟山水之类的条幅,虽不算上品,倒也增添几分情趣。酒保一见来了客人,赶忙迎上前躬身招呼:“公子请里面上坐,小店备有二十年的陈年花雕,还有船家刚送来的活鲤鱼,甲鱼。公子不妨试一试小店的烹饪手艺,可以说在这镇上找不出第二家。”翔龙点头微笑。举步向楼梯口走去。酒保忙跟进道:“公子请止步,楼上雅座昨日因有一伙人在此搅闹,损坏严重,不能待客,请公子将就一下在楼下进膳。”翔龙不待酒保说完,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如此,我便在这店堂里拣个座头就是了。”酒保陪笑道:“多谢公子,您请。”说罢将翔龙引至靠窗临街的一张空桌旁,用手中抹布细揩擦了桌椅,请翔龙落座。翔龙点了一盘清蒸甲鱼,一盘红烧鲤鱼,一盘白切鸡,二样小菜,要了二斤绍兴花雕,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地观看街上行人风景。不久,突然从巴东县城方向驰来十几乘快马。马上都是精壮大汉,一色的黑衣黑裤,青帕扎巾,腰悬刀剑,脚蹬薄履云鞋,人人双目炯炯,精光暴射,令人一望便知这伙人个个皆是内功修为很深的武林高手。他们来到酒楼前,为首的一人冲同伴打个口哨,飞身下了马,余后之人也都甩蹬离鞍,牵着马匹向酒楼走来。酒保一看来人都是不敢得罪的江湖人,急忙笑脸相迎,道:“各位大爷,里边请。”为首之人道:“可有好酒好菜?”酒保笑道:“有有!二十年绍兴花雕,活鱼活鳖,鸡鸭牛羊都有。”为首之人道:“好,前边侍候,叫人给马匹喂足草料,再到江边雇上一只大船。”酒保连连应诺,挥手叫过一个打杂的伙计道:“赶紧给这几位爷的马匹喂饱,叫小四去找陈老大,说有人包下他的船。快去!”伙计应着从那些来人手中接过缰绳,向旁边的栓马桩走去。酒保侧身让路,引着这伙人进了店堂。翔龙默默一数,一#十三人,这伙人进得店来,往桌傍一坐,傍若无人,狂仗至极。店内吃饭之人见这阵势都不敢多看,只是埋头吃喝,几个胆小的,匆匆结了帐离店而去。店里的伙计手忙脚乱,慌惶不迭地送上吃的喝的,垂手立于桌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他们都知道,对待这样的客人,侍候得好,他们出手大方,赏赐丰厚,不亚于公子王孙之流。倘若稍有不慎的非但包食酒帐一子不给,轻者拳脚相加,重则连性命也不保。片刻,店堂内的客人走了十之八九,剩下的除去端木翔龙外,另外还有五人。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国字脸。长孝眉,三缕长髯,须眉皆白,红光满面,虎目炯炯,腰粗体胖。一身洗得发白灰色长衫,腰悬一个能装五斤酒的葫芦,葫芦漆得通红,上描一条金灿灿的盘龙。只管他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桌上已有两个空酒坛,可还看不出一丝醉意。在这白发老人对面一张桌子上,两名潇洒风流的公子也在开怀畅饮。二人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上下、丰眉朗目,齿白唇红,十指修长如玉,太阳穴高高鼓起,身着洁白的长衫,腰间各是一口长剑。一看便知二人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二人是长得一摸一样,穿得一模一样,宛若一个模子里浇铸出来的二人边喝酒边笑谈,不外乎秦楼楚馆,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之类的趣闻。二人的谈笑声清晰地传入端木翔龙的耳里,时时引得他哑然失笑。在翔龙横首的桌子旁,是两名青衣人。两人都很清瘦,五官平平,双目炯炯如两颗寒星,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人年约五旬,十指如钩,干枯无肉,颌下一撮山羊胡子,稀稀拉拉、半白半黑。印堂中有一鸽蛋大的肉瘤,好似长了三只眼。另一人年约三十五六岁,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衣服上沾满尘土油渍。人虽瘦,却长了满下巴的络腮胡,根根似钢针,坚硬挺拔。满嘴牙齿整齐洁白。整个人看上去一副病容,可皮肤却白皙得让人羡慕。人是前脚后脚进的店堂,各自要了酒菜,一声不吭,只管埋头喝酒吃菜。“弟兄们,少喝点酒。饭后还得赶路,不可贪杯误了大事。”为首的黑衣大权向其它黑衣人说完后,剔着牙接过酒保递上的面巾,揩了揩脸,接过酒保送来的茶碗,轻轻叹了一口,两只眼睛的溜溜扫视着店堂内其它六人。一名黑衣人打着饱嗝站起身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道:“大哥,咱们这样风急火燎地赶到秭归,恐怕点子早已无踪无影,去向不明了。”为首的黑衣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笑道:“放心吧,老弟,他跑不了。适才在巴东县,分舵还接到江对面的飞鸽传书。点子两日来都在秭归,今晨离开秭归向南而来。待会大家都把招子放亮点,凡是从对面下船的人都要他细留意。”说完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另一个黑衣人道:“说不定那小子早已过了江,与咱们背道而驰了。”为首的黑衣人拍拍他的肩道:“四弟,你就放心吧,那小子是个初出道的雏鸟,一路上游山玩水,招摇过市,说不定这时候还在江对岸睡大觉呢。不过咱们也得赶快,别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抢先将东西得了去,那你我这碗饭就吃不长了,说不准吃饭的家伙还得搬家。”第一个说话的黑衣人仍然不停的打着嗝道:“大哥,你真的相信墨龙出世了?”话音刚落,为首的黑衣人的一只大掌已重重的扇在他的脸上。立时他脸上现出五根红红的指印,嗝也立止不打了,哭丧着脸低下了头,退到一边。为首的黑衣人怒斥道:“你再信口溜马,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然后转身向同伴喝道:“弟兄们,立即出发。今后,谁再乱说一句话,小心我六条不认。要了他的脑袋!”所有的黑衣人丢下饭碗,蜂涌出了酒楼,上马向江边.飞驰而去。为首的黑衣人走在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大约有二两重,往柜台上一扔,大步流星向店外走去。到了门口,他又回过头飞快地扫了店内六人一眼,这才上马飞驰而去。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消失。黑衣人刚走,端木翔龙边上的那个仿佛长着三只眼的干瘦老头也推杯起身,有意无意地看了端木翔龙一眼,放下一块碎银,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三只眼”刚走,那身着白衣,相貌酷似的两名年轻公子也立起身,放下酒菜钱,相随而去,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店堂内。端木翔龙发现这二人不但相貌衣着一样,就个子也一样高矮,猿臂蜂腰,双腿修长,使人感到无比的潇洒俊逸。“都走了,我这醉鬼糟老头子也该上路了。”那白发白须的老人放下酒盅,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地说着站起身,端木翔龙这才发现,这老头除了腰上描着金龙的红葫芦外,手中还拿了根磨得晶光铮亮的木棍,紫红紫红的,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的共有九节。翔龙突然想起南宫叔叔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些江湖中的主要人物和各大门派,里面便有这样一个老头。他一身功夫神出鬼没,令人惊心动魄,正道人士把他捧得神仙般尊贵,邪魔妖道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可又无可奈何。倒不是怕他那一身武功,双拳难敌四手,武林中再高的高手也怕群起而攻之,要对付他倒也不难,可是要想对付他的手下,那可就难了。他的手下遍布各地,每个角落都有他的人。一旦招惹了他、祖宗八代都别想安宁。他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总长老:醉龙上官野芒。丐帮现存的五名长老中有三名是他的徒弟,帮主是他的徒孙。他在帮中可以说比太上皇还太上皇,谁敢去招他惹他。他已-百零六岁,从十八岁出道起腰间便终年挂着一个酒葫芦,谁也没见他真正醉过一次,可偏偏道中朋友给他取了一个响亮的号:醉龙。也许是他离不开酒,并且一套“龙形掌”少有对手的缘故吧。他手中的那根木棍,乃是南海千年沉香的乌龙木所制,坚硬如钢,寻常刀剑休想伤它丝毫。腰间的酒葫芦是纯钢加了千年玄铁打制的,既可装酒,又可御敌。只见他似醉非醉,摇摇晃晃地边走边道:“哎!世道艰险,人心不古啊!墨龙剑出,宵小垂涎。身怀至宝,惹祸招灾。前途多凶险,珍藏不露目。”言罢,走过翔龙身边,有意无意地撞了翔龙一下,并斜着醉眼往翔龙怀中瞥一眼。翔龙猛然惊觉,冷汗顺着脊梁便流了下来。心忖道:“适才黑衣人说到墨龙出世便重重挨了一巴掌,现在这老爷子又道墨龙剑出,惹祸招灾。莫非讲的都是我怀中宝剑不成?如此看来,先前那伙黑衣人岂不是冲着我夺宝而来的。他们是些什么人呢?幸好没让他们看到我怀中之物,不然确是凶多吉少。这老爷子想必早已发现我怀中的宝剑,有意地将我提醒。”他刚想出声招呼这好心的老人,不料那老人早已走出店门。他急忙将短剑从腰带上抽出揣入怀中,谁知老人又走到窗外,摇头晃脑地说道:“孺子可教也。”倏然消失。翔龙忙立起身喊道:“老人家,老前辈。”“别喊了,他已去远了。”邻桌的那病歪歪的落泊男子突然开口说道。翔龙又是一惊,扭过头向他望去,只见那人正对着他笑。“你是谁?知道我在喊谁?”翔龙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问道。对方不紧不慢,有气无力的答道:“我乃江湖中一浪子,姓梁名秋实,你要叫的人,不是醉龙上官野芒他老人家么?”“你是江湖浪子梁秋实?”翔龙异常兴奋地问。南宫平叔叔曾给他讲过江湖上的一丐二怪三奇。一丐便是醉龙上宫野芒。二怪乃兄弟俩,弟弟叫梁秋实,人送钻民江湖浪子;兄长叫梁春华,外号落泊书生。兄弟俩出生杭州世家,富可敌国。二人资质聪颖,春华长秋实三岁,在他们十岁与七岁那年,被异人带走,十年沓无音信,十年后兄弟双双出道,不到一年便名播江湖,威震武林。二人性情刚直,嫉恶如仇,好管闲事,脾气却又怪癖,行事总是独来独往,就是兄弟两人也是一年难见一次面。他们家财万贯,却偏偏装得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人们便送给他们落泊书生、江湖浪子的外号。两人行道江湖近二十年,极少遇到敌手。三奇更是有趣,不说武功与一丐二怪齐名。单那名字和出身便使人惊奇、三人为一僧,一道、一尼,和尚叫西门观雪,法号慧灵大师,今年已七十有二。修禅于峨嵋山金顶寺,一生不戒酒肉。他原在南少林学艺,一双世灵掌深得少林无相神功精髓,掌中一条七十二斤重的禅杖,将
少林的七十二路伏魔杖使得出神火化,被他那双巨灵掌和
禅杖度化的大奸大恶者不计其数。道士叫东门望日,炼丹牢山(现在山东省涝山),太
清言,道号玄极真人,与慧灵大师同岁。师承元代昨道全
真邱处机第四代徒孙元虚上人,精深炼丹秘招,通晓歧黄之术,更是宇内解毒第一人。一双手救过无数苍生百姓,武林同道,一把松纹剑也送过许多江湖丑类发位九霄。他还下得一手好棋,弹得一曲好筝。他有一个夫人,在他五
十二岁那年,还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尼姑姓南门,名精卫,法号子宫,也是七十二岁。她就是玄极真人东门望日的夫人。但与她丈夫却异地而居,
结望地数千里外的南荒罗浮山中。长斋吃素,木鱼青灯,一身修为登峰造极,武林人遵之为南海神尼。其女东门晶虹,二十有二。母女二人相依相伴,倒也颇不寂寞。二人俱为丹青妙手。和尚,尼姑,道士,占去了百家姓上东西南三道门。而且是仅有的三道门。这是一奇。僧、道、尼三位老人都已年过古稀,同岁,只差不同月同日同时了,这是二奇。东门望日居住在东海之滨,朝迎日出,夕送日落。西门观雪居住在峨眉之巅,终年观赏那皑皑白雪。南门精卫居住在南海之滨,清修之志犹如精卫填海,矢志不移。姓名与地域景物,巧之又巧,妙之又妙,这是三奇。和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道士有老婆孩子,尼姑有丈夫女儿。僧、道、尼都不忌杀戒,矢志行善积德,锄暴安民,这是四奇。奇上加奇,奇之又奇,三奇的名声在江湖上十分响亮、谈起来没有不钦佩的。闲话少说,书归正传。端木翔龙得知站在自己面前之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二怪之一的江湖浪子梁秋实时,别提心中有多高兴了。梁秋实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翔龙恭敬地回答:“晚辈端木翔龙,家住秭归县。”梁秋实又问:“神医玉书生端木仁荣是你什么人?”翔龙道:“那是先父。”梁秋实颇为惊异道:“听说二十年前那场变故,端木家鸡犬未留,寸草不剩,被仇家烧成一片废墟,不知小兄弟是如何逃出虎口的?”端木翔龙道:“晚辈幸得本庄管事之子南宫平叔叔拼死相救,方脱出虎口。捡得一条小命。”梁秋实这才点点头表示相信说道:“墨龙剑乃你祖传珍宝,它也为你家招来横祸,七八十口人死于非命,偌大的家业毁于一旦。如今欲得此物之人比比皆是,你怎好佩着它招摇过市,让人给缀上了。莫非南宫平未告诫过你,也没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江湖道上的险峻说给你听?”翔龙俯首道:“前辈教训得极是,只因小弟初入江湖,疏忽大意,竟忘了南宫叔叔的嘱咐。小弟举家遭难,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可二十年来,南宫叔叔竟未查得仇人半点线索。身为人子深仇不报,怎可立身于世。可在这茫茫人海中叫我上哪去找寻仇家的踪迹?晚辈原想,既然仇家二十年前是为了此物而来,我何妨用此物将仇人引出,以报这深仇大恨。”梁秋实听翔龙说完,心中一热,微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太幼稚了,凭你一人之力,便想报得这仇恨。想你父当时名扬海内,位列武当众弟子之首,尚惨死在仇家之手,你的能耐莫非比你父还大?三山五岳的黑道高手、不轨宵小多如牛毛.你能抗得住他们的攻击?他们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一旦发现了你,要杀你是易如反掌。你这种举动实在是幼稚可笑,等于是在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再说,白道中一些人未必就不想得到此宝。美女钱财,奇珍异宝,最能诱惑人的心,它可以使很多人迷了心窍,丧失良心。所以,古人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后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到头来被人害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岂不有负南宫平含辛茹苦二十年,将你抚养长大的良苦用心?又如何安慰你父母在天之灵?”梁秋实一席感人肺腹的话语,说得翔龙面红耳赤,热泪盈眶。他颤抖着声音对梁秋实道:“今日得遇前辈真乃三生有幸,晚辈将终生不忘您的教诲。”梁秋实笑笑道:“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寻仇雪恨不争这一朝一夕,二十年都熬过来了,还怕再等些日子。你刚刚出道,先莫想那报仇之事。江湖险恶,遍地荆棘,处处陷阱,你要多多磨砺自己,增长阅历,待闯出万儿来,办什么事都方便多了。寻找仇人,要有耐心,不可明来,只能暗访,世上的事没有不透风的,纸终归包不住火。好啦,我有事先走一步,望你好自为之,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为你尽点微薄之力呢。”翔龙依依不舍地叫了一声:“梁前辈。”梁秋实道:“在我们未下楼前,还请小二哥费心。任何人不得上楼。”酒保连连点头,乐不可支地答道:“客官放心,这个小的自然省得,您老就放心吧!”梁秋实带着翔龙上了楼,楼上桌椅板,横七竖八,碗著酒菜狼藉遍地。梁秋实一看觉得也实在是太脏乱了。不觉的皱了皱眉头。马上动手将地上乱七八糟的推往一个屋角里,然后在一张还比较完好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开口说道:“小兄弟,练武之人讲的是内外兼修,光有一身横练功夫是不够的,虽然它能一时的取得上风,可它毕竟不能久战不衰,我要传给你的,是武学一道的至高无上的内家心法,它讲究形、神、意合一,意与神会,形随意生,举手投足皆生于意念之间。若炼到登峰造极的至上境界,摘叶飞花俱可伤人,一根小草也强似强弓硬弩。你出身武林世家,你父是武当山的得意门人,南宫平也小有名气,想必你一定学过正宗的内功心法?”翔龙垂手肃立道:“我未满百天便遭了难,二十年来,一直修习南宫叔叔教我的武当太工清气和追风剑法。”梁秋实点点头道:“武当的太工清气讲的是精气神的统一,凝精化气,练气养神,也是一种上乘的内功心法。它和少林的无相神功有大同小异之处.由神的安定引导心的虚静、由静生明,返明还虚,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练到极至可达灵台空明纯净,物我两忘,万事皆空,可使任督两大脉达到通天地交泰的境界。可要真正达到至臻化境的地步,没有二甲子以上的勤修苦练是休想达到的。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活到一百四五十岁呢?因此,家师在博览道释两家众多典籍,又揉合了印度的瑜珈功,终悟出了一种新的内功心法:‘形意补天功’。修练此功,一甲子不到便可大成。”翔龙一听大喜过望,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翻身跪下道:“前辈,晚辈自幼命苦,家遭惨变,如蒙不弃,将晚辈收留为徒,晚辈将终身不忘大恩,听从训诲教导。”梁秋实自见到端木翔龙,见他天禀聪颖,奇根佳骨,心地纯洁,早有心收他为徒,便说:“你可拜我为师,但我师门戒律甚严,不知你能否遵守?”翔龙拜伏在地,连连点头道:“能!能!我一定能!”梁秋实道:“入我师门,首先得吃苦耐劳,以诚待人,扶弱济贫,除暴安良,尊重师门同道;戒贪戒色,非大奸大恶者不可滥杀。”梁秋实一条一款将师门十二戒律讲述了一遍,然后沉声问道:“这师门训戒你可守得?”翔龙倒也乖巧,冲着梁秋实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跪直身子说道:“师父,弟子这拜师头已叩了,它日若有违背师门训戒之事,任凭师父发落,死而无悔。”梁秋实微微一笑,道:“如此,你站起身来,为师传你本门‘形意补天功’,今后你要刻苦精研,不可一日懒惰”。翔龙遵命站起身,听师父仔细地讲解内功心法。一遍下来,他已记住了十之八九。二遍刚完他已全部默记在心。一个时辰以后,他已能将内功心法倒背如流。梁秋实看在眼里,甜在心头,暗暗祷告:“苍天,得此弟子,夫复问求?但愿他日后能为武林增添异彩,光耀我师门。”两个时辰不到,师徒二人下了楼,见酒保仍守在楼梯口,店堂内已无一顾客。梁秋实向酒保道声谢,偕同翔龙出了酒楼。梁秋实从怀中掏出几张金叶,一串珍珠,对翔龙说
道:“为师有事过江,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遇事不可大撞,以免招惹是非。这点东西给你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若能遇上你师伯,告诉他回家一趟,他已三年未回家了。”翔龙接过金叶珍珠揣进怀里,道:“师父,我想与您一同行。”梁秋实道:“为师此次有要事待办,你与为师一道,将会延误脚程。”翔龙失望地看着梁秋实道:“师父,大师伯是什么模样,徒儿怎么才能认出他来?”梁秋实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说:“傻小子,他与为师乃一母同胞,长得当然与为师差不到哪儿去。不过他有一特征,特别好认,他双眉中都有一颗红痣,记住了吗?去吧!”师徒两人互道珍重,梁秋实进了大街,向江边码头走去。端木翔龙向南,上了能往巴东县的官道。夕阳西下,夜色将临,官道上静悄悄地,只有端木翔龙孤独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幕中。第二章七鬼寻衅
出了小镇一路疾行,赶到巴东县城已是掌灯时分,翔龙在北门边上的一条小巷里落找到一家客店。店名飞来,远离闹市,倒也清净。大凡住这种鸡毛小店的多是穷小子,跑江湖卖药的,走南闯北跑小生意的,个个衣衫破旧,面色晦暗。像翔龙这样衣着华丽,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极是少见。店小二一见翔龙要住店,笑得像店里供着的弥勒佛。凭生意人一双锐利的眼睛,小二知道眼前这位的生意大有做头,一进门忙把翔龙亲自引到店内唯一的一间单人客户,整铺盖抹桌子,忙得不可开交。末了,站在房中偏头看了看,似乎还有不妥之处,急忙唤店里的伙计去后院内宅抱来一条崭新的被子,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一切准备停当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翔龙道:“公子请休息,小的马上叫人将酒菜送来。”然后躬身退了出去。翔龙在一张旧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慢慢地打量着这间小屋子。房屋虽小倒也拾掇得利索干净。一张六尺大床,两把太师椅,中间夹着一个高脚茶几。床头一个宽大的雕花格子窗,窗上糊着雪白的宣纸。翔龙轻轻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夹着泥土的芳香飘进屋里,窗外是一个废了很久的园子,荒草没膝,流萤飞舞,几棵大树鬼影般黑幢幢地立在园中。草丛中虫声欺欺,偶尔传来几声蛙鼓。翔龙深深吸了几口湿润的空气,放下窗户回到椅子上坐下。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个两三斤重的母鸡烧得脆黄,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一把银制的酒壶,做工十分考究,翔龙暗道:“想不到这小店并不比大客钱差。”店小二将吃食一样样在茶桌上摆好,亲自斟了一杯酒说道:“小店粗俗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翔龙欠欠身道:“烦劳掌柜的亲自动手,在下十分感激。”店小二点头哈腰道:“哪里话,公子屈居鄙店,是为小店增光。能为公子做点事,小人更感到十分荣幸。公子别客气,请慢用。”说罢将托盘放在另一张椅上,转身走出屋去,轻轻带上了房门。酒足饭饱,翔龙站起身伸了伸腰。店小二又走了进来,将一碗香茶放在几上,很快地将碗箸收拾完毕。一名伙计随后又将一盆热汤面放于床前。店小二笑容可掬地说道:“公子一路风尘劳累,请早些休息。”翔龙掏出一绽五两纹银递给小二,小二道:“公子,小店是走时结帐。”翔龙道:“先放你处,若是不够,走时再补足。”小二满脸堆笑地接过银子,向伙计一挥手。出了房门。翔龙关好门上了栓,洗漱完毕,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过了半个时辰,翻身坐起,睑目收神,宁神静气,开始第一次练习师父传与他的形意补天功。两个时辰下来,翔龙觉得神清气爽,舌底生津全身真气饱满,一股热气自丹回升起,在周身要穴通行无阻,身轻如絮,通行舍泰。端的是妙不可言,于是又重头开始,依法行功渐渐进人物我两忘境界。三更将到,翔龙二次行功刚一半,忽听屋顶传来一阵农换破空之声,心中警觉,暗忖道;“如此偏僻小店,何来夜行之人?莫非是那梁上君子要在这店中干那伤天害理的勾当?”
想到此,他轻呼一口气,飘身下了床,站到窗口,凝神静听屋外的动静。大凡练气之人在功课行到紧要关头,都不能言语。更不可动弹,就是一片树叶掉在头上也可能将其击伤,或使其走火人魔成为终身残废,故而大都在那没有风吹草动的静室山洞中进行,而他练的这种内功,不论在何时何地,走着站着躺着坐着都可练,而且收发自如,不怕外界干扰,更不用说开口说话了。却说翔龙静听了一会,屋时声息全无,万籁寂静。银白色的月光将窗纸照得一片灰白。他刚想转身上床,蓦地,窗纸上闪过一道黑影,他急忙屏息静气站立不动。两眼死死盯着窗户。倾刻,只见一个黑影印在窗户上,紧接着窗户纸上出现蚕豆大块湿渍,湿渍渐渐扩大,随即被一根手指轻轻捅破。一根竹管从破洞中伸了进来,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烟。“这是什么玩意?”翔龙正感惊愕,忽觉头脑有点眩晕,于是他猛然记起南宫叔叔讲过的那些江湖宵小之徒惯用的手法,什么“鸡鸣五鼓还魂香”,什么”断肠散”,“七步倒”,等等迷幻药。心中一凛,急忙止住呼吸,运功将吸收的毒气排出,略感昏沉的脑袋立感空明清晰。约过半盏菜工夫,窗外传进一阵悄声细语:“大哥,那小子八成已不能动弹了,下手吧?”“等等,老四,不可鲁莽。”“还等什么,大哥,咱这‘见风倒’厉害着呢,那小子只需吸进一点点,准叫他三日三夜醒不转来。”“老四,你总是改不了这猴急的脾气。你没听酒楼老板讲,那小子与那大胡子的落泊穷鬼在酒楼上捣鬼两个多时辰,我看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大哥说得对,老四。白天在酒楼中我看那穷酸很像一个人。”“谁?二哥,你说像谁?”“江湖浪子梁秋实,要不然便是落泊书生梁春华。”“老二,那人不是梁春华,我仔细看过,梁春华双眉中各有一红痣,那穷酸没有,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是。”“正是。大哥,白天那酒楼里就透着邪门。若说那人是梁秋实,他怎能和‘三眼夜叉’况明坐在一桌?风流双侠这两个狗杂碎也无巧不巧地出现在酒楼。还有那老不死的醉龙上官野芒也赶来凑热闹。莫非他们都是冲着那小子来的?”“不会吧?他们过了江就没再回来,再说他们这些白道英雄……”“老四呵,你什么时候多长个脑袋。他们回不回来,要来告诉你?再说这些自命不凡的白道人物。明里满嘴仁义道德,行侠杖义,暗中比咱们兄弟好不了多少。全他妈狗娘养的。”“老二说得对,以后老四你别总是咋咋呼呼的,老三怎么还没回来?”“大哥,你不是不知道三哥的脾气,见了姿色姣好的女人,他就喘不过气来,这时候肯定正搂着那小妮子云游巫山去了。”“这个三弟呀,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之手的。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女人。”“大哥,咱们进去吧,时候不早了。早动手早脱身。”“好,老四和我进去,老二在外边守风。告诉兄弟们不要让人跑了。”尽管屋外三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对于凝神静听的端木翔龙来说,不啻在耳边说话一般。故而三人的谈话只字不漏的被他听了去。他在山中曾服食过南宫平采摘了峭壁上的奇果,纵是不屏住呼吸,小小迷魂药能奈他何,只是初闻“见风倒”时略感不适罢了。只听窗户外嗒一声轻响,被人从外悄悄揭起。一颗黑乎乎的脑袋透过月光伸进窗中,随着火捻子一晃,翔龙看清这张伸进窗里的面孔,乃是白天在酒楼中见过的那伙黑衣人中的一个。那家伙举着火捻子正往床上看,他不看则已,一着失声惊呼道:“大哥,点子跑了!”“老四?你再看清楚些。”老四举着火捻子往屋里四下一照,照到靠窗的墙边,突然他像见了鬼似地张大了限,叫不出声。呆呆地看着站在他眼前、满面含笑、不言不语的端本翔龙。“老四,你怎么啦?”老大在窗外催促道。老四猛然惊醒,大叫一声:“不好!”往后便倒。端木翔龙比他还快,一飘身轻舒猿臂右手五指已扣住地执火捻子的左手腕脉。老四顿感一阵酸麻流遍全身,浑身劲道全失软软地顺着窗户滑倒在地。翔龙刚要越窗而出,猛见三点寒星迎面扑来,同时一道银光剁向他的右手。翔龙一惊,右手一松,翻腕一抄,将那迎面扑来的三点暗器抄在手中。入手方知是三颗丧门钉借着月光只见钉上蓝幽幽的泛着青芒,显然染有剧毒。不由心中大怒厉声喝道;大胆狗贼,小爷未找你们,你们反倒找上门来了。莫不是不想活了?”话音刚落人已疾射而出。他放目观看,园中哪有半个人影。端木翔龙随即纵身上了房顶极目四望。月色溶溶四野茫茫万籁寂静。他刚想返身下房,猛见园中那几棵大树后人影一晃三条黑影凌空跳上围墙,一飘身又到了墙外。“好狡猾的狗贼,看你还往哪跑!”端木翔龙暗骂一声,脚尖一点屋脊,腾起三丈多高,半空中右脚尖一搭树枝,借力一弹,流矢一样横着射出十几丈远,几个起落,人已到了那三条黑影越墙而逃的地方。只见月光之下五十丈外三条人影正疾速向前狂奔。他暗道一声:“狗贼,上天我追你到玉皇殿,入地我撵你到鬼门关。”一弯腰,一提气,星掷丸跳般刷刷刷赶上前去,二十年的山野生活,练就了他一身高来高去、低来低去的功夫,翻山越岭,跳崖跨涧,如履平地,奔跑的速度,更非常人可比。他这一口气追赶下去,眨眼间便奔了四五里地,前边三人的轻功也不弱,奔跑起来,脚不沾地犹如展开翅膀飞一般疾速。他们一边跑一边发出啸声,显然在招呼同伴。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回音。端木翔龙眼年看与前边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不超过二十丈了,不想迎面出现了一座树林,见那三人身影一晃,没人林中不见了。虽说端木翔龙初入江湖可在山中时,南官平时常给他讲起江湖上的一些禁忌。当他看见那三人隐人林中后,“
逢林莫入”四字在脑中一闪使他倏然止步。他面前这座树林不大,全是清一色的柏树,林中坟头轻轻,隐约可见。显然这是一处私人墓地。端木翔龙观察了一会,见林中毫无动静心想:“便宜了你们这些狗贼。”转过身顺着来路疾驰而去。当他离去片刻之后,他们都朝端木翔龙离去的方向观看,待走远后,一个个都泄了气,软软地坐在地上。其呈人狠狠地说道:“他到底是谁?今天咱们险些栽在这小子手中。要不是你呀,咱们都完了。”“大哥那小子浑身透着邪门。咱们的武功丝毫不起作用。手上的劲道也大得出奇,被他一推,险些将小弟的腕骨给捏碎了。要不是大哥那一剑和大哥的暗青子,小弟这只手今天便给他废了。”说话之人是被端木翔龙险些抓获的老四,想起适才这一幕,他的心里还在一个劲地冒凉气。被翔龙捏过的手腕疼得钻心,一条胳膊软软的抬起来。被称做大哥之人不无感叹地说:“所以我说嘛,这片林子算是救了咱们的命,也为咱们捡了脸。”“那也未见得,咱们弟兄三人应该联手对付他,结果反被他给追得狼狈不堪。”老二不服气地说。老大拍拍老二的肩道:“二弟,不是大哥长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咱们巫山四鹰怕过谁来?可是你想想看若是咱们三人联手收拾不了那小子怎么办?打不过,他小子还不会跑,你没看见他那轻功你我谁比得上。若让他传扬出去,咱们今后还怎么见人?再说,你敢保他背后没人给撑腰?咱们那些守在外面的弟兄哪儿去了?墙里墙外的人给人家悄无声息地收拾了,咱们还不知道。咱们一个劲的只知道算计那些人。”他们正说着,就在他们坐过的地方的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人,印堂中有一颗肉瘤原来是三眼夜叉况明,只见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龟儿子杂种,三个高手对付不了一个嫩鸡儿,还有啥脸面给老子在江湖上混。”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阴恻恻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闭上你的臭嘴你也和他们一个样,好不到哪去。”这几句话将三眼夜叉吓了一大跳,他一个急转身面向树林,凝神戒备道:“狗杂种,你是准?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我是你爷爷,三只眼的丑八怪,你还是滚得远远的,少去凑这些热闹。”三眼夜叉气得浑身乱颤,好歹他也算江湖上称霸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容能别人这样侮骂。循声追踪,他发现说话的人躲在离他不远的一棵大树后。于是他猛地一弹腿,疾箭射向那棵大树。人还未到,枯瘦无肉的双掌已接连劈出了十几掌,掌风如刀,掌影如幕,将那棵大树紧紧地包裹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掌网之中。当他来到树前一看,哪来的人影。“三眼怪,使劲打吧。反正这些树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待会儿,你爷爷我两个手指头便可将你捏得粉碎,像捏死一只臭虫、跳蚤。”说话的声音又在他左前方一座高大的坟头后响起,带着嘲笑和耍弄的语气嘻笑着。是人,是鬼?三眼夜叉想以自已的功夫居然无法发现声音来自何处,那对方要取自己性命还不如囊中取物,对方的功力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他突然转身,飞快地窜出树林,头也不回,撒腿便跑,眨眼间便逃得无踪无影。这时,从刚才被三眼怪掌劈的那棵树上跳下一人,那座高大的坟头后也站起一人。两人走到一起相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许久,方才止住笑声。一前一后走出树林。月光下现出两张俊美年轻的面孔,不是冈流双快令狐虹和令狐浩还会是谁。只听令狐虹道:“二弟,老怪物这一惊,恐怕屎尿都给吓了出来。”说着止不住又大笑起来。令狐浩道:“那是当然,这老丑鬼,不吓他吓谁?吓吓他省得他老跟在咱们身后,幽灵地的,让人好生讨厌。令狐虹笑道:“看来这世上浪得虚名之人实在不少,不怕死的人又实在不多呵!”令狐浩道:“想不到川陕道上大名鼎鼎的三踉夜叉,逃起命来也不比他人放火差。”令狐虹道:“时光不早了,咱们走吧。”风流双侠长身一展,像两只白色大雁射向溶溶夜幕中,瞬间消失不见。且说端木翔龙欲回巴东县城,来到一个三岔路口。适才追人追得太急,丝毫未留意身边的景物和行过的道路。此时,面对一条往南,一条往西的道回。究竟哪一条是通往县城的路?他略一迟疑,使迈开大步踏上了向南的一条道路。开始他还不觉得走错方向,越往下走,脚下的路越发变得崎岖不平,四处是乱石荆棘,荒草蔓藤。路越走越高,树木越行越密。他这才发现自己选错了方向走到山里来了。他刚想转身从原路退回。蓦地,在他左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划破万籁寂静的山野,在夜空中回荡,显得阴森恐怖,让人头皮发麻。“在这荒山野岭,夜半三更,哪来的人声?”端木翔龙闻声心忖,不由止住脚步,侧耳细听。片刻,又一声惨叫破空而起。这一次他听清了,呼叫声来自左前方数十丈外的树林后边。“莫不是那过往商旅行人遇上了抢劫的强盗?待我前去看看。”心念所至,人已在十丈开外。林子不大,一眼可以望穿,端木翔龙几个起落便穿林而出,隐身在一块大石后放目观看。月光如银,把眼前的景物照得清清楚楚。十几丈外有一间孤零零的茅屋,屋子的左右和后面全是一葱翠的斑竹,屋前是一块五丈方圆的空地,用竹篱笆围成一个小院。小院四周种满菊花,正含苞欲放。眼前小院里,三个黑衣人在走马灯似的围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衣人游走。被围的灰衣人手握一把金背大刀,背厚刃薄,金光闪闪,他正警惕地轻移身形,注视着在他身边游走的三人。三个黑衣人也是使的刀。一人手握一把鬼头刀,刀尖的脊背上穿着二个大铁环,刀上的铁环随着刀势当当啷啷乱响。一人手握大号雁翎刀,明晃晃,亮晶晶。另一人手中是一把缅刀,刀刃上蓝幽幽泛起一层冷芒,一看便知是喂了剧毒的。三人三把刀,围着那高大之人游走,就是不敢靠近。不远的地上躺着两人,端木翔龙的目力非常人可比,夜间视物比猫头鹰的还要敏锐,他看清那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少浑身血迹,但不知是死是活。另外还有四名黑衣人分左右站立,监视着场中的打斗。借着杂草乱石,端不翔龙龟移蛇行向前挪了十多丈,来到篱笆外的一棵大树后,脚尖轻轻一点飘身上了大树。他蹲在树叉上,将身躯隐在浓密的树阴中,手中扣着几粒碧莲弹。碧莲弹原是神龙架上一种罕见的树籽。其树花开如雪莲,结果如蟠桃,清香浓冽,甘醇如蜜。每天晚秋季节,翔龙便与小野人满山遍野地采集这种果子。其籽碧绿如玉,光滑晶莹,大如珍珠,一个果实里有十几二十个不等。这些碧莲籽坚硬无比,颇有份量。他经常与小野人在洞中拿来投掷玩耍,后来被南宫平用来作为对敌时的暗器,并教给翔龙一套暗器手法。他用剑在洞内石壁上刻下正反两个人的图形,标出穴道经脉,让翔龙练习。天长日久,翔龙在光线微弱的石洞中练就了一副准确无比的准头,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一次可以打出六六三十六颗,而且轻重缓急不同,角度方向不同,专取人的三十六大穴,端的是厉害无比。为此,南宫平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碧莲弹。这次下山,南官平为翔龙用鹿皮做了个口袋,给他装了满满一袋碧莲弹。“老哥哥,还不赶快丢下兵刃投降,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一个声音阴恻恻地说道。翔龙循声看去,见是立于旁边的一名身材硕长的枯瘦老头,年约半百,颔下无须,双目如隼,腰鼻似钩,面无表情,阴森森,冷冰冰。被围之人年近六旬,头发半白,面红肌润,卧眉如蚕,虎目似星,鼻挺口方,三绺长髯齐胸飘拂,只见他手握金刀,虎目圆瞪,怨声喝叱道:“呸!无耻匹夫,老夫纵是被刀分剑裂,挫骨扬灰,也决不像尔等去做别人的奴才走狗,干那坑蒙拐骗,伤天害理之事。”枯瘦老头不怒不嗔道:“老哥哥,当初我兄弟七人不也给你做过奴才么?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世上谁不给谁做奴才。只不过大小不同罢了。”美髯老人叱道;“当初,我从侠义道的追杀中救下你们,原指望你们能从此弃恶从善,改邪归正。十几年来,我待你们如兄弟手足,想不到你们恶习不改,旧病复发。早知今日,我何必当初救你们性命。今日,老夫纵是一死,也要将尔等除去,兔得贻害江湖。”枯瘦老头冷笑一声道:“老哥哥笑话了,咱们兄弟七人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任你驱唤。再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俊马择良主,好鸟登高枝。我兄弟跟你十几年,粗茶淡饭,破衣烂衫吃苦受罪,忍气吞声。今日也要让你偿偿做奴才的滋味。”美髯老人怒火中烧,虎目进裂,断喝一声:“不知羞耻的东西!老夫今天定叫你们巴山七鬼成为真正的鬼。”“巴山七鬼?端木翔龙心中一凛,他曾听南宫叔叔讲过。巴山七鬼乃十七年前横行在川陕道的黑道枭雄,老大赤发鬼赵宏志,老二蓝面鬼刘洪宽,老三催命鬼张小二,老四勾魂鬼方世仁,老五索命鬼方世华,老六笑面鬼唐仁杰,老七冷面鬼胡海波。七鬼的一身功夫在江湖上虽算不得一流,但手毒心黑,狡猾奸诈,杀人放火,奸淫抢劫,无恶不作。由于他们干那伤天害理、为非作歹的坏事太多,激起九大门派的公愤。九大门派联手派出十八名高手将其追杀,从南到北历时三年半,追踪数千里,终于在湖北当阳县境将其围困。就在他们束手待毙之际,恰好隐居在巴东县的金刀大侠杨超路过此地,竭力劝说九大门派中人留下七人的性命,只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又收留在自己身边。金刀大侠杨超乃南七省鼎鼎有名的侠义英雄为人仗义疏时,疾恶如仇。但他心地却十分慈善,碰在他手中的江湖宵小,他从不加以斩杀,能点化的尽力点化,让他们迷途知返,悔过自新,不能点化的大奸大恶,他便废去一身武功,发给银两,让他们自谋生路,或安插在他经营的酒楼、绸布庄、成衣店内做事。可以说他虽侠名远播,却从来杀过一个人,因此黑白两道大都对他十分崇敬,又给他送了个外号:活菩萨。想不到这样一个大好人。竟然在这荒山野岭中遭人围攻陷人困境。而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又正是他曾经救过命的人。端木翔龙得知面前被困之人便是那活菩萨金刀大侠杨超时,心道:“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巴山七鬼恩将仇报,真不如那红毛野人。幸好苍天有眼,让我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我岂能坐视不管。”此刻,又听那枯瘦老头冷笑道:“杨超,十七年前你虽救了我兄弟的命,可废了我们一身工夫。要知道,习武之人被别人废去武功,真是生不如死。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兄弟得遇巫山神君,不但恢复了功夫,而且更胜从前。今天,你要能从我只弟刀下逃生,算你前世积了德。若是你胜不了我们兄弟,便要你生不如死,十倍偿还十七年前废我兄弟武功的血海深仇。”杨超哈哈大笑道:“赤发鬼,老夫并非那浪得虚名之辈,手中金刀也不是吃素的。凭尔等那几手三脚猫的伎俩,老夫还未放在眼里。”赤发鬼赵宏志,也就是那枯瘦老头,七鬼中的老大阴森森地一笑道:“老匹夫,咱们是不是三脚猫,立马见真章。弟兄们,杀!”杀字刚落,便听得三声闷响,围着杨超游走的三鬼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场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赤发鬼猛然醒悟,这从天飞来的横祸,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不由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拔口大骂道:“何方鼠辈。胆敢暗算你家爷爷。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他话音刚落,只见一条黄色人影从大树上飘身而下,落在杨超身旁。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风流倜傥、俊美绝伦的佳公子。杨超忙抱拳施礼道:“多谢公子援手之恩。”端木翔龙躬身还礼道:“老前辈客气了。这种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晚辈不过略施薄惩罢了。”“大哥,并肩子上,杀了这老狗和小杂种为三弟,四弟五弟报仇!”站在赤发鬼身旁的蓝面鬼刘洪宽大声叫喊道。只见他面似菜色,白吊眉剧烈颤动,一双三角眼瞪得象毒蛇的眼睛,发出阴森森的绿光。手中早已将佩剑掣了出来,捏着剑诀指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这才知道被他用碧莲弹打中穴道的是催命鬼张小二,勾命鬼方世仁,索命鬼方世毕。初试锋芒,一举便制服了三鬼,看来这十多年功夫没白练。翔龙心中暗自高兴,朗声说道:“要想杀你家公子,恐怕没那么容易。一旦动手刀剑无眼只怕吃亏的是你们。”蓝面鬼怒吼一声:“兔息子,你拿命来吧!”手中长剑挽起三朵剑花便要扑上前来。赤发鬼神手一挡,将蓝面鬼拦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足下好高明的功夫,一出手便制住了老夫三个兄弟。不知足下姓什名谁,何人门下?或许老夫与你师尊还是朋友呢。”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过奖了!你家公子师从何人凭你还不配问。更不会与你这帮人面兽心的家伙有什么交往,你少套近乎。”赤发鬼沉声道:“如此,休怪老夫失札了。”端木翔龙道:“希望阁下手段光明一些,那些破铜烂铁趁早收好。不然,到时候休怪本公子事前未给你们讲清楚。”蓝面鬼鼻子里一声冷哼,道:“好狂的畜牲,老子不把你乱剑穿心不解此恨!”端木翔龙道:“阁下自始至终,嘴里没有一句干净话,莫非是吃屎长大的么?怎的说不出一句人话来?”蓝面鬼大怒道:“小杂种,你敢侮辱你家二爷。亮出你的家伙。”赤发鬼一挥手道:“二弟休要鲁莽,他正希望你心浮气燥呢。阁下,适才用暗器伤人,手段也够阴损毒辣的了。”端木翔龙笑笑道:“阁下眼晴最好看看,本公子是否伤了阁下兄弟一根汗毛?他们以三人之力围攻杨老前辈一人,本公子见他们瞎驴拉磨一样,转得太惨,于心不忍,这才让他们好生睡上一觉,你怎的不知好歹?”赤发鬼道:“阁下好一副灵牙利齿。说不得老夫要替你师父教训你一顿了。”端木翔龙笑道:”谢谢了,谁教训谁,那就试试看吧。”赤发鬼道:“老夫兄弟与人斗时,无论对方人数多少,咱们都是七人联手,你可要小心了。”端木翔龙道:“多谢指教。本公子就喜欢人多,打起来热闹。请吧!”杨超怒斥道:“枉你活了这把年纪,竟然以众欺少,真是无耻到极点了。”赤发鬼道:“老匹夫,你若不服,但请加人,老夫不在乎多一人少一人。请吧,老夫念你们一老一少,先让你们三招。”端木翔龙笑道:“阁下的功夫莫不是你师娘教的么?怎的都练到嘴皮上去了?”杨超在旁听罢,忍禁不住,哈哈大笑。赤发鬼直气得面红耳赤,满头红发一根根倒竖起来,呛啷一声抽出宝剑,怒喝一声道:阁下,老夫对你已是十分忍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端木翔龙朗声大笑道:“本公子就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因为里面装的是阁下。”“好小子,你真是老夫几十年来看到的第一个狂小子,废话少说,你接家伙吧!赤发鬼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倏然出手,快如闪电三招九式,剑剑直指端木翔龙的胸前要害。端木翔龙早有准备,见对方剑来得迅猛,一吸气,飘身退了两步。赤发鬼见三招无功,脚下一晃,快步跟进,手中长剑点,刺,劈,挑舞起满天剑雨罩向端木翔龙。恨不得一剑将端木翔龙刺个透心凉。端木翔龙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撕杀搏斗,不敢托大。分外小心地躲闪,进,退,灵巧无比地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不疾不徐,神闲气定防守着赤发鬼的进攻。五十多个回合下来,他是一招未攻而赤发鬼的剑尖每一次眼看就要刺中他要害,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开去。站在一旁的几个人看得暗暗心惊,都不知道端木翔龙这闪避游走的身法出自何门何派,看似杂乱无章,可又那么轻灵翔动,精妙绝伦,就连赤发鬼这样穷凶极恶、阴险狡诈的黑道高手也奈何他不得。杨超在惊叹端木翔龙的功夫之余对赤发鬼的剑术也是感叹不已,心想:“想不到这厮恢复后的功力远在十六年之上,剑法也比过去高出不知多少倍。七鬼恢复武功是得自巫山神君之助,可见那巫山神君的武功修为之高深难以想象了。倘若那魔头一旦涉足江湖,岂不又要给武林带来重重劫难?他深感此次七鬼前来要挟收买他,其中定然包含着个极大的阴谋,不由得忧心忡忡。笑面鬼和冷面鬼见老大与端木翔龙动上了手便将被制住穴道的催命鬼、勾魂鬼、京命鬼移到一边,一阵拿拍打,想给他们解开大道。楞是累得气喘嘘嘘。非但没把穴道解开,反将三人折腾得大汗淋漓,痛苦不堪。二鬼束手无策、大叫道:“大哥,那小子邪门得紧,点穴手段十分诡异,务必将他生擒活拿。言罢,抽出兵刃飞身扑上前来,要对端木翔龙展开围攻。赤面鬼用的是一把精钢打成的描金折扇,扇面上画着一个阴森恐怖的骷髅。冷面鬼使一对尺二长的判官笔笔尖蓝幽幽地带着剧毒,中人必死。金刀大侠杨超怒叱一声道:“呔!无耻鼠辈真想以多胜少么”手中金刀泼刀般劈出。迎头拦住了二鬼。三人斗在一起。蓝面鬼哈哈大笑道:“老匹夫,咱们巴山七鬼同进退,共生死、斗一人是七人同上,斗十人百人也是七人同上,这你又不是不知,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今日你们是死定了。了字还在口中,手上的长剑已向端木翔龙攻出了十余招,剑法凌厉奇幻,诡谲霸道,与赤发鬼的长剑配合得密如风,急似雨,将端木翔龙紧紧地罩在剑幕之中。端木翔龙顿感压力倍增,险象环生,急忙将南宫平教他的一套八卦游身掌施展开来,气沉下盘劲凝双臂。双掌翻飞,犹如怒龙搅海,向两把攻来的长剑迎了上去。三人这一好杀,闪闪剑光挟着森森劲气滚滚掌风带起隐隐雷声,两丈方圆内真气激射,尘土飞扬。茅屋被震得摇摇晃晃,院内菊花被荡得枝叶纷飞,落英遍地。金刀杨超自两年前七鬼不辞而别,去向不明,适才突然出现,将他围住的三鬼也只是围而不攻,使他不知七鬼目前功力深浅,这番经与二鬼交手,才知七鬼已不是当年二三流的身手了。加上他们手中的兵器又是十分凶险的短兵器。俗话说:寸长寸强,寸短寸险。杨起手中的金刀乃是长兵刃,一般说来,虽较有利,可面对两鬼一前一后的近身夹击,反而吃了兵刃上的亏,发挥不出金刀的威力。而对方的一把折扇、一对判官笔却像鬼魅一样凌厉凶狠诡谲异常。他刚以刀背化解了冷面鬼胡海波点向气海穴和璇玑穴的双笔,笑面鬼唐仁杰的钢骨折扇又挟着劲风拍向他的背心灵台穴。他急忙族身用金刀迎向唐仁杰的扇面,唐仁杰不敢硬碰沉重的金刀,缩手翻腕将折扇改向他后腰的老室穴点去左手并指射出一缕指风。击向他的后心神道穴。杨超见对方指扇并用,招招指向自己的要害大穴心里暗吃一惊,急忙错身横步闪避。他身未站稳,冷面鬼胡海波的双笔又倏地攻到,左笔“蜻蜓点水”刺向杨超的右盆穴,右笔“灵蛇吐信”点向杨超前腹的关元穴。招招煞手,式式歹毒,直迫对方要害。杨超先机已失,心中凛然,被二鬼如影附形般地短攻近打,迫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二鬼见占了上风,气焰顿长,口中一声长啸,将手中扇笔幻化成千面扇影、万道青光。杨超更感压力大增,应付吃力。急忙将手中金刀舞成一片刀幕,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将自己包裹在里面,不求有功,先求无过。虽然他也知道端木翔龙那边恐怕比自己更为凶险。但他毕竟行道江湖几十年,知道此时自已若一急躁,气浮心虚非但帮不了端木翔龙的忙,还会引出不堪设想的后果。巴山六鬼已非昔日阿三了!到底姜是老的辣,杨超以他几十年深厚的功力和临敌经验,将金刀舞成旋转的风车,把逼进身前的二鬼迫得倒退了七八步,终于发挥出他金刀的威力将局势扳成了僵持的平局。那边端木翔龙与赤发克赵宏志和蓝面鬼刘洪宽已经战了三十多个回合。翔龙以一双肉掌力敌二鬼手中变幻莫测的两把长剑,虽有些吃力倒也有惊无险。突然,只听赤发鬼赵宏志怒啸一声,手中长剑招式一变,幻起千幢剑影势如疾风劲雨,闪电,惊雷般地罩向翔龙。而蓝面鬼刘洪定手中长剑则一下子变得非常缓慢.好似剑尖挽着重物,缓缓递出,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赤发鬼快剑疾攻中露出的破绽。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森森剑气砭骨寒体,逼得翔龙耳鸣眼花,胸闷头胀,险险喘不过气来。端木翔龙大惊失色,心中暗道:“想不到二鬼剑合璧,威力如此之大,看来我这条小命今日要送在他们剑下。心念所至,门户洞开,只觉得两臂一凉,顿时热辣辣地疼痛起来。暗道一声:“不好!”紧接着胸前又是一凉,骇得他心援胆颤。急忙中一柱冲天,凭空拔起三丈多高。低头一着,胸前衣襟已被对方长剑划开二尺多长的一个口子,剑尖刚好从膻中穴到小胶带过,被划破了表皮,鲜血正往外渗,排成密密的一串血珠。他不由暗自庆幸:“好险!差点就来个大开膛。”就在他低头查看伤势的一刹那。突然看见了怀中的“墨龙剑”这才使他省起自己怀揣至宝,却不知使用,险些丧了性命。其实若不是他怀中的墨花剑,他就是有十条小就也早完了。原来当赤发鬼的长剑刺中端木翔龙左臂时,蓝面鬼见机一变招数,在翔龙负痛一怔的刹那,手中长剑疾刺而出刺中端木翔龙的前胸,可剑尖却像碰上了一块又厚又硬的钢板刺不进去。这突然的变化也使他一愣,手中长剑不自觉地往下滑落这才在翔龙胸前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要知他刺中的正是翔龙怀中墨龙剑的剑把。那剑把乃千年寒玉制成,坚似精钢这才使翔龙死里逃生,捡得一条小命。再有一条,七鬼虽然凶残阴毒。可在兵刃上喂了毒的只有索命鬼的缅刀和冷面鬼的一对判官笔若是赤发鬼和蓝面鬼的长剑也喂了毒的话,端木翔龙虽说死不了,但也会因一时的麻痹而失去战斗力,那也不啻于死路一条。赤发鬼见端木翔龙两处负伤,跃在半空,虽感慨翔龙轻功的高明,也不失即将胜利的喜悦,高声喝喊道:“二弟,那小子已经受伤不轻,咱们一鼓作气将他收拾了,再去帮六弟七弟收拾那老匹夫。”他以为翔龙胸腹间血淋淋的一道长日子肯定伤得不轻。哪知蓝面鬼还未答话,翔龙已飘身而下,立在他的面前,手中多了一把黑不溜嫩的尺八短剑。他未及看清那剑的模样,乌灿灿的一道光芒已刺向他的风府穴,慌乱中他举剑格挡。谁知二剑刚一相交只听得当啷一声,他便觉得手中一轻,手中的长剑已光秃秃只剩一个剑把。这一惊,直骇得他汗毛倒坚,寒生胆底。方知对方手中乃是一柄削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神兵。七鬼之中赤发鬼功夫最深。他想到适才这小子与自己两兄弟搏斗时,斗了几十回合难分胜员,后来吃亏在他两手空空经验不足,以一双肉掌对两柄长剑。现下他手中多了一把神兵利刃,而自己却失去了兵刃,已无法抵御,看来形势要急转直下。赤发鬼越想心越寒,因为适才格挡对方宝剑时,不仅宝剑被削断手腕也被震得至今还在发热发麻,可见对方的力道之大。若不见风使舵,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于是高呼一声:“风紧,弟兄们扯乎!”两步跃到躺在地上的三鬼跟前,一把一个抓起两人,挟在腋下如飞而去。蓝面鬼见大哥的宝剑被端木翔龙齐柄削断,心中早已做好溜之乎也的准备,当赤面鬼招呼撤退时,他也飞身上前挟起躺在地上的催命鬼张小二,紧跟在赤发鬼身后便逃,边跑边转过头喊道:“六弟,七弟,快走啊厂笑面鬼和冷面鬼早已听见赤发鬼的喊叫,无奈被金刀大侠杨超缠得紧,一时无法脱身,只好硬着头皮挺着。端木翔龙自出世便与世隔绝,生长在深山石洞中,从不知世道凶险、江湖诡诈,心纯净善良得如同一泓清水。自己虽然被二鬼刺伤,但一见对方已服输逃跑,便对杨超道:“杨老前辈,让他们逃命去吧!”杨超闻言哈哈大笑道:既然公子开恩,就饶了他们此遭。但死罪虽饶,活罪不赦,二位得留下点纪念才是。二鬼见五鬼去得已远,不由心慌意乱,一个不留神,被杨超展开独门杀手绝学,“刀光浮影”,“闪电掠空”,一刀一个将笑面需的左耳和冷面鬼的右耳分别削了下来。二克疼得手捂伤口,眼冒金花。可嘴里却依然很硬道:“老匹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总有一天,老子要你以十倍的代价来讨还今日这笔血债!”金刀大侠杨超朗声道:尔等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老夫何惧之有!不论何时何地,老夫都将奉陪到底!二鬼瞪视了端木翔龙一眼,满眼怨毒愤恨之色。然后转身飞掠而丢,眨眼间便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杨超一眼瞥见端木翔龙前裙飘飘,浑身是血急忙跨步上前抓住翔龙的手,关切地同道;“公子援手救命之恩,老朽不敢言报。还请公子赶紧疗伤,老朽这里有一颗少林寺普光大师赠送的小环丹,请公子服下。小还丹?少林至宝,武林人梦寐以求,得之一粒极为不易。端木翔龙听南宫平讲过。杨超已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的紫红色药丸,递给端木翔龙。端木翔龙推辞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伤得不重已经运功止住了血。如此珍贵之药还请前辈留着以备急需。杨超闻听,不信的查看了端木翔龙的伤势只见翔龙的伤口已经生出新肉,结疤愈合了。心中十分惊异,他当然不知道翔龙曾服过奇异的果实浑身已具有百毒不浸、白骨生肌的功能。杨超这才将小还丹收人怀,道:公子请谅老朽看看拙荆与小女是否有救。说完抱拳施礼,向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走去。端木翔龙紧跟其后来到两女身边,只见两人浑身上下尽是血迹面色苍白如纸,鼻息全无,宛若死去一般。杨超蹲下身,轻轻将那年方二八的少女扶起,靠在胸前,老泪止不住滚滚而落。端木翔龙从年岁上看,显然是杨超老年得女,如今被伤成这副模样,哪有不伤心泪落的。端木翔龙虽长在深山石洞,可南宫平每年下山都要给他带回一些书籍和笔墨纸张,教他读书写字绘画,传授他许多知识。二十年来,他除了采集食物和练功习武,其他时间可以说都用在学习琴棋书画上。因此,他知道男女有别,不好上前插手便说道:老前辈,可有事要晚辈帮忙?”杨超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道:有劳公子,看看拙荆是否还有脉息。端木翔龙点头答应,在杨氏面前蹲下,拿起杨氏的手腕一摸,脉搏还在跳动,只是十分微弱,口鼻中也是进气少出气多,倘若再耽搁一会就是华佗再世也难以救活了。忙从怀中掏出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鲜红欲滴的药丸,大如黄豆清香扑其塞进杨氏的口中轻轻地抹着她的喉管使药物吞人腹中。随后伸出一掌抵在杨氏的背后灵台穴上,缓缓地将一股真气灌人她的体内。另一只手则将王瓶递给杨超道:老前辈,此药乃家师留给晚辈的叫玉露灵芝百花丹。据说功效神奇,请老前辈给令爱试服一颗。杨超一听端木翔龙的话双眼立时放出奇怪的神色。双手擅抖着接过玉瓶拔去瓶塞倒出药丸塞人她的口中,将玉瓶塞好还给翔龙。然后俯下身伸出一掌按住女儿的顶门,把真气输入女儿体内。一盏茶的功夫,杨氏的眼皮渐渐睁开来。端木翔龙头上冒起一层淡淡的真气。他的脸色苍白汗水顺着两鬓叭嗒叭嗒直往下掉,浑身湿透。俄倾,他抵在杨氏背心的手无力地垂下,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丸纳人口中,然后盘膝端坐,运起功来、渐渐灵台空明,头上雾气消失,脸上汗水全收湿透的衣服也都干了。一个多时辰过去,当他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后,只感浑身上下百骸谷泰,真气盈盈鼓荡。他不知道师傅传给他的形意补天功心法,经过这一段修练又有了很大进展。刚才虽然耗去了许多真气,经过运功一周天,便已恢复。他举目环视,只见杨氏和她女儿正盘膝行功,杨超则疲惫地立在他的身边。他急起身问道:“前辈怎的不调息?”杨超眼中闪着泪花,充满万分感激地说:“老朽要为你们护法。”端木翔龙心头一热道:“前辈现在可以放心调息了,晚辈为你护法。”标超道:“不用了,老朽已恢复了不少。公子的大恩大德,老朽将永记不忘。今后若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公子尽管直说一定当竭尽全力。”端木翔龙微笑道:“前辈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做人的本份。老前辈不也是这样做的么?”杨超道:“你救了我一家性命,至今还未知道你姓氏名谁?师父是哪位高人?”端木翔龙道:晚辈端木翔龙,家居秭归县。杨超惊道:“端木翔龙?秭归县?端木仁荣你可认识?”翔龙眼含泪光道:“那是先父。”杨超道:“是的,秭归县姓端木的只有一家,想不到你是神医玉书生的后人。老朽虽说与你父交往甚少,却十分尊重他的为人。可惜呀一代大侠竟惨遭毒手,不知贤侄可报了这血海深仇?”端木翔龙一听杨超称他为贤任,也随着改口道:“杨老伯,小侄至今还未查到凶手的下落,实是愧对先父、先母的在天之灵!”杨超叹口气道:“贤侄有所不知,自你家遭难后,武林中相继发生了几件与你家一模一样的惨案。河北保定府之贤庄银鞭高存义一家三十二口未剩一个活口;山东济南府彭家堡七十六条人命全部丧生;浙江天台县浩月楼楼主顾浩月一家六十四口寸丁不留;江苏湖湖钓里焦昆全家十一口无一幸免;福建虎啸山庄皇甫义举家一百零三口,只夫人丁梦梅珍幸免于难,据说她当时身怀六甲。只身外逃,至今沓无音信,生死不明。贤侄呀二十多年来,大伯我总在想这些事件的发生决非江湖中寻仇报怨,而是一个秘密组织精心策划的大阴谋。我曾暗中派出许多弟兄四处打探想不到派出去的人也是石投大海,一去不回。奇怪的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江湖上却并未出现新的门派,实在令人不解。”端木翔龙突然道:“老伯,小侄有一事不明,还须请教。”杨超道:“贤侄有话,但讲不妨。”端木翔龙道:这巴山七鬼与老伯到底有何过节?杨超叹口气道:“说来惭愧,我一生只想行善济世,拯救苍生谁知却养虎为患。巴山七鬼被我救下此事你已有所闻,但不知他们何时投人巫山神君门下不仅恢复了一身功力技艺更胜从前。他们此次前来是要我做他们的护法。端木翔龙道:“莫非他们要自立帮派”杨超摇摇头道“不是,凭他们几个哪有能耐自立门派,是他们的师父巫山神君。那老魔头耐不住寂寞要出来现世了。端木翔龙问:他们平日里都穿这一身黑衣?杨超道:是呵。据说这是他们统一的服饰。端木翔龙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是一伙的了。”杨超不解地问道:“贤侄所指何人?”端木翔龙道:小侄在想昨日在渡口小店遇上的一伙人他们也是这样一身黑色衣袄。当时他们一行十三人匆匆赶过江去,为的就是拦截小侄。”杨超惊问道:“为什么?”翔龙道:“为了小侄这辆剑。”杨超道:“这剑不是你家的传家至宝墨龙剑么?”翔龙道:“正是。”杨超道:“他们怎知你是端木家的后代,又怎知你怀揣至宝?”翔龙道:“老伯问得好。小侄初次出道不久,缺少江湖阅历,路过秭归时,一时大意,竟将此剑挂在腰间,被人给缀上了。他们飞鸽传书招来了那十三名黑衣人。在渡口酒楼,他们未发现小侄便匆匆赶过江去。”杨超过:“你又怎地到这荒山野岭来了?”翔龙笑道:“说来也是天意。他们也许过后得到消息,知道小侄已经过江便又回头追了上来。他们夜间模进小侄歇息的客店,想用迷香将我迷住,不想未能得逞。”端木翔龙从头至尾将昨夜之事对杨超讲了一遍。杨超听了感叹不已,道:“看来他羽翼已丰,江湖劫难迫在眉睫,何人能作中流抵柱,力挽狂澜呢?”端木翔龙道:“莫非就没人能制服巫山神君吗?”杨超摇摇头道:“谈何容易,这巫山方圆千里,他究竟住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五十年前,七大门派出动数百高手,找遍巫山,搜遍三峡,历时三个多月,到头来徒劳无功,反而被他暗中毁了七大门派七十多名子弟。过了三十年,江湖上又出现了一对怪人,乃是同胞兄弟。兄弟俩出道江湖不久便名声大噪,大有压倒成名已久的一丐三奇之势。”端不翔龙问道:“您老说的是落泊书生和江湖浪子?”杨超道:“正是他俩。说来也怪,这兄弟两个家资巨万,富可敌国,可偏偏装得一副穷酸样,而目兄弟两人从不一同行走。无巧不巧,那一日兄弟两人途中相遇,偏偏又与那魔头狭路相逢,三人在一座荒山上拼斗了三日三夜。巫山神君身中十三剑之多,身负重伤,跳下悬崖。落泊书生和江湖浪子也险些脱力而死。想不到那老魔并未死去,二十年后又重现江湖。”端木翔龙道:“如此说来,那老怪功力已超凡人圣,无人能够制服?”杨超道:“也不尽然。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正义终归能战胜邪魔。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报。那老魔谁都拿他奈何不了,可有一个人却是他的克星。”端木翔龙急问道:“谁?”杨超道:“那老魔武功诡异,大反常规,无招无式,可每一招都可置人死地,也就是说只要他的手一动,对方必死无疑,确是不可思义、他只怕一个人,此人便是他师兄龙虎神君。”“他们是师兄弟?”端木翔龙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如此说来,巫山神看还是端木翔龙的师叔祖,这怎不使他惊异万分。杨超慈爱地看着翔龙微笑道:“贤侄深感吃惊不是?那龙虎神君是巫山的君的嫡传师兄,巫山林君的一身功夫都得自龙虎神君。”端木翔龙道:“龙虎神是代师传艺?那龙虎君为何不管他一管,任他放任自流,涂炭生灵,祸害江湖?”杨超道:“龙虎神君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只因他屡犯戒律,满师不到两年便被逐出师门。从此便漂忽不定,行踪莫测。龙虎神君几十年来四处寻找,始终找他不得。”端木翔龙道:“他四处作恶,难道没留下蛛丝马迹?”杨超道:“贤侄有所不知,那魔头的功夫已得师门十之八九,他天生禀异,奇根异骨,内功造诣恐不下龙虎神君。自他被逐出门墙后,又得异人传授,学得一套神奇的奇幻术和缩骨功,体形面貌可以随意变化,或武昂男子,或文弱书生,或粗莽壮汉,或官商大贾,或白发老叟,或翩翩少年。无人能识得他破。”端木翔龙怒声道;“此魔不除,江湖岂不永无宁日。”杨超道:“难呀!他此次重现江湖,定是有恃无恐而来。”端木翔龙低头不语。片刻,杨超轻声道:“贤侄,老伯有句话问你,你和那老魔可有渊源?”端本翔龙抬起头道:“老伯河出此言?”杨超笑道:“江湖上何人不知龙虎神君有三宝:灵丹,神功,玉令。那玉露灵芝百花丹乃集天下之灵气精华,少林的小还丹和武当的龙虎金丹与之相比,亦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形意补天功集百家之长,少林的无相神功和武当的太乙清气也难以匹敌。龙虎碧玉令就其本身价值来讲,千年温玉已属罕见,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可它的真正价值并不在此。谁持有它,便可号令武林,领袖群雄,就连倍受武林崇敬的少林、武当两大派也要买它三分帐。适才你赠与拙荆与不女的玉露灵芝百花丹,功效神奇,不就是龙虎神君的灵丹?你是他老人家什么人可否见告?”端木翔龙神色肃然道:“他是小侄的师祖。”杨超惊讶道:“他从不收徒,怎的会有你这徒孙?”端木翔龙笑笑,避开话题,望着破晓的东方道:“天已亮了,小侄有事告辞。老伯,依小侄愚见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免得他们又找麻烦。”杨超见端木翔龙对他提的问题有意闪避,不好再问,便说道:“贤任放心,待她们母女调息完毕,我便一把火烧了这茅屋,远走他方。”端木翔龙问道:“老伯可有好去处?”杨超点点头道:“我带她母女到牢山投东门望日兄。”端木翔龙道:“可是玄极真人?”杨超点头道:“正是。他与我乃生死之交。据说他已修得玄门三味真火,只有托庇于他方感安全。”端木翔龙看了看行功将毕的杨氏母女,见她们的伤势已无大碍,便向杨超躬身一揖道:“老伯,小侄告辞了。”杨超伸手挽住翔龙的胳膊道:“贤侄稍留片刻,待她母女醒来,略备酒莱,用过后再行如何?”端木翔龙道:“多谢老伯,它日闲暇,小侄再到牢山给伯父、伯母及姐姐请安,请老伯代小任向伯母、姐姐问好。”杨超心知此地不是久留之处,不再挽留,松开手道:“贤侄一路珍重,凡事不可大意,小心为是。”端木翔龙点头道:“小侄谨记老伯教诲,也望多多保重。小侄走了。”说完,扭头转身,迎着朝霞向山下走去。杨超一直目送着他,直至看不见身影,这才转过身来。只见杨氏与和女儿杨静茹已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便道:“咱们也该动身了。”杨静茹不无遗憾地说道:“咱们还未谢他救命之恩呢。”杨氏也道:“你怎不留地多呆一会?”杨超叹息一声道:“说得轻巧,一个谢字便能报答得了他救咱们三条性命的大恩!江湖儿女何必落入俗套。不过,我担心他前途凶恶,坎坷甚多。哎!他阅历太浅,最是容易上当受骗。”杨静茹急道:“爹爹,那咱们暗中跟着他,他到哪里咱们就到哪里,不是很好么?”杨超笑道;“傻孩子,爹爹不是三岁孩子,还用你来教。为父也曾这样想过,可又觉不妥,你以为七鬼真的走远了么?他们是在暗中窥伺着咱们。咱们若与他一路相随,不但不对他无利,反是害了他。为父与他交谈中,已知他来历非常,昨夜他在巴东城外险遭暗算,暗中仿佛有人相助。但愿他今后遇事都能逢凶化吉。咱们还是投奔你东门伯伯去吧。”杨氏见女儿依然放心不下,笑道:“孩子,你爹说得有理,咱们赶快收拾离开此地。”一家三口回到茅屋,将贵重物品收拾起来,带在身边,一把火点燃了住了五年的茅屋。杨超望着熊熊大火,愤愤地叹道;“这世道,躲进深山野林都让人无法安宁!”噼噼啪啪一阵爆响,片刻功夫茅屋便化为一堆灰烬。一家三口看着还在冒烟的余烬,心中一片酸楚,杨静茹止不住落下一串泪珠。杨超拍拍女儿的肩道:“走吧,孩子。到你东门伯伯那里,咱们再盖它一座比这更好的。”说完,转身率先离去母女二人紧跟其后。一轮红日在东边山头冉冉升起,给苍翠的君山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晨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退尽,远山近林沐浴在朝阳下,更显得苍翠欲滴。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也永远不会发生什么,因为群山峻岭是那样的秀美!第三章难兄难弟
老槐树上吊着一个人,一个大男人!
一根绊马索高高地挂在碗口粗的树扦上,把那人吊在半空,身子摇晃,双手低垂,脸色苍白,太阳穴青筋暴突犹如蚯蚓一般。眼看就要气绝身亡。
陡然,一阵得得得,清脆而响亮的马蹄声自山场处传来。俄倾,一骑浑身火红的骏马转过山坳,不疾不徐地驰来。马背上端坐一人,一张脸俊美绝伦。一身鹅黄色的丝绣儒服,飘逸舒展。只见他手执马鞭转眼间便到了槐树下面,长身从马背上跃起,手中乌芒隐现划向绳索,另一只手已稳稳地将吊着的人接住,飘然落到地上。
上吊之人忽觉身上一轻,喉头绳索一松,整个身子被人抱着轻轻地放于地上。过了一会,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救了自己的是一位翩翩公子,身着华服,手牵马缰,面带笑容,正低头看着自己。长叹一声,翻身尘起道:“公子何必救我。”
美公子笑笑道:“我为何不能救你?俗话说:蝼蚁尚且贪生。你好端端一个男子汉为何要走这条绝路?再说不被我撞上也就罢了,既已看到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那人道:“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我反正已死定了,你救也救不了的。”
美公子于笑道:“身体肤发,父母所赐,怎敢自己毁伤。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忙呢?何必如此轻生,非要去死不可呢?”
那人道:“说出来也是没用的,你救不了我。”
美公子笑道:“那也未必,只要不是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事,本公子自信还能帮上一点忙。”
那人道:“你赶你的路.别再缠我了。我心里已够烦的了,哪有心思与你纠缠。”
美公子心里暗道:“这人怎的如此固执,好没来由。”
脸上却依然笑容可掬道:“是欠人钱财,被人逼债?还是断了生计,无法养家糊口?”
那人摇头道:“不是。”美公子道;“是经商蚀本破了产?还是与人保镖丢了镖物?”“不是,都不是!”
那人显得极不耐烦,美公子仍然按着性子耐心询问,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平白无故大白天跑到这道边上什么吊,寻什么死?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人抬头看看美公子道:“你真想知道?”
美公子点点头在他身前蹲下道:“很想知道。“
那人道:“为什么?”
美公子道;“不为什么,只因我救了你就不能让你再去死。”那人道;“那好,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美公子依言俯身上前,只听那人道:“为了你!”接着青芒一现,一股寒气已抵达美公子的心窝,冷冰冰,砭骨透体。
美公子要想躲避已来不及了,怔怔地呆着不动,心念飞至,暗道一声:“完了,我命休矣!”
但见那人手握一柄牛耳尖刀,蓝幽幽泛起毒芒,刀尖己透过胸衣入肉三分,只要他稍一用力,美公子立时便将毙命刀下。
美公子只感胸前一阵麻木,这种感觉飞快地向周身蔓延。头晕耳鸣,两眼开始发花。不由仰天长叹一声:“想不到我端木翔龙好心未得好报,我是死不瞑目啦!”说完
将眼一闭。
那人见端木翔龙引颈待诛,阴恻恻地嘿嘿一笑道:“端木少爷,休怪老夫心狠手毒,受命于人,情非得已,若不置你于死地,老夫将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你死后,老夫决不伤你一毫一发,只要你怀中之物便可。你就放心地去吧,老夫会好生安葬于你。”
端木翔龙虽己一身麻木,呼吸急促,可心里却明明白白,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受谁差遣?”
那人道:“老夫天山神鹰袁公礼。至于受何人差派,你己无须知道,你已知死于何人之手,尽可心满意足上路。”
端木翔龙强忍身上的痛楚,拍手用衣抽抹了抹额上豆大的汗珠道:“可是巫山神君派你来的?”
天山神鹰哈哈大笑道:“巫山神君算什么东西?老夫焉能受命于他?“
端木翔龙道:“既然阁下不愿说,那就动手吧,还等什么呢?”
天山神鹰阴森森笑道:“好!不愧为一代大侠之后,快人快语,视死如归,老夫这就超度于你,送你上路。”
就在这千钧系于一发之际,蓦地从三丈外的一棵树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叱咤:“无耻鼠辈,尔敢!”声音未落,
天山神鹰袁公礼觉得持刀的手腕上被什么毒物给蜇了一下,一条手臂立时酸软无力。心知遭人暗算,急忙就地一滚,滚出二丈多远,立起身来,这才见玄门穴上插着一根明晃晃、金灿灿的梅花针。玄门穴和中府穴乃是人体手太阴肺经穴道,若披点中核感手臂酸麻,直通肺腑导至胸胀气闷,仍况是被一根梅花金针给刺中了。袁公礼刚从地上站起,便感浑身酸胀,好似要虚脱一般。直骇得他心胆惧裂,亡魂俱冒。
端木翔龙已绝望,突见有人相救,心情一激动,一口气上不来便昏晕过去。
这时树后飘然传出一人,年约二十上下,一身雪白的丝绸儒服,腰系一条鲜红的丝带,带上悬挂三尺龙泉。鹅蛋形的脸上,面似美玉,白中透红,柔嫩得吹弹得破,琼鼻朱唇,齿白如珠,黛眉斜挑似两叶新柳,眉目如星却隐含杀机。与端木翔龙相比,显得更胜一筹。只见他手提一柄檀香木的折扇,双肩微晃,已从三丈外飘然到了端木翔龙跟前,悄无声息,不带一丝尘土,这份惊世骇俗的轻功,直看得袁公礼头皮发炸.一颗心快跳到嗓子眼上了。
来人低下头看了端木翔龙一眼,口中不由轻吁一声,探手捏住了翔龙的腕脉。片刻,眼中放射出异样的神彩,然后起身一晃到了袁公礼跟前,沉声喝道:“袁公礼,你好大的胆,竟敢入关到中原撒野来了。把解药拿出来!”
袁公礼冷冷地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阁下是怎么人?竟敢对你爷爷大呼小叫,指手划脚,看我不扭断你的脖子。”
白衣青年冷笑一声道:“北漠秃鹰你已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公子尊你一声袁公礼,已是对你的抬举,留你一条活路。你若不识抬举,本公子不想扭断你的脖子,可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快将解药拿来!”
袁公礼并非什么天山神鹰,原本是漠北一个打家劫舍的黑道人物,手上功夫也算一流,特别善长使毒。由于终日玩毒,被毒所浸,险些丧命,医治好后,满头黑发掉得光秃秃的一根不剩,只好找巧匠做了一个头套戴上。其为人凶残无比,好似那沙漠中专食腐尸烂肉的秃鹰,所以人送外号北漠秃鹰。适才他对端木翔龙自称天山神鹰,不过是盗名欺世罢了。那天山神鹰乃天山姥姥的得意门徒,现为天山派的掌门人,试想他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事么?特别好笑的是站在袁公礼面前的白衣青年却正是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天山神鹰便是他的大师兄。此人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琼字。
袁公礼由于被皇甫琼从三文外实施暗器打中手腕穴道,再被他轻灵绝伦的轻功一吓,竟然忘了梅花金针乃天山姥姥的独门暗器。所以出口便十分无礼强横。现一听皇甫琼叫出他的名号,心中格呀一下猛然醒悟,暗道一声:“糟也,怎的惹上那老乞婆的门人。”
皇甫琼见袁公扎不言不语,便又冷冰冰地说道;“秃鹰。你还是放老实点,休打什么歪主意。只要你一动,我便立取你的狗命。你败坏我大师兄名头之声,咱们过后再算,现在给你三个数,当我数到三,你若再不将解药拿出,我便先削下你的一双耳朵,再让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袁公礼听皇甫琼一字出口,吓得面如土色,急忙道:“少侠慢来.老夫给你解药便是。”说完掏出玉瓶抛给皇甫琼。皇甫琼接过药瓶,凌空点出几指,闭了袁公礼的数处大穴。袁公礼本待闪避,无奈玄门穴被梅花金针刺中后虽说金针已经拔下,可穴道未通,半边身子依然酸软无力,转动不灵,眼睁净挺着身躯被皇甫琼点中穴道。
皇甫琼凤目含电,冷冰冰地说道:“此药若有半点差池,那便是你的阳寿到期了。”
袁公礼连连道:“不敢,不敢。”
皇甫琼鼻孔冷哼一声道:“该你也不敢!”身形一晃
到了端木翔龙身边,从瓶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九塞进他口,然后重新回到袁公礼面前,满脸含霜,杀机倏现地沉声说道:“秃鹰,我来问你,你与这位公子有仇?”袁公礼道:“无仇,老夫从不认识他。”
皇甫琼道:“他不是叫端木翔龙么?”
“老夫也是刚才方听说的。”
“你为什么设此毒计害他?”
“为了他怀中的墨龙剑。”
“是谁授命你这样帮的。”
“无人授命。”
“适才你不是说受命于人么?他是谁?”
“老夫确实未受人支使,那是老夫瞎编的。”
“你怎知他怀有墨龙剑?”
“老夫在秭归县无意中发现的,于是便跟踪到此。”
“你认识巫山神君?”
“不认识。”
“你久居漠北,从未到过中原,此行中原目的何在?”
“老夫受巫山四鹰相邀,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老夫不知。”
‘既然不知,为何肯来?”
“他们给了一万两银子。”
“你不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合作的么?”
“可我收下丁他们白花花的银子。”
“这笔买卖你是做不成了。”
“全凭少侠吩咐,请少侠高拾贵手放我一马。老夫马上返回漠北。”
“你谋害端木翔龙到底受何人指使?定要从实说来。”皇甫琼又重新提出原先的问题,眼中射出两股摄人魂魄的寒光。
袁公礼避开皇甫琼的目光,低下头,语气坚定的答道;“确实无人指使!怪只怪我鬼迷心窍,看中了端木公子的宝剑.该死!该死!”
“凭你平日所作所为,早就该死百次了。”
“还望少侠饶了老夫这一遭。”
“本少爷倒想饶了你,可我作不了主,还是待端木公子醒来再由他定夺吧。”
“少侠可否先了解老夫的禁制?”
“你想得倒美,本少爷未结你罪受,便是十二万分的客气了。”
袁公礼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双目微闭,犹如老憎入定。皇甫琼暗自发笑,脸上依然冷如冰霜,沉声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凭你那点道行还想解我天山派的飞花点穴?”
袁公礼道:“老夫岂敢不自量力。老夫是在想,那瑞木公子中了我的五毒绝命散之毒多时,为何还能活着。要知这乃天下至毒,见血封喉,立时毙命。可他……”
“活得好好的,是吧?”端木翔龙的声音在二人背后传来。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一齐回过头来,只见端木翔龙笑吟吟地立在背后,二人都感到十分惊异。要知道中了这种奇毒的人,若非内功造诣深厚已达上乘,就是服了解药也得好几日方可复原。可端木翔龙半个时辰不到,便已痊愈。其实瑞木翔龙若无皇甫琼出手相救,被袁公礼一刀捅入心脏,那倒真的要了他的性命。偏偏皇甫琼在危急中解了他那一刀之灾,这区区毒药便奈何不了他。尽管表面上看确已中毒不浅,可他体内潜在的抗毒功能早已护住了心脉和气海,待毒性发作过后,他便可运功将毒素排出体外,当然,那并非半个时辰内便能做到的,如果没有皇甫琼援手,也无法得到解毒的时间。
皇甫琼从惊愕中醒来,抱拳一揖道:“恭喜端木兄这么快便康复了。”端木翔龙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拜道:“兄台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大恩不敢言谢,请受小弟一拜。”皇甫琼见状,陡然面红耳赤,急忙伸手相挽,可手刚伸出又缩了回来,顺势一撩衣襟也跪在竭木翔龙面前道:“端木兄言重了,适才路过,小弟在林中已看得清楚.兄台是真正的侠义君子,小弟所为亦属份内之举,怎敢受此大礼。”
两人对拜后双双起立。
端木翔龙道:“兄台高姓大名?不知能否见告。”
皇甫琼朗声笑道:“小弟皇甫琼,师从天山姥姥。不知兄台师门尊讳?可否告我?”
端木翔龙看了袁公礼一眼,面有难色,沉吟一下道:“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兄台肯否?”
皇甫琼见端木翔龙避开话题反求于他,也应当再勉强,说道:“兄台有话请讲。”
端木翔龙似乎不好开口,片刻后才轻声道:“兄台师出名门,又救了小弟的命。小弟师尊也是小有名气的侠义中人,小弟想与兄台结为金兰之好,不知尊意如何?”
皇甫琼闻言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半晌不语。
端木翔龙以为对方不愿与自己结拜,便说道:“小弟本欲高攀,既然兄台有为难之处,请恕小弟唐突不恭之罪。”说罢又是躬身一揖。
皇甫琼抬起头,风目闪烁,微微一笑道:“端木兄误会了,小弟并非金枝玉叶,何谈高攀。小弟适才在想我的生辰年月。”
端木翔龙一听大喜,道:“不知兄台贵庚几何?”
皇甫琼道;“小弟虚度十九,正月十八生。“
端木翔龙道:“如此,小弟痴长一岁,七月二十四生。”
皇甫琼面带羞涩地低声叫道:“大哥。”
端木翔龙眉开眼笑叫道;“贤弟。”
二人当下便撮土为香,拜了八拜。
皇甫琼道:“大哥,如何发落那老狗?”
端木翔龙道:“依贤弟之见?”
皇甫琼含怒道;“大哥你好心救他,谁知是他的圈套,险些将你害了,如此奸恶小人,饶他不得。”
端木翔龙道:“贤弟,他既未将我害死,且饶他一命,让他省悟去吧。贤弟以为如何?”
皇甫琼笑道:“大哥真是菩萨心肠,好吧,这次便饶了他。”说完走到袁公礼面前道:“还我金针,但得留下一点纪念方可逃命。”
抬手凌空虚点几指,解了袁公礼的穴道。袁公礼如获大赦,哪里敢道半个不字,恭恭敬敬地将梅花金针还给皇甫琼,然后一刀削下左手三个手指,说道:“多谢二位不杀之恩,山高水长,来日相报。”
皇甫琼一笑道:“还你解药。阁下若要报恩,请闭门思过,悔过自新。若想报仇,在下兄弟等着,时刻奉陪!”
袁公礼接过解药,连说“不敢”,扭头便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地处。
端木翔龙见袁公礼远去之后,因过头来.道:“这家伙功夫不错。”
皇甫琼道:“害人也不少。依小弟的脾气,一刀将他杀了。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端木翔龙笑道:“愚兄从未杀过人,不知杀人是什么滋味,想起就有些害怕。何况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我不想沾上血腥,坏了兴头。“
皇甫琼脸色微微一红道:“大哥说话好没来由,哪来什么大喜。”
端木翔龙笑道:“愚兄有幸得与贤弟结为金兰,难道不是大喜么?”
皇甫琼发现自己太过敏感,便笑着说道:“当然是大喜,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庆贺一番。”
端木翔龙道:“贤弟言之有理.咱们走。”上前牵过红马。
皇甫琼伸手抚摸马的鬃毛道:“好一匹俊马,大哥从何得来?”
端木翔龙道:“愚兄用一串上等珍珠和十两黄金从一马贩子手中换来的。”
皇甫琼赞道:“此马千金难买。”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贤弟说得不错,愚兄那串珠子起码要值七千两银子。乃家师江湖浪子留给愚兄的。”
皇甫琼凤眼圆睁道:“大哥是梁前辈的徒弟?”
端木翔龙道:“刚入师门不足十天。”
皇甫琼道:“梁前辈,哦,梁师叔未与大哥一道?”
端木翔龙道:
“若是一道,愚兄就不会遭人暗算了。那人是谁?”
皇甫琼道:“大漠秃鹰。”
翔龙道:“我还以为他真是贤弟的掌门师兄呢。要知道当他自报姓名时,为兄心好凉。”
皇甫琼笑道:“堂堂侠义门的掌门怎会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翔龙点点头道:“这个恶贼,可恶之极,贤弟,咱们走。”端木翔龙脚尖一点,飘身上了马背,轻如飞絮,稳稳人坐在马背上,伸手来拉皇甫琼。
皇甫琼犹豫道:“一马双骑,它吃得消么?”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适才不是称赞它是一匹良骥么?怎的又为它担起心来?上来吧,待会让它跑给你看看,便知它是否当得贤弟称赞。”
皇甫琼不好再说,让端木翔龙拉着手,跃上马背,在他胸前坐下。
端木翔龙挥鞭一扬,那红马便箭一般射了出去,四蹄生风.疾如流星,眨眼功夫便跑出二里多地。
竭木翔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住皇甫琼的腰。两人耳髯厮磨,皇甫琼顿感浑身燥热,一颗心狂跳不止。端木翔龙则发现,从皇甫琼的身上时时传来一股兰麝般的馨香,便脱口道:“贤弟,你身上怎的香怎如此好闻?”
皇甫琼面红过耳,只感一阵头晕目眩,许久才轻声答道:“小弟自幼跟家师生活在一起,家师酷爱奇花异草,房前屋后遍种百花,所以小弟可以说是在花中长大的。”
端木翔龙道:“原来如此,愚兄还以为你是个乔装改扮,弃钗易弁的大姑娘呢。”
皇甫琼双颊更红了,幸好端木翔龙坐在后面看不见。
只听他道:“大哥取笑了。”
两人一路说笑,策马向前。到后来,双方互诉了身世。端木翔龙这才得知,皇甫琼原来便是福建虎啸山庄庄主皇甫义的独子。虎啸山庄遭劫后,他母亲丁梦梅为天山姥姥所救,他在天山出生、长大,从未下山一步。“母亲发誓要报这血海深仇,十九年来她在家师指点下勘练苦学,武功造诣只在小弟之上。她老人家已经闭关三年了。若是大功告成,再有半年便可开关。大哥,要是母亲看见你,说不定有多高兴。”
端木翔龙道:“我也想早一点见到她老人家,不过,那得等咱们报仇之后。”
提起报仇之事,两人都不再言语,任凭红马带着他俩向前急驰。立秋不久,暑气未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秋蝉在枝头聒噪不已。一路上始终未见一个村镇,两人骑在马上已感到腹饥口干,红马背着两人奔了这么远的路,也累得鼻喷白雾,口吐白沫。
端木翔龙见前边不远有个小树林,便对皇甫琼说道:“贤弟,咱们到前边小树林歇息一会如何?”
皇甫琼点头道:“这鬼天气好热,晒得人直想睡觉.这马也累得不轻。”
来到林边,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进了林子。林子不大却四面来风,浓密的树叶遮挡了阳光,显得十分凉爽。
端木翔龙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又去拔来一大抱青草放在红马面前。红马低头大嚼,显得十分惬意。
两人捡了一块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下,则想闭目调息一下,便听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抬头往林外观看,远处黄尘飞扬,一溜马骑迎面疾驰而来。转眼间便到了林外,一共二十一骑,马上之人清一色的黑衣长剑。
粗壮憷悍,横眉竖目,活像那看家护院的打手。
来人在林边猛然勒住组绳,狂奔疾驰的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嘶鸣。为首之人身材魁伟,满腮钢髯,两目精光暴现,太阳穴高高鼓起,显出此人内功深厚。只见他举手一挥,个个翻身下马,牵着马往林中走来。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发现他那双手奇大无比,犹如薄扇一般。
皇甫琼附在端木翔龙耳边低声道;“看到这双手,使我想起一个人。”
端木翔龙悄声问道:“谁?”
皇甫琼道:“翻天掌狄成龙,此人一身横练功夫,
大力金钢掌已有九成火候。江湖上少遇敌手。湘鄂赣一带无人不怕他。可以说是一跺脚三省都得抖的人物。此人性情暴躁,不善心机,可蛮横残忍十分凶恶。
两人正悄悄说着,狄成龙已站在他们面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俩,仿佛要将他俩吞下肚。
皇甫琼被他阴森森的目光看得好不自在,不由面有愠色,抱拳当胸道:“阁下可是找我们有事。”
狄成龙脸上肌肉一抖道:“无事。”
皇甫琼道:“无事就请走开,不必把眼睛盯着我们,没有什么好看的。”
狄成龙哈哈大笑,道:“老夫想看谁就看谁,敢情你俩是小媳妇、大姑娘,怕人看。”
这引得他手下哄堂大笑。有人道:“乖乖,他腰上还挂着要命的家伙,吓猴子的吧,莫把腰给坠断了。”又是—阵大笑。有人又道:“细皮嫩肉的,让人心好痒痒,过来让爷们玩玩。”
这伙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下流。他二人哪受得了如此侮辱.直气得俊眉倒竖,嗔目而视,恨不能一剑一个全都将他们刺死。
端木翔龙声音沉缓,不怒而威道:“阁下,莫非是专门来找咱们过不去的么?俗话说得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还请阁下叫他们放规矩一点,免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狄成龙仰天呵呵大笑,道:“娃娃,老夫手下玩笑是开得过火了,老夫本欲教训他们几句。可冲着你这两句话,老夫想教训的倒是你了。”
皇甫琼冷得像块铁道:“阁下,行走道上招子要放亮些.脾气要收敛些,免得被鹰啄瞎了眼,后悔就晚了。”
狄成龙闻言勃然大怒,钢髯颤抖,虎目如铃,断声喝叱道:“好小子,你真是活腻了,也不问问你家大爷是谁,竟敢出口狂言,今天老夫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问他手下的人全都拥上前来,将端木翔龙与皇甫琼围在中间。
二人一见对方架势,便知道今日不动武是不行了。对方人数虽多,可二人脸上却全无惧色,依然是冷若冰霜看不出一丝变化。
皇甫琼指着狄成龙,冷冷地说道:“你不就是湘南一条癞皮狗么,仗着人多势众,想咬我们几口?”
狄成龙气得几乎发疯,怒叱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拔出你的剑,老夫今日掂掂你有几斤几两,竟敢如此嚣张。”
一名三十开外满脸大麻子的汉子挺身而出,高声叫道:“大当家的,让小的先领教他们几招试试。”狄成龙点点头退到一边,大麻子趋步上前厉声喝道:“小子,你家马大爷让你三招,动手吧。”
皇甫琼冷笑一声便要上前,端木翔龙伸手将他拦住
道:“贤弟,为兄先上。他们人多,你放机灵点。”
皇甫琼道:“大哥放心,你要小心。”
端木翔龙迈步上前,渊亭岳峙地站在离麻子一丈远的地方。
麻子霍地拔出宝剑,沉声道:“阁下为何不用兵器?”
端木翔龙冷冷地说:“在下使用这双肉掌接阁下几招。”
麻子嘿嘿一笑道:“你家马爷手中长剑是不长眼睛的。”
端木翔龙笑道:“阁下手中之物在下看来不过是破铜烂铁,一钱不值,有与没有都一样。”
席子大怒,长剑直指翔龙胸前大穴,挽起一串剑花,分心便刺,恨不能将他一剑毙命。
端木翔龙不敢怠慢,例身闪过,双掌一错,左掌似刀,“峰回路转”,一招九式,快捷诧异,幻化起一片掌幕向麻子马三爷拍去;右手二指
骈,“寒梅—剪”,专捡对方的要害大穴点去。犹如蛟龙遨游,飞鸿掠空,变幻神奇,神鬼莫测。
麻子一路追魂剑使了下来,见对方一双肉掌变化精妙,自己的长剑,招招落空,式式受制,非但无功,反被对方逼得无法近身。不禁大吃一惊,他断想不到对方如此年轻文弱,出手却如此凌厉。自己练了二十几年的追魂剑法,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不但胜不了对方,而且占不到半点便宜。虽然自己已经将功力发挥到了极至,施展出浑身解数,可对方横抹一掌,坚点一指,伸展自如,飘忽不定,确已妙到毫颧,出神入化,看来不要二十招,自己就要败在他的拳掌之下。可是已经充了好汉,骑上了虎背,现在要想全身而退也就万难了。麻子马三寒生胆底,额上冒汗,勉力化解端木翔龙的攻势,已渐渐招架不住。十个回合不到,右手腕忽被掌风划过,只觉腕脉一麻,手中长剑己到了端木翔龙手中,银光一闪,寒气浸人的剑尖正抵在他喉管上.只要端木翔龙手上一紧,他这条小命便算报销了。
只听端木翔龙冷冷一笑道:“如此小儿把戏,也敢为虎作伥,为非作歹。在下不喜杀人,饶你不死。滚吧!以后少在江湖上丢人现眼。”
话落,手中长剑已在麻子脸上拍了两下,直拍得马三两颊红肿,口角流血,两边的槽牙也全给打松了。麻三手捂脸颊退了下来。
端木翔龙随手一掷,长剑横空划起一道优美的银虹,朴地一声插在麻子面前,一没至柄。
麻三爷面似死灰,满脸羞惭,抬头对狄成龙一抱拳道:“大当家的,小的实在没脸在江湖中混下去了,就此告辞,请大当家的恕罪。”言罢,剑也不要,转身窜出林外,跨上坐骑如飞而去。
端木翔龙一声长啸,朗声笑道:“此人倒不失为一条汉子。但愿他从此改邪归正。”
狄成龙阴沉着脸,一双眼显得益发狠毒,恶狠狠地冲端木翔龙说道:“想不到阁下是真人不露相,老夫倒是看走眼了。”
端木翔龙冷冷一笑道;“过奖了,阁下若是不服,在下也可舍命陪君子,与阁下玩几招。”
狄成龙趋步上前厉声道:“好,老夫便领教阁下几招绝学。不过老夫手下从不死无名之辈,阁下可否通上姓名师承?”
端木翔龙笑道:“阁下若胜了在下,再问不迟。不然问了也是白问。死人知道对手的姓名又有何用?莫非还能变厉鬼抓了我去不成?”
狄成龙本就强压怒火,闻言更为暴怒:“该死的小畜牲,老夫要活剥你的皮,挖出你的心肝下酒。”
端木翔龙暗自运起师门绝学形意补天功,护住全身。近来,他苦练师门绝学,从不间断。本来他的太乙清气已有十几年的功底,更加他吃了许多珍贵的补品,体内有一种神奇的潜在功能,所以形意补天功中虽说练的时间不长,却已有五成火候。只见他一起手便摆出一个让人看了莫名其妙的架式,象飞鹰展翅,似猿猴窜越,更像莽蛇吐信,金鸡独立。
狄成龙见端木翔龙摆出这怪模怪样的起手式,心道:“这是哪家的旁路?看样子这小子怪得很,可别大意失荆州,着了他的道。”转念一想;“他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便把老夫给吓住了?就其他从娘肚里练起,也不过二十多年的远行。老夫四五十年的内功修为怕他作甚。”想到此狄成龙颇为自信,运起七成功力贯注掌上.劈头盖脸罩向端木翔龙。
左掌一屈,右掌当胸一划.一招“横断巫山”化解了狄成龙拍来的右掌。而后左掌一翻,二指一骈疾点狄成龙左乳下的膻上穴。狄成龙左掌一挥,变掌为爪,抓向翔龙的碗脉。端木翔龙左手二指本是虚招,见对方向自己腕脉抓来,指到中途稳而不发,右掌巳疾如电光石火拍向狄成龙的气海、关元、梁门三大穴。狄成龙不慌不忙,右腕一翻,变掌为指,指端向翔龙掌心的劳宫穴点出,若此穴被点中,翔龙的一身功夫便算毁了。端木翔龙一见,招式立变,“力劈华山”劈向狄成龙的左肩,可掌心仍然被狄成龙的指风划过,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暗道一声:“好险!”
二人你来我往,你封我挡,斗在一起。由于林中场地有限,好几次端木翔龙险被对方击中。一旁的皇甫琼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急如火烤,暗地里左掌夹了三根梅花金针,右掌则紧握剑把,只要端木翔龙一遇险,便要立即援手。
二人打着打着便打到了林外.皇甫琼解开马缰,牵着红马也出了林子,站在离二人不远的一块高地上观察。十九名黑衣人也全都一涌而出,拉开一个很大的圈子,将端木翔龙和皇甫琼重新围在当中。
两人斗了近百个回合,难分难解,势均力敌。旁边的人看得眩目结舌;皇甫琼则越看越急,暗忖道:“看来翔龙一时难以取胜,可对方还有十几名帮手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弄不好今日咱俩就得交待在这里。”
既然胜不了,那就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可是走也没那么容易,不说端木翔龙被对方死死的缠着无法脱身,就是脱了身,对方是一人一骑,而他们是二人合乘一骑,纵然红马是匹千里良驹也难逃对方的追击。
蓦地传来一声“碰”的震天价响。端木翔龙与狄成龙以内力硬碰硬地对了一掌。但见尘土飞扬、劲气激射,草飞枝折。端木翔龙蹬蹬连退七八步,摇摇晃晃咯出一口鲜血,将鹅黄色的胸襟染迁了一大片。再看狄成龙,一个硕大的身躯飞起一丈多高,落地后还连退五六步,方才拿桩站定,但已气血翻涌,五内俱焚,喉头一阵发甜,忍不住喷出一股血箭,射出三尺多远,再也站立不住,砰地一声坐跃在地。
显然狄成龙受的内伤比端木翔龙重了好几倍。他认为这一栽丢尽了脸面,还想硬撑着站起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疼痛得直颤,真气也渐渐的消失,目光散乱,昏暗失神。他手下人见状大惊,急忙奔过二人,将他扶起,喂入治伤的丹药,再以真力替他推宫过穴疗伤。
皇甫琼两眼一直盯着场内打斗的二人,见大哥竟以内力与狄成龙相抗时,一颗心已悬在嗓子眼上,险些没跳出来。掌声过后,他也顾不得看狄成龙的形势如何,飞身便
扑到端木翔龙跟前。二见大哥口吐鲜血,染红了襟袍,心里像刀搅般疼痛,一双凤目蕴满泪水。急忙伸手扶住端木翔龙,从怀中掏出玉瓶。端木翔龙止住他的手低声道;“为兄伤了内脏,需用师门丹药,方能奏效。”说完从坏中
拘出玉瓶倒出玉露灵芝百药丹一颗,纳入口中,运功调息。皇甫琼怕对方突然发难,手扣金针,拔出长剑,紧紧护卫在端木翔龙身边。
二人这一对掌,对方便已看出端木翔龙的内功远远胜过狄成龙,众人无不大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原地站立不动。
既然端木翔龙的功力高过狄成龙许多,为何久战不下?原因在于他这才是第二次与人交手,缺少实战经验,且天性善良。全无杀人心机。况且他本身跟南官平所学拳
脚功夫不多,仅限于武当派的一些长拳短打;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已摸清其套路,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若是出自名师,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不过这一掌对他来说还是有利而无害,起码说严重地挫伤阵对方的首脑人物,灭了他们的锐气。
然而,俗话说得好:人多为王,狗多为强。尽管狄成龙身负重伤,可手下还有十九名生龙话虎、功力不弱的帮手。除去替狄成龙治伤的两人外,剩余的十七人虽然惊骇端木翔龙的功力,可一见他也受了伤。不知谁发一声喊:“弟兄们,并肩子上,休要放跑了这两个小杂种。”于是,十七名黑衣人同时抽出宝剑,一步步缩小包围圈,向端木翔龙和皇甫琼逼来。
皇甫琼低声对端木翔龙道:“大哥,看来咱们得突围出去才是,你上马先走,待小弟挡他们一挡。”
端木翔龙摇摇头道:“贤弟放心,为兄已经没事了。咱们俩一齐走。”
有人发现他俩的企图,高声叫道:“当心,他们想逃。”
有人应道:弟兄们,用暗青子喂他们,决不能让他们逃了。”
这一叫倒提醒了端木翔龙,他对皇甫琼道:“贤弟,他们若是一哄而上,咱们就用小家伙招呼他们。不知贤弟
金针能射多远?”
皇甫琼嫣然一笑道:“大约五丈内吧。”
端木翔龙道一声道:“好,击伤他们便可,少伤性命。”
皇甫琼笑道:“大哥真是菩萨心肠,已是什么时候了,对付这些不讲江湖道义,坏事于绝,良心丧尽的家伙,手软不得。人无伤虎之意,可虎狼却是要吃人的。”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说得也是。可杀人太多总是有伤天和。能不杀尽量不杀,可好?”
皇甫琼点点头道:“好吧,到时候再看。”
端木翔龙悄悄抓了一把碧莲弹在手中,又从怀中抽出墨龙剑隐于肘后。
眼看十七名黑衣人已经接近,双方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蓦地凭空传来一声佛号;“无量天尊,各位施主慢动手,贫道有话要说。”
只见一名老道手执拂尘出现在十丈外的地方。只见他身穿黄色的道袍,道髻高绾,丰面朗目。谁也没有发现他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
但见他轻摇拂尘,站在众人中间,问道:“不知你们为何在此械斗?”
端木翔龙躬身一礼道:“有劳道长询问,晚辈端木翔龙和义弟皇甫琼这厢有礼了。”
老道点点头道:“好,你说说看。”
端木翔龙便一五一十将经过讲了一遍,老道听完叙述,朗声道;“既然各位施主并无大冤大仇,就请看在贫道面上将此融化解了吧。”
黑衣人中站出一人,膀大腰粗,左额上一道红色刀疤,吊眼眉又浓又租.白磁眼向外凸起,厚厚的双唇微向上翻,二颗虎牙又大又暴。只听他沉声说道:“道长既想化解这份梁子,可否说出身份来历,或露几手让我们兄弟看看。”
老道微傲一笑道:“你是说贫道不够资格?”
那汉子冷哼一声未作回答,老道宣一声佛号道:“贫道乃哀牢山太清官玄极真人,施主看看可否为你们化解?”
“哼,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六根不净的假道士。跑到这充大头来了,还不赶快回去,你老婆在家偷人养汉了。”刀疤脸阴阳怪气说道。
玄极真人毫不动怒地一笑道:“贫道念你长这么大不易,自割舌头去吧。”音虽不高,语气逼人。
刀疤脸冷笑一声道:“怕没那么容易。。
玄极真人不由大怒,手中拂尘突然挥出,卷向刀疤脸的嘴巴,刀疤脸的嘴还未闭上,满口牙齿和一条舌头顿时全部脱落,他不由得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玄极真人抚抚拂尘道:“各位以大欺小,以多凌弱,老夫是管定了。贫道有老婆女儿不假,这是天下皆知之事。诸位犯不上像他一般以如此代价饶舌。”一干黑衣人个个噤若寒蝉。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双双向玄极真人施札道:“晚辈见过东门老前辈。”双腿一屈便要跪下磕头,玄极真人忙将双手虚空一拍,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二小托住。无法拜下,二小只好躬身再揖,退在一旁。二人见礼刚毕,一道灰影带着一声叱喝飘然而至;“没出息的东西,那牛鼻子老道也配你称一声前辈,还加一个名字,气煞为师也!”
来人刚落到场中,端木翔龙已拜倒在地,口中惊喜万分地喊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皇甫琼何等乖巧,身上的汗毛都透着灵气,见状也早已跪倒拜道:“师叔,侄儿给您老请安了。”来人正是端木翔龙的师尊,江湖浪子粱秋实。
玄极真人哈哈大笑道;“臭要饭的,你那张吃四方的
嘴就不能积点德?今后贫道的松子挂花酒,你休想喝得一口。”
江湖浪子粱秋实朗声笑道:“老杂毛,你若不给酒喝,看我不掀翻你的炼丹炉,拆了你的太清官。”
两人大声说笑,端木翔龙和皇甫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人心里早已敲起响鼓,腿肚子都开始在抽筋了。试想一个端本翔龙已将翻天零狄成龙震得气息奄奄,命在垂危。现在可好,来了三奇中的玄极真人不说,还鬼使神差地来了端木翔龙的师父,徒弟的功力已骇人听闻,那师父还有得说么。
两人说笑完后,一见端木翔龙和皇甫琼还跪着,梁秋实往端木翔龙后脑勺拍了一掌道:“好个不长进的东西,为师不发话,你们就跪死不成?起来,站过一边,这里有为师作主。”
梁秋实这一掌拍下,端木翔龙顿觉浑身舒泰无比,体内真气充盈,不仅内伤已完好如初,至少还增添了三成功力。原来粱秋实第一眼便看到徒弟受了内伤,正用本门内功在疗伤。他这一掌凝集了毕生的修为,意在将真气贯入徒弟体中助他成功。这其中的奥妙只有他和端木翔龙知道,别人还以为他这是爱抚的表示呢。
梁秋实环视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冷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英雄好汉,原来是芙蓉岭上的几只跳蚤。大爷早想将你们这伙鱼肉乡邻、打家劫舍的家伙捏死,一直未能腾出时间来,想不到你们倒乖乖地送上门来了。而今狗胆包天,竟了我的徒弟。我那徒弟乃金枝玉叶,是你们能碰得的么?嗯?!”
粱秋实不紧不慢地,又环视了一遍,接着道:“狄成龙那狗贼呢?没和你们一道来么?”
皇甫琼迈步上前道:“回禀师叔,他已被大哥震伤躺在那儿呢。”
粱秋实顾着里甫琼所指方向看去,果见狄成龙盘膝坐在地上,有两人正在为他疗伤。便转过头问皇甫琼道;“你是何人门下,我怎么不认识你?”
皇甫琼道:“小侄乃端木大哥的结义兄弟,叫皇甫琼。先父是福建虎啸山庄的庄主。”梁秋实道:“哦,你原来是皇甫义的后人。我听说你家遭难时,你还未出世,你母可好?”
皇甫琼道:“多谢师叔垂挂,托您老的福,家母身体尚好。”
梁秋实道:“这二十年你们在何处安身?”
皇甫琼把母亲怀着他逃亡在外,得遇天山姥姥救助的经过简要地讲了一遍。
梁秋实看着皇甫琼和端木翔龙,后长叹一声道:“好一对难兄难弟!”又转身对狄成龙手下喽罗沉声道:“你们自了,还是要我动手?”
端木翔龙道:“师父,饶他们去吧。”
梁秋实道:“饶他们不得,他们谁手上没沾过无辜者的鲜血?要多少不义之财才能喂他们那一身膘来。为师对他们是了若指掌。”
端木翔龙还想说什么,就听正在疗伤的狄成龙喊道:“梁大侠,怪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令徒,芙蓉岭上我是大当家的,所做的一切坏事理应由我承担,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我立即自绝以谢您的宽容。”说罢让人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端木翔龙道:“师父。”眼中充满请求的目光。
梁秋实看看爱徒,又看了看狄成龙,苦笑一下道:“狄成龙你听着,看在我徒弟的份上,今天便饶了你们,望你们从此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倘若不然,我随时随地都可取尔等性命。”
狄成龙抱拳道:“多谢梁大侠,多谢少侠。”
皇甫琼突然喝道:“慢!”
梁秋实微笑道:“贤侄可有话讲?”
皇甫琼道:“师叔,适才他们百般的戏辱我们,这口气侄儿一时难消。“
梁秋实点点头道:“尔等自行掌嘴两下去吧!”
所有的黑衣人虽不认识梁秋实,可见大当家的对他十分害怕,哪敢不依,噼噼叭叭各自掌了两大嘴巴。这才退到狄成龙身边,把他扶上马背,簇拥着飞快地走了。
梁秋实转过头对玄极真人道:“老杂毛,你不在太清宫炼你的灵丹好药,参你的华岩妙蒂,跑到这里干什么来啦?”
玄极真人微笑道:“老弟,贫道是俗缘魔未净,难参华岩真妙蒂啊。”
梁秋实道:“菩提非树镜非台,倒不如像我闲云野鹤伴空山了。”
玄极真人道:“你何时收得如此佳徒?”
梁秋实大略讲了一下收端木翔龙的经过,道;“一看见他,我就好象卞和发现那块美玉一样,让我爱不释手,恨不能将他雕成一块和氏壁。”玄极真人道:“世上之事讲究一个缘字。你有好缘份,贫道却不如你呵,看来太清宫的炼丹术只好随我这身臭皮
囊带进土里去了。”随又郑重地说道:“贫道这次下山,是受老友金刀大侠杨超之托,寻找巴山七鬼。”
端木翔龙插口道:“东门前辈,杨大侠一家已上哀牢山寻您去了,可曾遇到?”
玄极真人微微一惊道:“他们何时动身的?”
端木翔龙便把巧遇杨超一家经过说了出来,只是略去援手相救一节。玄极真人听后叹道:“若不遇上贤侄,他们一家岂不全给毁了。想不到七鬼竟投靠了巫山神君那老魔头。”
端木翔龙见自己避而不说的事被玄极真人一语道穿,不免尴尬地笑道:“晚辈不过碰巧遇上,略加援手罢了。”
玄极真人道:“贤侄见义勇为,又如此谦虚,难得呀难得。”
端木翔龙郝然低头不语,皇甫琼却趁机将翔龙为救秃鹰袁公礼差点被害之事讲了出来,玄极真人更是称赞不已。
梁秋实十分慈爱地拍了拍翔龙的肩头道:“真难为你了。吃一堑长一智,今后要多加小心。”
翔龙垂手应道:“是,弟子记住了。”
玄极真人道:“老弟,这次从何处来,将到何处去?”
梁秋实道;“还不是为了师门那不争气的长辈。十几年来,我兄弟俩找遍大江南北,也未寻得他一点踪迹,真是有愧于恩师。近月来,我发现江湖中出现很多形迹可疑之人,似乎与那魔头有关,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处。整天疲于奔波,我的一双腿都跑细了。
玄极真人道:“巴山七鬼既己被他网罗利用,何不找七鬼一试?贫道要火速返回太清官,看看金刀大侠一家去了没有。就此别过。”言罢,轻挥拂尘,背着黄昏残照,飘然而去。端木翔龙和皇甫琼躬身相送,只见他羽衣飘飘,眨眼之间,已无踪影。
梁秋实见玄极真人去后,这才对二小道:“玄极真人乃为师多年深交好友。为师奉师命清理门户,萍踪不定,我们师徒难得相见,这次本想耽搁九日,再传你一些功夫,可江湖浩劫迫在眉陵,不能如我心愿。那老魔一日不除,江湖一日不宁,为师一日也不安。此番别后,你们要暗中加紧查访仇人,必要时可用师门龙虎碧玉令,调遣道中人协助;倘若遇上那老魔头,千万要暂时避开,你二人功力不及他一二,切不可与他交手。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五里外便有一大镇。为师去也。”说罢,身形一展,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顺着狄成龙一伙去的方向,倏忽不见。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躬身目送师尊去远,这才飘身上马,顺着师尊指点的方向奔驰而去。第四章正邪难辩
酒楼茶肆,乃鱼龙混杂之地,也是传播消息的所在。
每到一个村镇,为了探听武林消息,查访两家仇人,端木翔龙和皇甫琼都要在酒楼茶肆中消磨很多光阴,有时一泡便是大半天。
这日,两人来到通山县牛迹岭下一个大镇,名叫李家铺。两人牵着马,漫步进了镇子,但见满街酒帘迎风招展,招商幌子比比皆是,可街上行人却很稀少,店铺里的掌柜伙计无精打采地靠在柜台或桌椅上打盹,偶尔有几个过路客商,也都是坐在屋檐下或凉棚中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二人向一过路人打听到此镇最大的酒楼叫太白居,前边不远处转弯便到。于是便牵着马来到太自居的门前,一看此楼果然豪华,里面客人还真不少。跑堂的伙计见生意上门,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地迎出门来,恭敬地接过端木翔龙手中的缰绳,交给打杂的伙计牵到后院去喂草料,自己带着二人上了酒楼,忙前忙后,安排坐位,张罗茶水。
二人坐定,伙计送上酒莱。二人用面巾揩了脸和手,这才慢条斯理地对饮起来,可两双耳朵拉得很长,通过此起被落的猜拳行令声,凝神细听酒楼中客人的谈话。
时间不大,两骑快马如飞而来,到了太白居楼下,从马上跃下两条精壮汉子。二人年纪约在四十五六,浓眉虎目,膀粗腰圆,一身质地上乘的蓝缎劲装。一人腰佩宽口薄刃缅刀,刀柄上嵌满红蓝宝石,习习生辉,看来是一把极为名贵的宝刀。另一人腰缠一根银晃晃的软鞭,约有丈五长短,把粗如鸡卵,超往下越细,至鞭稍只有竹筷粗细。鞭身乃用白金丝编成,也是武林中罕见的兵器,二人举手投足,都给人以威武骠悍的豪气,阔绰富贵的仪态。
二人下了马,将马缰扔给伙计,昂首挺胸,大踏步上了酒楼。
伙计连忙迎了上去,笑脸相陪道:“二位爷,吃点什么?”
佩刀之人颔首道:“五斤女儿红陈绍,菜捡好的上来。“便在隔端木翔龙他们四五张桌子的窗前坐下。
端木翔龙唤过伙计,小声问道:“小二,这二位您可认识?”
伙计轻声道:“您老是远道来的客人吧?”翔龙点点头,伙计又道:“二位可知离此不远便是洞庭湖?湖中有座君山,山上有个集贤庄,庄主叫颜良,那二位便是他手下的内外总管。使刀的叫郭少华,外号天龙刀,一套天龙刀法无人能敌,十分了得,使鞭的叫葛品义,外号混江龙,一条白金鞭使得出神人化,七十二路追魂鞭法未逢敌手。那二人是颜良的左右臂膀,郭少华是集贤庄的外总管,葛品义是内总管。”
端木翔龙道:“想必那集贤庄是很大的了?”
伙计连连点头道:“天下水陆两路码头,可以说无一处没有他们的买卖。”
皇甫琼道:“你怎么知道?”
伙计嘿嘿一笑,道:“那二位爷是这里的常客,时间久了,小的便与他们厮混得熟了。”
端本翔龙道:“那颜良为人如何?”
伙计连声称赞道;“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太好人。”
端木翔龙掏出一块碎银放进伙计手中道:“好了,你去吧!”
伙计接过银子掂了掂,不下一两,心中好生高兴,连声道谢后退下。
皇甫琼突然抿嘴一笑,端木翔龙好奇地问道:“贤弟为何发笑?”皇甫琼道;“这小二真有意思,他使我想起一个故事。”
端木翔龙道;“哦,什么故事,讲来所听。”
皇甫琼道:“战国时有一个人,哦,他是秦国的。在街上卖一支矛和一张盾牌,他对围观的人群举起盾说:我这盾坚硬无比,什么东西也无法将它击穿。然后又举起长矛道:我这矛锋利无双,再坚硬的东西,它也能将它刺穿。正巧遇上韩国的公子,也就是国王的次子韩非路过此地,便向他问道:以子之矛攻于之盾,何如?”
端木翔龙听罢说道:“这与伙计之言有何关系?”
皇甫琼道:“那小二把集贤庄的两个总管赞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一个是天下无敌,一个是未逢敌手,你想想看,若以郭少华之刀攻葛品义之鞭,那将何如?”
端木翔龙恍然大悟,止不住也笑了起来。
皇甫琼道;“他称赞那颜良是天下少有的太好人,我看未必。大智必大愚,大忠必大奸,若说颜良是大好人,也许他便是大大的坏蛋。”
端木翔龙笑道;“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离奇古怪的道理?“
皇甫琼道;“信不信在你。咱们不妨去拜会一下那天下少有的大好人,如何?”
端木翔龙点头道:“好,你这主意不错。”
二人正说着话,伙计又引了一名灰衫青年来到邻桌。
那青年长得十分英俊,他一上楼,人们的目光便全都分了过去。那青年似乎心事重重,满脸愁云,路过翔龙他们身边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们一股。正好翔龙也在打量他,两人的目光相交,他急忙将头低下。翔龙觉得他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忧郁的眼神又似有一股强烈的渴望。端木翔龙未加细想,又把目光移向集贤庄的二位总管身上,
见二人正交头接耳,低声地交谈着。
端木翔龙把目光收了回来,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刚想和皇甫琼说话,便听得那灰衫青年沉重地叹了口气。端木翔龙又把目光转了过去,只见那青年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端木翔龙用肘碰了碰皇甫琼,示意他看那青年。
皇甫琼看后低声道:“如此喝酒,且不是在作贱自己的身体么?”
端木翔龙道:“看他心事重重,想必通上什么难事和灾祸了。”端木翔龙推杯放箸立起身道:“待愚兄去看看。”
皇甫琼急己神手想将他拉任,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端木翔龙走到那青年跟前,微笑道;“兄台一人独饮,岂不无聊?可否移步,大家边喝边说个话儿?”
那青年抬头看了看端木翔龙,说道:“多谢兄台厚意,小弟喜欢独饮。”然后端起酒杯,一扬脖子又把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端木翔龙见他如此狂饮,索性在他对面坐下道:“兄台好酒量!”
青年苦笑一声道:“兄台夸奖了。”说道又接连喝了两杯。
端木翔龙不忍见他这样折磨自己,便道:“兄台再喝要醉了。。
青年道:“醉了更好。会须当饮三百杯。醉有何妨,醉后一无所知,一无所想,且不是更好么?”
端木翔龙道:“兄台岂不知袖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纵然喝得酩酊大醉又有何用呢?”
青年道:“起码它能让人暂时忘掉一切。”
端木翔龙道:“兄合差矣!酒,能伤身,过量则更为有害。兄台既是想以酒浇愁,这酒不喝也罢。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与小弟听听,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青年道:“多谢兄台美意,说来无用,小弟之事无人可以相助。“
端木翔龙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坐位,皇甫琼笑道:“大哥真爱管闲事,忘了秃鹰之事了么?”
端木翔龙道:“我看他不象坏人。”
皇甫琼笑道:“他额上有字么?以貌取人,既能失之子羽,也能误交奸妄。大哥还是小心为好。”
端木翔龙笑道:“多谢贤弟良言,愚兄一定注意。”皇甫琼嫣然一笑,不禁心里甜滋滋的,涌上了一片柔情。
酒足饭饱,集贤庄的两位总管起身付过银两,旁若无人地走下楼去。那青年也醉眼朦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扔下几块碎银,步履踉跄地下了楼。
皇甫琼目送着他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后,说道:“好一个怪人!”
端木翔龙笑道:“也许他根本没什么伤心之事,不过是嗜酒如命的醉鬼罢了。”
皇甫琼笑道:“所以适才你说酒能伤身,我看他是不喝伤心。”
端木翔龙一拍腿道:“好一个不喝伤心!”
两人见酒楼上的客人大都离去,心知今日又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了,使唤过伙计付了酒资,问明去君山集贤庄之路。
小伙计早已将红马喂足草料.牵在酒楼外等侯。端木翔龙掏出二两纹银赏过。小伙计千恩万谢,巴结讨好地问道:“二位公子可要投宿?小的愿为二位公子带路。”
端木翔龙看看皇甫琼,皇甫琼道:“不用了,你去吧。”小伙计走后,皇甫琼又道:“大哥,咱们何不趁夜赶路,明日上午便可达到集贤庄。”
端木翔龙道:“正好,今日是八月二十,下半夜的月色一定很好,咱们就来个趁兴夜游。”
两人既不骑马,也不施展轻身术,而是信马由缰地沿着镇外官道向君山方向走去。
金鸟藏尽,暮色涪溶;繁星闪烁,秋风瑟瑟。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两人边行边谈,谈人生抱负,谈世道炎凉,谈各自知道的江湖软事、武林秘闻。不知不觉已到三更时分,路程也走了大半。
两人正往前行,忽然随风传来一阵金戈撞击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端木翔龙勘马停步,例耳细听,道:“贤弟,这夜半三更,哪来的厮杀拼斗之声?”
皇甫琼笑道:“大哥,你不是在说梦话吧?我怎么没听见。”皇甫琼又听了听,肯定地说道;“是有人在打斗,走,咱们看看去。”说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策马驰去。
行约二里路左右,面部出现了一座山粱,上面有一座房屋。两人将马匹拴在一棵大树上,弹身扑上山梁。
原来山梁上是一座道观,虽然不大,却盖得十分精致,红墙绿瓦,修竹婆娑。观门外是一块十丈方圆的空地,此时正有两人在空地上厮杀,旁边立着十几名男女老少,僧俗道尼,全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内。
端木翔龙向皇甫琼打个手势,二人龟行蛇游,来到离场三丈外的一丛修竹后面,俯卧在地,偷眼观看。场中之人正搏斗得十分激烈,只见刀光闪闪,掌影翻飞。使刀的招数精奇,招中有招,式中套式,源源滚滚似大江大河,无有止境。使掌更是奇招迭出,诡谲莫测,迅猛劲疾,十分霸道,一双肉掌竟然将对方逼得落了下风。
看望多时,端本翔龙悄声对皇甫琼道:“贤弟可看出二人的出身门派?”
皇甫琼摇摇头道:“小弟从未见过这刀法和掌法,不知二人出身何门何派,大哥可知?”
端木翔龙道:“愚兄更是浅陋,不过那使刀的恐怕马上就要落败。”
果然,端木翔龙的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沉闷的低哼,场中飞起一道银光,划破夜空,向他二人隐身之处射来,扑地一声正好落在端木翔龙面前,原来是一把柄上嵌满红蓝宝石的缅刀。
端木翔龙轻轻将刀拨起道;“这不是集贤庄外总管郭少华的刀么?他怎会在此与人厮杀?”
皇甫琼低声叫道:“大哥,你看。”
端木翔龙仔细一看,与郭少华打架之人是白天在酒楼中独自喝闷酒的灰衫青年。端木翔龙惊异地说道:“看不出他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咱们都看走了眼。”
皇甫琼嘲笑道:“无人能敌的郭少华眨眼间便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看来那集贤庄庄主颜良恐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端木翔龙低嘘一声.皇甫琼立即住口不语,两人凝目往场内看去,郭少华也被人扶出了道观,灰衫青年鄙视地冷哼一声,潇洒地拍拍掌,转身便要离去。对面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名和尚,三十四五岁,身高八尺有余,手握一根镔铁禅杖,足有七十斤。只见他大踏步走到那青年面前,大声道;“阿弥陀佛,施主连伤两人便想撤招徒手离去么?好歹总得有个交待才是。”说罢将拌杖往地上一顿,双脚一分,立开门户。
灰衫青年转身站定,道:“大师是想将在下留下么?”
和尚道:“施主言重了。”
灰衫青年道:“恕在下不再奉陪。”
和尚道:“施主不能走。”
灰衫青年道:“大师也想与在下打架?”
和尚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想擅开杀戒。还是请施主将话说明再走吧。”
灰衫青年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和尚道:“贫僧少林寺虚可。”
灰衫青年道:“原来是罗汉堂的虚可大师,在下不愿与大师动手,不过大师若想强留在下,说不得只好得罪了。我劝大师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虚事大师还想说话,人群中走出一个道人,年约二十七八,清瘦矫健,两跟精光暴射,看去内功造诣已达相当火候,只见他走出人群沉声北道:“卓戎,胆敢小看虚可师兄.看来你也是不将我武当放在眼中了?”
灰衫青年冷笑一声道:“小杂毛,少报出师门吓人,别人怕你武当,少林,在下却不怕。”
年青道人大怒,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左手一捏剑诀道:“好一个血手卓戎,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小视武当的结果,进招吧!”
血手卓戎。端木翔龙与皇甫琼听了不由一惊,心道:原来名震江湖,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黑白两道鲜血的魔头是这样一个满脸愁容、精神不振的落泊青年。皇甫琼想起白日在酒楼中自作多情的举动,不由感到自己的幼稚可笑。
血手卓戎不紧不慢地跨上两步冷笑道:“小杂毛,你真是老鼠掉进天秤.不知自己有多重。既是你掌门广凌子也不敢将交下奈何。你还是趁早该得远远的,要不然倒霉的是你而不是我。”语气狂傲至极,与白天判若两人。
年轻道士气得须发俱张,两眼喷火,一抖手中长剑,挽起一串耀眼的剑花扑了上来。一出手便是武当追风剑法的几招绝命杀手。迅疾无比地罩向血手卓戎的全身要害大穴。
血手卓戎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此献丑。”丑字刚落,道土手中的长剑已到了他手中,众人皆未看清他是怎样出的手.只觉得他身未动,手未伸,而手中确已握着道士的长剑。那道士则满脸惊愕地呆立在原地。
卓戎哈哈一笑道:“如此破铜烂铁留它何用。”一抖手中长剑,长剑寸断落下,随后将光秃秃的剑柄漫不经心地扔在地上。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上乘功夫,方知他刚才与混江龙葛品义和天龙刀郭少华交手,根本未尽全力,不过是随便戏耍他二人罢了。个个面呈惧色,作声不得。
只见卓戎微微一笑道:“诸位,既然知道在下匪号血手,可想而知,在下杀人如杀鸡,是从不皱眉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诸位就是一拥而上.要想从在下这里讨得好去,那是在做梦。不信,不妨一试。”
虚可大师垂首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之言差矣。我等既欲寻找施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可为施主一言吓退?”
卓戒嗔道:“大师,在下敬重您的为人,早已将话说明,你若不信,我亦无法。”
虚可大师道;“说什么贫僧也不信虚明师弟会干出那奸淫之事。他与贫憎同师学艺三十年,纵有不轨之处,我师门尊长焉能不察,再说贫僧也非那耳思之钝之人,施主还是少打证语,将事情原委从这告诉贫僧,贫僧决不为难于你。你若一意孤行,贫僧只有破戒了。”
卓戎笑道;“大师,林大有朽木,树林有枯枝,何况人乎?你少林、武当在江湖中可谓是执武林之牛耳,受同道之尊仰。但大师怎敢担保少林门中不出败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名门正派中难保全是正人君子,邪门歪道中也并非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坏人中有好人,好人中不乏坏人。在下虽然血染双手,自信所杀之人皆是死有余辜、万恶不赦之辈。在下杀人不是一时的感情用事,也从不受什么门户观念的约束。无论谁做了那天理难容之事,不管他是名站正派还是邪魔歪道,在下一律格杀勿论。大师自认虚明不会做那违师背道的伤天害理之事,可不知正邪之分全在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可以使一个人的一世英名付之流水,沦为禽兽,也可以使作恶多竭的坏人放下层刀,立地成佛。大师,佛家所云:天地轮回,因果畅环。也讲一个变字。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变.人就不会变么。所以,死在我卓戎手下之人不是由好人为成的坏人,便是由坏人变成的坏人。贵门逆贼虚明三十年来将你们欺骗隐瞒,可想他这人是何等的阴险狡诈。恐怕十五年前令师慧禅大师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他的一番宏篇大论,听得端木翔龙和皇甫琼在暗地里连连点首不己。
虚可大师闻言浑身一颤,虎目圆瞪,死死地盯住卓戎道;“卓施主请再重复一遍最后一句话!”卓戎一脸严肃道:“令师被害乃贵师弟虚静历为,在下怀疑虚明也参与此事。”
虚可大踏一步上前道:“施主从何褥知此中隐情?”
卓戎道:“从何得知,大师就不必多问了。在下答应过替对方保密。”
虚可朗声说道:“贫僧怎可信你一面之词?”
卓戎笑道:“虚明死罪当诛,有梅花剑朱桢为证。大师一问朱大侠便知。虚静谋害今师,武当的玄极道士尽知内情,可惜他已死于在下手中,不过大师若信得过在下,请付过耳来.在下另有话语相告。”
虚可大师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师不可中了恶贼奸计!”
卓戎大笑道:“诸位以侠义道士自居,原来是鸡肠鼠肚之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要取尔等狗命易如反掌,何须费事?”说罢,只见他嘴唇微动,不知说了什么。
虚可大师倏然却步,低头沉吟片刻,向卓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多谢卓施主指点,贫僧先前得罪之处,还望卓施主宽恕才是。”
卓戎抱拳道:“大师言重了。在下适才之言,关系重大,望大师切莫泄漏与外人。“
虚可大师点首道:“贫僧谨记施主之言,告辞了!”
卓戎道;“大师多加保重。”
虚可大师道:“多谢卓施主。”说罢走到众人面前道;“各位朋友,贫僧与卓施主的过节暂时了结,不知各位能否看在贫僧面上,不再追究过往之事?”说完一脸期待地注视着众人。
一白发老抠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顿道:“大师乃有道高僧,怎随被那小子三言两语便说给动了心。”
虚可大师面有愠色道:“婆婆,贫僧并非那三岁孩童,岂能受人蛊惑,诸位若不给薄面,贫僧告辞了!”
白发老妪冷哼一声道:“大师要走,自管请便,我佛心婆婆既然来了,就得弄个水落石出,要那小子还我徒儿命来。”
虚可大师满脸不悦,拂袖飘然而去,转眼不见了踪迹。
卓戎见虚可已走,转身向佛心婆婆冷茹玉道:“冷前辈,令徒之死与在下无关,在下已跟令首徒再三讲明。前辈今日又在此拦截,端的才是受人蛊惑,被人利用,遭人愚弄了。”
佛心婆婆冷茹玉脸色一沉,双目一瞪道:“你敢取笑老身?我来问你,小徒死时背心赫然映着一只血掌,非你如意血掌所击,还有谁会此掌?”
卓戎道:“不错,如意血掌功确实只有在下一人能施,可是你怎可以一只血掌便断定是在下所为,那赤煞掌,雷音掌,玄阳掌,朱砂掌等练到大成俱可中人后留下红色掌印,难道凡是死后有红色掌印之人,都是在下所为?”
冷茹玉道:“好小子,你还想狡辩,你杀死小徒之时,有人在旁窥看到。”
卓戎道:“既然有人看到在下害死令徒,何不请他出来!”
卓戎冷笑道:“前辈要在下认么?在下来人从不问出身门派,只要他该死,在下就不能让他活。因此不论少林、武当,还是天山、昆仑.在下全都不怕,还怕你么?在下说没杀便没杀,你硬要栽到我的头上,我也懒得与你争辩,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冷茹玉冷笑一声道:“好!老身活了七十五岁,从不想让人怕,也从未怕过人。今天我掂掂你这小子的如意血掌练到了几成火候。”
卓戎道;“前辈有令,在下不敢不遵,您进招吧,在下念你年老体弱,让你三招。”
冷茹玉闻言勃然大怒,竟忘了自己身份,将手中拐杖一抖,一招“乌龙攫尾”便向卓戎当胸刺来,卓戎轻飘飘侧身移步,滑开三尺多远。
冷茹玉身形幌,鬼魅般附体跟进,手中拐仗连连递出,幻起幢幢杖影,将卓戎紧紧裹住。卓戎长啸一声,双掌不疾不徐.东拍一掌,西拍一掌,看去杂乱无章,无招无式,可冷茹玉的拐杖已到了他身前三尺,便象遇到一堵无形的墙壁,攻不进去。两人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卓戎自始自终未移动一步,冷茹玉手中的拐杖却越来越重,脸色也越发阴沉。
这时,人群中走出两个老者,年纪都在半百以上,二人一般高矮,五短身材。一人颧骨高耸,酒糟鼻,凹眼睛,深目中射出阴森森的寒光。一人阔嘴咧腮,眉稀目小,肉眼泡将一双小眼睛挤成一条细缝。二人长相虽丑,衣着却非常豪华。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裳。可偏偏这二位穿上那身华丽的衣衫,反显得滑稽可笑,庸俗不堪。
二人往场中一站,鹰目老者阴恻恻地说道:“佛心婆婆,何须与他纠缠,如此杀人不眨限的魔王,人人得而诛之,用不着与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合力将他除了,省得遗祸江湖。”
卓戎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堂堂阴山双义,竟然想以多胜少,它日传扬出去,尔等脸面不知往何处搁?”
肉眼泡哈哈大笑殖:“小子,你已到了鬼门关,还在做春秋梦。今日在此众人,都与你有血海深仇,倘若婆婆一不小心将你一拐打死,咱们的冤仇到何处去报?血债向何人讨?所以咱们大家一齐动手,且不省了许多麻烦,也了却了大家的心愿。你就拿命来吧!”
阴山双义拔出兵刃,飞身扑进,其他七八人也不甘落后,一齐加入战斗。十多名一流高手使用不同的兵器将卓戎团团围住,走马灯似地你来我拄,你进我退,跳跃腾飞。刹时,刀光闪闪,剑气森森,幻起千百条银虹,撕破黎明前灰蒙蒙的夜空,但听得掌声隆隆,指气嗤嗤,场内沙飞石走,枝折草飞,火星迸溅,罡气激荡。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魂惊魄骇。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名门正派的燕山燕家庄的佛心婆婆冷茄玉,以及黑白两道侠义之土,竟然不顾一切地向一个后生小辈寻仇。
本来,江湖中各门循对自己的门人弟子无不护短。敌人太强,联手寻仇之举.也是常见的事情。可眼前被害人的死因还不清楚,凶手是谁也只是凭江湖传闻,尚未完全证实,便不管青红皂白,以多欺塞,群起围攻,不能不说是一反武林常规了。
场内的拼搏越来越激烈,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也越看越有气,同时对卓戎的武功也暗暗赞叹不已。十多名一流高手使出浑身数解,拿出本门派的绝招,山崩海啸似地对他进行猛烈攻击。他全然不惧,从容镇定地见招化招,见式破式,犹如一只灰色蝴蝶般潇逸地在刀光剑影中穿来穿去,时若狂涛孩浪上的孤舟,飘摇起伏;时如翻江倒海的游龙,昂首搅尾;时如苍鹰,盘旋俯冲;时如脱免,迅疾灵巧,一双肉掌,或指或抓,横当竖劈,上抓下点;悄无声息,疾如迅雷。十指如钩,诡谲怪异,辛辣凶狠。一招一式无不是攻敌之必救,解己之倾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骇目惊心。
这一场好杀,只杀到东方泛白,朝阳破雾。金灿籼的阳光照亮了千沟万壑,也照耀着道观前激烈拼搏的人群。
只见他们每人脸上布满汗珠,有的神色凝重,有的气喘吁吁,有的面目苍白,有的两颊喷火。卓戎一身灰衣已血迹斑斑,东一道口子,西一个破洞,两只长袖已被刀剑削断,前襟缺了好大一块。只见他双目阴沉,口中喘息粗重,满头汗水犹如雨淋,宽厚的胸脯激剧起伏。一个不小心.左臂上拉一名使剑的中年美妇划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衣袖豁然分开,鲜血泊沼地往下淌。也许他身上受的创伤已多,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疼痛之感,只是面部肌肉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阴山双义见卓戎又受了一剑,双双喝道:“这小子不行了,大家围住他,拖到他脱力,便可瓮中捉鳖了。”
十多名围攻者依言形成一个三丈左右的包围圈,不停地在他周围游走,冷不防东攻一剑,西劈一刀,南打一拳,北踢一脚。看得端木翔龙好几次他想冲出竹林,助卓戎一臂之力,可被皇甫琼死死拉住。
皇甫琼低声告诉他:“凡事要慎重,不了解对方的武功,贸然出手,势必不利。知己知彼,方能战胜对方。再说对方复仇的势焰正高,让卓戎挫一挫其锐气,方可取胜。”
他觉得皇甫琼的话十分有理,便强压胸中怒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内。当卓戎又被那美妇刺中一剑时,他握刀的手已开始颤抖,怀中的墨龙剑也呛啷一声脱开卡簧。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对皇甫琼道:“贤弟,是时候了,若再迟疑,将会以一念之差带来千古之悔恨。动手吧!”
皇甫琼点头道:“大哥,小心些,速战速决,不要手软。”
端木翔龙道:“贤弟,他们皆是名门正派之人,纵然有过也罪不当诛,千万不可大开杀戒,惩治一下他们便可。”
二人刚立垆央,便听场中传来卓戎一声狂啸,然后是他悲哀凄怆的呼喊:“苍天灭我!我卓戎死后也要变成厉鬼,将你们这些欺名盗世的恶贼觉得昼夜不宁。”说罢,举起右掌项便要拍下自绝。
当他的手刚要往下拍时,忽觉手腕曲池穴被一暗器击中,顿时酸软无力,拍不下来。他一怔,转而气愤至极地叱吒道:“好!好!好,你们不让我来,我就站在此地任你们刀劈剑刺!”
突然,随着一声长啸,早晨寂静的山野,回绕激荡于空谷之间。随着啸声,竹林后飘然跃出二位翩翩佳公子,英姿勃勃,豪气凌云。
场中之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啸声所震惊,他们知道发这啸之人的功力精湛深厚,特别是那粗壮高昂的啸声,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让人感到耳鸣心跳,热血翻腾,元神摇动,真气乱窜,大有破顶而出之势。当他们看清啸声出现在一高一矮两个俊美青年之口时,更是瞠目惊骇,不自主地停住了攻击,注视着来人,不知来人是敌还是友。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在距离他们二丈处停下,似笑非笑地扫视了场中的人,端木期龙朗声说道:“卓大哥,天无绝人之路,你何必自寻短见呢?我兄弟助你一臂之力,让天下人嘲笑他们去吧!”说罢,一抬手弹出一粒碧莲弹,解了卓戎手腕上的禁制。
卓戎早己看清援手之人是昨日酒楼中劝自己少饮酒的年青公子和他的同伴,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和感撤,绝望之心重新复活,精神为之一振,脱口道:“多谢二位兄台援手之恩,大恩不言报,小弟这厢有礼了!”
端木翔龙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粒玉露灵芝百花丹,屈指一弹,一道红光射向卓戎。卓戎轻舒猿臂,将药丸接住。
端木期龙道:“卓大哥,区区丹九不成敬意,你快服下吧!”卓戎毫不犹豫纳入口中咬碎吞下。只觉满口清香,一股热流自丹田流通全身,百脉清爽,四肢舒畅,浑身痛楚荡然消失。方知端木翔龙送给他的是一粒罕世神丹,心中大喜,急忙凝神静气,暗中调息起来。
佛心婆婆冷茹玉见端木翔龙制止了卓戎拍顶自绝,心中已是不快,见他又送给卓戎丹丸,心中更是十分不满,已认定端木翔龙二人是敌非友,于是便强压胸口怒火,一顿手中龙头拐杖,沉下脸喝问道:“二位少侠是何人门下?出头架这梁子,曾否考虑过后果?”
端木翔龙见她一脸怒气,知她脑中怒火万丈,煮熟的鸭子飞了,砧板上的鱼溜了,你想她哪有不气之理。便微微一笑,答道:“本想尊你一声前辈,可你们所做之事太违江湖道义,与那邪魔宵小相差无几。因此在下不想回答你们任何问题,并且要将你们今日作为通告武林同道,你们还有何脸面再在江湖中混下去。”
冷菇玉闻言气得白发倒竖,老眼暴裂,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敢侮辱老身!”
皇甫琼嫣然一笑道;“老泼妇,侠义门中有你们这些败类。你休要呼叫,慢说将你们此间所做的人神共愤之事传扬出去,依本公子之见,此处便是你等葬身之地。”
冷茹玉被里甫琼一顿抢白,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阴山双义早已按捺不住,肉眼泡大喝一声便飞身扑向皇甫琼,手中一柄九节亮银鞭笔直地刺向皇甫琼的左胸乳房穴。
皇甫琼双眼喷火,玉面泛潮,怒斥一声:“不要脸的下三滥东西,也配称一声义字。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蛇是冷的,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嘴里喝叱,他的身形已左闪右滑避过了肉眼泡的十几招凌厉攻击。
肉眼泡见对方年纪轻轻.看去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十几招下来,连对方的衣襟也未摸着一下,心中骇然。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皇甫琼左手一抬,脆生生地喊一声:“着!”随着淡淡的金光一闪,肉眼泡哀哟一声惊叫,手中的九节鞭叭嗒一声掉在地上。手腕曲尺穴上赫然插着一根梅花金针,疼得肉眼泡呲牙咧嘴,模样更加丑陋令人恶心。
“飘花步!梅花金针!”几个声音同时叫出。冷茹玉大踏一步上前叱道:“小娃娃,你可是天山门下?何人弟子?快说,免得自误!”
皇甫琼冷冷一笑,道:“老泼妇,你管我是何人门下,难道你要替家师教训我不成?”
冷茹玉强装笑脸道:“娃娃,难道你天山派就没一点家教不成?就是你家掌门天山神鹰见了我,也得尊一声前辈。”
皇甫琼笑道:“好!回头我便告诉大师兄,让他知你老泼妇的真面目。”
冷茹玉两只老眼盯着皇甫琼,道:“你说你是天山姥姥的弟子?”
皇甫琼反问道:“我这么说了么?”
冷茹玉道:“方才你不是称天山神鹰为大师兄么?”
皇甫琼将头一歪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冷茹玉嘿嘿一笑,道:“不是!天山姥姥无此传人。”
皇甫琼笑道:“偏偏我便是她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你敢把我吃了?”
冷茹玉冷笑一声:“原来你是弃钗易弃的小姑娘。”
皇甫琼急了,道:“你再胡说,看我不割下你的舌头。”
冷茹玉不理皇甫琼,继续说道:“相传天山姥姥有一关门弟子美若天仙,心狠手辣,果然如此。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冷茹玉指了一指端木翔龙。
皇甫琼脱口道:“他是我大哥,想打他什么主意?”她这一回答,不啻承认了自已是个女儿之身。而且将女人的嫉妒心理也完全给暴露了出来。
冷茹玉哈哈大笑道:“我当你不承认呢。好,老身会找你师父还个公道。”
皇甫琼方知上当,对方很平常的一句问话,便使自己落入圈套,心里又恨又恼,脸上更是羞涩无比。她忍不住拿凤眼偷看端术翔龙,见端木翔龙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顿时面红过耳,心如小鹿碰撞.回想十多天来两人称兄道弟,搂肩擦背,耳鬓厮磨,相拥共乘,真恨不得地上立时裂开一条缝,一头钻了进去。心里暗暗骂道:“老妖婆,待会看我怎样整治你。”
端木翔龙见皇甫琼羞得满脸通红,不好再看她,便转过头朗声对冷茹玉道:“既然你与天山派有旧,看在师门路源上,本公子今日放你们一马,此间之事就当它未发生过。不过得让卓大哥随我们离开此地。”
阴山双义的酒糟鼻见弟弟伤于皇甫琼手下,心中已愤怒至极,本想欺身上前攻击皇甫琼,见冷茹玉套问她与天山派的关系,便强忍未发,替弟弟拔出金针,敷上刀伤药,然后替他推宫过穴,打通被封的穴道。刚做完这一切,站起身来,听得端木翔龙的话语,勃然大怒道:“你小子想得倒美。那臭丫头伤我兄弟,老夫岂能就此干休。还想救走血手卓戎,岂不是开天大的玩笑么?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你们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阴山双义是那么好惹的么?别人闲事也是那么好管的么?”
端本翔龙将手中缅刀平端眼前,弹了弹刀身,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道的本份。你们今日算好,撞在我手中,若是碰上家师,恐怕你们一个个都得大触霉头。”
群雄一阵大哗,个个磨拳擦掌,拨刀掣剑,作势欲扑。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那个武当道士,先前一招未到便被卓戎夺了手中长剑震为数节,围攻卓戎时又被击了一掌,打得他口喷鲜血差点晕了过去,这时调息刚完,正无处出气,见端木翔龙如此年轻文弱,便想在他身上挽回面子,出出怨气。于是他暗运功力,将内力提至十成,意欲一举将对方毙于掌下,立即欺身来到端木翔龙跟前,双目杀机倏现道:“施主满口狂言,甘愿为虎作伥,沦为帮凶。贫道看在天山派与武当颇有渊源,本不想为难与你们。可是,今日若不给你们点教训,它日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来。少不得贫道与各位前辈不得不代你们师尊管教管教。”
端木翔龙微笑道:“不知道长要如何管教?是晓我以江湖道义呢,还是拳脚相加?或者群起而攻之,将我们杀了?”
皇甫琼冷笑一声道:“他们若对我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且不是自欺欺人,知我们不会信的。若想打我们出出气,又怕今后此事被我们传扬出去,让天下人耻笑。他们如将我们杀了灭口,可是又怕令师祖龙虎神君知道后找他们麻烦。他们这是骑在虎背,上下两难。再说人家一招便被夺毁了壮胆的家伙,脸面无光,不得不在我们身上找回点面子,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群雄原本以为端木翔龙也是天山派的门人,或是皇甫琼的情侣。哪知他却是龙虎神君的徒孙。龙虎神君,那是天下武林中人心中的泰斗,谁有那胆去招惹得罪他,与他过不去。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几个胆小的大气也不敢喘了。
端木翔龙淡淡一笑对道士说:“道长,各位前辈,世间多少事一时难以说清,且莫听信他人的挑拨离间,坏了一世英名。你们说卓大哥杀了你们的亲人朋友,这也许是事实,也许不是。纵使是事实,大家可想过他为什么要杀他们呢?他之所以杀了他们,那就是有该死之处。婆婆你别忙打断我,听我说完。自你们打斗开始,我二人便隐于竹林间,从头至尾看了个一清二楚。虚可大师之所以退走,那是因为他是个明白人。而你们却都是糊涂虫。道长别急,我骂你们是糊徐虫有我的道理。道长你想想,卓大哥杀过许多人,被称做血手,这不假,可他要象你们心目中想的那样坏,恐不尽然。若他是一个杀人成性,滥杀辜之辈.诸位今日有几人能逃出他手?怎地无一身受伤?凭他的功力,一举搏杀你们几人,我看并非难事。他却被你们逼得多处负伤,精疲力尽,险遭不测。你说么,道长?以你功力接不下他一招,他若是太好大恶人.杀你是易如反掌。婆婆,你自信能接下他几招?十招吧,我看最多十招。还有那位大嫂,你剑伤卓大哥时,他的指尖已离你腋中穴不足二寸,他若要杀你,只需一发力,便可击断你的心脉。他那样做了么?没有!不但没伤你,反而着了你一剑。”
冷茄玉、道人、中年美妇被端木翔龙一席透彻的分析深深打动,面泛愧色,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们无法否认端木翔龙说得确实有理。
端木翔龙看他三人已有悔意,转过头对阴山双义道:“你兄弟二人可谓是衣冠禽兽,不知从何博得这双义二字。今日之事,挑动群攻卓大哥是你们,阻拦我们离去是你们。围攻卓大哥时你二人几次三番施放暗器,无奈卓大哥功力高出你们多多,你们那点微末的道行怎能伤得了他。你二人出招阴险毒辣,下流至极,毫无武林道义。当郭少华与卓戎搏斗之时,你酒糟鼻却趁机暗中出手点了郭少华的璇玑穴。”
群雄闻言大骇,齐齐把目光射向阴山双义。他们一时无法不相信端木翔龙所言是真,就是皇甫琼也感到吃惊不小。
卓戎正好调息完毕,朗声道:“原来如此,我是说郭少华怎的会突然一窒,原来是中了暗算。”说完飘身来到端木翔龙身边。
端木翔龙笑道:“卓大哥,你好了?”皇甫琼也向卓戎表示慰问,卓戎感激地向二人笑笑。端木翔龙续道:“卓大哥,您当时是背着阴山双义的。他们不向你下手,而是向郭少华下手,目的是想借刀杀人,引起群雄激愤,然后再联手将你搏杀,这就师出有名了。遗憾的是你未杀郭少华。当然,郭少华也不知他中了暗算,还以为伤在你手呢。”
端木翔龙转脸向群雄道:“大家若不信,可验看郭少华伤势便知分晓。我自动练就一双暗中辩物的夜眼。何况昨夜月色还不错呢。”
众人似信非信地看看端木翔龙,又看看阴山双义。突然有两人拔腿奔进道现,冷茹玉向其余的人一使眼色,余下之人立即形成一圈,将阴山双义围在当中。
肉眼泡小眼一翻说道:“婆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的就听信那小子的胡说八道?”
酒糟鼻也怒叱道:“这不成窝里反了么?仇人未除,你们使听信他人的挑拨离奸,自己人先内讧起来,这不是使亲者痛仇者快么?”说完双目中泛起一丝阴冷的杀机。
冷茹玉微微一欠身,笑道:“两位老哥,请稍安毋躁,是非不难分清。古人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暂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端木翔龙刚想报出姓名,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人心莫测,我也何必如此老实。心念所至,便脱口答道:“在下翔龙。”隐去姓,留下名,听来还挺顺口。
冷茹玉点头道:“翔少快。”把翔龙分成姓名来念,这翔姓就显得拗口了。端木翔龙灵机一动说道:“在下姓郭,名翔龙。”郭姓乃他母亲之姓也。冷茹玉道:“郭少侠适才所言不无道理,老身不得不先委屈二位,待去观里的人出来,真象便大白了。二位不曾做过亏心事,何怕鬼敲门。”
卓戎哈哈笑道:“婆婆说得对,真金还怕火炼么?”
阴山双义气愤不过,酒糟鼻沉声道:“既然大家信不过我兄弟,我们何必死皮癞脸地呆在这里,老二,咱们走!”
兄弟二人突地鹰扑鹞起,迅猛而凌厉地扑向相距三丈多远的中年美妇,各自劈出一掌,两股奇猛无比的劲力己江河破堤似地涌向美妇。
变生腋下,电光石火,众人援手不及,只听碰地一声大震,美妇在忙乱中抬双掌硬生生与双义对了一掌,掌声中劲气激射,沙飞石走,尘土飞扬,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齐向中年美妇狂奔过去。
烟尘散尽,阴山双义已杳无踪迹,中年美妇则被双义的掌力震到十丈开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冷茹玉失声道:“这两个恶贼好歹毒的手段。”
卓戎围着美的躯体走了一圈,突然蹲下身去解死者的胸衣,冷茹玉一探手中龙头拐杖便去格挡卓戎的手,怒叱道:“你想干什么?”
端木翔龙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射向冷茹玉的拐杖,冷茹玉顿感虎口进裂,拐杖被震开三尺多远,险些脱手。端木翔龙微笑道:“为人只要光明磊落,何惜一身遮羞的衣裳。卓大哥不过是想查看她所中的是什么功夫而已。”
冶茹玉也知自己适才贸然出手有些不妥,可嘴里却说:‘可她是一个女人,怎可让她袒胸露腹?”端木翔龙道:“女人不是人么?目前要紧的是查明真相,不应拘泥小节。”
冷茹玉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到一边。
瑞木翔龙对冷茹玉一伙围攻卓戎心中本就十分反感,心中的气愤一时半会也消不了,适才弹出冷茹玉的拐杖他使用了十分功力,现见冷茹玉已退下,仍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老人家还是稳重些好,别毛里毛躁让人笑你白活了几十岁。”’
冷茹玉尽管心里十分气恨端木翔龙,但也只得忍气吞声,姑且不说他有一个让人畏惧的祖师,就刚才那一指,别人不知份量,她可是有数的。
卓戎看过美妇身上致命的掌伤后,面露惊骇道:“好狡猾的贼子,竟然深藏不露。”
端木翔龙问道:“卓大哥可看出什么名堂?”
卓戎搞好美妇的衣裳,立起身道;“贼人使的是龙血掌。”众人无不大骇,同声道:“龙血掌!?”卓戎点点头道:“是的,西域鬼王的绝技,不过贼人只练到六成火候。尚不足为患。”
青年道人上前稽首道;“卓施主不会看错吧?”
卓戎好似已忘了先前的围斗,淡淡一笑道:“道长不信?此掌若练到十分火候,中人之后使会在人身上留下与在下血掌相同的血手印。不过在下的血手印是鲜红色,龙血掌却不同,掌印也呈鲜红.周围却有一黑团,功力越深,黑圈越浓。在下练血掌用的是动物之血,练到极至,血液会沸腾如煮,也可凝若坚冰。西域鬼王的龙血掌须用金蛇、银蛇、乌青蛇、竹叶青蛇和雪山大泽中特有的墨蛇之毒液加入兽血中方可练成。原名五毒化血掌,相传唐天宝年间一印度僧人所创,后一度失传,不知西域鬼王从何处得到密籍,练成此掌。他嫌原名太恶,便改为龙血掌。在下血掌最大的特点是化功,龙血掌特点却是种毒,一旦被它击中,短则三步即倒,长不过一个昼夜,任你功力再高也难逃魔爪。”
皇甫琼不无惊恐地问:“卓大哥,阴山双义是西域鬼王的门人了?”
卓戎道:“当然,大凡练此功之人初时不觉,到后来就会变得奇丑无比,功力超高,相貌越丑。听说那西域鬼王又矮又丑,不知是否确实?见过他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端木翔龙道:“卓大哥.以你的血掌对他的龙血掌如何?”
卓戎凛然惧色道:“我的血掌不过八九分火候,与之抗衡无异以卵击石。可惜家师己作古多年,不然以家师功力对西域鬼王可能是半斤八两。”说话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端木翔龙道:“如此说来,无人能胜他了?”
卓戎笑道:“武功一道深不可测。俗话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世上隐士奇人比比皆是,我不敢妄下断论。”
瑞木翔龙还想问,一眼瞟见进道观去的两人扶着郭少华和葛品义站在人群后面,竟也听得呆了。便走上前去问道:“在下所言可是真的?”
那两名汉子连连点头,其中一人道;“少侠言之不差,两位大哥确实口不能言,痛楚不堪。”
卓戎也走上前来察看二人伤势。郭少华和葛品义一见卓戎,眼中射出怨毒仇恨的目光。
回答翅龙问话的汉子道:“我们已试了一下,无法解得了穴道。”
好几个人都上前试了试,也都无法破解,最后是冷茹玉,只见她在郭少华身上东捏西招,忙了一头汗水,也是毫无效果。反将他二人折腾得苦不堪言,汗流浃背。
端木翔龙见状说道:“大家还是少费劲吧,弄不好,解不了二人穴道,反将他二人害了。我看还是请卓大哥帮忙吧。”
卓戎见众人的目光都带有恳求的意思看着自己,便笑着道:“在下功力有限,不敢犯此险忌。再说,我纵愿试上一试,但若一时不慎,失了手,我就是浑身长上一千张嘴也辩解不请。还是另请高明吧,请郭少侠谅解小弟苦衷。”
说罢冲端木翔龙作了一揖,干脆抽身退到一边去了。
端木翔龙笑道;“卓大哥快人快语,叫小弟好生惭愧,只怪小弟考虑不周,出此不情之请,还请卓大哥见谅。”
卓戎道;“郭少侠一副菩萨心肠,在下好生佩服。”
皇甫琼樱唇一撤道:“这就叫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大哥,你我俱是无名小辈,何必在此为他人担忧。他们既是阴山二义的朋友,二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让二位大总管多吃苦头的。咱们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端木翔龙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皇甫琼道:“贤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还是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皇甫琼道:“大哥,人家独门点穴法,你怎解得开。再说你己救了不少人,怕已造了百级浮屠了吧?再造且不到了天上?”
端木翔龙冲皇甫琼作揖打千,笑着道:“贤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嘴不要再那么尖刻了。咱们与他们萍水相逢,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咱们出手相助,成了当然是好事,不成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可要是见死不救,就有点违反江湖道义,良心上也说不过去了。你说呢?”
皇甫琼娇嗔地一笑道:“好,你是大哥,听你的。要是将他们救好,他们反脸无情象对待卓大哥一样对你,我可不管。”
端木翔龙取笑道:“好,假若那样,我就让他们打死好了,省得多一个爱管闲事的大哥,让你不得安宁。”
端木翔龙仔细地看了看郭少华与葛品义被点的穴道,然后把了把脉.转过身对皇甫琼道:“贤弟,请借金针一用。”
皇甫琼掏出金针递给端木翔龙,端木翔龙用金针在二人的灵台、将台、膻中三大命穴上各刺了一针,然后对着二人的背心各拍一掌道:“起去。”二人口一合咯出一大口血痰,长长地出了口气叫道:“憋死我也!”
端木翔龙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向皇甫琼一摆头,牵着红马飘然离去。卓戎也跟在端木翔龙他们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茹玉冲着三人的背影张了张口,始终没叫出声来。
眼看三人一马渐渐的去得远了。这才重重地叹息一声道:“终日打雁,到头来反让雁给啄瞎了眼睛。阴山双义这两个贼子,老身今生今世饶不了他们。”
武当道士也长叹一声道:“梅三姑死得实冤,这如何向黄山梅老先生交待。”
郭少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真是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为卓戎这小子,咱们跟踪了他一个多月,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弄得里外不是人。”他早先虽口不能言,可众人的话却听得请清楚楚,所以才出此感叹。
且不说他们这伙人在此长嘘短叹,只说端木翔龙等三人一路南行。
路上皇甫琼说;“大哥,你这解穴手法好灵哟,教教我吧。”
端木翔龙道:“这叫金针度劫法,得懂点医道方能学得。”
皇甫琼道:“你也不是郎中了,怎学会了?”
翔龙道:“我确实不是即中,可我家祖祖辈都是行医的。”
“你从小举家被焚,没有亲人,他们纵然是起死回生的神医,也没人教你呀。”
“不错,可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南宫叔叔啊。他从我家被焚的废墟中找到了祖上留下的一箱医书和其它书籍,山洞中的二十年我就是靠那些书籍来打发日子的。我虽说还不能倒背如流.但已记得滚瓜烂熟。再加南宫叔叔一旁教导,你若有个头痛脑热,我倒也能滥芋充数,包你药到病除。”
卓戎在旁问道:“对于金针度劫,我也略知一二,没有三五个时辰和功力相当的人施为,危险很大。可我见你只刺了他们三针,便奏效了,我有些弄不明白。”
端木翔龙笑道:“卓大哥,这就是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罢了,说来也没什么奥妙,待以后有时间,再与你细说。”
卓戎道:“那我在此先谢过贤弟了。”
俗话说: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三人这才相识半天不到,便亲热得称兄道弟起来。
端木翔龙突然问道:“卓大哥,你真的杀过许多人?”
卓戎点点头道:“大概三五十个吧。”
端木翔龙又问:“杀人是个什么滋味?”
卓戎笑道:“怎么说呢?当我杀了第一个人时,三个多月我还记得他死时的惨状,晚上也经常做梦,梦见他变成厉鬼来向我索命。其实这世上哪来的鬼,自己吓自己罢了。后来杀的人多了,习以为常便见惯不惊了。不过,每当我杀了一个人,就觉得心里十分痛快舒服。”
皇甫琼笑道:“那你不成了杀人狂了么?”
卓戎笑道:“杀人时我不狂,不杀人时倒有些狂。当然,不是丧心病狂。因为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伤害许多无辜的生命。以杀戒杀,这就是我行道江湖的宗旨。”
端木翔龙道:“他们都该死么?”
卓戎道:“当然该死,对别人传说该人如何如何坏,我从不相信,我只注重事实。比如一个采花淫威,他正在干那罪恶勾当,被我撞见了,我便一刀杀了他,从不考虑他是谁的弟子,何门何派出身,作了多少次案。当然,对传说中的恶贼,我的办法便是一路跟踪,取得证实。”
皇甫琼道:“你不怕别人误会和报复么?”
卓戎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短暂得很,如果一味的怕这怕那,那就什么事也别干了。人活着,就应该对社会有益,否则不如死了的好。至于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自己对所做的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心安了。”
端木翔龙道:“依小弟之见,还是少杀人的好。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他们一些惩戒,让他们悔过自新岂不更好?”
卓戎笑道:“贤弟说得不错,一个人犯的罪有轻有重,他们的本性也有好坏之分。本性好者知过能改,坏者非但改不了,反而变本加厉。这就好似二棵树,一棵被虫蛀坏了枝叶,只须剪去坏了的枝叶,便可使它重新发出新枝嫩芽,勃勃生长。另一棵却被虫蛀烂了树心,只剩一个空壳,你纵有观音菩萨的净水,也难使它起死回生,不如将它连根拔掉。”
端木翔龙点头道:“说得也是。不过遇上这种事,我总下不了手。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便杀得血肉糊糊,想起就觉得太残酷了。”
卓戎道:“对待坏人,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宽容不得。就以阴山双义来说.如果我们对他二人警觉一些,梅三姑就不会白白的死去。”
皇甫琼:“她叫梅三姑?”
卓戎道:“是的,她是黄山隐叟梅傲雪的三女儿。她丈夫追见剑杨明光到处那时媾花问柳,奸淫良家女子,在九江时被我撞见,一掌便要了他的狗命。贤弟,当你要杀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时,只须想着受害者那鲜血淋淋或死去活来的样子.你便知道了杀了他是一件多么痛快舒畅的事了。”
三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出了十几里地,来到一个三岔口,卓戎止住脚步问道:“二位贤弟欲往何处去?”
端木翔龙道:“我们准备去君山集贤庄,拜会一下颜庄主。卓大哥要上哪去?与我们一道去君山如何?”
卓戎殖;“君山我是不去了,集资庄的二位总管被我收拾了一下,若去那里,碰了面甚是尴尬,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来日再见。”
端木期龙想想也是,便抱拳施礼道:“来日再见。”
皇甫琼也施礼告辞,卓戎便向东北岔道飘然而去。皇甫琼身份已暴露,两人不好再共乘一骑,只好牵着红马向君山走去。第五章血染君山
君山,又名湘山,位于洞庭湖北。
八百里洞庭波光浩森,银浪翻卷,浩浩荡荡的长江之水流过天下策一楼,岳阳楼,再绕过君山注入洞庭湖中。若说湖口是洞庭湖鲸吞滚滚江水的大口,那么君山便是它口中的一条长舌。它四面环水,翠竹覆岭。唐朝诗人刘禹锡的两句诗道:“远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更加形象地描述出它的英姿秀容。
君山上峰连峰,岭接岭,峰岭延绵。峰峰岭岭都是奇异的翠竹。有鸡血般红中透紫,紫中透亮的紫竹。有遍体白绒绒纫毛的毛竹,有疙里疙瘩的罗汉竹,有四棱方正的方竹,有满身泪渍点点斑斑的斑竹等等。简直是竹的世界,竹的海洋。一年四季满山遍野郁郁葱葱。
闻名江湖的集贤庄便座落在君山老龙口的龙舌山脚。
集贤庄可谓湘北第一大庄,占地百亩,四周筑有高墙,设有碉楼。庄内房屋栉次鳞比,酒楼茶肆,钱庄布店,应有俱有。庄外四周还有许多零散的茅屋。杂居者农户和猎人。庄里庄外斑竹飘逸,垂柳依依。炊烟袅袅,牧笛悠扬,一片恬静和谐的气氛。集贤庄庄主颜良号称鹰瓜王,一套大力鹰爪功已练到传神入化的地步,纵横大江
南北,少逢敌手。太湖十三家水寇曾匍铺在他的脚下,俯首听命。黑道中的人物一提起颜良的鹰爪功,无不感到邪门。七十二招大力鹰爪从他手中使出来,却有一种令人胆寒心战的诡谲。
颜良不单以大力鹰爪功威震武林,闯下了不小的万儿,成了雄居一方的头面人物。他还以疾恶如仇、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的美名远播海内。在他地盘内的百姓无不额首称道,前来投靠他的武林同道,他不分白道白道,均做到竭诚相待。纵是官府中辑拿追捕的要犯,到了他这里等于进了安全的避风港。这并非他在官面上有多大的靠山和权力,而是他手中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官的老爷们,谁见了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不动心呢?颜良手中就握着这一出奇制胜的法宝,天下较大的水陆码头都有他的字号。可以说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谁敢不买他的帐。何况他手下还有一大批甘愿为他誓死效忠的江江湖义士,武林高手,官府中那些摇旗呐喊的走卒,怎是江湖高手的对手。
颜良还练就了鲜为人知的两大神功,金钟罩铁布衫和迷幻百花掌。在对敌战斗中,他极少使用这两种功夫,因此,很少有人勿晓他的这一秘密。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一路游玩,又在岳阳楼玩耍了一阵,这才乘兴雇了一只小船向君山驶来。船虽小,行起来却快速,五更天动身,日头未出便在君山脚下的一个小渔村边靠了岸。付过船钱,两人牵着红马进了渔村。
两人一进村头,迎面扑来一阵中人欲呕的血腥味。村子里静悄悄的,鸡不鸣,狗不吠.无一丝声息。常年的深山密林生活,使端木翔龙养成了一种特有的警觉,面对跟前反常的寂静,他象一只猎狗嗅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穷苦人以勤为本,虽说远山近篱还笼罩在浓雾之中,可天已大亮,照理说村里的人家早该起身开始一天的忙碌了,这时却不见一个人影。
端木翔龙轻轻扯了扯皇甫琼的衣袖,悄声道:“贤弟,此处情景异常,须得小心!”
皇甫琼自现了真身后,虽然还是公子哥儿的打扮,可两天来端木翔龙已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使她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现被翔龙这一位一扯,心中砰砰乱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接近了翔龙。
皇甫琼虽然自幼遭难,住进深山,可她在母亲和师父的严格教训之下,使她保持了大家小姐的风度。在天山派中,她又小人辈尊,由于师父的宠爱,师兄们谁都疼爱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师妹;年纪比她长得多的师侄、师侄孙们,对她这姑奶奶更是十分畏惧,事事处处都依着她,将就她,因而养成了她刁钻顽皮、骄傲任性的性格。
三月前她偷着跑下天山。洞途侠怀义胆,扶贫劫富,助弱除强.做了不少好事,也见过不少的俊男佳士。可谁也未使她的芳心动上一动。自从援手救了端木翔龙后,不知怎的使被他那慈善心肠、潇洒风度、倜傥英姿所吸引,心里深深地印上了端木翔龙的影子,他的一言一笑都使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特别是前十多天,两人无拘无束,楼肩搭背,耳鬓厮磨,除了晚上她推委以不惯与人同睡一床外,真可谓整天形影不离,喜得她做梦也要笑出声来。她从小生在天山,长在武林,在骑术上原是佼佼者,可她偏偏谎称不会骑马,不让端木翔龙为她买马,于是两人只好共乘一骑。在马背上那份惬意,对她来说不知有多舒适,多快乐。她真希望永远与翔龙这样共乘一骑,浪迹天涯海角。
少女怀春,原是人的本性。二十岁的皇甫琼,若在平常人家,早已做了娘。她暗中对翔龙一见钟情,陷入情网,情象破堤而泻的江河汹涌澎湃,不可遏止。偏偏半路上杀出了冷茹玉,揭了她的真相,两人相处不兔有所顾忌,无形中筑上了一堵墙,她好恨那多嘴的冷茹玉。如今一和翔龙挨近,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端木翔龙见皇甫琼默默无语。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一阵迷茫,不知如何说话才好,良久才轻声向道:“贤弟闷闷不乐,可是想家了?”
皇甫琼轻轻地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忧郁,好悲哀。翔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鼻子一酸,眼泪叭塔叭喀往下直掉。
皇甫琼一看顿感手足无措,一把抓住翔龙的手臂道:“大哥,你为何流泪,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端木翔龙被她这一问,倒问得张口结束舌。是呀,好端端的悲从何来。为何泪流如斯?
红日东升,晨雾逐渐散去。小渔村的面貌全部展现在二人眼前。十多户人家,家家户户门里门外都躺着凝血的尸体。端木翔龙本就落泪不止,突然看见这血泊中的惨状,猛的想起自己的家二十年前恐怕也是这样,甚至更为残酷悲惨。触景生情,他虎目中的泪水益发止不住了,成串地往下直滚,当真哭了起来。
皇甫琼从未见过一个大男子汉痛哭流涕,在她心中目中,男人大都是不会哭的。就是三师兄钻天鹞子姚天刚被仇家杀父凌妻,一家七口死于非命,他也未落一滴眼泪。
端木翔龙这莫名其妙,撕心裂肺的痛哭,哭得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她想劝解几句,又不知他为何悲切。不劝么,好似也这一哭起来就没个完。
端木翔龙越哭越悲。皇甫琼再也忍不住了,扑进端木翔龙怀里陪他哭了起来。
端本翔龙突然以袖拭泪,正住哭声,然后托住皇甫琼梨花带雨的香腮问道:“贤弟为何而哭?”
皇甫琼哽咽道:“为你。”
端木翔龙笑道:“为我?我哭我的,干你何事?”
皇甫琼细腰一扭,娇足一顿,嗔道:“与我没甚相干,那你再哭,哭死好了。”
端木翔龙笑道:“我若哭死了倒好,看不见这满世界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许,备腥杀伐。”
皇甫琼嗔道:“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么?”
端木翔龙道:“所以我不再哭了,看来我还是死不得的,我这才一哭便有人陪着哭,我若死了,且不也要害死—条人命么?”
皇甫琼破涕为笑道:“好不害躁,又哭又笑,真是好没来由。”
端木翔龙道:“哭也哭了,笑也笑了,咱们还是看看这衬里还有没有活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分头将村子搜了个遍,除了数十具尸体外,哪来个活口。两人又将方圆百丈内仔细查看一遍,仍然是一无所获。两人看看查不出什公所以然来,便离了村子向山中走去。
皇甫琼道:“大哥,这些死者分明全是渔花子,什么人会如此歹毒,做出这惨绝人寰、人神共愤的事来?”端木翔龙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任何事总有个因。比如大漠秃鹰要杀我,是为我的剑而来。佛手婆婆们要杀卓大哥,是因为卓大哥杀了他们中的一些亲朋友、同门子弟,或受人挑拨离间。这些渔民的死,必定有致死地的原因。”
皇甫琼道:“你这样说等于没说。”
瑞木翔龙道:“那要我怎么说?你莫非还有更好的见解?”
皇甫琼笑道:“除非我是凶手。”
端木翔龙道:“这就对了。我认为凶手残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必定是有更大的图谋,这只不过是开端或那阴谋的一个环节而已。”
皇甫琼道:“这君山恐是是非之地,莫非他们是为集贤庄而来?那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端木翔龙道:“你不是说过:大好必大恶,大好人说不准便是大坏蛋。集贤庄虽说侠名四播,无人敢惹。其实那便是它致命的弱点。许多不敢惹它的人暗地里都在算计它。俗话说:树大招风。一个平平常常之人,默默无闻反倒平安得多。一个出名的人,不管他是正道,还是邪道,他之所以出名,便是有许多为他出名而牺牲全垫脚石,一将功成万骨枯嘛,哪能不竖对头,立死敌?哪能不招人的羡慕和嫉妒?所以,我认为集贤庄此时恐怕已遭突变了。”
皇甫琼道:“你说得人心头发毛,咱们得快些赶去看看。”
端木翔龙道:“你我人生地不熟,集贤庄座落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怎好瞎撞一气,是祸躲不过,躲脱不是祸,急有什么用?”
嘴上说不急脚下却不沾尘的顺着大道向山上奔去。
行有两三里地光景,迎面山道上跌跌撞撞奔来二人。离二人不远有七八名黑衣人紧追不舍。阳光下,刀光闪闪,长剑森森。
端木翔龙眼尖,一眼便看清前边奔路之人,仍是集贤庄的郭少华和葛品义,后面的黑衣人正是在巴东县境内从他手下逃跑的巴山七鬼。于是,便回过头对皇甫琼道:“贤弟,买卖来了,放过前边两人,堵住后面追赶之人。”
皇甫琼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端木翔龙道:“前边跑的是集贤庄的二位总管,后面追赶之人是臭名昭著的巴山七鬼。七鬼功力不弱,是巫山神君的门人,你要多加小心了!”
说话间,郭少华与葛品义已奔至二人面前,一见路上拦着的二人是昨日施恩于己的两位公子。郭少华便气喘嘘嘘地喊道:“二位恩公,到此作甚?还不赶紧逃命。”
端木翔龙伸手将二人拦住道:
“二位为何如此狼狈?我们欲往贵庄拜见贵庄主。”
郭少华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道:“二位恩公不知,敝庄已遭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洗劫,伤亡掺重,现已入贼人之手。敝庄主外出未归,二位赶紧跑吧,贼人人多势众,厉害得很。“
端木翔龙笑道:“二位总管大人莫非不认识巴山七鬼?”
郭少华道:“只此七鬼倒也罢了,敝庄焉能遭难,后因其余三人俱面生得很,武功一个比一个高。”
端本翔龙道;“二位莫慌,我兄弟二人助你们一臂之力,先将七鬼收拾了再说。“
葛品义道:“二位还是跑吧,咱们纵是联手恐也打他们不过,况且他们后边还有后援。”
皇甫琼冷不丁说道:“二位昨日的威风哪去了?敢情只能欺软怕恶,欺少怕多?”
二位总管被羞得面红耳赤,可又不好发作。端木翔忙制止道:“贤弟少说几句,过往之事还提它做甚?你看人家七鬼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咱们还是早点打发他们要紧。”
巴山七鬼一路追赶二人,眼看便将他二人追到湖边,逼人绝地,谁知正赶到兴头上,迎面出现了端木翔龙和皇甫琼。端木翔龙他们是早已认识,皇甫琼却末见过。见长得虽然比端木翔龙还要文弱俊气,但却粉面含霜,眸含杀机。他们吃过端木翔龙的苦头,所以对皇甫琼也不敢掉以轻心,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便止步不前,拉开架式,凝神运气,蓄势待发。
端木翔龙见对方已跃跃欲扑,便笑容可亲地说道:“想不到咱们分别不久,又见面了。诸位乃在下掌底游魂。在下曾网开一面,望尔等闭门思过,改恶从善,哪知还是不甘寂寞,又现世丢人来了,这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老大赤发鬼怒叱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怕我们送你到鬼门关去么?”
端木翔龙朗声道:“这里是你的么,兴你来不兴我们来?再说我是捉鬼的钟馗,哪里有小鬼作祟,哪里便有少爷我。”
七鬼中老二蓝面鬼性情最暴.听了端木翔龙之话。气得他呀呀怪叫,大喝一声:“好小子,今日你又转到你家二大爷手中,我看你还往哪跑,拿命来吧!”说罢,一挥手中长剑便要扑上前来。
老大赤发鬼将他拦住道;“二弟暂且忍耐一下,先收拾那两个漏网之鱼要紧,以后再找他算帐。”
端木翔龙呵呵一笑道;“不必了,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既然狭路相逢,你等就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赤发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娃娃,那日你有眼无珠,冒犯了虎威,咱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别为咱们怕了你,结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房来了。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完又嘿嘿一阵冷笑。
端木翔龙朗声道:“闲话少说,我来问你,那山下出村中的人可是你们所杀?”
老五索命鬼阴恻恻地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不成你想替他们报仇?”说着有意无意地晃了晃手中缅刀,刀锋在阳光下发出蓝幽幽的冷气,十分的刺眼,分明煨有剧毒。
端木期龙冷笑一声道:“阁下说对了,若是尔等所为,在下便要你们以血还血.以命偿命。若不是你们所为,在下要你们说出是谁杀了他们,谁是凶手?”
索命鬼曾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过,心里一肚子怨恨尚未发泻。他被赤发鬼他们救走后,无法解开被闭的穴道,只好找上巫山求师父巫山神君才解了穴道。他发誓找端木翔龙报仇,今天真是无巧不巧,在这里碰到了端木翔龙。开始他不认识对方,后经笑面鬼在旁一说,他便决心要和端木翔龙过不去了,便狂傲至极地说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青天白日,你做的的什么黄梁美梦?”
端本翔龙点点头道;“这是你咎由自取,待会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索命鬼道:“你家大爷吃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还是当心自己的小命吧,大爷我要让你尝尝这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滋味。”
端木翔龙笑道:“好,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你准备好了!”
索命鬼被打通穴道后,巫山神君给每人一颗药丸,服后功力又暴长一倍不止。所以索命鬼有持无恐,夜枭般呵呵一阵大笑,道:“娃娃,亮家伙吧!”
端木翔龙一抖长袖,笑道:“要用兵器时,在下自然知道,何须你操心。”
郭少华见端木翔龙两手空空,怕他吃吞,忙将手中宝刀递给翔龙道:“恩公用我的刀吧,对方刀上煨有剧毒,小心些为是。”
皇甫琼道:
“恩公恩公的,难听死了。我叫白玉琼,我大哥叫郭翔龙,叫名字好了。”
端木期龙见郭少华被皇甫琼抢白得下不来台,便笑道:“二位大侠请别往心里去,我这小兄弟便是天生这脾气,请二位见谅。”
两人忙道;“哪里哪里,白少侠既然吩咐了,我等自当遵守。郭少侠还是用刀吧。”
端木翔龙轻轻一推郭少华递来的刀,道:“在下有兵器,多谢郭大侠。”说罢,转身向索命鬼道:“念你长到这把年纪不易,一身功夫更是来之不易,你先出招吧!”抬手蹲档立开门户。
索命鬼也不答话,一抖手中缅刀,“力劈华山”、“横扫千军“、“雪花盖顶”.一连三招,三招九式,滚滚刀势挟着破空劲气,一浪高过一浪,,源源罩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一看对方,出手迅猛劲疾,却也不敢大意,仰天一声大笑,身影早已飘退丈外,脱出了索命鬼的绵密刀幕,含笑注视着索命鬼。
索命鬼不信对方能逃过自己的一套毒龙刀法,手上一紧,脚下一跟,又欺身到了端木翔龙面前。缅刀当空划一道蓝弧,完晶晶耀眼夺目,上盘下旋,直攻端木翔龙的上中下之路。气势凌厉,劲道沉厚。
翔龙心里暗惊:这厮刀法竟是如此娴熟诡异,凶猛无伦,看来倒是大意不得,心念所至,对方的刀已划过面门,指向胸前要害。他急忙一吸腹,一仰身,避过刀锋,左掌一招“玄鸟划沙”切向对方腕脉,右手二指一骈,“寒梅吐蕊”疾点对方的左肩缺贫穴。
索命鬼招已使老,见对方不退反进,左拿如刀划向自己拿刀的右手腕脉,快如电光石火,自己的刀已然伤不了对方,而对方的掌刀却离自己的腕脉不足五寸,骇得他忙顺势变招,一翻腕来了“横断大江”反劈端木翔龙的手掌。而左手向着端木翔龙点来的二指一圈一划,拍出一掌。
端木翔龙见对方反应很快,不但破了自己的招式,反而在刹那间还了自己两招,于是不等右指用实,蓦然变招,势疾如电.双指径点索命鬼的肋下软骨,这一下若给他点中,对方不残即瘫,没有三五年的功夫,休想恢复。
然而索命鬼仍是沙场老将,久经大敌,经验丰富,哪有不识货之理。但见不妙,急忙将劈出的刀硬生生收回,身子一侧滑出三尺多远。
端木翔龙得理不让人,一看对方样子狼狈,身躯霍地一转,拍拍拍连环三掌,拍向索命鬼的前心。掌锋过处,轻飘飘,软棉绵,不带一丝劲气。索命鬼暗道一声:好小子,老子要看看你小子有多大的气候。将全身功力凝聚左掌,待端木翔龙的掌已逼到近前,猛的吐气开声,以十成功力迎着翔龙的掌锋劈出一掌。
“咂”一声大震,两人面前沙飞石走,真气将地上击出一个磨盘大的深坑。再看两人,索命鬼犹如一只断线风筝在空中摇摇飘飘,飞出三丈多远,落地后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拿稳桩子站住,一张脸已然苍白无血,喉管一阵蠕动,两腮鼓鼓,正把一口涌进嘴里的鲜血强咽下去,胸膛剧烈起伏不止。右手的刀尖无力地垂向地面,左手软软地搭拉着,已经碎为数段。一双眼失神地看着三丈外渊狱亭峙,凝神静气,前抉飘飘的端木翔龙,充满惊骇与恐怖。
端木翔龙面不红,气不喘,神态自若,好象刚才与人打斗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不过是袖手旁观看热闹罢了。所有的人无不被他深堪的内功震骇得瞠目结舌。
(因书有误,中缺)
这时,他加入战圈。以二敌一舍力围攻皇甫琼,三人难解难分地缠斗在一起。
郭少华手中宝刀连演天龙刀法,精芒闪烁,虹气吞吐;幻起一片亮晶晶的刀幕,敌住了催命鬼的特大鬼头刀。两人被此都是精擅刀法的武林好手,均全力施为,抖出浑身数解,战得异常激烈。
葛品义手中的一条白金鞭犹如灵蛇出洞,银龙盘旋,时而拦得笔直签注内劲犹如长枪利剑,专点对方三十六路大穴:时而柔指缠绵,甩、绕、缠、扫、劈,将冷面鬼罩在千条万道银色鞭网之中。冷面鬼也不槐为一员沙场老将,手中的一支判官笔又短又险,在葛品义的鞭网中不退反进贴身近前,蹦,打、点、战、敲、扎、刺、磕,灵巧轻快,神出鬼没。葛品义前已酣战多时,精力尚未恢复,冷面鬼贴身紧逼,使手中长鞠施展不开,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连连后退。
赤发鬼与勾魂鬼联手对付端木翔龙,战了约有五十个回合,依然感到穷于应付。虽然对方掌上功夫并不诡谲,一会使的是十锦缎,一会是流云零,一会是十八路长拳,一会又是追风剑的招式,看去简单平易,但一招一式都拿捏得奇准,恰到好处,专攻自己的必救之处。他二人招式一出,眼看就要刺中对方,可半途又不得不撤招自保。而且对方的一双肉掌所出的招式,看去无声无息,可潜发的暗劲却象山崩海啸,凶猛异常。他二人虽已将自身功力提到十二成,仍然感到压力有增无减。百招一过,二人额上已布满密密的汗珠,喘息声也开始粗促起来。他二人这才知道为什么索命鬼会一招受损,不由心中一阵焦急。偷眼一看除了冷面鬼的长鞭稍占上风外,其余皆处在下风劣势,心中不由骇然。
二人这一分神,更弄得险象迭起。赤发鬼一看节节受制,招招遇险.急忙冲天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招呼同伙赶来救授,然后塌腰虎伏,猛然旋转身躯,手中长剑倏然刺出,一招“白虹贯日”刺向正攻击勾魂鬼的端木翔龙的左肋。端木翔龙身形一错,右手二指疾弹而出,当当当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赤发鬼手中的长剑已被弹开,虎口一阵酸麻震颤,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勾魂鬼一见连忙翻腕,雁翎刀一招。“横扫千军”拦腰便劈,左手二指也疾点而出,一缕破空劲气,毒蛇般射向端木翔龙的肋下“攒心穴”。赤发鬼紧跟着拍出一掌,长剑连演三招,罩向端木翔龙的喉下璇玑穴,前胸膻中穴,小腹气海穴。
端木翔龙不慌不忙,抖擞精神,不退反进,踏上两步,左右二手分拿迫近身前的长剑和大刀。赤发鬼和勾魂鬼心中暗道:“好小子,你这是找死!”手中兵刃也是不撤疾进,掌指紧跟而上。端木翔龙左手二指一下夹住赤发鬼的剑尖,右手五指操拢一把捏住勾魂鬼的刀背。二人的掌和指虽也打到了他身上,却犹如击中破絮,软绵绵无着力处。二人大骇,急忙缩手,可是已经迟了,一股柔和的力量象磁石般吸住他二人的手。远看好似他二人一击成功,掌指都插入了端木翔龙的体内。谁知他们是被翔龙死死地粘住了,动弹不得,暗自叫苦不迭。
端木翔龙仰天一声长啸,清越激昂,震撼长空,啸声环绕在群蜂翠竹间,再由深山峡谷回荡过来,让人心神荡漾,耳鸣目眩。啸声一止,赤发鬼和勾魂鬼手中的长剑和雁翎刀已到了他手中,只听他朗声道:“在下从未杀过人,今天也不想杀你们,留下点纪念滚吧!”
话音一落,赤发、勾魂二鬼各被削去一只耳朵。七鬼中有二人在巴东被杨超削了一只耳朵,现又有两人被端木翔龙削去一只耳,到此已有四鬼五官不全。
二鬼捂着鲜血淋浴的耳门,垂着被端木翔龙震断的手臂落荒而逃。他们顾不得招呼同伙了,眨眼间便去杳无人影。
其余四鬼见他们招呼未打一个便狼狈逃去,哪里还敢恋战,呼啸一声,一哄而散,留下昏迷不醒的索命鬼孤零零地躺在一堆乱石边,本来他虽受了重伤,但还不至于躺倒在地不能动弹。可他偏偏不知死活,略为调息一下后,强撑着手提缅刀在一旁观战。
当皇甫琼力战蓝面鬼与笑面鬼.打到一百来个回合时,退到离他一丈多远,背向着他。他一看机会来了,哪肯错过,举起缅刀便悄悄地掩到皇甫琼身后,欲伺机偷袭。
谁知皇甫琼已经发现二鬼神色有异,特别是蓝面鬼的一双贼眼不时偷偷看她身后,皇甫琼是何等的机灵聪慧,心下顿时警觉,当索命鬼举起刀时,斜晒的太阳把他的身影和举动映在地上,暴露在皇甫琼的双眸之中,当他手中的刀寒光一闪时,皇甫琼斜身纵出一丈开外,反手向他打出一枚梅花金针。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刀落空,身体随着猛地向前冲出两步,他本已受伤不轻,反应虽快却转动不灵,一下扑到二鬼跟前,二鬼大惊失色,手中剑扇本是配合他的偷袭而全力送出的,要想变招已是万难,只得硬生生将贯注剑尖和扇面上的劲道撤了下去。皇甫琼的梅花金针一闪而没,深深地刺进他的左肋,而蓝面鬼的剑尖也刺穿了他的琵琶骨,一身功力算是彻底给废了,笑面鬼手中的描金扇也在他的小腹上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深入腹腔,白花花的露出好长一节肠子。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三处致命的伤都在同一时发生.纵是铜打铁铸的罗汉也受不了这样的重创。
大家见四鬼也消失在竹林后边,忍不住都长长的出了口气。皇甫琼走到索命鬼身边,只见他浑身上下全让鲜血给浸透了,一双鬼眼瞪如死鱼,四肢不断地抽搐。便探手一试他的鼻息已是出气多于进气,眼见不能活了。皇甫琼皱了皱眉,脚尖一拂,将他翻了个身,从他肋中取出梅花金针,擦干血迹,纳入怀中,道:“害人不成反害已,活该你倒霉,你就在此作个孤魂野鬼吧。”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他已活不成,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要再损伤他的尸体。“
皇甫琼一笑回到端木翔龙身边,道:“大哥好一副菩萨心肠,天下人都象你一样,这世道早就太平无事,也用不着我们舞刀弄枪了。”
端木翔龙笑道:“你这巧嘴利舌,将来谁娶你谁倒霉。”
皇甫琼将头一歪道;“那我就做个老姑娘,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或者远循深山,削发为尼,守一辈子青灯,敲一辈子木鱼。”说完脸一红先自笑了。
郭少华惊讶道;“原来白少侠是位女中豪杰,失敬,失敬!”
皇甫琼凤目一翻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家姑奶奶不敢当什么女中豪杰,但也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郭、葛二人知她又参指围攻血手卓戎那件事,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
端木翔龙这才转过脸问道:“贵庄还有多少幸存者?”
郭少华道;“贼人这次是预谋而来,突然发难,余的高手实在太多,恐怕全庄上下能逐出来的不到二三十人。”
“他们连老弱妇幼也不放过?”
“他们见人便杀,全庄上下七百多口,死得可真惨呀,可以说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难道你们没有抵抗?”
葛品义长叹一声,道;“怎么抵抗?庄里的武师形同废人。”
端木翔龙道;“怎会如此?”
郭少华道:“他们预先派了奸细在庄中卧底,在柳毅井中施放了散功毒药,大家都中了毒,功力俱失,只好坐以待毙。”
“那你二人为何没中毒?还有那能逃出来的二三十人?”
葛品义道:“说来侥幸,我和郭兄奉庄主之命出外办事,昨日刚回庄里,这您二位是知道的。”
“你这内总管也要出外办事?”
“我虽身为内总管,可一年少有几天在庄里。庄里自有庄主的好多朋友照顾,我也不愿整天憋在庄里,至于那些能逃出来的人,有少侠认识的昨日那十多人,另外便也是昨日刚到的武当七剑,青城二老,峨嵋慧远大师和京城震威镖局的几位镖师。”
“他们来此作甚?”
“我们已出外二个多月,庄中之事不太清楚。昨日回到庄里,突然发现庄里来了许多高手,九大门派和一些江湖中的有名人物大半到齐,约有一百二十人多人。听说是接到庄主的密信来敝庄的。可是庄主半月前便已外出,不在庄里,更不曾无故邀请那么多高手来庄,看来是有人假借庄主邀这些人前来,目的在将他们一网打尽。”
“庄主经常外出么?”
“他一年中大半时间在外,主要是亲自视察各地的生意。”
“他未给你们透露过什么消息?我是说他已经觉察到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这几年庄里庄外都很正常。生意也十分顺手,庄主心里一直很高兴。”
“中毒之事既己觉察,为何不及早离开?”
“昨日听少林寺的苦禅大师讲,贼人可能是在前日晚饭放的毒。我们正作应变准备,哪知贼人便在昨晚三更动了手。”
“那么就是说这一百二十多名正派精英,一夜间便死了八九十人?”
“正是如此。”
端木翔龙不再往下问了,皇甫琼在旁嘻嘻一笑道:“大哥好象县太爷在审问犯人。”
葛品义急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少侠乃们肝义胆之人,见此罕世少见的劫难哪有不问之理。若是不问,我们也会照实说的。”
端木翔龙拱手作揖道:“在下遇事喜欢刨根问底,请二位见谅。”
郭少华答礼道;“少侠言重了。”
端木翔龙道:“二位准备如何打算?”
葛品义道:“我想先找人将本庄的尸体掩埋了,而后
收敛其它门派之人,并通知他们的师门亲属,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瑞木翔龙点点头道;“好,你们去办你们的事,我俩要到庄里去看看。”
郭少华忙阻拦道:“少侠此时千万不可前去,说不准贼人还在庄里,他们一个个武功都非常了得。”
瑞木翔龙笑道;“多谢关照,我想他们此时恐怕早已
离开贵庄多时了。你没见刚才赤发鬼发啸求援,仍无人前来援救么?”
郭少华仍不放心道:“我看还是先别去的好,贼人阴险狡猾,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端木翔龙笑道:“你放心好了,假如果真遇上贼人,打得赢我们便杀几个,给庄里死难者报仇。打不赢我们便逃,自信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说罢翻身跨上红马,探手将皇甫琼拽上马背,两人一骑向山上奔去。
郭少华在他们身后喊道:“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四五里便到了敝庄。”
端木翔龙远远的丢下一句话:“知道了。”便绝尘而去。
郭少华和葛品义目送着红马消失后,这才转身向山下走去,来到湖边,在芦苇丛中找出隐藏的船只,向湖中疾划而去。
端木翔龙和皇甫琼纵马跑出四五里地后,果然看见了气势宏伟,小城般的集贤山庄。
山庄外死气沉沉,一片寂静。一群群的乌鸦野鸟呷呷叫着,此起彼落,飞进飞出。几只苍鹰在空中盘旋,它们每次从庄里飞出,嘴里都或大或小地叼着一块血淋淋的人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庄子里飘了出来,让人大有来到地狱边缘的感觉,恐怖,阴森。
端木翔龙捡起一块石头,稍一用力捏成几块,对着正飞过头顶的几只饿鹰疾弹而去,顿时有三只鹰被击中,头下脚上笔直地掉了下来。
皇甫琼脱口赞道:“大哥练得好一手弹指神功!”
端木翔龙笑道:“愚兄自小长在深山,与野兽为伍,为了生存,不得不多练一些猎物的手段,让贤弟见笑了。”
说完上前捡起地上的死鹰,每只鹰的头都被石块击得粉碎。他再从地上扯一根山藤将鹰绑在一起,挂在马鞍旁。
皇甫琼笑道:“看来小弟跟着大哥是不会饿肚子的了。”
端木翔龙道;“这也难说。”
端木翔龙特缰绳往马鞍上一缠,轻轻拍了一下马的屁股,红马便向旁边一块草地奔去。两人这才飞身上了山庄那又高又大的围墙。认清方向后一跃上了一座青砖瓦房,而后贴着房脊高窜低伏,飞角走壁,一溜烟到了庄子中央的一座大院。所过之处,院里院外,街上屋沿,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鲜血已凝成乌黑色.血块上爬满虫蚁。那些死去的人,其死状皆十分惨烈。
两人刚飘身落进大院,入目又是数十具僧、俗、道、尼的尸体,显然是应邀而来惨遭毒手的九大门派和江湖上的名人,未见一个活人。
皇甫琼低声道:“大哥所言不差,贼人果真已离开了庄子。”
端木翔龙道:“也许还未走远,说不准留有不少暗桩,贤弟不可大意。”
皇甫琼笑道:“大哥怎的一会一个腔调?”嘴上这样说,身子却不自主地靠近了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道:“我总觉得这庄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皇甫琼道:“为什么?”
端木翔龙道:“我久居深山,山里的豺狼虎豹、毒蛇猛兽,出没无常,养成了一种特别的警觉。贼人虽已获胜,但却漏了庄主颜良,你想想,他们能安稳么?他们知道这里的事很快便会传遍江湖,作为一庄之主的颜良,岂能置全庄产业人丁不顾。哪怕他知道此间已烧成一片废墟,他也要亲自起回来看上一股的,而贼人便很有可能在此设下暗桩埋伏,就象猎人张网一样等着颜良前来自投罗网。”
皇甫琼惊异地看着端木翔龙道:“大哥,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你从小在深山密洞生活了二十年,与世隔绝,你怎会懂得这么多?”
端木翔龙道:“那是从书上学的。书看得多了,懂的知识和道理也便多了。”
两人虽然站在一座山上说话,可眼睛早已把整个大院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一座清一色用青石为基,青砖砌成的二进四合院,大门至二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一色白鹅卵石铺成。甬道两旁整整齐齐地栽着一两排一人多高的柏树,塔尖船玲珑的柏树四季长青。进了三门便是一个五丈大小的六角形天井,天井正中有一个五尺见方的巨大石缸.缸里一座造型十分优美的假山,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天井四周是回廊和厢房,回廊边沿放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花盆,盆中栽着各种异草,幽香四溢,似麝如兰。正对二门是一个能容百十号人的大堂,大堂中央墙壁上画着一幅很大的盘龙卧虎图。图两旁有一幅十分有趣的对联,上联是:借封山印镇妖魔鬼怪,下联是;饮洞庭水愿天下太平。对仗虽不工整倒也有点意思。
端木翔龙目力过人,透过二门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再看大门与二门羊的庭院,布局精巧新奇,建有楼台,亭榭,曲桥,回廊,鱼池,假山,假山上绿树葱郁,小瀑飞泻,衬托着假山的险、瘦、丑、漏、皱、透,让人一看便知出自江南名家之手。园内还种有一簇簇凤尾竹,一丛丛腊梅树,点缀着假山楼台,更增几分情趣。院内房屋更是建得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宏伟壮丽。
二人察看了许久,不见园内有任何动静,便飞身下了假山,凝神戒备进了二门,将二门内所有房屋逐一搜查过后,来到大堂之上。
端木翔龙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道:“看来贼人果真全部撤走了。”
皇甫琼背着手将壁上盘龙卧虎图看了一遍,说道:“这龙虎画得给传神,简直跟真的一样。”
端木翔龙笑道:“你见过龙?”
皇甫琼一怔道:“没有。”
端木期龙道:”没见过的东西,你怎好说它与真的一样?岂不是信口开河,自相矛盾么?”
皇甫琼冲他做个鬼脸,身子福了一福道:“多谢大哥教训,小妹这厢谢过了。”
端木翔龙笑道:“贤弟又要取笑愚兄了。”
皇甫琼道;“大哥乃博学之才,胸罗万机,小妹请教还来不及,哪敢耍笑大哥。”说罢指着那幅对联道:“大哥,这上面写的封山印是怎么回事?”
端木翔龙道:“这封山印乃君山上一古物。据说秦始皇南巡至此,适遇狂风巨浪,便问身边谋士何故如此。有一谋士回禀此山葬有尧帝二女;娥皇、女英。尧帝见舜德才兼备,便将帝位禅让与他,并将二女许配给他,夫妻十分恩爱。舜帝经常外出巡视,有一次久出未,娥皇、女英南来君山,寻找舜帝未见。一日闻舜帝死于苍梧之野,二妃悲痛万分,攀竹痛哭而亡。泪和血滴于竹上,成为斑竹。玉帝闻此二妃忠贞不二,便封二纪为湘水神。可二女虽已为神,始终怀念夫君,经常悲励哭泣,致使洞庭之水常兴风浪。秦始皇闻言大怒,令人押三千刑徒至此,将山上树木伐光,放火烧山。火熄后令人在石壁上刻下几颗大印,镇住湘水神,令其不再为患。后人便将此印称之为封山印。”
皇甫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苍梧在那儿呢?”
端木翔龙道:“就是现在的九嶷山。”
皇甫琼道:“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我是早己听说,想不到他们这间感情竟如此深厚,让人好生羡获。”
端木翔龙道:“贤弟,咱们还是到别处看看。”
皇甫琼正在兴头上,见他不理会自己的心意,只好默默地跟在端木翔龙身后来到庭园之中。
突然,端木翔龙一把拉住皇甫琼的手,闪到到了一座假山洞里,手指按在唇上低声道:“注意.有人来了。”
试想,一座假山腹内之洞能有多大,他二人藏身里面,便挨得紧紧的。皇甫琼吐气如兰,吹得端木翔龙脖子痒酥酥的,一顺心也突突突地直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甫琼始终将丰满的娇躯靠在端木翔龙身上,喷火樱唇竟然碰到了他的耳轮,一双手从身后挽住了他的腰,颇象几天前两人耳鬓厮磨共乘一骑的情景。
端木翔龙并非木头人,可他不敢动一动身子,因为他也感觉到皇甫琼的心在砰砰乱跳,鼻息声也变得粗壮急促。于是,他两眼透过石缝拄外观看,口中却说道:“贤弟,来人己在百步之内,需凝神静气,以防万一。”
皇甫琼正沉醉于触电般的异样感觉中,陡然听端木翔龙话语,心中一惊,面红如目,暗道一声:“浅薄!”忙将娇躯往后挪了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凝神往外观看。
背后一松,端木翔龙如释负重,也长长地吸进一口气,收心敛性,默运本门形意补天功,顿时灵台空明,神清气爽,心宁脑静。
“注意,来了!”端木翔龙悄声对皇甫琼道。话音刚荡,高大的院墙外流星陨落般泻进两条人影。端木翔龙暗道一声:“好俊的轻功!”皇甫琼一见两人飘逸潇洒的身姿,不自觉地紧紧捏住端木翔龙的手。
来人在离他们五六丈远的一座假山上站定,放目下观看,犹如翔龙他们别进来时一般。
端木翔龙从石缝中看去,只见二人一般高矮,一样胖瘦,猿臂熊腰,鼻直口方,腰悬长剑,身着玄装。迎风而立,犹如两只骄傲不群的群鹰。其中一人看去年纪稍长,约四十五六岁,另一人在四十岁上下。
只见二人环视一遍后,目光正好停在端木翔龙他们躲藏的这座假山上。端本翔龙一见二人目中暴现的精光,心里不禁一凛,忖道:“好精滋深厚的内功!”
“大师兄,看来咱们来迟几日,倒躲过了杀身之祸。”年纪轻一点的说。
被称做大师兄之人道;“是呵,这真是天意,若你我师兄弟不将那少年误认为师抹,瞎追一气,耽误了五天功夫,咱们这时候恐怕也象苦禅大师他们一样躺在这里了。”
“大师兄,对方是些什么人物,竟然将九大门派那么多高手一举击毙,连少林寺硕果仅存的苦禅大师也未逃过毒手?”
“我看他们八成中了人家的诡计阴谋,未曾察觉,才被一网打尽的。”
“是呵,纵是咱俩联手,恐怕也只能与苦禅大师打个平手。可你看他显然是一刀毙命,天下有谁能一刀杀得了他?岂不是骇人听闻么?”
“所以我说他们是着了道,被人暗算,无力抵抗,才落得如此结果的。”
“咱们已找遍全庄上下,为何不见庄主的人影尸首?莫非这次惨案便是他一手策划的?”
“三师弟不可妄加猜测。说不定他根本不知此事,或者被贼人挟迫,咱们无凭无据,不可随意冤枉好人。若此话被人听出,传扬开来,添油加酸,岂不坏了咱们天山派的名声。”
“大师兄教训的是。”
端木翔龙听二人对话,心头大喜,对皇甫琼道:“原来是贤弟的掌门师兄天山神鹰肖丹平和三师兄钻天鹞子姚天刚。”正想出去与他们相见,猛听得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从墙外传来,紧接着十几条黑影出现在围墙上,为首一人年约五旬,头发半白,面貌清瘦,鹰目如隼,身材修长,腰悬一柄长剑,长约三尺八寸,宽却不到二指。
端木翔龙从未见过这样的剑,心中正暗暗称奇,便听那为首的黑衣人道:“二位大侠接到请柬,为何跚跚来迟?老夫已等侯多时了。”
天山神鹰肖丹平见墙头上立满弩张剑拔的贼人,毫不动容,呵呵大笑道:“我道是何方鬼怪山精在此作崇,原来是如意剑周昆,周老爷子。不如阁下找在下有何见教?”
周昆手捻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夫奉命在此等候二位,欲借尔等项上人头一用,不知可否?”
肖丹平朗声笑道:“阁下倒是快人快语,干脆得很。咱也直来直去地告诉你,想要在下人头就请过来拿去好了,何必兴师动众。不过,我想问一下,阁下是奉了何人之令?说个清楚,也好让咱兄弟死得瞑目。”
周昆阴恻恻笑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二人必死无疑,莫非还想在阴间里报仇不成?”
肖丹平笑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堂堂的黑道枭雄如意剑做了他的奴才走狗。”
周昆呵呵一笑道;“肖大掌门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真不愧一代宗师,一派掌门。不过话说回来,走狗总比死狗强,是吧?”
有掌门师兄在场,姚天刚一直未曾开口,此时他冷不丁道出一语:“走狗当然比死狗强,那就要看你是否能保住狗命了!”
肖丹平哈哈大笑道:“你看看,还是三弟会说话,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我以为他这一说要咱们的命,咱们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周昆冷哼一声道:“二位好雅兴,这群秃驴杂毛有二位作陪,路上倒也不会寂寞。二位请上路吧,莫让他们等得太久了!”了字一落,人已如一只黑色苍鹰俯冲而下,手中窄剑已向肖丹平玫出,迅猛无匹,快异绝伦,银色剑芒直指肖丹平的胸前要害,七坎大穴。
肖丹平早有准备,见对方来势凶猛,脚尖一点而出,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头一脚上迎向周昆的窄剑。这时他手中已多了一把秋水般碧莹晶亮的三尺长剑。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过后,两人已互换了十几招,双双从空中落到地上,缠斗在一起。
周昆见只有自己动手,其他人均立在墙头观看,心中有气喝叱道:“你们还愣着做甚么?大伙一齐上,早完早收场。”贼人一听当头的发了话,发一声喊,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齐扑下墙头,将肖丹平与姚天刚分别包围起来。
刹时间,万芒闪烁如雪花纷飞,剑气纵横似游龙飞虹,里气激荡如雷霆轰鸣。满园里火星飞溅,碎石激射,草飞枝折,尘土弥漫。好一场触目惊心的激烈厮杀。
好一个天山神鹰肖丹平,钻天鹞子姚天刚,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的形势下,毫无畏惧,毫不胆怯,在走马灯似的敌群中沉着冷静,见招破招,见式化式。虽然二人一上来便落了下风.处于劣势,但二人手中长剑却象两条银色巨龙,上下盘旋,大有团江搅海之势,将一套天山剑法演得淋漓尽致。众贼人见二人势如猛虎,也各自抖出了压箱底的老本,泼命般的加强了攻势。
俗话说:双掌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五十多个回合下来,肖、姚二人已满面汗水,喘息起来。周昆见状哈哈大笑道:“弟兄们,加把劲,他二人已成强弩之末,蹦不了几下了。”
皇甫琼当前一见二位师兄,心里已叫苦不迭,生怕被他二人发现,揪回天山。更怕他们看到端木翔龙,见她与陌生男子在一道,生出是非来,所以将头埋在胸前,不敢往外观看。可是眼前出现的情景,她的一颗心哪还考虑许多,早已为两位师兄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几次想冲出洞去助师兄一臂之力,都被端木翔龙紧紧的抓住不放,道:“他们还能应付,咱们先看看对方的门路招数,知己知彼,才能一战得胜,这可是你昨晚才说过的。”当周昆狂傲叫嚣时,端木翔龙道:“你去助三师兄,围他之人稍差,而一鼓作气,一击成功。我去助大师兄。这叫围强打弱,你只需杀了他们一人,他们势必斗志焕散,心臊气浮,那就好办了。记住.先找最弱的下手,就是那矮子,上!”
他的话音刚落,皇甫琼早已窜出山洞,一场玉臂,道一声:“打!”
一道金色光芒侠着破空劲气射向端木翔龙指她的那矮子黑衣人。
端木翔龙也不敢怠慢,窜出洞外,扬手打出一把碧莲弹。暗器已到途中,他才叫喊出声:“看打!”
两声喊打从天而降,贼人还未弄清敌友,便听一声惨叫。矮子黑衣人已倒地气绝身亡,一枚黄灿灿的梅花针在他眉宇间颤悠。随即又传来两声闷哼,两名黑衣人中了碧莲弹正躺在地止打滚;另一名黑衣人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厉刺耳,犹如枭啼狼嗥,原来他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了笑腰穴,无法控制,狂笑不已。
一时间,围攻肖、姚二人的十几名黑衣人便倒下了四人。这从天飞来的横祸,骇得其他贼人目瞪口呆。忘了强敌在前,一个不小心,又有两名贼人惨叫着死在肖、姚二人剑下。
惨叫声惊醒了呆立的贼人,大家一看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自己人中三停已去了一停,对方却汗毛都未掉一根,哪还有心思恋战,发一声喊便想夺路而逃。
端木翔龙与皇甫琼哪能容他们逃去,只见皇甫琼手中长剑幻作千万条银龙,卷向溃逃的三名黑衣人,姚天刚也截下了另外两名贼人。有两人逃得快已上了围墙,但身子还未立稳,已被两颗碧莲弹击中,抱着毛骨耸然的惨嗥栽下墙去。
端木翔龙用碧莲弹将逃得最快的二名贼人击伤后,一道黑色光环从他怀中暴现开来,只听数声惨叫,黑芒除去,围攻肖丹平的贼人只剩下了周昆一个。谁也没看清端木翔龙用的什么兵器,是怎样出手的,只觉得他仍然立在原地,纹丝未动。神乎技乎?周昆呛啷一声扔下手中窄剑,闭目等死。
其实连端木翔龙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心念一动想杀那几人,身体便不收自主地补了上去,退了回来。对方已中剑倒下。他不知道在与翻天掌狄成龙对掌负伤后,师父已将他的功力以灌顶法灌了五成给他,几天来他从未间断地练习形意补天功,功力已达九成以上。
这普通的二三流角色娜能躲得了他势如破竹、石破天惊的一击。第一次以剑杀人,看着躺在地上残肢断腿,腹破肠流,鲜血脑浆流了一地的死尸.他只觉得一阵恶心,肠胃一阵阵剧腿蠕动,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清水,续而是大呕大吐,连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吐完后,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肖丹平疾点几指闭了周昆的穴道,正想上前向端木翔龙道谢并问明原因,使听皇甫琼高声说道:“大师兄莫要管他,他初次杀人,过一会便会好的。”
肖丹平一想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不也是又呕又吐,还让师父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便凌空腾起,扑向皇甫琼的对手,犹如一只勇猛雄壮的雄鹰,俯冲而下。手中长剑起满天剑花,罩住了一名使钩的贼人,那家伙急忙一招“霸王举鼎”,将手中双钩向压下来的长剑,试想堂堂天山派掌门人,功夫焉能错得了,这一击不啻五雷轰顶,那贼人如何抵挡得住,只听卟嚓一声,手中双钩已被宝剑劈为四节,一个脑袋不偏不倚从中一分为二,长剑力道未消往下一划,来了个大开膛。
另两名贼人刚一愣神,皇甫琼手中的剑已指在一名贼人的咽喉上,直吓得他魂飞胆裂,两眼一翻,往后便倒,满嘴白沫直冒,活活给吓死了。另一名贼人则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犹如鸡啄米,口中爷爷奶奶地乱叫不停。
皇甫琼银牙一错,凤眼一瞪道;“我本不想杀你,可为了这全庄几百口无辜受害,惨死在你们手中的冤魂怨鬼,你就是叩上万万千千个头,也救不了你的命!”手中长剑一挥,贼人的一个脑袋便与身体分了家,骨碌碌滚出一丈多远。
那边,姚天刚的剑尖也正好将最后一个贼人的胸膛挑开,左掌将他的脑袋击得稀烂。姚天刚似乎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将他的身体踢得飞出五丈多远扑颐一声,落入水池之中。
师兄妹三人看无一贼人漏网,这才向端木翔龙走去。肖丹平到他跟前,一躬到地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少侠援手之恩,今日若有用得着天山派之处,尽管吩咐,我等将尽力而为。”
端木翔龙也长揖到地,还了一礼道:“掌门师兄言重了,岂不折煞小弟,咱们是一家人,怎能言此谢字。”
皇甫琼在一旁见他手足无措的傻样子,忍俊不禁,扑哧地笑了。
端木翔龙道:“大师兄是否问一下周昆,也许能问出点什么名堂来。”
肖丹平点头称是,四人来到如意剑周昆面前,肖丹平伸手拍活他被闭的几处穴道。周昆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目失神,脸无人色。好一会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神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肖丹平微微一笑道:“阁下该知道我为何没杀你吧?”
周昆双眼一翻道:“不知道!”
肖丹干道:“你不是说走狗比死狗好么?只要你肯好好合作,我不但可以不让你变成死狗,还可以使你也不再与人做走狗,怎么样?”
周昆冷笑一声道:“在下不过是个跑腿的,什么事也不知道。”说完将头扭向一边。
肖丹平笑道;“真的不知道?”
周昆道;“不是真(蒸)的是煮的?”
姚天刚双目如电逼视着周昆道:“阁下还是放明白点,咱钻天鹞子的火爆脾气想必阁下也有耳闻,若惹急了我的性子,你身上的三十六大穴将会被我用冰雪指逐一点遍,让你气血逆转,血凝如冰。或者将你全身上下关节,一个个错开来,让你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痒,一会麻,一会酸,一会疼,那可是好玩极了!”
周昆冷笑道;“那你算是白费劲,在下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决不告诉你。”
姚天刚道:“那好!咱们就试试,我不信你是钢打铁铸的。”一伸手扣住了周昆的腕脉,道:“你嘴硬,咱就先从嘴开始。”说着便往周昆的颔骨捏去。
皇甫琼伸手挡住了姚天刚的手.道:“三师兄,您那办法虽然十分难受,但只能让他疼痛一时,或许他咬咬牙便挺了过去。您惹下手重了,且不一下将他弄成了死狗?还是让小妹来料理他吧。”
姚天刚心知小师妹心机灵巧,刁钻古怪,什么样的花样鬼点子都使得出来。便松开手退下。
皇甫琼满脸带笑,说道:“周昆,我先知会你一声,充好汉你可就要充到底,我一不将你分筋错骨。二不使你气血逆转。我要用我的梅花针先挑出你的两个眼珠,然后再拂断你手脚下的筋,割下你的舌头,废去你的武功,最后再剁下你的手指脚指,让你今生今世想死不得,求活不能,象狗一样爬着满街乞讨。你可准备好了,我可要动手了,你若受不了时便出声打个招呼。”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根梅花金针,纯金打造,黄灿灿耀目生辉,只见她将金针缓缓地伸向周昆,针尖越来越近,离他的眼珠只有三分之一之差,还在缓缓地往里推进。周昆已感到一股寒气透过眼珠浸入心里,那离眼球只有毫厘之差的针尖犹如一根粗棍,越变越大。
“啊!不!不!”周昆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更不敢想象皇甫琼所说的后果,杀猪般嚎叫起来。一张脸早已惨白如纸,浑身簌簌簌地颤抖不停。他宁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受那猪狗不如的摧残,可想死也不能,只好哀求道:“我说,我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皇甫琼收起金针,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周昆的背上狠狠地戳了一下,直疼得周昆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往下直流。
皇甫琼凌空又点了几点,完全解了肖丹平未解周昆的穴道,柔声软语地说道:“周昆,你要放老实些,别玩花样耍小聪明,我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半月后它将使你在午时和子夜忍受一次万蚁钻心的痈楚,三月后你浑身的气血将枯竭,筋络将萎缩,若是我们查出你说的话有一句谎言,你就只好自认倒霉了。你若讲了实话,三月后的今天你上天山来,我便解去你的禁制,恢复你的自由。听明白了么?好,你可以讲了。”
周昆哭丧着脸道:“诸位想知道什么?”
肖丹平给姚天刚递了个眼色,姚天刚一个旱地拔葱,飞身上了围墙,警戒去了。
肖丹平这才问道:“这君山惨案是你们作的?”
“是的。”周昆答道。
肖丹平又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周昆想了想回答道:“二百零七人。”
“你们是什么帮派?”
“小的不太清理,有人说叫日月数,有人又说叫铁血帮。”
“姑且就叫它日月教吧,教主是谁?“
“不知道。”
“你没见过?”
“见过,但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见过他三次,一次是三十左右的儒士,一次是年旬老人,一次是官家打扮。”
“你在教中任什么职?”
“小的是三湘分舵舵主。“
“一共有多少分舵?”
“二十四个。”
“其它分舵的地址和舵主姓名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此乃最高机密,只有教主和三个太上护法知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护法,总舵在什么地方?”
“一共有十二名护法,分为金衣护法,银衣护法,红衣护法,各为四名。三位太上护法乃教主聘请的世外高人。教主身边还有日月水火四位贴身保镖,功夫比十二护法还要略高一筹。”
“除了分舵,还有哪些组合?”
“除了二十四个分舵外,总舵还设有三个香堂,一个飞鸽队,三个香堂为内香堂,总管全教的财产收支和人员调配;外香堂,主要是负责巡查监督二十四家分舵的发展情况;刑堂,是查办奸细和违反教规及叛教之人。”
“总舵之人你认识哪些?”
“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是易了容的。”
“九大门派和白道群雄可有加入你们组织?”
“小的不敢乱说,但我想一定有不少吧。”
“君山之行是谁人主持?”
“是教主亲自主持。”
“颜良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除了少林,武当,他的名声在江湖中极受尊祟,所以教主想先灭了集贤庄,以威胁其它小门派。并设下陷井引来九大门派的掌门或高手,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以此削弱九大门派的力量,为开山立教扫清障碍。”
“你带人埋伏在此,就是为了对付我天山派?”
“不全对,这次应邀赴约的除了你们天山派外,还有太湖洞庭山庄的人未到,更重要的是颜良漏网在外,教主要我们务必将他拿住。”
“在此设伏就你们几人?”
“是的。不过教主暗中是否还派有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端木翔龙突然插嘴问道:“巫山神君可是你们的人?”
周昆点点头道:“他是副教主。”
“二十年前屠杀湖北秭归县乐平里端木仁荣家和福建虎啸山庄皇甫义家,可是你们所为?”
“小的不知,二十年前小的别出道不久,只是听说有那几桩血案而已。”
“巫山神君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内桩血案么?”
“很难说。”
“你们教中之人全是黑色衣着么?”
“是的。舵主以下全空黑衣。”
“听说端木家并未被灭绝,墨龙剑又出世了,这件事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教主得知知墨龙剑出世的消息,曾派人在巴东一带狙击过,听说没有成功。那墨龙剑犹如昙花一现,我怀疑是否真的出世了。不过教主下了一道严令,定要我们查出它的下落。”
“他如此关心墨龙剑,想必他曾参与了那场屠杀?起码说是知情人了?”
“不知道。听说墨龙剑不单是一件削铁如泥的千古神兵,更重要的是剑中藏有武当寂然子的一生武学精髓。因而许多人都垂涎于它。”
“你可认识眉心中有颗豆大红痣,双手都是六个手指的人?”
周昆神色惊讶地反问道:“你是说二郎神君?”端木翔龙惊喜异常地追问道:“你认识他?”
周昆点点头道:“他是咱们的太上护法之一。”
“你没弄错?”
“绝对没错,昨天晚上跟随教主来的护法中便有他。”
“他的武功如何?”
“与教主不相上下,深不可测。”
端木翔龙两眼死死地目盯着周昆,虎目中寒光如电,直盯得周昆浑身发毛,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他。他不知端木翔龙为何将二十年前的事问得如此仔细,更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命攒在别人手心里,只好任其摆布了。
端木翔龙盯着他沉吟了片刻,转过话题问道:“昨日到的武当七剑等二三十人,被你们伤了多少?”
周昆想了想道:“武当七剑有三人负伤,他们与青城双友和峨嵋的慧远大师一道突围走了。震威镖局的镖师一个也未走脱。”
“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这庄里的两名总管和他们一路来的十多人,佛心婆婆冷茹玉负重伤逃走,两位总管虽全身而退,但被巴山七鬼追了下去,不知结果如何?其余之人恐怕全死了。”
“搏杀他们时,教主和他手下人在场么?”
“在场。”
“你认为两位总管武功如何?”
“我看与小的不相上下。”
“巴山七鬼呢?”
“一对一,小的略胜一筹,可他们历来是群攻,对方人多人少他们都是一齐上。”
端木翔龙若有所思地望着一棵夹竹桃出神,肖丹平和皇甫琼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好去惊动他。便在一旁的假山上坐了下来。园子里一时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端木翔龙才将目光从夹竹桃上移到周昆面部,神情肃穆、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们预先对庄中之人下了毒,是否有未中毒之人?”
周昆摇头道:“绝对没有。”
端木翔龙道:“这就是说全庄人都中了毒?他们是什
么时候被你们杀死的?”
周昆道:“昨夜三更之后。”
“那就是说后来之人,也就是昨天来的几十个人中,无人能解他们所中的毒?”
“大概是这样。”
“教主与他手下人自始至终都在场么?”
“一直都在。太阳升起时,他们才离开此地。”
“既然教主与他贴身之人武功深不可测,为何还让那些人逃了?”
“青城双友的双剑合璧,威力之大,慧远大师的禅杖和佛心婆婆的拐杖也配合得十分默契,武当七剑组成的七星剑阵更是了得,教主一时奈何他们不得,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去。”
“两位总管的刀鞭也配合得十分完美么?”
“不!刀与鞭一长一短,互有禁忌,很难配合。”
“那么,他二人是有神灵在暗中佑护相助了?要不然便是无人攻击他们?或者攻击他们之人功力相差甚远?”
“嗯,阁下这一问,我倒发觉这事有点蹊跷,一接上手便是七鬼战他二人。照理说三打一,他二人断然应付不了五十招。七鬼不但未胜,反叫他二人跑了,七鬼这一追,也是放狗撵羊,有去无回,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花招?”
端木翔龙笑道:‘这戏也未免演得太蹩脚了,我倒要看看这两条披着人皮的狼还能做出什么好戏来?周昆,今日之事,我想你是不会对教主说的吧?”
周昆脸上布满汗,慌忙道:“我周昆也不是三岁孩子,怎敢飞蛾投火。”
端木翔龙突然从皇甫琼腰间拔出宝剑,对准周昆的左肋、大腿和小腹各刺了一剑,鲜血如泉般喷射出来。肖丹平要想阻拦已是不及,周昆更是吓得昏死过去。
端木翔龙将宝剑还给皇甫琼,从怀中掏出刀伤药敷在周昆的伤口上,然后从玉瓶中倒出一粒玉露灵芝百花丹纳入他的口中,对若他的背心击了一掌。周昆顿时苏醒过来。端木翔龙转身对皇甫琼道:“贤弟,请解了他的禁制吧。”
皇甫琼与肖丹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端木翔龙也是在演戏,演一出苦肉计。于是,皇甫琼上前解了周昆的禁制。
端本翅龙正言厉色对周昆道:“周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不杀改过自新之人,望体今后好自为之。你可以远走它乡,也可以重回日月教。但是,你倘若继续为虎作张,它日再遇上我,那便是你的死期。你身上的禁制已除,可以走了。”
周昆站起身,一言不发,满面羞惭地冲三人长揖到地,施了一个大礼,脚尖一点,凌空飞起,箭似地射出围墙,星掷丸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一片房舍后面。
端木翔龙这才微含谦意地问道:“大师兄,不知小弟处理得是否得当?”
肖丹平含笑拍拍他的肩道:“贤弟悲天怜人,侠胆善心.小兄好生佩服!”
皇甫琼在旁笑道;“先斩后奏,叫别人还能说个不字么?”
端木翔龙脸色微微一红,道:“小弟不周之处,还望大师兄海涵。”
肖丹平一摆手道;“贤弟性格中人,莫听那鬼丫头胡言乱语。”
皇甫琼小嘴一尖道:“大师兄好偏心,竟然帮着别人编排起小妹来了。”
肖丹平脸色一沉,道:“师妹,你偷路下山,师父和伯母好生心焦。师父气得好几天没吃一口东西,伯母更是急得热火攻心,已病倒多日,你闯下如此大祸,还不仅回山向师父和伯母领罪。”
皇甫琼一听急了,脱口问道:“大师兄,这是真的?”
肖丹平眼睛一瞪道:“师兄乃一派掌门,怎可说逛语?”
皇甫琼不再言语,退到一边默默地垂起泪来。
端木翔龙很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肖丹平换上一副笑容,对翔本翔龙道:“贤弟,请到天山小住几日如何?”
端木翔龙道:“大师兄邀请,小弟焉敢不从。但此间之事未了,凶手逍遥法外,说不定江湖劫难将从这里开始了,小弟决心追查此事,非弄它个小落石出不可。再说,我还得寻找杀害我一家的仇人。它日若有机会,定去登山拜访。”
肖丹平点点头道;“你单人匹马,实在是危险,处处都要格外小心,只可暗查,不可明访。待我回山禀明师父后,当顾全力追查这祸害江湖的秘密组织。”
端木翔龙道:“请大师兄代小弟向令师她老人家及伯母请安。我还想在这君山上多待几日,咱们就此别过。”
肖丹平道;“那好,咱们以后再见。”说罢抱拳拱手转身越墙出去了。
国内只剩端木翔龙和皇甫琼二人。皇甫琼走到端木翔龙跟前,幽幽地叹口气道:“大哥,你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我回山看过师父和母亲便来寻你。”
端木翔龙道:
“贤弟,愚兄乃无根浮萍,飘泊不定,你不要来找我。他日寻到仇家,了了你我两家的血海深仇,我自会上天山来看你。你去吧,不要让大师兄他们等久了。”说着心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急忙背转身子,不再看皇甫琼。
皇甫琼声音颤抖,哭出声道:“大哥,千万珍重,我等着你!”转身掩面越墙而去。
端木翔龙随后也出了集贤庄,随口呼了一声口哨,红马从一片竹林中钻了出来。他上马飞驰到山坡高处,眺望着三个小黑点渐渐地消失在湖边芦苇丛中,这才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似悲似哭,似忧似愁,凄凉宛啭,经久不绝。然后他又大笑几声,打马向君山深处奔驰而去……第六章 野店遇险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淼,诸青沙白,湖周港汉纵横,苇芦丛生,青荷浮动,野鸭成群。真是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辉夕阳,气象万千。在那万倾碧波,天水一色的东首,覆立着金碧辉煌、宏伟壮屈的岳阳楼。姿容秀美的君山,在夕阳残照中,更显得虚幻述离如蓬莱仙山。
一条快船箭似地划破千层碧波,自君山向南驶来,船头上立着一身淡黄儒服的端木翔龙与他的红马。他在君山转了三天三夜,始终一无所得。他原不相信日月教只留下周昆一伙守株待兔,总以为这君山之中定然还藏有其他暗桩伏哨,无论功力和地位都要远远超过周昆。堂堂的日月教怎会只留下周昆这群人来对付天山掌门和洞庭庄主。再傻的人也知道只留下周昆这伙人,不啻给老虎口中送食。然而三天三夜下来,他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好不容易在君山南端的港汊里,找到了一个打鱼的老汉,请他用船将他送过洞庭湖。端木翔龙取出十两纹银相送,老汉执意不收,两人推辞了许久,最后老汉犟他不过,勉强收下了银子,嘴里千恩万谢,仿佛是他有求于人,而不是别人有求于他。快船乘风破浪,半个多时辰便到达了洞庭湖的南岸。端木翔龙下了船,向老汉问明道路再次道谢后,飞身上马。红马仰天一声嘶鸣,蹬开四蹄,疾风般顺着一条乡间小道向东飞驰而去。
洞庭君山集贤庄惨案,犹如朔风般吹遍大江南北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成了荼坊酒肆议论的话题。人们谈起这件事时莫不黯然失色,涕然泪下。江湖上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九大门派与那些有名的武林世家更是元气大伤,痛彻肺腑,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他们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掌门人或门中优秀的弟子会惨遭横祸,不明不白地葬身异地。悲痛之中,他们发誓要找到凶手,报这深仇大恨。各门派除了派人到君山寻回自己人的尸首外,几乎倾巢出动,投身江湖,查找这万恶不赦的仇家。一时间江湖中表面上看去异赏平静,暗地里却十分紧张,大有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势。
十多天来,端木翔龙所到之处,都看到三山五岳之人在四处活动。酒楼客栈住满了南来北往的武林中人,街头闹市挂刀佩剑之人比平日多出好几倍。一个个面色沉重,眉宇间隐含杀气。端木翔龙深知他们这是大海捞针,劳而无功,可也被他们这种精神所感动,为了骨肉之情,同门之谊,竟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仇人。
这日他正策马向前起路,忽听左边山梁上传来一声虎啸,洪亮震耳。胯下红马闻得虎啸,一声长嘶,人立停步,险些将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端木翔龙挥鞭轻抽了几下,红马依然不肯迈步,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一个劲地直打响鼻。端木翔龙只好跳下马来,牵马而行。走出十多丈后,又有一声虎啸传来,红马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迈步,端木翔龙心道:“青天白日,何来大虫咆哮?待我前去看个究竟。”主意一定,他将缰绳往马脖子一搭,弓腰塌背,嗖嗖嗖一边星掷丸跳,向左面山梁扑了过去,眨眼间便到了粱上,他放目四顾,四周一片寂静,光秃秃的草木不生、乱石满岗,哪来的老虎。
他摇头笑笑道:“大白天撞到鬼了?”
“哪里有鬼?”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侧面两丈外的一块巨石后响起,冷不丁吓了他一跳。他急忙转身侧目,见那巨石后跳出一人,原来是一个头挽双髻身穿红衣的小童,年约十三四岁。面如美玉,齿白唇红,俊目神秀,颊生酒窝,一笑一步颦十分动人。
只见他一蹦三跳到了端木翔龙跟前,歪着头道:“你说哪里有鬼?”
端木翔龙见这荒山野岭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小孩,十分奇怪。但见他模样可爱,心中是越看越欢喜他,便笑着道:“你不是一个小鬼么?”
那小孩一听端木翔龙拿他开玩笑,不气不恼道:“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端木翔龙反问道:“你到这干什么来了?”
小孩道:“你管不着。”
端木翔龙道:“那你也管不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刚才我路过山腰听到这山梁上有虎啸,因而起来观看,想将此大虫除去,以免为害百姓。”
小孩不相信地笑道:“你能打得过老虎?”
端木翔龙道:“试试看吧。”
小孩道:“老虎会把你吃了的。”
端木翔龙道:“老虎既不食你,为何食我?”
小孩道:“你是说这山上没有老虎?”
端木翔龙笑道:“不知道。”
小孩道:“你这人好生奇怪。”
端木翔龙道:“你是何家孩子,为何孤身一人在此荒山野岭玩耍?”
小孩道:“我没有家。”
端木翔龙更觉奇怪,道:“那你跟谁一起生活?”
小孩道:“老爷爷。”
端木翔龙道:“谁是老爷爷?能带我去见见么?”
小孩道:“老爷爷不喜欢见生人。”
端木翔龙道:“我不是生人.你爷爷一见我保准高兴。”
小孩道:“真的?你认识我爷爷?”
端木翔龙不置可否地答道:“你带我去见他便知道了。”
小孩道:“好吧,我带你去见爷爷。”
端木翔龙发出一声长啸,不一会红马便飞快地奔上山梁。
小孩一见红马,十分高兴,问道:“这是你的马?”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想骑么?”
小孩道:“想骑,可我和老爷爷住的地方马上不去。不过没有关系,等我长大后,再骑好了。”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一拍红马道:“你就留在此地,待我去去便来。”转身便去牵小孩的手,小孩闪身躲过,
步伐灵巧无比,端木翔龙暗惊:“好快的身手。”
小孩见端木翔龙看着自己面露惊色,便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牵着手走路成何体统?”
端木翔龙忍悛不禁放声大笑,小孩见他大笑不止,嗔道:“有什么好笑的,少见多怪。”
端木翔龙拍着他的肩道:“好一付老气横秋的小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叫霜雪寒。”
端木翔龙道:“好奇怪的名字,谁取的?”
小孩道:“老爷爷说,我是十三年前他在路边捡到的。那天正赶上霜降,天又下着大雪,所以便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古里古怪的名字。”
端木翔听罢,心中一阵惨然,觉得眼前这孩子和自己多么相似,自己虽然不是被人捡去,但自幼全家遭劫,被南官平叔叔带进深山抚养,与世隔绝二十年,过着非人非兽生活。回想自己的所见所闻,甚觉这世间不平之事实在是太多,江湖中你争我夺,冤怨相报,无休无止,仿佛这世人除了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吃喝嫖赌,抢劫偷盗便无事可做。
端木翔龙一声长叹,道:“你一直住在这山中?”
霜雪寒道:“我爷爷说世上坏人太多,不让我下山一步。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翔龙道:“我叫端木翔龙。”
霜雪寒道:“那我就叫你翔龙哥可好?”
端木翔龙笑道:“我就叫你小兄弟。”
霜雪寒道:“翔龙哥。”
端木翔龙应道:“小兄弟。”
两人相视大笑。边说边行,不知不觉顺着山道走出数里之地。端木翔龙突然发现自己无意中正施展轻功疾行,而身旁的霜雪寒好象根本没当回事,一直不离左右地相依在身旁,一步不拉。有时还手舞足蹈,跳上窜下,嬉戏玩耍,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不觉骇然,暗忖道:“小小年纪,轻功竟如故了得,内力也精湛绵长,想那老爷爷肯定是个世外高人。”
两人翻上一座山顶,霜雪寒笑道:“翔龙哥,你会学鸟叫么?”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我象你一样,从小生长在深山老林,那地方有各种各样美丽漂亮的小鸟,所以我也会好多种鸟的叫声。”
霜雪寒道:“那么大老虎叫呢?你会么?”
端木翔龙道:“什么动物的叫声我都会。”
霜雪寒道:“你听得懂它们说话么?”
端木翔龙道:“听不懂,但我知道它们叫声中的好多意思。”
霜雪寒道:“我听得懂,你信不信?”
端木翔龙道:“我信。”
霜雪寒道:“先前我学老虎叫象不象?”
端木翔龙道:“象,象极了,连我都听不出那是假的,吓得我的红马直哆嗦,不敢前进。”
霜雪寒听端木翔龙称赞,好生高兴,道:“翔龙哥,那红马不会丢吧?”
“不会。”
“你叫它什么名字?”
“我没给它取名。。
“多可惜,为什么不给它取名?爷爷给我抓了许多鸟养着玩,我都给它们取了名字的。”
“我不知道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在山上见你骑着它跑得好快,象一条红线,翔龙哥,我看你就叫它一线红吧。”
端木翔龙笑道:“好,就叫它一线红。”
霜雪寒摇摇头道:“不对,好象还缺点什么,嗯,让我想想。”他歪着头想了片刻又道:“翔龙哥,给它加上一招武功的名字,‘浮光掠影’可好。”
端木翔龙道:“‘浮光掠影一线红’,好!好!好名字,什么赤兔胭脂呵,玉麒麟呀等,简直太俗了。就叫它浮光掠影一线红。”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二里路,转过一个山环,端木翔龙突然失声叫好:“天啊!好一个神仙府第!”
但见那奇峰秀谷,俏丽多姿,累累怪石,千奇百怪。有的如袅娜少女,亭亭玉立,腼腆羞涩;有的似千年古松,虬枝劲干,傲骨嶙峋;有的象龙钟老人,弓腰驼背,长须飘飘。危岩突起,遮崖蔽日,更是光怪陆离,不可名状。参天古树凌空突刺,漫山青藤如编似织,幽幽小径回旋在山梁上,被齐膝深的青草掩盖,若不仔细根本找不到路。满山遍野霞花似锦,彩蝶翩翩飞舞,山溪淙淙,鸟鸣啾啾,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深远、险峻、奥秘、神奇的世界。
好半天,端木翔龙才从惊喜兴奋中平静下来,扭头对霜雪寒道:“小兄弟,你们就住在这山谷里?”
霜雪寒道:“漂亮吧?”
端木翔龙道:“漂亮极了,可以说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地方。老爷爷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没问过?”
“问了,他说他忘了。”
“他脾气古怪吗?”
“不!他对我好极了。”
“要到了吗?”
“快了,前边那个水帘后面便是。”
“你们是住在山洞里?”
“是,那山洞里可舒服极了。”
一道瀑布从百丈高的峭壁顶部飞泻而下,宛若一道银色幌帷。霜雪寒带着端木翔龙穿过水帘,伸手在一块纹路犹如花岗岩的石块上按了一下,然后左旋三下,右旋二下,一道石门无声无息地洞开,一个幽秘深逐的山洞出现在端木翔龙跟前。霜雪寒便先进洞,端木翔龙紧跟其后。
二人刚进洞口,石门又无声无息地关闭了。刹时洞内一片漆黑,这难不倒端木翔龙。只听霜雪寒说道:“翔龙哥,这洞里很平坦,你只管放心向前走就是了。”
端木翔龙早已看清洞内形势,四壁光滑如五,脚底确实很平坦,便说道:“小兄弟,放心吧,你前头带路就是。”
霜雪寒道:“翔龙哥,你说你从小也住石洞,可也是这样的?“
端木翔龙道:“我住的山洞不似这般黑,而且洞里有温泉,不似这般冰冷。”
霜雪寒笑道:“翔龙哥,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忽上忽下,忽高忽低,时曲时直,时左时右行了百十丈。
霜雪寒突然停住脚步道:“到了,翔龙哥,我得问问老爷爷,看他许不许你进去。”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慈祥的问话:“寒儿,你在和谁说话?”
霜雪寒道:“爷爷,是一个大哥哥,他走迷了路,我便带他到家里来了。”
“好机灵的小鬼头!”端木翔龙在心底赞叹道,他已仔细观察了周围.根本看不见问话的老人,仿佛他的声音来自山腹之中的另一个世界。
他正在琢磨老人的所在,老人的声音又在前方响起:“寒儿,你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吗?”
霜雪寒答道:“问过的,爷爷,他叫端木翔龙,能让他进来吗?”
“端木翔龙,端木翔龙!”老人反复念叨着,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进来吧。”
霜雪寒好高兴,端木翔龙见他在左边右壁上摸索了几下,蓦地,一道耀眼的光亮照了黑洞洞的山洞。原来正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石门,门内雪亮如昼。霜雪寒道:“翔龙哥,请进。”
端木翔龙举步跟在他身后进了第二道石门,石门内是一座宽大的洞厅,足有端木翔龙在神龙架住过的那石洞里的洞厅的两倍。厅内宛若神话中的水晶宫,洞顶挂满冰柱、冰剑、冰帘、冰果、冰葡萄,四壁缀满冰烛、冰珠、冰附,地上有冰树、冰虎、冰猴、冰豹、冰照、冰人、冰花、冰草等等,走的,站的,路的、跳的俯卧仰屈,千姿万态,一切都是那样晶莹剔透,交相解映,唯妙唯肖,神态逼真。端木期龙一下于惊呆了,仿佛自己是在一个十分奇妙的美梦。
“既然是远道来的客人,请到老朽这边来。”老人声音不大,却清晰震耳。
端木翔龙浑身一震,惊醒过来,急忙绕过一个腾起阵阵水雾的水池,来到老人跟前倒身下拜道:“晚辈端木翔龙,拜见老前辈。”
老人端坐在一个状似莲花的冰坐上,手捋雪白的长髯道:“不必拘礼。既然进入我的门,咱们就算有缘,站起身来让我看看。“
端木翔龙依言起立,抬头面向老人。只见老人须发俱白,朗眉虎目,面似三朝婴儿,红润饱满,鼻若悬胆,齿似珠玉,满脸含笑,和蔼可亲。
老人仔细将端木翔龙打量一番后不住地点头道:“你家住哪里?要上哪儿去,何故迷路在此?”
端木翔龙觉得老人可亲,便不加隐瞒,一下子将自己的身世和要做的事全都讲了出来。听得老人嘘吁不停,虎目中精光暴现不止。霜雪寒早已怒不可遏,磨拳擦掌道:“翔龙哥,你不要难过,我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老人笑道:“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那些魔头岂是好惹的?那二郎神君功力不在巫山神君之下,另外两个太上护法,我想定是三湘神君和钱塘神君。四神君除了巫山神君常在江湖中走动外,其余三人早已消失多年,曾经传闻他们早已物化,谁知乃在世上为恶。五十年前便有这样一句话:宁听阎王叫,不听神君到。当时江湖上有五大神君,其中龙虎神君被尊为武林盟主,其余四人均是那万恶不赦之徒。而巫山神君与龙虎神君师承星宿海的无极老人,其它三人均各有奇遇,一身功力仅次于龙虎神君。四人除了惧怕龙虎神君外,谁也不服谁,现在倒好,几十年过去了,倒有能人将他们笼络归顾了。可想那人无论在哪方面都必定胜过这四个魔头,看来江湖将无宁日了。”老人说完,满脸忧虑地长长叹息一声。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对他们知之甚详,不知可有化解这劫难的办法?”
老人道:“到目前为止,恐怕还没有什么好办法阻止他们的行动。“
“为什么?”
“因为正义的力量与之相比悬殊太大。君山血案更是大大削弱了正义的力量。道消魔长,天降此劫,非人力能挽回的。”
“据晚辈所知,除了龙虎神君,还有一丐,二怪,三奇,难道也不能与之抗衡?”
“若仅以力量来较量.任他何时何地,邪魔宵小之辈都成不了气候。但是,世间之事并非光凭武力能解决的。比如说吧,你在明处而无害人之心,我在暗处时存杀人之念,我想什么时候打你便可出手,而你却防不胜防。特别是正派人士行事大都光明磊落,而邪恶之徒则不然,他们诡计多端,手段毒辣,他们善于挖好陷阱等你,你却不知道将在何时何地中他暗算,更有些人表面看去一本正经,暗地里无恶不作。这种伪君子比比皆是,你却难以一眼看穿他们的真面貌。就集贤庄的两个总管而言,你不是两次救过他们的命么?”
端木翔龙沉吟不语,老人也不再说话。半晌,端木翔龙才抬起头说道:“老前辈,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
老人笑道:“但讲无妨。”
端木翔龙道:“您老人家乃世外高人,隐居于此,想必是不愿再涉足江湖?可是当邪魔猖狂,武林遭殃,苍生受难之际,难道你能忍心袖手旁观?”
老人呵呵大笑道:“老朽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端木翔龙道:“请问您老与龙虎神君他老人家相比,谁强谁弱?”
老人眼中闪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光亮,颔首微笑道:“半斤八两。“
端木翔龙道:“如果二老同时现身江湖,在精神上对正道人士是一剂兴奋剂,对邪魔宵小却是一副泻肠药。”
老人接过霜雪寒递过来的一个汤碗,霜雪寒也将一碗汤放在端本翔龙面前,老人道:“孩子,这是千年参王与万年首乌熬的扬,趁热将它喝了,对你大有好处。”
端木翔龙毫不客气端起汤碗道:“长者赐,不敢辞,多谢老前辈厚爱。”说完一扬脖将参汤喝得千干净净,将汤碗递给霜雪寒,问道:“小兄弟,这洞里全是坚冰,为何不凉不化?”
霜雪寒调皮地眨眨眼道:“你摸摸看,便知它们为何不凉不化了。”端木翔龙果真伸手摸了摸身边一棵冰竹,使他惊讶不止。原来这些看去象千年坚冰似的东西,都是温暖的碧玉。他不由大声赞道:“好一座温玉宫殿,一块温玉已是极难寻得,这满洞的温玉让人怎么也不敢想象!”
老人放下手中的碗道:“世上想不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虽不会星象占封,但对江湖中今日之难早已料到。当初我偶然发现这个山洞时,便有了许多打算,以我之力要胜巫山神君不难,难的是不知这茫茫世界究竟有多少邪魔妖道。于是我便在这洞里长住下来,一来这里地处中州,对江湖中发生的事随时可以了解。二来这洞对一个修习内功之人来说,简直是天堂,在这上温玉的洞里修习一年,相当于在外三五年的功夫。因为,我虽是百几十岁的人了,但我还不想在正邪决战的那天赔上这把老骨头。”
端木翔龙听罢老人一席话,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叩拜道:“老前辈苦心昭日,晚辈作为武林一员叩谢您老深情厚谊。”
老人笑道:“孩子,你忘了老朽也是武林中人。”
端木期龙道:“老前辈,您还未回答晚辈的请求呢?”
老人笑道:“你可知龙虑神君现在何处?”
端木翔龙道:“不知道。”
老人又问道:“你可知他的两个徒儿十几年来,为何在江湖中四处奔走?”
端木翔龙道:“不知道。”
老人笑道:“因为他已经失踪了十几年。”
端木翔龙与霜雪寒异口同声道:“啊!”
老人从莲花石上跃身到了地上,来回走了几步道:“这是一个秘密,世人都知道他的两个徒儿是奉师令在寻找师门败类巫山神君,实不知真正寻找的是他们自己的师父。“
端木翔龙道:“您老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霜雪寒也问道:“是呀,爷爷,您老常年在此修练,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老人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援得大厅里嗡嗡直内,端木翔龙和霜雪寒只感到心如锤击,耳膜都快震破了,急忙盘膝坐下运动相抗。
老人笑了足足有一盏荼功夫,当他看到二小满胜汗水,浑身湿透,头顶上腾起浓雾般的淡黄色蒸气,这才突然止住笑声,往他二人嘴里塞进一颗鸽卵大的金黄色药丸,然后一手按往一人的头顶,叫一声:“起!”
二小突地睁开眼睛,腾身而立。只见他二人精神饱满,华光内磕。老人笑道:“你二人虽说不一定能胜得了那逆贼,但江湖中恐少有人能与你们匹敌了。”二小双双跪下,端木翔龙道:“多谢老前辈大恩大德,晚辈将永铭肺腑。”霜雪寒也说道:“多谢爷爷。”
老人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起,笑道:“这算爷爷给你们的礼物。有什么好谢的。你们不是问我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么,告诉你们,我就是那失踪了十几年的龙虎神君。”
端木翔龙忽又翻身跪下道:“徒儿拜见师爷。”
老人一把将他拉起道:“别当磕头虫,我老头子不喜欢这一套。你不用说.我也早知你是我门中传人。”
端木翔龙道:“师爷,您怎会知道?我又没告诉您。”
龙虎神君道:“你一进洞,我便闻到你身上揣有我秘制的玉露灵芝百花丹。你讲到江湖浪子时,神情肃然,再讲到我时更是神敬不已。再者,非与我门中渊源极深之人,秋实敢随意将我的龙虎碧玉令赠他。当你运功抗我笑声时,我已看出那是我独创的形意补天功。你说,有这么多事实,我还不知你是谁吗?”
端木翔龙恍然大悟道:“师爷,您为何要折磨师父和师伯,让他们找得好苦。”
龙虎神君道:“叫我爷爷吧。你认为那是折磨他们?那么刚才我也是在折磨你们了?孩子,我并非想拆磨他们,你想想自己的师父平白无故的失踪了,若不是遭了什么不测。不然,好好的人怎会莫名其妙的没个影儿呢?你说他们该么办?他们只有寻找仇人为我报仇,而仇家的功人又非他们能胜,所以,要报仇就得先练好自己的功夫。他二人资质并非上上之选,对形意补天功只能练到十成,若不刻苦修练,难达大成,这便是为什么我不与他们相见,逼他们去用功的原因,虽有点不近人情,收效倒也不错。再说刚才我之所以用笑声逼你们,是因为你二人刚喝完参汤,为了更好地将药性吸收,所以才那样做,你们看这不是挺好么?你二人乃百年罕见的奇根异骨,后天又给你们带来得天独厚的境遇。今后一定要刻苦练习本门心法,不可一曝十寒,也不必起五更睡半夜,只要坚持不懈,贵在一个恒字上,便可达到天地交泰、五气朝元之境。”
二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接连在洞里翻了几十个跟斗,然后跳进水池中泡了许久,直到老人叫他们吃饭,这才神清气爽地出了水他,更衣就餐。
饭后,老人将二小唤到身边,对霜雪寒道:“寒儿,既然龙儿是你秋实叔的弟子,你就做春华的弟子吧。入门以先后分大小,你虽在我身边十三年,但今日起方为本门弟子,龙儿是你师兄。他日见了你师父,可自行禀明。”
霜雪寒闻言,立即以师门之礼向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肩头,然后与端木翔龙以师兄弟之礼见过。
老人又对端木翔龙道:“你师兄传了你形意补天功的心法,现在我将本门另外两门功夫传授与你,你要用心去学。”端木翔龙垂手肃立,听老人继续说道:“人言武当功夫傲视江湖,魁领武林。殊不知他们不过仅得寂然子祖师的一点武功皮毛而己.而他的武学精髓却传给了一个俗家弟子,也就是我的师祖。师祖收了两个传人,一个便是我师父,星宿海的无极老人;另一人是我师伯无仪老人,他出师后便隐居在大凉山宁远府泸山之巅的天地。一生未收徒弟。虽说我一门得了寂然子祖师的真传精义,祖师又把自己的心得揉合进去,发展成为今日的形意补天功,无极玄天掌,灵虚幻影三种功夫,可无论如何演变,总不能到达顶峰。好象还缺少一点什么。现在我便将无极玄天掌和灵虚幻影传授与你,希望你今后能发扬光大。”
老人说完,端木翔龙已经脱去儒服,露出贴身紧靠。
老人向他讲述了两种功夫的口诀。一遍生,二遍熟,两个多时辰下来,他已将口诀记得滚瓜拦熟,老人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半天不到,他已将两门功夫演练得熟了。这多亏是端木翔龙,若换了他人非三五十载难领会这两门深奥的功夫。他本就奇根异骨,耳聪目慧,天资过人,是武林难得的一朵奇葩,在神龙架,他服食过奇花异草,吃食的是飞禽走兽,最后服食了人间罕见的灵果;二十年洞里温泉的浸泡,又得以洗筋伐毛.脱胎换骨。再经师父以开顶大法注入不少真力,半月前又得师祖的千年参王和万年首乌熬成的汤所助,被师祖同样以开顶大法注入不少真力。
一连串的旷世奇遇,已将他造就成了武林中的一代天骄。
老人见他已初有小成。差的只是经验火候,知道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急于求成,便要他歇息一下。
端木翔龙与霜雪寒在老人面前盘膝坐下。端木翔龙说道:“爷爷,我发现这无极玄天掌好象还缺几招。每到最后,总有一种余势未尽,威力未能尽发挥的停滞之感。”
老人微笑道:“这便是症结所在,这套掌法历代祖师都认为缺了几招,后一听说寂然子祖师将这套掌法最最精奥。也是威力最大的最后几招隐藏于他所心爱的一把短剑墨龙剑和剑中的隐秘,二十年前你家惨道横祸。我想这一定是巫山神君那逆贼所为。”
端木翔龙听师祖提起墨龙剑,忙从怀中掏出宝剑双手递给老人,说道:“爷爷,这便是那把剑,您老看看,它并没什么秘籍。”
老人接过短剑,将剑鞘剑身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几遍,短剑确实是招神兵,绝世珍宝,但剑上确实没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老人微笑着摇摇头,将短剑还给端木翔龙。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龙虎神君便把二小喊到面前,对他们说道:“从今日开始,龙儿依旧跟踪集资庄的两名总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草惊蛇,怀疑终归是怀疑,解决问题要靠真凭实据。寒儿上杭州你师父家中等侯消息。”
霜雪寒急不可待,未等老人说完便问道:“您呢,爷爷?”老人道:“爷爷我自有去处。若明年今日还无我的消息。你们可来这里等我十日。十日不见我归,那便是爷爷不在人世了。切记,切记。你们凡事谨慎,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必急于寻找仇家,疲于奔命,记住了么?”
二小点头。霜雪寒又道:“为什么不让我们报仇?”
老人道:“爷爷已这大把年纪了,世上的事千变万化,生老病死自有天意。不要把一个人的失踪和死亡都看成被人谋害。”
霜雪寒又道:“我到杭州如何能找到师父?”
老人道:“杭州栖霞山下的粱家庄便是。”
霜雪寒道:“爷爷,我想陪你一道去。”
老人道:“不行!你在我身边只会碍我手脚,你现在功力只有八成,一年后你必需将它修习至十成。如若不然,罚你面壁三年。龙儿记着,到时如爷爷爷不在,你代爷爷考核于他。”
端木翔龙肃手应道:“是,爷爷。”
老人又详细地告诉了端木翔龙开启这山洞之门的秘诀,然后说道:“此处今后仅限于我,你师父,师伯和你二人知道,不得泄与他人。”
端木翔龙道:“爷爷,我看那二位总管在日月教中地位一定不高,您说我这追踪是否有点徒劳?”
老人一笑道:“不然。任何事只要耐心去做定有结果,你只要顺藤摸瓜定会有收获。他们自以为聪明,认为这场戏已经排练得很熟了,闭着眼也能上台下台,可狐狸再狡猾也藏不住它那条尾巴。咱们只要耐心地将茧子一层层地剥下去,终究会剥出蚕蛹来的。”
老人拿出一个盛丹丸的葫芦,倒出一些玉露灵芝百花丹分结二小道:“此丹熔炼不易,不可随意使用。”
老人待二小将丹九收好,一挥手道:“走!”
三人鱼贯出了山洞,老人将洞门关闭,又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了二小许多话,然后一转身,倏然消失在怪石之中。
端木翔龙与霜雪寒顺着来时的山道回到昨日二人相遇的山梁。端木翔龙清啸一声,红马从一片树林之间向他奔了过来。一见面便围着他又是刨蹄又是摩擦,亲热得不得了,好似阔别多年的老朋友突然见面一样。
端木翔龙抚摸着红马的脖子对霜雪寒道:“师弟,浮光掠影一线红便留给你,它颇解人意,你要好生善待它。”
霜雪寒道:“师兄,你呢?”
端木翔龙道:“我此行多在暗中,带着它目标太大,反倒不便。”
霜雪寒接过马缰躬身一礼道:“多谢师兄。”
端木翔龙握着他的手道:“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招惹是非。”
霜雪寒依依不舍,目中蕴泪道:“师兄放心,小弟记住了,您也多加保重。”
端木翔龙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转身大步流星地下了山梁。霜雪寒目送着师兄消失在山环后,心中象失去了主宰,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飞身上了马,哽咽着信马由缰地向东南方向下去了。
端木翔龙别了师弟,一口气奔出百几十里地,来到一个山村小镇。向人一打听,方知已经入了县境,往前再走半日,便是江西地界了。时值正午,肚中饥渴,他便在一个客栈的铺面里落了座.吩咐小二送上吃喝。工夫不大,小二手托酒菜送了上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飞来一团乌云,天空一下子变得低沉昏暗,狂风大作,沉雷震耳,大雨如注。刹时间,镇内鸡飞狗跳,大人路,小人叫,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一下子冷冷清清,不见行人。
秋风秋雨,连绵不断。端木翔龙见这雨越下越大,没完没了,心知赶路是不成的了,便对小二道:“小二哥,不知贵店可还有客房?”
小二见大雨倾盆,看来不会有什么打尖歇宿的客人上门,便在端木翔龙对面坐下道:“客官要住店,还有几间上房。待会便给您准备。”
端木翔龙笑道:“有劳小二哥。此时无生意上门,在下请小二哥喝几盅,不知肯赏脸不?”
小二连连称谢,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先敬端木翔龙,然后一饮而尽道:“客官这是要上哪儿去?”
端本翔龙笑道:“在下在家呆得闷了,出来随便走走。”
小二笑道:“客官府上是?”
端木翔龙呷口酒道:“在下祖居湖北当阳县。”
小二道:“那可是个好地方。想当年赵子龙单骑救主,长坂坡一战,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好不威风。”
端木翔龙道:“小二哥好学识。”
小二摆手道:“客官见笑了。小人斗大字不识一萝,不过从戏文中听来而己。再说,这客栈乃三教九流,来往南旅行人打尖歇宿之所,什么样的道听途说都有。”
端木翔龙为自己和小二斟满酒道:“这几日可有什么新闻?”
小二受宠若惊.点头哈腰道:“新鲜事天天都有,不过有一件事却是百年难见的。“
端木翔龙故作吃惊地:“哦,说来听听。“
小二喝了一口酒道:“客官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中近日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洞庭湖中的君山集贤庄,被人给挑了。男女老少一下子死了七百多口。啊呀!那简直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惨不忍睹呀!”
端木翔龙假作吃了一惊,道:“江湖中人整天动刀动枪,难道他们一点反抗也没有?”
小二神秘地说道:“听说被对方做了手脚,暗中在井水中下了毒药。”
端木翔龙装模作样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不知是何人所为?”
小二道:“天知道,听说对方一个个身手不凡。来无踪,去无影。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端木翔龙叹道:“可惜呀,好端端的几百人一下全给人杀害了,还不知凶手是谁,真是难以使人相信。”
小二道:“那倒未必。一庄人并未全都死净,贼人百密终有一疏,竟让庄里的两名总管和三十多人逃了出来。”
端木翔龙道:“难道他们连一个贼人的模样都未看清?”
小二巴道:“昨日庄里的两位总管便住在小店,今晨方才离去。听他二人说,当他们拼死从庄突围来到湖边时,发现两名青年正对湖边十几户渔民进行屠杀。看来这二人定与贼人有关,肯定是一伙的。”
端木翔龙这才真正的大吃一惊追问道:“他们可认识那两名青年?”
小二喝口酒,挟块白肉放进嘴里边嚼边道:“那两名青年说来出身不错,一个是女的,叫白玉琼,是天山派中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一个叫郭翔龙,是江湖大侠龙虎神君的徒孙。二人不知何故竟与贼人一气,做出这惨无人道的事来。”
变生肘腋,祸起萧墙,好一条嫁祸与人的恶毒歹计,端木翔龙从头到脚,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手中的酒杯出神。
小二起身关切地说道:“客官不舒服么?想必是酒喝多了,要不要扶您回房休息?”
端木翔龙做梦也未想到,二个贼人竟然用此毒计将九大门派和侠道中人的仇恨引向师祖和天山派,妄图挑起他们之间的不和,来个坐收渔翁之利。这才真正是有些惊天动地了。他越想越气,小二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见。
小二见他不加理睬,忽又坐下,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时不时偷瞟一眼怒气冲冲的端木翔龙,弄不明白这是咋回事。一阵秋风从窗户刮了进来,小二浑身一颠,顿觉颇有几分寒意,忙起身去关窗户。
忽然,门帘一挑,走进一个落汤鸡似的青年公子。小二一见这样大雨天还有人冒雨前来投店,窗户也顾不得关了,忙趋身上前笑脸相迎。招呼书生落坐,送上热面巾,泡上浓香荼,然后转身准备酒菜去了。
寒风浸体,端木翔龙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抬头发现店里多出一个浑身水淋淋的书生,见他浑身上下无一干处,坐下不久,地上便淌了一大淌雨水。他忍不住对那书生多看了几眼,见那人眉清目秀,举止潇洒,虽说被大雨浇得脸色苍白,但坐在那里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端木翔龙心道:“此人定是武林中人,内功颇具火候。”
书生见端木翔龙不住地看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端木翔龙见他态度友好,便脱下外衣走到书生面前道:“兄台衣衫尽湿,会生病的。如不嫌弃,请先换上这件衣服。”
书生顿感意外,站起身急忙推辞,端木翔龙笑道:“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谁都不免碰到难处,兄台何必客气。若再推辞,那便是看不起小弟了。”他这件事淡黄色的儒服乃上乘名贵的丝绸面料,白缎子村里,不是富豪之家断然买不起这样的衣服。书生见盛情难却,只好接过衣服让小二引着到后面房中更换去了。
端木翔龙回到桌前坐下,脑子里又想起适才小二说的那件事,怔怔的独自出神。
书生换好衣服出来,上前邀端木翔龙与他共饮几杯,端木翔龙略有歉意地说道:“多谢兄台美意,小弟已经过量了,加之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想早些歇息。”
书生见他神色沮丧,真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没再强求。端木翔龙让小二带路,向书生告罪后一后边客房休息去了。
书生换去湿衣后更显得倜傥风流,容光焕发,三杯酒一落肚,已和先前判若两人。
雨久下不停,店党里的客人吃饱了,喝足了,无事可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青年书生并不与人搭话,自斟自饮,桌上已摆了三个五斤装的空酒坛。真是鲸吞豪钦,让人看了吃惊不己。
店堂门帘一掀,鱼贯进入三名头戴竹签,身披蓑衣的中年汉子。三人除去雨具,在临窗的一张桌边坐下。小二刚要上前招呼,门帘一掀,又从外面进来四人。这四人身披雨衣,两高两矮,两胖两瘦,胖子中一人五大三粗,满脸肉疙瘩,横眉怒目,往地上一站犹如一尊铁塔,他手中一根水火棍足有儿臂粗细。另一胖子好似一团滚动的肉球,浑身上下肉嘟嘟的,白面无须,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缝,仿佛始终带笑,活象大肚子弥勒佛。两名瘦子,均骨瘦如柴,有皮无肉,一双腿还没那大胖子的一条手臂粗,两人加在一起怕还没一个胖子重,高个子象个黑无常,三角眼,吊眼眉,鹰鼻如钩,犬齿外突,头发稀稀拉拉,两手特别长,低垂过膝。一步三摇,风都吹得倒的样子。矮个子活象那发育不全的大孩子,站在胖高个身边,益发显得骨瘦伶仃。模样倒还长得一般。
矮胖子斜背一阔口缅刀,一看便知他准有一套贴身近攻的绝技。瘦高个腰缠一根银链飞抓,一副随时随地催命掌人的样子。瘦矮子未带任何兵器,腰间却挂着一个大得出奇的皮口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家伙。四人看纪相仿,都在四十岁上下。
四人入得店来,左右看了看,见每张桌旁都坐满了人,只有青年书生一人独占一桌,自斟自饮,喝得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还在一杯一杯往肚里灌。四人将雨具甩了几甩,抖落上面的雨水,径直来到青年书生桌前,坐了下来。青年书生也用朦胧醉眼看了他们一眼,又埋下头喝他的酒。
小二为他们送上酒莱,四人如同饿鬼,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手撕嘴嚼,吃得十分香甜。风卷残云,倾刻便杯尽盘空。
小二重又添酒上菜,四人缓过这口气,吃相也斯文得多了,也就有了说话聊天的空儿。
那胖高个说道:“他****,那家伙看去大姑娘似的,出手可真够狠的。要不是老子闪得快,这顿饭恐怕早变成阎王爷的接风酒了。”
瘦矮个道:“三哥一身铁罗汉功也挡不住那家伙两根又白又细的手指,不知是何人调教出来的弟子。”
矮胖子道:“我常对你们说,武功一道深不可测,人上有人,怎么样?此话不假吧。想咱们岭南四友出道二十多年来,虽不是纵横南北,难逢敌手,但在江湖上也有三分名气,可老三跟一个后生晚辈斗了半天,未讨一分便宜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咱们连人家是什么路数也认不出来,这跟斗栽得实在是太大了。”
瘦高个道:“大哥,我看那小子八成是姓郭的了。你们没见他跟郭总管描绘的十分相象么?”
瘦矮子道:“不是说他与另一个姓白的娘们在一起么?叫白什么来着?”
瘦高个道:“白玉琼,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
一提到天山姥姥的关门女弟子,同桌醉眼迷漓的书生微微一颤,立即恢复原状。
胖矮子道:“你们不要胡乱猜测,更不可再惹事生非,说不定他是四位前辈高人的样子,得罪了他的师门与咱们没什么好处。”
瘦矮子道:“说不定他也会到这个镇里来投宿,若是来了,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胖矮子道:“四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和咱无冤无仇,何必苦苦追究呢?”
瘦高个道:“大哥怎的与往常不同?他可是君山血案的真凶之一呵!”
胖矮子笑道:“二弟,你说他是凶手,有什么凭证,不就是听那郭少华的一面之词么。咱们怎能以他人的一句话来定一个人的好恶呢?再说我看那两位总管也不免言过其实。你们想想看,既然郭翔龙与白玉琼是龙虎神君展红尘展大侠的弟子和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杀人手段又十分歹毒,那两位总管既与他们交了手,又怎能全身而退呢?另外,君山血案的凶手是些什么人,受害的各门各派不是在加紧侦察么?一旦有了水落石出,咱们再协同报仇便是了,何必操之过急?”
青年书生突然站起身道:“这位大哥言之有理,此事关系着龙虎神君老前辈和天山派的声誉,岂能偏听偏信。来,我敬各位一杯,希望各位不要凭一时意气,坏了一世侠名。”
胖高个闻言呼地站起,足足高出书生一个脑袋,只见他满脸肌肉一阵颤动,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偷听咱们谈话?”
书生哈哈大笑道:“这乃客栈酒店,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咱们同桌自饮,你们谈话声音又不低,何来偷听之说?再者,我比你们先到,是你们坐到在下一桌的,怎的是鬼鬼崇崇?”
胖高个还想再说,被瘦高个出手一拉,坐了下来,道:“三弟,不可鲁莽!”
胖矮子立起身向书生抱拳作揖道:“这位兄弟想必也是道上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书生还礼道:“在下乃天山姥姥座下弟子,姓关,名心镜。”
胖矮子笑道:“原来是姥姥的四弟子,穿云燕关大侠,失敬,失敬!”
书生道:“岂敢!适才诸位兄台提到在下师妹,说她与展大侠的弟子在君山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在下不得不说上几句。敝师妹自私离天山后,家师令我等师兄弟下山寻找,几个月来,在下所到之处,无不听到世人对敝师妹的称道颂赞,我想她断然不会在君山做出那等人神共愤之事。再说,天山派虽少与中原各派往来,但在武林中也称得上名门大派,敝派身为正义之门,门规甚严,这是武林中有目共睹的,敝师妹便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做出叛师辱门之事。君山之事,敝山掌门师兄也受庄主之邀而来,至今在下还不勿敝师兄一行的生死安危,在下怎能听进那雪上添霜之话?”
胖矮子笑道:“关大侠,谁是谁非咱们姑且不去说它,俗话道:水清石子现,日久见人心。任何事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再作了断不迟。咱们不必再提它了。”
关心镜点点头道:“难得诸位侠肝义胆,为武林同道挺身而出。不过在下还是一句话:我相信敝师妹不会做出那等事来。它日诸位若遇上敝师妹,还请高抬贵手,将她送还天山,凡事由我师门给大家一个公道。”
胖矮子道:“那是当然。咱们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天山姥姥她老人家?”
关心镜抱拳道:“在下先在此谢过了!”
胖矮子与关心镇互相谦让着刚坐下,忽听一声冷笑,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人命关天,岂可儿戏?君山几百条人命,焉能是一个人作得了主。”
说话之人乃是先前进来的三名壮汉中的一个。关心镜一听对方话中有话,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便站起身当胸抱拳道:“阁下是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不屑一顾地说道:“在下是谁,你不用多问。江湖中欺名盗世者比比皆是,纵是一代宗师,一派掌门,也难保清白。天山姥姥算什么?不过是个纵徒行凶,为害江湖的老母鸡。”
关心镜闻言大怒,断喝一声道:“你敢辱我尊师!”纵身跃到了店堂中央,叱道:“今日你若是不把话说明,休想脱身!”
那人道:“想动手么?别人怕你天山派,老子不怕。你天山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参与君山屠案。老子今天为那几百个冤魂怨鬼报仇雪恨,先杀了你这龟儿子,再上天山找那老乞婆算帐。来,来,来,老子今天不将你杀了就不姓陈。”说罢,呛啷一声从腰间掣出宝剑,左手一个剑诀,右手长剑平指对方,立马蹲档摆开了门户。
关心镜怒火中烧,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佩剑出鞘,揉身而上,一招“拨云见日”直向对方的中宫刺去。
那人长剑一拨一挑化解了关心镜的招式,紧接着手腕一挺,一招“灵蛇出洞”也向关心镜的胸前要害刺来。顿时两人你来我往,你退我进缠斗在一起,店内的桌椅板凳被二人东踢一脚,西扫一腿,踢得满屋乱飞,桌上的景德镇出产的白瓷碗盘杯盏,更是遭了殃,被砸得满地皆是。满屋的人全都退到了墙边,贴墙站住。好些商旅行客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横流。
二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越斗越激烈,出手均是绝招杀手,只见满场剑气如虹,吞吐翻腾,真气激荡,滚滚不息。
关心镜乃天山姥姥的第四个徒弟,天山姥姥一生收过七名男徒,一名女徒,女徒便是皇甫琼。武林中以剑法著称的有五家,武当派,华山派,天山派,青城派,崆峒派,五派剑法或轻灵,或沉稳,或绵长,或迅猛,各有千秋,关心镜虽说在内力上不及大师兄天山神鹰肖丹平,在剑法上不及三师兄钻天鸥子姚天刚,但他的轻功在本门中可是无人能比的,内功剑法在江湖上也属一流,绝非浪得虚名,可是,在这狭窄的店堂里拼搏,他的长处便难以发挥。
他的对手却是青城二老的唯一弟子陈天浩,人送外号小飞龙,与他同行的另外两人,一个叫七星剑邱枫,一个叫一点红施宁。七星剑邱枫乃七星剑客的传人,一身功夫已尽得七星剑客的真传,一套七星剑法可以说是盖世无双,出神入化。七星剑共有七招,一招七式,七七四十九式,内藏千般变化,万种玄机。邱枫自十岁入门,二十六岁出道,十年来所遇对手,还无人能在他剑下走满七招。
一点红施宁更是了得,其师乃名满江湖的豪侠义士逍遥居士,一套逍遥剑法不在七星剑法之下,逍遥居士终日闲云野鹤,浪迹江湖,见闻广博,除了逍遥剑法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功夫也有很大的了解,虽不精深,但却博大。施宁不但继承了其师放荡不屑,豪情义胆的性格,更将其师父而不招的外门功夫揉合进了逍遥剑法之中,使之更诡谲,更凶狠,更霸道。每当与人对垒时,往往是以一双肉掌相搏,极少用剑,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拔剑的。剑一出鞘定必在一招之内见血,因此,人们才送他一个外号:一点红。
三人出自三个不同的门派,三年前夜黄鹤楼偶尔结识,一顿痛饮之后,惺惺相惜,便在黄鹤楼上义结金兰,成为生死之交。三人中七星剑邱枫为人最为谦诚稳重,岁数居长,便做了大哥。一点红施宁豪放豁达,不拘小节,岁数居中做了二哥。小飞龙陈天浩脾气急暴,但生性耿直,年纪最小做了小兄弟。三人最是疾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济世救人,扶弱济贫,故而江湖中有很多人认识他们。
关心镜由于长期住在北疆,极少到中原走动,所以对他三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岭南四友自进入店堂便穷吃猛喝,未曾注意店堂中究竟有些什么人。当陈天浩长身立起时,四友这才发现他三人,再一留神,才发现这店堂中不泛武林好手。一个个虽未出头露面,但似乎对关心镜都怀有敌意。
岭南四友的老大矮胖子本想劝阻二人,可话还未出口,二人已拔剑战在一起了。于是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在一旁静观发展。二人又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关心镜额头已见开渍,口中微喘,在内力上显然不是陈天浩的对手,对方比他高出不止一筹,他虽然轻功很好,却发挥不出,渐渐的落了下风。
陈天浩手中长剑连绵不断地攻击着对方,嘴里哈哈大笑道:“我当天山剑法举世无双.原来不过如此。姓关的,冤有头,债有主。刚才老子不过拿你龟儿子开个玩笑。你滚吧!”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关心镜何时受过如此之气,只气得他挥身颤抖,脸白唇白,大叫一声:“姓陈的,大爷我不知你是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蛆虫,你先别得意,究竟鹿死谁手,实难料定,有种的咱们到外边去打。”
陈天浩长剑当胸划个弧形,一收势跳出圈外,朗声笑道:“你龟儿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走,咱就依你到外边去,让你见识一下陈家老子的飞龙八式。”
话还未说完,人已窜到了门口,一城门帘,扭头道:“龟儿……”子字还在嘴里,便听他啊地一声,仿佛撞在一堵墙上,蹬蹬蹬连退三大步方拿桩站稳。
未等屋里的人明白过来,便见门帘一掀,从外面走进一人,横眉竖目叱道:“走路也不长个眼睛,你是癞蛤蟆变的,眼睛长到头上去了!横冲直撞,忙去投胎呀?”
来人且是怒叱,但声音却莺鹂般清脆悦耳。大家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位貌似播安的公子哥儿。外面大雨如泼,可他一身淡黄的儒服却不见一星雨水,显然他不是在什么地方躲雨,便是来到这店门外许久了。
陈天浩被他迎头一阵痛骂,弄得面红耳赤,待要发作,又强忍了下去.谁叫他撞了别人呢。
关心镜见陈天浩挨骂,心里好生受用,突然说道:“这位小兄弟少骂几句吧,他不是一只癞蛤蟆而是一条疯狗,当心他咬你几口,那时便无药可医了。”
来人杏眼一瞪道:“你是谁?”
关心镜抱拳一揖道:“在下天山关心镜。”
来人自言自语道:“关心镜,天山姥姥的四徒弟。”
关心镜微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来人眼皮一翻道:“我跟你说话么?”
关心镜一愣:“这……”玉面刹时飞红。
蓦地,关心镜身后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说话之人是吟南四友中的老三,胖高个。只见他手提水火棍,一下子跃到关心镜前边,铁塔似地往屋中一站,对进来的人道:“郭翔龙,你小子算是自投罗网来了;”
“谁是郭翔龙?你还想找打不是?”来人脸色一变,笑嘻嘻地望着胖高个问道。
胖高个将水火棍一横,指着来人道:“你小子在此装糊涂,你家三太爷眼中揉不得沙子,还是快快说出你的同伙在哪儿,咱们好一并将她发落。”
来人杏目含怒,冷笑道:“我已三番五次告诉你们,我不姓郭,你少再纠缠。”
胖高个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承认,却敢在君山上做出那丧天良的歹毒事来。我问你,你不叫郭翔龙,那叫什么?”来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叫东门晶虹,谁是郭翔龙,我不认识。如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了!”
胖高个将水火棍往地上一戮道:“前响你为何承认?”
东门晶虹道:“我承认了吗?”
胖高个道:“我问你可叫郭翔龙,你既未否认。这不等于是默认了么?”
东门品虹笑道:“你这人好不可笑,我没否认那是因为我懒得回答你,你太无礼了。世上若多几个象你这样粗俗无知的蠢材,岂不将清平世道搅得乌烟嶂气。”
胖高个还想再说,胖矮子上前挥手阻止了他:“三弟,你先退下,让我先问问他。“胖高个不服,气愤地回到座位坐下。
瘦高个轻声对他说道:“三弟,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经常碰壁招来难堪。有朝一日你非栽个大跟斗不可。”
胖高个气恼地说道:“二哥,你不帮兄弟罢了,怎的反帮起外人来了?”
瘦高个笑道:“三弟,咱们岭南四友行道江湖,讲的就是一个礼,一个理,莫要处处得罪人,让别人小看咱们。”
那边兄弟二人悄悄私语,这边胖矮子冲东门晶虹抱拳施了一礼,问道:“小哥果真不是郭翔龙?”
东门晶虹还了一礼道:“在下确实不是。”
胖矮子道:“不知小哥能事将师尊告诉在下?”
东门晶虹道:“在下不曾拜师。”
胖矮子道:“哦,那么小哥是家传功夫了,不知令尊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东门晶虹笑道:“在下与你们是乡亲近邻,蜗居在罗浮山中。”
胖矮子大感出乎意外,一拍脑门笑道:“难怪我看你剑法眼熟,怎的就想不起她老人家来?先前在下兄弟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请小哥原谅!”
东门晶虹笑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不过在下乃不明白.你们为何认定我叫郭翔龙,那姓郭的是干什么的?”
胖矮子道:“小哥一路行来,莫非不曾耳闻洞庭君山集贤庄之事?”
东门晶虹道:“我离家方三日,不曾听说,请您讲我听听。”
胖矮子道:“十天前,君山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血案,集贤庄数百口老少和许多应邀前往君山的侠义人士惨遭毒手,据说那郭翔龙便是这次惨案中的凶手之人。他长得和小哥你一般潇洒飘逸,一表人材,也是身着一身淡黄色儒服.故所以三弟将你误认为是那小贼。”
东门晶虹银牙一咬,杏目生嗔道:“如此恶贼,人见人诛。这恶贼功夫如何?”
胖矮子道:“听说他是龙虎神君展大侠的门人,功夫想必是很高的了!”
东门晶虹道:“想不到一代名侠,竟然调教出如此徒弟,岂不令人心寒。它日若让我遇上,我定将他碎尸万段!”话音见落,他一眼瞟见店堂通往后院的门边上倚着门框站定一人.一双虎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下子便被对方那丰仪朗目,俊逸潇洒的外表神态给吸引住了,只觉得眼前一亮,仿拂是一颗光芒四射的星星在自己面前闪烁。
众人见东门晶虹神色有异,顾着他的目光望去,全都看见那倚门而立的青年。只见人大家都在看他,便冲众人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朗声笑道:“诸位好雅兴,饭馆客栈也成了练武较技的地方。砸坏别人杯盘碗盏不说,还扰人清静休息。”说话间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东门晶虹。
关心镜还剑入鞘,走上前来羞赧地说道:“小兄弟,搅了你休息,实在对不起!”原来那青年便是送衣给关心镜的端木翔龙,此时他已换上一件崭新的白丝绸儒衫,象是刚托人买的。
端木翔龙笑道:“不敢!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关心镜道:“在下天山关心镜。”
端木翔龙道:“原来是穿云燕关师兄。请恕小弟失礼之处。你为何在此与人打架?”说着瞟了陈天浩一眼。关心镜叹息一声道:“说来惭愧.都是为了敞师妹之事。”
端木翔龙心中了然,明知故问道:“令师妹招惹他们了?”
关心镜:“哪里,他们蛮不讲理,便住敝师妹头上裁赃,说她参与了君山大屠杀。小兄气愤不过,一言不合,便与他们动手了。”
端木端龙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关心镜摇摇头道:“不知道,只听他说姓陈,小兄看他剑法颇象青城一派的功夫。”
端木翔龙沉吟一下道:“莫非是青城二老的徒弟陈天浩?那么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点红施宁,七星剑邱枫了?”
“不错!阁下真是见多识广,一跟便能道出咱兄弟三人的出身来历。”小飞龙陈天浩朗声说道,目光一直不离端木翔龙的上下左右,说什么他也看不出对方是会家子,那修长的身材,文静的谈吐,腼腆的笑容,一身儒生打扮,活脱脱是一个只知之乎矣者也的孔门弟子。可他竟能一口道破他三人来历姓名,这使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暗中留神。
端木翔龙笑道:“阁下错了。在下并非见多识广,不过听人说起过三位的英名罢了。三位既是侠门义士,想必是很讲道理的了?俗话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们就那么肯定他师妹是杀人凶手?纵然是凶手,那也只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焉能祸灭九族?你们看我象不象杀人凶手?”
东门晶虹扑嗤一声笑了,道:“你乃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杀人。这杀人之嫌还是少往头上揽的好!”
端木翔龙冲他一笑道:“你不比我更文弱么?腰上不也吊着三尺要命的家伙?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貌取人。天下事原本难说,做好人也要将眼光放亮些,免得成了东郭先生,那时就悔之晚矣!”
东门晶虹玉面飞霞,杏目圆睁啐道:“狗咬目洞宾,不识好人心!”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端木翔龙笑道:“东门姑娘稍安勿躁,在下心领你的好意。”
众人一听端木翔龙称东门晶虹为姑娘,无不大惊失态,目光刷地一下射到东门晶虹身上。
东门晶虹象只好斗的小母鸡昂首怒目,直视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故作不知,往下续续说道:“诸位不是被东门姑娘外表的假象结迷住了么,姑娘确实是位女中人杰,令尊乃牢山太清宫的玄极真人,令堂乃罗浮山中隐居的了空师太,人称南海神尼。东门姑娘,我说得可对?”
东门晶虹清叱一声道:“是又怎的?你敢取笑你家姑娘?”话一出口,顿觉不妥,不由得霞飞双颊,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端木翔龙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岂敢对姑娘不恭。我要说的是那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她也象姑娘你一样,让人一见便产生敬慕之情,决非那十恶不赦的恶人。”
陈天浩突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对那恶贼知道得如此清楚?”双眼充满敌意的注视着端木期龙。
端木翔龙道:“陈大哥,不知你可知道,令师已逢凶化吉,未遭毒手,大概回青城去了。”
陈天措惊喜交集,有些不信地道:“此话当真?”
端森翔龙道:“在下从不打诳语。”
陈天浩转身对邱枫,施宁道:“大哥,二哥,你们可曾听见?”
邱施二人点点头,邱枫道:“他也许说的是真话。”
端木翔龙道:“是真是假,日后自知!”
陈天浩躬身一札道:“多谢你为我们报得喜讯。”
端木翔龙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话也是从集贤庄的二位总管处听来。”端木翔龙本想将事情原委讲上一遍,继而一想,若让贼人知晓他已经对他们的行踪有所察觉,来个杀人灭口,断了二位总管与他的线索,再从头寻找,那可就难了。于是,便将话头打住,转面向关心镜道:“关师兄,令师妹已被肖师兄和姚师兄带回到山去了。你尽可放心!”
关心镜点点头,投来感谢的目光,他已经在心里将端木翔龙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东门晶虹娇嗔地问道:“你这人知道的事真不少,可我们还不知道你姓什名谁,难道你的名字见不得人么?”一双凤目大胆地盯住端木翔龙的脸。
端木翔龙笑道:“既然爹娘给取了名字,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下正是你要碎尸万段的郭翔龙。”他有意避开东门晶虹火辣辣的目光。
郭翔龙。这不啻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店堂里一阵哗然。瑞木翔龙冷眼旁观,见众人神色紧张,拔刀抚剑,磨拳擦掌,便笑道:“大家不用惊慌,在下并非三头六臂的吃人鬼王。”
“好小子,原来你花言巧语说了这半天,竟是在愚弄咱们,你拿命来吧!”岭南四友中的胖高个一挥手中水火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飞身分了上来。一招“枯树盘根”拦腰便向端木翔龙扫到。劲力沉猛,招式迅疾。
端木翔龙真不敢相信,岭南四友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怎的不问青红皂白,便杀气腾腾轻率出手,心道:“看来这江湖中浪得虚名之徒实在是不少。”他这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半个多月来,好几件事让他心灰意冷。起先是十几名正道人士围攻血手卓戎,尔后是他两次经手集贤庄总管,反遭诬陷,如今面对的又是一伙正义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真不知如何去判断真假,善恶,好人与坏人。
这时对方的水火棍已离他胸前不足五寸,他急忙施展师门绝技灵虚幻影身法,快逾闪电,行云流水般飘身闪过五尺,嘴里却不屑地道:“匹夫无札,不怕坏了岭南四友一世英名。你若再不辨是非,无礼相逼,体怪我不留情面。”
胖高个看去笨拙,其实不然,一条胖大身躯却灵蛇般灵巧自如。一招落空.身躯前倾,因见收势不住,谁知他将手中水火棍往地上一点,人已横跃而起,向端木翔龙连环踢出几脚。
端木翔龙不曾料到对方如此敏捷,险被踢中。急忙连换几种身形,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端木翔龙怒火满腔,实在是忍无可忍,玉面一沉喝叱道:“好不讲理的东西,欺人太甚!”
音落身至,大伙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胖高个的水火棍已到了他手中,人却呆如木鸡,原地不动,一条手臂显然已经折断,软绵绵地垂下,满头汗水叭咯叭咯直往下滴,想必正忍受着说不出的痛楚。
端木翔龙看也不看他一眼,双手捏住水火棍,稍一用劲便将手臂租的铁棍变成一个极大的圆圈,往天上一扔落下后正好将胖高个套住,然后道:“本少爷不好杀人,但若将我逼得急了,我也不怕任何人与我为敌!”
岭南四友绝非平庸之辈,胖高个在四人中虽算不上功夫最好,但他天生神力,双臂力逾千斤,想不到一招未到,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便给制住了。众人无不大骇。
端木翔龙转身使往后院走去,胖矮子象个大圆球一滚便到了门边.拦住端木翔龙的去路,说道:“姓郭的,你参没参加君山血案,咱无真凭实据,先不去追究。可你出手伤了咱三弟,这就不能一定了之,这梁子咱们算结定了。”
端木翔龙俊目含威,朗声道:“你待怎的?”
瘦高个与瘦矮子从后面包势过来,三角鼎立,将端木翔龙围住。瘦高个冷冰冰地说道:“咱岭南四友虽无多大本事,但生死与共,祸福同当,你既然伤了咱三弟,说不得也只好将咱三人一起摆平,要不然你休想从此离开半步。”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看来侠义道上也不泛以多凌少之人。在下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小题大作,苦苦相逼呢?”
从打进门便未说过一句话的一点红施宁站起身迈步上前道:“朋友,话可不能这么说,君山七百多条人命与你有仇么?你为何下得了手,助纣为虐将他们害死?你说侠义道上之人不失以多胜少辈,这要看对什么人而言,象对你这种人,根本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因为你根本不是人,是畜牲,人人得而诛之。”
端木翔龙道:“在下问心无愧,你愿怎么说便怎么说。你们今日是将在下杀死.我师门好友也绝对饶不了你们,你们将以百倍的代价来偿还这笔血侦。”言语冷酷,双目炯炯逼视施宁。
施宁道:“那是以后的事了,在下除非不想做那件事,一旦做了绝不后悔,更不怕对方用什么手段进行报复。”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饱与凄凉,笑罢从怀中呛啷一声抽出墨龙剑,厉声道:“苍天有眼,若我不死,这笔账我会向你们讨还的,你们还等什么,一齐上吧!”
胖矮子刷地一声抽出缅刀,刀口响外,手抚刀背道:“请!”
端本翔龙早已将形意补天功贯注全身,也不答话,手中短剑往前一递,一招“仙人指路”向矮胖子分心便刺,直取对方膻中,气海,天枢三大穴。
胖矮子见短剑迫近,手腕一翻,一招“玄鸟划沙”挥刀便切,刀锋过处,劲气横生,呼呼有声。端木翔龙不退反进,手中短剑向上一跳,一招“笑指南天”划向胖矮子的腕脉。
胖矮子刀至途中,陡觉对方剑气已迫到腕胎,赶忙撤招换式.一招“划地为牢”削向端木翔龙的短剑。端木翔龙突然缩手,撤回短剑,左掌一挥.划个半弧拍向胖矮子。胖矮子刀招走空,刚想换招,陡见对方拍出一掌,无声无息,轻若飞絮。他识得其中厉害,急忙倒踩七星,弹出几指。指风嗤嗤犹如强弩破空,射向端木翔龙掌心劳宫穴。可是指风到了对方掌网内突然消失无声,宛如泥牛入海。
胖矮子暗叫一声:“不好!”对方的一只掌已迫到近前,一股无形的潜力犹如重锤,震得他浑身一颤。他急忙横踏九宫,滑出三尺多远,谁知端木翔龙的一只手掌如影随形,已经拍在他的后心。只见他蹬蹬蹬向前冲出十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扑地不起。
“小贼,敢伤我大哥!”瘦高个与瘦矮子同时跃起,扑向端木翔龙。七八点银星随着二人的暴喝射向瑞木翔龙,一条银链飞爪也逼近他的前胸。
只见他不慌不忙,手中短剑在胸前划起一道乌灿灿的圆弧,一阵叮叮当当响过,迎面飞来的暗器全被削成碎片掉在地上。瘦高个的短链飞爪也被削断两根爪子。
端木翔龙冷哼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看你家少爷传你几手。”说完从怀中掏出三粒碧莲弹,屈指连弹.三颗碧莲弹连成一线射向瘦矮子。
眼看离他的面门不足三尺,瘦矮子急忙挥掌来接。没想到三颗飞弹突然散开,本来有先有后,这一下变成齐头并进,呈品字型,直取他的璇玑,关元,期门三大穴道。
吓得他一个鲤鱼倒穿波凌空腾起向后翻去。谁知三颗弹子好象活的一般,一拐弯又迎着他飞去,而且速度胜过先前,象三道破空的流星,绿芒一闪,便听他在半空中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飘飘摇摇掉到地上,牙关紧咬,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手足痉挛,缩成一团。
不说这边瘦矮子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昏厥在地,惨状恐怖。那边瘦高个也被端木翔龙逼得顾前不顾后,顾上不顾下,忙得团团乱转。他手中的银链飞爪己光秃秃地剩下不到三尺和一截链子。端木翔龙猛然大喝:“你也躺下吧!”手中短剑突然脱手掷向瘦高个,只见黑芒一闪而汉,短剑又飞回端木翔龙手中,瘦高个本就一摇三晃,这下晃得更厉害了,鲜血顺着他的左肩往下直淌,左肩的琵琶骨让短剑给刺了个透明的大窟窿,一身功夫便算彻底交待了。
端木翔龙握着短剑说道:“施宁,该你上了!”
施宁踏上一步道:“朋友好俊的功夫,真不愧是展大侠的徒弟。”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我是谁的徒弟,你们尚未清楚,便想置我于死地,真是好笑!“
施宁面目一红道:“你不是龙虎神君展大侠的徒弟?“
端木翔龙道:“他老人家是在下的师祖,这回该明白了吧!”
施宁道:“如此说来你不是江湖浪于的徒弟,便是落泊书生的徒弟了?”
竭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你管我是谁的徒弟?拔出你的剑!”
施宁笑道:“不要以为你伤了岭南四友,便能如此张狂,要我拔剑,你还不配!”
端木翔龙还剑入鞘道:“我倒要看看配是不配,你若能在我拿下走出十招不拔剑的话,咱俩的这档事就算完,你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逃命!”说完右掌一挥向施宁拍出一掌。
施宁断喝一声:“来得好!”双掌一错,施展开少林七十二路大擒拿手,拿抓兼施,忽伸忽缩,抓拿点打,卷扑腾挪,与端木翔龙斗在一起。两人攻守退避,转眼便斗了七招。
跟看十招即满,端本端龙就是遵守诺言,从此后不得向施宁寻仇。可是,一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破坏辱骂,端木翔龙的心就犹如万根钢针在扎。
“第八招,第九招。”陈天浩离打斗的二人最近,看得也最分明,不知不觉念出了声。他刚数完,只听端木翔龙一声低啸,身形突然悬起,双掌在空中一圈一划,猛的向前推出,施宁仗着艺高胆大,双掌一翻,右掌后向端木翔龙的面门,左掌抓向他的肋下死穴,这种不退反进,攻敌必救的打法,虽说有些冒险,但效果往往很好,因为谁也不愿意在打中敌人后,自己也被敌人打中,成为两败俱伤。况且,施宁若伤了,有人照顾救护他,而端木翔龙则是孤身一人,一旦受伤,孤掌难鸣,只好坐以待毙。施宁之所以大胆冒进,便存有这种打算。
哪知,事与愿违,施宁拍出的掌到了离端木翔龙掌锋一尺远的地方,也就是说离他面门还有四尺多远,便象拍在一堵冰冷的铜墙上,一股澈骨寒气钻入他的掌心,顿时半条右臂立时酸麻无力。抓出的左手五指却象插进一堆熊熊烧燃的炭火中,烫得他的五指痛澈肺腑。冷热攻心,气血上浮,耳鸣眼花,口角溢血。一个硕大的身躯蹬蹬往后退出七八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哪里还能伸手拔剑,急忙盘膝坐好,吐纳调息起来。
施宁这一败,店堂里群雄耸然,就连那些不会武功的商旅行客也看出端木翔龙的功夫深不可测。他们本就看不惯许多人欺负一个年轻书生,这一来,那为端木翔龙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暗暗为他高兴。
陈天浩见二哥伤得似乎很重,心火不由往上直冲,大叫一声:“龟儿子真有些名堂,大哥,咱俩格老子并肩子齐上,莫放过这龟儿子。”
邱枫点头站起身向端木翔龙作了一揖道:“郭朋友,咱自叹技不如你,只好一齐上了。你若接不下来时,出声招呼一下,咱网开一面,只需得废了你的武功,不取你性命。你可准备好了。”
端木翔龙阴沉沉地笑道:“邱大爷,常言说得好,身体肤发乃父母所赐,在下不敢毁伤。武功技艺乃师长所授,在下也不敢有失。只好让你们白费心思了。要打架只管动手,闲话还是少说为妙。”
施宁略事调息也站起身走上前来,兄弟三人一齐拔出腰间长剑,剑尖微颤遥指端木翔龙。
岭南四友已同废人,此时正相搀相倚立在一旁,眼中都喷出一股怨毒仇恨的目光,巴不得端木翔龙立时被三支微颤的剑尖刺上三百六十个窟窗,方用心头之根。
关心镜站起身朗声说道:“郭兄弟,小兄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从屋角中转出一人,年约五旬,干巴瘦小,如钩十指,干枯无肉,颔下稀稀拉拉的一撮山羊胡,双眉印堂中突起鸽蛋大的一肉瘤,乍看上去,仿佛长着三只眼。只见他鬼魅般飘身上前,阻住关心镜道:“娃娃若是手痒,还是先与老夫玩玩。”
关心镜手按剑柄,叱道:“你是谁?”
端木翔龙听得那老者说话,转目一瞧,心道:“这鬼怪是从何处钻出来的?”嘴里却高声说道:“关师兄,此人叫三眼夜叉况明,他掌上有毒,你要小心提防。”
三眼夜叉况明,这个横行川西道上多年的黑道枭雄,关心镜早有耳闻,心中一凛,不由暗自戒备,运功遍布周身。
三眼夜叉况明嘿嘿一笑道:“娃娃,今日碰上你老子,算你与阎王交上了朋友。三年前你师兄姚天刚在老子身上刺了七个窟窿眼,这件事他大概没对你龟儿子说吧!今日,老子也要在你身上弄出七个洞洞来,让那龟儿子的姚天刚知道老子三眼夜又有九条命,被他收了一条,剩下八条正好与你们师兄妹八个,一命换一命。”
关心镜拔出佩剑,提个剑诀,拉开门户道:“况明,你是多行不义,自食恶果。今日,我就再给你添上七个窟窿,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三眼夜叉况明阴恻恻一阵冷笑,鹰爪似的十指突然暴长,抓向关心镜的面门和前胸。出手极其凶、狠、险,猛。指风过处,腥气逼人。关心镜急忙屏住呼吸,长剑一抖,挽起千百朵剑花,迎向况明铁钩般的十指。两人一交手,便各施绝招杀手,迅猛眼疾地斗在一起。
端木翔龙右手墨龙剑,左手零指兼并,力敌邱枫、施宁、陈天浩三人,已经斗了数十个回合。
三人手中长剑犹如三条银龙,上盘下旋,前扫后卷,此退被进,进攻被守,配合得十分默契。但闻嗤嗤声中精光闪烁,冷芒疚劲,绵绵不尽的凌厉招式犹如春蚕吐丝,滔滔不绝的劲气好似滚滚江水,犹如铜墙铁壁,毫无间隙,把端木翔龙紧紧地罩在方圆二丈的光圈之内。
端木翔龙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心无旁念,专心致至,见招破招.见式折式,不疾不徐,不烦不躁,一把短剑矫若神龙,黑色剑芒吞吐激射,白衣飘飘,神闲气定,真是潇洒之极。
邱枫等三人的剑招在旁观者看来,几乎达到了尽善尽美,间或杂以一招半式独门绝学,诡谲辛辣,凶猛霸道。可是在端木翔龙眼中依然是破绽迭出,若是单打独斗。三人恐早已横尸多时。但由于三剑合壁,一人有了破绽,他人已很快的补了上去,饶是如此,仍然处处危险,节节受制,已处劣势。好在三人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危而不慌,险中不乱。虽说应付有些吃力,但也与端木翔龙打了个平手。
端木翔龙则心慈面软,不到万不得已不下杀手。再者,他所习武功除了师门三绝技形意补天功,无极玄天掌,灵虚幻影轻功身法外,较为熟悉的只有武当的一套追风剑法,其他技艺知之甚少,手中短剑翻去复来总是一套追风剑法。
追风剑法在武当派来说不算什么镇山之秘,加之门下俗家弟子甚多,武林中会施这套剑法的人实在不少。邱枫等三人不知会过多少使这套剑法的名家高手,对这套剑法可以说知之甚详。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套平常剑法,由端木翔龙使出,一招一式丝毫未变,可他们就是无法破解。
原来,端木翔龙并不按照剑法一招一式使下去,而是东一招,西一式,大反常规,好似心念所至,想到哪一招便用哪一招,令人防不胜防。有时他一招使出,空门大现,将自己致命要害暴露在对方剑下。可是当他三人长剑刺出后,突然峰回路转,只见他招式一变,那致命的空门却藏着万般杀机,好几次三人手中长剑险些被墨龙剑削断。三人再不敢大意妄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把手中长剑舞起一层层剑浪将他死死地困在当中,想使他疲惫不堪,脱力而死!
东门晶虹在一旁看了很久,一颗芳心不知怎的竟为端木翔龙担心起来。每当他一遇险境,她心便象有一只无形的手给提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不均。当他化险为夷,她的心便又才一松,长长地透出一口气。她几次三番想上前助他,可一想他是侠义道中的死敌对头,自己若救了她,不啻惹火烧身,落个助纣为虐的臭名让人唾骂。若不助他,她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邱枫等人累死拖死。
正在她进退维谷之时,关心镜与三眼夜叉之战已经结束,二人是两败俱伤,关心镜的左臂被三眼夜叉抓去好大一块皮肉,一条手臂立时肿如海碗。关心镜急忙伸手点住左臂血脉,不让毒气上升。三眼夜叉则被关心镜在前胸了一个梅花型的图案,剑剑入骨,小腹上也被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肉往外翻,肠子外流。从伤的程度上看,三眼夜叉伤得比关心镜重得多,关心镜若不是中了三眼夜叉掌上之毒,不过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两人各自退到一边裹伤治疗去了。
东门晶虹悄悄地走到正在盘膝运功逼毒的关心镜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药瓶,倒出一粒紫红色的药丸递给关心镜。关心镜抬眼见她一脸的真诚,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纳入口中,道一声:“谢谢!”便又继续行他的功去了。
东门晶虹转过身去继续看端本翔龙他们激战。
邱枫三人本以为仗着自己二三十年的内功修行,与端木翔龙消磨下去,用不了多久,端木翔龙非败不可。因此,已渐渐地将剑圈缩小到了一丈方圆,并将自身内力潜运剑身,嗤嗤剑气扰人心魄地在室内回荡。室内的人都感觉到剑气带来的压力。有的为邱枫三人超凡的武功额首叫好,有的为端木翔龙暗自担心,全都为四人高超劝技艺吸引住了。
端木翔龙己将追风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仍无法破得三支长剑形成的剑网。怎奈他空有一身轻身功夫,被挤在店内施展不开,就好似关心镜先前与陈天浩搏斗一样。他的无极玄天掌虽已练得纯熟,但他却一直未施展出来,此掌威力绝伦,一旦施展,面前三人不死也会重伤。而这三人比不得居于正邪之间的岭南四友,乃响当当的侠肝义胆之辈,他实在不愿伤了他们。先前对施宁出手重了些,至今他还在深深懊悔。这些江湖中的人情世故,虽说端木翔龙隐居深山二十年,足不出户,可他从南宫平口中知道不少,在那温玉山洞中与祖师龙虎神君相聚时,龙虎神君也给他和霜雪寒讲了不少有关江湖中的帮派人物。所以对岭南四友他是一出手便下了重手,更何况他身负血海深仇,自出道以来所见所闻在他心中投下了许多阴影,一肚子的迷茫,不解,气愤,仇恨,正象俗话说的“兜着豆子无锅炒”,岭南四友借题向他发难不啻飞蛾投火。
四人四剑,走马灯似的战了二百多个回合,端木翔龙手中的短剑始终疾如闪电,快似流星,游龙飞鸿般伸展自如,乌黑的精芒闪烁吞吐,狂猛的潜流暗气遍布全身。邱枫三人的长剑到了他短剑递出的范围内,有时象碰上一团轻絮软棉,无处受力;有时象撞上一堵厚墙,坚硬无比,再递进一分都很困难。有时象卷进一团飞旋的涡流中,将他们手中长剑带得东偏西歪,好几次不由自主地刺向同伴,要不是三人均有二身非凡的功力,恐早已自残自毁。
这三位叱咤风云的江湖好手,越战越惊,越打越怕、越打拖怯。这倒不是怕今后传扬出去,江湖中知他三人三剑与一个后生小子大战几百回合,始终处于下风。技不如人,无可厚非,三人不是那拿得起、放不下的小家子剑客。他们惊的是对方小小年纪,竟身怀如此旷世绝伦的奇功绝学,只一套寻常的剑法便能挡住他三人几百个回合的全力进攻。应付从容,毫不慌乱,不惧不怯。怕的是他在君山屠案中的那伙凶手中不是核心人物,只是二三流的角色。那么,那伙恶贼的上层首脑岂不个个都成了精,入了圣。怯的是一旦这伙人怀着极大的野心和阴谋,在江湖全面动起手来,事情可就糟透了。纵是邀集当今正派人士,请出那些退出江湖,归隐山林的前辈高人,也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江湖大难,武林浩劫怕是无法挽救的了。三人越惊伯,越是惧怯;也越发想将端木翔龙置于死地。手中的长剑也就越是攻得凌厉迅猛,大有与瑞木翔龙决一生死同归于尽的想法。
其实他们不过是先入为主,偏信了郭葛二人的蛊惑,脑子中认定了端木翔龙便是君山血案的凶手,才这样的庸人自扰,作出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端木翔龙见三人越战越勇猛,近乎疯狂,招招透着杀机,式式置人死地。心里也不禁惹起了肝火,若是他自小生长在江湖,哪怕心地如何善良、恐怕也难以忍耐以现在,也是他自小生长在荒山野岭,从未与人世接触,心地纯洁无暇,才宽人大度地未下杀手。虽然如此,他也从这一战中学到了许多东西,施宁的逍遥剑法,邱枫的七星剑法,陈天浩的飞龙剑法.可以说让他悟了个透彻,这等于是三个高手师父在给他喂招练式,获益非浅。你看他招式一变,将一套天龙八式使得有板有眼。陈天浩一见,心中大骇,叫苦不迭。邱枫与施宁更是从头凉到脚,怕然无措,冷汗湿透了贴身衣裤。
关心镜服了东门晶虹的丹丸,已将浸入体内的毒液大部逼出体外,手臂的肿胀也消退了许多。当他运气一周天,力透七十二重关,吐纳完毕睁开跟时,见东门晶虹站在他身边,便一跃而起,躬长揖施了一扎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东门晶虹婉尔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关大侠既已好多了,我看此处并非久留之处,还是趁早离开为是。”
关心镜苦笑一声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已不抱生还天山之愿了。前途纵有千难万险,我非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况且郭少侠身后险境.我怎能弃他不顾。”说完挥动长剑便要加入战圈。
东门晶虹玉体轻摇,香肩微晃,挡住了关心镜,神色肃穆、语气深沉地说道:“你纵有千张利嘴也难将此事说明,凭你单枪匹马要想与整个侠义道抗衡,无异以卵击石。若在荒郊野外被人害死,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这里的事你不用多管,小女子自有安排。”
关心镜还在犹豫,东门晶虹催促道:“你这人好不晓事,赶快走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你看那这已有人在注意你了。你快走吧!这里的事有我呢。”
关心镜不忍离去,又看了一眼正在力斗的端木翔龙,见他一支短剑上下翻飞,犹如莺穿柳浪,蝶戏花丛,有惊无险。这才向东门晶虹抱拳施礼道:“郭兄弟便拜托给姑娘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言罢,身躯一弹,穿窗而出,眨眼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店堂中陡然有两条人影一闪,有恃无恐地紧跟着破窗而出,身法速度,快疾无比,一点也不比关心镜差。东门晶虹一见花颜失色,看看端木翔龙还能应付,不及它想,脚尖一点一招“凌燕展翅”,紧跟二人越窗而过,身法优美神妙,令人赞叹不绝。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混沌迷蒙之中。
端木翔龙与邱枫等三人的搏斗已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屋里已昏暗无光.不知是谁晃燃了火捻,店小二也点上了十多支火把,屋内顿的大放光明,亮如白昼。
长时间的拖缠打斗,端本翔龙已有些气喘嘘嘘,两鬓也已见了汗渍。手中短剑的威力已不及半丈方圆,脚下步伐也开始有些飘浮错乱。此时,他心中好生懊悔,恨自己心性太软弱了,早些时不施展绝技,脱此围困,此时要想再施展神功绝技,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能勉强应付。
邱枫等三人更是精疲力尽,有些力不能支,手中和剑好似系了重物,一招一式已是缓慢沉重,杂乱无章。这时,岭南四友中的胖高个虽断了一臂,内力尚在,他经过这几个时辰的调息.已止住伤痛,并且为瘦矮子推宫过穴,解开了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封闭的穴道。两人查看了胖矮子与瘦高个的伤势,见他二人受伤甚重,功力尽失,要想恢复已是不能。不由将一身怨恨怒火全都烧向端木翔龙。胖高个捡起胖矮子的缅刀,将功力贯注左臂,探身挥刀扑进场内,瘦矮子双掌一错也欺身扑上前去。二人一言不发,挥刀便砍,抬掌便劈。
端木翔龙力敌邱枫三人,虽是略处上风,但也十分吃力。对方突然加入二人,形势顿时改观,邱枫三人犹如炎热酷暑喝了一碗甘冽泉水,手中长剑威力倍长,招招不离端木翔龙的前心后背,式式疾指他的要害大穴,直把他迫得东窜西跳,手忙脚乱。胖高个的一把缅刀凌厉凶狠,劲疾霸道。瘦矮子更加一只出山猛虎,闹海蛟龙。东捣一拳,西劈一掌,比胖高个的缅刀更加难缠难防。冷不丁,端木翔龙被他一拳击中左肋:直如铁锤击身一般痛得他气血翻腾,真气一窒,踉踉跄跄退出几步,方拿桩站稳。胖高个的缅刀又临面劈下,邱枫等三人的长剑业已逼近胸前。慌忙中只见他右手短剑当胸划个半弧削向迫到胸前的长剑,左手掌也划了个半弧,劈向临面的缅刀。双手一上一下两个半弧刚好合成一个又大又圆的圆弧。只听得叮叮当当数声脆响,三支边到胸前的长剑立时断为数节,临至面门的缅刀“突”地一声插进屋顶横梁,兀自颤动不停。
邱枫等三人暴退三尺,望着手中光秃秃的剑柄怔自出神。胖高两人更是魂飞魄散,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哪里知道,端木翔龙适才这一招乃是无极玄天掌中的“阴阳互生”一招绝学。师门绝技端的是威力无穷,罕世绝伦。
端木翔龙凝聚全身功力使出师门绝学后,只感心跳加剧,气血乱撞,不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刚想喘口气,哪料到瘦矮子早已等在他身后,见他退到自己跟前,大喜过望,十指如钩,悄无声息,猛的向端木翔龙背心抓去,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前部。端木翔龙疼得“啊呀!”一声大叫,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雷还在炸!
邱枫等人见端木翔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怕有诈。等了好一会,见他背上血流如注,浑身额抖,这才相信他确实已受了重伤。五人这才小心冀冀地走近前来,将端木翔龙翻转身,只见他面如如蜡,双跟紧闭,嘴角沁血,鼻孔中已是出气多于进气。可手里还紧宽地握着漆黑如墨的短剑。短剑龙柄口中的红宝石在火光中闪闪烁烁,红芒耀眼。
邱枫从端木翔龙手中取下短剑,拿在眼前看了又看,赞不绝口道:“好剑呀!好剑!莫非它便是闻名武林的墨龙剑?”
施宁也凑上前来.接过短剑翻去复来地看过几遍后脱口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哥,恭喜你得到这把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邱枫喜得眉飞色舞道:“愚兄一生不爱金钱美女,爱的就是名剑宝马。”
胖高个在一旁垂涎欲滴,但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别光议论宝剑宝马的,看看这小子该如何发落。”
瘦矮子有些不服气地嘟嘟道:“其实要数功劳,咱兄弟二人最大,凭什么该他们得那宝剑?”
邱枫笑道:“若无咱兄弟三人合力斗他这半日,你们焉能得手。你们若是想要此剑,只要胜得了在下手中之剑,取去无妨。现在还是先料理这小贼为是。”
众人不再言语,胖高个飞身跃起,从横梁上取下缅刀。满眼怨毒地走近端木翔龙,举起绸刀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收拾他,我先砍下他一条手臂,报了这断臂之仇。”
只见寒光一闪,血光迸溅,一条手臂飞出三尺开外,叭嗒一声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划过沉沉暮色,拖着长长的尾声,回荡在狂风暴雨中,久久地摇曳……第七章 奇袭少华
端本翔龙从昏迷中醒来,见自己躺在一块案子上,不知身居何处。他挣扎着翻身坐起,背上伤口已经愈合,但身子一动仍然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他脸上的肌肉随着伤口的疼痛,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他将身子坐稳后,这才仔细打将四周环视了一遍。原来这是一座古庙的大殿,也许久无人住,四周结满了蛛网,灰尘也足有铜钱厚,不过整座大殿却完好无损。
只是释加牟尼及其它神像上的金粉已荡然无存,好似被人用刀刮过一般,露出了泥胎木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凄怜之情。端木翔龙再看自己躺着的地方,却是那如来面前的香案供桌。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好象被人当做三牲礼品祭奉了佛祖,佛祖又恼怒将他打回人间。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瘦矮子抓中后背后昏死过去,不明白怎么会到了这荒凉的古庙中,莫非是在我大难之际,天降神灵将我救到这庙宇中来的?还是邱枫他们突然大发慈悲将我扔到这野庙中。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股浓郁的肉香从殿外飘了进来。
那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逗得他饥肠咕辘,口水直流。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大难不死,并非神灵保佑,也非那些正道人士动了仍隐之心,而是有人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出来。
他不由暗道:“想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冥冥之中自有吉人相助。只要我还活着,定叫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得安宁。我要闹得它个天翻地理,鬼魅不宁。我要让世人知道,我端木翔龙究竟是人是鬼。是杀人魔王还是正人君子。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栽赃在我身上的耻辱!“呵呵,我当称这浑小子还要睡上两日不可,原来你早已醒了。”
一阵朗声大笑从殿门外飘了进来,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殿门,手中端着一只砂锅,肉香味从炒锅中飘来,更加惹人嘴馋。
来人边说边笑走进大殿,将砂锅往神桌上一放道:“既然醒了,还不下地,莫非还要我喂你不成?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打不赢人就逃么,躺在地上充什么英雄好汉?要不是我赶得块,你小子纵有十条小命也早完了。愣什么神?还不快点下地,要我打你屁股么?”
来人简直是个话匣子,滔滔不绝,说起来没个完。
端木翔龙知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急忙翻滚下地,爬下磕磕头拜谢。来人哈哈大笑道:“你师父除了教你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外,就教会你当磕头虫么?”端木翔龙爬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说道:“大叔救命之思如同再生父母,小可虽无报还,今后只要大叔有用我之处,水里火里,万死不辞。”来人又是一阵朗声大笑,道:“我叫你吃屎,你去么?我叫你胡乱杀人,你去么?我叫你烧杀抢掠,奸淫偷盗,你去么?混帐东西,报恩报仇也有个界限尺度。看来你师父教你的东西实在可怜得很。真是误人子弟,还不如将你让给我。”
端木翔龙听他口口声声提及师父,而且大为不恭,心中不免有气,虽然头未抬,但声音却不低道:“大叔救了小可性命,小可将永铭肺腑。如小可有什么不是之处,大叔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但是,请大叔还是不要羞辱小可恩师。如再出言不逊,小可愿以死相谢!”
来人不知是捡了金元宝还是交了好运道,实在爱笑,端木翔龙刚说完.他又大笑道:“你小子倒是挺卫护你师傅。这臭要饭的运气怎的就那么好,遇上你这么个徒弟。我这穷书生怎的就不如他?鬼都没一个上门的。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徒弟,你就是再装死卖活的躺上三个月,我也把你象老祖先人似的侍候得好舒服服的。”端木翔龙一听对方自称穷书生,忍不住抬起头,往那人脸上看去。只见他长得跟师父一模一样,丰眉朗目,满腮钢髯,只是两道剑眉中长了两颗鲜红的痣,不由惊喜万分,呼地一声站起身来,哽咽地叫道:“师伯!”泪水便夺眶而出,往下直淌。
前面说过,武林正道中除了龙虎神君等老一辈的高人,当今世上有一丐,双怪,三奇,均是武功盖世,技艺超群,少有匹敌。
这六人闻名字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不人晓。那一丐及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总长老——醉龙上官野芒。那双怪乃龙虎神君展红尘的得意弟子,也是唯一的两个徒弟:落泊书生梁春华和江湖浪子梁秋实。
那三奇乃是牢山太清官的玄极真人东门望日,罗浮山中的南海神尼南门精卫,峨嵋山上的慧灵大师西门观雪。那一丐终年不离酒,整天沉于醉乡。那双怪家资敌国,偏偏装得穷困潦倒,浪荡江湖。那三奇乃名奇,人奇,住的地方奇,名奇奇在百家姓的三门均被他僧、尼、道占去。
人奇奇在和尚晕家不忌,酒肉善食,尼姑道士养儿育女,喜结连理。端木翔龙口称师伯之人,天是那双怪中的老大落泊书生梁春华。原来是他救的端木翔龙,你说巧不巧!
梁春华拍拍端木翔龙的肩道:“这么大的男子汉了,还流眼泪,成何体统?来,趁热将这只鸡吃了,喝点热汤,就不用再躺在供桌上了。”
端木翔龙破涕为笑,从砂锅中捞出肥嫩的一只母鸡,撕下一只大腿递给梁春华道:“师伯,您先吃。”
梁春华挡住他的手道:“我早已酒足饭饱,这是特意为你炖的,快吃吧!”
端木翔龙不再推辞,举起鸡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片刻便将一只鸡半锅汤全都吃光。这才抹抹嘴向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进食的梁春华道:“师伯,您老是从哪里来的?怎会知道我是您老的徒侄?”
梁春华在供桌上盘膝坐下道:“我从家里出来,路上遇到你师父,知道他收了一个徒弟,往这君山方向来了。我想看看他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顺道办些事,便赶了下来。路过君山,那里已不成样子,一打听知你已向这个方向来了,便又一路跟来。半道下起大雨,无巧不巧投宿在你与人打斗的那家客栈。我进门时正好看见你施展“阴阳互生”那一招,由于离你太远,那瘦矮子向你下手时,抢救不及。但我知你死不了,有我在呢,怎能让你死呢?你说是吧?于是我便静观发展,看他们这些侠义道中的人物将如何处置于你。哪知他们惨无人道,竟想将你分尸,我一怒之下,便教训了他们一下,将你救到这里。”端木翔龙关心地问道:“您怎样教训他们?”
“那胖高个不是被你断了一臂吗?他想斩你一臂,我便先要了他好的那条手臂,随后一想,他这么活着也无多大意思,便超度了他。其他六人么,留下一点纪念,让他们记住这次教训也就是了。其实我不喜欢杀人,真的,你别笑。我的心软得很.可偏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家伙要来惹我,有什么办法呢?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我不象你,有那么大气魄、大肚量,躺在地上让人宰割。”
“师伯又在取笑我了。”“你呀!不是我教训你,这世道弱肉强食,人心诡谲,你虽无伤虎之意,可虎却有吃你之心。你纵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不能再讲什么大人大量,君子风光了。人都死了,还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今后莫再干那种傻事了,做任何事都要有个限度,不能过分,忍让不是拿性命去开玩笑。”
“师伯教育得极是.今后我一定吸取教训。师伯,我师父他好吗?”
“他很好,就是挂记着你功夫的进展,怕你遇上强手难以应付。”“师伯,我遇到师祖了。”
“真的?他老人家在哪儿?”梁春华差点跳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放声大笑大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端木翔龙待他平静下来,便将经过从头至尾向他讲了一遍。
梁春华听后更是喜得合不拢嘴,道:“他老人家害得我们好苦,原来他是别有苦心呀!龙儿,如此说来,师伯我也有一个象你一样的徒儿了?”
端木翔龙笑道:“那是当然,师弟比我还强。”梁春华道:“当然罗,他从小跟着师祖嘛,不过你也不差。我给你治伤时,发现你内功已有十成火候,体内真气充盈,一不做,二不休,便替你破了生死玄关,打通了任督二脉。我想你一定还有什么奇遇?”
端木翔龙便把从小全家遭难,由南宫平带着逃往神龙架居住以及下山的遭遇,讲了一遍。
梁春华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这般年轻便达到如此深的境界。你只要勤下苦功,我包你三十岁不到便会达到通天地交泰;五气朝元的至高境界。”师徒两人兴高采烈地谈古论今,足足谈了大半天。未了,梁春华道:“报仇一事不可强求,既然已有些眉目,知害你全家的凶手与师叔祖有关,这帐迟早要算,就留着待以后一并解决吧。再者,你静下心仔细想想,这大千世界冤仇甚多,可以说家家有冤,人人有仇,只是大小深浅不同罢了。倘若人人想去寻仇报冤,旧恨未了,新仇又起,这恩恩怨怨,如何得了。不如将心放宽,让愁绪断肠随风化作轻烟,岂不更好?你我练功习武之辈,不单是为了自家私事,更重要的是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卫道士。当你在救人于魔爪强暴之下,诛了罪恶之徒,岂不等于报了自家仇恨,手刃故人一样?”
端木翔龙连连点点头称是。梁春华见这师侄聪明过人,一点即透,心中甚是喜欢,便携了他手向山下小镇走去,一路上又给他讲了许多做人处世的道理。端木翔龙是听在耳里.记在心头,不时地向师伯请教许多不解的问题,梁春华都给他做了解释。
“人。道理是不错。但也不能一味地讲仁慈,菩萨心肠。为人之道,该软的地方便软,该硬的地方则硬,该让的地方便让,该争的地方必争。特别是对付恶人宵小,你让三分,他便进一尺。你心怀善念将他饶恕,他会掉过头来反咬你一口。这就好似你讲的金刀大侠杨超之事,他心怀慈悲救了巴山七鬼,意在让他们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可到头来差点被他们害死。你两次救了集贤庄总管的命,可反过来他们却在江湖中散布谣言,蛊感人心,将你陷害。大凡坏人始终都有他们的罪恶目的,一旦失败侥幸逃脱.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死灰复燃,重新作恶。许多前辈侠士,总爱悲天怜人,希望那些十恶不赦之徒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常常网开一面。结果往往是纵虎归山,害人害己,为江湖种下祸根,理下劫难。龙儿,我之所以这样对你讲了许多,目的就是要你不可太迂腐了。比如昨日之事,若非我赶得巧,你岂不做了刀下之鬼,害了自己性命不说,也误了皇甫琼对你的一片痴情。你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从你口中听来,那皇甫琼的—颗芳心早已非你莫属了。今后你要很好地把握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要你自己中意,为师不会干预。不过你这小子人见人爱,不要落入胭脂粉中,惹得一身是非,欠上一屁股的风流债。”
端木翔龙好生羞涩,不言不语只顾埋头走路。粱春华知他脸皮薄,暗自笑了笑,不再往下说。时间不长,两人进了镇子。
端木翔龙一看还是昨日那镇子,旧地置游,心中说不出的感慨。来到昨日那客栈的门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两世为人,不禁长随短叹,悲耶?喜耶?怒耶?恨耶?酸甜苦辣,五味具全。
江湖格斗,无论生死,从不报官。生者有命,死者归天,事完各自一走了之。若在荒郊野外,死尸有人埋便埋了,无人埋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其风吹雨淋日晒,野狗啃,山猫叼,老鹰啄,最后剩下一堆白骨。
若在街头闹市或乡村人家斗殴,事情出在谁家屋里门前,谁家便摊上了,好歹找床席子将其裹埋,谁也不敢惊动官府,为自己惹来麻烦。昨日一战,岭南四友一死三伤,邱枫等三人也都被梁春华削去右手无名指和小指。
六人待梁春华带着端木翔龙走远后,这才各自为自己人包好伤口、背着尸体,扶着伤者全都离开客栈投往他处。
店家熬了一个通宵,将损坏的桌椅板凳该修的修,该换的换,整理清爽。
由于熬了一个整夜,店家小二都到房中打吨睡觉去了,客人们似乎也同情理解店家,起得早的到外面吃点心喝早茶去了,有的干脆缩在暖烘烘的被窝中不起床。
直到日上三杆,店家和小二才起了床,谁知刚打开店门,门前赫然站着梁春华和端木翔龙。店家以为他们上门找岔来了,吓得浑身颤抖。特别是看到一夜之间间端木翔龙好似换了个人,精神饱满,神情气爽,哪象昨夜躺在店堂里气息奄奄的血人。
他还以为自己昨晚熬夜久了,头昏限花,神情恍惚,遇见了鬼魅。梁春华在店家肩头上轻轻一拍道:“不要怕,店家。我们是来喝酒吃饭的。昨晚之事,我这侄儿也有不是之处,损坏贵店的东西,待会连酒饭钱一并付还。”
店家见他二人和颜悦色.提到喉头的心才扑通一声落到实处,身于也不颤了,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满脸堆笑将二人引进店堂,安排好座位,泡上浓茶,亲自到厨房为二人弄吃喝去了。
酒足饭饱,梁春华摸出一片金叶,外加一绽五两重的纹银,作为酒资和赔偿损失的赞用。店家接过金银,喜得嘴都合不拢来,暗自额首庆幸:“这真是因祸得福。”作揖打躬地将二人送出店门。二人出了店门,梁春华又一再嘱咐端木翔龙凡事小心,这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且说端木翔龙自别了师伯后,沿途打那集贤庄两个总管的下落,一路追踪进入江西地界已五日了。
五日来,他背上的伤早巳痊愈。自梁春华为他疗伤时,以内力为他打通任脉和督脉后,他的内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体内真气犹如大江大河,滔滔不止,生生不息,气随意生,收发自如,外表也更加英俊潇洒。
这一日,他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路,前面十五里处便是以瓷器闻名天下的景德镇。他已打听到两个总管昨日离开鄱阳湖边的波阳镇,往景德镇方向来了,今日肯定在此落脚。
两个总管自进入江西,到彭泽,过鄱阳,下吉安,往赣州,一路南行,似乎要穿越江西到福建去。可是,当端木翔龙马不停随地赶到赣州时,二人突然掉转头到了宁都。
端木翔龙赶到宁都时,他二人又早已离开,一路北上到了贵溪。
当端木翔龙星夜兼程赶到贵溪时,他二人又回到了鄱阳湖。端木翔龙不明白他二人为何要绕这样大的一个圈子,几乎跑遍了江西。莫非他们发现了自己?端木翔龙几次三番地在心里问自己。
不可能!他一次次否定了自己的疑问,因为一路行来,他从未暴露过身份。
每到一处,他都是暗中找到丐帮中人,出示师祖的龙虎碧玉令,通过他们秘密地打控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在这期间,他已不用假名,用的都是真名实姓。
别人很难想到他便是江湖中早已恨之入骨的君山“凶手”郭翔龙。丐帮的人可以说遍布每一个角落,帮他打探消息来,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这其中也许有个原因.那便是两个总管始终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四处招谣,八方蛊惑的原故吧。
端木翔龙每次探知他二人的行踪以后,他从未过于靠近他们,他坚信他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身后坠着一条尾巴。
可是,什么原因使他们的行踪如此神秘呢?
端木翔龙百思不得其解。自昨日在波阳镇打听到他二人消息报,他使决定要靠近他们,看看他们究竟在玩些什么鬼花招。
所以天还未亮,他便匆匆上路了。清晨,对于夜行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时辰,空气清新,行人稀少,经过上半夜的休息,神清气爽,精力旺盛,而且是越走天越明。
端木翔龙施展开陆地纵腾术,将师门绝技灵虔幻影发挥到了极至,几百里山路,两个多时辰便赶过了。
时辰别到,他已来到景德镇南十五里的地方。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放慢了身形,以常人急速赶路的姿式前进,他不愿行人看见他闪电般的身影,以免惊世骇俗,
蓦地,从他左侧百丈外传来一阵喝叱和格斗声。
听声音不似一两人。好奇心使他却而止步,暗忖道:“这大白天,何人在此械斗?”心中想着,身子已不知不觉转向械斗的方向,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座又高又大的瓷窑后面,格斗声正是从瓷窑的另一面传来。清晰悦耳的刀剑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原野上显得十分动听,叮叮当当,好象在演奏一首优美动听的晨曲。遗憾的是偶尔传来几声怒叱叫骂,破坏了这大好的韵律。
端木翔龙悄悄地绕过瓷窑,站在一探歪脖子子柳树后,探头窥看。不看则罢,一看不由使他大喜过望。离瓷窑十丈外的一块空地上,四女两男正斗得难分难解,地上躺着七具尸体,有男有女。四名女子年龄都在二十以下,面容都长得十分俊好,体态轻盈,身材优美。
其中一人身着粉红色裙袄,其他三人清一色翠绿色的裙袄。她四人长相虽然秀丽可人,此时都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披头散发。两名男子是端木翔龙的老相识,巫山四鹰中的老大秃鹰苏振荣,老三鱼鹰苏振富。一看见他们,端木翔龙是又喜又恨。恨的是在巴东县城外的小客栈,险遭他们暗算;喜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让他在这里给碰上了,或许还能从他们口中探听出一些有关日月教的事情来,可听说巫山四鹰从不落单,那老二鹞鹰苏振华和老四苍鹰苏振贵到哪儿去了呢?
端木翔龙把目光移向地上的死尸,死尸共有七具,端木翔龙看了好一会,终于从中发现了老二和老四的尸体。
这些死人,一个个死状十分恐怖,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一时半会无法分辨清楚,何况端木翔龙只在夜时见过他们一面,故而好半天才将二人认出。既然看清了打斗对方,端木翔龙也不再躲避,索性站到树下静观。
已占上风的秃鹰苏振荣猛然间看见十丈外的柳树下转出一人,一身洁白的儒服,丰姿神韵,倜傥风流,他未加细看便高声喝道:“这是巫出四鹰在办事之所,有什么热闹好看。阁下若是知趣,趁早走得开去,免得鲜血溅身,悔之晚矣!”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阁下好张狂,你与人械斗,别人连看都看不得么?此处又不是你家的风水宝地。”
苏振荣狂笑一声道:“阁下好大口气,好大胆量,竟敢将咱巫山四鹰不放在眼里。”
端木翔龙朗声道:“巫山四鹰算什么东西?四条一文不值的颓废狗,丧家犬。”鱼鹰苏振富暴喝一声道:“好小子,难道你不知祸从口出么?”
端木翔龙干脆走近前来,满面含笑道:“二位,别来无恙?怎么不认识在下了。”苏振荣如见鬼魅,脸色突变,沉声道:“是你?”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不错,是我,这叫不是冤家不碰头。你有些害怕了,是吧?”
苏振富剑掌齐发.将两名绿衣女逼退七八步后问道:“他是谁?大哥。”两名绿衣女清叱一声,挥动手中三尺长剑又进身迫近,双剑齐发,双掌疾拍。铮铮铮,火星飞溅,撞击震耳,三条人影乍合即分。
苏振富一条硕大的身影穿透层层剑幕,斜飞而出,落到二丈开外。左臂鲜血如注,前胸血渍斑斑。由于他适才分神说话,没料到二女退而为攻,迅猛顽强,险些被二女拼命施展的绝招刺中胸部,险些丢了性命。
虽然从死神手中搀脱出来,但己骇得心胆惧跳,冷汗直流,惊魂未定的心狂跳不已。
(原书中部分缺)
苏振荣吓得乱叫道:“别,别,饶命,饶命,我说,我什么都愿说。”端木翔龙嘴角上泛起一丝让人望而生寒的冷笑,道:“你不是想充英雄好汉么?”
苏振荣哭丧着脸道:“小的是狗熊,是混蛋!大爷有话只管问,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端木翔龙收起短剑,道:“还有二十二剑,先给你记着帐,待会你讲的若有一句谎言,休怪我心狠手辣。说!你在日月教担任什么职务?” “分舵主。”“此地的?”“不!巴蜀分舵。”“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知道,让我来说吧?”苏振富胆怯地走近前来。端木翔龙虽然点了穴,只是封闭了他一身力道,但他仍然能走能说,和常人一样。
端木翔龙在一块红黄土块上坐下,见柳海儿和她的丫头已经缓过劲来,丫头正搀扶着她向那两名受伤躺在地上的丫头走去。端木翔龙对苏振富道:“你等一下!”
苏振富如闻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哥跟前,喂他服了药丸,并撕下衣襟衬里为他裹伤。端木翔龙脚不沾尘,行云流水来到柳海儿她们跟前,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端木翔龙,请问小姐芳名,为何在此与人格斗?”
柳海儿屈身行礼道:“小女子乃鄱阳人氏,祖父叫柳梦阳,人称鄱阳钓叟,父亲叫柳怀玉,人称鄱阳蛟。小女子叫柳梅儿。公子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小女子将永生不忘。”说完又深深地行了一札。
端木翔龙道:“原来你是柳老前辈的孙女。小姐,在下这里有几颗药丸,也许服了有用。”他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四粒玉露灵芝百花丹递给柳梅儿。
柳梅儿接过丹丸,一股浓烈的奇香扑鼻而来。她知道这药丸必然珍贵,一再向端木翔龙施礼致谢,那丫头更是感激涕零。
端木翔龙道:“小姐请施救你的同伴,在下有事要办。”
柳海儿道:“公子请自便。”端木翔龙回到二苏面前,仍然坐在那块黄土块上,道:“你说吧!”
苏振富恭恭敬敬站在端木翔龙面前道:“我们自从在巴东县得罪公子后,第三天便接到指令,要我们到这里来,待机对鄱阳钓叟全家下手。”“就你们几个?”
“不,还有这里的分舵。”
“分舵设在哪儿?舵主叫什么?难道要我问一句才回答一句么?”
“舵主叫陆恒丰,人称小青蛇。分舵设在少华山。我们到这里后,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因为鄱阳钓叟父子武功十分了得,况且峨嵋山的慧灵大师在他处作客。三天前我们探听到鄱阳钓叟的孙女住在德兴县,已有好些日子,她要去少华山还愿,我们便跟踪到此,想将她劫为人质,引诱鄱阳钓叟钓。谁知遇上了你。”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我搅了你们的好事,是吧?教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的行踪十分隐秘。”“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在此?”“巫山七鬼中的六个,阴山双义和如意剑周昆。其他几个我不认识。哦,对了,昨夜三更,我们在路上遇到君山集贤庄的二位总管,他们说要去拜访陆恒丰。”
“姓陆的是个出家人?”“是的,他是少华山三清宫掌教。”
“有什么特征?”“他十分喜欢玩蛇,腰上总挂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一条遍体通红,腹下一条金线的小蛇。那家伙奇毒无比,被它咬中是见血封喉。”
“总舵设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几位你不认识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振富想了想道:“三名红衣人,两名银衣人,两名金衣人,他们可能是总舵的护法,另有一人整天戴着鹿皮手套,眉心中,也就是印堂上,有一颗很大的红痣。”
端木翔龙心中一震,一下便猜到是谁,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冷若冰霜道:“他叫二郎神君,总舵的太上护法之一,没听说过么?”苏振富连声道:“听说过,听说过,只是小人不曾见过。”
端木翔龙道:“少华山有多少人?”苏振富道:“您是说……”端木翔龙道:“和尚,尼姑,老道,所有的人?”
苏振富道:“大约有百十号吧!”“有那么多?”“只多不少。”“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讲出来。”
“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是么?巴蜀分舵在什么地方?”
“在巴东县城里的茂源钱庄。一共有十七位头目。”
“你们在巴东县城外的小客栈,为何对我进行暗算?”
“为了公子您那把宝剑。”“何人指使?”
“总舵飞鸽传来的指令,其它小人一概不知。”
端木翔龙转过脸对着苏振荣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振荣道:“我知道的他都讲了。”端木翔龙点点头道:“你们自了了吧!”苏振富惊骇得瞪大双眼道:“你不是饶了我们么?”
端木翔龙笑道:“我说过么?”是呀,他是没说过。
苏振荣、苏振富扑通一声跪在端木翔龙面前,大声求饶,痛哭流涕,模样简直是可怜可悲极了。
端木翔龙双眉一皱,突然抬起手按在二人头顶上,只听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嗥,二人的脑颅已被击得粉碎,巫山四鹰算是彻底从江湖上除名了。
端木翔龙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叹息一声道:“二位休怪我心狠手辣,为了天下太平,我不能不这样做。二位好生上路追你兄弟去吧!”
“公子真有点杀人不眨眼。”柳海儿站在端本翔龙背后说道。
端木翔龙转过身摇了摇头道:“柳小姐,在下并非是杀人狂,适才他二人的话想必你已听清。我若将他二人放了,岂不是纵虎归山,祸患无穷么?”说话问笑容可掬,让人感到适才他不是杀死两人,而是捏死两只臭虫。柳梅儿嫣然一笑。端木翔龙见她秀眉入鬓,凤目清澈晶莹,体态轻盈,秀逸端庄,宛如天仙下几,龙女现世,不觉看得呆了,心道:“此女与皇甫琼相比.真是春兰秋菊,难分轩轾。皇甫琼好似那雨中芙蓉,此女则是那露中百合。”
柳梅儿凤目紧紧地盯住端木翔龙,又是盈盈一笑,甜美的笑容犹如绽开的花朵般醉人心脾。端木翔龙被她盯得满脸发烧,方感到自己失态。
柳梅儿轻启樱唇道:“公子请勿见怪,小女子与你开个玩笑。公子若是将他们放了。我也决对饶不了他们。”
端木翔龙道:“小姐虽是玩笑,但也责备得是,在下的手段也是太狠了一些。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允否?” 柳梅儿敛身道:“公子有话请讲,小女子一定照办。”
端木翔龙道:“请小姐速回鄱阳湖,将此间发生之事告诉令尊令祖,请他们火速北上,将巴东县内茂源钱庄的日月教分舵摧毁。若他们不允,我这里有玉牌一面,可用它敦促他们完成此事。”端木翔龙从怀中掏出龙虎碧玉令送给柳梅儿。
柳梅儿接过令牌看后惊讶道:“龙虎碧玉令?你从何处得来?”端木翔龙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管它来历如何。”
柳梅儿道:“你究竟是何人?”端木翔龙道:“在下已经告拆过你,我叫端木翔龙,一个除魔卫道的普通人。“
柳梅儿道:“龙虎碧玉令是龙虎神君号令天下武林的信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没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不过目标宗旨相同罢了,都在为挽救武林浩劫出力。”柳梅儿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收了玉令,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公子你要去哪儿?咱们还能相见么?”
端木翔龙笑道:“在下准备上少华山走一趟。至于今后还能否见面,那就要看我此行是否活着回来。”柳梅儿满脸关切地说:“你一人势单力薄.少华山乃贼人的巢穴,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端木翔龙道:“多谢关照!那少华山纵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它一闯。再见,一路保重!”声落,人已飘然而去,倏然消失得杳无踪影。柳梅儿怔怔地呆立不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愿苍天保佑他平安无事!但愿他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郭翔龙!”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看来郭翔龙在江湖中已被称为屠人魔鬼,吃人生番,武林中己无他立足之地了!
端木翔龙在景德镇打尖歇息后.颁着东南方向的官道健步如飞,一口H气奔出一百多里。看看日头快要头当顶,离德兴县已越来越近,便在路边山坡上的一座凉亭里坐下休息。
坐下不久,两条人影从德兴县方向奔了过来,行色匆匆,象是赶着去办急事。
离亭子十多丈远,便听其中一人说道:“简兄,咱们又不是去奔丧,先到亭里歇息一会再走。”
姓高的答道:“马兄,咱俩倒了八辈子霉,从昨晚忙到现在,水米未沾,又叫咱们到景德镇去办事。皇帝还差饿兵呢,真他****可恨!”姓高的越说越来气,呸地往路边吐了一口浓痰。
姓马的冲他一眨眼睛道:“所以我说嘛,咱们先到这亭里歇足精神再走。”
两人离开大道进了凉亭,一见事中早已有人,便瞪着眼睛将端木翔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双手空空,身无兵器,文弱恬静,以为他是一位游学儒子,便不放在心上,大模大样往亭中长凳上一坐。
端木翔龙笑容可掬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人见他满脸书生气.爱理不理地向他翻翻眼,从鼻孔中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端木翔龙心中有气,心道:“这些挂着佩剑之人怎的都是横眉竖眼,好象谁欠了他们二百文大钱似的。”索性不去搭理他们,靠着亭柱眯上眼睛,暗中做起吐纳功课来。
二人以为他是赶路赶累了,坐在那里打吨瞌唾呢。
姓马的象变戏法似的从怀时突然掏出一只煮熟了的老母鸡和一个酒葫芦来,用纸垫着往凳上一放。
姓高的眼睛瞪得好大,惊讶道:“马兄,真有你的,你这是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
姓马的又掏出一大块卤熟了的牛肉,足有三四斤重,也往凳上一放道:“这些东西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他们此刻在家里大吃大喝,咱们便在这里小吃小喝,待会吃饱喝足,睡上他娘的一觉,再走不迟。高兄请!”
姓马的撕下一条肥得流油的鸡腿递给姓高的。然后抽出佩刀,将牛肉切成小块。
两人对着酒葫芦,你一口我一日,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几口酒一下肚,酒劲上脸,话也就多了起来。
姓高的含着一大块肥鸡脯,谈吐不清地说道:“马兄,咱们这些当喽罗跑腿的,真他妈不是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干累的,做脏的,还要成天看他们的脸色,挨打受气。”
“高兄,谁叫咱他****投错了娘胎,无钱无势,又技不如人,只好受这窝囊气了。”姓马的喝了一口酒,又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说道。
“马兄,巫山四鹰那几个王八羔子,真他娘的不是玩意,一到山上总跟咱兄弟过不去。特别是苏振富那狗崽子,老子总有一天要给他点苦头吃吃。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咱哥们儿也不是好惹的。”
“高兄,我看犯不着和他们计较.弄不好就会招灾惹祸。欲话说: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马兄,不是兄弟我咒他,那几个家伙迟早不得好死。”
“高兄,咱们不也是一样吗?咱入的这组织,一会日月教,一会铁血帮,干的都是了妈见不得人的事。久走夜路必遇鬼,迟早总会出事。”“是呀!数主想一统武林,唯我独尊,仔细想想,那侠义门是好惹的么?他们人多势众,象满山遍野的草,到了一茬又一茬。咱们呢,翻去复来就这些人,死一个少一个,死两个少一双。”“有什么办法呢?入已经入了,上船容易下船难,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
“那也未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端木翔龙突然接过话茬说道,吓得二人浑身一哆嗦,险些跳将起来,一齐将目光转向他。“你是什么人?”姓马的汉子用手一指端木翔龙,厉声喝道:“我是超度你们脱离苦海的菩萨。”端木翔龙站起身,笑嘻嘻地望着二人说。
“原来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姓高的喝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姓马的道。端木翔龙背负着手道:“二位不要说歪理了。任何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此处睡我的觉,你们后来将我搅醒。我本不想听你们说话,转念一想,果真我拍拍屁股走了,你们岂不越陷越深,到头来白白地把性命送掉。所以.我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知你二人尚有悔过之心,这才想拉你们一把。谁知你们不识抬举.不但不谢我,反而冲我狼嚎鬼叫,想吃了我么?”“阁下说够了么?”姓马的问道。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哪能三言两语就够了的?老师教学生还得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呢。”
“阁下没听说过祸从口出么?”姓高的问。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二位稍安勿躁,咱们还是说正经的。”“何为正经?何为不正经?阁下直说了吧,不用转弯抹角。”姓马的双目直视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神色一正道:“正经的,便是将少华山的机关埋伏,人员配备告诉我,我指给你们一条光明大道,重新做人。不正经么,便是继续为日月教卖命,与武林同道为敌,最后象巫山四鹰一样玩火自焚。”
“你说巫山四鹰已经死了?”姓高的将信将疑地追问道。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恐怕尸体己让饿鹰野狗啄烂啃光了。”“阁下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咋响我还见巫山四鹰好端端的。”姓马的双目依然逼视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凌空点指,凉亭中海碗粗的亭柱立时出现了几个对穿的小洞。又对亭中石凳弹出一指,石条的一个角立时碎为几块。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看看,是巫山四鹰的骨头脑袋硬,还是这凉亭的木柱石凳硬?”
二人早已被这惊世骇俗,举世罕见的神功给镇住了,直吓得面无人色,冷汗顺着背脊骨往下直淌。这还用怀疑,巫山四鹰果真碰上这煞星,死翘翘了。
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道:“公子饶命!”端木翔龙双手虚空一抬,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二人从地上给托了起来。二人更是被他这一手吓得魂不附体,站在亭中筛糠般颤抖不止。
端本翔龙道:“二位不用害怕,坐下说话。”二人哪里敢坐,站在端木翔龙面前,好似那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头也不敢抬,气也不敢出,静静的等候发落。端木翔龙道:“二位若是真心向善,愿意改邪归正,我这里有二十两黄金,你二人拿去分了,远走他乡,隐名理姓,暂过一年半载,待我们收拾了日月教,便可安安份份地生活下去。”说完掏出两锭十两重的赤足纯金,一人一锭递给他二人。二人接过金子,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翔龙冲他二人一摆手道:“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但今后若在继续作恶,一旦让我得知,定取二位颈上人头。”二入收好金子,你一言我一语,争抢着将少华山的情况对端木翔龙说了个仔仔细细。然后这才向端木翔龙一躬到地,出了凉亭顺着官道向南而去。端木翔龙待二人走远.嘴角泛起一丝满意而舒心的微笑,出了凉亭,继续赶路。
少华山,位于江西东北德兴县境内。山上多道观,观内奉三清,故又名三清山。满山苍松翠柏,飞瀑流泉,悬崖耸立,断壁横空。站在主峰玉京俯瞰远眺,周围岗峦起伏,林间飞檐隐现,好一座“高凌云汉,江南第一仙蜂,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
少华山地端,有一块巨大无比的龟背石,石上坐南朝北颠立着一座宏伟的道观。进观的山道,山门重重,牌坊座座,石梯蜿蜒,小桥流水。观前一块数百丈方园的平地,经过一座花岗岩砌成的石桥直通大殿。殿门横额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三清宫”。相传是孟郊所书,又说是南宋抗金英雄辛弃疾所书。
大殿分为前殿后殿,前殿内正中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道君,太上老君神像,后殿称为观音堂,供着南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终日香烟缭绕,常年香火不断。大殿两侧是长廊贯通的厢房,里面住着几十名修身练气,养性悟道的全真道士。大殿周围苍松环绕,翠柏耸立。景色秀丽,风景奇佳。
三更时分,月黑星淡,松涛阵阵,夜枭长啼,大地一片沉寂凄凉,三丈内景物雄辨,三清宫内灯烛辉煌,人影闪动,杯筹交晃,笑声朗朗。三清官外,暗卡明桩,一直布到山腰。蓦地,一条黑影从山下纵跳脚挪,龟行蛇游,穿行于怪石密林之间,轻捷迅速,无声无息地逼近三清宫,沿途明桩暗卡均未察觉。
不久,黑影已到了三清官外的一棵千年古柏后面。只见他左右窥视,屏息静立片刻后,脚尖轻点地面,一招“潜龙升天”,平空拔起三丈多高,轻飘飘地落在大树上。
他居高临下又将四周观察一遍后,双脚一蹬,横空射向五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那树位于大殿的台阶下左侧,栖身树上,对亮如白昼的大殿,里面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大殿内一名清濯干瘦,双手戴着鹿皮手套的老者高声一喝。喧闹的人群,刹时鸦雀无声,侧耳凝听。
“好个二郎神君,功力端的是骇人所闻!”黑影在树上暗道。他知道定是适才自己横空飞窜时,衣袂破空声传入了二郎神君耳中。要知大殿距他飞越之外至少有七八丈远,且殿内人声喧哗,殿外风声吁啸,对方能从这风声人声中听出他衣袂的破空声,那份警觉和功力是何等深湛。
伏在树上的黑影,只见二郎神君丢个眼色,两名红衣人和一名银衣人闪电般窜出殿外,隐身于黑暗之中,四下搜索。
黑影灵巧地顺着树杆揉身而上,到离地面五丈多高时,嘬嘴发出几声夜猫子的啼叫,声音凄厉阴森,唯妙唯肖。
三名正在搜索的银友人和红衣人听见叫声,一齐止住脚步,仰面向树上望去,只见五六丈高的树上,两道蓝幽幽的亮光正紧盯着他们。银衣人诅咒一声:“该死的夜猫子,鬼叫个吊!”
黑影在树上险些笑出声来,刚才他不但将夜猫子的叫声装得那么像,当那三人仰面而观时,他又将内力提至十成,使双目精芒暴现,果然骗得他们信以为真。
三人不再搜索,抽身返回大殿。二郎神君和殿内之人均听见叫声,神色严峻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二郎神君朗声道:“诸位,眼下对咱们来说,已胜利在望,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误了教主的大业。这几日,据各地的飞鸽传书得知,九大门派与侠义门中人,四处活动,十分颇繁。湖北分舵已叫人给挑了,周老弟死里逃生。据他讲,对方一共四人,功夫十分了得,不知这些人的来历如何。苏氏四兄弟追拿柳家那黄毛丫头,已经一日两夜,不见消息,派出的马俊、高洪升也杳无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
上官野芒那老要饭的,在九宫山毁了咱们的那鄂南分舵。江湖浪子、落泊书生、令狐虹、令狐浩等,也是东窜西走,出了岔子,到时候格杀勿论,休怪我二郎神翻脸无情。”
二即神君声色俱厉地说完坐下后,站在他桌子对面的一名老道站起躬身道:“总护法请放心,属下这少华山虽不敢说是龙潭虎穴,铁壁铜墙,但也布置了不少机关埋伏,贼人胆敢闯上山来,定叫他有来无回。”二郎神君点点头道:“咱们吃亏,往往就在于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教主这次让我带几位兄弟来,就是要加强你们的力量,在五日内,一举将柳梦阳那老狗和西门观雪那秃驴消灭在鄱阳湖。
从今日起,本门正式定为日月教,由原先秘密活动转为半公开的活动。明年中秋举行武林大会,天下武林都必须归属我门,若有不服者,抄灭全门,斩草除根。”
群贼欢呼雷动,齐声道:“我们早盼着这一天了!”二即神君挥手作势.众人声歇呼息,他继续说道:“到时候,天下武林独尊我教。因此,翻阳湖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教主在静候咱们的佳音。”群贼齐呼道:“愚下誓为教主效劳!” 隐身树上的黑影听得喜怒交加。喜的是又一处分舵被醉龙摧毁,师父他们似乎已有准备。恨的是贼人气焰嚣张,阴险狠毒!不由得浑身热血沸腾,怒火填膺,竟忘记了自己站在一技着不得力的细枝上,双脚一顿,力沉千斤。“叭”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破空而起,整个身子猛地往下一沉.笔直地坠向地面,慌忙中只见他双臂往下一按,双脚一踏,“白鹤冲天”,凌空升起二丈多高,几十件暗器挟着尖厉的啸声,从他脚底疾射而过。他暗道一声:“好险!”双臂一展,“归鸟投林”,箭矢般射到大殿的翘檐上,迎风挺立。
树枝的断裂声,不但惊动了大殿里的威人,也惊动了大殿周围隐伏的暗卡。随着大殿内抢出殿外的十几名贼人打出几十件暗器后,七八名隐伏在暗处的贼人也紧跟着黑影,窜上了大殿的房顶,形成犄角之势,将黑影团团围住。
一名手持九节银鞭的贼人高声喝道:“吠,何方鼠辈,胆敢闯上这三清圣地,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前来找死不成?”傲然立于翘檐之上的黑影,毫无惧色地朗声大笑道:“呸!好一个三清圣地!我看实是一处狼穴狗窝。”使鞭之人好似一个小头目,只听他嘿嘿一阵冷笑,阴恻恻地说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只雏儿。小子,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报上名来,大爷我好超度你去鬼门关报到。”
黑影朗声笑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狗贼,你家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郭翔龙是也!”原来这夜行偷入三清宫的黑影是端木翔龙。他早已将师门神功提至十成,蓄势待敌。
殿门台阶上,两条人影悄悄地往黑暗中闪去,端木翔龙冷声厉色道:“二位总管大人不用躲躲闪闪的了。君山一别,多谢二位将在下带到此地。”
两位总管见身份已经暴露,倏然转身站在亮处。二郎神君面含杀机地盯了他二人一眼,二人佯做不知,郭少华冷笑一声道:“阁下心机好深,在下十分佩服。”
端木翔龙道:“彼此彼此,二位不也在集贤庄卧底多年么?狡猾奸诈竟无人觉察。二位,今日我为集贤庄死难的七百多个冤鬼向尔等索命来了。还有你,十二只手指的老怪物,二十年前湖北秭归县乐平里的那把大火还记得否?在下将取尔颈上人头,祭奠那端木家上下几十口在天之灵。”二郎神君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二位总管一眼,抬头仰视屋檐上的端木翔龙。不疾不徐,不怒不嗔地说道:“你是何人,与端木家有何关系?”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愤恨与悲怆,痛苦与辛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象深埋在心底的火山,突然爆发,热血沸腾。双目欲裂,恨不能将二郎神君立毙剑下,挫骨扬灰。
但见他抬手一指二郎神君,怒声喝叱道:“吠,老狗你听清了,少爷乃二十年前被你们杀害的端木神医的后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若识时务,赶快将害我全家的其他凶手讲出,或许少爷会饶你不死。”
二郎神君手抚长髯纵声狂笑,道:“好一个孽种,原来你是玉书生端木仁荣的遗孽。遗憾当初未能斩草除根,想不到二十年后你却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来了。”
端木翔龙道:“笑话!少爷若是怕你这小小的少华山,就不来了。既然来了,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不过,少爷还有一句话问你:我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狠毒,烧杀我全家?”
二郎神君道:“孽畜,你不知道的事还多呢。不过你既然问起,索性叫你死得明白,你父不是号称神医,悬壶济世,脱人苦难么?可他却将一名身负重伤,垂危待救之人拒之门外雪地之中,险些害了那人性命。所以么……”
端木翔龙强忍怒火道:“所以你们便泄恨于我家,做出那人神共愤的歹毒事来。那人是谁?”二郎神君道:“他便是你师叔祖巫山神君。”
端木翔龙浑身一震,猛然想起金刀大侠杨超对他讲过的话:二十年前,巫山神君被师傅师伯迫杀,苦战三日三夜,身受重伤,中了十三剑,跳崖逃脱。原来他竟是忍着伤痛找到我家,想必父亲认识他,才拒绝给他治伤。原来此中过便是由此而生,并非纯为墨龙剑而来。端木翔龙再也不愿往下想。
俗话说,少年失怙,中年丧妻,老年失子乃人生最大的悲哀。他还在襁褓中便怙恃双失,纵是舀尽三江五湖四海水,也难洗这血海深仇。
于是,他敛神静气,将功力运聚双掌,平静地说道:“老狗,有种的上来与你家少爷决一死战,莫让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为你送命。”
二郎神君哈哈大笑道:“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何须老夫亲自动手,他们几人保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们还等什么?速将那孽畜拿下,死活不论!”
房顶上的七八名贼人一听总护法发了话,呐喊一声扑上前来,刀、剑、钩、鞭,卷起满天幻影,挟着凌厉逼人的劲气,涌向站在翘檐上的端木翔龙。
但见刀似滚滚江河,滔滔不止;剑如满天银雨,绵绵不断;钩如猛虎出山,张牙舞爪;鞭似蛟龙离海,飞舞盘旋,将端木翔龙紧紧包裹.似乎倾到间便要丧身兵刃下。
端木翔龙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塑在翅檐上的神像。
就在所有的后器离他前后左右不足半尺光景,猛见他双臂由内向外划起一个又大又圆的弧圈,弧圈上发出淡黄色的亮光。
七八名逼近身前的赋人,好似让人给拧着脚、提着背甩了出去,扑通,扑通,一连七八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中,夹着长长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嚎,分不清究竞是从谁嘴里发出来的。
立时,大殿台阶上下横七竖八躺满断腿折臂、头碎腹裂皮的尸体,热乎乎的鲜血、白生生的脑浆,流满一地。群贼瞠目结舌,魂飞魄散。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结束了七八条江湖中二三流武士的性命。就是牛马畜牲摆在那里任其宰杀,也得费上一会功夫,何况是七八名手执刀剑、功夫不弱的大活人。
他看他好似没事一般,轻飘飘地从翘檐上降到地面,抬腿踢了踢面前一具尸体,不无嘲讽地叹息地:“可惜呀!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做,偏给别人当奴才走狗,供人驱使。从小长这么大,又练得一身武功,多不容易呵!”
二郎神君怒颜厉色,喝叱道:“孽畜!好狠毒的手段,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今天老夫不叫你血溅五步之内,誓不为人!”说完,欺身便要踏进。站在他身旁的小青蛇陆恒丰躬身道:“总护法,您老歇着,让属下先会会他。”
身形一晃,陆恒丰已站在端木翔龙面前,手中一柄三尺八寸长的青锋宝剑业已出鞘,剑尖微颤遥指端木翔龙道:“娃娃,贫道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亮兵刃吧!”
端木翔龙见他身法诡异,无声无息,迅疾如电,暗忖道:“好老道,身手不凡!”不由将他多看了两眼,只见他不高不矮,相貌清癯,一头青丝高绾道髻,三增长髯垂胸飘拂,双目如鹰,精光似电,杀机倏现,盛气凌人。双手白皙细微,比常人长出一个手掌。
端森翔龙将他从头至尾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腰间黄晶晶的竹筒,引起了他特别的注意。在场的道士一见掌教出面,个个垂手肃立。
端木翔龙两眼一瞥,看到周围聚了不下五六十人,里三层,外三层,黑鸦鸦一大片。
耳闻怀中宝剑呛啷一声,已脱鞘而出。端木翔龙心中一凛,暗道:“看来今日势必大开杀戒了!”嘴里却朗声道:“听说道长为人狠毒,咬人一口无药可医。要杀要咬尽管动手,不必罗嗦。动手吧!”
陆恒丰道:“贫道再说一遍,亮出你的家伙,拔剑吧!”端木翔龙道:“你不会看到少爷的剑的,因为它一出来,你已经是死人了!”锋锐刺耳的言语,傲慢冷峻的神态,气得陆恒丰须眉倒竖,血脉喷张,浑身颤抖,近乎疯狂,一声怒啸,手中长剑暴吐尺长剑芒,一连串的凌厉招式,耀眼闪电般射向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双肩微晃,人已到了陆恒丰左侧丈外,冷笑道:“少爷让你十招,现在还剩一招。记住,十招一满,你便死定了,不过马上住手还来得及。”陆恒丰怒叱道:“小狗欺人大甚!”身形一转又扑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突然泰然自若地迎刃而上,陆恒丰手中长剑刺入他的前胸衣襟。
群贼惊奇万分,不知端木翔龙在玩什么花招,为何不退反进,以身试剑。“叭,叭!”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陆恒丰两肋出现了十根鲜红放大的指印,手中长剑已到了端木翔龙手中。剑尖却插进陆恒丰的咽喉,鲜血也泊旧地流出,染红了前胸。陆恒丰的一双鹰目死鱼般瞪着,嘴张得好大好大,仿佛一声惨叫正从胸膛迸出,可到了喉管又被剑尖给卡住了。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腰间竹筒,未来得及将它取下,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在身储。
谁也没看清端木翔龙怎样下的手,可陆恒丰恐怖万状的死状,四周贼人却看得一清二楚,被惊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冷汗顺着脊梁往下宣淌。
端木翔龙手上一用劲,剑尖穿透陆恒丰的咽喉,猛的将他跳起扔出,叭地一声坠落在二郎神君的脚下。陆恒丰尸体腰间的竹筒突然破裂,一道红光一闪而没。二郎神君身旁的一名银衣人突然狂呼惨叫,倒地气绝。
二郎神骇了一跳,倏然转身,探手向死死咬住银衣人的小红蛇抓去。小红蛇突然松口,探头向二郎神君咬去,口中红信暴吐五寸多长,嗤嗤有声。
二郎神君变爪为掌,劈出一股强劲的掌力。小红蛇十分灵活机警,向上窜起三尺多高,电光石火般射向二郎神君的面门。二郎神君不敢大意,飘身斜飞出一丈多远,躲过小红蛇凶猛的攻击。
小红蛇一见失去目标,在空中一转身,射向离它最近的一名红衣人。
又一声惨叫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响起,站在那名遇到攻击的红衣人身后的巴山七鬼中的老么冷面鬼胡海波倒在地上拼命挣扎。
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小红蛇的七寸,咬住他左肩的小红蛇一阵乱摆乱动,最后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原来当小红蛇咬死银衣人,转而攻击二郎神君时,台阶上的人都各自警惕地注意看小红蛇的动向。
当它对二郎神君一击不中,转向那名红衣人时,那名红衣人早有准备,脚下一滑,闪出三尺开外,恰好将站在他身后的胡海波暴露在小红蛇眼中。
胡海波终日玩毒,身上带着许多毒药和解药.他躲在红衣人身后偷偷地把一颗解蛇毒的药丸刚吞下肚,做梦也没想到红衣人突然闪开,疾如闪电的小红蛇已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肩。
虽然他捏死了小红蛇,并且服过解药,但同样未逃脱死神的魔爪,只是死得不象那名银衣人一样快,而比银衣人更痛苦,更惨烈些罢了。
小红蛇一死,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向场中,不看则罢,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被几十人包围得密密层层的端木翔龙已经不知去向。
二郎神君气得怒火焚胸,高声喝问道:“那孽畜呢?”
群赅见他须眉怒张,鹰目喷火,一个个吓得浑身战抖,哪敢出声。
二郎神君大叫一声:“气死我也!你们全是他娘的饭桶。混账东西,死人还守六块板呢,那么大一个活人,从你们眼皮下溜走,你们都不知道?”
一名道士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小子身法太快,属下无法将他阻拦。”
二郎神君见有人出头,把气全发在那道士头上,凌空劈出一掌,将那道士打得滚出三四丈远,双腿一伸顿时气绝。
二郎神君怒叱道:“你们阻拦不了他,不能出声招呼么?难道你们全都让他点了睡穴?”
又一名胆大的贼人跪倒地上,磕头道:“您老那时正与小毒物搏斗,属下怕呼叫惊了您老,故而未敢出声。请您老高抬贵手,饶了属下们这一遭。”众贼人呼啦一声全跪在地上,磕头犹如鸡啄米,一个个碰得鲜血淋淋。
法不制众,二郎神君有气只好往肚里咽。再说那贼人说得不无有理,是为了他好。于是喝道:“都给老夫滚起来!那孽畜未必跑远,赶快发出信号,通知各处桩卡拦截;你们都给老夫分头去追,务必将他拿住。快!还愣着干什么?”
群贼哪敢怠慢,爬起身,向空中射出十几支响箭,然后燃起松明火把,发头满山遍野搜索去了。
二郎神君扭头对身后的一干人道:“你们也去!”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惨叫。显然端木翔龙并未走远,仍然躲在附近,搜山的人中有人遭到了他的打击。
接着一声又一声惨叫传来,此起彼落,好不惨人。
二郎神君手一挥,他身边所有的人星跳丸掷,闪电般扑进黑沉沉的夜幕之中。整座三清宫大殿立时变得空荡荡的,血腥、酒香、肉味混合在一起,三五十丈外都能闻到这特别怪异的气味。
就在二郎神君带着众手下离开大殿不久,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大殿。不一会,那人影又悄悄地退出大殿,没入黑暗之中。
片刻,一股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整座大殿浓烟滚滚,烈焰腾腾,噼噼叭叭一阵爆响,三清官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凛冽刺骨的寒风刮过,大火益发烧得更旺,方圆百丈内亮如白昼,二三十条人影从黑暗中审出.然而他们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只好站在数十丈外望火兴叹了!
到处是噼噼叭叭的爆裂声,轰轰隆降的倒塌声,到处是辛辣刺鼻的糊臭味。
二郎神君铁青着脸,呆呆地望着烈火出神,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搜,挖地三尺也要将那孽畜搜出来。”
他身边的一名金衣人轻声道:“总护法,咱们在明处,那小子在暗处。这满山遍野草木丛生,好比大海一般,咱们这百十兄弟兄如同闭着眼睛在大海里捞针,您看……”
二郎神君苦笑一声,道:“终日打雁,到头来反被雁给啄瞎了眼睛。此事若让教主知道,恐怕于咱们大大的不利呵!”
金衣人道:“坏就坏在那条蛇上,就是教主在此,恐怕也是束手无策。那小子功力深潜,招式怪异,决非等闲之辈。咱们还是忍一忍好!”
二郎神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告诉那些蠢家伙撤下来吧!”
他的话音末落,金衣人还未转身,百丈外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垂死挣扎的惨叫声,犹如鬼哭狼嗥。
紧接着传来端木翔龙清澈响亮的叫喊:“二郎神君,你这条老狗!站在那儿发什么呆,有种的上前来与少爷过上几招。天气寒冷,少爷要扒下你的狗皮做件皮袄,挡风御寒!来呀,你家少爷等着你呢!”
声音忽东忽西,或前或后,时左时右,象万把钢针无情地扎进二郎神君的耳里。惨叫声不断.笑骂声连绵,仿佛端木翔龙有分身法,整座山上四团八方都有他的影子。
二郎神君奔到哪儿,便便在离他百丈外的地方出现。嬉笑怒骂,活象在逼一只狗熊玩耍。
二郎神君身边的红衣人只剩一个了,其余两人早已魂归地府,一名金衣人也被躲在暗处的端木翔龙冷不丁推进了鬼门关。
阴山双义累得象两条丧家犬,不敢分散落单,郭少华、葛品义最为狡猾,一开始搜山,便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老狗!你家少爷已宰了你手下三十七条小狗。限你半个时辰,你再不来见少爷,少爷便要走了。”
端木翔龙躲在一块巨石后,刚喊完话,陡觉脖子上一凉,背心灵台穴和神道穴被人重重地戳了一下,彻骨的疼涌使了浑身一震,幸好有护身真气挡着,穴道未被点死。
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在他耳旁响起:“小杂种!喊呀,怎么不喊啦?”
端木翔龙忍住疼痛,笑道:“阁下是谁?轻功高超,少爷好生佩服!”
临危不惧,谈笑风生,直把他背后之人嘴巴都要气歪了,用剑在他脸颊上狠狠拍了一下。
端木翔龙的槽牙险些被他打落,火辣辣的疼痛刺得泪水往上直流,口中仍说道:“阁下要杀使杀,点我穴道做什么?”
“老子要让总护法亲手宰了你,站起来!”他身后之人阴森森说完,收起压在脖子上的宝剑。
“站起来就站起来,难道少爷怕你!”你字刚落,他暴转身躯,一道黑芒脱手而出,一闪而没,贯入他身后之人的小腹,深至剑柄。那人闷哼一声,往后便倒。
端木翔龙飞身而上,一脚踏住那人的胸膛,探手拔出他腹间短剑,道:“原来是一位金衣护法,难怪功夫不弱,可惜呀!少爷的穴道是那么好点的么?”脚下一使劲,一股血箭从金衣人口中喷出三尺多高,只见他双跟一翻,死死地瞪着端木翔龙,真可谓死不瞑目。
竭木翔龙在他身上擦去剑上血迹,忙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粒玉露灵芝百花丹纳入口中,飘身藏到一条石缝中调息去了。
金衣人在他背后所点两指,使他伤得不轻。要不是落泊书生梁春华为他打通了任督两大脉,此时怕已死去多时。
四更末,五更至,黎明时的天色越发黑暗,山石树林混成一片,犹如一个万丈无底的深渊。
端木翔龙悄悄地爬出石缝,储耳聆听,四下里静悄悄的,仿佛贼人已掩旗息鼓,收兵退走了。他在心里冷笑一声,龟行蛇游向十丈外一块大走去。
大石边两团黑影在轻轻蠕动,原来这里潜伏着两名贼人,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躲身石后,好象十分隐蔽。其实不然,他们的行踪自始至终一直未逃出端木翔龙的视线,因为他隐身的那条石继正好对着两名贼人的背心。当端木翔龙偷偷移近他们身后,他们还一本正经地伏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探头探脑地监视着大石前面那片开阔的坡地,丝毫未觉察到死神已捎俏降临。
端木翔龙在二人脖子上轻轻吹口气,嘿嘿一笑。二人浑身猛地一哆嗦,突然转过面来,发现一个高大的黑影纹丝不动立在面的,张口瞪眼,两道精光从双目中暴射而出,模样十分恐怖吓人。骇得二人怪限圆睁,张口结舌,惊恐万分地靠在大石上。
左边一人胆子稍大,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是谁?”
端木翔龙逼住嗓音,沙哑而阴森地一字一句道:“招魂的!”
二人脸颊颤抖不止,魂不附体地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替二位勾魂!”端木翔龙神色冷峻,缓缓地抬起双手。
两名贼人早被先前满山遍野时断时续的几十声惨叫吓破了胆,此时面对这催命使者,一颗心早已脱腔而出,脑子里一片空白,当啷两声脆响,手中兵器已坠落在地,身体也顺着大石软绵绵的滑倒地上。
端木翔龙仰天一声长啸,噼噼叭叭,一人赏了他们两个嘴巴。二人疼得怪叫连天,满口槽牙和鲜血喷洒而出。
端木翔龙呵呵大笑,人已随着笑声飘到一片树林之中。寂静了一个多时辰的山林霎时间又沸腾起来。
“铮铮铮”树林里暴震出一连串刺耳的剑鸣。几道蓝幽幽的火箭信号升上天空,在黑色天幕上爆炸开来。四面八方呼喊叫嚷,遥相呼应,几十支松明火把重新点燃,无数人影奔驰闪动,齐向这树林包抄合围过来。
二郎神君最先冲进林子,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三具无头尸体和两名尚有一息的道士。这两名痛苦挣扎的道士断手折臂,胸口上明晃晃插着一柄松纹长剑,眼见也不能活了。
闻声起来的贼人,分头四处搜索,除了又发现四具道士的尸体外,一无所有。
几十名贼人围在二郎神君周围,心底一个劲直冒凉气,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二郎神君双目欲裂,浑身颤抖,气得险些晕倒下去。
大半夜的折腾,东奔西颠,到头来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反而损兵折将。自己手下百几十号人中不泛一流高手,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放起信号,待他们拼命赶来,哪知仍然扑了个空。
你说怎能叫他不懊丧万分,六神无主。好半天,他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群贼知趣地退出树林,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蓦地,山洞对面的绝壁之上,响起一声使人气血浮动、心烦意乱的长啸。啸声过后只听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老狗,今日暂且饶了你的狗命,来日再见!”
二郎神君身边的一名银衣人和一名红衣人闻声欲动,二郎神君摆手制止了他们:“由他去吧,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然后站起身走出树林,咬牙切齿地喝叱道:“孽畜,今日算你走运,捡了便宜。它日相遇,老夫定要挖出你的心肝,将你挫骨扬灰,以雪此仇!”
端木翔龙朗声道:“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告诉你的狐朋狗友,虾兵蟹将,少爷从今日起便要将日月教搅得鸡犬不宁,日夜不安,直至彻底将尔等毁灭!”话音刚落,人已从绝壁上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这时.东方已露出曙光,天渐渐地亮了。
二郎神君让手下清查了伤亡人数,一共死了四十八人。除了两名被蛇咬死的,其他四十六人,均为……所杀。这些人中有金衣护法两人,银衣护法一人,红衣护法两人,他带的的七名总舵护法中三亭去了两亭。江西分舵的舵主陆恒丰也死于非命,巴山七鬼也只剩下五鬼了。其他摔伤,跌伤,碰伤,打伤之人共有十四名,可是说是伤亡惨重。
朝阳下,三清宫已成为一片废墟,四处是残坦断壁,碎砖破瓦,余烬末熄,青烟袅袅。
三天以后,江湖上传遍了君山祸首……带领贼人血洗少华山、焚烧三清官的消息。众口烁金……竟然成了江湖中一个神秘组织的魁首。他和他的手下专干那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的勾当。他能飞檐走壁,隐身变形,或是丈二无常,或是玉面书生,或是富商大贾,或是白发老翁。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生怕这吃人魔王找门来。
人们诅咒他,希望天老爷睁眼给他报应!
人们寻找他,要用他的心肝祭奠那惨死的鬼魂。
但是,也有许多人从心底感到格外欣慰。他每杀一个人,便为他拍案叫好。他们理解他,相信他,寄希望于他。
因为他是……从不杀好人!杀人而不杀好人的是好人!
好人难免受难。古人云:直如弦死道边,善若佛曝尸骨。端木翔龙既未死道边,也未曝尸骨。却象一阵清风从大地上悄悄的消失了。
半年多过去了,江湖上再也未传出一星半点有关他的消息。人们开始将他渐渐地淡忘了。好象他从来就不存在,过去江湖中有关他的种种传说,全是人们凭空臆造他的。
九大门派与侠义门中的门人弟子也逐渐的停止了活动,日月教也变得安份起来,江湖上很少见到他们的活动。
沉默,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
寂静,是山雨欲来时的前奏?第八章因祸得福
好大的山,连绵不断,云雾级统,古木参天。
好峻的岭,悬岩峭壁,奇石嶙峋,洞穴幽深。端的是悲鸟号古木,子规悉空山,黄鹤飞不过,猿猱愁攀援。
就在这深山峡谷中的一处绝壁悬崖之下,有一个十丈方圆的水潭,深不可测,终日云蒸雾绕。
潭的四周是一片细白纱研。沙滩上伏着一个人。日出日落已经两天两夜了,未见他动一下。
离他三尺开外,一只白鹤单腿独立,引颈顾盼。白鹤旁边蹲着一只白猿,状似打吨盹,一猿一鹤,从头至尾无一丝杂毛,白得纯洁,白得耀眼。它俩蹲立于此也是两日两夜了,好象是在守护着沙滩上的人。
日照当顶,艳丽的秋阳将谷底晒得暖融融的。忽然,沙滩上的人轻轻地嚅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好象病得十分厉害,或者受了极重的损伤。呻吟声含着万分的痛苦,只是那么有气无力的地轻轻哼了一下,便又无声无息了。
呻吟声惊动了白鹤,它好象惊喜异常地扇动翅膀,引颈朝天,发出一声缭亮清越的歧鸣。空谷回音,摇曳悠扬,经久不息。
小白猿倏地睁开眼睛,双目似电射向沙滩上的人,那人又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小白猿嗷地一声欢叫,窜到那人面前,将他看了看,然后跃到潭边,捧起温水回到那人身边,将所剩无几的水洒向那人的脸面。如此往返好几次,那人终于发出一声粗长的叹息,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小白猿雀跃欢叫,小眼睛流露出说不出的高兴。白鹤三步两步奔了过来,张开宽大的翅膀翩翩起素,嘎嘎欢唱。
知觉一复,头脑稍清,沙滩上的人缓缓地舒展身躯,平躺仰望。只见玉带般的一抹蓝天,纯净如洗;艳阳高照,四处生辉,叮叮咚咚的山泉飞溅在深沉中,犹如天籁梵音。
“我还活着?他想翻身坐起,稍一动弹,胸膛一阵断裂般疼痛,四肢百骸酸软无力。
“我端木翔龙真的还活着?”他对天一声长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静心静气地行起功来。
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涣散的真气开始一点一回地在气海中凝聚,四肢开始有些力气,周身的只楚也略有减轻。
他深手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位丹丸吞进腹中,继续运气行功,一个大周天下来,气透十二重关,舌底生津,通体舒泰。浑身酸胀软弱的感觉荡然无存,只是胸间仍然有些疼痛。
端木翔龙翻身坐起,看见那白猿白鹤,顿觉眼前一亮,好生稀奇。那猿鹤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盯着他,不飞不跑,反而慢慢地挨近他的身边。他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它们。这两只小动物似乎与他有缘,亲呢地偎在他怀中,任其爱抚。
这时他才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米,当看清四周尽是刀削般万丈峭壁,自己身陷绝地时,不由倏然失色,由喜转悲。再看眼前一丈外那口深潭,万知自己所以大难不死,原来是被人打下悬崖后,掉进了这深潭中。既然掉进深潭,又为何躺在这沙滩上,莫非有人将我救了?
一想到有人,他精神又来了。他左观右看,除了这白猿白鹤,便只有那嶙峋怪石,淙淙山泉,如茵草地,杂树粘膜,哪来的别的人影兽迹。他的神色不由得又暗淡下来。
偎在他身边的白猿似乎值得他的心思,吱吱叽叽叫了几声,伸出前爪指指那万丈绝壁上方,又指指他,最后指着深潭,拍拍身边的白鹤。
端本翔龙也比划着说道:“你是说我从上面掉下来,落入水中,是它救了我?”
白猿连连点头,吱吱怪叫,显然是为端本翔龙能理解它的意思而十分高兴。
端木翔龙感激地抚摸着白鹤的长脖子道:“多谢你!”
白鹤嘎地一声清啸,响彻云霄。端木翔龙被它冷不丁的叫声吓了一跳,笑道:“好家伙,声音好响亮!”
白猿见端木翔龙神清气爽,突然跃起,窜入一片怪石丛中,消失不见。端木翔龙犹自不解,紧跟着跃上一块很高的石笋,极目四望,哪有白猿的影子。这时胸前的伤痛,象要撕裂开来,疼得他长叹一口冷气,忙抱住石笋伏下身来。
蓦地,白猿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象一道白色闪电,眨眼间便到了端木翔龙站立远眺的石笋下,前爪中握着一物,冲着端木翔龙叫唤。
端木翔龙忍住疼痛跃下石笋,白猿立即蹦到他眼前,将瓜中之物托到他面前。
瑞本翔龙接过一着,原来是一个用碧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葫芦,略比拳头大些,入手寒彻肌肤。葫芦口用一块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碧玉塞着。端的是玲珑剔透,精美绝伦。
端木翔龙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发现这玉葫芦中竟有一幅画,若不细看,还当是玉石纹理,仔细观之方知是一幅(老子得道升天图》。图中老子端坐于祥云之上,正冉冉升腾;头顶上是云雾红沙中的玉阙天官,脚下是秀山丽水。图中老子道髻高结,长髯飘拂,盘拂面坐,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整幅画是那样的情致逼真,让人仿佛有亲临其境之感。特别是此画顺着玉石的纹理由内向外带刻而成,外表光洁无比。端木翔龙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口中连道数声:“好玉!好画!好宝贝!”
世间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真有些鬼斧神工,惊天泣地了!他长这么大,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之作,无价之宝。
白猿在他脚边叽叽直叫,他微笑着道:“你是要我将瓶塞打开。
白猿连连点头。他轻轻地拧动葫芦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香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只一闻便感脑清目明,浑身舒坦。他索性将塞子拔出,顿时香味笼罩了他周围数丈方圆的地方。
白猿、白鹤见他打开葫芦塞子,高兴得仰天引颈长叫,叽叽吱吱叫闹蹦跳。他知道这葫芦中肯定装有举世罕见的宝物。好奇心促使他轻轻摇动葫芦,感觉到里面有物滚动,便将葫芦往掌心一倒,十多粒金黄色的丹九滚出,颗颗光滑圆润。
他不知是何种丹九,又毫不犹覆地装进葫芦,白猿抓住他的前裾,叽叽直叫,井以前爪指口。他俯下身拍拍白猿的头道:“你要我取食?”白猿不住点头。
他心道:“世间奇珍异宝,有缘者居之。看来这丹丸不知是哪位前辈异人炼成的,白猿、白鹤肯定是这位前辈的守山灵兽。既然白猿让我服用,我就取它一位吧!”
想罢,倒出一粒丹丸纳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犹如甘香无比的果汁,顺着喉管流入腹中。渐渐的丹田内好似有一股旋转的激流,东突西窜,越来越凶猛,激剧地在浑身脉络中循环往返运行。顿时,百脉舒畅如丽日融雪,四肢清爽似和风吹拂,体内真气充盈,精力倍增。胸膛上的痛楚全然消失。
他急忙盘际而坐,将形意补天功运行一周天,只觉得全身真气源滚滚,滔滔不绝,循环往复,畅通无阻。但见他浑身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浓雾之中,似有似无,头顶上腾起几股淡黄色的霞气,忽散忽聚,忽聚忽定,在头顶半尺左右渐渐里结成三条状似莲花,又象海棠的气体。
这便是武林中常说的内功修为达到极境时出现的三花聚项。他此时的内力修为已达到精化气,气化神,神化虚,精神气的完美统一。不但能震山裂石,隔物传功,而且心神意驰,念生形至,克敌于意念之间。
行功完毕,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将放在身边的玉葫芦递给白猿。白猿摇头摆脑,指着他的胸襟,无意他收好。恭敬不如从命,他躬身向白猿、白鹤作了一揖,收好玉葫芦。白猿鼓起欢笑,跳上前拉住他的手往怪石方向拖。他不加思索地跟着白猿进了怪石丛中,向前行去。白鹤一声长鸣,展翅腾空,相随相伴,盘旋在他们头顶。
行了大约半里多地,终于走出那片千姿百态、千变万化的怪石林,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千万根修竹迎风招曳。令人叹为观止。穿过竹林,一条石梁横跨在一条湍急的山溪之上。山田宽约三丈,白猿在前引路,越过石梁,到了对岸。又往前走了百多丈,一条一尺多宽的蜿蜒小路出现在眼前。他做梦也带不到这万丈峭壁上会有这样一条通道。顺着小路盘旋而上,白云在身旁环绕,山风在耳畔呼啸,好象这条小路一直通向天庭,无边无尽,其实不然,白猿带着他行至峭壁半腰,小道便到了尽头,一个石洞出现在他眼前。
他站在洞口远眺,云海茫茫,宛如大海波涛,山峰隐现,好似海中小岛。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触。忽然豪兴大发,大啸一声,啸声象春雷般滚过群峰峻岭,越过云层雾蔼,传得好远好远。
猛然间,他发现自己太轻浮了,在别人的洞府前高声呼啸,简直是有失礼仪。使躬身向洞里说道;“晚辈端木翔龙求见前辈高人,适才唐突放肆之处,请前辈原谅!”
等了半天,不见洞里回答,他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洞里还是声息均无。
白猿在洞口冲他做个怪样,跳上前来拉着他的手便往洞里走。
山洞不大,高的一丈,竟有八尺,深不到十丈。洞里很干燥,无烟火痕迹,更无锅瓢碗盏之类的东西。只是在洞底两旁整整齐齐摆着许多书籍,佛、道、儒、诸子百家一应俱全,书上尘迹未沾,好象有人天天在打扫翻阅。
洞底正中端端正正企膝坐着一具骸骨,分不出是老是少,但肯定是个男人无疑。
骸骨面前是一块长五尺、宽三尺的石板,光滑平整,用两块大石垫起二尺多高。石板上放着一张白色古香的琴,琴旁是两个竹简,简内装着一副围棋。骸骨背后紧靠石壁,头顶上方悬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宝剑。
端木翔龙不管那骸骨生前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他想到自己曾受过他守山灵兽的救护,等于受惠于地,便恭恭敬敬俯伏在地,向骸骨储了三个响头,道:“多谢您老的神丹,多谢您老门下神兽相救之恩。晚辈遭人打击,坠入深渊,现误入您老的安息之地,打扰了您老的清静,请您老多多原谅。”拜罢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骸骨去取石壁上的宝剑。
大见武林中人,对宝剑良驹可以说是无人不爱。端木翔龙也不例外,何况那短剑的外形与自己的墨龙剑竟然一模一样。好奇之心使他首先去取那把短剑,手还未触到剑,忽然发现石壁上刻有字迹。上面写道:
天下万物,生生不息。入我洞者,天缘所遣。得我神丹,佩我宝剑,习我武功,传我心愿;世无神仙,多生妖孽;除魔卫道,拯苦教难;匡扶正义,永保苍生。寂然子惠赠有缘者。
端木翔龙看罢大惊失色,取下石壁上宝剑后,慌忙回到骸骨面前跪倒,拜道:“老祖师爷爷,弟子给您老磕头清安,请你老在天之灵保佑弟子早日脱离险境,弟子一定谨记您老的教诲,行道江湖,除魔卫道,除暴安良,匡扶正义!”说罢,三拜九叩,行了师门大礼。
白猿早已笑嘻嘻地蹲在他眼前,掌中捧着一个沉香木的盒子。端木翔龙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册书。
书是质地很好的黄色绢丝制成,大约有十多页。他拿出书来翻开浏览一遍,见书中所记与师相、师父所接武功大同小异,无甚特异之处,一看便全都明白。他正想将书放回盒中,忽然看见盒底还有一张白色丝帕,便将丝帕取出展开,见上面写着许多字。他不着刚罢,一看惊喜万状,差点跳将起来。
原来丝帕上写的乃是如何开启墨龙剑之法,井说明这墨龙剑乃阴阳两剑,阴剑便是石洞中那把,阳剑送与湖北姊归县的端木家。两剑上分别藏有三招掌法和剑法,乃是无极玄天掌和无极乾坤剑的精髓。寂然子在绢中写道,这三招剑法和三招掌法威力无穷,习成以后,可傲视天下,无有匹敌。希望习会之人勿滥施于人,以免有伤天和。
端木翔龙强压住用怦怦心跳,按照绢上所讲的方法,对准短剑剑柄龙口中的红色宝石,提起全身功力,连弹三指。龙口中的红宝石突然往里缩进半分,呛啷一声,剑身从剑柄上脱落,呈现在他手中的是一把薄薄的玉剑。剑身通体晶莹剔透,和剑柄连为一体,是一块千年寒玉雕制而成。剑身两面都刻有半个米粒般大小的字。千年寒玉不亚于千古玄铁,吹毛断发,削金断铁,寻常东西休想伤它丝毫。可寂然子竟然在上面刻了字,而且工整划一,这份功力简直骇人听闻,世所罕见。
端木翔龙将剑身上的口决反复看几遍,直至记熟为止,这才将掉在地上的玄铁剑身捡起套上玉剑,而后用二指捏住红宝石往外一拉,咔嚓一声,红宝石回归原位,任你怎样用力也休想将玄铁剑身从玉剑上退下来。这剑中剑,机关之巧妙,动力不足者休想将它弹开。结合牢固精密,世所罕闻。不知寂然子从何处请得这样的能工巧匠,
为他制了这两把短剑。
端木翔龙依样施为,又将自己的那把墨龙剑打开,熟记了里面的剑诀。这才在洞中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掌法来。
待这三招掌法演练熟了,他忽然感觉到师祖教他的无极玄天掌中滞缓,余力未尽的现象不复存在了。他将全套无极玄天掌,连同新学的三招,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体验到全套掌法犹如一条横空出世的巨龙,师祖教他的是整条龙,独缺眼睛,而这三招恰恰是那精光闪烁的龙眼。
掌法练熟,接着他又练习那三招剑法。这剑法虽只三招,其实是一套完整无缺的剑法。
俗话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十年。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便当端木翔龙将掌法、剑法全部练习成功时,已不知不觉在洞中度过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不食不喝,不休息,不睡觉,他却没有丝毫疲乏的感觉,仍然精力充沛。
他不知道自己在修习这六招绝学时,那看来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六招绝技中,包含着多少玄机奥学、内功吐纳之法。
当他感到自己对这几招神功绝学领会得比较满意时,这才拿起放在石板上的长剑观看。这柄剑剑鞘长有三尺三寸七分,宽有寸半,不知是用何种野兽的皮革制成。剑柄是用象骨制成,一面刻着一个“善”字,另一面则是一个“诚”宇。剑柄护手比平常宝剑略宽,可以将握剑之手全部挡住。剑鞘两面各用金丝镂着一行字;“宝剑锋从磨砺出,扶正去邪”;“梅花香自苦寒来,矢志不移’。
端本翔龙看着这老祖师爷生前用过的宝剑上的题字,胸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一个善字,一个诚字,道出了他老人家立身为人的准则。剑鞘上的题词更说明他老人家虽为于真,却不愿跳出三界,而是行道江湖,立志为世人除恶行善,扶弱济贫。与之相比,自己的家仇私报又算得了什么呢?
端木翔龙更加肃然起敬,不由对着寂然子的遗骸又拜了几拜,这才呛嘟一声抽出宝剑。一泓过蓝的秋水荡漾在眼前,自己的眉眼五官映照在剑身上面,犹如一面镜子清晰可辨。剑身长三尺三寸,宽一寸三分。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他将宝剑握在手中,不轻不重,十分称手。随手挥出一剑,在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形,只觉光芒四射,晶莹夺目。端的是一件罕世神兵。他心中好生高兴,便将长剑佩在腰间,而将两把墨龙倒挂到石壁上,再把书帕放回盒中,恭恭敬敬地置于石板上。又转身向寂然子的遗骸拜了九拜,转身走出去洞外。
白猿、白鹤早已在洞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洞后,白猿指了指他,然后跃到白鹤背上,又跳了下来。他已领会白猿意思,轻挺身形跨上鹤背脊,白鹤引颈长鸣,腾空而起,展翅向绝壁之顶飞去。白鹤越飞越高,洞口的白猿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白鹤又一声长鸣,稳稳的落到绝壁顶端。
瑞木翔龙胯下鹤背,向它躬身作揖,然后搂着它的长颈,依依不舍地洒泪相别。白鹤冲他连叫三声,双翅一展俯冲而下,眨眼间便去得远了。端木翔龙呆呆地立在峰顶,看着远去的白鹤发怔,仿佛自己做了一场大梦,置身于神话之中。
数天前,他便是在侧面不远的峭壁上,被君山集贤庄庄主和集贤庄两位总管围追,身受颜良一掌,被打下峭壁的。数天后的今日,他大难不死,脱胎换骨,两世为人又出现在这高耸入云的群山之巅。
想起往事,历历在目。
那日在少华山,他火烧三清官,大战群贼,将二郎神君弄得灰头土脸后,他全身而退,并未离开少华山,而是暗中隐蔽,监视着二郎神君等人的动向。
二郎神君吃了大亏,死伤几十人,连端木翔龙的汗毛都未捞到一根,气得象一条发了疯的野狗,将手下人一顿好训后,召集残渣余孽离开了少华山。
端木翔龙象一只狸猫,轻灵乖巧地尾随于后,半道上杀了一名贼人,剥下他的衣服穿上。混入贼人队伍中。好几次地都想再大闹他一场,可转念一想,自己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对方七八十人,功力上与自己相差不大的就有十多名,还有二郎神君,单打独斗自己恐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这一路上不象少华山,山高林密,怪石丛生,月黑风高,贼人吃了亏,警惕性十分高,防范得很严密。所以,他只好放弃了大闹一场的打算。
贼人一路西行,当天下午使到鄱阳湖,奔袭柳家墩,却扑了个空。柳梦阳一家老小踪迹全无,谁也不知他们到哪儿去了。只有端木翔龙心里明日,井且暗自高兴,到底柳梦阳还是听了柳海儿的话,带人往巴东县捣贼人巢穴去了。这鄱阳钓叟性子倒挺急,说走便走,而且走得十分隐蔽。
二郎神君心知走了水,让鄱阳钓叟闻到风声逃遁了,这计划的失败不啻当头给他洗了一盆冷水。他不敢在鄱阳湖停留太久,遣散了手下的喽罗,带着银衣、红衣护法一直往西,阴山双义和集贤庄两位总管向北。
端木翔龙决定跟定二郎神君,便也往西过庐山,经高安、宜春,到了半月前端木翔龙与岭南四友等人格斗的鄱县。
二郎神君过来阳,至衡阳,一行三人在城中蛰伏了几日,第六天早上悄悄离开,潜往衡山南岳镇中的南岳大庙。
端木翔龙在南岳镇呆了半月有余,将南岳大庙中的内情打探得一清二楚。
原来二郎神君的老巢便是这南岳大庙。大庙主持慧空大师与他似乎十分熟悉,特地为他在距南岳大庙半里地光景的祝圣寺内罗汉堂里,准备了一间住房,专门派四名小和尚为他出茶送水,洗衣送饭。他好象在闭关面壁,自进了那屋使再也未出来过。
端木翔龙不便在南岳镇久呆下去,取道北上,重过黄鹤楼,渡江西行。离家已经几个月了,他想先回神农架去看望南宫叔叔和小野人母子,然后到武当山和少林寺找武当掌门广凌子与少林方丈主持慧明大师。向他们说明真象,请他们为他主持公道,并召集侠门义士合力将日月教彻底铲除。
不比初出山时,可以观山望水,悠游自在,此时他已成为武林中的众矢之的,人人必得的危险人物。尽管认识他的人不多,可他也不得不夜行昼伏,专拣荒山野道行走。他不愿被人发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纠纷。
三日后晌午,他回到了阔别数月的山中石洞。
南宫平一见他,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他,老泪横流,激动得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哆嗦着说出一句:“少主,你让老奴想得好苦!
端木翔龙扶南宫平坐下,道:“叔叔,您老近来好吗?”南宫平用衣袖擦去泪水道。“我很好。自你走后,我一直为你提心吊胆。
端木翔龙道:“多谢叔叔挂念!”
南宫平道:“少主,端木家就剩你这条根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能对得起先主人在天之灵。”
端木翔龙笑道:”叔叔不知,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接着将几个月来的种种险境奇遇说给南宫平知道,并说明今后的打算。
南宫平过听边喜,边惊边叹。待瑞木翔龙说完轻叹一声道:“有关你的传闻,我听到不少,哪知这里面包含着阴谋祸害。你要是早一天来便碰不到我,我也是今日早晨刚回来。为了探听你的消息,我经常外出,难得在家。如今好了,见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端本翔龙四下看了看道:“叔叔,那母子俩呢?”
南宫平知他指的是老野人和小野人,使长叹一声道:“你走后不到一月,那老野人出外采食,遇上两只老熊,被逼到一处断崖摔死了。我与小野人四处寻找,三天后才发现它的尸体,已经被山狗野豺啃得不象样子。我们将它埋葬后,小野人整天不吃不喝,半月后也失踪了,至今未见它的踪迹,但愿它别出意外才好!”
二十年来,端木翔龙与野人母子虽然言语不通,但朝夕相处。昼夜相伴,亲如家人。乍听恶耗,如同失去亲人一般,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往下直淌。回想二十年来,老野人待他好似自己的儿子,他吮它的乳汁长大。它们母子俩总是把采纳的果实中最大最好的分给他。他长大后跟随它们去采食,每次遇到危险总是它俩拼命的保护他。为了寻访仇人下落,南宫平经常外出。他的冷暖饥饱便由它母子照顾,它们变着法子陪他玩耍,逗他开心。为了练功夫,小野人身上不知被他用剑棍伤过多少次,如在它非同人类,皮糙肉厚,要不然想早已丧身他的剑棍之下。如果说他所以能由一个未满百天的婴儿长大成人,这里面有一大举的功劳要归功于它母子俩。
他真想放声大哭,一泻胸中的悲痛,可一看到南宫平着眼中翻滚的泪花,又强将悲痛压在心底,他知道南宫叔叔的悲伤决不亚于他。
转眼间,端木翔龙回到山洞已经四个多月了。在这四个多月里,他几次想走,可都被南宫平阻止了。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有些已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南宫平不愿让他在这风头上去冒险,因为人在激愤时难免做出些有失理智的事来。
端木翔龙不愿伤南宫平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取消了动身的打算。一直拖到了冬去春来,神农架上的冰雪已经消融,春风化雨,万木争荣,端木翔龙终于说服了南宫平,踏上了去武当山的官道。
阳春三月,飞花飘絮,蕴翠的草木在春风春雨中飞快地拔节生长,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万象更新的蓬勃景象。
这一日,他到了武当山下,顺着盘山大道向山间走来。
他来到元和观外的台阶前,两名青年对上走上前来稽首问讯道:“施主是进香还是还愿!”
他躬身还礼道:“在下端木翔龙,有要事求见贵掌门广凌子大师,烦劳二位道长通报一声。”
一名道上道:“施主请先休息,贫道这就去禀报掌门师祖。”
端木翔龙:“有劳道长。”
另一名道士将端本翔龙引到客房,吩咐道童送上茶水点心,坐在一边相陪。
不久,前去求报的道上走进客房稽首道:“施主请随贫道上山,敝掌门在玉虚宫恭候施主。”
端木翔龙抱拳作揖道:“道长请带路。”
玉虚宫,位于武当山主峰天柱峰西北,是武当山最大的建筑群,红墙翠瓦,飞檐斗拱,没阁重重,朱门凝重,远远看去,气势宏伟。
端木翔龙跟随那道士到宫门外。只见宫门紧闭,八宇红墙雁翅展开。
道士上前叩门,吱呀一声,大门向南洞开,走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道士。
青年道士上前一步道:“师兄,端木施主求见掌门师祖,已在门外等候。”
中年道士将端木翔龙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施主请进,我家掌门恭候多时。”
说罢,转身在前引路。端木翔龙相随而入,来到大殿。大殿台阶下的庭院中有不少道士在练功舞剑,殿门外左右排列着四名四十岁上下的道士。一个个神色肃然,腰悬长剑,目不斜视。
大殿正中高奉三清,香案旁的太师椅上端坐一人,相貌清癯,须眉皆白,面色红润,犹如三朝婴儿,双目炯炯,和蔼慈祥。
端木翔龙大步跨进殿内,恭恭敬敬向上跪倒叩首道:“小侄端木翔龙,多见掌门师伯。”
那人将手中拂尘轻轻一场道:“施主请起,不知令师令尊是哪一位?”
端木翔立起躬身道:“先父乃姊归县乐平县的端木仁荣,家师是龙虎神君座下弟子,人称江湖浪子。”
武当掌门广凌子忙站起身来挽起端木翔龙道;“原来施主是瑞木师弟的后人。师弟遭人毒手后,我多次派人打听你一家人下落,出说师弟举家被焚,已无活口。想不到师弟还留有后人。真是苍天有幸!
端木翔龙道:“师伯,小侄上欢前来,有要事向师伯禀告,还请师伯替小侄作主。”
端木翔龙的父亲端木仁荣乃是武当长老灵虚上人的俗家弟子。自从寂然子大师被端木家先祖相救后,便给武当山立下一条规矩,只要端木家愿意,武当派便无条件地从端木家接收一名弟子。端木仁荣上山拜灵虚上人为师,那时广凌子是灵虚上人的师兄太虚上人的首座弟子。端木仁荣年纪虽然年轻,辈份却很高,加之他家与武当山渊源颇深,他又精通祖传的歧黄之术,有神医之称,所以他极受同门尊重。他全家遭难后,武当掌门广凌子曾多次派人,历时好几年,踏遍五岳之山,大江南北,追查凶手,始终是一无所获。十年前广凌子方才下令停止追查,想不到二十年后,端木仁荣的后人竟然找上山来,说是有要事相求。
什么要事?端本翔龙不说,广凌子也知道。龙虎神君展红尘的徒孙大闹江湖,残害无辜,早已传到他耳朵里。
是真是假?江湖中传得那么凶,使他不信也得信了。不过他还是微笑着向殿内众门人介绍了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也象他父亲当年上山一样,人小辈份大,殿内众人不是与他同辈,便是小辈。大家以同门之礼相见后,端木翔龙便把自己的身世及近半年来的经历详细地作了陈述,末了说道:“小侄还请掌门师伯替小侄作主,洗清冤屈。特别是要尽快地铲除日月教,趁他大气未成,及早动手,若是晚了,恐生不测。”
广凌子寿眉一展道:“师侄放心,此事师伯自有主张。你先下去林息吧!明日我便去少林寺拜见慧明大师相商。如此邪魔,一日不除,江湖中一日不得安宁。你的冤情,师伯自会在适当之机替你洗刷。”
端木翔龙万分高兴,在山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
清晨,拜别了广凌子和众道士,下了武当山,向神农架如飞还去。
武当山与神农架隶属大胜山脉,山连山,岭挨岭,峰挤峰,连绵不断,象一条巨龙亘卧在长江,汉水之间。
端木翔龙翻过一座山,正往前行。蓦地,耳边传来暗器破空的尖锐啸声,他急忙闪身躲在一颗大树后,正待观看是何人暗算,突然从树上已跃下一人,重重地将他砸翻在地。
一个声音在他左前方狂叫道:“弟兄们快上,二哥已将那小子弄翻了。”
端木翔龙被树上跃下之人死死地压在地上,紧紧地被抓住双臂,耳听得脚步声已经逼近。端木翔龙知道,若让对方来了帮手,自己便是网中之鱼,无法逃脱了。急忙中,他右腿一屈,用膝盖猛地顶向那人的下身。
啊地一声惊叫,压在他身上之人放开双手,捂住下身,踉踉跄跄地倒退出七八步。
瑞木翔龙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人未站定,十几件暗器已经迎面射到,只见他脚尖一点地面,一个鲤鱼倒穿波仰身射出一丈多远。待他站稳后一看。十几名贼人正向他包抄合围上来。其中领头的赫然是巴山七鬼中所剩的五鬼,适才被他撞伤之人乃老二蓝面鬼刘兴宽。此时他躺在一棵大树下,老六笑面鬼唐仁杰正在给他治伤。
端木翔龙怒叱一声道:“好一群泼皮无癞,咱们这是第四次见面了,事不过三,今日尔等便留下狗命吧。”说罢,双肩微晃,人已到了老三催命鬼张小二跟前,劈手夺下他手中的特大号鬼头刀,只见刀光一同,一颗硕大的人头飞起三尺多高。
快!快得让人无法形容,周围的人连看都没有看清,张小二是怎样被杀的。
端木翔龙手中鬼头刀一挥,接连劈死三名惊魂未定的贼人。所有的贼都被他快似闪电的身法,吓得毛骨悚然,灵魂出窍,浑身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凝固了,连逃命都不会了。
刀光左旋,鲜血飞溅,刀光右闪,身首分家,刀光前错,肢残肉飞,刀光后盘,惨叫连天,端木翔龙手中大刀接连暴起一道道耀眼的目光,劲风骤起,真气激荡,转眼间,便将大部分贼人摆平。场中只剩下巴山七鬼中的老大赤发鬼赵宏志,老四勾魂鬼方世仁,老六笑面鬼唐仁杰,半死不活的老二蓝面鬼刘洪宽。
端木翔龙手提鬼头刀,神色冷然地站在离三鬼二丈外
的地方,轻轻吹掉刀尖上的血珠,冷冰冰地说道:“你们哪位先上,还是一齐动手?
勾魂鬼方世仁手中大号雁翎刀一翻一旋,欺身踏进,刀芒一吞一吐,上盘下旋。笑面鬼唐仁杰不笑了,手中描金扇随着暴进的身形倏然点向端木翔龙的左脑。赤发鬼赵宏志手中长剑挽起三朵剑花,身剑合一扑向端本翔龙的后背。刹时间,刀光闪烁,剑芒吞吐,扇形幢幢,将端木翔龙罩在当中,大有奋力一击将他置于死地之势。
眼见刀、剑,扇已离他身体不远,陡听他大喝一声:“天苍地茫’,手中鬼头刀光芒暴现,犹如一道闪电,倏现而止。
铮铮铮,当当当,叭叭叭,只见三鬼暴退七八尺,一个个手捂胸口,摇摇晃晃地跌跪在地,鲜血顺着他们的指缝汩汩地往外直流。
端木翔龙扔掉手中的鬼头刀,走上前来道:“你们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少爷一忍再忍,你们却一逼再逼,今日我要叫你们不得好死!”说罢,拣起三人的兵器,扑地一声将描金扇插进唐仁杰的脑顶心,举起雁翎刀,咔嚓一声将方世仁拦腰斩成两段,最后将手中长剑一送,嗤地一声将赵宏志穿了个前胸透后背。
刘兴宽早被端木翔龙这残酷的杀人手法吓得四肢一阵阵痉挛,一张蓝面壳已无半点人样,双眼瞪得比银铃还大。
端木翔龙走到他眼前,抬腿踢了他一下道:“说,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怎知少爷要从此路过?”
刘洪宽结结巴巴地答道;”教—一银主—一座—一座——一座下的月—一月字号—一保—一保镖。是他通—一通知—一我—一我们在—一在此设伏的。别—一别的我不—一不知道!”
端木翔龙道:“他人呢?”
刘洪宽道:“早—一早走了。”
端木翔龙不再往下问。一把揪住他的脑袋,怒喝一声道:“你也趁早赶你的难兄难弟去吧!”手掌猛的一旋,硬生生将刘洪宽的脸扭转到背后去了,那家伙哼都没哼出一声,便一个呜呼。横行江湖几十年的巴山七鬼从此如一缕青烟,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端木翔龙低头冥思片刻,脚尖一点,施展出上乘轻功,平空拔起三丈多高,轻如飞絮落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或目四眺,山岭山谷一片寂静,前无行人,后无来者,不象有潜在的危险。适才的教圳,对他来说至今还心有余悸,先前危急之中无甚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料有些后怕,若是在此设伏的不是巴山七鬼,而是红衣护法以上的对手,若是刘洪宽将地扑倒时,旁边再多一名敌人,等等,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此,他变得谨慎了,仔细观过一番未见异常情况,才从树上飞身落下,在一块山石上坐下眠息。刚才力战群贼,费力不少,特别是最后格杀巴山三鬼对那一招无极玄天掌中的“天苍地茫”耗了他三分之二的内力。
一个小周天下来,他体内真力已恢复如初。当他睁开徵合的眼睛时,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冒进来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贼人已混进武当派中?”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他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浑身惊悸,一种不祥之感顿时罩向心头。
他清楚地记得,从神农架中的石洞出发,他从未走过官道,宿过市镇街井,只用了一日一夜他便翻山越岭地赶到了武当山,行迹十分隐秘,可以说无人知道他上武当山。当然,南宫平除外。在山上他只呆了一日一夜,见面的人不到二十人,他们都是武当派中辈份较高的弟子,既是广凌子也不知他会走这条罕见人迹的小路。贼人怎会对他的行踪了解得如此清楚,预先埋伏在此。奸细一定是出在武当山上了,可他们又是怎样联络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默默地望着湛蓝的天空出神,忽然,一阵悦耳的鸽哨从头顶响过,一只洁白的鸽子箭一般超过他的头顶向武当山方向飞去。
鸽子,书信,飞鸽传书。蓦地他想起了周昆提起过的日月教中特有的一个机构,飞鸽队。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奸细就在武当山,他们暗中悄悄地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然后再通过这小小的信鸽,把自己的行踪传递给外围的贼人。
贼人想在这荒山野岭中将他置于死地,然而千算万算不及天算,这计划还是被他扭碎了。天知道今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凶险,发生什么样的灾祸。
端木翔龙思想有了准备,便倏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按原来前进的方向弹身飞奔。他要把自己的猜想,尽早地告诉南宫平,然后再想法找到师父或师祖,让他们设法证实自己的推测。他不想打草惊蛇,但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如果是正确的,那么,不仅武当派,恐怕少林寺和九大门派中也渗入了日月教的力量。
翻过一山又一山,钻过一岭又一岭,跨过山洞,淌过溪流,穿过峡峡谷,夕照晚霞染红了山林,归鸟投林,神农架已遥遥在望。只要翻过“猴子石”,半个时辰便可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石洞。归心似箭,端木翔龙直如飞腾一般从状似石猴般的山峰飞泻而下。
突然,在他身后快逾闪电地泻下三条人影和两只凶猛高大的巨獒。这巨獒足有小牛犊般大小,产于藏边和西域等地,是一种嗅觉特别灵敏,善于追踪扑击的狼犬,当地大多养此獒,用以帮助狩猎,看家,牧羊。这种巨獒凶猛异常,纵是武林中二三流的角色见了它,心里也发悚,一对一,他们也难是它的动手。
端木翔龙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当这两条巨獒突然从背后窜出,拦住他的去路时,委实吓了他一跳。起初他还以为是山中怪兽,继而听到夜袂破空声后,他才凛然警觉,滑步横身,闪到三丈外一块较平缓的坡地上,凝神戒备,暗运神功。
飞泻而来的三人在距端木翔龙二丈外并肩排开。端木翔龙一眼便认出其中两人。乃是君山集贤庄的总管郭少华,葛品义。另外一人,身材高大,相貌清癯,五官端正,面色红润,须眉黑白相间,发髻高挽,一双虎目倏现杀机,逼视着他。看着这双令人不寒而怵的眼睛,端木翔龙突然觉得好象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那人一身紫红色团花锦抱,腰系黄色丝带,双手空空,未佩兵刃。一双手掌白皙细嫩,十指修长。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各带着钻石戒指,一红一蓝,晶莹夺目,无一丝杂色,一看便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右手中指还带着一只戒指,嵌着一颗翠绿色的猫眼宝石,其价值更胜钻石戒指。
从此人的衣着打扮,端木翔龙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个人!君山集贤庄庄主颜良。
于是,不等对方发话,他便朗声作揖道:“老前辈可是颜庄主?”
那人一把长髯道:“正是老夫。阁下果真天资聪慧,一眼便能认出老夫。”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追赶晚辈,有何吩咐?”
颜良呵呵大笑道:“吩咐不敢!老夫只是有一事要请阁下说个明白,作个交待。
端木翔龙早已猜出对方的来意,却故作不知道;“晚辈与老前辈素昧平生,从不相识,更无交往,不知要晚辈交待什么?”
颜良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聪明人,最好别在老夫面前装糊涂,耍小聪明,自己做的事,还是自己说出来的好。”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想必是指贵庄遭劫之事?”
颜良道:“阁下倒挺爽快。我来同你,咱们既是素昧平生,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何暗施阴谋诡计,用如此残暴歹毒的手段毁我山庄,杀害了几百条人命?”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误会了!晚辈岂能做出那等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
颜良冷哼一声道:“误会?隐情?说得好轻巧!阁下的所作所为,他二拉已经早就告诉了老夫,岂是你三言两语使能哄骗过去的?”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可知他二人是谁?”
颜良哈哈大笑,道:“笑话,阁下不觉用此话问得十分可笑么?老夫的总管,老夫岂有不认识之理?”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此言差矣!他二人是您老庄上的总管,一点不假。可您老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二人才是贵庄血案的真正凶手之一。”
“这便是你所讲的误会,隐情?”
“是的!”
“二人跟随老夫十几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休想混淆视听,嫁祸与人!”
“真正混淆是非,嫁祸与人的正是他们!老前辈,您老被他二人的假象所蒙敝,十几年来养的不是两只猫,而是两只吃人的猛虎。他二人表面上是贵庄总管,实际上却是日月教的头目。早先晚辈也曾因为他二人是贵庄的总管,两次救了他们的命,谁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在江湖中大肆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转移视线,妄想挑起侠门正道内乱。老前辈,晚辈所言句句是实,老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也只好听天认命,无话可说了!”端木翔龙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出话,抱拳当胸施了一礼道:“晚辈言已至此,告辞了!”
“站住!”颜良断声喝道,回身拦住端木翔龙的去路。
端木翔龙道:“老前辈还有何事?”
颜良道:“老夫四处追查,八方打听,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到。你休想编出这一大难瞎话来蒙骗老夫,一走了之。”
端木翔龙道:“信不信在您。常言道:水清石子现,日久见人心。您老可以慢慢去打听,也给晚辈一个期限,晚辈定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向您老交待。况且晚辈师门好友也正在追查此事。您不相信晚辈,难道也不相信晚辈师门长辈?”
颜良冷笑一声,叱道:“你休要抬出师门吓唬老夫!老夫从来不吃这一套!”
“您老讲不讲理?”端木翔龙有些急了。
颜良道:“老夫行道江湖几十年,岂是那不讲理之人?黑白两道,有几个不尊重老夫的?老夫一生清白,行得正,走得瑞,问心无愧!”
端木翔龙道:“我看你是在倚老卖老,错将驴肝当马肺!”颜良脸色一变,沉声喝叱道:“你小子敢当面侮辱老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端木翔龙也将脸一沉道:“我再尊你一声前辈,劝你不要误交奸佞,偏听偏言,到头来吃亏上当,把一世英名付之流水!”颜良怒声俱厉道:“好张狂的野小子,有人养,无人教么?老夫从未伤过好人,今日就算将你这逆畜误杀了,只待怎的!”
端木翔龙怒火腾地冲到头顶,脸上却笑道:“算你说对了,少爷自打出了娘胎,便失双亲。此仇此恨还无处报得,你若想当垫背的,少爷也不惜遭世人唾骂,就让你这横蛮不讲理的老匹夫代替仇家,先祭祭少爷的双亲和姐姐的在天之灵吧!”
颜良大叫一声:“小杂种,你这是找死!”端木翔龙笑道:“老贼,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少爷便超度你去极乐世界吧,免得活在世上丢人!”颜良气得哇哇怪叫,双掌一错,便要起身而上,他身旁的两位总管躬身道:“庄主请怒,杀鸡焉用牛刀,待奴才替您打发了他吧!”
颜良点点头道:“好,你二人就替老天送他上路吧!”
二位总管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端本翔龙几次见识过二位总管的武功,见他二人争着出手,微微一笑,毫不将他俩放在心上。谁知,当二人弃兵刃不用,站成倚角之势,隔着两丈远向他遥遥拍来一掌后,他便笑不出来了。
只觉得左右攻来的两掌看去轻飘飘,软绵绵,无声无息可暗里却有两股潜劲涌向自己,来势凶猛,他出道以来,他还从未遇到具有如此深厚精湛内功的对手。
端木翔龙心中一凛,暗道:“好狗贼!原来你二人是水中暗礁,隐而不露!”双手一牵一引,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涌到身前的两股借助引向两边。猛听得轰隆两声巨响,他身后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一块千斤巨石碎为块状。
好霸道的掌力,这二贼功力如此之强,说不准他们还有多少隐而未露的手段,旁边还有一位正主儿虎视既眈地监视着。端木翔龙料知今日若硬拼硬打,决难取胜,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何必白白地把性命丢在这荒山野岭。想到此,他双掌上下一挥,划起一道圆弧,此招乃无极玄天掌中的“阴阳互生”,罩向趋身近前的二贼。二贼一见此招,脸色微变,双掌也在空中划起一个圆弧,也是一招“阴阳互生”罩向端木翔龙。
三人的掌锋在半空接实。砰!一声山摇地动的大震,罡气四射,劲气横生,沙飞石走,技断草折。烟尘中只见二贼蹬蹬蹬往后连退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端木翔龙则象一只断线风筝,飘飘悠悠倒飞出四五丈,刚一落地,整个身躯突然又激射而起,向着山下电泻而去。
二贼与颜良想也未曾想到端木翔龙会不战而逃,而且是施展上乘轻功拼命奔驰。待他三人回过神来,端木翔龙已跑出百丈外了。三人发一声喊,施展出轻功绝技,奋起追赶。
下了“猴子石”端木郑龙不再往南,而是往西一拐,奔向另一座高峰。他不能将颜良他们引向南宫叔叔居住的洞穴。
颜良等三人紧追不会,翻过一山又一山,始终未能将端木翔龙撵上。颜良奔在最前面,距端木翔龙总在百丈左右。二位总管离他们起码有一里之遥。
超过一片草木丛生,怪石如林,藤蔓密布的干涸河床,夕阳已隐入山后,慕霭降临,河谷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前面是一片林稀草深、藤蔓纠缠的开阔地带。端木翔龙猛吸一口气,提身纵上一棵矮树,放眼四望,发现这片开阔地很大,一眼望不到边,后面颜良已逼近五十丈。他不敢犹豫,蹲着树梢凌空腾越,向丈外的另一棵矮树斜飞过去。如此施为,随着树梢奔出四五里。
颜良追到灌木丛生、杂草齐膝的荒洲,毫不减势,一头趟了过去。谁知行不到百丈,脚下被杂草藤蔓纠缠,弄得跌跌绊绊,速度大为减缓,一下子将他与端木翔龙的距离拉开计里左右。他这才知道端木翔龙为何不从地上奔走,而是凌空飞越了。
颜良一看端木翔龙离自己过来越远,忽然长啸一声,凌空拔起,象端木翔龙一样,脚尖疾点短树树梢,流莹赶月般向前疾射。穿过开阔地,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沼泽,方圆足有十几里。端木翔龙记得三年前曾来过这里,那次他不知这水草覆盖下的水泽的凶险,为了抓一条大鱼,隐过了泥淖之中,不断下沉,眼看就要没顶,幸亏岸上的小野人将手中打猎用的一根七八尺长的木棍伸向他,让他抓住棍子,将他拖上岸来。他这才脱身险境,拣回一条小命。想起这件事,端木翔龙感到背脊骨一阵阵发凉,这片沼泽犹如魔鬼正张开黑洞洞的大嘴等着他,要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他急忙转身顺着芦苇丛生的岸边不辨东南西北,使出全力飞奔而去。
夜色降临,玉免东升,又圆又大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一碧如洗的夜空。整整一天的狂奔,端木翔龙已是精疲力尽,头晕眼花,气喘如牛。当他摇摇晃晃地爬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软弱无力地坐下,向崎岖险峻的山下望去,只见半山腰的一块岩石上也摇摇晃晃地坐下一人。他知道那人是颜良,而两位总管却无影无踪,但他知道二人迟早会赶上来的。他们身边还有两头凶猛如虎,嗅觉灵敏的巨獒。
若无这两头有畜牲,这一天的东跑西转,两个总管便难以追踪,剩下一个颜良,也就没那么可怕了。虽说他此时累得耳鸣心跳,浑身酸软,但相信只要休息半个时辰,他体内的真力又会恢复五成以上。自从师伯为他打通任督二脉后,半年来他的功力突飞猛进,以五成以上动力与颜良放手一搏,虽无必胜的把险,起码也能自保,不致送命。可恨的是多了那两头畜牲,待他恢复过来后,难保那两人两兽不追了上来,那时要想自保已是难上加难了。
汪,汪汪!几声粗壮沉重的吠声从山腰传来,紧接着传来一声刺耳的长啸。人啸狗吠,在这寂群的夜空下回荡在群山峻岭中,显得格外震耳,增添了几分神秘,阴森,恐怖的气氛。
端木翔龙倏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调息,他体内的真气已恢复到七成,整个人又显得精神抖擞。当他看清山腰上正向山顶跳跃攀援而来的三人两兽时,嘴角绽出一丝冷笑,双目中杀机顿现。
山腰上的人影越来越近,奔在前面的仍然是颜良,两条巨獒居中,郭少华和葛品义落在最后。他们距端木翔龙已不足百丈了,端木翔龙突然暴发出一阵使人气血浮动的长啸,随即双掌往外一推,平地刮起一股强大的旋风卷起满地的石块,轰轰隆隆滚下山去,势如山崩地裂,好不吓人。
颜良与二位总管想不到端木翔龙会来这一手,眼见山石滚滚砸来,吓得各自找那坚固的巨石、大树躲藏。两条巨獒虽然机灵,但到底不是人,一见翻滚弹跳而来的石块,吓得嗷地一声惊叫,撒腿便往山下逃。然而,跑不出十几丈,石块已接二连三地砸在它们身上,倾刻间便头碎肢折,一命呜呼了。
且说端木翔龙花尽全力推出两掌后,转身便跑。奔出不到十丈,他突然急刹身形,目瞪口呆,一条万丈深渊横在脚下。由上往下望去,漆黑幽深,令人头晕眼花。端木翔龙站在悬崖边,耳听崖下流水潺潺,飞瀑奔腾,不由暗然失神,发出一声悠悠长叹,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形,神闲气定,渊停岳峙地负手而立。
颜良与二个总管已经站在离他三丈外的地方,四人双方对现,一言不发。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山风呼啸,月色清冷,时光在一点一滴地逝去,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颜良才冷冰冰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端木翔龙,准备好了么?”
端木翔龙视死如归地微微一笑,道:“瓦罐难保井沿破,将军未免阵前亡。要杀要剐,只管动手好了,不必罗嗦!”颜良阴恻恻地说道:“为了君山几百条无辜惨死的生命,休怪老夫手下绝情。”
郭少华高声说道:“血债血还,庄主切莫动那菩萨心肠,与他多讲!趁早将他打发算了。”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恶贼!算你说对了,总有一天有人为我讨还这笔血债。颜庄主,我最后再给你说一遍,他二人乃是日月教派到你身边卧底的奸贼,望你三思,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颜良道:“他们是好是坏,老夫事后自去调查,你就不用操心了。进招吧!老夫念你是后生晚辈,让你三招。”
端木翔龙冷哼一声,右手小臂一弯,由内向外划起一道弧形,轻飘飘地颜良抽出一掌,左手二指射出一股真力,疾点颜良的胸前膻中穴。掌指兼施,回合得妙到毫巅。
颜良不闪不躲,稳如磐石生于原地,待端本知花的掌指到了近前,这才将胸膛腔一挺,左肩一耸,硬生生承受了端木翔龙的一掌一指。瑞森翔龙料不到对方如此轻视他,想半速撤招已然不及,只得硬着头应尽全力击去。谁知他这一掌拍在颜良左肩上,犹如击中一座巨石,将他的虎口震裂,鲜血溅了颜良一身。他左指点在颜良的膻中穴上,好似点中一块坚硬无比的铁板,整条手臂触电般一麻,身子一颤,气血一窒,一时运转不畅。直吓得他心胆俱裂,玉面失色,急忙斜飘一丈,暗自调息。
再说颜良,自整整追了端木翔龙一日后,在轻功身法上始往比对方差上一截,一张老脸早已挂不住。眼见端木翔龙逃上绝路,心中好生高兴,暗将神功运遍全身,想给端木翔龙一个下马威。他满以为自己的金钟罩铁布衫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寻常刀剑若未击中他的命门,休想伤他丝毫,而端木翔龙先与两位总管对了一掌,已耗力不少。又奔波了一天,纵是铁打的人此时也只怕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了。
于是便施展出上乘功夫,想以此震断端木翔龙的双臂,哪想到事与愿违,端木翔龙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拍在他肩上时,竟然震得他耳鸣眼花,气血翻涌,左肩井骨险些给他拍碎。更有甚的是当胸那一指,点在他的膻中穴上,直如利刃快剑,差一点将他的护身的金钟罩铁布衫给戳破了。膻中穴又酸又麻,气血运行至此,大有停滞之感。一条高大的身躯随着那一戳,蹬蹬蹬连退三大步,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妄自托大呢?若是端木翔龙的功力恢复到十成,他吃的亏可能更大。
站在一旁的两位总管是何许人物,哪有看不出场中变化之理,见端木翔龙斜里飞出后,掌中带血,左臂摆动不大灵活,心知他已受了反震之伤。于是便来个投井下石,暴喝一声,揉身错掌欺进前来,挥掌便斩,抬指便点,左右夹攻,掌指翻飞,将端本翔龙罩在一片掌幕指影中。
端木翔龙哪敢怠慢,在这生死关头,他早已作好孤注一掷,舍命相拼的打算。见二人趁机向他进攻,怒喝一声:“不要脸的东西!”啪,啪,啪,双掌齐发,掌力如山,似虚似实,似劈似招,招中套式,式里藏招,象一张巨大的掌网,应将二贼罩在其中。
二贼不避不闪,四只蒲扇般的手,掌风呼呼,按向端木翔龙的左肋右胸和左胸右肩,显然也是攻敌必教的拼命打法。
生死对端木翔龙来说,早已置之度外。他见对方不退反进,迫近身前的四只手掌也是虚中有实,实中藏虚,凝重沉稳,仿佛要将他吞没。于是紧咬银牙,在掌由内向外,左掌由外向内划一个极大的圆弧,猛的迎向迫近身前的敌掌,内力尽吐。“砰!”“砰!”两声震天介地的闷响,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山形石飞,坡上石滚。端木翔龙又感到双掌如折,身躯飞起两丈多高,斜落在颜良三尺外的悬崖边缘。
还未等地站定,刚运气冲开半闭的膻中穴的颜良,身形一晃,巨大的右掌已按在他的胸膛上。
轰地一声,端木翔龙只感胸膛如中千斤重锤,双眼一黑,五内俱焚,天旋地转,人如断线风筝,笔直地坠下万丈深渊。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崖顶传来几声刺耳的狂笑,紧接着小腿一阵可怕的痉挛,体内真气犹如决堤之水。喉头一阵发甜,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随即失去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他做梦也想不到渊底是一个极大的水潭,身体落入潭中,避免了脸折骨碎的厄运。他更想不到寂然大师的灵兽将他救起,并将他带到距今两百多年的先祖师寂然大师坐化的山洞,使他解开了墨龙剑之谜,修习到了旷古绝技,并获得一把削金断玉的神剑。因祸得福,一切都好象是上天安排、命中注定似的。
端木翔龙站在悬崖顶上,望着脚下翻滚的云海。远方巍峨雄壮的高峰,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心如潮涌,感慨万端。好久好久,他才仰天一声长啸,声震九天,气贯长虹,群山激荡,翠谷回音。只见他呛啷一声掣出宝剑,双手捧在胸前,剑尖直指苍穹,朗声发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端木翔龙不杀尽那些人面兽心的妖魔鬼怪,誓不为人!”
发完誓,他还剑入鞘,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原来是神龙架的主峰,“猴子石’在他的右方,只要转身下了主峰,径直往东南方去,便能找到居住了二十年的山洞。
神农架对于他来说好似自己的手掌,再熟悉不过了。
两个时辰后。他已经站在山洞入口处的那棵巨树下。搬开巨石,一猫腰他钻进了洞里,然后再由里往外探出手将巨石移回,退住洞口。
洞内无人,南宫平不知上哪去了。他不及多想,脱去身上的衣服,跳入温泉池,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温水中,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长途奔波,激烈厮杀,三日三夜忘我的练习神功绝技,颗米未沾,滴水未进,不知不觉地便在水池中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还泡在水中,不禁哑然失笑。
跳出水池,光着身子将衣服在水中洗净拧干,穿在身上,然后盘膝坐下运气行动。功夫不大,身上的湿衣已被烘干。
他站起身在洞内看了一下,南宫平仍未回来,便走到二十年来自己一直睡觉的那块平整光滑的石板前。突然看见石板上用书压着一张纸条,他取过纸条展开来一着,上面写着:“少主,自你走后,我翻来覆去的思想你讲过的种种奇遇,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我认为君山集贤庄并非一块圣洁之地,庄主颜良也非江湖中传说的正太君子。他也许便是你的师叔祖巫山神君,君山血案乃是他一手策划,亲手施为。试想,一个独冠武林的易容高手,什么样的面孔做不出来?伪装乃巫山神君的特殊本事,凶残乃他的本性狡猾乃他的手段。你师父,师伯寻他二十年终无结果,怎能想到他会戴上虚假的面具,跨身侠义道中。”
“一个武林中人,既习武经商,名和兼收,原不足为怪。怪的是集贤庄崛起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便使家资巨万,富可敌国,全国各大水陆码头均有他的分号。我不是商人,不懂经营,但一个暴发户发迹得如此之快,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再者,人们都有口皆碑地称颂他,重义轻利,乐善好施,一个非偷非盗,非抢非掠之人,在短时间内便拥有巨额财富,怎的就无人对其产生怀疑呢?”
“少主,世上大奸大恶者,终难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集贤庄的两个总管跟随颜良十几年竟毫无破绽地欺骗了聪明能干的主人,难道不奇怪么?
“颜良所以能轻而易举地瞒过人们的耳目。我想与他善结侠义门之人有关吧。有人三番两次地送你钱财,你不能说他好,起码也不会道他坏吧。他便是一个钓名沽誉之人。玉帛、金钱、美女,最能迷惑人心,人非圣贤,侠义门中人也并非都是吃素的和尚,怕也不少人为他迷惑和拉拢。”
“少主,纸终归包不住火,狐狸再狡猾也会露出尾巴。我认为他已露出了尾巴,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撕下伪装,露出凶残狰狞的本来面目。对他来说时机已经成熟,他不会久等下去的。也许由于你的介入,他会再等些时候。因此,我以为你是他的眼中之钉,必得之人,已不宜在外行走。我决定代你行走江湖,追查此事。你回来后暂留洞中,千万不可外出,功夫不可一日荒废,勤奋修习,终有用到之日。切记!切记!南宫平留。”
端木翔龙看罢留条,犹如醍醐灌顶,头脑中疙瘩豁然解开。难怪颜良要置我于死地,原来是早有预谋的。苍天有眼,留我不死。颜良,颜良。我一定要剥开你的画皮,让你的美梦最终化为泡影!端木翔龙兴奋异常,按照南宫平的吩咐在洞里住了下来。
转眼十天过去了。他每日练功不停,并每日取食一颗师门灵丹。师祖给他的十粒灵丹中所剩的五位食完后,又从五葫芦中服食了五粒先祖师寂然子留下的神丹。
这十天,他的功力精进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比十天前提高了三成。他躺在温池中行功,可以使池里的水在半个时辰内全部凝结成冰,或者沸腾如煮。十天来他未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但并觉得口渴饥饿。当他抽出宝剑,将真力贯往剑身肘,剑芒暴长,足有三尺多长,蓝幽幽,亮晶晶,好似一把剑突然变成两把。当他在两丈外向温池发招时,温池中的水会盈盈泻出,或者平空将水吸起三尺多高。站在二丈外遥遥向石壁书写。石壁上留下的字迹可深达一寸左右,击石成粉,隔纸熔金,对他来说已可随意做到。
第十一天的早上,他已不愿在这深山洞穴中等待下去了,找出以前用过的纸笔,给南宫平留下一封信,然后离开山洞,向东北方向奔驰而去,目标是河南嵩山少林寺。
南阳相传是蜀汉丞相武侯诸葛亮的故乡,刘备三顾茅庐,便是在南阳城西的卧龙岗。这一日,卧龙岗武侯祠西南一里远的山坡上,一前一后奔来两条人影。两人都具有一流的上乘轻功,奔跑起来,脚不沾尘,迅疾无比。
跑在前面的是一名年过半百,清瘦精干的老者,腰插一对峨嵋分水刺,手中提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沉甸甸的不知装着何物。他边跑边扭头往后看,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头顶淡雾蒸腾,掉了两颗门牙的嘴,扑嗤扑嗤,激剧喘息。
他身后十几丈外拼命追赶的是一绝艳女子,只见她秀发披散,杏目圆瞪,香汗淋淋,衣裙破裂。酥胸起伏,樱唇半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青锋,在阳光下一晃一晃耀人眼目。
两人好似旋风一般卷过山坡,老者一头钻进坡上的一片树林,隐没不见。后边追赶的女子不顾江湖禁忌,飞身扑进林子。林子不大,但树木稠密,那女子进入林子后,眼见失去追赶的目标,急得发疯似的在林中东寻西找,继而挥舞手中剑,劈向四周树木,摸得林中枝叶纷飞。她尽情发泄了一通,这方精疲力尽地停下,靠着一棵大树喘息。
一个清晰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柳小姐,好大的脾气。这人惹了你,树可没惹你。”随着话音从一棵大树后转出一人,手中象提包袱似的提着一人。
“你?!……”被称作柳小姐的女子一见那人,嘴巴张得好大,半天会不拢来。“你……你还活着?”她语无论次地问后,只觉鼻子一酸,两串珍珠般的眼泪牵线似的顺着睑颊飞滚而下。
“柳小姐,别来无恙,在下活得好好的,为何如此吃惊?”来人笑吟吟地来到在那女子面前一站,将手中提着的人往地上一扔,又道:“在这荒山野岭相遇柳小姐,无甚礼物相赠,只得借此聊表心意,还望小姐笑纳。”
“端木大哥,前番救命之恩还未相报,今又蒙你擒住这贼人,小妹真不知如何谢您才好。”“柳小姐言重了。我这人别无所长,就喜欢管点闲事。令尊,令祖他们可好?”
“多谢挂念,我爷爷和爹爹都很好,他们还经常提起你呢。”“他们又回鄱阳湖么?
“没有,他二老与慧灵大师结伴到牢山去了。”“这就好,我真担心你们又回鄱阳湖去,那日月教的贼人诡计多端,十分厉害,不可不防着点。’
“端木大哥,你这是从哪儿来?到哪去?”“我从武当山来,要到嵩山少林寺去,您呢?为何这般模样?”
原来那年轻女子是鄱阳钓叟柳梦阳的孙女柳海儿。柳海儿听端木翔龙一问,未曾回答,眼目使红了。凤目蕴泪、楚楚怜人。端木翔龙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没掉了下来。不觉在心里潮笑自己道:“真没由来,好端端的,伤什么心,落什么泪,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真没出息!’嘴里却说道:“柳小姐不必难过,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讲,我尽力帮助你。说吧!”
柳海儿幽幽地叹息一声,道:“端木大哥,咱们已是熟人了,请你不要总是小姐,小姐的,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或者我叫你大哥,你就叫我小妹,不知你可愿意?
端本翔龙依然笑哈哈地道:“遵命!我叫你海儿妹,你就叫我翔龙哥。”心里却美滋滋,甜蜜蜜的,好不快活。
柳海儿嫣然一笑道:“我的乳名叫玲玲,翔龙哥。”古时候,女孩儿家的乳名,除了爹娘长辈知道并能叫唤外,是从不告诉外人的,除非对方是她最亲密的人。看来柳海儿对端木翔龙早已是芳心暗许了。
端本端龙道:“玲玲妹,你还回答我的话呢?”柳海儿玉面一红道:“翔龙哥,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
端木翔龙道:“说吧,愚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海儿道:“你是不是曾经叫郭翔龙?”
端木翔龙道:“是的。那是先母的姓,在君山血案前临时哄佛心婆婆冷菇玉等人的。”
柳海儿道;“这就是了,自从上次你救了我后,我便猜郭翔龙便是你。可当时不知怎的,我总不相信你会是传说中的恶魔。当我们剿灭日月教的巴东舵航后,我把你的事对爷爷和爹爹讲了。二老说什么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背叛师门之事。他们都认为你根本不可能是日月教中人,定是遭人陷害,替人背了黑锅。他们都怕你连上危险,半年来四处寻找你,始给没有一点音讯。几天前我偷偷地离开二老来到南阳,在客栈中听这狗贼讲起你被集贤庄庄主颜良击毙,落进深渊。我本想向他打听详情,谁知他竟先下手盗走你给我的那块令牌。于是,我便与他打了起来,若不是遇上你,定让他给逃了。’
端木翔龙听了柳海儿的话,心中甚是感动,情不自禁地抓住柳海儿的手道:“多谢你们为我担心。”柳海儿玉面飞霞,羞赧地把手从端木翔龙手中抽出道:“翔龙哥,你真的与颜大侠打过架么?”
端木翔花道:“真的。不过阎王不收,我又回来了。”
柳海儿道:“你没给颜大侠讲清楚么?”
端木翔龙讪讪一笑道:“他能相信我的话么?”柳海儿道:“会的,只要你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相信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端木翔龙苦笑着摇摇把头,踢了身边的贼人一脚道:“不讲这些了,还是先将他发落了吧!”
柳海儿点点头,从贼人手中夺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刹时,一堆金银珠宝是现在他们面前,金灿灿,亮闪闪,五彩缤纷,而端木翔龙的那块令牌用却不在里面。
柳海儿一见令牌不在,心中大急,抬腿在那贼人的右肋使劲踢了一下,那贼人被瑞本翔龙制住了穴道,浑身软软的无一丝力气,动弹不得。被柳海儿这一脚踢得痛澈肺腑,泪水直流。柳海儿还气愤不过,将手中长剑一下子抵在那人的咽喉上,怒叱道:“说,令牌在哪儿?”
那贼人眼睛一翻,瞪了她一眼,闭上了。柳海儿手上一用劲,剑尖刺入那人的皮下,一丝鲜血顺着喉结往下流淌,那人脸颊肌肉一阵痉挛,仍然一言不发,柳海儿细眉倒竖,杏眼圆睁道:“姑奶奶不信制不了你!”手中长剑一滑,移到了那人的左肩琵琶骨上,道:“姑奶奶先废了你这狗贼的武功,再慢慢将你活剐了!”
端木翔龙站在旁边看着直好笑,伸手拨开柳海儿的长剑,道:“玲妹妹,暂且息怒,愚兄有话要问他。”说完探手伸入那家伙怀中,一阵摸索,手伸出后,掌中赫然握着那块令牌。他将令牌纳入怀中道:“物归原主,玲妹妹不会生气吧!”
柳海儿一笑道:“此物是翔龙哥的师门信物,理当收回,小妹怎会生气。”说罢还剑入鞘。
端木翔龙在那家伙跟前蹲下身问道:“你为何盗此令牌,目的何在?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那家伙睁开眼睛看着端木翔龙道:“无人指使,更没什么目的。”
端木翔龙道:“那你偷它何用呢?觉得好玩?还是想用它换钱?”那人道:“都不是,在下偷的是她的银两,谁知里面有这个东西。”
端木翔龙道:“什么东西?难道你不认识它?”那人道:“认识。”端木翔龙道;“认识为何不还给她?你就不怕担干系么?”
那人道:“担什么干系?我宫晓飞上偷皇宫内院,文武大臣。下偷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担干系害怕。到手的东西更无奉还的先例。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活剐也好,挫骨扬灰也好,爷爷要是叫一声,便是婊子养的。”
宫晓飞,天下闻名的神偷,为人居于正邪之间,喜欢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联手作案。别说皇宫大内的宝贝他敢偷,文臣武将的东西他敢盗,就是武当少林他也敢进进出出,东偷西摸。据说武当镇山秘宝:龙虎金丹让他偷去一瓶,食完后将空瓷瓶还给广凌子,气得广凌子三天三夜没睡好觉。少林寺藏经阁中的一本达摩剑谱,让他偷去整整三个多月才归还给慧明大师,气得玄灭大师在江湖中找了他三年,最后怏怏而归,哭笑不得。”
端木翔龙一听他便是大名顶顶的宫晓飞,不相信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伸手拍活他的穴道,说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口说无凭,宫先生还得证实一下才是。”
宫晓飞一翻身站了起来,面对柳海儿道:“柳姑娘请勿见怪,先前我见你那么多金银珠宝,还当你是哪家官宦千金,巨富小姐,所以才贸然下手。后来咱们一交手,才从你的剑法中认出你是鄱阳钓叟家的千金。不过我老宫偷了别人的东西,无论对与不对,从不归还。所以么只好逃跑了。但是话说回来,端木少侠好功夫,我老宫甘拜下风。可柳小姐你却非老宫对手,我之所以逃跑,那是知道自己偷错了人,怕以后认出来面子上过不去。现在事已至此,这财宝只好破例还给你了,算我老宫送给你的见面礼好啦,这龙虎碧玉令么,当然更该物归原主了。”
只见他从长袖中伸出右手,掌中赫然摊放着那块端本翔龙已经取回纳入怀中的令牌。端木翔龙与柳海儿瞠目结舌,说什么也不相信宫晓飞已经那么从容地露出非常漂亮的一手。可事实又确实是真的,因为端木翔龙一见他摊在掌中的令牌,便急忙伸手往怀中一模,怀中哪还有什么令牌,早已不翼而飞了。
端木翔龙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挨过或碰过自己身体的。唯一可能的便是他翻身站起转向柳海儿时,长袖好似有意无过地在端木翔龙胸前拂过。只此一拂,便轻而易举地从别人怀中将东西偷走,这种手段简直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端水翔龙接过令牌,重新纳入怀中,抱拳作揖道:“宫先生果真名不虚传,适才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宫晓飞哈哈大笑道:“那是我自找倒霉,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走,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喝它一杯去。” 柳海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向宫晓飞行了一礼,道:“宫大叔,您老大人大量,侄女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大叔着在我爷爷和爹爹份上饶恕了侄女吧。这里给您老陪礼了。”她倒是挺会套近乎,满嘴甜言蜜语,左一声大叔,右一声大叔,把宫晓飞乐得晕乎乎的。
宫晓飞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道:“乖侄女,叫得大叔怪不好意思的。来,大叔没什么见面礼好送,这小玩意乃是皇帝老儿放在龙案上玩的,送给你,拿去玩吧!”
柳海儿接过王佩,连声道谢,然后将王佩托在掌中仔细观赏。只见这被宫晓飞称作小玩意的玉佩,色泽微红,晶莹透剔,形状有些象民间孩子佩戴的富贵长命锁,又有些象一只报晓的雄鸡或一只昂首欲飞的凤凰,反正你看它象什么,它就象什么,它的一面刻着九条盘旋飞腾的龙,另一面刻着五只振振欲飞的凤凰,让人百看不厌,端的是一件无价之宝。难怪皇帝老子要将它置于书案上,随时把玩。宫晓飞也真不愧为宇内第一神愉,竟将如此宝贝偷了出来,又那么随便的它送给别人。
宫晓飞见柳海儿将玉佩置于掌中,爱不释手,便笑着道:“侄女若喜欢这些小玩意,下次见面,大叔再送你几件,如何?”
柳海儿笑道;“多谢大叔,侄女有幸得此一件,已是万分高兴,心满意足了。大叔获此宝贝也是担着万分风险,拿着性命换来的,侄女怎敢再受。”
宫晓飞呵呵大笑,道:“拼性命倒也未必,风险么是要担一点的。但大叔取之有道,得来也费不了什么功夫,说句笑话,大叔这一生偷过的珍奇宝贝不计其数,玄极真人那牛鼻子老道,都让大叔偷了送到南海神尼的卧房,可以说极少碰到象你这样机警和不要命的。”
说得柳海儿面红耳赤,连脖子都染上一层红晕,她娇嗔地翘着小嘴道:“大叔好坏,我不来了。”
宫晓飞益发高兴道:“待你出阁那天,大叔将皇后房中那尊九转玲珑玉观音偷来送你。”
柳海儿更是羞赧万分,偷偷的拿眼瞟了端木翔龙一下,见端木翔龙正含笑望着她.羞得她心如鹿撞,惶恐地低下了头。
端木翔龙的心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挠了一下,更象是偷看别人的秘密被当场抓住一样,极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一边。
宫晓飞是过来人,这二小的神情落入他眼中,哪有不知之理,象看把戏一样故意盯着他们,暗先一声:“好一对金男玉女,天造地设的佳侣。”
好一会,二小才趋于平静。
三人出了树林,往北行约四五里,过了卧龙岗,路边出现一家酒店,孤零零地应落在大道旁的一座断岩下,显然是专为招拢过往行人客商而开设的。虽然前不着村,后不靠镇,但南北来北往之人都得从它门前经过,特别是北上少林朝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前往少林寺求师学艺、切磋武功的武林人也是源源不断。所以这酒店生意特别好,从早到晚客人不断,收入当然也相当可观。
三人进了酒店,捡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座头坐下。
这张桌子紧靠断岩方向,离店门较远,由于断岩的遮挡,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店小二走上前来笑脸招呼道:“三位客官,请到外边就坐,这地方光线太差。”
宫晓飞道:“不碍事,咱爷们儿就坐这,快将酒菜捡最好的送上来。”
小二点头哈腰应着退下,时间不大,与另一名伙计将热气腾腾的酒菜送了上来。宫晓飞摸出两块七八钱重的碎银往两人手中一塞道:“二位忙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二人好不高兴,连声道谢,喜滋滋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端木翔龙吃了几口莱,喝了几口酒,道:“宫先生。”
宫晓飞道:“叫我大叔行了。”
端木翔龙道:“大叔,先前您老讲到玄极真人一事,我觉得非常稀奇,能不能讲给我们听听?”
宫晓飞笑道:“此事可以说至今无人知晓。咱爷们儿投缘,今日贼大叔就讲给你们听听。不过得答应一个条件。”
柳海儿接着道:“保密,对吧,大叔?”
宫晓飞点点头道:“乖侄女,好聪明。我所要讲的故事,到你二人为止,不可传与第三者知道。”
柳海儿道:“放心吧,大叔。”
宫晓飞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儿女都成人的,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二人之事江湖中已是人人皆知。”
柳海儿催促道:“大叔,您快讲吧!”
宫晓飞呷口酒道:“说来话长,南海神尼本是我舅父之女,我的表姐;玄极真人乃是我姨娘之子,我的表兄。我们表兄妹三人从小一块长大,相处得极好。不知什么时候,他二人私订了终身。舅父和姨娘知道后十分欢喜,准备给他们完婚,谁知表哥他从小嗜医如命,在婚礼前三天,突然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家里人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下落。原来那日他在庄外巧遇武当派的得道全真邱处机的四代徒孙元虚上人,两人席地谈了大半天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便拜元应上人为师,跟他去了牢山太清宫。家里人找到他时已是五年后的事了,他已在太清宫里做了道士。我表姐怎堪忍受如此打击,一气之下也遁入空门,后遇云南西山侠尼了了师大,拜在她老人家门下,法名悟净,隐居罗浮山中。当时,我跟家师习艺未满,不知他二人这段本该美满却已破碎的姻缘。当我师满出山后,得知此事,已是无法挽回。二十多年后,我表兄妹三人偶尔碰在一起,闲谈中那牛鼻子表兄自称他棋艺天下第一,师太表姐说她剑术无双,我不服气,便也大言不渐地自称宇内第一神偷。我以为当时大家不过信口说着玩玩,哪知他二人竟当了真,暗中较起劲来,当然,我这梁上君子的勾当,他们是不屑一顾,羞与我赌的。他二人从此便频繁往来,斗棋比剑,始终是谁也不服谁。现在我想起来倒有些明白了,他二人负气赌斗不过是一个幌子,其实二人是心底痴情未了,俗缘未断,彼此都想借此亲近罢了。他们便这样你来我往延续了七八年。有一天我在皇家宗庙里偷得一尊白玉观音,想将它送与表姐,便去了罗浮山,碰巧牛鼻子表哥也在那里。于是我便将从皇帝老儿寝宫中顺手牵羊得来的一瓶丹丸送给那牛鼻子。坏就坏在那瓶药丸上,他一听我是从皇帝枕边得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瓶一闻,奇香无比。这牛鼻子好不高兴,说他行医炼丹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香之药,既然是皇帝老子服用的,定必来得珍贵,于是便取出三粒,咱们一人一位将它分食了。食完后我因在来的路上踩中一户人家,也就是两广督察史,听说皇帝老儿新近赐了他一对墨玉麒麟,珍贵无比。于是便准备将它弄到手。我便告辞了他二人,潜往督察府,谁知入府不久,那服下的药丸在腹内发作,直如油煎火烤,难受万分。我实在忍耐不住,便摸进督察大人的内宅,闯进他三姨太的卧室,欲行无理。那知道那三姨太竟然会武,而且功夫不弱。她竭力反抗,惊动了府内兵丁护院,我险些失手被擒。经过一场激战,我终于逃出督察府,回到表姐的住处。当我推开房门一看,方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表姐表哥正在兴云布雨,魂游巫山,我不敢再呆下去,转身便逃出罗浮山。以后十多年,我不敢再见他二人。后来听说他二人种瓜得瓜,生了一次。为此,二人均被师门罚面壁五年。这便是我所说的将玄极老道偷入南海神尼卧房中的经过。原来那药乃是化外之人进贡给皇帝老兄的春药,威力简直不敢让人再提起它。为此,我大病一场。武功差点全失。幸好遇上湖北姊归县的神医端木仁荣,将我带到他家中,调理静养了半年多,方才复原。”
说到此,宫晓飞眼圈红了,泪花在眼眶中翻滚。
端木翔龙听他提及自己的父亲,心中也是一阵揪心的疼痛,神色黯热,俊目含泪。
柳海儿见二人大动感情,心里也一阵酸楚,泪水不禁滚落下来。她曾经听爷爷提起过湖北神医端本仁荣。但她却不知自己芳心暗许的心上人便是神医的后人。她只道二人是为端木仁荣一家惨遭横祸而惋惜悲痛。
宫晓飞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一生偷盗成性,误伤过许多人,但比起所欠神医端木一家,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端木翔龙道:“大叔何故如此自责?莫非你参与了屠杀端木一家的行动?”
宫晓飞低叹一声道:“非也,神医乃大叔的救命恩人。大叔今年七十有一了,可以说这后半生的二十多年是神医恩赐予我。然而,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端本翔龙道:“大叔的话我是越听越不明白。”
宫晓飞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在神医家养病时,有一天大门外爬进来一人,遍体伤痕,气息奄奄。他躺在大门外台阶上,恳求管家通报,请神医为他治伤,救他性命。当时,我正在院内散步,听见大门口的说话声,便走近前去观看这一看不由使我大吃一惊,那负伤未治之人乃是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宫廷荣,我的本家,人称巫山神君。此人乃武林盟主龙虎神君的师弟,一生作恶多端,早被逐出师门,侠义道中人正四处找他,于是,我便急忙来到书房,将此事告诉了神医。不一会,管家到书房请神医,神医便将我所讲的告诉了管家,吩咐他将那贼人赶走,说是不想救他,也不想害他,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巫山神君含着怨毒的目光在雪地中缓缓地爬出庄外,以后便不知去向。怎知两年后,他竟带着一伙人血洗了端木一家,你想想,我若不在旁边多话,神医救他,也就不会导致满门遭灾了。这不等于是我害了端本神医一家老小么?”
端木翔龙见宫晓飞一副万分内疚的痛苦表情,心里一阵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大叔,您老别难过,事情已过去了二十年,再说您老也是一生好心,若是先父没您老的提醒,误将那魔头救了,他老人家虽能逃过厄运活下来,可是他一旦知道了内情,那将会陷入悔恨的痛苦中,果真那样,生还不如死了好。”端本翔龙一脸挚诚的望着宫晓飞。
宫晓飞浑身一震,一把抓住端木翔龙的手,惊喜急切地问道:“你是端木神医的儿子?”
端本翔龙点点头。
宫晓飞高兴挥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地说道;“苍天有眼,端木家的血海深仇可望有报了。孩子,大叔从今后跟定你,不管风里雨里,火里水里,大叔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
端木翔龙因宫晓飞年事已高,便道:“宫爷爷,您放心好了,不管是杀我全家的仇人,还是祸害江湖的贼子,我都决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您老和玲妹暂且到杭州栖霞岭下梁家庄住下,待我查清贼人老巢后,再请您老相助。
宫晓飞不放心地说道:“你人单势抓,还是我跟你去的好。”
端木翔龙道:“您老放心,我已死过好几次了,可阎王不收,判官不要,我的命长着呢。’
宫晓飞沉思一下道:“好,爷爷我听你的。’
柳海儿在一旁早已是热泪滚滚,衣襟尽湿。见二人主意已定,便站起身将酒斟满,破涕为笑道:“宫爷爷,翔龙哥……”
下文未出,蓦地从店门外传来格斗叫嚷声,一个童音尖声叫道:“天杀的狗贼,我操你祖宗八辈!想以多胜少么?少爷与你们拼了!”
端木翔龙一听叫喊声,伸出去端酒杯的手猛的缩回,蹭地一声,人已横空射到门口。
宫晓飞与柳海儿被他这突然的法动搞懵了,都想将他拉住,劝他少管闲事,可他的动作快如流矢,二人一把没有将他拉住,他已闪身出了店门。二人怕他有闪失,紧跟着也跃出酒店。
酒店门外的大道上,四五名身着蓝色到装的粗壮汉子正围着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少年游斗,那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闪挺着阴森森的寒气。被围在场中的少年满脸汗水,虽然他双手空空,却怒目圆睁,毫无惧色。一双小掌东拍一掌,西夫一拳,闪耀腾挪,灵活机警。象一只戏蕊蜜蜂,来往穿梭于滚滚刀浪,呼呼掌风,森森剑芒之中。
宫晓飞与柳海儿窜出屋外后,一眼看清了场中情景。
端木翔龙并未插手,而是站在离打斗之人三丈外的一块岩石上,农袂飘飘,神态安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格斗之人。
宫、柳二人来到他身旁,见他面对这以多胜少、以强凌弱的场面毫不动容,不禁有些纳闭。
柳海儿忍不住轻声问道:“翔龙哥,要不要助那小叫化一臂之力?
端木翔龙还未回答,宫晓飞抢先道:“那是当然。不管那小孩是好是坏,宫爷爷就是看不惯这种以大欺小,倚多欺少的行为,待会看我怎么收拾那帮家伙。”
端木翔龙身形未动,笑道:“宫爷爷说得对,这五个大人打一个小孩,实在是可恶,何况那小孩子是我的师弟。”
宫、柳二人吃惊道:“什么?他是你师弟?”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咱们先不要插手,先让他磨练磨练。待会宫爷爷只需看住对面那棵大树下穿黄衣服的中年人便可,他不动手,您老也别动手,他若动手,格杀勿论!”
宫晓飞道:“他是谁?也是那几个的同伙?
端木翔龙道:“他是日月教中的小头目,在少华山三清宫里我曾见过他一面。”
宫晓飞道:“好!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好了。”
端木翔龙道:“玲妹妹看住店门左边那瘦高个,他可是剑道高手,一套逍遥剑法十分了得,千万不可大意!”
宫晓飞道:“你是说一点红施宁也是日月教的贼人?”
端木翔龙道:“那倒不是,他们曾找过我的岔子,被师伯教训过,说不准看见我出手,他也会从中作难。
宫晓飞道:“他与小飞龙陈天浩、七星剑邱枫从不扯单,怎的不见另外二人?”
端木翔龙道:“也许就在附近。”他的话刚落,人已象一只腾空展翅的白色大雁,扑进场中。
原来场中已发生急剧变化。霜雪寒毕竟年幼,功力不足,缺少临阵经验。开始还能应付,时间一长,便有些气喘心浮,穷于应付了。圈子越缩越小,五名汉子手中的刀剑急风暴雨般凶猛无情地向他攻去。刀光剑影、掌网指锋中,他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兀立场中。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提起抛出场外两丈多远,紧接着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刀剑撞击声,他睁眼一看,场中赫然站着一人,一道蓝先暴射面出,旋风般的转了一圈,一个又圆又大的蓝色圆圈一闪而没,那清脆的刀剑撞击声便是随着这道蓝光而响起的。只见围着他厮杀的五名汉子象被人推着,拽着,身不由己地顺着蓝色弧光奔跑转了一个圆圈。弧光倏然消失,五人又象被点了穴道,突然止步,并肩而立。五人手中的刀剑象被磁铁吸住一样,全都粘在场中那人手中的一把蓝幽幽的长剑上。任凭五人挣红了脸,也休想抽动半分。这些事说来虽慢,其实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霜雪寒这时已经看出场中那人是谁,惊喜若狂地大叫三声:“师兄!”脚尖触地,一个“鲤鱼倒穿波”,又射到端木翔龙身边。
既然刀剑被粘住,抽脱不得,那么,撤剑弃刀,赶快逃命吧!五名汉子何尝不想脱身逃命?然而握着兵刃的手也好似与兵刃连成一体,丢也丢不掉,甩也甩不脱。只见五人脸色土灰,汗如雨下,浑身颤抖,五双眼睛渐渐的向外突出。
既然逃跑不得,就快快投降。莫非连喊饶命都不会么?确实不会,你看他五人喉结都有黄豆大一点红色血迹,难怪他五人一个劲地张嘴喘气,作出呼喊的模样,却听不见声音。
端木翔龙伸出右手抚摸着霜雪寒的头,爱怜地问道;“师弟,你怎会在此,弄成这般模样?”霜雪寒鼻子一酸,眼泪叭嗒叭嗒往下直滚,说不出话来。
端木翔龙一把扭住他的手,将一股柔和如春风般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接着又问:“他们是谁?为何想要你的性命?”
霜雪寒越发悲伤,哽咽着还是说不出话。
端木翔龙心知他必定受了极大的创伤和打击,饱受饥饿风霜的摧残折磨,便不再问了。而是朗声对面前的五名大汉子道:“你等听了,今日之事不论你等有理无理,是人是鬼,所作所为实在是有违武林道义,江湖规范。本想将你等一剑处死,姑念你等长大不易,暂饶你等不死。不过死罪烧了活罪不赦,多少得留点纪念,以戒今后的行为。”
只见蓝光在那五人面前一闪,他手中宝剑已经归鞘,再看五名汉子右耳都没了,鲜血染红了半边面孔,脸上的两道眉毛已被剃得一根不剩。
端木翔龙朗声喝叱道:“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让少爷撞见,天涯之命,隐遁荒山去吧!”
五人如获大赦,想收回平端胸前的刀剑,谁知手腕一动,刀剑尽数寸断,只握着一把光秃秃的剑柄刀把。五人哪敢多看端木翔龙一眼,掉转头屁滚尿流,没命地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踪无形。
自始至终,站在店门口的一点红施宁未动一下身子,双手环换胸前,冷眼观看。当端木翔龙赶走那伙人后,他这才缓缓地转过身,顺着大道往南而去。只见他脚步蹒跚,背影微屈,有些象一位年迈体弱、风烛残年的老者。
走出大约有百丈后,只见他解下腰间佩剑,扑地一声扔进路边草丛之中,然后如释负重,挺直腰板,大步流星地飘然远去。
端木翔龙一直目送着他,见他弃剑而去,不同在心里暗道一声:“好一条血性汉子!”嘴里却高声喊道:“施大侠,咱俩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声音随风传得很远很远,清晰地送到施宁的耳中。他脚步一顿,点点头,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大树下的黄衣人,装得若无其事地向酒店走去。
端木翔龙双肩一晃,已拦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阁下还认识我么?”
黄衣人道:“不认识!”
端木翔龙道:“可我却认识你。说吧,你在日月教中任何职,在此干什么?”
黄衣人脸色似乎很平静,道:“什么日月教,在下从未听说过。阁下是否认错了了人?”
端木翔龙道:“阁下好生健忘,少华山三清宫一别,不过才半年的时间,你怎的就忘得干干净净?”
黄衣人面带怒色道:“阁下好无理,我说过不认识便不认识,休得纠缠!”
端木翔龙笑道:“那好,我帮你回忆回忆!”左手疾出,一下子扣住了黄衣人的腕脉。
黄衣人想躲,躲不掉,对方太快了,无论从哪个方向闪避,对方的手都早已等在那里。他想甩,可对方的五指好象五根烧红了的铁棍,紧紧地钳住他的曲池穴,一股奇热无比的气流顿时流通他的全身,使他五内俱焚,汗如雨下,好似三伏天的狗,耐不住酷暑,张嘴吐舌,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宫晓飞、柳海儿和霜雪寒一见他那痛苦万状,惨兮兮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可怜起来。
端本翔龙道:“阁下如不想成为废人,还是认了的好。”
黄衣人强忍痛苦道:“你就是杀死我,我也是不知道!”
端木翔龙冷笑道:“杀死你,没那么便宜的事。我要你生不如死,活受罪!”
黄衣人立感火热的气流倏然消失,紧接着一股寒冷如冰的气流贯注他的全身,仿佛听得到浑身筋骨都在哧哧作响,象铁匠房中淬火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从头凉到脚。
寒气越来越重,整个人好似都要凝结成冰块了。只见他浑身颤抖,牙齿嗒嗒磕得好响。
端木翔龙见他仍然只字不吐,冷笑道:“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说罢,右手一抬点了黄衣人三处穴道。黄衣人顿感万蚁钻心,又痒又疼。更象万缕阳光正一点一点地将他这冰块慢慢的溶化掉。他再也忍耐不住,杀猪般嚎叫起来,声音凄厉刺耳,惨得人毛骨悚然。
端木翔龙任由他嚎叫,转过身掏出丝巾替霜雪寒擦去面上尘灰汗渍。
柳海儿心细,早已踅回身到酒店,用盘子端出一只黄嫩嫩的稚鸡,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在一块大石上,道:“小弟先将就吃一些,待会进店再好好吃吧。”
端木翔龙与三人作了介绍,霜雪寒向二人行礼见过,接过师兄送来的丝巾擦了擦手,撇下一条鸡腿便大嚼。狼吞虎咽,倾刻间,-只鸡便让他吃得精光。他用丝巾抹了抹嘴,端起那碗鸡汤,咕嘟咕嘟全灌进肚里。这才拍了拍肚皮,打个饱嗝,道:“师兄,适才你不该放了那五个贼人。”
端木翔龙听黄衣人的嗥叫声趋于微弱,人已躺在地上卷成一团,使抬手射出三缕疾风,解了他的穴道。那人哼嗥声立止,躺在地上不停的哆嗦。端本翔龙这才问道:“为什么?”
霜雪寒眼泪又成串下流,道:“梁爷爷一家已遭大难,赋人毁了梁家庄。”
端木翔龙大急,要知梁家庄乃他师父的家,也等于是他的家,他怎能不急。他一把抓住霜雪寒的手臂道:“什么时候?何人所为?”
霜雪寒道:“半月前,一伙蒙面人闯进梁家庄,怕有好几十人。这伙人一进庄,便杀人放火,抢劫奸淫,无恶不作。梁爷爷出面与他们辩解,还未说上三句话,便被那伙人给抓走了。贼人临走时丢下话,要家里人拿出黄金万两,白银三十万两,三个月内到巫山神女峰赎人,到时不去,他们便要撕票,杀了梁爷爷。”
端木翔龙虎目喷火,银牙紧错,道:“贼人还留下什么么话?”
霜雪寒道:“贼人要师父、师叔亲自带钱去。”
端木翔龙道:“你见着师父、师伯么?”
霜雪寒道:“没有。当时,我要冲出去与贼人拼命,被梁奶奶死死拉住。贼人走后,我偷着跑了出来,四处打听贼人下落,跑遍江浙皖,始终不见贼人踪迹。后来听说师叔在少林寺,便奔封登来了。昨日在南阳突然发现这伙贼人,就是把他们烧成灰,我也认识。那批贼人穿的全是这种蓝色的衣服,有一名贼人在眉上有一道刀疤,另一名贼人耳后有铜钱大一块红色印记。我便缀上了他们,谁知到了这里后被他们识破了行藏。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端木翔龙道:“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吧!”说罢,俯身拍了拍黄衣人的脸颊,道:“阁下想好了么?少爷再给你三个数,你若冥顽不化,休怪我手下无情,恐怕痛苦更胜先前十倍、百倍。听好了:‘-’‘二’”
“我说,我说。”黄衣人倏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阁下,说便说了,休动别的念头,耍什么小聪明。”
黄衣人连连点头道:“不敢!阁下想知道什么?请问吧。”
端木翔龙道:“将你所知道的有关日月教的情况全盘讲出,休得隐瞒。”
黄衣人道:“兄弟是赣东分舵的信使,负责与总舵的特使联系。自从公子袭击了少华山以后,总舵的总护法二郎神君在鄱阳湖遣散了众兄弟,我奉命到豫南分舵任副舵主。三天前总舵特使到了南阳,传达总舵指示,要我们两天内结集在封登以南的临汝。”
端木翔龙道:“你们到临汝后,将如何行动?”
黄衣人道:“具体行动,两日后午时,总舵再派人才能知。”
“你叫什么?”
“白焕章。”
“白焕章?……赣南白家堡堡主白天虹是你什么人?”
“他是家父。”
“你父一世侠名,武林中人无不称颂,怎会养出你这为虎作伥的逆子孽贼?”
“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呀。”
“此话怎讲?”
“家父被贼人暗中下毒。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每月都得服用解药,为了取得解药,在下只好加入日月教,为他们办事。”
“人子之情。尚可理解,可是你想过么?为救你父,你又亲手拆散了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使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的罪孽实是太深了。我问你,豫南分舵是设在南阳么?”
“是的。”
“有多少人?我是说大小头目。”
“舵中大小头目十九人,昨日已全部赶往临汝去了,我在此断后。”
“到临汝后,你们在哪儿汇合?”
“临汝东北凤穴山中的凤穴寺。”
“总舵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不过兄弟曾听说过教主潜修之地地在巫山神女峰,但又有一说是在珞珈山和九宫山。究竟在哪,兄弟确实不知。”
“总舵特使是个什么样的人?”
“兄弟从未见过他的本来面目,不过从声音身材上看,兄弟认为她是个女的,大约三十岁左右。”
“先前那五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衣服装扮上看,是杭州分舵的人。因为兄弟曾与杭州分舵舵主有八拜之交,他们舵中兄弟全是蓝色衣衫。”
“杭州分舵舵主叫什么名字?”
“邹玉宇,外号阴阳手。是杭州震武镖局邹局主的大公子。”
“日月教不是统一黑色服装么?”
“以前是,现已改变,各分舵的服装并不相同。兄弟所属的豫南分舵着淡黄色,其他的兄弟不知。”
“今后你将如何打算?”
“全凭公子吩咐。”
“给你一个主动赎罪的机会,愿意否?”
“多谢公子不杀之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日月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兴风作浪,涂炭苍生,但终归成不了大气候。你若能探听出杭州梁家庄梁老爷的下落,我保你今后在武林中不受责难。”
“兄弟一定尽力效劳。”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至于令尊所中之毒,我定尽力帮助解除。你在此留至明日启程赴临汝,定要在我摧毁凤穴寺后再行现身。这样你再混入贼入中便不被怀疑。听清楚么?”
白焕章道:“清楚了。”
端木翔龙道:“两月后在湖北秭归县城祥和客栈等我,你若从中捣鬼。我将踏平白家堡。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竭力追杀。去吧。”
白焕章站起身向众人作了一个揖,斜刺里窜入路边乱石杂丛中,消失不见。
端木翔龙左手搀住霜雪寒,右手拉住柳海儿,道;“宫爷爷,咱们到凤穴山闹它一场。走!”
说走便走,四条身影相继跃起,一溜烟自北飞驰而去,渐渐变成四颗弹丸般的黑影。第九章驰援少林
凤穴山,山高林密,松柏苍郁。繁花似锦,溪水潺潺,飞泉宕荡,风光秀丽,景色宜人。
就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山谷中,一座气势恢宏、翠瓦红墙的寺院,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寺院翘檐上风铃声声,清脆悦耳。
寺院后的山坡上,石塔如林。其中有一座七祖舍利塔,塔高十丈右余,一色的青灰砖砌成。塔呈方形,共有九层,层层峦檐,四楞四线。塔顶由覆钵、相轮、宝盖及火焰组成。整座塔看去浑然一体,巍峨壮丽。
由于寺院地处深山,香客甚少,因此显得十分清幽寂静。
然而,就在这寂静的深山古寺里,一场特大阴谋正在秘密酝酿。所有通向寺庙的山间小径均由身着不同服饰的武林人物把守,明桩暗卡,星罗棋布,纵是一只飞鸟也难穿越。寺庙内外,三三两两聚着许多人,或蹲或坐,或躺或站,大树下,岩石上,寺墙边,大群外,随处可见,怕有好几百人。
大殿旁的钟楼里,横躺坚卧拥挤着二十几名光头和尚,他们全都象死一般昏昏入睡,似是被外来闯入者制了睡穴。
大殿中雁翅般排立着数十人,人人垂手穆立,种情异常庄重。大殿正中赫然站着二郎神君和颜良等四人,大家一言不发,好象在等候什么人。
日已偏西,突然从大殿外传来一声清越嘹亮的吆喝声:“教主到!”
喊话之人内力精纯深厚,震得大殿内外所有的人两耳欲聋。
随着话音,殿外飘然进入五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居中一人,身材高大,丰面朗目,剑眉入鬓,一头青丝高挽发鬓,双掌白嫩、十指修长,从他红润光滑的皮肤看,他不会超过五十岁。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儒服,腰系大红丝带,步展稳健,神态严肃,大步走向正中一把雕花靠背椅,从容不迫地坐下,举自扫视殿内所有的人。跟在他前后的四人左右一分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活象庙里的金刚。
殿里的人见他坐定后,一齐跪下高呼:“属下参见教主,愿教主洪福齐天,寿比南山!”那阵势活脱脱象文武百官在金峦殿上参见皇帝。
明黄色在古代是皇帝的眼色,无有特别赏赐,谁也不敢穿着,如有逾越,祸灭九族。可他却穿着皇帝老子才能享用的明黄衣衫,神色傲然,君临一切地端坐椅上,接受众人的叩拜。那威风,那气派,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使人感到他象神一样凛然不可侵犯。
礼毕,众人站起,依然垂手肃立。
颜良跨前一步,躬身道:“师傅,人都到齐了,您老请下命吧!”
日月教教主点点头道:“宫副教主呢?”
颜良道:“他带着几名兄弟先行一步,踩探去了。”
教主鼻子轻哼一声:“嗯。来了多少人?”
颜良道:“三名总护法,十二名护法,七名分舵主,二百三十一名弟兄。
他讲的十二名护法,便是四名金衣护法,四名银衣护法,四名红衣护法,当初在少华山被端木翔龙击毙和被蛇咬死了两名金衣护法,一名银衣护法与两名红衣护法的空缺,看来已重新选拔凑齐。日月教真不乏武林高手,可谓人才济济。更令人吃惊的是,君山集贤庄庄主颜良竟是教主的徒弟。这教主是何方神圣,以往与属下见面均戴着面具,今日未戴面具,可在场之人却无一认识他。这些人都是几十年的老江潮了,想不到他们的教主,一个数万教徒的领袖竟是这么年轻,是个江湖上的无名之辈。
只见他虎目蕴电,环扫众属下后,朗声说道:“本教主自秘密组织本教以来,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本教主呕心沥血,方有今日之成就。诸位,过去咱们人单势孤,不敢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如今,该剪除的对手十亭已去四五,九大门派已有二分之一掌握在本座手中,所剩者已是独木难撑,孤掌难鸣。所谓的正道、侠义门已是将倾大厦,即覆孤舟。纵有那么几个强硬对手,也难逃本座掌心。目前时机已经成熟,本座决定在十日内血洗武当,铲平少林。首先攻克这两座武林人视为泰山魁斗的堡垒!然后进剿天山,踏平峨嵋,让本教一统江猢,独尊武林!本座要让那些所谓侠义道人士跪在我的脚下,俯首称臣,让他们发抖,让他们哭泣!现在本座命令:由总坛总巡察颜良带领三老及金、银、红衣护法各二人,弟兄一百名,立即奔赴武当山,血洗武当。余下众人随本座直取少林,诸位立即作好准备,两个时辰后起程。”
颜良待教主发号施分完毕,躬身施礼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您老指示。
教主点头道:“说吧,诸位着有不明之处尽可提出,到时候一定要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若有怠慢,格杀勿论!”
颜良道:“师父,咱们既然要攻打武当,为何还要将湘、赣、鄂的弟兄们调到这里,再长途跋涉绕回武当呢了?”
教主道:“你问得好,为师这样做,其中自有道理。据报,鄂北地区有一名神秘老人在暗中活动,据为师分析,他很可能是龙虎神君那老匹夫。醉龙上官野芒老儿和龙虎神君的两名徒弟,在湖赣活动频繁。所以,为师秘密将你们调至此处,为的是转移他们的视线,将他们引到此处,然后再给它来个出其不意,杀它一个回马枪。让他们疲于奔命去吧。”
颜良道:“如此说,他们已被您老牵着鼻子引到这里来了?
教主道:“据上午收到的飞鸽传书,已在江浙一带发现他们的踪迹。为师为何要抓梁家那老不死的,目的就是要造成他们的恐慌,使之心在顾忌,不敢对咱们相逼太紧。待咱们消灭了少林、武当,回过头来再将他们吃掉。你等一路北上要十分隐蔽,若有差池,为师定斩不饶!”
颜良道:“师父,徒儿这一走,他们便会对您老压力增加,我看请三老留在您身边吧?
教主道:“不用了!为师心里有数,有副教主与日月水火四卫士,谅他们讨不了好去。少林秃驴,为师已早有安排。倒是你此行要多加小心,武当剑术非同小可,大意不得。”
颜良道:“徒儿记不了,您老还有什么吩咐么?”
教主道:“没有了,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讲无妨。”
众人喜形于色,直相对视后接头。
“好,诸位休息一下便动身吧!”教主说完,垂下眼帘,双手合会,犹如老僧入定。
群贼摩拳擦掌,纷纷出殿准备去了。
夕阳离山头只有一丈来高的时候,颜良带着他那拨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凤穴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日月教教主也带着他那拨人马穿过谷口越过密林,踏着荆棘丛生,杂草掩盖,藤蔓缠绕的小径出了凤穴山。
就在这两拨人马离去片刻,庙后左麓奇峰密林中钻出一老二小,飞快地泻向凤穴寺。大殿外匾额上也狸猫似地轻飘飘跃下一人。几百名贼人谁也未想到这三丈多高的匾额后会有人藏着,并且只字不漏地将大殿内的谈话听了去。他便是昨夜三更便混到殿外,躲入匾额后的端木翔龙。那隐藏于左麓山峰密林中的一老二小,便是宫晓飞、柳海儿和霜雪寒。
四人在大殿汇合,将凤穴寺搜了个遍,确信贼人已走得干净,这才将钟楼上的和尚解开穴道,放了出来。这些和尚昏昏沉沉,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当端翔龙向他们讲述刚发生不久的事后,众和尚这才象从恶梦中醒来,心有余悸,冷汗直流。
端木翔龙问道:“各位师父,有谁知道有什么近路。能赶在赋人前头出山?”
众和尚争着向端木翔龙指路。端木翔龙看后都摇了摇头道:“贼人走的都是这些路。”
众和尚实在是想不出别的途径,全部哑然。端木翔龙笑道:“各位师父,有劳了。
和尚中走出一名身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合十道:“少侠,贫僧元觉,本寺主持。如少侠有什么差遣,本寺僧众均可听从少侠吩咐。”
端木翔龙道:“多谢大师,赋人高手如云,你们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一心念你们的佛吧。”
柳海儿突然问道:“翔龙哥,我有一事不明,贼人为何总选寺院活动落脚,比如少华山三清宫,九宫山元虚宫,衡山南岳庙和这里?”
端木翔龙道:“此中奥秘我已思想多时,我认为贼人之所以利用深山庙寺作为据点,有这几方面的原因,大凡寺庙,官府中人大都不去注意,且庙大能容人,贼人众多,行事诡秘,住在庙中不易引人注意,倘若有什么变化,只需往山里一钻一藏,很难被人发觉,不象市井村镇,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再说,大凡名寺大庙皆建于名山深谷,山高林密,草荒径稀,野兽出没。一般人较难攀越,大都不敢冒险涉足。山深人稀最能保守秘密。另外,名门大派,门规戒律,只好忍气吞声、甘为利用。因此,贼人多以深山寺庙为落足之处,不是没有道理的。”说完有意无急地看了元觉一眼。元觉不敢与之对视,惶恐地低下头,合掌念佛。
柳海儿从心眼里佩服,赞道:“翔龙哥,你好聪明。”
端木翔龙笑道:”哪里,玲妹过奖了。愚兄不过是在深山洞穴中无事可做,用心多读了些书罢了。出道后吃亏不少,经论思考琢磨,想的也就多了。各位师父请勿见笑。”
元觉抬起头道:“少侠天资聪慧,灵根异骨,乃人中龙凤,贫僧好生敬佩!”
端木翔龙道:“大师过奖!宫爷爷,贼人已去多时,咱们也该动身了。请您老带着玲妹和师弟火速北上,昼夜兼程,赶在贼人前头报信与武当得知。我去少林寺,看看贼人究竟能掀多大的风浪。这块令牌您老带着,沿途催请或号令侠义道中人士火速支持武当,尽可能将贼人围歼在武当山中。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宫晓飞接过令牌道:“此令乃你师门信物,请交与你师弟便可,爷爷我竭力还照你的意思去做,你就放心好了!”说罢,将令牌送给霜雪寒。
霜雪寒正等推辞,端木翔龙道:“也好,师弟你就收下吧,一得上要多听宫爷爷的,梁爷爷之事,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挂在心上。”说罢,从怀中掏出玉葫芦,倒出几位丹丸装在师父的玉瓶中,送与柳海儿道:“玲妹,此去风险甚大,你要多加保重。这个你带在身上,日服一位,自有好处。”
四人向凤穴寺的和尚道别,然后互道珍重,在寺前分了手。
宫晓飞带着柳海儿和霜雪寒往西北方向行去。走出好远,柳海儿还几次三番回头张望,依依不舍,挥手致意。
端木翔龙一直目送着三人消失在西北山麓的密林中,这才弹身射向正北深谷,星掷丸跳,几个起落无影无踪。
刹时,凤穴山寂群无声,恢复了两天前祥和宁静,空阔幽深的气氛。
高山,隶同伏牛山脉,东为太室山,中有峻极峰,西是少室山,延绵百几十里,仅古时称之为外方,只由于它横亘于中原大地,又称之为中岳,有“高高峻极”,“峻极于天”之说,是中国佛教禅宗的发源地。在少空山北麓五乳峰下,一座气势宏伟。占地数百亩的大寺,那便是名震海内外的佛教禅宗圣地、领袖武林千百年的少林寺。
此寺建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即公元495年。相传527年,孝昌三年,印度高僧菩提达摩一苇东渡,后到少林寺,首创了禅宗,称之为初祖。少林寺也因此而被称为祖庭。后来,达摩祖师在五乳峰上面壁九年,功果圆满,单履西归。
在离少林寺数里的西南钵盂峰上,有一座大殿,称为二祖庵。相传北魏时虎牢人(现荥阳)姬光,立意学怫,欲拜达摩祖师为师。达摩不收,姬光便在寺外鹅毛大雪中候立,直至大雪淹没了双膝,达摩乃不为其感动。姬光无奈,自断一臂,以表决心,达摩终为其感化,收为徒,称之为二祖。
二祖慧可断臂后曾在钵盂峰上养伤,少林寺的门徒为他盖了茅庐一间。达摩祖师为了磨砺他,掷杖入地,开了四井。井虽相近咫尺,却味各有异,分为酸,甜,苦,辣。二祖慧可春夏秋冬各食一井,持之以恒,矢志不移,终于获得达摩祖师的赞许,授之以衣钵。二祖庵便是后来的门徒纪念他而建立的。
这一日,寅时刚过,一条人影快似疾风闪电,从二祖庵南边里许的炼魔台上飞泻而下,倾刻便到了二祖庵外的一棵古柏下。
来人四下观望一阵,见黑沉沉的四周无甚异处,这才轻提身形,飘身上了庵墙,飞絮落雪般跃到庵内。然后悄悄游身移近大殿。
大殿内,烛光摇曳,香烟缭绕。供案左侧,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盘膝端坐蒲团上,轻捻佛珠,象是在行功打坐,又象是在默诵经文。
忽然,只见他双目倏然睁开,两股精光一闪,平静缓慢地说道;“哪位施主,半夜三更越墙而入,是上香还是还愿?”
来人从殿门边的柱子后闪出,躬身立于殿门外道:“晚辈端木翔龙,有要事叩见玄寂大师。”
少林寺和尚的辈份依次为玄、慧、虚、空、了、悟,这玄字辈乃少林寺硕果仅存的四位护法长老,他们是:玄寂,玄静,玄明,玄灭,端木翔龙所要求见的玄寂大师乃四长老之首,当今少林寺主持方丈慧明大师的师叔。
坐禅的老和尚将端木翔龙上下打量一番,缓缓道:“老纳便是玄寂,施主有事,请进殿内叙说。”
端木翔龙告罪一声,跨步进了大殿,来到玄寂大师跟前,执晚辈礼相见后,说道:“大师真可谓是得道高僧,临危不乱,还在此打坐修行。”
玄寂大师微微一笑道:“何来之危?莫非施主欲加害老纳不成?”
端木翔龙道:“大师,并非晚辈要加害于您,而是有人要毁灭整个少林寺。”
玄寂大师毫不动容道:“施主之言,实是危言耸听,不过老纳倒是相信。不知施主从何得知这一消息?”
端木翔龙便将事情的原由,简要地向玄寂大师讲了,末了道:“贼人中能与贵寺罗汉堂长老抗衡之人怕不下三五十个,更有好几个身手超一流的高手,并由日月教正副教主亲自督领,已将少林寺团团围困了。大师得赶快想个办法才是。”
玄寂大师不言不语,盯着端木翔龙腰间佩剑,半天才道:“施主与寂然大师有何渊源?”
端木翔龙见了寂寂大师神态,恍然大悟,暗忖道:“原来老和尚对我还不相信。”于是使肃然正色道:“那是先祖师爷爷。家父乃湖北秭归县人氏,武当俗家弟子,名叫端木仁荣。武当现掌门广凌子大师乃是晚辈师伯。大师从何得知晚辈身份?”他这是明知故问。
玄寂大师道:“老纳认识你腰间佩剑。”
“您老见过这剑?”
“老纳与寂然大师相差百数十年,怎能有幸相见,只是听师门先辈讲过,此刻乃天下第一神兵,巨阙、湛泸均不能与之相比,莫邪、干将也要逊色几分。此剑混灭世章已久,想不到竟然落在施主手中。据说你父还有一把墨龙剑,可否借老纳一观?”
端木翔龙遗憾地说道:“大师,实不相瞒,此剑乃晚辈无间中所得,墨龙剑晚辈已将它留在寂然大师得道开天之处。”
玄寂大师点点头,停止数动手中佛珠,道:“为人不可心贪,你宅心仁厚善良,不愧是神医后代,请坐下歇息,老纳有话对你说。”
端木翔龙急道:“大师,贼人即将发动,救人如救火,切不可拖延时间了!
玄寂大师道:“少侠不用担心,本寺之能领袖江湖于百年,岂是贼人一举区能毁灭的。本寺已作好充分准备,贼人如敢发动进攻,不啻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端木翔龙一听,心中悬着的大石咚地一声落实了,便在玄寂大师对面盘膝坐下。
玄寂大师道:“前些时,江湖中有你的种种传闻,你可否将真实的经过,讲与老纳听听?”满面慈祥地望着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淡淡一笑道:“大师询问,晚辈岂敢隐瞒。不过晚辈讲后还请大师明鉴。”
玄寂大师道:“老纳还未到耳聪目昏之年,自会分晓。”
端木翔龙便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将自己出道以来的所作所为讲与玄寂知道。
玄寂大师听了他的叙述,沉吟片刻道:“武当一脉,老纳不敢妄言,但南岳大庙主持方丈乃老纳师侄,与本寺主持慧明同出一师,自八岁入寺,是老纳看着他长大的,他的行为品性均无可挑剔,怎会收留二郎神君,与贼人混为一伍?此事让人难以置信,你不可说与别人知道,到时,老纳自有主张。至于你的过去,老纳也得多方查证后,再作结论。多谢你兼程赶来报急,现在你请自便吧!”
端术翔龙急道:“大师,晚辈不敢说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但自信还能与日月教主和巫山神君等放手一搏,如蒙大师不弃,晚辈愿助贵寺一臂之力。”
玄寂大师见他说得极为恳切,朗声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除魔卫道,扶正去邪,乃为人之本,老纳岂可阻拦。只是看你双眉之间杀孽甚重,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少侠手下留情。”
端木翔龙道:“大师放心,谁该生,谁敢死,晚辈自全省得。晚辈去也。”
余音还在殿内回颓,端木翔龙的脚步声已在庵外十丈处消失,玄寂大师喟然长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后生可畏呀!”
玄寂大师缓缓立起,向殿后击掌三下,后殿一下子涌出十几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和尚,人人手中提刀拿棍,威风懔懔,杀气腾腾。
一位年过半百的和尚走在最前边,来到玄寂大师跟前,躬身施礼道:“师父有何吩咐?”
玄寂大师道:“贼人的力量比我们估计的强得多。慧岸,你带徒儿们好生在此守候,如遇逃窜贼人尽数拿下,待为师回来再作处置。”
慧岸道:“师父,您老留在此处,有什么事,交待弟子去办好了。”
玄寂大师道:“休得多言,一切按早先吩咐的去做。大寺有你慧明师兄,为师不过是去助助威而已,不必担心!”说罢,手捻佛珠,飘然出了二祖庵,脚不沾尘向少林寺奔去。
且说端木翔龙离开二祖庵后,顺着山脊小径向东北方向的少林寺奔去。行约二里,忽见前面数丈外一道黑影一闪而没,隐入一片树林中。
这里草深林密,灌木丛生,怪石交错。端木翔龙不敢大意,暗将神功运遍全身,紧扭着那条黑影射入林中深处,理索前进。
他耳听四方,眼观六路,正往前跃进,蓦地一声低啸,前面三丈外一棵大树后闪出四条黑影,一字排开,劈面拦住去路。
其中一人高声喝叱道:“什么人?站住!”
端木翔龙倏然刹住脚步,在距四人两丈外站定。他在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早将对面四人看得清清楚楚。
对面四人乃一色淡黄色劲衣短靠,两人持刀,一人持剑,发话之人四十开外,两手空空象是领头的。
他突然想起白焕章告诉他,日月教人已经换了新装,不再是一色黑衣,而白焕章所在的豫南分舵便是身着淡黄色,心中已知定是贼人无疑了,便朗声叱道:“瞎了尔等狗眼,叫白焕章来见我!”
领头之人一下子软了下去,道:“您是……”
“总舵金衣护法。”端木翔龙冷冷地回答,因为他此时穿的刚好也是一件鹅黄色的儒衫,由于星稀月谈,林中光线更暗,虽然双方相距甚近,但在贼人眼中,他确实穿的是金色衣服。
领头的贼人满脸陪笑,道:“您老请息怒,小的们身负使命,不得不合此,还请您老说出今晚暗号切口,小的方好通报。”
端木翔龙沉声道:“大胆,此处使二祖庵甚近,你不怕被敌人听了去么?”
领头的贼人面有难色道:“这……”
端木翔龙故作沉吟,道:“好吧,你们过来一人,只告诉你们。”
领头贼人想了想道:“还是请您老过来吧,小的不敢擅离职守。”
端木翔龙道:“也好!”欺身便到了四人面前,双手疾点,指风隐发哧哧破空之声,四名贼人连他是怎样到了跟前的也未看清,便已被他点中穴道,软软地瘫倒在地。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直骇得一点亡魂脱顶而出,脑子是一片空白,面无人色。
端木翔龙凑近领头的贼人,低声道:“朋友,死活全在一念之差,待我解开你的哑穴,要死你可高呼求救,要活说出此处还有多少暗桩,听明白了么?”
说罢手掌轻轻一切,解开了他的哑穴。那家伙早已骇得魂不附体,哪敢说半个不字,一五一十将沿途暗卡说了出来。
端木翔龙从他口中知道,原来他是豫南分舵的信使,刚从少林寺来,向沿途暗卡传达总舵命令,因为这一线归他们豫南分舵防守。少林寺的和尚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要他们严密注意二祖庵的动静,并堵截少林寺逃窜的和尚。这里是他们设伏的最后一道卡子,先前端木翔龙看见一闪而没的人影便是他。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你们在此好好睡上一觉吧。”
一抬手点了他与其他三人的昏睡穴,四人便昏昏迷迷地睡了过去,纵是有人找到他们,十二个时后内也休想将他们弄醒,端木翔龙此时的点穴手法,就是他师父梁秋实与师祖龙虎神君,恐怕也得下一番功夫才能解开,更不用说别人了。难怪第二天清晨,慧岸带人支援少林寺,沿途发现三十多名睡得象死猪一样的贼人。这可苦了他与手下弟子,几乎人人都往二祖庵搬运过一名俘虏。
端木翔龙一路潜行,都是悄无声息地便将埋伏在这线的贼人收拾了。当他来到距少林寺三里远的一片竹林外时,突然从竹林中射出几道暗器,尖锐呼啸的破空声使他心中一凛,暗道:“此贼好大的手劲!”随即反手一抄,将两件暗器接在手中。一看是两把柳叶飞刀,此刀比寻常人使用的要窄一分,长一寸,沉甸甸的。武林中使用柳叶飞刀这种暗器的,大都是女流之辈,端木翔龙因而断定埋伏在竹林中之人,定有一名身手不凡的女人。
随着又有三枚铁弹子擦着他的顶门飞过,厉啸震耳。
铁弹子后又有九把飞刀直打的上中下三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随着飞刀呼啸之声飘向他耳中:“好小子,看不出还有两手,敢接我的飞刀。”
端木翔龙站定身形,任凭九把劈面射来的飞刀打在身上。飞刀击中护体真气,冷冰凉地使他打了个冷颤,心道:“贼婆娘,果真有些邪门!”
“哈哈,我打中他了!”嗲声嗲气中带着兴奋张狂,她将身边竹子摇得哗哗直响。
“三娘真不愧追魂手,谁也逃不过你的飞刀。”一个声音献媚地赞道。
从村林中窜出三人,纵身便向端木翔龙扑来。
端木翔龙屹立不动,见贼人离自己只有一丈左右,突透双手疾挥。三名得意忘形的贼人忽然像被雷击电打,飞扑的身形一下子凝立不动,怪模怪样,举手投足,既滑稽又恐怖。
端木翔龙朗声笑道:“朋友,这才是真正的追瑰手呢!货真价实、毫不掺假。贼婆娘,妄想暗器伤人,实是卑鄙无耻,还不给少爷滚出来!”
“哟,公子何必这么大火气,我这不是来了么?”一团红色焰火随着声音飘出竹林,眨眼间便到了端木翔龙两丈外的一棵大树下。
端木翔龙定睛一看,对方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年轻少妇,一身火红的劲装紧裹着丰满的胴体,身材均称,面目娇好。只见她立于树下,双目含春,微露媚态,搔首弄姿,望着端木翔龙妩媚一笑,道:“公子真是可人儿,不但人材出众,武功也超群,真是人见人爱。奴家见到你,这打出的飞刀,劲也小了,准头也失了。不知公子仙居何处,尊姓大名,家中可有妻小?”
瑞木翔龙毫无表情,不屑一顾,道:“在下端木郑龙,湖北秭归人氏。请问大嫂如何称呼?”
红衣少妇满脸含春,笑道:“公子,奴家还未嫁得夫君,不敢当此称呼,贱姓季,小名婉儿,人称追魂手。”
端木翔龙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人尽可夫的追魂手季三娘,我当是哪条阴沟里闪出来的母狗呢。”
季三娘仍是甜甜一笑道:“呀,难听死了!公子难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端木翔龙不愿再与她纠缠下去,因为少林寺方向喊杀声震天,腾空又窜起几股火焰,使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将季三娘这荡妇淫妖击毙,偏偏那贱妇一身功力是他出道以来少见的,与君山集贤庄庄主颜良相比,恐怕不逊丝毫。他往哪里跳跃冲突,季三娘也快逾闪电地随他而动,总是拦挡在他的前面二丈外,充满挑逗地盯着他。
少林寺的喊杀声更为激烈,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端木翔龙手握剑柄,呛啷一声,一道蓝幽幽的光芒脱鞘而出,手腕一翻,一道光孤,直向季三娘射去。
季三娘侧身闪出三尺,伸手一探,从腰带中抽出一柄又窄又薄的软剑,迎风一抖,将剑身抖得笔直,与端木翔龙战在一起。
端木翔龙将一套追风到法使尽,竟未占得一丝便宜。
季三娘手中软剑如有魔法,诡异泼辣,看去无招无式,杂乱无章,可尽含粘,贴,逼,切,挑、戳等空灵神奇的上乘剑法。
端木翔龙心中暗自称赞,同时又不免有些惋惜,如此娇美出色的剑手,竟然自甘堕落,为人不耻!
季三娘更是越战越惊,自她十六岁出道江湖,二十年来,会过多少英雄豪杰,少有人能在她剑下走满百招。多少武当派一流剑手死于她的剑下,追风剑法在她眼中可以说是一钱不值,可今夜她却被端木翔龙用她不屑一顾的追风剑法将她逼得手忙脚乱,她虽将师门绝技散花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也只与对方的追风剑法打个平手。
端木翔龙动如脱免静如处子,大开大合,攻守自如,潇洒飘逸的神态,使她从心底产生一段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难道这里便是我生命的归宿之处?”
她原出生于江南水乡的一个小康人家,七岁那年,被云淤江湖的风尘异人散花仙子凌碧霞带回月山。相传这青海湖畔的日月山乃是文成公主下嫁土番王子松赞干布时掷镜而成的。她便在这青山绿水间苦苦磨炼了九年,散花仙子见她功成艺满,便让她出道下山。
开头两年,她也做过许多除暴安良,杀富济贫的好事。到了十九岁那年,被一富商公子玩弄后抛弃,情场先意。使她万念俱灰,自暴自弃,一气之下杀了昔日情人全家十三口,从此浪迹江湖,视男人为蛇蝎,刻意报复,只要是被她看中的小白脸,都被她玩弄于掌股之间而后杀之。
天长日久,恶名远播,其师将其逐出门墙,她便益发不可收拾,又拜南疆梵净山中一怪人为师,习得一手飞刀绝技,更是如虎添翼,恣意作恶,无人奈何得了她。
由于她从未吐露过师门只言片语,人们对她的师门出身知之甚少,她的散花剑法更是鲜为人知。一般正道名流见她是女人,不愿招惹她,与她交手。而一些二三流的,甚至一流的武士又极少是她的对手,故而,谁也没见她将散花剑法从头至尾使用过,就是将她网罗在翼下的日月教教主,对她也感到神秘莫测,所以将仅次于总巡察的特使一职封赏给她。
且说端木翔龙见一套追风剑法使完,竟然寸功未见,凭他此时的功力使出追风剑法,就是武当掌门广凌子也要逊色许多。他心中不由冒起一股无名之火,手腕一翻,刷,刷,刷封开季三娘迫近身前的软剑,右手剑当胸划起一道蓝孤,左手指由内向外也划起一道圆弧,使出师门绝学无极玄天掌中的一招“天生两仪’,倏然将季三娘罩在剑指之间。
季三娘见他把式一变,顿生警觉,刚想侧身暴退,剑锋已到面前,“撕”一声断锦裂帛响过,端木翔龙的宝剑已从领至腹,将她的一身红色劲装一分为二,毫厘之差便触及她的肌肤;而手中软剑已被削为数节,光秃秃的只剩个剑把;右臂也被剑锋弄开一条尺长血口,肌肉外翻,深可见骨,直骇得她花容失色,呆立当场。但她总算逃过了对方致命的一击。
冷风吹拂着她身上的破衣,酥胸坦露,她不由机伶伶打个寒颤,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对方弄成这副模样,羞愤交加,慌忙用手去遮掩胸口。谁知她不动还好,一动更糟,那条既是裤带又是剑袋的腰带早已不知去向,身体刚一动,裤子便滑落下去。
端木翔龙一见,不由一愣,待他回过神来,季三娘已消失不见。
端木翔龙暗道一声惭愧,一扭头向少林寺飞掠疾射而去。
就在他刚弹身离开竹林,从五丈外的一棵大树后门出玄寂大师,手中拎着软绵绵的季三娘。原来季三娘趁端木翔龙一愣神的机会,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谁知她刚转到树后,一只手已按在她背心灵台穴上,随即神道穴,志室穴,天柱穴一麻,整个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惊骇中睁眼一看,立在面前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手捻佛珠,双目微闭。这不是少林僧四老之首玄寂大师么?
三年前她去少林寺偷镇寺秘宝小还丹,行藏败露,被困少林十八罗汉阵中,眼看性命难保,幸亏玄寂大师出面,方才保得一条小命逃出少林寺,她想不到今夜又落到他手中,心如冷灰,万念俱灭,双眼一闭,暗道一声:“完了,今日我命休矣!”
玄寂大师见端木翔龙的身影在丛林中乍隐乍现,消失在黑暗中后,将手中季三娘扔于地上,解下外衣,盖在她身上,然后虚空连点三指,解了她被制的穴道,这才低喧一声佛号,道:“孽障!三年前饶你不死,实指望你能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想不到三年后你又与贼教狼狈为奸,侵我少林,真是恶性难改,死有余事!然我佛慈悲,今日老纳再给你一次机会。望你今后闭门思过。重新做人,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循着端木翔龙去的方向飘然隐去。
季三娘翻身坐起,将玄寂大师的僧衣穿在身上,双手捂住脸嘤嘤地哭泣起来。直哭得双目红肿,声音沙哑。好半天才止住哭声,突然一跃而起,银牙紧咬,双脚一跺,凶相毕露,发出一阵刺耳的狞笑,道:“臭小子,你等着吧,我季三娘也不是好欺侮的,不报此仇,暂不为人!”
一掉头,双肩连晃,向着西北方跑去,倾刻间消失在山林深处。
塔林,少林寺历代和尚中得道高僧的墓地。墓塔造型各异,高低不一,参差错落地耸立在少林寺西边里许远的山坡上。
端木翔龙一路急驰刚踏进塔林,迎面碰上十多名身穿灰衣的劲装大汉。
端木翔龙心中暗忖:“不知这是哪个分舵的贼人?看来个个身手不弱。”
为首的一名灰衣人喝道:“站住!什么人?”其他贼人呼啦一声四散开来,横目怒视。
端木翔龙反问道:“你们是哪个分舵的?”
为首灰衣人道:“兄弟扬州分舵副舵主杨健,阁下面生得紧,不知在何处效力?”
瑞木翔龙突然想起白焕章,脱口道:“兄弟豫南分舵副舵主白焕章。”
杨健朝端本翔龙上下一看,冷笑一声道:“白焕章?白家堡白老爷子的公子?你小子装得好象呵,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嘿嘿,告诉你,白老爷子是兄弟的姨丈,说!你究竟是谁?干什么的?来此作甚?”呛啷一声刀出了鞘。其他贼人也拔刀掣剑在手,虎视眈眈围了上前。
端木翔龙偷眼四顾,见塔林深处无数黑影向这里奔来,心中不由暗惊道:“贼人究竟来了多少人?只此一路已不下五六十人,这次围攻少林寺的至少有好几百人,看来凤穴寺来的贼人只是其中一部分,好狡猾的恶贼!”
算他猜对了,日月教此次行动,投入了二十多年来积蓄的所有力量,旨在一鼓作气拿下少林,武当进而独霸武林,端木翔龙在凤穴寺里看到的贼人,不过是十分之一二罢了。
日月教教主阴险狡诈,早已秘密地将总坛内香堂、外香堂和刑堂的全部精锐,派往武当、少林地近潜伏起来,另有十几处分舵的人手也秘密地结集在华山派、峨嵋派、青城派、点苍派、崆峒派、衡山派附近。只待少林、武当之举成功,便全面发动,胁迫这些门派俯首称臣。唯有天山派离中土太远,没有派人前往。他们把进犯少林寺作为头等大事,派来的人也持别多,足有六、七百。这一仗对日月教来说至关重要,能否一统武林,独霸江湖就要看这一仗的结果了。
端木翔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敢掉以轻心,他暗自拿定主意,只要一动手便狠下杀手,速战速决。因此,朗声向对面贼人道:“不错!少爷确实不是白焕章,不过拿你等开开心罢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端木翔龙便是你家少爷!你等若是识时务的,快快闪开一条路,少爷也给你们留一条活路,如若不然,作怪少爷剑下无情。”
杨健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吹大气,大爷倒要掂量掂量你小子有多大份量,来吧,拔出你的剑,准备接招!”
招字刚落,人已投身到了端木翔龙跟前,手中单刀向端木翔龙肩头劈去。刀影疾进,弧光闪烁,刀锋离端木翔龙仅毫里之差.眼看便要将他一劈为二。杨健暗自高兴,手中一紧,内力尽吐,刀芒暴起半尺多长。
端木翔龙不慌不忙,左手食中二指疾探而出,一下夹住了刀刃,往旁边轻轻一带。
杨健只感一股强大的力道由刀身涌向虎口,身不由已被拽着从端木翔龙身旁冲过。吓得他张开大口刚想呼叫,端木翔龙的右手已捏住他左手曲池穴,他本能地扔掉右手中的刀,反掌为刃急向端木翔龙的右手削来。端木翔龙手上一用劲,他的半边身子立时酸软无力,削在端木翔龙右臂上的手犹如削在一块坚硬无比的铁棒上,一只右掌立时粉碎,右臂也被反震之力震为三节,“啊!”地一声惊叫便晕了过去。
端木翔龙夹住刀刃的左手将刀住空中一扔,翻掌拍在杨健的头顶上,立时将杨健的脖子压进胸腔,头骨粉碎,脑浆四溅。适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杨健,哼都没哼一声便呜呼哀哉,到阎王书那里去报到去了。
端木翔龙斜飞而起,右手一探,接往带下的刀,当胸一划,人若飞龙高声喊喝:“杀!”直如如虎扑食,狼入羊群,冲入贼人之中。先前十多名贼人早被杨健惨不忍睹之死吓得目瞪口呆,又被这震天杀声震得耳鸣目眩,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糊里糊涂做了端木翔龙刀下之鬼。
快,象流星,似闪电,如旋风!
猛,象山崩,似地动,如洪峰!
只见刀光如银色匹练倏然绕场一周,地上便躺满残肢断腿,开膛剖腹,身首各异的尸体。
剩下那些由乌合之众组成的邪教帮众,吓得魂飞魄散,谁还愿打肿脸充胖子,为日月教卖命。只听一声呼哨,二十几名贼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一哄而散,刹那间进得无影无踪。
端木翔龙将手中刀往地上一扔,拍拍双掌,弹弹衣衫,犹如良弦之箭射向塔林深处,一晃而没。
躲在一座石堆后边的玄寂大师,目睹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得他双手飞快地数着佛珠,口中连连念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端木翔龙已到了少林寺的山门外,哪还听得见什么善哉、恶哉、怪哉的。他的心已扑在眼前惨烈无比的打斗场面上了。
日月教突然对少林寺发难进攻,开始还挺顺利,攻破山门,放火烧了十几处偏殿客房。可到后来便不那么如意了,少林寺数百名武僧舍命相拼,将攻进来的贼人赶出了山门。不会武功的和尚全力以赴,已将大火扑熄,损失倒也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山门外那场惊心动魄,鬼哭神泣的厮杀格斗。几百年来,少林寺还从未面临如此艰难危险的场面。
除了藏经阁的护法弟子,达摩院、罗汉堂、戒律院等处的弟子、护法、长老,已全都结集在山门之外,与贼人拼斗厮杀。
端木翔龙来的正是时候,山门外火把如林,照得数百立内亮如白昼。场中每个人的胡子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端木翔龙悄悄地站在山门外八字墙那人般高大的“佛”字边上,定睛凝神往场中观看。只见场子正中十八名身披黄色袈裟的中年和尚结成一座大阵,将日月教的六名金农、银衣、红衣护法,集贤庄两个总管,以及三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困在当中。阵里阵外之人皆一脸肃穆,十八名和尚小心翼翼地围着阵内十一名贼人移动,你拍一掌,他踢一腿,有条有理,不紊不乱。阵内的十一名贼人面朝外,背向里,结成一个不小的圆圈,随着阵势缓缓移动,手中兵刃在火光照四下明晃晃,亮闪闪,耀人眼目。整个斗场,唯有此阵最为寂静,听不见呐喊,还不见刀剑碰撞,而人人头上白气围绕,额上汗珠滚滚。显然双方都在以内力相拼,半斤八两,谁也未占得便宜。
十八罗汉阵,少林寺镇山三宝之一;此外还有三十六罗汉阵和七十二罗汉阵。其中精奥变化,一座更比一座险复杂,变化无穷。据说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不但参透菩提妙蒂,而且悟出一套剑法和一座大阵,那便是少林寺达摩剑法和少林十八罗汉阵。后面两座大阵乃是历代祖师和得道高僧,在十八罗汉阵的基础上,发场光大,苦心业研的结果。从古至今,从十八罗汉阵中全身而退之人是少之又少,后两座大阵更是无人破得。可是今日的形势,十八罗汉阵恐怕难以完全取胜。
端木翔龙看了一会,已感到此阵将有与贼人同归于尽的可能。心中不禁暗想,为何慧明方丈不令结成更大的罗汉阵?
其实慧明大师何尝不想另结大阵,只因贼人实在太多,寺内能结阵的弟子几乎全被贼人分割开来,捉对纠缠,脱身不得。更使他揪心的是,练过此阵的弟子中竟有十几名背叛师门,入了贼伙。先前贼人发难时,若非玄静、玄灭二位师叔奋力相助,他已险些被那十几名逆贼害死,至今被逆贼击中的右胸乃然疼彻肺腑。击伤他的逆贼乃是师弟慧生座下首席弟子虚无。此贼在年轻一辈弟子中可谓佼佼者,平日对他的爱护更胜慧生师弟。
想不到他竟然用自己传授给他的大般若掌偷袭了他,将他击成重伤。
而且此贼还是罗汉阵的中宫主帅,他的反叛给大阵带来不可枯量的损失。
慧明大师心疼更胜伤疼,在他主持下的佛门圣地、武林北斗,竟然出了十几名叛逆,这一打击比那身受的一掌大般若掌更为严重。他自感愧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更愧对全寺僧众和江湖同道。
罗汉阵中双方已到生死关头,人人汗湿重衣,喘息声此起彼伏。阵内贼人的兵器已有好几件被折断毁坏。激荡的罡风卷起满地尘沙,形成一个又粗又大的螺璇状尘柱,笔直的计向天空。尘柱中夹杂着拳大的石块,残缺的兵刃,破碎的布条。
大阵外,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一两百对高手杀红了眼,惨叫声,呼号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林,飞溅的鲜血已将场内沙石草木染红。
站在山门石阶上的慧明大师强忍伤痛,对守卫在两侧的八名弟子道:“通知二祖庵和中岳大庙的玄明师叙,火速增援大寺。”
八名弟子中有两人拿出响炮火箭,哧地一声射向空中。响炮在半空中爆炸开来,形成两朵五彩缤纷、火光四射的莲花,倒垂下来,经久不熄。
日月教教主站在百丈开外、与山门遥遥相对的一棵大柏树下,扭头对身边的日字侍卫道:“通知各路弟兄,支援少林寺!”
日字侍卫答应一声,让两名小头目燃起四支火箭射向空中,火箭拖着蓝晶晶的光芒,犹如泛星般横空掠过,消失在茫茫天空之中。
端木翔龙一看双方都在要求增援,少林寺的人手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日月教的力量他已心中有数,若将各路人马调集起来,起码有好几百人。心想,眼下少林寺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力量与之抗衡,自己再不出手,贼人的援兵一到,自己纵有通天本事也难以挽回局面了。想到此,他长啸一声,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横空虚越十多丈远,一下射入罗汉阵中,宛若一只天外飞鸿。
场内外双方旁观助战之人,只听一声激昂的啸声,看见薄明的天空划过一边淡淡的黄影,一下钻进半空那道笔直的螺旋形气流柱中不见。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阵清越激昂的龙吟从阵中响起,一道蓝光撕破那黄色的气流,形成一个又大又圆的蓝色光环,仿佛将那气流柱从根斩断。满天的碎石尘沙飞洒而下,那蓝色光环也随之消失。
这时晨曦微露,黑夜隐退,烟尘散尽。
双方掠阵的人终于看清了罗汉阵中的情景。十八名和尚站立不动,大口大口直喘粗气,虽然疲惫不堪,但无一伤亡。阵内十一人都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一个个五官不辨,肢体残缺。
好一个端木翔龙,自在山洞中习会寂然子大师的无极乾坤剑后,第一次使用这三招绝技中的第一招“天衣无缝”,便收到如此想象不到的效果。难怪寂然子遗言嘱咐,所留六招剑掌绝技,有伤人和,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端木翔龙简直为自己一招杀死十一名一流高手而感到惊骇,茫然地立在阵中央,一时不知所措。
他象一尊现世天神,威风凛凛,晨风吹拂着他鹅黄色的儒衫,衣裾飘飘;血光映照着他的玉面,红中透亮。他手中宝剑在初升的朝霞映照下,象一泓碧蓝如洗的清泉,无点滴血迹。
他周围十八名和尚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望着他。少林寺和日月教的首脑人物瞠目视之,仿佛浑身血液都被他石破天惊的一击给凝固住了。人耶?神耶?
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越激昂的长啸,随着啸声,四周岗峦出现许多人影,追逐厮杀。五条人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如飞而来,眨眼间便到了山门外数十丈处。他们中有僧,有尼,有长髯飘飘的老人,有鹑衣百结的叫化子,有血气方刚的中年人。
五人中有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呼:“龙儿!”他们不管场中情景,三纵而跳冲过人群,来到端木翔龙眼前,一把将他抱住。
端本翔龙晃忽间也听到啸声和看到如飞而来的人,当那两声呼唤传向他耳中时,他仿佛是一个被迷路了许久的孩子,突然听到来人的呼唤,那样亲切,那样温暖。他一下子从迷惘中清醒过来,冲着抱住他的人叫道:“师傅!爷爷!”
来人是谁?龙虎神君展红尘,江湖浪子梁秋实。另外三人,一是少林寺四长老之一的玄明大师,一是终日不离酒葫芦的丐帮总长老醉龙上宫野芒,一是罗浮山中伴守孤灯的南海神尼南门精卫。这三人也越过众人来到山门的台阶上,与慧明大师相见。
慧明大师一见大援已到,心中大喜,突然昏厥过去,倒在身旁一名弟子怀中。玄明大师立即吩咐徒孙们将慧明大师抬入山门。
刚进山门,玄寂大师一见,骇然一把拉住玄明的手问道;“师弟,慧明他怎么啦?”
玄明道:“二师兄,我也刚到。”
旁边一名弟子道:“启禀二师祖,师父他老人家被虚无击了一掌,伤得很重。已服了两位小还丹,伤势还是不减,恐怕……”
玄明怒目沉声道:“孽障!他现在哪儿?”
“虚无已被三师祖击毙,其他叛逆也被三师祖和五师祖清理干净了!”
玄寂道:“难怪我到藏经阁走了一遭,出来后见大殿中躺着虚无等十几名弟子的尸体,我还当是被贼人所害呢。此间事了后,将那些欺师灭道的孽障扔到后山去。”
说完,让他们将慧明抬到大殿施救,自己与玄明连身走出山门。
龙虎神君与梁秋实乍见端木翔龙,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翔龙问道:“爷爷,师父,您们怎会到此?”
龙虎神君道:“你走后不久,我遇见你师父,他便跟随我四处打探巫山神君与贼教下落。后来听说你大闹少华山后失踪了,急得我与你师父又四处寻找。而后又听说你被颜良打下深渊,便去寻找颜良下落,发现他带着一帮人奔江浙一带来了。我们便跟踪而来,谁知那狗贼大狡猾了,躲过我们的追踪,去向不知。我们多方探得贼人活动频繁,必有所动,便想绕道少林,通知慧明一声,让他有所准备,谁知贼人还是抢先动了手。爷爷做梦也想不到你还活着,并在这里遇上你。”
端木翔龙道:“爷爷,师父,龙儿让您们二老操心了。详情容后辛苦,先收拾贼人要紧。”
有龙虎神君在场,梁秋实老实得象换了一个人,一言不发,慈爱地望着徒弟微笑。
龙虎神君道:“龙儿说得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该教训教训这些跳梁小丑,向他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实儿,为师今天允许你大开杀戒,如有顽抗者,你尽可放手格杀!”
梁秋实笑笑,转过身面向日月教教主站立过的地方一看,傻眼了,场中只有少数日月教中的一流高手和百十名二三流的喽罗被少林寺和尚缠住不放,哪还有日月教教主及骨干人物。
梁秋实懊恼地转身道:“师父,咱们只顾高兴,贼人早逃得没影儿了。”
端木翔龙也有些发急道:“爷爷,逃跑的是日月教教主和他手下的日、月、水、火四侍卫,可能还有巫山神君。”
龙虎神君道:“真的?!”
端木翔龙点头道:“嗯。”
“那颜良呢?他究竟是什么人?有没有发现他?”梁秋实问道。
端木翔龙道:“颜良是日月教教主的徒弟,日月教总坛的巡察,徒儿无意中得知他们聚集凤穴寺,要对少林寺下子。我埋伏在凤穴寺里,探知贼人的行动秘密,那颜良已带一部分人偷袭武当山去了。”
龙虎神君、梁秋实以及凑上前来的醉龙、南海神尼皆大吃一惊,做声不得。
玄寂、玄明大师出了山门,见龙虎神君师徒三人久别重逢,不忍打扰他们,只和醉龙与南海神尼招呼了一声。
日月教教主悄悄溜走,他二人也未注意,他二人的注意力全在罗汉阵中那堆血肉糊糊的尸体上。他们简直不相信这些人是端木翔龙一人所杀。少林寺给罗汉阵困住之人,岂是等闲之辈,任其屠宰?他二人来迟一步,未看见先前的场面,故而百思不得其解,便一个劲地打量端木翔龙,这才给日月教教主等人以逃遁的机会。如今一听那逃走的贼人乃日月教教主及手下四卫,又听说颜良带人偷袭武当山去了,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放虎归山,遗患无穷!二十年来,江湖接连不断发生惨案奇祸,人们不知罪魁祸首是谁,许多久历经千辛万苦,为的是找出真凶。如今好不容易在此与冤家死对头碰面了,却只眼睁睁的让他溜掉,这叫他们今后如何向世人交待。
他们越想越感愧疚,同时也深为武当派担忧,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却鞭长莫及。
好半天,龙虎神君才长喟一声道:“咱们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还是及早赶去武当山为好。两位贤侄以为如何?”
醉龙与南海神尼躬身道:“全凭前辈作主。”
端木翔龙在一旁道:“爷爷,不用着急,我已让宫爷爷和玲妹妹及师弟抢先赶去武当山报信了,并让师弟带着您老的令符,让他们一路请侠义门中人士增援。”
又是出奇不意,四人惊喜地将目光全射到端木翔龙身上,好象在欣赏一件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
龙虎神君一拍端木翔龙的肩道:“好孩子,真难为你想得那么周到。”
端木翔龙被四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爷爷。”
梁秋实道:“谁是宫爷爷和玲妹妹?”
端木翔龙抬起头道:“宫爷爷。”他本想说就是宇内第一神偷,可这偷字实在不好出口,便道:“他叫宫晓飞。”
晚辈是不能直呼长辈名讳的,可他没办法,只好这样叫了。龙虎神君呵呵笑道:“你就叫他神偷不就得了,有什么为难的。他敢偷,还怕别人叫么?”
醉龙笑道:“这老儿贼性不改,小心他偷了你的令牌。”
端木翔龙笑道:“他偷去了,又还给我。”
醉龙道:“是么?他与人从合不来,怎会听你的指派?”
端木翔龙道:“先父曾救过他的命,上官前辈,其实他这人古道热肠,心眼可好了,很好相处的。”
醉龙笑道:“我也没说他坏呀,傻孩子。你也叫我爷爷吧,这样亲热些。”
龙虎神君道:“你少会近乎,叫你爷爷,你岂不和我同辈了么?
醉龙笑道:“前辈好大的醋劲,咱们各叫备的。”
龙虎神君笑道:“你呀,总想占别人便宜,越老越不正经了。”
“鼠辈,敢尔!”南海神尼断喝一声,人已到了数丈之外,手中拂尘正围头盖脸罩向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贼人。
那贼人双手戴着鹿皮手套,正将一把毒砂子抓出,偷偷摸摸地向正在与三名贼人恶战的玄寂大师背后欺近。他的手刚举起,便被南海神尼的一声断喝吓得一哆嗦,伸出的手刚想将毒砂向玄寂大师打出,天灵盖已被神尼手中的拂尘击中。神尼的拂尘乃是银丝制成,被神尼贯注内力,根根犹如利针绷得笔直,她这一击下,那贼人的脑袋立时被刺了个千疮百孔,数十条血线喷出二三尺高。那贼人哼都设哼一声使仰面倒下,抓在手中毒砂全部撒在自己身上。只见他身上冒起一片绿莹莹的火焰,散发出一股让人欲呕的腐臭气味,转眼间便被毒砂引燃的毒焰给吞没了。
绿焰熄灭,那贼人已经成为一具黑炭,其状十分恐怖。
原来龙虎神君等人虽在说笑,可眼睛都注视着还在激战的人群。日月教教主的潜逃,已使他们懊悔不及,这余下的残渣余孽岂能让他们再逞凶。当那贼人偷袭玄寂大师时,南海神尼离他最近,所以最先出手,解了玄寂大师之险。
醉龙见神尼跃回原地,笑着对她说道:“南门道兄,你这辈子八成是修不了仙,成不了道啦。越修练你肝火越旺脾气越盛。”
南海神尼笑道:“贫尼最恨那些背后使坏的家伙,不能成仙得道就不能成仙得道吧,反正贫尼是俗缘磨未净,空山傍妆台。”
端木翔龙至此才知道这老尼姑乃是三奇中人物,心中暗赞道:“此老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胎子。难怪那东门晶虹长得如此漂亮。”心里想,嘴里道:“师太可有令徒的消息?”明知东门晶虹是神尼之女,可他偏偏称之为令徒,那是碍于老人的脸面,好一个端木翔龙真是乖巧。
神尼却全不介意道:“小女离家半年多了,至今音信全无,不知跑到哪去了。”
端木翔龙道:“您老放心,晚辈半年前曾在湘南一个小镇遇见过她。当时有两名贼人欲害天山派的穿云燕关心镜,她跟踪贼人去了。”
梁秋实笑道:“你小子怎的尽与女孩子打交道,有了天山琼妹妹,又钻出个玲妹妹,现在又多了个神尼之女。当心,别让她们把你给撕碎了,为师可就无能为力。”
端木翔龙羞涩道:“师父,您老也取笑徒儿,徒儿与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他意。”
梁秋实道:“是呀,有了萍水相逢才能情投意合,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取笑于你。”
龙虎神君拍了徒弟一掌道:“做大不尊,也不怕旁人笑话。
梁秋实这才省起师父就站在背后,忙冲徒弟吐了一下舌头,扮个鬼脸不再做声。
龙虎神君道:“我真担心寒儿,他太小了,龙儿,你可见过你师伯?”
端木翔龙道:“您老放心,师弟功力比半年前带进不少。师伯我也见过一次。”于是便简要地向大家讲了那次与七星剑等人遭遇的经过。
这时,玄寂大师已将三名对手打发掉,看了看场中贼人为数不多,少林弟子已占尽上风,不再担心,便走近前来对龙虎神君躬身稽首道:“师叔,请大家随小侄到寺内休息。”
龙虎神君道:“玄寂,告诉你门下弟子,对这些恶人,休讲什么仁慈,顽抗者处死,投降者废去武功,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玄寂答应着,转身对场内朗声道:“阿弥陀佛!本寺弟子听清了,凡有顽抗者一律处死,其余之人废去武功,赶下山去!”
少林弟子得到祖师爷的号令,憋了一肚子的气尽情发泄出来,这一来贼人可就惨了。山门外嚎叫连天,尸横遍地。
龙虎神君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这些恶人存不得半点妇人之仁。当初我若听了家师的话,废去师门逆畜巫山神君的武功,江湖上焉有这二十多年的腥风血雨。”
玄寂大师道:“师叔言之有理,这些贼人实在可恶,竟然策反本寺十几名弟子,将慧明打伤,若非端木少侠来得及时,夜间扫清西南方向五十六名贼人,又一举消灭了阵中贼魁,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家这才知道先前为何只见三方来故,而二祖庵万间竟然一个贼人也不见,原来是被端水翔龙从中做了手脚。
大家欲发细看端木翔龙,梁秋实更为自己收得一个好徒弟而高兴万分,众人有说有笑随着玄寂向山走去。
大殿里,八名和尚正愁眉苦脸地围着慧明大师或蹲或坐或站,束手无策。一见玄寂偕众人进来,全都躬身肃立,玄寂大师向其中一名年龄最大的和尚问道;“虚空,你师父可好些?”
虚空神色黯然道:“启禀二师祖,师傅他……可能不行了。虚无那一掌已将师傅的七筋八脉震碎,刚才又服了两颗小还丹,仍不见效。”
慧明大师缓缓睁开眼来,看了着众人,目光落在端木翔龙身上,好半天才吃力地说道:“谢谢你了!”然后转过目光对玄寂大师道:“二师叔,是他救了少林寺。”
玄寂大师点头道:“二师叔已经知道。你安心养伤吧,外面的贼人已收拾得差不多了。”
慧明道:“二师叔,我不行了。虚无那厮震断了我的心脉,全靠药物系着这口气,我有话要对师叔讲。”
玄寂大师心中十分难过,老泪差点缀了出来,道;“你说吧,师叔听着呢。”
慧明道:“我死后,要求师叔不要将我葬入塔林,我无颜去见列位先师。”说到此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见他嘴一张一合,可就是没半点声音。
虚空扑上前去,搂住他的身子大声呼唤:“师父!师父!师父!”
玄虎神君从怀里掏出玉瓶,倒出两位玉露灵芝百花丹塞入慧明日中,然后伸掌扣住他的头顶命门,将一股强大的内力注入他的体内。
慧明声音又大了些道:“多谢您老。”
龙虎神君道:“慧明,你放心,师叔祖一定想法将你治好!”
端木翔龙好生奇怪,怎么爷爷会是少林主持的师叔祖?他悄悄问师父道:“师父,爷爷他怎会与少林寺有渊源呢?”
梁秋实道:“师祖无极老人与上三辈少林掌门是过命之交,论起辈份来,要高慧明同辈。”
端木翔龙笑道:“那咱们托爷爷的福,也白捡便宜了。如此,我去看看能不能救活这掌门师兄。”
梁秋实道:“有师父在呢,你休要充能。”
端木翔龙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师父,你就让我试试吧。”
梁秋实:“贫嘴!先征得师父同意才行。”
龙虎神君早听见他师徒二人对话,笑道:“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徒弟。龙儿,你过来。”
端木翔龙冲师父挤挤眼睛,迈步上前。
龙虎神君道:“你可有办法试试?”
端木翔龙从怀里掏出玉葫芦,倒出一拉丹九递给师祖道:“这是寂然子师祖留下的丹丸,那次我被颜良打下深渊,无意中得祖师守山灵兽相助,便是服这药治愈内伤的,我想用它试试。”
龙虎神君将丹丸纳入慧明口中,端木翔龙道:“爷爷,您去请到一边休息吧,让我来替他疗伤。”
龙虎神君看他,毅然起身走到一旁。
端木翔龙在慧明身后金盘膝坐好,一手扶住慧明的头顶华盖穴,一手抵住地的背心灵台穴,运起神功,持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慧明体内。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大约一盏茶功夫,端木翔龙的头顶上蒸腾起淡黄色雾气。雾气越来越浓,渐成黄色,隐现三花。旁观众人无不大骇,谁也不相信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竟然练到了两甲子以上的功力。体内真气已达天地交泰,三花聚顶。就是龙虎神君与梁秋实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又确确实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一个时辰过后,整度大殿内清香扑鼻,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座开满各种奇花的花园中,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蓦地,只听端木翔龙一声清脆的喊声:“起!”
慧明大师倏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奇迹,完全是奇迹!一个五脏离位,七筋八脉震断之人竟然在一个时后内康复如初,简直有些象神话中的故事。
端木翔龙站起身道:“这少林大般若掌实是厉害无比。掌门师兄,三日内您还得日服一粒小还丹,免得留下祸根。”
别人不知,慧明却是清清楚楚,全身伤疼已荡然无存,真气盈盈欲泻,比伤前更深厚了。他知道端木翔龙之所以这样说的用心,给少林寺留了面子,心中万分感激,当下合掌躬身道:“多谢师弟相救之恩。”
端木翔龙笑道:“师兄佛泽深厚,还不到圆寂的时候,河言谢字。”
众人无不大喜,纷纷向慧明大师祝贺。
寺外厮杀已经平息,贼人该杀的杀,该放的放,无一漏网,尽数全歼。少林寺更是空门佛地,但也象民间一样,沉没在一片欢悦的气氛中。茶足饭饱,端木翔龙悄声对梁秋实道:“师父,梁爷爷之事您可曾听说?”
梁秋实道:“不会!通过少林、武当之变,为师认为贼人确实将他老人家秘密解往巫山。先前,贼人深以为少林、武当之行必定马到成功,想以此为诱饵,诱为师与你师伯前去,一网打尽。现贼人惨创,更要利用手中这张正牌,让我们投鼠忌器,并挟迫我们就范。先前他们的目的是要我们死,现在他们却要我们活,活着为他们利用,直至征服各大门派。”
端木翔龙道:“咱们该怎么办?”
梁秋实道:“此事不用你管,为师已有安排,三月后你前去巫山接应为师便是。”
端木翔龙道:“师父……”梁秋实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必多说,为师以前时时挂念你,担心你功力弱,见识少,会吃大亏。既然现在你已得先祖师真传,为师也就放心了。”
原来席间端木翔龙在慧明大师向众人讲了他那一招杀敌之技后,在龙虎神君的询问了,将出道以来的经历又向大家讲述了一遍。众人不但对他的遭遇感慨万分,对日月教的内幕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端木翔龙见师父不让自己跟他去涉险,心中十分激动,不再言语。
大家在大殿内闲谈了一会,醉龙与南海神尼起身向众人告退,离开少林寺,一个往东,一个朝北,飘然而去。
隔了一会,龙虎神君也带着徒弟徒孙,辞别了少林寺方丈慧明和四长老,离开少林寺往西北行去。
慧明大师带领全寺僧众立于山门外躬身相送。师徒三人走出好远回首观望,少林寺的众僧还肃立在山门外不走。
梁秋实笑道:“师父,咱们今天沾龙儿的光,算是大大的开脸了。”
龙虎神君颇为感触地说道:“是呀,为师以前也曾多次来过少林寺,那时还是慧明的师父玄空主持,顶多也就是他将为师送出山门,哪有今日之排场!”
端木翔龙嘴上不说,心里也特别高兴。是啊,少林寺以此大礼进客,可以说前所未有。作为一名武林后进,他确实为自己今日的作为感到自豪和骄傲,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
师徒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走出登封县,入了巩县县境,时已入暮,师徒三人便在一山村小店落了脚。
酒足饭饱,茶过一盏,端木翔龙便把在寂然子坐化处习得的六招剑掌绝技讲与师祖、师父知道。他二人乃当今武林大家,绝顶高手,一代宗师,听端木翔龙讲述两遍,演练一遍,已尽记胸中。尔后两人又各自演了几遍,稍有出入之处,瑞木翔龙在旁纠正,功夫不大,均已熟练。
二人好生欢喜,大家围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直至戍时未,亥时初,三人这才熄灯。第二天,师徒三人起床漱洗已毕,用过早膳,付过房钱酒资,便收拾上路。
三人前行五六里,因过一座山岗,来到一处三岔口,一人踏上一条道,互道珍重,分道扬镳。
龙虎神君南去衡阳,他要按端木翔龙所讲的,前去捣毁南岳大庙的贼巢。
梁秋实往西南,赴日月教主三月后的巫山神女峰之约。
瑞木翔龙径直往西,先去武当山,看看武当派对贼人的打击如何,然后再回神农架见过南官平,再定行止。反正不离湘鄂川,他已认定日月教总坛必定就在这三省的某一隐秘之地,决心将它找到,闹它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第十章弭祸灵岩
救人如救火,离开凤穴寺第三天晌午,宫晓飞一行三人已到了襄阳城西的隆中山。
三人紧走快赶,一路上健步加飞,时不时还施展轻功提纵术,见沟跨沟,见涧跳涧,也不顾会引起行人的注意。这两个半晌加一夜奔波下来,三人已是精疲力尽,口干舌燥,腹中饥饿。也不知是赶在贼人前,还是落在贼人后,这条道上也无什么成名的江湖人物,故而三人一路未曾停留。
三人正往前赶,猛见前边有一座石牌坊,横额上三个大字“古隆中’,两边石柱上刻有一副对联:“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牌坊后面是一大片绿绿葱葱的遮天大树。树荫下有三间茅庐,店旁有一间草亭,亭下立有一巨大石碑,碑身大书“草庐”二字。
柳海儿抬玉腕一指茅庐道:“宫爷爷,这里莫非就是刘皇叔三请诸葛亮的地方?”
宫晓飞点点头道;“正是,咱们到那草堂中歇息一会,让诸葛英给咱弄点吃的。”
霜雪寒道:“宫爷爷,您认识这里的主人?”
宫晓飞笑道;“那是当然,清风居士诸葛英,是爷爷几十年的过命之交。”
正说着,茅庐中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偷儿,这几年你到哪儿去了,我还当你已寿终正寝了呢。”
接着从茅庐中踱出一位年逾古稀,须眉半白,面色红拥,虎目炯炯,身材魁梧,手握拐杖的老人。
宫晓飞紧走几步,一把抓住老人的平摇晃着道:“你这老家伙,几年不见,你益发活转去了,人话也不会说一句。”
老人笑笑,道:“说是真的,我以为你让官府抓去下了大牢或砍掉脑袋,要不然便是遇上扎手的苦主,将你给摆平扔到山涧喂了野狗。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怎不令人牵挂。昨天我刚打发瑜儿、璇儿去打探你的消息,想不到你今天赋兮兮的在此探头探脑。”老人又冲屋里喊道:“琳儿、巩儿,来客了,快叫你娘烧火做饭。”
屋内有人答应,是个妇人的声音;“知道了,爹,请客人底里坐吧。”
老人慈样地对着二小笑笑道:“老朽诸葛英,不知二位小友尊姓大名?”
柳海儿忙敛身行礼道:“不敢当,晚辈柳海儿,家住鄱阳湖。这是晚辈师弟霜雪寒,师从落泊书生梁伯父。
诸葛英笑道;“原来是梁春华的弟子,难怪如此英俊不凡。不知鄱阳钓叟柳梦阳是姑娘什么人?”
柳海儿道:“那是家祖。”
诸葛英点点头道:“姑娘英姿飒爽,举止文静,不愧是一代大侠之后。说来都不是外人,你父曾在年轻时跟老朽学过阴阳五行,八卦四象之学,他也教过瑜儿、璇儿一些功夫,算来咱们还有师生之谊。梁大侠也曾在老朽蜗居住过三月之久,授过琳儿、玑儿内功吐纳之法。所以咱们用不着客气,请到屋里坐吧。”
他讲的瑜儿、璇地、琳儿、玑儿,是他的四个孙子,依次为诸葛瑜、诸葛璇、诸葛琳、诸葛玑。
三人随诸葛英进了茅屋,分宾主坐下,一名十三四岁的小童送上茶来。
诸葛英对小童道:“晖儿,去唤两个哥哥出来见过客人。”小童应一声,转入后堂去了。
宫晓飞道:“你从何处弄来这样一个小家伙来,模样机灵乖巧?”
诸葛英道:“那是去年璇儿出外游玩,半日上遇见一伙贼人拦路打劫一名被贬的官员。他全家尽遭杀害。璇儿从贼人刀下救出这孩子,将他带回家中,一家人象得了个宝贝,十分疼爱。”
宫晓飞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怪我看你越活越年轻。赶明儿因是你叫我大哥了。”
诸葛英笑道:“老不正轻的,脸皮越发厚了,也不怕小辈们笑你。”
柳海儿、霜雪寒见两老互相逗乐,亲热得不得了,便在一旁抿嘴偷笑。
这时从后堂转出两名年轻人,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上,眉目清秀,玉面未唇,身材魁梧,一身湖蓝色的春衫,腰系一条金黄色的丝带,更显得矫健雄伟。
二人来到堂屋,一见宫晓飞,急忙屈膝下拜,礼毕,年轻一点的道:“宫爷爷。爷爷这几日老念叨您老,昨天刚叫大哥、二哥出去寻您,想不到您老今日便来了。”
宫晓飞笑道:“这不,知道你们想宫爷爷,我便来了。
来,给你们介绍两位小友。”说着将柳海儿与霜雪寒二人作了介绍,双方互相见礼落坐。
不久,两名丫头摆上酒菜,诸葛英招呼大家入座。刚端起酒杯,屋外传来一声急促刺耳的啸声,听声音在百丈之外。紧接着传来嘈杂的吆喝怒骂,呼哨狞笑。
宫晓飞站起身道:“真是,饭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一顿,不知是哪些王八又在干那伤天害理之事。孩子们,有兴趣的陪宫爷爷出去看看,把他们打发了,再回家吃饭。”
四小均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时无事还得找点事乐乐,事情找上门来,哪有不管之理。宫晓飞的话音刚落,四小已站在茅庐外面等着。宫晓飞和诸葛英相对一笑,不敢怠慢,飞身掠出茅庐,一齐向发声处跑去。
六人行约半里之遥,眼前是一块数十亩大的麦田,即将成熟的麦子,金浪翻滚。麦田北面十丈远的一块砂石地上,十多名精壮大汉正围成一个圈子。目内三名年过半百的精瘦老者,正在与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殊死相搏。四人赤手空拳,激射的劲气嘿嘿破空,歪风鼓荡起满地沙石,满天飞舞。四人在这烟雾尘沙中翻滚跳跃,展转腾挪,攻守进退快如闪电,一间即设。着不清他们的招式,更分不出谁好谁坏。
宫晓飞等人刚到圈外,一名汉子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休得靠前!”
宫晓飞一听这蛮横的喝叱,心里便有些生气,朗声道:“你爷爷!”
那么汉子暴喝一声道:“老匹夫,你找死!”
宫晓飞呵呵大笑道:“狗东西,找死的是你!你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土地,兴你们在此打架,就不兴我们看么?竟敢口出狂言,待会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那么汉子冷笑一声道:“老杂种,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待咱们事情了结,大爷去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诸葛英迈步上前道:“阁下,老夫诸葛英,本不爱管闲事,但诸位既然在我门前打架,并且以多攻少,老夫不得不管管。也许你们有理,但也得报出姓名,说出个子丑寅卯,再打不迟。”
另一名汉子道:“咱们爱在哪儿打,便在哪儿打,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你若认为污了你的宝地,那好,待会咱们便一把火将你这鸟窝烧个干净,那不就了结了!”
诸葛琳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朋友,咱们也不歇着。在下诸葛琳向哪位朋友讨教几招?”
第二个说话的汉子道:“阁下年纪轻轻,既然想早死早投生,那在下王德彪便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几件暗器已破空而至,诸葛琳急忙劈出两掌将暗器打落,可有一枚子母银梭却在他面前爆开,一点寒星快似闪电,一闪而没,钻进他的左臂。他只觉伤口处一阵发麻,双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霜雪寒站在他身边,一见他中了暗器倒下,怒喝一声,道:“无耻贼人!竟敢暗器伤人!少爷领教你这卑鄙小人的暗器,看有多大道行!”
呛啷一声拔出佩剑。他这剑是宫晓飞昨夜从一名中年汉子的住处偷来的。当时他们三人在一家客栈投宿,在柜台前看见一名中年汉子,腰间佩着一柄古色斑斓的宝剑,剑柄两面镶嵌着十多颗蓝幽幽的宝石,个个晶莹透亮,心知此剑是一把宝刃。便暗中看准那人的住房,隐入房中,偷了出来。宝剑得手,怕失主发觉追查,带着二小连夜上路。路上。他将此剑送给了霜雪寒,说是专门为他偷的。霜雪寒在夜空下拨出宝剑一看,剑身蓝汪汪犹如一泓清泉,能照见天下的星月。他随手向路边碗口粗的一棵柳树砍去,柳树应声而断,简直不费吹灰之为。宫晓飞抽出腰间精钢打成的峨嵋刺,往剑身上一碰,当嘟一声宝剑丝纤未损,峨嵋刺却被碰缺了豆大一块。三人对此剑齐声称赞不已,霜雪寒更是欢喜无比,哪还管它是不是别人的东西,往腰间一挂便是他的了。
只说那汉子见一抬得手,对方突然出来一个半大孩子,拔出宝剑要与他比斗,阴森森冷笑道:“娃娃,大爷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大爷好超度你到丰都城去报到。”
霜雪寒双目杀气倏现,将宝剑当胸一抱,满脸寒霜道:“你家少爷姓霜,名雪寒。鼠辈,进招吧!”
那人夜枭般嘿嘿一笑道:“好古怪的名字。看来你不是诸葛英一家的了,说出你的师父是谁,也许大爷认识他,可以饶你不死!”
霜雪寒怒叱一声道:“呸!无耻鼠辈,家师怎认识你这天杀的坏胚!你不动手,少爷可要进招了!”言罢,宝剑一抖,当胸拉起一串剑龙。
“骂得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场中突然传出一声喝彩,正是那先前发啸之人。
霜雪寒一愣,继而朗声高呼道:“师父!真的是您吗?”
场中之人大声道:“寒儿,你师兄已将你的一切告诉为师了,你可要小心!”
诸葛英喜出望外,连忙大声问道:“你真的是梁春华,梁大侠么?”
梁春华道:“前辈.正是小侄,琳儿伤得可重?”
诸葛莫道:“他中了贼人的毒梭,怕是不能活了!”
梁春华道:“寒儿,你可带有本门治伤丹丸?”
“师父,都带着呢。”
“快给你琳兄服一粒。’
“师父,您不要紧吧?”
“没事,他们一时半刻还奈何不了为师,你放心把!”
霜雪寒忙从怀中掏出玉瓶送给诸葛英。诸葛英急忙倒出一位塞入孙儿口中,宫晓飞则伸手按诸葛琳的背心灵台穴,将真气输入他体内,助他去毒疗伤。
霜雪寒此时已顾不了许多,大叫一声:“玲玲姐,助我!”
飞身便扑向施放暗器的敌人。
柳海儿闻声即动,脚尖一点,横空飞掠,宝剑已掣在手中,向第一名说话的贼人冲去。端木翔龙给她的灵丹得自寂然子大师,她已服食三粒,这三位神丹入肚,功力平空增添一倍以上,她此时的内功修为已超过她父亲柳怀玉了。
那贼人一见她挺剑扑上前来,欺她是个女孩子,傲然不动,直持她的宝剑近身,这才以奇快的手法探爪便抓。刚抓到剑身,一股强大的劲道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进裂,半边身子发麻。一声惊叫还未出口,柳海儿的长剑已洞穿了他的左胸。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使瞪着一双惊骇的眼睛咽了气。柳海儿抽出宝剑,一脚将他踢出丈外。
霜雪寒的对手也吃了同样轻敌的亏,只是死得比柳海儿的对手还惨,被霜雪寒那把削全断玉的神剑剖猪似的来了个大开膛,五脏六腑流得一地都是。
两小凌厉无比的招式,惊坏了其他贼人。一名贼人暴喝一声,以奇快无比的身法外到霜雪寒跟前,探掌便抓,钢钩似的五指漆黑加墨,掌风扑鼻,中人欲呕。
霜雪寒忙屏住呼吸,暗道一声:“毒砂掌!”不敢大意,宝剑一挥,一招“枯树盘根”,削向对方的手腕;左手二指疾点对方璇玑、膻中、七坎三处大穴。
那人冷哼一声,右掌一翻钻向霜雪寒左手,身于一扭,左掌疾出,“乌龙探珠”,向霜雪寒的双目插去。
霜雪寒倒踏连环,闪身躲过,左掌变刀,一招“拨云见日”,刚向对方左臂,右手长剑一抖,挽起数朵剑花,“白虹贯日”,疾刺对方右掌劳宫穴。
那人掌刚拍出,见对方的剑尖已指向自己掌心劳宫穴,骇得急忙一翻腕,横拍对方的动身。左手顺势往下一滑,骈指点向对方的县枢、气浪、期门三大穴。
霜雪寒横身侧步,突然将剑交给左手,一招“流莹赶月”,刺向正闪身飞扑的贼人。
那家伙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身形还未立
定,对方的剑尖已抵在他的喉管上,惊骇使他双目差点鼓裂
而出,作势进招的双手僵在空中。一股砭骨的寒气透过他的咽喉传遍全身,由于他旋转机的惯性和霜雪寒的劲道,宝剑穿透他的咽喉,一没至柄。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呼一声,一张口喷出一段血箭,使气绝身亡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修叫在柳海儿面前响起,一名贼人躺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翻滚嗥叫,浑身上下尽是鲜血,眼见不能活了。
三丈外诸葛玑一掌拍在一名贼人的胸膛,又一声惨叫传来,摇曳悠长,阴森凄惨。
诸葛琳服了霜雪寒的玉露灵芝百花丹后,在宫晓飞的施治下已悠然醒来,一股股又腥又臭的乌黑色血水顺着伤口往外流出。血渐渐由黑转红,伤口周围的肿胀也逐渐消失。诸葛英手扶龙头拐杖立在旁守护,双目注视着场内的打斗,眼见贼人被—一击毙,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双目炯炯更加明亮。
敌人的惨叫传到梁春华耳里,使他精神抖涨,斗志愈旺,掌、拳、指、脚更加凌厉凶猛,好象突然换了一个人。三名围攻他的贼人先前傲然不和一世的神情消失了,一个个变得惶恐不安,心躁气浮,不再肆无忌惮地出手攻击,而是极力守紧门户,以图自保。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大串大串往下直滚,他们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
其余的贼人被吓破了胆,一个个畏缩不前,你看我,我看你,进不是,退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霜雪寒和柳海儿手提鲜血淋淋的宝剑,一步步向余下的五六名贼人逼去。两人脸上杀气腾腾,双目暴射出一股慑人心魄的光芒,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微笑。
只见霜雪寒大叫一声:“杀!”
瞬息间,剑影漫天,劲气横生,银芒吞吐,回旋闪烁。霜雪寒和柳海儿突然暴进,人似闪电,剑如狂龙,身剑合一扑进这五六名贼人之中,挥舞起层层剑网,洒下满天银雨。
“啊!啊!啊!”连声惨叫,哀嗥突起,血光暴现,血肉横飞。
剑光倏止,霜雪寒和柳海儿遥遥站定,屹立如山,鲜血染红了他俩的衣衫。两人胸膛激剧起伏,汗水顺着额角往下直滚,手中宝剑斜指地面,鲜血正顺着剑身缓缓滴入土中。
再看那五六名贼人,两人手捂胸口,摇摇晃晃跌出几步,“砰”一声摔倒枉地;一人双臂俱失,鲜血直喷;一人双腿齐膝而断,跌坐在地;一人被拦腰斩成两段;还有一人胸腹破裂了一尺长的口子,内脏流了一地。那场面活象一个屠宰场,令人看一眼便永远忘不了,胆小的做梦都会被惊醒。
霜雪寒和柳海儿调均呼吸时,诸葛琳已经站起,宫晓飞已将他受伤的手臂上了刀伤药,包扎停当。用一幅衣襟吊在胸前,让诸葛英扶回茅庐。
宫晓飞打了口哨,抽出峨嵋双刺,迈步来到四人搏斗的地方,与霜雪寒、柳海儿、诸葛玑一人一方四面站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内四人。
宫晓飞看着看着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端木翔龙拜托他的事何等的重要,武当派的安危系于一身,早一步晚一步赶去,这之间有天壤之别。虽然他为人我行我素,居于正邪之间,可毕竟不是邪魔宵小,良心和正义感有时远胜某些自灰不凡的正道人士。钓名沽誉对他来说不屑不顾,助人为乐,解人急难却是他的天性。
只见他将峨嵋刺一举,道:“孩子们,咱还有正事要办,别再袖手旁观了。对付这些下三滥的恶贼,他们怎么做,咱也怎么做,照葫芦画部就是了,并肩子上吧!
一马当先冲入场中,他的内功造诣和拳脚功夫虽算不得超一流高手,但轻功却是他的特长。三晃两晃,有一名贼人便被他的峨嵋刺划伤了胳膊,五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直疼得那贼人大叫一声,族身向他拍来一掌,然而一拳击出,倏地不见了他的踪繁。
斜刺里却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向他手腕削来,他急忙缩掌翻腕,变拍为抓,抓向霜雪寒的腕脉曲池穴。霜雪寒不退及进,长剑毫不减势刺向他的中宫,这样一来,他纵然能抓住对方的手臂,自己的胸膛便会被利剑穿透。他抓出的手不敢下落,争忙暴退两步,堪堪躲过对方的宝剑,宫晓飞的一支峨嵋刺已从腰眼刺入,直达小腹。霜雪寒一见宫晓飞得手,随即欺身踏进,手中宝剑向贼人连肩带背劈去,那贼人的一颗脑袋便飞起三尺多高。另两名一看大势已去,先是自己三人围攻梁春华一人,另外还有十一人助战。
现在却孤零零剩下他们两个,而对方却有五人。心中慌乱,一个不留神,一名贼人的左肩被柳海儿一剑洞穿,半边身于一软,功力顿失。迎面又被梁春华击中一掌,这一拳打得他骨断筋折,五脏离位,七窍流血,蹬蹬蹬直往后退。一下又撞在诸葛玑的剑上,后心透前心,双手一阵乱舞,倾刻间便气绝倒地。
另一名贼人怪叫一声,双目俱裂,只见他手腕一翻拍向顶门,将自己的脑袋击得粉碎,一点幽灵直扑鬼门关去了。
众人这才如释负重地呼出一口长气,擦干兵刃上的血迹,还剑入鞘,走向梁春华。
梁春华衣袂飘飘,负手而立,含笑望着走近前来的四人。这四人不看则罢,一看之下,有三人大惊失色,神态各异,惶恐不安地将头低下,脸羞涩得犹如初升的朝霞,晚秋的柿子。
梁春华笑吟吟地开口道:“宫大叔,多谢您老援之恩。”
他不叫他前辈而唤大叔,因为宫晓飞虽比他大几十岁,但辈份却比他矮半辈。
宫晓飞早已无地自容,抬起老脸难为情地说道:“梁大侠,你这一谢羞煞老朽了。老朽昨晚偷走你的宝剑,险些让你今日受害。老朽真是罪不用赦!”说着便躬下身向梁春华深深一揖。
霜雪寒、柳海儿也急忙撩衣跪下,头也不敢抬。梁春华伸手抚摸着他俩的头道:“起来吧,孩子,为师福大命大,多一剑少一剑无所谓。这不,知道这里有教兵,便将贼人引到这里全歼了。当然,昨夜宫大叔若不偷走为师的宝剑,说不定咱们还不能相见呢。”说罢放声大笑,将二小轻轻托起。
二小挣扎几下想长跪不起,可一股柔和的力道奇大无比地托着他俩,怎么也跪不下去了,只好肃手低头站立一边。
诸葛玑这才上前磕头参见了梁春华。他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梁春华教过他和诸葛琳形意补天功的内功吐纳之法。
梁春华道:“家里人都好么?
诸葛玑肃手躬身道:“多谢梁伯伯挂念,我们全家都好。
梁伯伯,您老怎么和那些家伙交手,他们是些什么人片
梁春华笑道:“天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好似知道我要路过此地,早就埋伏在两里外的山环处等着了。我想他们如若没有来头,断然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与我作对,欲置我于死地。”
诸葛玑道:“您老要上哪去?要到我家吗?”
梁春华摇摇头道:“不!我从巴蜀来,准备到少林寺去。因为近来日月教的贼人蠢蠢欲动,我所知道的好些贼人纷纷向河南来了。我估计他们必对少林寺有所图谋,便跟着来了。谁知昨夜被宫大叔盗走宝剑,我见他们往这方行走,知道必定落脚你家,使尾随着来了。”
宫晓飞道:“原来你早已察觉?”
梁春华笑道:“大叔不认识我,可我认识大叔。您老的名头在江湖上响亮得很,一进店我便发现您老盯着我腰间的宝剑我想您会不会是日月教中人,因为许多有名人物已被贼人拉进贼伙。所以我对您老也存几分警惕。您盗剑时我没惊动您,后来看清你们的去向,我回客店休息了一会再来,谁知遇上这伙贼人,差点将性命搭上。要是宝剑在手,休说这十多名贼人,再多几个也不致弄得如此狼狈。这三个家伙内力不弱,堪称一流高手了。”梁春华有些自嘲地笑笑。
霜雪寒解下佩剑,双手高擎过头道:“师傅,弟子险些铸下大错,这剑请您老收回吧!”
梁春华呵呵大笑道;“此剑乃你师祖与为师之物,咱俩第一次见面,你使用它解了为师之困。如今使将它传与你作为见面礼吧!小心珍惜!”
霜雪寒万分高兴,慌忙跪下跪头道:“多谢师傅!”
梁春华笑道:“起来吧,额头会磕破的!”
众人先前见梁春华一人力敌三名高手,毫无畏惧,刚舒一口气又如此风趣,慈和,都倍觉亲近,簇拥着他向茅店走去。
诸葛英唤手下仆人带着搞锄去掩埋尸体,然后吩咐一声,重新换上酒莱,招待客人。
饭桌上,宫晓飞将端木翔龙吩咐他的事讲了出来。梁春华和诸葛英感到事情十分严重,一刻也不敢拖延,便将酒撤去,让大家尽快吃饱饭,带上些干粮,准备上路。
诸葛琳和诸葛玑也吵着要跟去。梁春华考虑到二人功力较浅,虽说练了几年形意补天功,比起柳海儿和霜雪寒来差得太远了,使未让他二人同去。
日头偏西,梁春华带着神偷宫晓飞和柳海儿、霜雪寒告别了诸葛英一家,踏上了去武当山的路。
一路上,梁春华一手一个拉着二小的手,展开绝顶轻功,脚不沾尘,翻山越岭,跨为跃涧,一路疾驰。黄昏时分已到了武当山脚下,盘旋蜿蜒的山道上寂静无声,鸟迹兽影俱无,更无半个人影。
四人绕道北麓,到了遇真宫百丈久的一片小树林,便嗅到了血腥味。四人停下脚步,凝神静听片刻,不闻宫内鱼板钟声,不见殿内烛火,宫里宫外静悄悄的死一般沉寂。
梁春华心中一紧,叫道:“不好!咱们来晚了一步,恐已发生变故。
遇真宫是明朝得道全真张三丰结庵闭修练之地,洪武年间明太祖、成相曾多次派人持诏访求,但被民间称为“真仙”的张三丰始终避而不见。到了永乐年间,皇上令人在张三车结庵之处大兴土木,修建了现在这座三百间的大殿。
眼下诺大一座宫院,不见一个人影,梁春华等人搜遍了所有的房舍,只见二十几道士死于血泊之中,惨不忍睹,全殿道士被屠杀殆尽。
梁春华等人几乎被眼前的场面激怒得发狂,出了遇真宫飞身便往山上掠去。路过玄岳门,远远便见石牌坊上悬挂着四具尸体,全是道士。近前一看,尸体上滴血未染,显然是被贼人制服后活活吊死的。
“接住他们!”梁春华喝喊一声。宫晓飞和柳海儿,霜雪寒急忙各站到一具尸体下面,梁春华凌空弹出几指,吊人的腰带应声断裂,尸体坠落下来,被四人接住。梁春华吩咐将四具尸体并排着放在玄岳门边上的山坡上,为他们合上眼睑,整理好道袍这才领头向元和观射去。
元和观的情景与遇真宫差不多,二十多名道上陈尸观内外,在这里他们第一次看见十多名贼人的尸体,呲牙咧嘴,全被宝剑所杀。
梁春华痛苦得浑身颤抖,象一头发了病的猛兽,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长啸,仰天狂叫:“天啦!苍天!道士何事,遭此惨绝寰的杀戳?血债血还,我发誓要那些狼心狗肺的畜牲以百倍,千倍,万倍的代价来偿还这笔血债!我要踏平日月教,永世不得翻身!”
宫晓飞等三人也是双目赤红,牙关紧咬,一言不发,紧握着手中兵刃。
许久,宫晓飞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看来贼人已摧毁了武当山,梁大侠,咱们?……”
“上玉虚官!”梁春华怒吼一声,理智仿佛有些紊乱地冲出元和观,宫晓飞等三人紧跟其后,闪电旋风般向天柱峰扑去。
人到急时,自身自发的能量无与伦比,近十里山路眨眼间便被他们甩在身后。四人到了玉虚宫外的碑亭边,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宫外宽阔的场地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有道士,也有贼人。再一看宫门台阶上和两边八字红墙上也七倒八歪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都十分惨烈,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殊死的拼搏。
宫门外双方无人,宫门洞开,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厮杀。四人不及他想,拧腰一纵,势加劲箭离弦,相继窜入宫门之内,一字排开。
宽敞一庭院中,武当派的道士面对宫门排列在大殿外的台阶上,一层一层,整整齐齐。人入手中长剑出鞘,道袍紧束,怒容满面,悲愤填膺,双目圆睁注视着院中正在厮杀的双方,却不见掌门人广凌子。
日月教以颜良为首,背对宫门,面对大殿,也是整整齐齐肃立在庭院中,注视着场内的激斗。
梁春华等四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双方的注意,四人也未出声,默默地静立在门内,观看场内的厮杀。
场中,厮杀已进入白热化,六名贼人被困在一座阵中,其中两名金衣人,两名银衣人,两名红衣人,也就是日月教的六名总坛护法。围困他们的是武当派的精英。武当七剑,他们给成了北斗七星剑阵,将贼人紧紧围困。
武当北斗七星动阵,如同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一样,是他们的镇山之宝,在江湖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能从北斗七星剑阵中生还之人也可以说如同从少林十八罗汉阵中生还之人一样,少之又少。
寻常在江潮中能与武当七剑单打独斗之人已是极少,能使他们结阵相抗之人更是所见不多。君山血案中,他们便是以此阵从数倍于己的高手围攻下全身而退的。今天,贼人纠集大批高手打上门来,迫使他们不得不又将这大阵结了出来,将贼人六名护法死死的困在其中。七剑皆是四十左右的剑道高手,一个个健硕雄壮,剑法精纯,内功造诣深厚。凭其精练的剑阵,精湛的修为,此进彼退,彼攻此守,配合无间,充分发挥了剑阵的威力。七把剑,犹如七条银龙,冷芒如电,精光暴射,犹如巨浪奔流,好似狂风骤雨,无形的剑风嗤嗤有声,矫健的身影不啻飘风飞絮,七条人影七支剑,形成一个团大无匹的光团,人带着剑,剑裹着人,人剑合一,只见一团白茫茫的光彩在盘旋滚动。
光圈在渐渐缩小,快到石破天惊的一击,而阵内六人不急不躁,各自挥舞手中兵刃,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有时刀似闪电,劲疾凶猛,剑如密雨,凌厉诡谲。拳似狂雷,雷霆万钧.掌如飓风,呼啸汹涌。有时却刀势缓慢,剑招平涉,掌法凝滞,拳路迟沉,但无论是快、猛、劲、疾,还是缓、慢、沉、重,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一股扰人心魄的怪啸,激荡起无形的潜劲暗流,伺机乘隙,攻向武当七剑。
真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好杀,场中十三人均为一流高手,双方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人人都将自身功力提到极至,小心翼翼地攻守进退。
当偌大的光圈缩小到五丈方圆时,光圈更加炽亮,但却无法再进一步,形成了对峙不下的形势。若七剑中有一人功力不济,那么整座大阵便前功尽弃,立时瓦解。若六名贼人稍有不慎,整座大阵便会象山洪爆发一样将他们吞没,被利剑绞得粉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方观战之人都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刚才还在呐喊助威的贼人也不再狂流,整个庭院中静如土木。
白雾在十三名生死相搏之人头顶上升腾,汗珠在他们脸上滚落,随着他们缓缓地移动,青砖在他们脚下不时破裂。
一直不见武当掌门广凌子出现,梁春华悄声时宫晓飞道:“大叔,莫非广凌子已遭不测?”
宫晓飞轻轻摇摇头,没有回答。霜雪寒低声道:“师父,这北井七星剑阵看来要完。”
梁春华点点头道:“你懂此阵?”
霜雪寒道:“师祖教过我,您看那天玑上的剑手脚步已有些飘浮。顶多能支持一盏茶的时光。”
梁春华道:“天玑位置倒还能支持一会,关征是天枢位置上的那名剑手,好象曾受过伤,等会最先倒下的是他,而不是天玑之人。”
霜雪寒急道:“天枢,天璇乃北斗七星剑阵中的中枢要害,天枢有危,岂不全军覆没?”
梁春华道:“你们都注意了,待我喊打,我和宫大叔袭击颜良及他身边三名老家伙,你二人从斗魁斗杓交接处突进阵中,全力打击阵中之人.记住,一定要狠下杀手。”
说罢从门洞里二名死尸旁捡起两把剑,掂了掂,扔掉一把,又从另一名尸体边捡起一把缅刀,似乎还称手,满意地将一刀一剑握在手中。以目示意三人。
柳海儿低声道:“梁伯伯,何为斗魁斗杓?”梁春华轻声道:“阵内两名银灰贼人面对的方向便是。那两名贼人始终盯着这斗魁斗杓交接之处。海儿,此举风险甚大,但不要怕,阵中双方已是强弩之术,我已传音天权、玉衡位置上的剑手,他们自会配合你们,记住,你入阵后,用你师门回柳飘花剑法中的‘柳丝千条’和‘万朵桃花’的把式,仇人相拼勇者胜,拿出胆量和勇气,杀他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嗥!”
北斗七星阵是按天上北斗七星命名的,七名剑手的位置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从天枢到天权叫斗魁,又叫璇玑。其余叫斗杓。整座大阵围绕连接天枢、天璇两星的一根无形的轴转动。这时天枢位置上的剑手身躯猛的一额。那巨大的光圈随之一暗。阵内贼人趁机反扑,将七名剑手逼退一丈多远,将光圈增大到七丈多大。天枢上的剑手身体开始摇晃,整个光圈随着他的摇晃闪烁不定,眼看剑阵即将不保。
蓦地,一声洪亮的吼声从梁春华口中迸发:“打!”他这一声喊比少林狮子功还霸道,声展长空,激荡群贼,令人心神一荡,气血翻涌,耳鸣心跳。
庭院中一两百人被这一声巨吼展得一哆嗦,还未明白声在何处,只见四条人影从天而降,来势迅猛。
两条人影挟起两道青光射向大阵,一闪而没,使听大阵内叮叮当当,砰砰蓬蓬的声音震耳不绝。夹杂着刺耳的修嗥和沉重的哼声。两道青光犹如两条青龙在阵内盘旋飞舞,翻腾滚动。时光不大,青光倏止,惨叫顿息,两条人影已飞出阵外。
再看大阵内,鲜血横流,残肢遍地,六名贼人已分不清谁是谁了。试想,大凡高手在以内力相拼时,犹如行功练气到了紧要关头,掉一片树时砸在头上也会导致气岔血脉,走火入魔。要不然大多数练功之人为何要在偏僻的山洞,静室之中进行,若是坐关还得有人护法。所以这大阵中六名日月教的护法在这拼斗内力的紧要关头,冷不丁被梁春华的巨吼震得差点真气痪散,又怎架得住柳海儿和霜雪寒两人的突然袭击,自然是必死无疑。
对手已除,武当七剑长吐一口气急忙盘膝跌坐,调理气息。台阶下的武当门人眼见全派命运岌岌可危,即将毁于一旦之际,突然神兵解救,无不大喜过望,急忙扑下台阶,站成一团,将七剑围在当中保护起来。
再说日月教总巡查颜良和身旁的三位总法总护法,一听吼声,便见两道人影扑入阵中,已知大事不好。刚欲挺身援手相救,眼前一闪,落下两个人来。一人年逾古稀,手握峨嵋双刺;一人年过四十,一手拿剑,一手握着一缅刀,剑类乌黑,刀峰暗蓝,分明是两件淬了剧毒的利刃。
颜良见二人双目喷火,嘴角沁血。心里暗惊:“这是哪里杀来的程咬金?看来两人都具有上乘功夫,绝非等闲之辈。”心念所至,耳轮中已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呼号,那是自己人的声音。心里更是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厉声喝叱道:“来者何人?竟敢与本教为敌,坏本座大事。”
梁春华冷笑一声道:“颜良,你这武林败类!十几年来为虎作怅,害死多少武林同道,今日,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武当,血染圣地。玩火自焚,拥墓自葬,而今是你的死期到了!”
颜良声色俱厉叱道:“本教十几年来忍辱负重,厉精图治,为的是一统武林,免去门户之见,派别之争。无论是谁,妄想阻挠本教完成这宏伟大业,便是本教的敌人。如今,少林、武当领袖武林的威风已失,天下武林将统统归属本教,成为一家。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望阁下审时度势,及早归顺本教。”
二郎神君在旁阴恻恻地说道:“总巡察不必与这小子多费口舌,待老夫会会地看他有多大能耐。”
梁春华微微一笑道:“久闻二郎神君的大名,今日在此相遇,也算有幸,且领教几招你的神功绝学。”
二郎神君双掌一错便欲上前,颜良一把拉住他道:“总护法请稍候,小侄还有话说。”说罢转睑向梁春华道:“阁下是聪明人,若能加入本教,本教保证不追究你的出身与过去,并让你担任武当分舵舵主,请阁下三思。”
梁春华道;“就这小小的分舵主?”
颜良道:“阁下若嫌职位低,本座可保举你为总坛护法或者更高的职位。”
梁春华呵呵大笑道:“在下想做教主,你可做得到?”
颜良脸色一变道:“阁下是在戏耍本座?”
梁春华道:“戏耍你?哼,你还不配!本书生虽然落泊,但做人的骨头还是硬的。凭你这与人为奴的走狗也敢在本书生面前吆五喝六。”说完呸地啐了颜良一口。
颜良虽说在君山集贤庄冒充了十几年的侠义英雄,但却从未见过梁春华,神偷宫晓飞他是早就认识,当他看见梁春华是与宫晓飞同道,还以为是宫晓飞朋友。宫晓飞的为人他清楚不过,满以为说几句好话,施一番威胁恫吓,便可将对方说服。哪曾料到对方居然是久闻大名,未识其人的落泊书生,心头便往下一沉,感到事情极为不妙。二十年前,自己的师父巫山神君便被他们弟兄重创,差点送了命。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俩的武功又不知精进到什么程度。今日他在此现身,倘若被他缠上,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此,他脸色一变,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大师兄驾到,请恕小弟不识师兄尊颜,适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师兄海涵。”
梁春华冷笑一声道:“不敢当!在下焉有你这日月教总巡察的师弟。不要始举在下了!”
颜良道:“大师兄,小弟的师尊乃巫山神君他老人家。不知师伯他老人家可好?”
梁春华道;“原来你是那孽贼之徒,曾听徒儿说过,我还当是传闻,谁知却是真的。既然如此,那还不跪下接受师门惩戒么?”
颜良道;“大师兄,您不可听信旁人诽谤,小弟与家师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江湖太平,武林昌顺,其心天日可鉴,鬼神可证!”
柳梅儿与霜雪寒已到梁春华身边,一听颜良阴险诡诈,花言巧语,霜雪寒将手中宝剑一指颜良道:“颜良,你这大坏蛋,休得花言巧语,我师父岂能听信你的无耻滥言。我问你,既然你称是我同门,为何将我师兄打下深渊?又为什么派人偷袭梁家庄,绑架我梁爷爷?今日你若不说明白,体怪少书让你血溅五步,尸横当场,说!”
颜良皮笑肉不笑地咧嘴道:“大师兄,他是您的令徒?小小年纪使敢对长辈这样讲话,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呀!”
“呸!你这人神共愤,人人得而殊之的恶赋,也配做少爷长辈。”霜雪寒冷不了将一口唾液吐向颜良。
颜良忙将长油一挥,想挡住射向面门的唾液,谁知“波”他一声,唾液将他的衣袖穿了个洞,掠过腕脉,破袖而出,从耳轮边飞过,腕脉立感一阵火辣辣的疼埔。他不禁吓了一跳,一口小小的唾液,竟有如此之威力,徒弟的功力已是如此,其师便可想而知了。于是,便在心底盘算撤退之法,脸上却笑容可掬道:“好功夫!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愧是大师兄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好吧,既然这位小侄相问,我便实话实说了吧;我们偷袭梁家庄不假,请走梁老爷子也不错,不过那都是为了请大师兄、二师兄的大驾,加入本教,咱们师兄弟在一起,共谋统一武林的大业。至于你说我将你师兄打下深渊,这却冤枉了师叔,我离开君山已有八九个月,一直与三湘神君和钱塘神君二位前辈在一起,钻研武功,未曾接足江湖一步,不知在什么地方将你师兄打下深渊?”
霜雪车道:“你撒谎!象你这样没皮没脸之人,百句话中难有一句是真的。”
颜良道:“信与不信在你,二位前辈可以作证。你若硬要将此事栽到师叔头上,那也只好由你了。”
霜雪寒道:“呸!你也再与少爷称一声师叔,少爷使割下你的舌头。你与手下二名总管逼迫我师兄。将他退逼绝路,然后将他打下深渊,是你亲口向他报的名,这难道有假?”
颜良沉吟片刻道:“你师兄既已葬身深渊,你又从何得知此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会栽赃陷害。”
霜雪寒哈哈大笑道:“这是你想不到的吧,我师兄他还活着。而且,你们那日在凤穴寺中策划罪恶阴谋时,他就在你们头顶上的横匾中。将你们的阴谋听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我们怎会赶到武当出来?恶贼,你认命吧!此时你们的教主恐怕已成为我师兄的剑底亡魂了。你们若是识时务的,赶快丢下兵器投降,听候天下武林的发落。”
颜良脸色一沉,双目逼视着霜雪寒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霜雪寒道:“开玩笑?亏你说得出口。少书没那功夫和闲心与你开玩笑,少爷就是打个屁也比你说的话香十倍!”
梁春华道:“寒儿,休与他纠缠,如此恶贼早除为上,为武当道友报仇的时候到了,杀!”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已疾箭般刺向颜良,另一只手中的缅刀也挟着凌厉的劲风劈向二郎神君。
霜雪寒、柳海儿、宫晓飞也不怠慢。宫晓飞挥舞峨嵋双刺向钱塘神君,柳海儿与霜雪寒的两只长剑左右刺向三湘神君,八条人影立时战在一起。日月教的贼人挥动手中兵器,纷纷扑上前来相助,都被武当道士挥剑拦住,双方一两百人顿时浑战在一起。
一时间只见楼台上,花坛中,井池旁,假山上,人影翻飞,刀光闪烁,剑气激射,罡气旋荡,劲气横生。你追我赶,你退我进,破空暗器嗤嗤有声,受伤之人惨中震天。整个玉虚宫顿时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沉浸在一片激烈残酷的厮杀之中。血先迸溅,残肢乱飞,天地为之失色。
从暮色降临一直杀到子时前后,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日月教的贼人开始仗着人多势众,对武当道上连下杀手,时辰不大便有二十几名道士死于他们之手。
武当派虽然人多,全山人数不下五六百,但一部分道士山外云游,留在山上的不足四百人,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上院玉虚宫修炼全真的道士虽会武功,与下院的剑手相比却差之甚远,下院遇真宫和元和现的道士主修武功剑法,武当一派论武功主要以他们为主。贼人在偷袭上山时,他们在抵御强敌的激战中已死伤近半,余下剑手不多,因而贼人一群攻,他们便有些招架不住,幸好武当七剑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调息,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在他们奋力反击下,才将贼人的气焰压了下去,双方堪堪打成平手。
可是,梁春华四人却不然了。双方一交上手,梁春华这才感到对手绝非浪得虚名。单是颜良一人,功力已与他相差不远,三两百招内休想将他打败。而二郎神君更胜颜良一筹,这二人加在一起,威力已超过他多多。五十招不到,他便落于下风,只好舍攻取守,小心翼择地守紧门户,与二人竭力周旋。
宫晓飞仗着轻功超群,但也被钱塘神君逼得手慌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二人缠斗到近二百招时,他的一双峨嵋刺被对方夺下一支,左臂也被对方用峨嵋刺扎了酒杯大一个洞。他咬牙点住左臂穴道,止住流血,这一来便变成一只手对双掌,情况更为严重。他被对方逼得东躲西闪,顾了前顾不了后,一个不小心,右脚又被对方击中一掌,被打得耳鸣目眩,气血翻涌。他强忍着将涌到喉头的一口热血咽了回去,苦苦支撑着与对方游斗。
柳海儿和霜雪寒算是三时是最好的一对。二打一,二人手中长剑俱属上品,特别是霜雪寒那柄神刃更是锋利无比。三湘神君赤手空拳与二小对抗了近百招,实在有些吃力。虽说二小功力与他相比差之较远,但二小这双剑合璧,武力却增加一倍不止,将他罩在漫天剑网之中,连遇险象。
若非钱塘神君抽空便向二小攻出一拳,拍出一掌,他恐怕早已坚持不住,伤于二小剑下了。
梁春华与宫晓飞的连连遇险,使二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可又偏偏们腾不出身来,直急得暗自叫苦不迭。
两名武当剑手挥舞长剑欺身近前,想助梁春华和宫晓飞。还未等二人长剑道出,钱塘神君一掌拍向宫晓飞,另一只手却将峨嵋刺脱手打出,呼啸着贯入一名武当剑手的前胸。那名剑手扑嗵一声扑倒在地,长剑脱手甩出三丈多远,扎进一名贼人的腿肚子里。那贼人脚下一软,身子一歪,单膝跪地,被一名武当剑手一剑穿了个透心凉。与此同时,另一名扑向颜良的武当剑手也被颜良一掌击中左胸,不由自主地退到二郎神君眼前,被二郎神君左手五指一下扣住脑袋,捏碎了头骨,扑地倒地不起。二郎神君一把将死尸抢起,在空中划个半弧,猛地砸向柳海儿。柳海儿手中长剑正好使出一招“寒梅怒放”,猛见从空落下一物,心头一惊,送出的长剑收势不住,被那落下的尸体砸落在地。三湘神君一看有机可乘,右掌由内向外划个半弧,卸掉霜雪寒刺进身来的长剑的劲力,将剑身引向一边,左掌以十成功力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劈向柳海儿,奇重的劲道排山倒海般压去。
柳海儿顾不得抬剑,双掌一翻,掌心向外也推出一掌,尽全力向三湘神君拍来的掌锋迎去。“砰”一声大震,三湘神君被震得摇摇晃晃,一丝鲜血沁出嘴角。而看柳海儿则被震得飞起一丈多高,落到三丈外,蹬蹬蹬又退了七八步,这才拿桩站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虚宫外猛地传来数声激越的长啸,啸声洪亮,中气十足。场中厮杀人全部为之一震,不知来的是敌是友。随着啸声,四条黑影从两个方向泻向场中。
来人在场中站定后,其中一人朗声道:“晚辈蜀西浩月楼令狐虹、令狐浩拜见武当掌门广凌子大师。
蜀西浩月楼,川蜀第一大家,名望不下川中唐门。而唐门中人均是使毒的祖宗,而这浩月楼偏偏又是祖传医家,门中弟子人人精通岐黄之术,跌打损伤,无一不精,更值得称奇的是唐门十之八九的毒药,他家都能解治。因此,唐门中人大都不敢在蜀西撒野,浩月楼的人也不去川中唐家惹事,两家相处得倒也不错。
浩月楼楼主复姓令狐,名鹤云,膝下两子一女,长子令狐虹,次子令狐浩,小女令狐玉。这令狐虹、令狐洁兄弟俩天性聪慧,奇根异骨,十岁那年得遇川西隐侠况钟收为门徒,后又得异人传授,一身功夫登堂入室,堪称得一流的年轻高手。兄弟俩为人豪爽风流,疾恶如仇,出道江湖四五年,便名震武林,被同道誉为风流双侠。不知他二人闲云游初怎的游到这武当山来了,无巧不巧又遇上这档子事。
梁春华等人及武当众道人一听来人是风流双侠,心中皆是一喜。
梁春华立即高声喊道:“二位贤弟,穷书生这厢有礼了。”
令狐虹兄弟俩听得有人招呼,飞身便扑上前来,认出了梁春华,同时叫道:“梁大侠,原来是你?这两家伙是谁?’
梁春华道:“日月教的魁首。”
令狐虹惊讶一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你龟儿子原来跑到武当山上撒野来了。梁大侠,让咱兄弟替你教训他们几下!”说罢,呛啷一声双双抽出佩剑,提个剑决,身剑合一扑向颜良及二郎神君,分心便刺。
颜良与二郎神君力战梁春华,虽说不是垂手可得,但已胜利在望,哪料到半路上杀出两个楞头青,恨不得将他二人立毙掌下。无奈这兄弟俩也不是好对付的,长剑一出手,奇异的招式夹着半尺多长的剑芒,冷森森的,阴沉沉,罩向他二人胸前大穴。二人哪敢大意,飘身退出五六步,双掌上下翻飞,与二人战在一起。
梁春华这才缓过一口气,跳出圈子,朗声向另外两人说道:“二位朋友,请恕在下眼拙不识二位尊颜。在下落泊书生梁春华这厢有礼了!
那二人自进无虚宫后,一言不发,静观场内厮杀,忽听梁春华报名相问后,急忙躬身还礼,其中一人道:“梁大侠客气了,小弟天山肖丹平与师弟姚天刚来迟一步,让梁大侠及众道兄受累了,好生惭愧!”
梁春华呵呵大笑道:“原来是天山派掌门师兄和姚师兄写到,难怪如此镇定自若。”
武当派来参加厮杀的人上院道人,一听是天山派掌门天山神鹰肖丹平到临,急忙躬身肃立,齐声道;“武当弟子参见天山掌门。”
肖丹手抱拳还礼道:“各位道兄不必客气,贵派遭难,敞门焉能袖手旁观,待收拾贼人后再拜见贵掌门吧!”转头对姚天刚道:“师弟,动手吧!”姚天刚答应一声,只见两道蓝色匹练脱鞘而出,师兄弟二人扑进场内。
天山派与武当、华山、青城、峨嵋、点苍派一样,也是以剑术著称,而天山剑法又与中原这几大门派不同,大开大合中不失轻灵摇动,迅疾凶猛中透着沉稳刚健,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他二人刚入阵中。蓦地,从宫门外又传来一阵长笑。
随着笑声走进一人,只见他边走边朗声说道:“来得早不如未得巧,看来我这双血手又要添上几分颜色了。”
说话间已东抓一把,西拿一下,将数名与武当剑手拼搏的贼人点了穴道,摔向一边,入已旋风般来到钱塘神君跟前,嘴里还在说:“喂,贼大叔,您老让这条钱塘江来的孽龙整惨了吧?让我来扒下他几块龙鳞给您老敲着玩。”
宫晓飞已是精疲力尽,到了油干灯枯的境地,身上衣服被钱塘神君抓得东披一块,西挂一块,浑身上下指痕累累鲜血淋淋。猛见眼前多了一人,潇洒飘逸地挡在自己面前,已将钱塘神君攻来的招式化解,定睛一看,惊喜异常地叫出了声:“卓老弟,又是你救了大叔。”
血手卓戎笑嘻嘻道:“要不是着您老贼兮兮那副可怜相,我才懒得管你呢。”看来两个是老相识,而且卓戎还救过宫晓飞。两人交情不错,在这强敌当头的关雄时刻,两人一见面还忘不了插浑打趣。
血手卓戎,江湖中人人提起都感头疼的杀人魔王。武当派有好几名弟子便是死在他的一双血手下。想不到他竟然也在这危急关头,跑到这深山古寺来了。这也许是天意,不让贼人阴谋得逞!
这一等一的五名一流高手加入战圈,形势立刻急转直下。姚天刚加入风流双侠的战阵,三打二,当然错不了。肖丹平换下了霜雪寒,三湘神君立感压力陡增,穷于应付。霜雪寒则守在柳海儿身边,助她运功疗伤。血手卓戒那双火红的血掌,简直象两块烧红的火炭,烤得钱塘神君大汗淋漓,寒生胆底。
剩下梁春华没有强硬对手,他便象一条鱼在人丛中轻快地游动,他这一游,贼人可遭了殃,哭爹喊娘,惨叫连天,功夫不大,那些二三流的贼人已在他双掌下死伤过半。余下的只好伸着脖子等死,因为腾出身来的武当七剑早已封住了宫门。凭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要想冲出宫去,可以说是千难万难了。
初夏季节,天亮得最早,黑得最晚,寅时刚正,天已大亮。初升的朝霞映红了山峦,也映红了玉虚宫的庭院,不!
应该说是玉虚宫内的鲜血映红了初升的朝霞。除了颜良等几名超一流高手还在负隅顽抗外,可以说日月教进攻武当山的贼人是全军覆没了。死的死了,没死的被点了穴道,挤在庭院内的一角,眼睁睁看着武当山的道人将他们的同伙的尸体一个个拖出宫外扔下山庄。
梁春华与武当七剑井排而立,注视着最后的残局。柳海儿所受内伤在服了端本翔龙留给她的神丹后,经霜雪寒推拿相助已经痊愈。他二人一左一中立于梁春华身边。宫晓飞已包好身上的伤口,调息完毕,正在那些被点了穴道的贼人面前走过来,晃过去,变着戏法折磨那些倒霉的家伙,直弄得他们杀猪般呼叫不止。
“梁春华,你不要逼人太甚!”颜良突然大声喊道。
梁春华似笑非笑道:“在下不是在逼你,而是要他们杀了你!怎么样,趁着还有一口气,想想死是个什么滋味倒也不错。”
颜良怒叱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要知道你家老爷子还在咱们手中,咱们要是有什么差错,他死得比咱们更修百倍!”
投鼠忌器,霜雪寒低声叫道:“师父,饶了他们吧!梁爷爷……”
梁春华打断他的话道:“他老人家死不了,就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人终归要死的,我相信地老人家定会理解我的苦心。”
武当七封异口同声道:“梁大侠……”
梁春华道:“诸位道兄的心意我明白,我替家父向诸位道谢了!”
武当七剑中的清风道人道:“梁大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贼人的报应会到,不争这一日之长短。可令尊他老人家无辜受累,贫道深感不安。贫道请您看在我等份上暂且饶了他们,而后从长计较!”
梁春华道:“放虎容易,擒虎难,这些贼人一旦生还,不知又要做出些什么事来。”
霜雪寒扑嗵一声跪在梁春华面前,泪眼汪汪道:“师父,徒儿求您了!”
梁春华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头道:“孩子,日月教在江湖中做下的坏事你不是不清楚,不是为师不放他们,实在是放不得的呀!这四人,一个是日月教总坛的总巡察,身份仅次于教主,三人是总坛的总护法,地位也相当之高,消灭了他们,等于消灭了半个日月教。孩子,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却马虎不得,更不能做出那亲痛仇快之事来。我们往往吃亏就在关键时刻心存善念,致使贼人有了隐患的机会,死灰复燃。为师不是不想尽那人子孝道,但为了更多大能尽人子之情,享天伦之乐,为了武林同道免遭涂炭,为师便顾不得这许多了。”
梁春华的一番话,说得霜雪寒、柳海儿泪如雨下,武当七剑唏嘘不止。
忽然,场中一声断喝:“住手!”同时出自肖丹平、姚天刚、卓戎、风流双侠之口,五人同时向后跃出几步,站在距贼人两丈外,各自还剑入匣,凝神戒备。
众人正自愕然,便听肖丹平朗声道:“梁大侠,今日之事,小弟便要越俎代疱了,请恕我不恭。”
梁春华笑道:“掌门师兄言重了,有话请讲无妨。”
肖丹平抱生作揖道;“多谢,”转过脸对着颜良等人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等多行不义必自毙,只不过迟早而已,今日,放你等一条生路,是看在梁老爷子份上,他不是武林中人,望你等回去后能善待与他。不过我有言在先,你们着敢动梁老爷子一根汗毛.九大门派及侠义门中人将以百倍的打击向你们讨还血债,滚吧!”
颜良等四人如获大赦,哪敢停留,抽身便退,飞身上了宫墙。颜良冲着肖丹平抱拳一礼道:“肖掌门,今日你放咱们一马,十年内本教决不踏入天山派地盘一步!”说罢,四条人影跃下宫墙,射入密林中遁去。
肖丹平唤过姚天刚,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姚天刚点点头,也弹身上了宫墙,向着贼人隐去的方向追踪不去。
肖丹平决定放颜良等人离去时,梁春华本持出声制止,可碍着他是堂堂一大门派的掌门人,不便阻止,况目血手卓戎等人退出打斗,也说明他们已听清自己师徒的谈话,想法与肖丹平无二,便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轻叹一声,将直挺挺跪在面前的霜雪寒拉了起来,道;“为师这下可就欠了还不清的人情债了。”
正好肖丹平走到他跟前,闻言笑道:“梁大侠,红花绿叶本是一家,要说欠债,小弟早欠了令师侄端木翔龙许多,在君山集贤庄里,若非令师侄相救,小弟与姚师弟早已化为腐土了。在湘南客栈中,故师弟关心镜也曾受令师侄相助,咱们不也还不清么?何况为人立世,谁没个三灾两难?特别是咱们武林中人,都有还不清的人情债。这世上思恩怨怨实在太多了,这区区小事,梁大侠不必挂怀!”
众入也在旁附言相劝,梁春华这才转忧为喜,冲大家作了个罗圈揖道:“谢谢!谢谢大家!”
肖丹平笑道:“说到谢,梁大侠就见外了。”
梁春华见大事已了,这才转身向身边的武当七剑之首清风道人问道:“道长,为何不见贵掌门及众长老?”
清风肃手躬身道:“禀梁大侠,敝掌门因令师侄半月前上山求见后,第二日便动身往登封少林寺去了,至今未还,三位长老在后山闭关,还有七日方能开关。”他所讲的三位长老乃武当掌门广凌子的三位师兄玄机子、真然子和闲云子。
梁春华点点头道:“难怪贼人如此猖狂。”
清风道人将众人邀进大殿,吩咐道童送上茶点。大家这才相互叙说自己来武当的经过。众人基本一心,都是因为日月教在江湖中胡作非为而来。梁春华辈份最高极受尊崇,大家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探知日月教的一些事情向他作了禀报。血手卓戒附带将他诛杀武当门人之事向清风道人作了解释,当着梁春华和天山掌门及群雄之面,清风道人知道短在自己门人,那些被他杀死的武当弟子若按本门规矩也应处死。他不好多说什么,反而陪着笑脸向卓戎道谢。
肖丹平见大家该说的已经说完,这才问梁春华问起端木翔龙。梁春华笑答不知。
谁知霜雪寒在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道:“师父,您老可要为玲姐姐作主。”
梁春华笑道:“傻孩子,你玲姐姐有祖父双亲,为师能替她作什么主?”
霜雪寒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您真是。徒儿是说她和师兄之事。”
梁春华一下子明白过来,却故作不解地扭头问柳海儿道:“玲儿,什么事?”
柳海儿不防霜雪寒当着众人的面道出自己的心思,玉面蹭地一下红至脖子,头低得垂到胸前,心如小鹿在乱蹦乱跳。
宫晓飞哈哈大笑道:“你这当长辈的山精鬼怪,何必装什么糊涂,这种事女孩子能自己说出口么?”
柳海儿嘤地一声,站起身捂着脸飞也似地逃出大殿。
身后传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别着霜雪寒人小,不解儿女风情。但数日来柳海儿老在他耳边提及师兄这般那般,如此如此,再加上在凤穴寺分别时那依依不舍的情景,使得他那小脑子里已认定柳海儿是他未来的嫂嫂。但毕竟年少不懂事,在此时此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师父提了出来。这种事能这样说么?难怪柳海儿脸上挂不住了。
众人纷纷向梁春华祝贺,梁春华道:“此女有意,还不知我那侄儿意下如何呢!”
霜雪寒便将凤穴寺那一幕连比带划形容了一番,宫晓飞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众人只是一阵大笑。认识端本翔龙的,无不暗自在心里赞叹他俩是天适地设的一对佳侣。
待众人说笑够了,肖月平这才道:“梁大侠,小弟也有一事相求,不知肯否见允?
梁春华道:“请讲。
肖丹平长嘘一声,道:“小弟之事也与柳家姑娘一样,大家知道我有一位小师妹,叫皇甫琼,乃前福建虎啸山庄庄主皇甫义之女,她呀……”肖月平面有难色,不知如何说起。
霜雪寒催促道:“肖伯伯,您往下说呀!”
梁春华笑道:“掌门师兄,你所要讲的,龙儿已对我讲过,我已答应了他的要求,待三月后巫山之行了却后,我与他师爷便替他到天山下聘礼,你就放心好了!”
肖月平好生高兴,伸出手掌道:“何须聘礼,敞门虽说贫些,却不会委屈小师妹的。来,梁大侠,咱们击掌为凭。”
梁春华乐不可支地伸出手与肖丹平击掌相握道:“我那侄儿本事不大,却讨姑娘喜欢,看这小畜牲不知还要惹出多少麻烦。到时候不被几位娇妻撕得粉碎才怪呢!”
霜雪寒道:“师父,您真逗!”
宫晓飞在旁道;“逗啥子,你师父是越来越不正经,但愿你小子别跟他学得油头滑脑的。”
梁春华刚要反击,卓戎笑道:“你以为谁都象你,往天贼头贼脑,盯着别人的口袋。”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连那些轻易不为七情六欲所动的道士也忍不住捧腹而笑。
日上三杆,众人在大殿里用过膳,然后向武当道士道别。清风道人一再挽留众人在山上多盘桓几日,但众人都放不下日月教之事,执意要去。清风道人无奈,只得率同门弟子将众人送出宫门外,一直目送他们下山转过山腰,这才回宫收拾残局去了。
一路上,肖月平故意落后与梁春华并排缓行,详细地将他此行武当的原因说与梁春华知道,梁春华听了感叹不已。
原来肖丹平半年前在君山与端木翔龙分手后,带着姚天刚、皇南琼取道北上,返回天山。谁知第三日,皇甫琼不见了,客栈的掌柜交给肖丹平一张纸条,上面写明她决意南下寻找端木翔龙去了。肖丹平与姚天刚对着纸条半晌做声不得,最后两人商量,决定暂不回天山,留在中原,一来继续寻找皇甫琼,二米日月教在中原野心勃勃地闹事,作为武林中的一大门户,他们不能听而不问,视而不见,决意将贼人的阴谋诡计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两人又转头南下。
这一日清晨,他俩正往前行,猛听山坡后面传来厮杀声。中间隐约有一女子的怒叱声。他俩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找去,见山脚下有三人在厮杀。二人紧赶几步,来到近前一看,这厮杀的三人原来是两男一女,那两名汉子均在四十左右,而那女的却是一个花朵般的姑娘。两名汉子正围着她,象猫逗老鼠般戏耍她,三人功夫都不弱,那女子手中一柄宝剑使出的招招式式均属上乘,无条对手是两名功力与她相当的粗壮汉子,吃亏的当然是她了。那两人身手非常矫捷,一人使一对判官笔,笔头粗大,笔端黝黑,象是喂有剧毒;另一人使一对精巧的方天画戟,金灿灿,亮闪闪,象是纯金打造。那两人忽点忽打,或刺或没,你进我退,你守我攻,双笔双戟不防姑娘的前胸小腹,下身双胯,招式阴损下流。
直把个天山神鹰肖月平和钻天鹞子姚天刚看得双目喷火,气冲斗牛。那两名汉子见他俩走近,犹如未见一般,依然垂涎着脸对姑娘东挑一下,西撩一下,嘴里还疯言疯语说着下流活。直气得那姑娘气愤填膺,香汗淋漓,但手中长剑却不紊不乱,招式紧凑,劲道十足地进行反击。
姚天刚实在是忍无可忍,断喝一声:“呔!无耻鼠辈!
男斗女已失体统,两打一更违道义,而且手段如此卑鄙下流,难道你二人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妻女姐妹么?”
其中一名汉子撇撇嘴,用眼角斜了姚天刚一下,阴笑道:“二位,闲事少管,走开为妙,咱爷们最恨管闲事的,二位还是趁咱爷们在兴头上快快走开,不然的话……”
“我要你的命!”姚天刚怒吼一声,长剑出鞘,欺身踏进,呛啷一声架住说话那人的双戟。
肖月平也飘然到了另一名汉子跟前,手中长剑一招“长河落日”,圈向那汉子的双臂。那汉子问身暴退七八步,肖丹平贴身跟进,长剑一变招“大漠孤烟”,分心使刺。那人急忙将判官笔往胸前一架,肖丹平招式未老,手腕一翻变为“冰河倒泻”、“平沙结雁’、“天苍地茫”,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不离那人的胸前要害。
“天山剑法!”那人惊呼一声,不退反进,一对判官笔竟透过剑光抢入肖月平的左胸右助。肖丹平见对方采取这种玉石俱焚的亡命打法,心头一凛,倒踩八卦,退出一丈多远,然后长剑一挽一送,顿时飞起一串剑花,犹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迎头罩向那欺身跟进的汉子。他这一招乃天山剑法中最完美也最厉害的杀着,名字叫“雪莲千朵”,自他练成此招后,至今已五年了,第一次使用。他不想与那不要命的家伙纠缠,因为一搭上手,他便试出对方内功造诣不在自己之下,况且一对判官笔淬有剧毒,倘若稍有疏忽,被其划破点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他手腕一翻,长剑一抖便使出了天山派的绝招,只见硕大的莲花接近对方时,忽然一分为三,右一朵,右一朵,中一朵,再一晃,三朵立时变成九朵,上下左右前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错落跳跃的剑花好似天上繁星,闪闪烁烁,变化无穷,任你轻功绝顶,也难逃出这神奇的剑花笼罩。那汉子啊呀一声,一对判官笔向两个方向斜飞而出,没入草丛之中,人也因着这声惊叫踉踉跄跄冲出十几步远,一头碰在一块岩石上,鲜血从捂在胸口上的左手缝中射了出来,只见他腿一滑,两眼一翻,便蹬腿咽气了。
他的左胸中赫然刺着九个剑孔,组成一朵碗口大的雪莲图案。
另一名与姚天刚厮杀的汉子怪叫一声,双戟舞得犹如风车,上护其身,下护其腿,连连后退,准备夺路逃命。谁知他顾了眼前却忘了身后,当他退出十几步站到身后有异时,一丝凉意已透过灵台穴传遍全身,他舞动双戟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因为背心有那姑娘的剑尖抵着,咽喉上有姚天刚的剑尖刺着,血开始顺着剑锋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滴在胸前衣襟和背心上,双腿开始颤抖,手中双戟终于坠落在地。
周围好静,象坟墓,象深渊,他仿佛感到自己血管里的鲜血在流动,那鲜红的液体顺着剑锋滴嗒,滴嗒,一点一滴地掉在地上,那声音好清脆,有些象小鬼手中抖动的铁链声,滴嗒,叮叮当当,滴嗒。
这就是死么?他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怪异的笑容,嘴里嘿嘿,嘿嘿地发出几声怪笑,紧接着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嚎叫,双眼鼓出眼眶,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一个身手不凡的家伙使这样活活给吓死了。
那姑娘也算胆大,好象从小便在死人堆里滚爬出来似的,手起剑落,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剁下了两名汉子的双手,象似仍不解恨,又将剑尖先后插入两人口中一绞,两名汉子的舌头和满口牙齿全给绞得稀烂。剑尖顶着下颔往下滑,两名汉子又让她剖猪屠狗似的来了个大开膛,五脏六腹全部迸出体外。她这才将剑住地上一扔,捂着脸嘤嘤呀呀地哭了起来。肖丹平和姚天刚是过来人,他们知道一个年轻姑娘被两个大男人如此戏弄,那羞愤、耻辱、委屈是无法形容的,所以任她毁坏那二人的尸体而未加干涉。
等她哭够了,肖丹平这才上前送过自己的丝巾道:“姑娘,仇也报了,恨也消了,哭也哭了,擦干眼泪上路吧!”
那姑娘被他这和蔼可亲而目有些风趣的话给逗得扑嗤一声破涕为关,接过丝巾擦去泪珠。
肖、姚二人这才看清她的容貌,虽然脸上还留着泪痕,但那份娇美却不下于师妹皇甫琼,犹如仙女般脱尘出俗。
不由得都在心头暗叹,多美的一朵鲜花,幸好未被毒手摧残!
姑娘将丝巾还给肖丹平,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拜道:“多谢两位大叔搭救,小女子才得以保全清白和性命。救命之恩永生报答不了,来世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两位大叔。”
肖丹平忙伸手将她搀起,道:“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武林人的本份,何言谢字。”
姑娘敛身站立道:“不知二位大叔尊性,如何称呼?”
肖月平道:“我叫肖月平,他叫姚天刚,是我的师弟。”
姑娘道:“莫非是天山神鹰和钻天鹞子?”
肖丹平笑道:“那是朋友们赐赠的外号,不值一提!姑娘,你叫何名?家住哪里?为何在这荒山野岭与人厮斗?”
“我家住福建罗浮山,贱姓东门,名晶虹。哦,大叔,这里还有位大哥,也是天山派的,他说他叫关……”古时候晚辈可以称长辈号,但不能直呼其名,所以她不好往下说。
肖丹平道:“关心镜,他在哪儿?”
东门晶虹用手一指五丈外一块巨大的岩石道:“在那后面,他伤得很重。”
师弟有难,师兄焉能不急,他二人箭似地射向那块岩石。转到后面一看,果然是四弟穿云燕关心镜。只见他靠着岩石半躺半坐。身下乱石已为鲜血染红,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一张俊脸青灰如土,憔悴得走了样儿。
肖月平与姚天刚一见,心里那个疼呀,比刀子剜着还难受,急忙上前将他搂在怀中,取出治伤丹丸塞入他口中,始后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他身上一共受了七处伤,六处探入肌肉,白骨暴现,一处在手臂上,是五个手指印。
东门晶虹这时也来到身边,轻声道:“这六处伤口是那两个家伙扎的,那一处是三眼夜又况明抓的。”
肖丹平伸手抵住关心镜背心灵台穴,将真气输入他体中为他疗伤。姚天刚则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渍灰尘,然后向东门晶虹询问事情的经过。东门晶虹便将客栈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然后又将自己要关心镇回天山报信,两名大汉追踪而出,自己出紧跟而来,到此地后他俩怎样与那两名汉子交手的经过讲了个详细。
姚天刚听罢,说:“原来是姑娘救了敝师弟,大叔代师弟问姑娘致谢了!”说着站起身躬身作了一揖。东门晶虹也急忙敛身还礼。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关心镜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搂着自己的大师兄,失神的双目一下子明亮起来。
肖丹平见他苏醒,忙道:“师弟,你受伤很重,不可说话,快调理气血。”
关心镜点点头,忍不住开口道:”大师兄,三师兄,我不是做梦吧?”
姚天刚眼眶蕴泪道:“师弟,不是做梦,不是!来,握着我的手。”说着一把抓住关心镜的手,也将一股内力输入他体内。关心镜目光转向东门晶虹,万分感激地微笑道:“多谢了!”
东门晶虹道:“关大哥,别说话,赶快疗伤,我给你们护法。”
说完纵身跃到岩石上,游目四顾。三人便一心一意地开始疗伤。
半个时辰过去了,关心镜在大师兄、三师兄帮助下,理顺了血,内力已恢复了五成,伤口也愈合得很好。肖丹平和姚天刚撤去内力,让他自行运气一个周天,将内力恢复到七成左右。四人这才收拾上路,往东南行去。
就在他们为关心镜疗伤之时,隔着一个山头的古庙里,落泊书生梁春华也刚好为端木翔龙疗完伤。端木翔龙脸色蜡黄,气如悬丝,躺在神龛供桌上一动不动,与死人差不多。
而在离端木翔龙与人交手的那个小镇东南五里的一片翠竹掩映的尼庵里,皇甫琼正被病魔缠身,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一会冷,一会热,一会昏迷,一会清醒。迷糊中她不停的在梦吃中呼唤着端木翔龙的名字,清醒后她又仿佛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是一个劲地默默流泪。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一直守候在她身边。老人面色红润,双目慈祥,手中不停的捻动一串乌红的佛珠,眼睛却一刻未离开床上的皇甫琼,充进了关切之情。
却说肖丹平一行人顺着东南方走出二十多里地,关心镜与东门晶虹吃惊地叫起来,原来他们又回到那座小镇。
关心镜苦笑着说道:“昨晚奔杀了一夜,原来是在山中打转。”
东门晶虹道:“只怪昨晚那场雨大大了。不知端木少侠结果怎样了?”
姚天刚道:“找个人问门吧。”
小镇静悄悄的,鸡不鸣,狗不吠,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被雨水冲刷后显得非常清洁。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两边的铺面一间未开。
东门晶虹笑道:“这里的人也大懒了,日头晒到床头还不起床。”
关心镜道:“问问那家客栈的掌柜吧。”
肖丹平打个手势制止道:“别人未起床,不可打扰。”
话音刚落便见客栈旁边的绸布店中有人拉开一条门缝,姚天刚双肩一晃已欺到门缝边。门缝里一个中年男人刚探出头来,猛见面前黑乎乎站着一人,吓了一大跳,又把头缩了回去。姚天刚伸手推住门,跨进一只脚,另一只手却抓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吓得张口结舌,颤抖不停,还以为碰上了强盗:“你……你,你要什么,尽……尽管拿……拿去好了。”
姚天刚笑道:“我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只想问你一句话。”说着松开了抓住那人的手。
一听不是强盗,那人镇定了许多,满脸堆笑道:“大爷要问什么,小的一定如实奉告。”
姚天刚道:“昨晚隔壁客栈打架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
“那些人上哪儿去了?”
“全都走了,死的死,伤的伤,那情景可真吓人。”
“那年轻人呢?”
“您说哪个年轻人?打架的人里有好几个年轻人呢。”
“就是一人与几人打的那年轻人。”
“他呀!差点死了,要不是有人将他救走,他一定会被那几个家伙剁成肉呢。”
“知道是谁救了他么?”
“不知道,那人好厉害,四十左右,象个名落孙山的秀才,文皱皱的,可谁知他手才那么一动,那几个家伙的两个手指便被他手中的宝剑割掉了。然后他挟起那小伙子,从一个家伙手中夺下一把短剑,头也不回地走了。谁也没看见他怎么来,如何走的,好快哟!”
“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那小伙子在小店买了一套衣服,小的给他送去后,在店里和他聊了一会天,后来他听见外边吵闹便出去了,然后他便和那些家伙打起来。”
“谢谢你!”
姚天刚塞给他一锭二两重的银子,那人喜笑颜开,连声道谢并热情地邀请姚天刚进屋坐。姚天刚谢绝后回到街上,将问到的情况向肖丹平他们讲后,一行人未在小镇停留,出了小镇继续向东南方向驰去。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梁春华与瑞木翔龙也返回小镇,并在镇上吃完早饭后方各分东西离去。
肖丹平一行走出四五里地后,看见前边山溪边有一大片翠竹,千丛修竹,迎风摇曳,竹林深处似有红白透出,隐隐绰绰,看得不太分明。竹叶沙沙,微风吹过,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一条三尺宽的小路弯弯曲曲伸向竹林深处。
肖丹平领先踏上小道,转身对后面三人道:“那林中看似有道观寺宇,想必有高人在此清修,咱们前去打扰他一顿伙食,歇息片刻便走,我们说话行事都要检点一些,不可造次。”姚天刚笑道:“大师兄放心,咱又不是打秋风的无赖,破门而入的歹徒,自会省得。”关心镜笑道:“咱这一身血迹,看去也与强人差不多。”东门晶虹道:“咱吃饭给钱,又不吃他白食,他管得着咱血迹不血迹的。”
大家说说笑笑进入竹林深处,果然看见一座尼姑庵,红墙翠瓦,翘檐角上挂着一串溜金的风铃。在微风下轻轻晃动,一股麝兰般的馨香似有似无从庵内透出,实是好闻令人头脑清醒。
肖丹平对东门晶虹道:“此处是尼庵,咱们不便出面,还请姑娘叩门。”
东门晶虹走近门前,叭叭叭拍了三下门。“谁呀?”庵门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东门晶虹朗声道:“师太,弟子东门晶虹,路过您老仙居,想叨扰您老一顿伙食,不知方便否?”
庵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一位年逾古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往庵门前一站,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东门晶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三人。
肖月平急忙躬身施礼道:“师太,弟子天山掌门肖丹平,这是弟子师弟姚天刚、关心镜,冒昧打扰师太,真是不好意思。”
老婆婆上前两步,重新将肖、姚、关三人仔细打量一番后点点头,微笑道:“原来是你们三个小捣蛋。怎么?你们连我这老婆子也认不出来么?”肖丹平三人摇摇头。老婆婆道;“是呀,快三十年了,我老婆子老得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难怪你们认不出,我是你师伯呀!”
肖丹平三人呆了一呆,将老婆婆看了又看,惊呼道:“师伯,果真是您吗?!”
老婆婆点点头道:“是呀!你这三个小皮猴长成大人了,你若不报出姓名,我还真认不出来。快,快随师伯进屋。”
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四人跟着老婆婆进了庵堂,一名年轻道站送上香茶,老婆婆指着她道:“这是你们的师妹,十三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卖路过此地,我将她救下,收为第二个徒弟,叫心静。”说着转过头对心静道:“静儿,快去拜见师叔门下的掌门大师兄与三师兄和四师兄。”
心静放下托盘,走上前来合什稽首道:“拜见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
肖丹平、姚天刚、关心镜忙起身还礼。
老婆婆指着东门晶虹道:“这位东门姑娘?……”
关心镜恭恭敬敬地回答:“她是侄儿的救命恩人。”
老婆婆又让东门晶虹与心静互相见过礼后,吩咐心静准备饭菜去了,然后坐在东门晶虹身边,拉住她的手道:“姑娘,能否将令师和双亲告诉老身?”
东门晶虹道:“晚辈未曾拜师,家父乃东门望日,家母南门精卫。”
老婆婆轻哼一声道:“令尊令堂乃当今武林中人人景仰的侠义英雄。说来咱们之间还是亲戚,你母亲是我不出五服的远房表姐,她只比我长十一天。不知你可曾听你母亲提起过散花仙子?”东门晶虹惊喜万分地叫道:“您是碧霞表姨?”老婆婆点点头。
先前肖丹平等人不知东门晶虹的身世,由于年龄上悬殊甚远,她左一声大叔,右一声大叔,叫得乖甜可人,哪知散
花仙子凌碧霞这一盘问,一下子使她的身份长了一辈。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姨,您老不是在日月山么?怎会在这里出家了?”
凌碧霞长叹一声道:“说来惭愧,这都是为了那逆徒。”
她的说的逆徒便是端木翔龙在少林寺遇到的追魂手季三姐。“自从我将她逐出门墙后,她在江湖上益发肆无忌惮,为非作歹。为了惩治这孽畜,三年前我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里和日月山都是我的住所,平日多住在这里。三年了,始终找不到那孽蓄,不知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再说我并未遁入空门只是终年吃素念佛罢了。”
肖丹平突然道:“师伯,快三十年了,您老为什么不去天山走动?难道……”
凌碧霞长叹一声,道:“长辈间的事,你们也小辈的怎能相问。不过到了这把年纪,也就没什么再好相瞒的了。这其中过节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年轻时堪不破,悟不透,现在想想倒觉得好笑。这人世间的爱恨纠缠实在是误人误已,不提它也罢。来年我若不死,便去看你们。”
这老一辈的爱情故事,小一辈的怎好多问。肖丹平话锋一转道;“家师经常提得您老,看来她很想念您。”
凌碧霞道:“我也很想你们,早几年如想去天山走走,可知出了个大道不道的逆徒,自感惭愧,便放弃了这念头。”说话间,心静已将饭菜做好端上。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有鱼,有肉,还有一只黄嫩嫩的炖鸡,一坛密封着的陈年老酒。
肖丹平一看饭菜便道:“师伯您老不是吃素么?为何还要如此破费?”
凌碧霞一拍脑门道:“哎呀!你看我这老糊涂,光顾与你们讲话,倒忘了一个人。这些荤菜都是为她准备的。她重病在床,倒让你们先给享用了。静儿,你去看着那姑娘是否好些了,若她回来,将几上的药温给她喝了。”
姑娘?提起姑娘,肖丹平和姚天刚便有些敏感。肖丹平忙问道:“师伯,这怎样一位姑娘?可知她的姓名?”
凌碧霞道:“一无所知。她是静儿昨天前响在竹林外的小溪旁发现,将她背回来的。她病得很重,好象是与亲人走街后来到这里的。整整一天一夜了,昏昏迷迷,口中老是叫唤一个人的名字。”
肖月平急问道:“她所叫之人可是端木翔龙?”凌碧霞惊异地望着肖月平道:“正是!你咋知道的?”
肖丹平长吐一口气道:“总算又找到她了。师伯,她也是您老的徒侄,叫皇甫琼。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咱天山派的小祖宗。一月前她偷跑下山,我们就是奉家师之命寻找她的。几天前在君山找到她,谁知又让她溜了。她叫的那人是她的心上人。她就是为他才半路溜走。要是找不到她呀,我这掌门回去准让师父她老人家给发了!”
肖丹平说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唯独东门晶虹面色苍白,沉默无语。关心镜是天山派有名的机灵鬼,一眼看见东门晶虹的样子,心中已有几分明白。
凌碧霞问道:“那端木翔龙是何等模样,竟将那傻丫头的魂给勾走,弄得那么可怜巴巴的。”
众人一听心里暗笑:“你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和天山姥姥闹翻的以,一赌气便三十年不见同门师妹,连天山也不踏进一步。”肖月平道:“师伯不知,那小子有多神气,真比潘安宋玉强上十分。只要往人前这么一站,嘿!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魂都要让他给勾走,保准茶饭不思,昼夜不眠。可真称得上人中龙凤。”
凌碧霞笑道:“你这皮猴,把人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我老婆子都恨不得立刻见上一见。不过,它日我若见他不象你所讲的那样,当心我打烂你的嘴巴。”关心镜用肘碰了碰肖丹平,冲着东门晶虹向他丢了个眼色。肖丹平急忙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神色一正,又恢复了堂堂掌门的姿态。
凌碧霞也似乎有所觉察,朗声一笑,道:“这是我二十年前酿的桂花酒,你们尽情吃喝吧,我老婆子失陪了。”说完站起身转入后堂。在雨道中碰上心静,只见她面带笑容说道:“师父,师姐已经醒过来了,我已喂她喝了药,并喝了小半碗银耳莲子杨。”凌碧霞听后十分高兴,快步来到皇甫琼的卧室,见皇甫琼半倚半靠躺在床上,精神好多了,使坐到床沿上拉住她的手道:“孩子,你可好些了,真急死我老婆子。”皇甫琼嫣然一笑道:“多谢婆婆救护之恩,请恕奴婢不能给您老行礼。”
凌碧霞呵呵大笑道:“以后多给师伯碰几个头就是了。”
“师伯?您老是碧霞师伯?”皇甫琼惊讶地失声叫道,眼睛瞪得好大。凌碧霞一拍手掌道:“怎么?你看我这糟老婆子不家当年的散花仙子?”皇甫琼连忙道:“不?徒侄做梦也没想到会是您老人家救了徒儿。”
凌等霞指着心静道;“不是我教的你,是你师妹心静将你背回来的。当时你烧得好吓人!”皇甫琼向心静灿然一笑,道:“多谢师妹!”
平空里突然冒出那么多师兄师姐,真把心静高兴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是好。关于师门的事,自她十三岁拜凌碧霞为师,已经七个年头了,师父是从来只字不提。哪曾想到自己竟是天山派的门人,而且辈份极高。她见皇甫琼向自己道谢,急忙走上前来合什道:“心静拜见师姐。”凌碧霞冲她一笑道:“从今日起你便从祖归宗吧,等会为师给你掌门师兄讲一声。你这假尼姑也不用当了,为师也不想吃斋念佛了,苦心修善几十年,想不到临到未了还教出个坏徒弟来,这苍天佛祖对我老婆子也实在是不公了。待会叫你师兄们把庵外墙上的佛字刮了去吧。为师也不想成什么仙,得什么道了!”她越说越来劲,好象在与人吵架一般。
皇南琼心道:“师怕这大把年纪了,火气怎的还这么大?难怪师父说她年轻时刁钻泼辣。”心里这么想,嘴中却道:“师伯,您说大师兄他们在这儿?”凌碧霞还未回答,门外响起震耳的声音:“当然在这!你这野Y头.别以为躲到师伯这儿,我们就找你不到。别再白日做梦了,乖乖的跟我们回天山去,不然看我怎样调治你!”
姚天刚大声说着走进房来,身后鱼贯进入肖丹平、关心镜、东门晶虹。
皇甫琼一见姚天刚,吓得脸色都白了。肖丹平见她病得不轻,心中不忍,便说道。“三弟,别张牙舞爪家个门神,万一把师妹吓出个好歹来,小心师父活剥了你!”说完呵呵大笑,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皇南琼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胆怯地叫道:“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你们来了?这位姐姐,请恕小妹不知您的芳名,不好称呼。”
肖丹平道;“她叫东门晶虹,你叫她师姐好了。”皇甫琼脆生生的叫了声:“师姐。”东门晶虹一看皇甫琼虽然病病歪歪的,却依然楚楚动人。想起她与端木翔龙的事,不由心如乱麻,更象打激了五味瓶,不知是酸甜还是苦辣,只得淡淡地笑了一笑,算是回答。一门老小犹如家人团聚,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多天过去了。皇甫琼的病已痊愈,关心镜的功力也比受伤前有了长进。十多天里,凌碧霞把她和天山姥姥闹翻后自创的散花剑法传给了皇甫琼和东门晶虹。因为这套剑法对女子十分适用,对肖丹平他们这些老爷们就显得有些阴气了。
又过了几日,肖丹平打发关心镜回天山给天山姥姥送信去了,让皇甫琼与东门晶虹住在庵里,不许她二人四处走动,自己和姚天刚拜别了凌碧霞,继续南行打听端木翔龙与日月教的消息去了。
冬去春来一晃就是半年有余。他们跑遍了南七省,也未打听到有关端木翔龙的消息。日月教的贼人也好似钻进地洞躲了起来未见有任何活动。直到五天前儿们才发现日月教的贼人又开始露面,蠢蠢欲动了,并且得知端木翔龙在拜访武当掌门后被颜良追杀,死于万丈悬崖之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来的消息毕竟不那么可靠,他二人一商量,决定前往武当山拜访广凌子,查实端木翔龙拜山的经过,然后商讨有关对付日月教的力法。谁知无巧不巧,来得正是时候,为挽救武当一脉立下了汗马功劳。
肖丹平详详细细地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梁春华听后又说道:“皇甫琼还在望眼欲穿地等待端木少侠的消息呢。另外,我看那东门晶虹也是芳心陪属端木少侠了。这事真不好办呀!”
梁春华笑笑,道:“这小子倒是交上了桃花运了。我说掌门师兄,这些事咱们用不着替他们劳神费心。任其自然好了。从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只要他们情投意合,纵是十个八个又有何妨,怕的是女孩子间互相呷酷,那才是真正的糟了。”肖月平道:“果真那样,家师与师伯的悲剧岂不只要重演了?”
梁春华道:“造化弄人,事已如此,只好听天由命了。咱们忍心将谁拆开?玲儿?令师妹?东门晶虹?手心手背都是肉,割皮连筋,疼呀!”他说话间一脸真诚,真让肖丹平感动。
肖丹平道:“梁大侠言之有理,此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咱们还是一心一意追踪日月教的贼人要紧。我已让师弟跟了下去,咱们到巴东县城去等候他的消息。”梁春华点点头表示同意,道:“有一事我始终闹不明白,这世上莫非有两个君山集贤庄的庄主颜良不成?据龙儿所言,将他击下悬崖之人自称是颜良,而今日之颜良又矢口否认,这其中真是诡秘得很呀!”
肖丹平沉默无语,梁春华又道:“看今日的颜良,龙儿决非他的对手。为什么他一整天都追不上龙儿呢?想必那贼人的功力与今日之颜良相去甚远。那么,今日颜良所言便是真的了,必定还有第二个颜良存在。他俩谁是真的颜良,谁是假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肖月平道:“也许是混淆视听,乱人耳目。
梁春华道:“恐怕远非如此,你想想,他早先将君山血案,栽在龙儿和令师妹身上,目的是想让正道人士互相火井,互相猜疑,他们好坐收渔利。后来又传言,龙儿被颜良击毙。试想,一个在武林享有声眷的侠义英雄,亲手将危害武林的刽子手毙于掌下,他的行为在江湖中会引起多大震动?那些君山受害者的同门和亲属将会对他多么感激?当他把那些苦主牢牢掌握在手中后,那些便不知不觉地上了贼船,待他们发现上当之后,为时已晚。掌门师兄,你可同意我的看法?”
肖丹平道:“他们万没想到瑞木少侠竟会大难不死,并在凤穴寺识破了他们的面目。这一来武当、少林肯定会遍告武林,揭露他们的阴谋。他们的恶毒用心便成了猴子捞月,竹篮打水了!”梁春华道:“可咱们至今还未见过日月教的教主。他究竟是什么人?以什么面目出现在江湖上?咱们还是一无所知。”
肖丹平道:“小北久居塞北,对中原之事知之甚少。梁大侠享誉武林,见多识广,可想得起这世上还有哪些能降服四神君的老魔头?”
梁春华道:“凭我所知,当今世上能制服四神君的前辈人物,恐怕只有家师一人。”
肖丹平道:“如此说来,日月教的教主很有可能就是四神君中的一人。”
梁春华道:“若是这样,可能性最大的是巫山神君,可他是副教主。这……噢,既然有两个颜良,难道就不会有两个巫山神君?他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的易容高手,功力也远在另外三名神君之上。颜良是他的徒弟,说不准公开露面的副教主也是他的徒弟?他们要么是冒名顶替,要么便是他一人单演两个角色。掌门师兄,你说围攻东门晶虹及令师弟的两人功夫很俊?”肖丹平点点头道:“是的,他二人若非与关师弟他们纠缠了一夜,恐怕数百招内我和姚师弟也难以取胜。”梁春华指着路边五丈外的一块岩石道:“如此远近,你能将此石击成什么样?”
肖丹平站住,估量了一下距离和石头大小后说道:“以小弟功力,恐怕只能将它击成几块。”
梁春华道:“你估量那两人能击成什么样?”
肖丹平道:“差不多吧。不瞒您说,当时我不敢拖延时间,用了本门镇山的绝招雪莲千朵,出其不意,才将对手击毙。”
梁春华道:“这就是了,依你所说的相貌他二人定是崆峒派中功力最高的两名护法。使双笔的叫林海峰,使双戟的叫吕长胜。若是单打独斗,我也要数百招以上才能胜得了他二人。”肖丹平叹息一声道:“如此一来,咱天山派算是与崆峒派结下梁子了。”
梁春华道:“结仇事小,日月教的事才是大事。你们间的事容易化解。我所担心的是日月教的势力已渗入九大门派中,说不定贵派中也混入了奸细。”肖丹平道:“这……实难意料。但颜良已亲口说过十年内不踏入天山一步。
梁春华笑道:“掌门师兄,看来你的心也太仁厚了,只管你天山派中事。他们是什么人?一群发了病的野狗,丧心病狂的野兽,从来不讲江湖道义,说的话是算不得数的。他说十年不踏贵山一点,说不准此时已在往天山进发的路上了。”肖丹平连连点头道:“梁大侠教诲的是,小弟也真该多关心些江湖中的事。”
梁春华道:“教诲不敢当,不过在我眼中,各门大派、侠义正道与邪门歪道都是平等的,我杀人从不管对方出身如何,而是看他眼前所犯之事该不该杀。咱们不能一味地只将日月教的魁首往邪魔宵小中去想,也许他正出在侠义门派之中。”
肖丹平道:“您是说九大门派人都有值得怀疑的?”梁春华道:“不但是九大门派,而是所有超一流的武林高手中都有值得怀疑之人,包括你我,别人也可以怀疑。所以我想让血手卓戎和风流双侠先去巴东县城与令师弟联络,咱俩到少林寺走一趟,一定要让慧明主持和广凌子掌门行动起来,先查一查两派门下的可疑之辈,不要偏袒护短。……你看宫大叔他们该去何处?”
梁春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不是说令师伯早已有心回到天山吗、她这所以迟迟不决,就在于面子上过不去,咱们就给她老人家一个梯子。我和你联名写封信,让宫大叔带着二小去见令师伯,将信交给她,请她速去天山,向令师讲清日月教的事。据我想来,贵派算是比较纯洁的,但也要做好防备,防止贼人狗急跳墙。出奇不意乃制敌取胜之法,贼人不比你我懂得少。若不及早防范,一旦有事,咱们就将措手不及。至于宫大叔和几个小家伙,就让他们留在令师伯的庵内,等待咱们的通知。”肖丹平道:“令尊之事?”梁春华道;“世间之事有利便有弊,有得便有失,权衡得失利弊,只好先委屈他老人家了。”
肖月平有些后悔地说道:“梁大侠心胸如此开阔,想来早先我真不该将贼人给放了。”
梁春华道:“放都放了,就不要再去想它。反正我已想过,家父落在他们手中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放不放颜良等人都是一样。除非我和秋实归顺了他们。但是,他们纵是杀尽梁家庄的人,也休想阻挠我兄弟摧毁他们的决心。”肖丹平激动地抓住梁春华的手道:“梁大侠,小弟愿驱本派弟兄跟随您铲除邪恶!”
梁春华道:“多谢了!”下了武当山,梁春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众人,并写好信交给宫晓飞。众人一致赞成。大家互相道别后,按着各自该去的方向急驰而去。
梁春华和肖月平待众人走远后,这才踏上去少林寺的路。第十一章独战四魔
湖北姊归县乐平里,山拗中一片焦木瓦砾,残垣断壁。废墟前,一条硕长的人影默默地仁立了许久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面前的瓦砾上放着一个五彩缤纷,鲜艳夺目的花环,鲜花在阵阵晚风中出了出股股淡淡的香气。
飞鸟开始投林归巢,远处山岗上不时传来几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山风徐徐吹动着茅草,发出沙沙的细响。黄昏的山野显得异常的寂静空旷。
当夕阳将最后一抹霞光敛人西边山峰后,那仁立不动的身影终于缓缓地动了一动,而后向着摆放花环的废墟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深沉而缓慢地开口说道:“爹,娘,姐姐,大叔大婶们,杀害你们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你们的血海深仇就要报了。爹、姐姐姐,我要去了,三月后我一定再来,那时候我将用仇人的头为祭奠你们,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静候我的佳音!爹,娘,姐姐,我走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向山拗走去,原来他是端本翔龙。当他转过山拗时,突然发出一声低啸,只见两道白光从山坡上疾射而至,落到他的面前,原来是曾经在深渊下救过他命的那白猿、白鹤。他轻轻地抚摸一下白猿和白鹤的颈道:“咱们走吧!”
话音才落,白猿已向前窜出十几丈,白鹤也展翅冲向空中,引项一声长啸,随着白猿去的方向飞去。
端木翔龙身形一展,如同一只大鸟腾起三丈多高,顺着坡势滑下数十丈远后落下。脚尖刚触地面,又重新腾起。如此循环往复不一刻便已泻出二三里地,来到官道上,他这才收势减速,大步流星向东奔驰。
自从在少林寺与师父和师祖分别后已经五天了。五天来他到过武当山,那是与师父分手后的第三天下午到元和观的,以他的功力来说,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便可到的,也就是说宫晓飞一行还未到古隆中时便可追上他们。然而在他进入湖北省时,意外地发现了形同丧家犬的日月教主和他手下的四名侍卫。他未惊动他们,一路跟踪到了襄阳。他以为他们一定会去武当山,谁知他们在襄阳城外一家酒店吃饱喝足后.却掉头向南而去。他不愿放弃这天赐良机,尾随其后,跟到了当阳。
第三天早上,进了当阳城,贼人一头钻进一家客栈后许久不见动静。他在客栈对面的一家酒楼上等了足足二个多时辰,酒已喝完五斤还未见贼人出来。
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会完酒钱下了楼,径直到了客栈,向掌柜的打听到贼人住的房间,塞给伙计一绽一两重的纹银,让伙计替他到贼人员中查看动静。不多时伙计回来说,那几位客人房中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惊骇万分,又到贼人房中查看,果然不见踪迹,只有几件替换下来的旧衣服散落在房中。他这才知道上了当,中了贼人的金蝉脱壳之计。
他满怀沮丧的心情出了当阳城,向武当山奔去。连路过外公家,他也顾不得进在去拜会一下舅舅和风烛残年的外公。他柏耽误了他的行程。因为武当山的结果究竟如何,象一块巨石沉重的压在他心上。他追踪日月教的教主,延误了一天一夜的的间因此他真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即飞上武当山。
他一路上前思后想,始终想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贼人给识破行藏,他一路上始终距离贼人足有五里之遥,这些贼家伙确也太警觉。太狡滑了。他在心里咒骂着,双脚生风
向前奔弛。
这一来。增添了好几百里路程,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赶到武当山元和观。向观内道士一打听,大举进犯武当的贼已被歼灭,唯独逃走颜臣及三位贼教总护法。武当终于化险为夷,渡过了劫难。当无和观中道人向他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后.他沮丧的心情终于烟消去散,变得十分的轻松。特别令他兴奋的是听到武当在方分危急之时,是师伯、天山派掌门、血手卓戎等拯救了武当的消息。
他在元和观稍事休息,便告辞下山,顺着半月前险些丧命的那条山道向神农架进发,人夜时分他已回到生活了二十年的洞穴。
在洞中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南官平叔叔,两人都异常兴奋。
南宫平取出腌制的鹿肉和刚打到的几只野鸡,叔侄两围在火堆旁边喝酒边摆淡,畅谈了一个通宵。当南宫平听他讲起少林、武当之变时。惊叹不止,激动得老泪横流。
末了,南宫平十分关切地问道:“少主,听说你被颜良打下深渊,究竟是真是假?”
他点点头道:“是真的,叔叔。”于是不得不将想瞒着南宫平,免得地担惊受怕的那一幕。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南宫平。
讲完后,他从怀中掏出玉葫芦递给南宫平道:“叔叔,这丹丸便是寂然子祖师留下的,您老收好,每日服上一粒,待会我再替您老打通任督二脉。
南宜平接过玉葫芦拿在手中把玩一会,仔细的欣赏了上面的内画后,递给端木翔龙道:“还是你收好,你年轻用得着它,将来与日月教决战时,你是撑大梁的,让它助你加深些内力,免得到时吃亏。”
端木翔龙笑道:“叔叔,它对我己没有大作用了如此珍贵之物,让我给白白糟踏了岂不可借。还是您老留着吧,您老冒死将我从仇人刀下救出,含辛茹苦的养育了我二十年。您老的大恩大德我是无法报答的了,就让它作为我孝敬您老的一点心意吧。服了它虽说不能长生不老,却可益寿延年。再说,我发现江湖中功力绝高之人实在太多,您老总不能永远住在这山洞中呀,一旦在外面遇上贼人,我怕您老会吃他们的大亏.您就收下吧!”
南官平见他一味恳求,知道如不收不行,便将玉葫芦纳人怀中,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我就收下了。”
端木翔龙道:“您现在就服两粒。”
南宫平依言服下两粒丹丸,道:“这药好香,就象那年我在洞外绝壁上采给你吃的果子一样,少主……”
端木翔龙道:“叔叔,您再叫少主我要生气了。就叫我龙儿吧。”
南宫平道:“好吧,为叔确实也把你当作亲生骨肉,从今后就叫你龙儿。龙儿,有一事我闹不明白,在你上次去武当山的第二天,我便离开这里。到处边查访颜良的底舅去了。你说将你打下悬崖之人自称颜良,外边的传说也是这样,可我清楚的记得,那日在姊归县我还亲眼看见颜良,当时他带着两名银衣人和一名双手戴着鹿皮手套的老者走在一起,进了逸仙楼,我当时还猜想那同路老者定是二郎神君。当时我便感到纳闷,心想怎么这么巧,想找他,他便送上门来了。再说,我听你说过二郎神君龟伏在南岳大庙未出,怎的也会出现在这里?后来我便在暗中监视他们,他们一直在楼上吃喝了二个多时辰,才下楼往南而去。到了长江,他们上了一条十分华丽的大船,顺流而下,一直到了汉阳。他们上岸住进客栈,我也跟着住进客栈。谁知第二天一早我到江边一看,那只大船已不知去向。向人打听知道他人依然顺流而下,可我追了三天三夜也未见那大船的影子识好返回这里来了。你说说,这世间难道会有两个颜良?要不他会分身术?这里面是不是大有文章。”
端木翔龙道:“虽然我不认识颜良,但我却认识他手下的两个总管,他们也是称他为庄主。我想这是不会假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看见他时,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好象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在凤穴寺中看见他时,这种感觉又没了,您说奇怪不??
南宫平道:“这事真是令人不解。”
端木翔龙道:“叔叔,自从在凤穴寺看见颜良后,我脑子里总在想,将我打下悬崖那人肯定是假的,而且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南宫平道:“你看会不会就是巫山神君?
端木翔龙道:“我也想过,可我不认识巫山神君,再说那人功力不算太高,仅比我强一点,而在轻功上还不及我,要是巫山神君的话,根本用不着将我追上一整天。”
南宫平道:“那会是谁呢?
端木翔龙道:“您放心,叔叔。既然是我认识之人,迟早会碰上的,那双眼睛早已深深印人我的脑海中,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不过,我所担心的是:贼人既然能弄两名总护法,还有日月水火四侍卫和教主。果真那样,要想找到真正的日月教教主和杀我全家的贼人就更难了。”
南宫平道:“别灰心,孩子,只要功夫深,铁棒还能磨成针呢,何况这有鼻子有眼的人。”
端木翔龙道:“叔叔还有一件事,我已告诉师祖让他在捣毁南岳庙的贼巢时,一定要留意南岳大庙的主持慧空。我十分怀疑这老和尚。如果师祖在南岳大庙找不到他,一切就明朗了。他不是三湘神君使是巫山神君。”
南宫平道:“可别胡乱猜测,冤枉了好人。”
端木翔龙道:“绝对不会!我亲眼看见二郎神君与他那热平劲,能够得上与二郎神君如此亲热之人,这世上还没几个。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南宫平道:“一旦查出真凶,你有地握胜得了日月教主么?”
端木翔龙道:“虽未见过面,交过手,但只要单打独斗,我想只要我全力而为,胜算的把握还是有七八成。讨厌的就是他身边总是跟着日月以火四侍卫,形影不离。据说那四个家伙的功夫深不可测,三名总护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正部双方高手到齐的话,我算了算,祖师对付巫山神君,师父、师伯、醉龙上官前辈对付三名总护法,三奇和武当掌门,少林主持及武当三老、少林四老对付日月水火四侍卫,那就没多大问题。可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有谁能将双方这些人纠集在一起?我着没有!”
南宫平沉思了半天道:“既然不能一网打尽,咱们就给它来个各个击破,断其四肢,毁其耳目,最后再全力一击!”
端木翔龙道:“叔叔,谈何容易!他们都是成了精的山妖鬼怪,奸滑得紧!”
南宫平道:“何不用墨龙剑作诱饵。虽说不一定能打动那神秘的教主,但他手下的党羽难保不会动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端木翔龙一拍大腿道:“妙埃骸把他的人杀多了,不由他不动心,叔叔,来。待我替你打通生死召关。”
说完让南官平盘膝坐好,自己默运神功。一手按住南宫平的顶门,一手按在他的背心灵台穴上,将两股真气输人他体内。开始南宫平只感周身筋脉象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在爬。痒痒的好不舒服,渐渐开始发热,如同火烤,十分难熬。突然他只觉耳中轰地一声,眼前一黑使晕了过去。
过了大约一顿饭功夫,他从昏迷中醒来,只见自己躺在温池中,水没至颈。端本翔龙高挽裤管坐在池边,将腿浸入池中,在翻看一本经书。他在水中动了一下,端木翔龙放下手中的书,望着他道:“叔叔,您运气试试。”
南宫平双目微闭运气,陡觉体内真气饱满,内力奇增,丹田内一股热气可任意通行周身要穴,畅快无阻、当真气在全身穴脉中运行一个小周天后,他只觉挥身轻若无骨,脑清目明,四肢舒畅,百脉俱爽,心神合一。他心中好不高兴,忙从池中跃出,穿好农服,随手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轻轻这么一削、掌未触及树枝,树枝已断.切口光滑如刀削。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端木翔龙站起身穿好鞋,道:“叔叔,咱们现在分头行动,您老四处传言,说得越玄带好、我去取墨龙剑,顺便将自猿、白鹤带来。这两只灵兽是最大的目标,您老一定要让人们知道这一点。” 南宫平点头道L
“这个为叔省得。”
端木翔龙道:“您老别忘了服药,一天一粒连服七天。同时行功运气,将药力全部吸收。叔叔咱们走吧,永远告别这巢穴野居。”
叔侄两出了山洞,将洞口封闭,这才互相叮嘱一番。各奔东西。
端木翔龙来到寂然子大师坐化的山洞,取出两柄墨龙剑,藏于怀中,向寂然了大师的遗骸拜了又拜。而后转身走出洞外,封闭了石洞,跨上鹤背,抱起白猿飞向山顶。他带着两只灵兽来到了姊归县乐平里那片废墟之前。二十年前他出生在这里而今这里早已是山豺、野狗、黄鼠狼出没的地方,杂草荒芜野篙遍地,唯有几株石榴开着鲜红欲滴的花朵。
他采来山藤,摘下石榴花,编成一个又大又圆的花环,默默地祭奠长眠在这片瓦砾下二十年的亲人,然后悄悄地领着两只灵兽离开乐平里,向当阳县奔去。
他要去看望风烛残年的外祖父和舅舅一家,然后开始实施与南宫平叔叔商量好的计划。这计划能否有效,他不敢断定,但他坚信,日月教的覆灭已为期不远了,少林、武当已被血的事实惊醒,他们已经卷人了这场正邪双方生存亡的战斗之中。
他一面沉思,一在低头赶路,不知不觉已走出二百多里。夜里赶路已成为他的家常°饭,踏着月色,乘着夜风,上有白鹤翻腾盘旋,下有白猿蹦跳窜越,他哪里还感到往日的凄凉寂寞。
三更光景,他正顺着一条崎岖山道走下陡坡,忽见眼前一片开阔,竟是一块千亩大小的盆地,四面山岗环抱,峻岭连天,山泉飞瀑宕荡飞泻,瀑瀑流水全都汇聚到盆地中央的一个湖泊之中。湖泊方圆五六百丈,湖水清澈见底,碧波荡漾,湖泊四周全是银白色的细沙。端木翔龙静静的站在湖边,听湖以轻轻拍打他脚也的卵石细沙。
“这四周山上的水长年流人湖中,可这湖泊四无出口,这不有流到何处去呢?”端本翔龙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绕着湖泊奔驰一圈,回到原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管它流向何处,还是赶路要紧。于是,展开绝顶轻功,蹶嘴长啸,白猿、白鹤紧跟其后,一人二兽向山梁飞去。片刻间又爬上了山梁。
蓦地,一声尖厉刺耳的呼救传来,呼救之人分明是一个女子。
端木翔龙心头一凛,陡然刹住脚步,循声向山场处奔去。几个起落已来到现场,只见山场背后十丈外的一片草地上,三条人影正翻滚扭打;四五丈外,一幕惨状呈现在他眼前:“名被剥光了衣衫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爬在她身上,乱摸乱啃,满嘴污言秽语。那女子拼命挣扎,使劲地扭曲着身体,双腿已将地上蹬出两个深坑。无奈对手十分厉害,任她使尽力气也休想脱出魔爪。
端木翔龙怒从心起,从怀中摸出一粒√莲弹扣在手中,断喝一声:“吠!无耻鼠辈,着打!”屈指一弹,碧莲弹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那欲施强暴的青年背心灵台穴。
哎哟一声惨叫,那青年双手一松,头一歪栽倒在地。另外两名与一名青年翻滚扭打的中年汉子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脖子一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在耳边一起:
“放老实些,在下不喜欢随便杀人,但杀人的手法却很多。二位不信可以试试。”
那二人早己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哪敢动弹,伸长脖子,瞪着双眼僵住了。
端木翔龙眼睛一溜那气喘嘘嘘的青年,道:“你也别动。”那青年有些茫然,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端木翔龙将手中短剑往下一滑,制住了两名中年汉子的肩井穴,这才将两把墨龙剑还归入鞘,冲着几丈外的年轻女子道:“姑娘,请穿好衣服过来。”
那女子当压在身上的对手突然倒地不动,心知有变反手一掌拍在那被制住穴道的恶贼头上,立时将那人的脑袋击得粉碎。她飞快地抓起衣服穿在身上。端木翔龙招呼她时,她已站起身在扣纽子。闻声后,香肩连晃,人已到了端木翔龙跟前,满怀羞愤的向端木翔龙敛身施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端木翔龙道“区区小事,何言谢字,姑娘,这三人中谁是你的亲人?”
姑娘眼圈一红,杏目蕴泪道:“都不是。”
“不是?这么说,那年轻人是救你的?”
“不!”姑娘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
端木翔龙不解地问道:“那他们为何厮杀?”
姑娘低下头,泪珠牵线往下直掉,道:“为了贱婢。他与死去那入是一伙的。”
端本翔龙道:“请姑娘说详细些。”
姑娘道:“敝姓王,名叫婉凤,家住当阳县。那两名青年是家父的徒弟。只因家父半年前在甘凉道上为救一对年轻夫妇,得罪了阴山双义,昨日家父访友归来,见我家大门上印着两只烧焦的手印,便知阴山双义找上门来寻仇。家父知道对手十分厉害,难逃一死,怕我也遭毒手,便让两位师兄送我上姊归县叔叔家躲避。谁知他二人早对我心存歹念,来到此处,便要对我施暴。哪知遇上那两名汉子,也要迫害于我,后来双方语言不合,便打了起来。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一手清白和性命都完了。”
端木翔龙听得剑眉急颤,双目喷火,杀机倏现,转身向三名淫贼走去。那青年一看他虎目中浓烈的杀机,心头猛的一哆嗦,掉头便跑,真比兔子还快,轻功已属上乘之流,难怪他一人竟能挡住两名中年汉子。
端木翔龙见他已奔出百丈外,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上天还是人地!”随即将手往空中一招,只见两道白光闪电股射向那逃跑的青年,白鹤从空中往下一个俯冲,细长尖利的嘴猛的啄向那人的脑门;白猿的一双利爪也迅疾伸出,拍向贼人的背心。那出手的姿式正是无极玄天堂中最简单的一招,直看得端木翔龙脱口叫“好!”
那贼人跑出百丈见身后无人追来,心头正暗自庆幸,陡见眼前一暗,一只纯白的大鸟正扑向自己,一只又长又尖的嘴已逼近面门,骇得他将头一歪,劈出一掌。那鸟竟然不躲不闪,尖嘴一下子啄在他的手心劳宫穴上,立时半边身子一麻,一条手臂酸软无力的垂了下来。与此同时,背心犹如被千钧重锤所击,震得他五脏六腑好象要破腹而出,身体猛的向前冲出七八步,一张口时期出一道血箭,射出三尺多远。人还未跌倒,后脑上又被白鹤狠劲地啄了一口,撕下汤圆大一垛肉,脑骨也被啄穿,脑浆外流。而后腰又被白猿狠狠地捣了一拳,两打肋骨被打碎.戳进腹腔,直疼得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端木翔龙也真狠,冲着空中盘旋的白鹤道:“鹤师兄,那两颗跟珠的味道很好,你不想尝尝么?”
白鹤冲他一声长鸣,一个俯冲,尖嘴连点两下,然后振翅飞起,果真已啄去贼人的两颗眼珠,端木翔龙一招手,白鹤、白猿闪电般的射回他的身边。
那两名中年汉子虽然被点了穴道,但耳能听,眼能看。这一幕自然一部映入目中。两人骇得亡魂俱冒,冷汗湿透内衣。
端木翔龙扭头对王婉凤道:“姑娘,血债血还,他们怎样作恶就怎样报应.你不用害怕。对何什么人就得用什么办法,这也是我刚悟出不久的道理,仁慈善念只能对心地善良的好人,对付恶人么,就得用恶办法,上天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他呛哴一声掣出宝剑,踏出两步,阴森森地对两名中年汉子道:“你们四名大男人凌辱一名弱女子,是神灵要我替天行道,诛灭你们这些罪恶的淫贼。”
“公子饶命!大爷饶命!”两名贼人磕头犹如鸡啄米,碰得山响,满面鲜血。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一脚将一名贼人踢倒在地,踏住胸口,那贼人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立时气绝。依法炮制,第二名贼人也立时了帐。
端木翔龙还剑人鞘道:“王姑娘,我正好要去当阳县,你也不用去姊归叔叔家了,我送你回家。”
王婉凤感做地施礼道:“多谢公子,我本不想离开家父,就是死也要与父亲死在一起。”
端本翔龙赞道:“好!为人子女原本就该这样。父母养育一场,以死相报也算是尽了孝道。走吧,我让你当一次驾鹤的神仙。”说完一招手白鹤降落在他跟前。他轻抬手掌,王婉凤便被凭空托起,置于鹤背,又拍拍鹤颈道:“当心些,莫将王姑娘摔下来。”转而又对王婉凤道:“你搂紧它脖子便是,闭上眼睛,别往下看。用不了一盏茶便到家了。”说完轻拍一下鹤背道:“起!”白鹤双翅一展冲天而起。向着当阳方向飞去。端木翔龙与白猿在地上紧紧相随,去如流星,转眼不见。
当阳城西十余里的玉泉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雾之中。玉泉山东麓有一座村庄,庄子中央有一座青砖青瓦的四合大院,周围有一道两人高的围墙。墙外古柏参天,墙内修竹婆婆。院墙大门外是一块十丈方圆的空场,场中立着一根旗杆,旗杆半腰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罩上大大地书看一个“王”字。
看门的老苍头王安刚拉开大门往外走准备去熄灭风灯,嘎地一声洪亮的鹤鸣,吓得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老爹,别怕,是我,我是婉凤。”
王安揉揉老眼,见大门外的石阶上立着一男一女,女的果真是小姐王婉凤,男的仪表堂堂,神采飞扬,却从未见过。他二人背后立着一只雪白的白鹤和一只雪白的白猿。
王安这才拍拍胸口站起身道:“凤姑娘,你不是走亲戚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你两位师兄呢?”
王婉凤打断他的话头道:“我爹和我娘呢?
王安道:“老爷和夫人好象一夜没睡,此时还在书房里。”
王婉凤侧身对端木翔龙道:“公子请!”
端木翔龙点点头,大步进了院子。
忽然一声喝问从中堂台阶上传来:“王安,你在和谁说话?从堂屋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见他体格魁梧,长髯垂胸,脸色憔悴。
“爹,是我。”王婉凤大叫一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老人放声痛哭起来。满腔的羞愤委屈直到这时才发泄出来。
“凤儿,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不懂事的孩子,爹是怎样对你说的?你师兄他们呢?”老人看见台阶下站着的端木翔龙又问:“这位公子是谁?为可与你前来?”
王婉凤哭得泪人儿似的,哪还能回答父亲的问话。端木翔龙抱拳拱手道:“老伯,晚辈端木翔龙给您老请安了!”
女儿的号陶大哭早已惊动王府上下,只见两名丫环搀扶着王婉凤的母亲从堂内转出来,老远的便喊道“凤儿,是我的凤儿吗?”王婉凤一见母亲呼唤,从父亲怀中挣脱扑向母亲,母女两抱头痛哭。
老人这才向端木图上拱手还了一礼道:“老朽王玉明,久闻端木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乃三生有幸!请少侠屋里坐。”
端木翔龙道:“晚辈何才何德,敢蒙老伯夸奖。”
王玉明与端木翔龙谦让着走进堂屋,分宾主坐下,丫环送上茶水。王玉明吩咐丫环退下后问道:“不知少侠在何处通上小女的?”
端木翔龙见王氏带着王婉凤转人内宅,堂屋中只剩下他与王玉明二人,便将事情经过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末了道:“老伯,明山双义可曾来过?”
王玉明听说自己两个徒弟的事后,怒火满腔,惭愧万分,低头不语。听到端木翔龙问起敌人之事,这才猛然想起大敌当前,一家人性命难保,哪能分心,便抬起头道;“未曾来过,想必快来了吧。”
端木翔龙道:“阿弥陀佛,没来最好!”
王玉明道:“阴山双义自围攻血手卓戎被识破后,撕下伪装,凶象毕露,半年来干了不少坏事。他二人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待会他们来时,还请少侠暂避一时。
端木翔龙笑道:“老伯放心,他们是吃人的小鬼,我是吃他们的钟魁,此番我来府上,一来是送令爱回家,二来为的就是会会他们。”
王玉明道:“少侠还是避开为好,他二人功夫可是深不可测。那次在甘凉道上救人老朽若非得落泊书生梁大侠相助,恐怕已化为灰土了。”
端木翔龙道:“他们不就是仗着西域鬼王那点伎俩么?区区龙血功能系我何?老伯只管叫下人打开大门,闲杂人等找地方藏起来。他二人来时不要阻拦他们,免得白白丢掉性命。府上如有鱼虾、瓜果,请老伯让人弄些给我那两只灵兽。
王玉明不无担心地道:“少侠,你要多加小心。”
端本翔龙道:“不妨事,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庄外传来两声尖锐凌厉的啸声。
王玉明又看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冲他一笑道:“老伯只管喝您的茶,休理他们。”
话音刚落,两条灰色人影皮球似的滚进大门。
端木翔龙见二人模样十分好笑,忍不住笑道:“二位急于投胎,也用不着这样连滚带爬。”
阴山双义在堂屋前的台阶下一站,老二肉眼泡阴恻恻地喝叱道广你是谁?出口不逊,想找死么?老大酒糟鼻高声喝道:“老匹夫,滚出来受死,还要我们请你么?”
端木翔龙站起身踱出堂屋,往台阶上一站。王玉明一言不发也紧限着走出来站在他身边。
端木翔龙扭头道:“老伯请回去喝您的茶,这两只癞蛤蟆用不着您老动手。
王玉明依言转身进屋。阴山双义的肉眼泡有些惊异地喝道:“原来是你!真是山与山不会面人与人常碰头。咱们可谓是冤家路窄。小子,咱们的事等会再说。老匹夫,你真想当缩头乌龟吗?来,来,来!咱们今日不死不散。”
端木翔龙笑道:“二位趋势是好涵养少爷如此羞辱你们竟然不急不怒,佩服,佩服,不过,少爷不耐久等,捡日当如撞日,还是先将咱们之事了却再说。二位若还能留得狗命,再找王老爷子不迟。”
酒糟鼻冷笑一声道:“小杂种,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皮了发痒么?”
端木翔龙道:“那就有劳二痊给搔搔。
肉眼泡踏上两步,双目杀机隐现道:“你真想早死,本座就成全了你。”双掌一错便欺身递招。
端木翔龙朗声道:“慢!少爷有话要问你。
肉泡眼收招退下道:“有话就讲,有屁就放有什么后事就快些交待,本座也不耐久等!”
端木翔龙道:“你二人是日月教的
还是其他组合的。”
肉眼泡道:“是又怎的?想让本座饶你不死么!”
端木翔龙道:“凭二位的身份,大概是香主,分舵主之类的走狗吧?”
肉眼泡怒叱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座兄弟乃刑堂堂主。”
原来是专杀狗腿于的狗头,失敬失敬。
狗杂种,你再敢胡言乱语侮辱本座,本座将不给你留下全尸,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端木翔龙笑道:“见过你们教主么?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去问你家教主,他会告诉你们我是谁。二位身为刑堂堂主,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看来这堂主是该换人了。”
酒糟鼻阴森森一声冷笑道:“老子不管你是谁,充其量再将展红尘那老不死的抬出来吓人。老子今天先宰了你这小畜牲,再找展老儿算帐!”
端木翔龙道:“狗贼,冲你这句话,今天你是死定了!呛嘟一声抽出宝剑、碧蓝如一泓秋水般的剑叶在朝阳下显得异常在目。
好剑!阴山双义齐声赞道,眼中泛起一股贪婪的神色。自从围攻血手卓戎失利后,他二人见自己的底细已经暴露,便弃兵刃不用而改用他二人的本门功夫毒掌;龙血功。可一见端不翔龙近把上古神剑后,仍然充满极强的占有欲,直眼不能一把从对方手中夺下占为己有。
端木翔龙嘴角上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道:“二位,少爷出手无忌,再不是半年前悲天怜人的郭翔龙了。二位若想活命,趁早将所知日月教之事说出,免得到时后悔不及。”
肉眼泡狞笑道:“狗东西,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问了舌头。老于倒要看看你与半年前是怎样不同,多双手还是多个脑袋。”说罢双手一圈一划,猛的向端不翔龙拍出几掌。
血红的学影挟带着刺鼻的怪味罩住端木翔龙胸前要害穴位,破空劲气将台阶旁的十几盆名贵花草震起七八尺远,撞在墙壁上摔为碎片。
端木翔龙渊亭狱峙地站立着,任凭对方的毒掌击在自己身上,他却纹丝不动,手中长剑照样低垂着,剑尖指地。
肉泡眼却不同了,他击出的这几掌,已将血功提至十成,然而击在对方身上却好似击在一团棉絮上,对方不避不闪,甚至还脸带微笑望着他。他立感大势不好,刚想缩回击在对方身上的双掌,突然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从对方体内涌出。猛的将他震起三丈多高.犹如断线风筝一样,飘飘悠悠,翻滚旋转着飞出十几支,碰地一声撞在围墙上,将围墙震开一个大洞,人从洞中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大门外的空场中,头撞在一块拴马石上,轰地一声血如泉涌,晕了过去。
酒糟鼻见弟弟攻敌不成,反伤了自己,哪还有心思再战,转身长掠出了大门。速度快得惊人,想不到肉球似的一个躯体,竟有如此绝顶上乘的轻功。
端木翔龙双肩一晃,人也到了大门外,直把堂屋内坐着的王玉明骇得如同遇见了鬼。酒糟鼻飞掠出去的身法已使他叹为观止,自感不如。谁知端木翔龙跟比酒糟鼻高出不知多少倍,他连看都没看见端木翔龙动弹,人已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负手而立,手中长剑也归鞘。
却说酒糟鼻来到弟弟跟前一看,头骨内脏全都震碎,浑身是血,早已气绝身亡。他知道自己兄弟的龙血功已达大成两三丈内中人必死。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双手未动,一招未出,便活生生的将弟弟震出二十多丈死于非命。这份功力且是人能所为的!
极度的惊骇恐惧,使他眼前出现许许多多飞舞飘忽的人影,一个个血肉模糊,面目狰狞,时而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凄厉的叫着喊着向他索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时而那些模样恐怖怪异之人又躺在血泊中拼命挣扎他们的身子在渐渐缩小,最后化为一潍潍的血水。四面八方向他流来,将他淹没,他拼命的在鲜红的血水中挣扎,而端木翔龙却站在岸上冲着他在笑……
“啊!”酒糟鼻突然发出一声震天价地的惨叫.继而哈哈大笑双手乱挥乱舞,猛的扑在肉泡眼的尸体上号嚎大哭,双手抄起尸体上的鲜血往自己脸上身上乱涂乱抹。他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依哩哇啦,不知在喊叫些什么。
他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
端木翔龙想不到对手会变成这个样子,疯子他见过不少,可一个武林高手疯了,将意味着什么?灾难?他没有理智,没有人性,但他功力未失,比他来疯前更加可怕。
端木翔龙不忍心杀死一个疯子,可又不能留他在世上害人,真让他感到进退维谷。
敌人一死一疯,轻而易举地解除了满门灭顶之灾。这对王玉明一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他们却欢喜不起来,酒糟鼻疯疯癫癫的惨状使他们心中黯然。一家老小主仆静静的站在大门外的空场中,看着酒糟鼻将自己也涂抹成一个血人。王玉明走到端木翔龙身边,有些担心地说道:“少侠这如何是好?老朽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信这样一个杀人魔鬼会发疯,他不是装的吧?”
端木翔龙摇摇头道:“我也从没见过。”
一听说装疯,王氏和王婉凤吓得凑近前来,望着端木翔龙。
王氏道:“端木小侠多谢你救了小女及我全家,但还得请你想个办法才是。这贼人若是真的装疯
你走后怕又惹出麻烦来,咱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王婉凤也道:“公子,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您得将他除去才是。”
王玉明道:“少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朽一家生死倒无关紧要但这庄上下几百口,一旦有个差错……便是那曾经叱咤风云的阴山双义中的酒糟鼻。他已不疯了,只不过已经老态龙钟,连走路都有些迟缓了。
却说端木翔龙离开王家后,带着白猿白鹤来到了当阳城外里许的郭家计。时值清晨,庄内炊烟袅袅,饭香扑鼻。
他向村边洗菜的一位妇人间请外公的家后,来到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好象无人在家。他走上台阶拍门,好半天才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呀?”
“外公,开门。是我,端木翔龙!”
门吱呀一声打开条缝,从门缝中探出一张脸,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只见他上上下下将端本翔龙着了好几遍,这才一下将门拉开,一把抱住端木翔龙泪如泉涌,声音硬咽地说道:“孩子,真的是你么?你真的是龙儿?端木家真的未绝后?”
“峰儿,你在跟谁说话?”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问道。抱住端木翔龙的中年男人回头高声道:“爹,是龙儿,香莲家的龙儿。”说完扭过头抹去一把眼泪,道:“孩子,我是你大舅呀!”
端木翔龙的母亲郭香莲在娘家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兄长,下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大哥郭海峰,二哥郭海宁,小弟郭平,妹妹郭秀芝。这些,二十年来,南宫平怕走漏风声,一直未对端木翔龙吐露只言片语,直到他半年前出道时才讲给他听的。当然,南宫平更未将端木家还留有后代一事告诉郭家,他不是不相信郭秀芝娘家的人,而是怕人多嘴杂,被进无意中结漏了出去。所以,郭家也不知道端木翔龙还活着。当他自报姓名时,郭海峰愣住了、不由将他仔细的看了又看。端木翔龙出世后,郭家见过他的只有三个舅舅,那是在地满月时,三个舅舅前去道贺时见过一面。郭海峰早已记不得他的模样了,但端木仁荣和郭秀莲是他的妹妹和妹弟,他们的音容笑貌,他是记得一清二楚。在端木翔龙的脸上,他看到了妹妹的一双又大又亮,明亮的凤目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两排晶莹剔透的磁牙。看到了妹弟方正的脸膛,高挺的鼻梁和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所以当父亲在里发问时,他终于肯定了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自己亲妹妹的儿子。
端木翔龙一听抱住自己之人是自己嫡亲的大舅时,急忙脱身拜倒在台阶上,口答大舅,行起大礼来。郭海峰连搀带拉将他扶起,一把拉进大门,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端木翔龙早先喊门时见处公家关门闭户,心里就感纳闷,现又见大舅忙慌慌,一副担惊都害怕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大舅,青天白日为何关门插销?莫非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郭海峰摇头叹息一声道:“孩子呀,先别问这些,快去见见外公,他已病在床上多日了。看来快要不行了。”
端木翔龙道:“大舅,尽管将门打开,有侄儿在,天塌下来也别怕,侄儿自去顶着!”说着走上前去拨开插销,将大门洞开。
郭海峰急道:“龙儿,开不得!开不得呀!”
端木翔龙扶住战战兢兢的大舅,道:“大舅只管放心,我叫师兄们守住大门就是了。”说完低啸一声,白鹤、白猿突然从大门外台阶下的两侧窜进门内。端木翔龙拍拍它们的头道:“二位师兄请守住大门,切莫放人进来!”
白鹤、白猿果具象人一样站到大门两侧。郭海峰乍一见二兽出现,吓得心里一哆嗦。当他看清是一只白猿和一只白鹤时,心里才平静下来,再一看它两竟然懂得侄儿的话,心里惊奇得不得了。
两人穿过庭院天井,来到中堂。堂中早已聚集了许多人男女老少不下二三十人。郭海峰……向端木翔龙作了介绍,两个舅舅,三个舅母,一个姨妈,一个姨父弄得他应接不暇,磕头磕得满额灰土。然后与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相互施扎见过。最后来到内室,叩见了躺在床上的外公。祖孙两少不了一顿抱头痛哭,呼女叫娘,好不悲伤。
心情稍稍平息之后,端木翔龙道:“外公,您老放心养病,家中发生之事您不用担心,外孙自会应付!”说罢,替外公掖好被子,转身随大舅回到堂屋。
坐定后,又重新问起先前的问题道:“大舅,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您老讲与侄儿听听,或许侄儿有解决之法呢。”
郭海峰喝了一口茶道:“您刚来家,这事本不该让你知道,既然你多次问起,我便讲与你听。”郭海峰顿了顿,叹息一声道:“两日前你三个舅妈带着几个表姐妹到玉泉寺烧香,第年清时她们都要去寺里烧香,均无半点差错闪失。哪知前日到寺里后,碰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伙强人。他们一见你几个姐妹后,便生歹意,百般调戏,幸得寺内方丈出面干涉,又让几名僧人将你舅母她们护送回家,方才没事。我原想此事已过,也就算了。谁知昨日贼人差人送来一封信,要我将你几位表姐妹送往玉泉寺,限我们今日午时答复,若不答应,将血洗本庄,一人不留。此事我不敢告诉庄里人,怕大家恐慌乱了方寸。可我们左思在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龙儿,难道二十年前你家的悲剧又要在我们这里重演?
原来如此,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不会的!大舅可知贼人的来龙去脉?”
郭海峰道:“听寺里僧人讲他们是一伙武林中十分厉害的人物。你想想,咱们一家老小皆是安份守己的读书人,无人习得功夫,强人人多势众,这如何是好?”
郭海峰说完.厅内众人惧把目光投向端木翔龙,因为他腰间的宝剑对他们来说,好象黑暗中透出的一线希望之光。料想这位劫难当头时从天而降的亲人也是武林中人,或许有办法帮他们度过这次灾难,因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特别是几位表姐妹更是秀目蕴泪,坐立不安。
端木翔龙不知贼人底细,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后对郭海峰道:“大舅,请您叫人将外公抬到这堂屋里来,家里所有的人也都呆在这里别动,贼人来时自有侄儿对付。”随即喂嘴打处呼哨,守候在大门边的白猿白鹤闻声射了过来。端木翔龙走上前去,拍拍白鹤的长颈,指指房顶道:“你守在屋顶,若有人上了房,格杀勿论!去吧。”白鹤嘎地一声长鸣,展翅上了房顶,单腿独力,站在屋脊上,纹丝不动,若不仔细看,还当是一只雕塑的假鹤呢。端木翔龙又俯下身对白猿道:“你就守在这里,谁要是敢伤他们,也一律格杀!”白猿一双溜圆的小红眼睛飞快眨了几眨,吱吱地鸣叫几声后蹲在堂外的一根朱红立柱下,警惕地注视着大门和庭院。
端木翔龙对白鹤、白猿吩咐已毕,这才回到坐位。两名仆人也将老太爷用竹床抬到了堂屋中。
老太爷当了十几年的当阳县令,为官清正,两袖清风,但儿孙满堂,一家几十口十分和睦,已经快四世同堂了。他虽抱病在床,但威严依然不减,只见他半倚半卧靠在凉床上,环视厅内众人一遍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贼人尚未到来,大家为何如此惊慌?”
郭海峰忙凑上前去躬身道:“父亲,这是龙儿的主意,怕贼人来时难以互相照顾。再说今日是大喜之日,想不到仁荣老弟还留下龙儿一脉咱们大家聚在一起欢乐一下也好。”
老太爷点点头道:“不错!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峰儿,让人准备酒菜为龙儿接风洗尘!”
郭海平在一旁道:“父亲,儿已吩咐人将酒菜准备好,是否现在摆上?”
端木翔龙不由对三舅多看了一眼,心道:“好一个精明能干临危不乱的三舅!”
老太爷将手一摆道:“酒菜摆上。”
端木翔龙的出现这老爷子的病好象突然好了七成,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双目也比往常明亮了许多。那姿态颇有些象高踞大堂,提审人犯时的威仪气概。
酒菜摆上,大家伙坐了满满三桌。众人刚端起酒杯,等待当家主事的郭海峰说上几句。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大门外的寂静,接着传来马的一声长嘶,蹄声中断。众人慌忙放下手中酒杯,刷地一下把目光全射向大门口。不知谁的酒杯当嘟一声掉在地上,吓得大家心头一颤。神色紧张,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端木翔龙站起身离开坐位,道:“大家别怕,只管吃喝。”
他迈步走出堂屋,负手立于台阶之上。
大门外大踏步走进两名精壮汉子,趾高气扬,横眉坚目,手中马鞭漫不经手地抽打着通道两旁的花草树木。其中一人嘴里大声喊道:“郭老头想好没有,时辰已到,咱们要回去缴令了。说着话已跨上两级台阶。
“狄成龙,你这狗娘养的!”一声断喝,犹如炸雷在刚跨上台阶的那人头顶响起,震得他耳鸣心跳,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狄成龙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名白衫青年,衣袂飘飘俊目喷火,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他好象已忘记半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他的同伴也跨上台阶,与他并肩而立。注视着三尺外的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装糊涂?半年前咱们不是对过一掌么,你难道忘了。”
“原来是你!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呀,又碰到一块了!”翻天掌狄成龙惊异地看着端木翔龙,觉得他有些变了好象与半年前大不相同,但不同在哪里,他好似又说不出来。
端木翔龙道:“上次将你饶了,本以为你会有些悔改,想不到你变本加利,做起别人的帮凶走狗来了。你同来三人是谁?”
狄成龙还未回答,身边的伙伴已开腔道:“在下李广和,人送外号一箭断魂!”
端木翔龙笑道:“你们受何人所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此为非作歹。”
狄成龙双目凶象毕露,阴森森地说道:“小子,说话要有分寸,不要仗着师门有几位了不起的人物就如此张狂,我劝你还是少管闲画,趁早离开此地的好,要不然……”
“怎么样?抽我的筋,还是剥我的皮?”端木翔龙笑容可掬地说道。
李广和不认识端木翔龙,比较客气地冲他抱拳拱手道:“朋友,不知你与这家是亲,是故?若非亲非故,还是请朋友少趟这浑水,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端木翔龙扭头看了看堂屋内,只见众人全都屏声静气,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他们,便朗声笑道:“外公,您老招听大家吃喝呀,吃饱喝足,待会正主儿来了好瞧热闹。”
老太爷冲他挥挥手,表示知道了。端木翔龙扭过头对李广和道:“阁下,若有兴趣,不妨到屋里喝几杯,对我好好讲讲你家主子的情况。也许对你有好处。”
狄成龙怒叱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想知道本教情况,等会就有你好瞧的。”
从小未享受过父母慈爱之人,最恨别人侮辱自己亡故的父母,一旦有人辱及他们,不啻挖他的祖坟。端木翔龙是如此以成龙话音刚落,叭叭两声脆响来得那么突然,脸颊上便印上了两个鲜红的掌印。谁都没见端木翔龙如何出手,秋成龙已杀猪般嚎叫起来,踉踉跄跄倒退出七八步,手捂脸颊,叭地吐出一口血水,几颗槽牙随着飞落地上。眼见地的一张脸象发面一样,肿得又红又亮,五官都挤到了一块,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端木翔龙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眼中杀机倏现道:“阁下,这杯酒你喝是不喝。”
李广和早被端木翔龙那神奇的一手给镇住了,心跳加剧,神色微变,道:“朋友,看不出年纪轻轻,身手倒老练得很,请问你尊姓大名,咱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端木翔龙道:“阁下此言差矣!既然你们不请自来,那就别想回去了,至于少爷的姓名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因为死人是报不了仇的。”
李广和冷笑一声道:“好!果真张狂得很!咱就领教几招神功绝学。“ 端木翔龙道:“一招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先看看阁下的一箭如何断魂。”
秋成龙退而复进,与李广和井肩站在一起道:“李兄,这小子邪门得很,咱俩并肩子上,免得让小子钻了空子,占去便宜。”
李广和点点头道:“朋友
咱自量技不如人,说不得只好两打一了,你进招吧。”
端木翔龙道:“少爷说过要见识阁下是怎样让人一箭断魂的,还是你们先进招。”
李广和道:“得罪了!手臂一抬,一支甩手箭从袖中疾射而出,直奔端木翔龙咽喉,箭声尖啸刺耳,扰人心魄。
狄成龙见李广和箭已出手,双掌一错,右掌疾点端本翔龙的左肋麻软穴,左手疾拍端本翔龙的胸膛。这两拍一虚一实,攻左肋乃是虚招先发后至,拍前胸才是实招,后发先到。自从半年前他与端木翔龙对了一掌后,自知自己的掌力与对方相差甚远,回去后闭门不出,若练了半年。半月前颜良找上门来,两人密谈了半日。颜良给了他一颗从少林寺偷来的小还丹和一个分舵主的职务,他便带着芙蓉岭的几百号兄弟人了日月教。他迫不及待地将小还丹服食了,半年的苦练已使他的大力金钢等提高两成,服下神丹后,内力更是突飞猛进。他这一掌乃凝聚了全身功力,恨不能将端木翔龙击成肉饼。
眼看二人掌、箭已逼到端木翔龙跟前两寸不到,端木翔龙依然纹丝不动。堂屋中的人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几名姑娘早已骇得闭上眼,低下头不敢再看。郭家满门除了女流,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知这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高手相搏,哪怕是生死须叟的刹那间,也会发生奇迹。他们担心端木翔龙伤在贼人之手,一个个张口瞪眼,冷汗直流。
突然间,两人象遇到鬼魅,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直滚。两人的手象粘在端本翔龙身上,动弹不得。端木翔龙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现在该说说你家主子的情况了。”声音冰冷得让贼人心底生寒。头皮发麻。
李广和战栗着叫道:“饶命!你想知道什么?你……你间吧!”
“谁让你们到此来的?”
“是……是……总巡查……日月教的总巡查颜良。”
“这么说玉泉寺里的贼人是日月教的残渣余孽?有多少人?有哪些人?”
“有……有总坛的三名护法和颜……颜良,大约有……有三十多人…,
“他们还在寺内?
“不……不知道……”
“撒谎。”
“小……小的不敢……”
“那父们在哪儿会面?”
“二月后带人到巫山神女峰……到……到时有人接应……”
“他们将会到哪儿去?”
“不……不知道……”
一颜良不是到姊归县去了么?”
“不……不知道……小的昨……昨日刚到这里……地……他们早来了。’ “你们是一起到的?”端木翔龙指着狄成龙问道。
李广和道:“是……是的……”
端木翔龙伸指点了李广和的缺盆穴,废去他一身武功;然后两指一剪,剪断了李广和袖箭上的银链。原来他的袖箭是用一根银丝编织成的细链拴着,手臂上装有机关弹簧袖箭射出后,可及三丈多远,击中目标后又会弹回袖中,可以反复使用,人防不胜防。当他的袖箭射中端木翔龙的喉管时,浑身真气突然象决堤般倾泻而出,竟被端木翔龙死死的吸住了,难怪他老实得象条猫。
端本翔龙一脚将他踢出三四丈远,道:“本来你今日已死定了但念你还肯合作,饶你一命,滚吧!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碰上。”反手将李广和留下的袖箭刺人狄成龙的胸膛。又加一掌拍碎他的天灵盖。端木翔龙拍拍手道:“狗娘养的,真没长进!”转身走进堂屋。众人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粗气。
端木翔龙端起酒杯道:“外公、舅舅,我敬你们一杯!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海峰挥手让两名仆人将尸体抬走,转向端木翔龙道:“龙儿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端木翔龙笑笑道:“这是师门绝技形意天功,刚才我用的是吸字诀,有些象江湖中传说的吸魂大法,将他二人内力吸为己用。若我用震字诀,可将他二人震出二三十丈远,五脏六腑都将震碎,如同江湖中传说的沾农十八跌。大舅,过些时,待侄儿铲除了日月教后,传你们一套武当派的大乙清气功,既可强身健体,又可防身退敌。现在,请恕侄儿无礼,要告辞了。
郭海峰急间道“你上哪儿去?”
端木翔龙道:“我想贼人恐怕还未离开玉泉寺,他们中有好几名是日月教中的首脑人物,也是杀我全家的仇人,侄儿焉能放走他们。我这就上玉泉寺,去晚恐其进遁。外公、大舅,您们多多保重,我去了!”
话音刚落,人已射出堂屋,凌空腾起三丈多高,在半空中一声长啸,射出院墙。白猿、白鹤也化两道白光紧随而去。一屋子人全象着了魔似的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他们何时见过这种凭空飞越的情景,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端木翔龙出了外公家门,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绕着全庄仟细地查看了一遍。见无异状,这才带领白猿、自鹤奔向玉泉寺。一路上他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绝顶轻功,飞掠而过。路上行人只顾眼前三道淡淡的白影一闪而过,尚未看清是何物,使已消失不见。
眨眼间,玉泉寺已在眼前,他收住身形,轻飘票地落在寺前百丈外山城上的一座铁塔旁。此塔叫佛牙舍利塔。塔身高约十丈,共有十三层。八角仿木构楼阁式,全用生铁铸成。塔身塔基铸关许多文字和佛象,端木翔龙无暇多看,理理衣衫,弹弹尘土,迈开轻盈脚步向寺院走去。乍一着还以为是游学懦子前来登山香,拜佛还愿。
玉泉寺,始建于梁宣帝时期,早先是普净禅师结庐之地。自梁宣帝时建寺后,到了隋开皇年间,智者禅师全在此开山门法佛法,以后历朝历代都有增建修茸,全寺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有九楼十八殿,三千七百僧舍,与栖霞,灵岩,天台合称为天下丛林四绝,也有荆楚丛林之冠的美称。寺内古柏银杏,枝繁叶茂,苍翠葱郁,遮天蔽日。
端木翔龙坦然自若地来到山门前,时值正午,前来上香还愿的游人香客皆坐在寺外树荫下,吃着干粮,闲谈聊天,进寺的人已经稀少。端木翔龙四下一瞥,发现周围有不少武林中人,一个个五大三粗,双目精光暴现,太阳穴高高鼓起.身藏兵刃,装作香客游人模样。
端木翔龙暗道:“这日月教也真厉害,三江四海的武林高手,让他们网罗了不少,好似永远杀石完,斩不尽。心里想着,脚步未停,径宜向寺内走去。因为在寺门外这些人中,他未发现日月教的首脑人物。
进了寺院,他东走走,西看看,安闲自在地出这殿,进那院,几乎转遍了全寺。最后来到寺院深处的一座偏殿,只见殿门外站着两名佩着兵刃的中年汉子,一个牛高马大,好似一尊铁塔,腰挂一把身窄背厚的斩马刀。另一人却是五短身材,腰间也是挂着一把刀,他这刀叫红毛宝刀、刀锋特别锋利。端本翔龙知道,大凡使这种刀的矮人都有一套怪异功夫,专攻敌人的下三路,十分难对付。
一高一矮两个胖子在门前这么一站,使人看了就想发笑。但端木翔龙没笑,因为两人的目光已闪电般射向他,透着浓烈的杀机。他知道已经闯进了贼人的重要世界,颜良等人肯定就在这偏殿中。他依然旁若无人的向殿门走去,仿佛立在门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尊泥塑的门神。
离殿门七八步光景,便听高个子沉声喝道:“站住!不许靠近!”
端木翔龙停住脚步,看看高个子又看着矮个子,道:“二位凭什么叫本公子站住?这寺庙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么?真是好笑!”
矮胖于阴恻恻笑道:“你再上前一步,就不那么好笑了!”模样十分象庙里的弥勒佛。
端木翔龙自从进寺,双手便一直统在长袖中,背负身后。听团胖子说完他故作生气地叱道:“你二人怎的如此蛮横霸道?在这佛缘圣地也要杀人么?难道没有天理王法?说着又赂前靠近两步,双方距离缩只有五步左右。
那矮胖子呛啷一声拔出宝刀道:“站住!你敢再上前一步,定叫你陈尸当场。”
端木翔龙嘴里仍然不依不饶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莫蜚想偷这寺里怫像么?不说明白,我可要喊寺里借人了!”
胖高个怒叱一声:“臭小子,你敢辱骂本教!我要你的命!”探爪向端木翔龙抓来。
“拿去吧!”端木翔龙双手往前一递,两道黑芒破袖而出,在两人的喉头一闪而没。两人哼都没哼一声,便重重地捧倒在地,气绝身亡。端不翔龙欺身上前,从他们咽喉间拔出墨龙剑,依然隐在肘后,将手缩人袖中,一闪身进了殿内。
这殿从外面看着小,进了里面却十分宽大,在条通道似乎很长,通向深处。他刚走出几步,甬道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人,一见他不是自己人,便喝问道:“什么人?”
端本翔龙道:“你爷爷!手中短剑已电闪而出.贯透那人的咽喉,那人仰身便倒。端木翔龙一跃而上将他轻轻扶住,放于地上,取下短剑,低声道:“老弟,好好睡一觉吧,这头彩你已中不上了。”好象他刚才并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杀了一只小小的蚂蚁,干净利落,毫不费事。
他继续顺着甬道往前走。甬道七弯八拐,光线暗淡。他刚拐过两个弯,迎面碰上一人,那人刚想避闪发问,端木翔龙双剑已深深的所进他的双肋。那人疼得大张着口,刚要叫喊出声,两太阳穴又如遭锤击,腋被砸得粉碎。
呸!端本翔龙啐了一口,跨过那人的身体又往前走。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间密室门前,他剑隐双肋,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屋内灯光通明,香烟缭绕。颜良、三湘神君、三郎神君、钱塘神君,还有四名端木翔龙不认识的贼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静悄悄地在做吐纳功夫。端木翔龙靠着门边的墙根坐下,静静的守侯着,暂时他还不想惊动里面的人,他有他的打算。他认为强行从贼人口中间来的东西,真实性并非那么可靠,而背后听来的话十有八九错不了。他等他们做完功课,看看谈些什么。即使什么都听不到,也无所谓,大鱼已经在网里,还愁拖不上岸么。
这偏殿好静,看来寺外的贼人未经传唤,是不敢随意进到这里来的。端木翔龙耐心真好,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屋里才有了声音,他忙起身凑近门缝往里窥看。
屋里三人已经从蒲团上下来,二郎神君向着颜良问道:“总巡查,狄成龙和李广和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怎的还不见回报?”
颜良抽出宝剑,撕下身边一块帷幔,仔细地擦试着剑身,道:“应该不会出事。郭家满门不会武功,他二人手上功夫还过得去,纵然遇上麻烦,亦可逃命自保。”
三湘神君端起几上茶林喝了一口道:“血手卓戎和钻天鹞子姚天刚等人已被引向巴东县境,目前江这边对方没什么扎手人物,那两个小子肯定猫到哪儿喝酒去了。”
二郎神君道:“我真不明白,总巡查为何如此放纵他们这帮人,简直被宠得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
颜良道:“家师要弟子这样做,弟子也没办法。”
钱塘神君道:“令师究竟是为什么呢?”
二郎神君道:“是呀!这伙人中能独扫一面之人我着没有一个。狄成龙的大力金钢掌虽有几分火候,勉强看得过去,但此人有勇无谋,粗鲁蠢笨,但凭匹夫之勇有何用?”
颜良道:“家师要的是狄成龙手上的一本书,据说是上古异人留传下来的秘笈,上面记载了好几种功夫,十分厉害,那小子不知如何弄到手的。可惜他参悟不透,但他却将其视若生命藏得很深。家师宠他是要他乖乖的交出此书,那将会对咱们大大的有利。”
二朗神君道:“原来如此,可别是误传,象早些年传说的墨龙剑一样,咱们翻遍端木仁荣家,可以说是挖地三尺也未见到此剑。究竟他家有无此剑,至今我还在怀疑呢。”
钱塘神君道:“不是说半年前有个弟兄在姊归县发现了墨龙剑么?”
颜良道:“是啊!当时教主派人拦截那小于,让他给跑了,后来多次听说他使用此剑,但家师追击他时,并未从他手上夺下。据家师说当时根本没见那小子有什么墨龙剑。从少林来的人禀报说,那小子使用的是一柄长剑,确实是削金断玉的无价之宝。所以,我也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把墨龙剑。”
二郎神君道:“令师为人真有点神秘莫测,有些象教主那样,做事总让人感到一头雾水。”
三湘神君道:“真是的,他二人一天一个模样,弄得咱们都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教主。
钱塘神君道:“那小子也真是命大,令师将他击下悬崖,竟然还能活着,甚至好象还得到什么奇遇,在少林寺一招便将教主吓走。是不是报话之人说得太玄了,我想教主一定是看见展红尘那老小子和上官野芒等人后才退走的。”
三湘神君道:“咱们何不去那悬崖下搜搜;或许还有什么发现呢?” 二郎神君笑道:“什么发现?有好处也早让那小于占先了。我真不明白,凭令师那样的功夫,竟?蛔ゲ蛔∫桓鋈槌粑锤傻拿⒆樱炊盟抛艘惶欤鄣霉磺海 ?
端木翔龙在门外偷听他们的闲谈,终于明白半年前将他击下山崖之人是巫山神君所装扮的颜良,但心里也不由一阵纳闷,暗道:“怎的巫山神君的功夫不象传说中那般厉害?”他并民间住呼吸又缮续往下听。
只听颜良道:“实不瞒诸位前辈,家拜在一年前修飞一种神功时,差点走火人魔,手太阴肺经穴道受阴,经常感到手麻气闷,肺腹之气运转不畅。说来大家不信,家师能解除受阻的手太阴肺经穴道,还得归功于那小于,那日家师与他在悬崖上交手时,被他点中膻中穴.击中肩井穴,这两下打击虽使家师当时吃了些苦头,回来后,曼阻的穴道经肺竟然解开了。功力比岔气前精进了不止一倍,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二郎神君道:“令师是不是太神秘了?自己受了代办处,对咱们这几十年的患难兄?芤脖C埽嬗Ω萌盟俣喑孕┛嗤贰!彼蛋蘸呛谴笮Α?
颜良急忙躬身施礼道:“小侄代家师给诸位前辈陪不是了。”
二郎神君笑道:“咱与令师乃几十年的生死之交了.区区小事谁还放在心上,开玩笑的。”
三湘神君道:“说笑归说笑,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教主竟然将他四人补为内外香堂的堂主,那刑堂堂主和十二护法补的是哪些人?这些总不可能对我们也保密吧?”
颜良笑道:“三位前辈乃本教砥柱,怎会向你们保密。那刑堂堂主乃阴山双义,他二人已接到教主的飞鸽传书,近日可赶到此处。十二护法乃教主秘密聘请的一流剑道高手。金衣护法是驰名黑山白水间的俞氏四昆仲,银衣护法乃享誉南荒的滇北四于,红衣护法是崆峒派中的清字辈弟子俗清、尘清,武当派的明月,湘西白鹤观的法弘。”
颜良所讲的刑堂堂主今晨已丧身一人,发疯一人,他们并不知道。那十二名护法,端木翔龙大都早有耳闻,俞氏四兄弟乃横行长白山、黑龙扛一带的孪生兄弟,老大俞飞虎、老二俞飞狮,老三俞飞熊,老四俞飞豹,四人长得一模一样,五大三粗.皮糖肉厚,内功探湛,剑法怪异,四人所使之剑乃外域兵器,呈姆指粗的圆条形,长有三尺三寸,尖锐锋利。滇北四子名叫龟灵子、元虚于、无为于、道吉于,乃是云南玉龙雪山下泸沽湖中一个岛上的莲花观中的道人.四人乃师兄弟,受艺于鸡足山中一怪道人。四人也是使剑,剑的长短宽窄与普通宝剑无二,但有一点不同,剑尖有一倒钩,若是刺进敌人小腹,就会将肠肠肚肚都给钩了出来。它还有一妙处,便是在对敌时,那倒钩专锁对方的兵器,端的十分诡异厉害。崆峒振的俗清、尘清和湘西白鹤观的法弘,端木翔龙不讽。武当振的明月,那可是他两次上武当山都见过的人。他简直不相信这些名门大派中的剑道高手,竟会成为日月教的护法。
殿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接着又听到二郎神君道:“想不到半年来咱们伤如此惨重,教主若再不想办法,咱们称雄武林的计划弄不好将成为空话。”
颜良将擦拭好的宝剑插入剑鞘,满怀信心地说道:“诸位放心!教主正在采取措施?T勖亲チ肆杭夷抢显又郑褪俏饲V屏患伊礁龌煺市∽樱獯卧俳夷羌肝淮蠊媚镒ダ矗痪褪嵌愿抖四鞠枇切≡又?他再凶再狠,咱尹中有他娘家的姐妹,还怕他不服贴!”
二郎神君道:“教主和令师现在在何处?事已至此,教主也该现身露惺了,总不能?洗琶嫒巳迷勖翘嫠裘?说真的,令师在这方面可有些对不住咱哥们儿几个!他总?换嵋裁患讨鞯谋纠疵婺堪?教主究竟是谁,也该让咱们知道了!”
颜良道:“诸位前辈别急,三月后巫山神女峰上,教主何人,到时便知分晓!”
三湘神君道:“我怀疑神女峰之约乃是骗人的虚招,不信咱们到时再看。”
钱塘神君也有些不满道:“说来也真是笑话.哪门哪派的总护法象我们这样,竟然不认识自己的主子。若不是看在令师份上,咱他娘的早不干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厘外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现在不干还来得及。”
厘内三人全都一震,接着快逾闪电的扑向房门;二郎神君冲在最前,一掌拍倒房门,双掌上护其胸,下护其胯,一下于窜出屋来。人未站定,耳边又响起一声喝叱:“打你个老不死的!”一枚晴器破空而至,叭壕一声击中他的前额,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眉间那颗痣,疼得他畦呀一声怪叫,脑门上顿时鼓起鸡蛋大个包。这才是终日打雁,反让雁给啄了一口。对方是什么样他都没看清,便挨了一下,凭他的功力却躲不了,这岂不是有些骇人听闻么?
暗器破空击中二郎神君的声音和他的怪叫,将他身后颇良等人吓丁一跳。
颜良道:“前辈,没事吧?”
二郎神君摸摸额头道:“没事,狗东西太可恶了,冷不丁给老子一下。”
颜良高声喝道:“暗哭伤人算不了英雄好汉,请出来吧,别再干那偷偷摸摸的勾当!”
他抽出宝剑越过二郎神君,小心翼翼向外走去。转过两个拐角,不见动静,又走几步,一眼看到拐角处靠墙立着一人,急忙刹住脚步遭:“阁下,手段是否太欠光明了???
对方冷哼一声道:“颜良,休拿话套少爷!你们的手段比少爷坏上在倍,只要为民?Γ淞殖Γ僖幌魏问侄危膊幌胱鍪裁从⑿酆煤骸!?
颜良喝道:“你是谁?!”
“你爷爷端本翔龙!”
颠良冷笑一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找到这里来。
端木翔龙道:“别以为你这是龙潭虎穴.在少爷跟里,尔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少爷想来便来,想去便去。你能奈我何?告诉你,阴山双义来不了啦,狄成龙也到鬼门?氐榷热チ恕!?
“是你杀了他们?”颜良怒道。
“不错,还有你这里的几条看门狗!”
“有本事!本座要你血债血还厂颜良暴喝—声,突然欺身冲上,手中长剑分心便刺?D侨瞬欢悴簧粒嗡そ`偷匾簧倘颂迥冢雒姹愕埂Q樟家辉径希唤盘ぷ厣现恕?
三湘神君忙晃亮火捻子一照,哪是端不翔龙,而是一名早巳死去多时的守卫,脑袋碎裂,面目全非,洞开的喉管上鲜血已凝固成一团黑红色的血块。
端木翔龙的声音在甬道人口处响起:“颜良,尔等已恶贯满盈,今日是你们报应的时候了!来,来;来,少爷在外面等你们。”
颜良恐怕有诈,宝剑还鞘,猛的向上一纵,双掌一拍屋顶,击开一个大洞。随着人从洞中窜出,站在屋顶。二郎神君等人也相继从洞中疾射而出,落在屋面。众人正四下打量,察看端木翔龙的踪迹,便听山门外传来一连串惨嚎吁叫之声,令人气血一窒。
颜良等人急忙履开轻功,掠过一座座大殿和庭院,射向山门。远远的便见山门外早是狂奔乱逃的游人香客,大多名日月教的教徒,被三道白影追逐着东奔酉逃,狂呼乱叫;地上还倒着十几名垂死挣扎的教徒。
颇良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好小于,本座不剜出你的心肝誓不为人!”
飞身落到场中,其他数人也跟随而下,形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将端木翔龙和白猿、白鹤围在当中。
端木翔龙呼哨一声,白猿、白鹤跳跃到他身边,昂首站立。
颜良强压胸中怒火,嘿嘿一笑遭:“阁下真够凶残.本座有生以来,还未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可真算得上杀人下眨眼的刽子手!”
端木翔龙道:“承蒙夸奖。少爷这才是开始呢。我要你们为我惨死的爹娘、蛆姐,为君山七百多条无辜的生命,为死于你们魔掌下的生灵,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颜良看了看周围地上的尸体道:“你已杀了事教不少人吧?这笔帐今天该了结了。??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不多,少爷记得很清楚,只有二百二十三个,比起我要讨还的血债,还不够零头。尔等是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一名年过半百的贼人怒叱一声:“小于休得张狂,本座会会你。”一晃手中双钩,抢入上方,立下门户。
端木翔龙看了他一眼道:“有勇气,报上名来,少爷好超度你。”
那人将手中双钩一碰道:“本座乃新任奉教外堂堂主孤独雄。”
端木翔龙笑道:“钩魂手孤独雄,你不是洞庭山庄的二庄主么?怎的做起别人的走?防戳耍裉炜蠢茨悴换峁露懒耍嵊腥伺隳阋黄鹑ス砻殴亍!?
孤独雄怒叱一声:“小辈找死,敢辱你家大爷!”
双钩一幌.人钩合一,猛扑端木翔龙。钩影如山,遣拦钩挡,劈抹划扎,一连攻出十几招,招招狠疾,式式怪异可是却连对方衣襟都来沾上一点。他心中不由有些胆怯,可又不好退下,只好硬着头皮一阵抢攻。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贼人眼见形势不好,孤独雄已攻了对方二十多招,人家手都投动一下,象在逗一只猴子。急忙向另外二人一使跟色,三条人影突然从三个方向扑向端木翔龙。三人中一人使剑,一人使单锏,一人使一支紫红色的长箫。
使剑之人喝道:“孤独兄,何必与他干耗.且些打发他上路,咱们好去喝酒。”
端木翔龙见扑上来的三人出手便是杀手绝招,齐向自己的要害部位招呼。身形一晃,避开攻近身前的双钩,郎声笑道:“孤独雄陪你上路的来了,有什么话赶良交待,再晚就来不及了。”
“该交待的是你!”使萧之人阴森森冷笑道,长萧中突然射出一蓬牛毛细针,钢针?谘艄庀路⒊隼队挠牡墓饷ⅲ窒?端木翔龙胸前七坎大穴、膻中穴和气海穴,针分明淬了剧毒。与此同时,使单锏之人手腕二动,姆指一按锏柄上的卡簧,锏尖上突然弹出一根尺半长的三棱刺,也是董幽幽的,直刺端木翔龙的背心灵台穴。另一人的宝剑也巳扎向他的右肋,孤独雄则倒地一滚,双钩向他双腿连削带抹钩来。
端木翔龙一看这四人配合得相当紧密,顿时豪气大炽仰天一声长笑,射到他身前的钢针在寓他胸前三尺便纷纷坠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秋水般湛蓝的光芒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划空而起,一闪即没。端木翔龙已飘身到了三丈以外,距颜良不足两丈,神闲气定的微笑着看着他。而场中四人象中了定身法,呆立不动,过了片刻才摇摇晃晃摔倒在地,喷出的鲜血互相洒到对方身上,每个人的脑袋只剩下一点后颈皮连着。
插中所有的人无不骇目惊心,颜良等人这才真正的相信从少林寺进出来报信之人所言不假。一招,疾如闪电的一招,让人无法看清出剑、还剑人鞘的一招,四名替补的内外香堂堂主顿时身首异处,他们还未来得及走马上任,便作了替罪羔羊。
端木翔龙轻松地冲着颜良一笑道:“颜良,轮到你了,准备好了么?”
颜良也不答话.呛啷一声拔出佩剑,捏个剑诀,摆开门户,疑神等待端木翔龙的攻击。二郎神君也从腰带中抽出一条金丝软鞭,鞭长八尺,粗如中指,乃黄金丝与天蚕丝、野猪鬃合编丽成,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寻常刀剑休想伤它一丝一毫。三湘神君则从腰间抽出一把铮亮的薄刃软剑,剑长三尺七寸八分,宽三寸,厚不及平常宝剑的三分之一。他这把剑叫白虹,与颜良手中的青冥剑一样十分宝贵,吹毛断发,削金断玉根本不在话下。钱塘神君则从手臂上褪下六个黑乎乎的铁环,一手三只捏在手中。三人一字撑开,站在颜良身后二丈外,也是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缓缓从腰间拔出宝剑,举在眼前吹了口气.然后用袖于将剑身抹了一遭。长剑慢慢向前平直伸出,剑尖遥指颜良,一声清埔,身剑合了,暴进疾上,剃时剑芒闪烁,满天剑影犹如金蛇枉舞,飞龙盘旋。远隔三尺多远,颜良便感砭骨侵肌,浪潮般涌的剑招一招接一招,一式连一式,快得令人头晕目眩,不知朋多少支利剑绵绵不绝地向胸腹要害攻来,端的是狠、准、凶、猛、劲、疾,封不住架不着。颜良身不由己左闪右避,倒退出十几步远,仍然躲不过对方凶猛绝伦的攻击。
端木翔龙一连攻出五十多招,直把颜良逼得手忙脚乱,退出十几丈远,这才氇住脚步。端木翔龙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宝剑锐不可挡,千百朵剑花闪闪生辉,万千条蓝色剑芒恰似奔霄掣电,凌厉疾带。一套武当追风剑当刚刚使尽,陡地一换招式,施展出从邱枫那里偷学来的七星剑法,招中套招,式里藏式,绵绵不绝.滔泪不尽。颜良只得小心翼翼地把手中青冥剑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剑幕.不求攻敌,只求自保,但仍挡不住对方的凌厉攻击,端木翔龙的宝剑几次刺破他的剑幕直逼胸前要穴。半年他的功力要比端木翔龙高出许多,现在端木翔龙的功力却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且端木翔龙一上来便抢了先机,占了上风,使他一直处于下风劣势。
这还国端木翔龙心中自有打算,未施展师门鲍学。他在偏殿听了颜良等人的谈话后,便认准颜良是解决事情的核心,他掌握了日月牲的机密,他要颜良的活口而不是尸体,因而一直未下杀手。即使如此,颇良已难以招架.手中青冥剑始终得嗖着对方的宝剑转动,不敢随便遵招攻击。越是这样,他所受压力越大,象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自己捆住伉,束手束脚,自身功力只能发挥出八九成,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走马灯似的在插中纠缠游斗了百招以上。颜良额上已见汗珠,口中微喘,墙木翔龙的每一剑刺向他,都好似一座大山向他压来,哧嗤破空的剑气声在他耳边不停地呜叫,就象七八月的蝉子叫得他心烦意乱。高手比剑怕的就是失去先机和气躁心浮,这两点让颜良都占上了,那还能讨得了好。当端木翔龙将一套七星剑循环反复使用到第三遍时,颜良已是气喘嘘嘘,脚步开始虚浮错乱。
端木翔龙边打嘴里还边损他:“我道日月教的总巡查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蘸良.少爷已攻了你三百七十九招,你却只还了少爷不到二十招。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功夫的?他没告诉你剑术一道要的是一个快宇,不给对手以先机,不给对?忠源⒌幕幔盐栈幔徽斜械小6嶂皇且凰睬壹涞氖隆R坏┦ゾ秃苣训玫健Q樟迹阌涝兜貌坏秸庵只幔蛭悴畹锰丁6僖从星О俅稳媚闼廊サ幕幔悴恍琶?少爷只用了八成功力,一只手,便将你弄得如此狼狈,死了不知多少次,若再加上左手,你岂不成丁一只癞皮猴,让少爷消遣了么?”
这番话说得蘑良无地自春,想骂不敢开口,想怒不敢分神,多少年了,他还从未遇上过真正的对手,今天一下便给弄成如此狼狈,若是巫山神君在场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端木翔龙的宝剑一直不寓他前胸后背要害之处,在他幢中穴,璇玑穴.气海穴,左右期门穴,灵台穴,悬枢穴,关元穴上留下一个个剑孔,但只破衣衫,未伤肌肤。正如端木翔龙所说,他已经死过不知多少次了,这些穴道无一不是致命的要害;他的闪避,封架,后退,只不过是一种架势,对方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端木翔龙的剑势渐渐缓慢下来,他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急忙长吸一气,调理气息,稳住心神。
端木翔龙仍然不疾不橡地向他攻击,嘴里继续说道;“颜良,你的罪恶罄竹难书,万死不赎。但上天乃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说出日月教教主的姓名和地址,愿意从此改邪归正,少爷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下一轮攻击,少爷便要割断你的喉管,刺穿你的心坎,划开你的小腹。好好想想吧,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是个人,给你三个数!”
颜良冷笑一声,死人般苍白的脸变褥铁青,疲惫的眼神中凶机倏现,颤抖的嘴唇痉挛几下后,恨恨地说道:“哼!青天白日,你做什么好梦?要杀要剐.奉座随你的便!要?氪游铱谥械玫奖窘桃桓鲎郑俸伲菹?”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道:“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到了黄河不死心,见了棺材泪不落。你定要想死,执迷不悟,少爷偏不要你死,我要你话在世上,猪狗不如的现世,让桩你害死的冤魂日日夜夜折磨你的灵魂,让你的奇筋八脉扭曲变形,直到你浑身上下肌肉萎缩,气血枯竭,象一具皮包骨的骷髅暴尸街头荒野!”
颜良怒叱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你休想吓唬住我。告诉体,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广话音刚落,人已挺剑扑向端木翔龙的胸怀,他这是想与端木翔龙同归于尽。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人已飘退三尺。
与此同时,二郎神君、三湘神君、钱塘神君同时飞身扑向端木翔龙。二郎神君的软鞭象一条狂舞的金蛇缠向端木翔龙的脖子。三湘神君的软剑抖得笔直,刺向端木翔龙的灵台、神道、志室三大穴道。钱塘神君的铁环一只接一只脱手飞出,在空中呼啸盘旋着砸向端木翔龙的双肩.双臂,腿弯。剃时间罡风四起.劲气横生,不同的兵器闪耀着不同的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将墙木翔龙罩在中间。
试想二郎神君等三人成名几十年,横行扛湖数十载.自身功力已是超一流的水平,他们四人这一合圈,威力比单打独斗增加了敷倍。只见满场沙飞石走,枝折叶飞,五条人影进退闪挪,旋转飞扑,已变成五团淡淡的身影,分不出谁是谁。弥漫的烟尘中只闻兵器碰擅声和哧哧不绝的破空劲气声。十几名侥幸逃得性命的贼人和寺里涌出来看热闹的和尚,被激荡的罡风震得退出十几丈远,仍感砭骨侵肌,胸如石压,只得又退出三四丈,方才感觉轻松。
端木翔龙是右手剑,左手掌,时而追风剑当,时而七星剑法,时面逍遥剑法,时而飞龙剑法,交替使用,循往返。把从邱枫、陈天浩、施宁处偷学来的三套剑法和武当追风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心念所动;招式即出,诡异绝论,层出不穷。而左手掌却把一套师门绝技玄天掌发挥到丁极至,只是三招绝招未曾使出。
天极玄天掌对颜良来说很热悉,每一招,每一式他都了如指掌,可对其他三人来说就大不相同了.他三人的剑、鞭、圈一到端木翔龙身前.便被端木翔龙迎面拍来的掌风给震回或者荡开。直到端木翔龙特此掌反复用了几遍以后.三人才看出一点点门道,手中的兵器也就越发攻击得凌厉迅猛了。
五人这一场好杀,直杀得天昏地暗,阴风惨惨,石破天惊,惨烈无匹。看得旁人心惊胆战,膛目结舌,寒生胆底。
一千招,两千招,直杀到红日隐人西边山峦,夜幕降临,寺里僧人搬出几十支火把点燃,将山门前照如白昼。颜良等人是越战心越惊,越战力越乏。端木翔龙也已累得直喘粗气,汗流浃背,但体内真气却无亏损现象,犹如春蚕吐丝,源源不断,江河奔泻,滔滔不绝。战着虞着,他已经将四套剑法揉合在一起,渐斯形成一套独特的剑法,说不清倒底且’由哪一套剑法演化而来,只觉得每一招每一式都很简单,摘单得让人看不出是一套剑法。可是他每一招递出,对方四人的攻势便给阻得一窒,剑歪鞭斜圈荡。他索性收起声手,按着自己的思路,左手提剑诀,右手挥宝剑,东一剑,西一剑,将整套剑法施展得纯熟自如。开始时,他脑子里这套剑法应有三十六招,一遭下来,他发觉破绽太多,减去四招;二遍下来又减去四招,他已把对方当作练剑的靶子,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与人殊死搏斗,完全沉浸在一种领悟高深武学的境界中去丁。
二更时光,玉兔东升,弯弯的上弦月把柔和的银光洒向大地,给周围山峦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山峰在朦胧月色中隐隐绰绰,缈缈缈缈,使人如置幻境。这时,颜良等人已是气喘幢嘘,耳鸣目眩,进攻的速度已缓慢了许多。而端木翔龙已将自己恬出的剑法减到十三招,突然间,他脑中灵光闪现,发现这这天衣无缝的十三招剑法已和先祖师寂然子留在墨龙剑中的三招无极乾坤剑十分相似。这一发现使他脑子豁然开朗,一通百通,一顺百顺,他将三招无极乾坤剑法揉合进自己悟出的十三招中,一下子又减去四招,最后剩下九招不能再减了。从他悟出这套剑法的三十六招起,每减一次招数,他便将攻击对方的功力缩小一成,当减至九招时,他自感发出的内力不足五成,但颜良等人反而被逼得离自己足有四五丈远。他一时兴起,陡然搏内力增加到七成,使出这九招剑法中的一招,原地转了一周。只见颜良等人如撞上鬼打墙,惊驻震异地暴退两丈多远。一下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大到七丈远。他欣喜若狂,坚信这套剑法威力之大,决不在先祖师的三招无极乾坤幻法之下。于是,心里暗自决定仍然叫它无极乾坤刽法。想到高兴处,他不由自主地仰天一声长啸、啸声犹如龙吟凤鸣,声震夜空,经久不息。场外之人被这突人其来的畴声震得气血翻涌,耳鸡心既,魂摇魄曳。啸声末浇,陡闻颜良一声断喝:“退!”端木翔龙还未回过神来,攻击他的四人巳收招腾起、分四个不同酌方向,向荒野?铰涂裥ざィQ奂湟烟映霭僬赏狻6四鞠枇獠鸥械绞虑榈难现兀羧谜馑娜饲捕荩癫话装椎亩妨税肴瞻胍?可四人逃跑的方向各不相同,叫他追赶哪个好?略一迟疑,?蝗话纹鹕硇危缢频南蜃哦缮窬啡ァW栽场缀滓步糇凡簧幔度腚室鼓恢邢Р患7蛔礁冢焦惶跸抗龋缮窬蝗环庞乙还眨迦胍黄亍6四鞠枇耐芬患保袂峁μ岬郊蓿幌掠诮说木嗬肜怂奈迨桑饺讼嗑嗖患鞍僬伞G氨呤毙肀闶且黄诤鹾醯拇遄欢四鞠枇侄缮窬尤舜逯校鞘币胝业剿删湍蚜恕?墒撬峙掳?、白鹤与自己走失,因为夜里,白猿、白鹤的目力可就比不上他这双夜眼。真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他不得不一面狂奔,一面低啸招呼二兽。然而奇怪的是,二郎神君奔到村千里后,并未窜人房舍中隐藏起来,而是穿村而过,继续向前狂奔。端木翔龙暗自庆幸:心道:“这老狗简直是跑晕了头。只知道逃命,不会思考了。”这让他给猜着了.二郎神君确实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昏头昏脑了。他虽然破了生死玄关,任督二脉己通,但由于年岁已大,半日半夜的激烈搏斗,他体内真气已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若此时能调息将养,不出两个时辰又可恢复内力。可他却无此福份,四人同时逃走,端木翔龙别人不追,偏偏追他,而且越追越近。他哪知道,端木翔龙之所以选中追他,有两层意思:一是他曾经是屠杀端木翔龙全家的罪魁祸首之一,二来端木翔龙经过这场搏斗,已看出他是这四人中功力最强之人,先除去他比除去那三人中任何一人要好得多。另外还有一层意思,端木翔龙之所以不追颜良,那是要留下他,通过他去追寻日月教的教主和总坛所在。他这不要命的狂奔猛跑,体内最后一点真气快要消耗尽了。所以,接近脱力、元神涣散的他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耳鸣目眩,晕头转向,辨不出东西南北了,只知一个劲地往前跑呀,跑呀!只望能尽快逃出端木翔龙的追击,停下来调息一会,哪怕?且徽挡瑁欢俜沟墓Ψ颉H欢彼坏栏呖玻骞惶醺珊粤说暮哟彩保范ド戏较炱鹆艘簧酌U獠秽词顾筇窖滞醪罾吹男」磉燕サ囟抖艘幌率种凶坊晁髅奶矗桓衅徽蠹ち曳冢矍耙谎郏纫蝗恚肃桃簧乖谝欢崖沂希叛酪哺姆?了好几个。立时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端木翔龙见二郎神君跌倒,恐其有诈,格功力提至八成,遍布全身,这才小心走上前去,疾点了二郎神君的灵台、志室、神道、天柱、缺盆等几处大穴,将他翻转身仰面朝天,一看他已死去,蛇死还得摔几下尾巴,端木翔龙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急忙拿住他的腕脉一摸,这才发现他还是活的。
端木翔龙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左前方不足一里地便是郭家庄,于是从二郎神君手中取下金丝软鞭,往他腋下一兜,将他仙在背上,撒腿如飞向郭家庄奔去。俗话说:兔子逼懂了要咬人,狗副急了要跳墙。端木翔龙怕颜良等人对郭家庄下毒手,所以他得去看看;顺便将二郎神君这个恶魔寄放在外公家。他还不想让这家伙现在死去.他要留下他,等到破了日月教时,用他和巫山神君的头祭奠父亲、母亲和姐姐……
日上三杆,端木翔龙牵着一匹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的黑马出了韩家庄。那匹马高有七尺,长有丈二,浑身黑毛油光水攒,缎子般闪闪发亮,一双眼睛象兔子一样又红又亮,端的是一匹神骏非凡的宝马。这是外公送给他的礼物。据外公说这匹马的母亲曾是柿农架中的一匹野马,三年前被一伙波斯商人无意捕获,后来那伙波斯商人键强人打劫,那匹马便到了强人首领手中,成为他的坐骑。再后来,朝廷下令围剿贼巢,当阳县捕快从贼首手中缴获此马。适值他辞官回乡,捕快头便将马送给了他,那马到他家不到半年。便生下了这匹黑马。这马性子十分暴烈,郭家上下别说无人敢骑,就是全庄人也没哪个敢走近它身边,除了从小给他喂食料的郭海乎,它是见人便咬便踢。端木翔龙也是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将它降服的。
端木翔龙信马由缰地顺着官道向西北方向缓缓前进,他身边已经不见了白猿、白鹤。他把它们留在了外公家中。这两只灵兽十分敏锐,抵得上两名一流的武林高手,他留下它们是为了守护外公一家和二郎神君。二郎神君已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一身功力全废了,为了保密,当他在三更初悄悄潜回郭家庄时,只让外公及三个舅舅知道二郎神君的事。他们将他藏在后花园中的一个地下室里,地下室的两个进出口在一座假山和一个凉亭中,除了外公和三个舅舅外,无人知晓这个秘密的地下室。末了,他又将武当太乙清气的内功心法口诀传给了三个舅舅,并将自己的真气输了一些给他们,用了两个多时辰指导他们如何调息运气,如何行功打坐。当一切都感到满意后,他才匆匆用过早饭,告别了外公一家上路。
一路上他脑子里总是在思量从颜良他们口中偷听来的话,特别是假颜良巫山神君将他击落下悬崖时那双阴毒的眼睛,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人是谁?我在哪儿见过他?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策马低头,冥思苦想。直想得他脑袋生疼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突然,他感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在玉泉寺与颜良等人搏斗中,只顾参悟剑招,而未当机立断,痛下杀手,放走了颜良等人。他们这一逃遁,日月教恐怕从此便会消声匿迹,潜估起来,重新丰满羽翼。
这如何是好?他一着急,忘记了自己骑在马背上,猛的向马背击了一掌,这一击好?谒辉斯Γ匀惶鄣煤诼硐┝粢簧に唬巴忍诳眨笸纫坏勇肀成舷品醭鋈啥嘣丁Kさ盟咴伟怂兀瓮吩文浴?
黑马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的向他走来,用鼻子拱了拱他,然后前腿使劲地刨击地面,好象在忏懈不该将他掀翻。
片刻,他翻身从地上坐起,揉揉眼,摇摇头,伸展四肢,见无异状,这才站起身上前楼住马的脖子,轻轻堆抚摸着它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将你打痛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黑马也颇通人性地将头在他胸前摩擦,显得十分亲昵。忽然他想起了送给师弟的红马,师弟说梁家庄出事那天,它让贼人给掠去了,它现在会在哪儿呢?贼人舍不会折磨?尢⑺?
他拉着马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已不知道自己是继续向西北上巫山呢?还是向南?虮保蚨?一丝凉章爬上背脊。他忽然觉得自己象一个被遗弃了的孤儿,天下这么大,却拽不到一个栖身的地方。
身后响起一阵怠促的马蹄声,接着传来一声喝叱:“你这人怎地这般走路,拦挡在路中。闪开!小心大爷的马踩死你!”
他这才发现自己牵着马站在路中,确实挡住了别人的去路,便牵着马闪到路边,抬起头歇意地刚想笑笑。忽然,他楞住了,十几匹马从他身边风驰电掣般冲过,其中有一骑却在离他两丈外打转不肖,马上一人挥舞皮鞭正使劲抽打坐骑,嘴里还怒叱遭:“畜牲,看我不打死你!”每抽一下,他的心便猛的一阵收缩。疼呀!仿佛那马鞭不是抽在马身上,而是抽在他心上。他看见那马始终将头扭向他,眼中噙满泪水,那样子使他心酸的快要落下泪来。
人与兽虽然是两种不同的动物,但他感到彼此间确实存在息息相通的情感。自从将红马送与师弟后,他从没想起过它。今天,他突然想起了它,面偏偏在这时候,它又神差鬼使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果真让人鞭笞折磨。
正当红马背上的骑手第四次挥动马鞭欲往下抽时,端木翔龙再也忍耐不住了,身形一晃已到了红马跟前,右手一探将马背上那人一把抓起,砰地一声扔出四五丈,掉得他杀猪般鬼嚎。红马一下紧靠在端木翔龙身边,象一十饱受摧残凌悔的孩子,突然见到亲人一样,眼泪滚滚而下。端木翔龙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心一酸.眼泪也夺眶面出。
已经跑出二三里地的那十几名坐骑,见骑红马的伺伙未跟上来,又一起转身折了回来。一看自己的同伙躺在四五文外直哼,而适才挡道的年轻人正牵着红马向路边的黑马走去。其中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大汉断喝道:“喂!朋友,劫道也得把扣子放亮点,咱也?呛献稚系娜恕!?
端木翔龙冷哼一声道:“阁下不要想左了,在下不是劫道的强人,也不是你们的合宇朋友。”
那人道:“你是谁?为何将咱们的人打伤,又抢了他的马?”
端木翔龙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那人道:“休得无理,快将马匹还回,赶你的路去吧,咱们不想与你为难。”
端木翔龙道:“日月教中人我见过不多,难得碰上象阁下这样能说两句人话的人。”
十几名骑手一听端木翔龙话中有话,盲语不善.呼啦一声策马散了开来,形成扇面将端木翔龙围住。
那被摔伤之人也一拐一扭地来到端木翔龙跟前,怒火冲天冲着埔木翔龙狂叫道:“好小于,你敢将大爷摔个跟斗,大爷岂能与你干休!”
端木翔龙道:“臭狗屎,滚到一边去!”随手一挥,那家伙被一股巨大的潜力震起?徽啥喔撸诳罩辛父龈罚龅匾簧涞揭豢么笫飨拢分刂氐纳迷谑鞲希纸幸簧枇斯ィ四鞠枇忠恢甘什庞胱约核祷暗闹心旰鹤拥溃骸罢饴硎窃谙碌摹D忝鞘谴雍未Φ美?快说实话,不可自误!”
那人还未答话,旁边一名三十二三岁的年轻人呵呵大笑道;“朋友,你不觉得说这话有些寒碜么?这马跟随咱们走了几千里路,怎么会到了这里便成了你的呢?”
端木翔龙道:“是在下寒碜,还是你们杀人越货?这大家心中有数。既然你出头了?悄阋欢ㄖ勒饴淼睦蠢耍?你们把梁老大爷弄到哪儿去了?”声色俱厉,双眼溜?驳勺拍侨恕?
郡中年汉子惊异地望着端木翔龙,将他上下打量了—番,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此事?”
端木翔龙笑道:“我便是我,阁下还是别问的好。如实将我问的话回答丁,否则你们谁也路不出一里以外。”
“朋友好大的口气,天吹破了可是不好补的!”
端木翔龙将马缰往马脖子上一搭,笑遭:“你可是想试试?”
离他最远的一名半百老头催马上前,一插手中马鞭道:“娃娃,老夫倒想试试,不过咱们得打个赌。”
端木翔龙道:“不用打赌,你若能跑出一里地,在下岂不成了吹牛大王,你们这么多人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丁。而你跑不出,他们也气样跑不出,全都得留下,有什么可赌?”
老头道:“说得也是,待会老夫只要你那把宝剑、别的什么都不要。”
端木翔龙笑道:“你倒挺识货,我的命你也不要么?”
老头道:“嘿,你的命是树下那人的。”
端木翔龙呵呵大笑道:“好极,好极!不过这剑归不归你,你得回答一个简单的问?猓忝鞘遣皇侨赵陆痰娜?”
老头眯着眼点点头道:“老夫乃教中护法,湘西白鹤观观主法弘,这回答可以吧?
端木翔龙喜出望外,连声叫道:“好!好!好!回答得不错,真不愧是总坛红衣护法?饨9槟懔?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不是出家人么?怎么……
法弘反问道:“出家人与凡人有什么不同?”
端木翔龙笑容可亲的连连点头道:“是没什么不同!”法弘道:“现在开始,还是等你骑上马?”端木翔龙道:“你真是人老心不老,喜欢玩这种游戏?这可是拿性命开玩笑。你请吧!”
法弘眼皮一睁,盯了端木翔龙一跟.举起马鞭猛的往坐骑屁股上抽了一鞭.那马一声长鸣,撒开四蹄,闪电般顺着大道向前飞奔而去。接着只见白影一闪,马蹄声在百丈外嘎然而止。大家还未明白过来,又见白影一闪,端木翔龙笑嘻嘻地站在朱地,右手握着宝剑,剑尖指地,一清鲜虹的血液垂悬在剑尖上,被阳光照耀得异常醒目。大家急忙掉转马头一看,百丈外的大道中央躺着法弘和他的坐骑。众人急忙催马上前,来到法弘跟前一看,乖乖,法弘的一颗人头和坐骑的头皆被砍落,浓出七八尺远,鲜血正从法弘和他的坐骑脖腔中喷出,那马的肚子还在一鼓一鼓的,四条腿也在据烈的痉挛抖动。众人全呆若木鸡,连逃命都给忘了。
端木翔龙牵着两匹马慢悠悠地走上前来,站在众人背后,朗声笑道:“还有谁不相信在下的话,想试上一试?”
众人只感背心冰凉,一股寒气从丹田直冲脑门,犹如掉进冰窟窿里。呼啦一声一齐地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气不敢出,浑身颤抖不停。
端木翔龙走到最先与他说话的中年汉子跟前,用马鞭敲敲他的头,道:“你站起来,回答我问话。”
那人早已骇得魂不附体,哪敢不从,乖乖的站起身,肃手躬身静候着。
端木翔龙冷冰冰地说道:“我问你话,必须如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他便是榜样。任你遇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说,除了法弘外,你们这些人中还有谁是头?”
那人哆哆嗦嗦道:“回少侠话.小人是头。”
“什么职务?”
“分舵主。”
端木翔龙看看地上跪着三人全是一色淡蓝衣衫;心中已知他们是杭州分舵的人,心道:“我怎么就忘了这事呢?”接着问道:“你是阴阳手邹天宇,杭州震武镖局邹局主?拇蠊?”
邹天宇点头哈腰道:“是。少侠认识家父?”
“听说过。你父亲在镖行中还算混得不错,道上朋友也有几分敬重他。可你为什么镐偏做了贼人的走狗,为虎作伥,干那伤天害理入神共愤的事?”
“少侠不知,小人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呀!”
“什么迫不得已,天下这么大,他们不找别人,专找你?他们将刀架在你脖子上?还是给你下了毒,劫了你家的人为人质?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挺腰顶着,你?驼庋О?”
“少侠容禀,两年前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颗胡桃大的夜明珠和一颗南海乌龙珠,不有十串鸽卵大的珍珠项链,要家父为他们保镡,护送到京城,说是外夷朝贡皇上的贡品,他们说事成之后,给家父一万两银子,另请皇上为敝镖局题写一块匾额。家父不知其中有许,便答应了。谁知半道上他们直伏下人手,将镖劫了。就在家父得知消息准备自尽时,他们又振人来诱骗家父,说能帮助找回失去的镖,要我与他们同去。绝处逢生,家父当然高兴,便让我与他们同去。谁知这是他们精心设置的圈套,上路上他们在我饭菜中下了一种定期发作的毒药,当我觉察到时,已经晚丁。”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小人的拜弟白焕章告诉小人的。劫镖时他在场。”
“既然是拜兄弟,劫镖时他为何不预先通知你或助你一臂之力?”埔木翔龙有意问?馈?
邹天宇道:“他家老爷子也被贼人下了毒,要按期向贼人讨解药,所以……
“你们就这么笨,不是钱迷了心窍?皇帝老子的御笔就那么不值钱,肯为你们一个?⌒★诰痔庳?我问你,你们把梁老太爷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小的确实不知,事成后,教主便让人将梁老太爷给带走了。”
“骑红马之人是谁?”
“他是小人的副手,叫余东平,是勃海派的传人。”
“你们要上哪儿去?”
“巴东县。”
“干什么?”
“不知道。”
“总舵在哪儿?教主姓什么?”
“这人……小人更是不知,有事都是由信使或飞鸽传达。”
“他们是你手下的人?”
“是。”
“路上见到过你们的总巡察和护法吗?”
“见过总巡察与二位总护法,他们向南去了。”
“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江陵。”
“设告诉你,他们要去哪儿么?”
“没有.教中规矩甚严,小人不敢打听。”
“好,看在你尚能合作的份上,今天便饶了你们。但是希望别再撞到哉手中,若想脱离苦海,重新做人.见到江湖浪子时可向他讨一粒丹丸试试,也许能解去你体内之毒.他是家师。记住了,我叫端木翔龙,听见我在哪儿,最好躲得远远的。因为我喜欢杀人,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去吧,带上那倒霉的家伙,他已经醒了。红马是我师弟的,收回了。”端木翔龙说完,牵着马悠哉游哉地顺着官道向西去了。
众人见他走远后,这才站起身,在路边挖个坑将法弘埋了。可怜他既已遁入空门,还要不甘寂寞.出来现世。这好,还没上任便命归黄泉,遣泉他乡,做了孤魂野鬼。
这小子倒底是人还是鬼?众人余悸未定,冷汗未干,苍白的脸上还未恢复血色,跪?榱说乃然乖谌碣赓獾拇蜃呕位危闫咦彀松嗟囊槁劭恕?
邹天宇精神萎靡,长叹一声,道:“他这份功力,恐怕当今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你看他背着身子,离余兄百丈元,竟然知道余兄已经苏醒了,他岂不是练成了六识六通?咱们可真的别再碰土他。”
一名中年汉子道:“是呀,你们看他杀人就象杀只鸡,脸上还笑容可亲。”
那三十二三岁的年轻人道:“但愿我这辈子别再碰上他。”
另一名汉于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才想再见他。今天亏了邹大哥,要不咱们全都得玩完,象你小于愣头愣脑的,准会坏事。”
邹天宇苦笑道:“其实我讲的全是实话。咱们去看看余兄,他可吃苦头了。”
那青年遭:“邹大哥,他真的是江湖浪子的徒弟?”
邹天宇道:“凭他这般本领.岂能冒认个师父。”
青年道:“乖乖,徒弟已是如此,不知师辈会是什么样?听说他师祖是咱们副教主?氖π郑肜丛勖歉苯讨鞯墓Ψ蛞惨欢ù聿涣恕!?
邹天摇头笑笑道:“这倒不一定.要看各人的机缘造化了。俗话说,龙生九种,九种不一样。何况拜师学艺。咱就是再练上三五十年,也抵不住他的两个手指。”
邹天宇他们,自遇上端木翔龙,受了一顿教训之后,便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不见踪影。直到端木翔龙等人大破日月教时,也没见他们露面,好象他们真的幡然醒悟,放下屠刀,躲到深山野林中立地成佛去了。第十二章巫山巧遇
三峡,自古是长江天险。两岸青山相对,连绵不断,峭壁悬崖,逶迤敷百里。峡中暗礁密布,涡流湍急,江水奔腾,一泻千里。三峡之险峻,让人叹为观止,难怪有人汉遭:“蜀道青天不可上,横飞白练三千丈。”
就在这悬崖横空,峻岭插云,怪石瞬刚,飞泉垂练,古树苍翠,茅草没膝的南岸盘山小路上,数十名精壮大汉鱼贯而行,这行人排成一行,静悄悄的一个跟着一个向南疾行,没人说话,投入笑谈,连咳嗽声也听不见,只有沙沙的脚步声,象春蚕啃禽桑叶。
走在行列前面的是四名金衣人,长得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腰悬一柄怪异奇剑。紧跟其后的是三名红衣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全是一色道家装束,腰悬宝剑。中间是二十几名精壮大汉,大汉后面是四名身着明黄色春衫的半百老人,均赤手空拳,未带任何兵器。最后走着四名年逾古稀的老道,一色银色道装,长剑悬腰。这些人步履轻盈,逮度快捷。
“大哥,怕是到了兵书宝剑峡了。”走在行中的一名黄衣人紧走几步;凑近前面一丈外的另一名黄衣人间遭。
前面那人顺过头道:“兄弟,这条道咱们走过千百次了,你怎的就记不住。已经过了兵书宝剑峡和青滩,到了牛肝马肺峡,再往前走二里地便是鬼门关崆岭峡了。”
“大哥,看样子教主这次是要破釜沉舟大干一场丁。”先前问话之人道。
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黄衣人道:“哥,这还用说么?教主岂能咽下这口浊气,少林、武当之战对他老人家打击太大了。咱们日、月、水、火四侍卫跟随教主十几年,这次也该为他老人家舍命效力了!”
被称作二哥之人,也就是日月教教主的月了号侍卫,扭过头遭:“老三说得对,这次不将武当山的牛鼻子老道和少林寺的秃驴铲除干净,咱们也就不用再活下去了。”
被称作大哥的日字号侍卫轻叱一声道:“废话.那些杂毛秃驴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咱们去死?关健在于端木翔龙那小于,还有他师门中人.那才是咱们的真正对手。教主这次摆个空城计,好比擞下金钩钓熬鱼,将他们引往神女峰。咱们悄悄潜往凤穴寺,两月后突然出击,一举扑灭少林寺,等到展虹尘和他的徒子徒孙知道上了当,驰援少林寺时,我们又早掉头扑向武当山。让他们去疲于奔命吧!”
老三水字号侍卫道:“大哥,咱们上次就是在凤穴寺走漏的消息,这次还去那里,恐怕……”
日字侍卫道;“傻瓜,上次是让那小子钻了空子,这次就咱们之些人,不牵扯分舵中的兄弟,还能走漏风声。兵不大诈,越是认为不安全,不保险的地方,恰恰最安全,最保险.教主高就高在这点上,智慧过人,无与伦比。要不他老人有能在敌人眼皮下高离在上,受人朝拜么?”
月字号侍卫道:“大哥,教主他不参加这次行动么?”
日字号侍卫道:“他老人家目前被人绊着,脱不得身。昨日接到总巡查的飞鸽传书,说墙木翔龙那小于在当阳、秭归一带活动,他们与他在玉泉寺大战几千个回合,那小子简直他妈不是人,凭他们四人之力竟夺何不了他,反而陨了六位正副堂主和三十多名兄弟,二郎神君至今也下落不明。总巡查要吃们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行踪,让他嗅出点什么来,那小于精灵得很,鬼点子也不少。”
一直没开腔的火字号侍卫突然说道:“大哥,各分舵的人马,你看……”
日字侍卫道:“天亮时放出信鸽,通知他们中快向巫山进发的速度,路上要多造些声势。”
火字侍卫道:“梁家那老不死的也不知送到地点投有?”
日字侍卫道;“昨日傍晚刚到巫山,明日恐怕就会与洞里关着的那些老有伙摆龙门阵了。”
水字号侍卫道:“大哥,法弘怎的投一丝消息?该不会路上碰上了那小于吧?”
火字侍卫通:“不会吧,法弘那有伙极喜杯中之物,也特别爱凑热闹,难保到哪儿寻欢作乐去了。”
日字侍卫道:“这种人也配作本救护法,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本教的规矩戒律。快了西陵峡了,大家不许出声,不许掉队,谁要是惹出乱于,小心他脑待!”
一行人顺着山崖中的一条石缝,徐撩下攀,大约降到四五十丈高的地方,有一蓬结满果子的青藤,从一块突出地岩石上垂下。日字侍卫向身边的月字侍卫一摆头.用字侍卫抓住一根山藤,轻轻一荡,荡出十几丈远,轻飘飘的落到最前面。他探手拨开青藤,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用力一接,石壁上吱呀一声,缓缓启开一道石门,月字侍卫一猫腰钻进山洞,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捻子轻轻一晃点着了,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往下走。后面三人紧跟着鱼贯而人,日字侍卫走在最后,进洞后将石门关闭。刹时间,四周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日月教的四侍卫率领的一行人进入山洞后不久,山崖顶上又出现了一行人。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领头三人赤然是神偷宫晓飞,依次是皇甫琼、东门晶虹、柳梅儿,霜雪寒押后。他们也是不言不语,静悄悄地顺着盘山小道急驰,不过方向正好与日月教的贼人来的方向相反,向着西陵峡上游前进。
在他们身后四五里的一座山脊上,几条黑影正顺着山脊向下飞奔.目标也是西陵峡上游,奔在最前面的是血手卓戎,其次是钻天鹞于兢天刚,风流双侠令孤虹、令狐浩。
姚天刚跃过一道山填,紧走几步与卓戎并排而行,道:“卓老弟,听说你杀过很多人?”
卓戎扭头笑笑道:“是的,姚兄为何问起这事?”
姚天刚道:“我也杀过许多人,有时候想起来,好象觉得有些人不该死。可我却把他们杀了,这样做是否有些造孽过重.将来会不得好死。”
卓戎笑道:“姚兄乃天山派中的硬派人物,怎的也变得有些菩萨心肠了?一个人该死不该死,依小弟看根本没一个标准。我杀人只看他的当时,不了解他的过去。因为过去的事我没看见,只凭道听作说便判定一个人的好坏与生死,未免太武断,太主观了,言传难免有夸大或缩小之处,我不太相信。我杀了人,从不后悔,因为我杀他们时,他们确实都该死。要不,别人怎会恭唯小弟做:血手。”
令孤虹与令孤诰也凑近前来,令孤诰道:“卓兄,您的我气在江湖上可响得很呀!好多人谈起您都会变色。当初我们兄弟俩出道时还准备找你较量一番,幸好没有碰上。”
卓戎哈哈大笑道:“我虽杀了很多人,但却自认从未杀过一个好人。贤昆仲的大名在江湖中也不比愚兄逊色多少呀,要是你们早些时找上我,说不定死的人更多。”众人大笑。
令狐虹笑道:“卓兄,意见多识广,可曾见过巫山神君?”
卓戎道:“从未见过。估可是当今武林中最最神秘的人物,功力深不可测。”
令狐浩道:“这巫山方圆几百里,咱们这几个人在这深山密林中寻找日月教的贼人,不帝大海捞针。”
姚天刚道:“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提前进山,说不定咱们运气好,有所收获兜。”
卓戎道:“咱们不是来磋运气的.我之所以要请大有提前进山,自有我的想法。贼人的总坛不一定在巫山,神女峰之约有可能是他们玩的把戏.醉翁之意不在酒,日月教教主岂是寻常之人?咱们此行,就是踏遍巫山十二蜂,也要弄它个不落石出,免得二月后乱了阵脚。”
姚天刚点点头道:“倒是,俗话说;狡兔之窟,咱们至今连贼人的一窟还没拽到,那狗娘养的教主是个哈模样,咱们谁也没见过。真有点象瞎子摸象。”
令狐虹轻驻一声道:“这班狗东西实在狡猾。俗话说:死人还守六块板呢。咱们倒好,几个大活人却让颜良那狗东西给耍了。敌暗我明,我们可不能乐观啊!”
四人爬上峻峭的山崖后,正往前行。蓦地,前边山崖上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哮,在山谷沟壑中回踌,令人惊心动魄。
走在前面的姚天刚剃住脚步道:“这是什么声音?该不会是猿揉擞下悬崖吧?”
卓戎道:“不!不是猿,也不是山魈鬼怪,是人!一个人临死前绝望的惨叫,总是这样令人遭体生寒,毛骨悚然。”
令狐虹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走,看看去!”卓戎低喝一声,率先向传来叫声的山崖电射而去。其他三人也提起功力,施展出绝顶轻功提纵术紧跟其后。
山崖陡峻,卓戎等人从自己先立足的山崖上下到谷底,再攀上这座山崖,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他们上到崖顶一看,两崖相跑不足百丈。卓戎摇摇头道:“真是望山路马。”
几人凝神戒备,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行约里许,耳轮中便听到一阵兵器激烈碰撞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屠杀搏斗,而且不止一个。
几人都是剑道高手,一听有人厮杀,立即呛啷一声都掣剑在手,吸气运功护住全身,宝剑横护身前,星掷丸跳冲过一大片茂密的茅草地和齐胸的矮木林。十多条展转腾挪、翻飞窜越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酉前。
借着朦胧月色,卓戎最先认出场中打斗的人,惊叫一声道:“原来是她们!”
姚天刚等人也看清插中之人,只听姚天刚断喝一声:“师妹,三哥来了!”
令狐虹也大喝一声:“柳姑娘,小兄弟,宫大叔,我们来也!”四条人影飘然而至,落到中。
卓戎一进场便欺身靠近皇甫琼,手中宝剑疾然递出,一招“寒梅吐蕊”,攻向皇甫琼的对手一名花甲老人,口中道:“琼姑娘,你下去休息,让大哥替你打发这老家伙。”
皇甫琼已经累得气喘嘘嘘,香汗淋漓,难以支持下去,突然天降奇兵,挡住了敌人的凌厉攻击,喜得她欢叫一声:“卓大哥,原来是您?”一收剑招.遇到一边观战。
姚天刚本欲助皇甫琼,可一想她是自己师妹,这样做显得有些自私。一看卓戎去助她,便放心赶到了东门晶虹身边,说道:“师妹,把他让与师兄。”宝剑修然刺出,化解了对方攻进东门昌虹胸前的一招“苍鹰搏兔”,施展出天山剑法,迅疾凶猛地一连向对手刺出三九二十七剑,直把对手逼退一丈开外。这才冷冷地叱道:“阁下,咱们真是有缘,不是冤家不聚头。几年不见,你这鬼爪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彼此,彼此,你的天山剑法也有些出神入化了。”对方阴森森地回答遭,双臂交叉一锖,一双鹰爪般的黑色帙爪劈面向姚天刚抓来。原来这人双手齐腕而没.装在腕骨上的是一双铁爪,十分发活,犹如活手一般。双爪离姚天刚还有三尺,便有一股腥风扑到。
兢天刚侧身飘退敷尺,道:“几年不见,你这鬼爪上又多了点玩童。”
那人冷笑一声道:“那是苗疆玉女教教主送给我的五毒蚀骨液,我才将这铁爪浸泡了三日,可它只要见血.一时三荆使舍使敌人化为盅水,姚兄可要当心,千万别碰它,在为我没解药。”
姚天刚听他不紧不慢,平平淡淡的说出这番话,似乎是在跟一位朋友谈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忙敛神闭气,手腕一抖,宝剑挽起一串剑花,回身疾攻。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
这边,令孤虹和令狐浩也挥剑替柳海儿和霜雪寒各自挡住一名敌人,他二人的以手不是一个。在这群人中,就数二人功力最高。霜雪寒人虽小,但自幼得龙虎神君亲传,又用药物替他洗筋伐髓,替他打通了生死玄关,任督二脉,所以半年多来他的功办是突飞猛进,已在一流高手的技艺。柳海儿自服了端木翔龙给她的丹丸后,内功也是一日千里,与霜雪寒不相上下。因此,当他们在这里与敌人遭遇时,一交上手,便连毙三敌。对方看出他二人是最危险的敌人,便分出四名功力较高之人缠住他们,直将他二人逼得汗流浃背,心跳气浮,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若非令氏兄弟来得及时,已支持不了多久。
围攻他二人的四人中,两名是五短三粗的中年汉于,一名是年过五十的拉发头陀,另一名是年过花甲的老道。四人中数那头陀与老道厉害。
头陀手中一把薄刃戒刀又快又狠.令孤浩长剑刚递出,已被他手中戒刀牵引得滑向一旁;头陀接着右手一翻,戒刀已斜肩带背劈了下来,左手呈鹰爪状抓向令狐浩的右手腕脉。令孤浩急忙移位换招,剑走轻灵,一招“茸穿柳浪”刺向头陀左肋软麻穴。头陀戒刀一挥,一招夜战八方”,当的一声,刀剑相碰,令狐浩只感手心发热,虎口发麻,心道:“好家伙,功可不小。”一撤剑,斜票三尺,左手二指疾点,射出几缕劲风,直取头陀的膻中穴、气海穴、期门穴。头陀心头一凛,适才刀剑相碰,虎口已被震裂,沁出的鲜血已将刀柄染虹。见对方指见已近身前,急忙变爪为掌。拍出一掌,掌风与指风在三尺外相接,砰砰砰几声闷响,动气四射,草叶横飞,两人同时倒退三四步。
令孤虹朗声笑道:“二弟,对手还有点够味吧?”
令狐浩又长身欺近,长剑挽起一串剑花罩向头陀,答道:“这伙人不知是哪座庙里的小鬼,有股子力气。”
三丈外正与花甲老头游斗的卓戎道:“他可没庙,是专靠替人打工下力的苦行憎,当然有些力气,贤弟小心他的铜钱镖。”
令狐浩笑道:“多谢卓兄,小弟不会要他的臭钱的。”话音刚落,头陀的戒刀已经劈到,他急忙吸肚吞胸,可前襟仍被划了一条五寸长的口子,惊出他一身冷汗,再不敢分神。
令孤虹与老道已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一只衣袖被削去一幅,小臂上也被划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槽。老道前胸则被令孤虹刺了三个铜钱大的剑孔,入肉二分,特别是喉下那一剑,若往下半分便刺中旋玑穴。两人是越战越狠,越打越猛,两人手中长剑几乎都是半途换招,采取的都是快攻的手法,千百条剑光,卷成一圈,滚来滚去。
突然,一声闷哼响过,只见霜雪寒从他的对手,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胸膛上拔出宝剑,又飞起一脚将那人蹋起两太来高,五六丈远。那人被洞穿胸膛,受伤极重,身不由己地任凭一股巨大的力遭将他送出后,迎头砸向卓戎的对手。
那年过花甲的老头与皇甫琼斗了好半天,仍然劲道十足,与卓戎堪堪打个子手。突见顶门上一暗,有物下坠,眼看就要砸在头上。他惊急中将手中八尺长的龙头竹杖往上一挑,侧身滑出几步,谁知他这一挑力道太猛,而砸下来的身躯力量极大,速度也大快,扑地一声,竹杖一下于插入那人体内,透体而过,余势未衰,把老头的身体带得一歪,险些摔倒。
卓戎是何等样的人?杀人如麻的血手,眼明手快,反应敏捷,这须臾即逝的机会且能放过,只见他身剑合一,疾简明般扑向对手。那老头吓得亡魂俱冒,惊呼一声,本能地抬左手拍出一掌。头也面势往后一仰,就要倒窜出去。竹杖上挑着的死尸掉在地上,他手中竹杖被反弹之力震落,嗖地一声弹出死尸胸膛,斜飞出三丈多无,不偏不倚扫中柳海儿的对手,也是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将他打得一个踉跑,向前扑出,柳诲儿的长剑正好迎着他的胸膛,扑嗤一声,一没至柄。
那老头快,卓戎比他还快,长剑笔直向前,一下刺人他剐仰平的体的下身肛门,透过胸膜咽喉,从脑顶穿出,只听他惨叫一声便气绝身亡。而他拍出的一掌正中卓戎的小腹。卓戎只感气血翻腾,哇地喷出一股直箭,坐倒在地。
皇甫琼急忙道:“卓大哥,你受伤不轻吧!我替你疗伤。”
卓虚脸色惨白地道:“不要紧。”
皇甫琼关切地说道:“卓大哥,你受伤很重,不宜说话,静心调息吧!”
卓戎脸颊一阵颤动,道:“多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也多谢你,这位姑娘!”
皇甫琼道:“她叫东门晶虹,是南海神尼的掌上明珠。“
三奇之事,江湖中人尽皆知,卓戎当然明白这掌上明珠的意思,何况她复姓东门呢。
卓戎道:“琼姑娘,请您将愚兄的剑取回。”
皇甫琼走上前去一看,呸一啐了一口,双手捂脸跑了回来,卓戎方知自己太粗心了,欠意地笑笑,道:“呸!真晦气!”
对方六人已死三人,剩下三人仍在拼命顽抗。霜雪寒和柳海儿怒火中烧,一言不发,押剑向与令狐虹兄弟纠缠的头陀攻到。先前是对方两打一,这下颠倒过来,是他们两打一,这下可就倒了大霉。
那头陀死得比老道还惨,被柳海儿与令狐浩逼到断崖边上。两人双双暴喝飞起,手中长剑划起一道优美的银弧,将那头陀斩为三截,残尸落入江中更是影子都没见一个便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回到场中,场中只剩姚天刚与他的对手鬼爪了。那一声声死亡前凄厉的惨叫,早已惊得使铁爪的家伙心惊肉跳,魂飞魄散。本来转动灵活自如的双爪,已变得十分迟缓呆板,好象不是安装在他手上。每一招攻出后都被姚天刚半道上封住,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个劲往下滚,口中直喘粗气。
姚天刚则相反,贼人的每一声惨叫,都使他增加一份气力,增添一份信心,手中长剑一招接一招,一式连一式,招里藏招,式里套式,大开大合,延绵不断,将一套天山剑法使得滴水不漏,精妙至极。只见满插剑光霍霍,剑影纵横,把个鬼瓜逼得手忙脚乱,团团乱转。
卓戎见霜雪寒走过那老头身边,忙喊道:“小兄弟,请你将他体内之剑替我取出。”
霜雪寒伸手从那老头肛门中拔出宝剑,捂着鼻子在死尸身上掩了又擦。正巧令狐虹也走到死尸身边,见状哈哈大笑道:“卓兄真是杀人天才,这种绝技小弟还是头一次看见。”
卓戎笑道:“贤弟取笑了,愚兄也是第一次这样杀人,此技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我这血手之名也该换成臭手了!”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霜雪寒见剑上怎么也擦不掉自臭味,便大声说道:“卓大侠.不是手臭是剑臭,待小弟替您溅溅血便不臭了。”说完,人已到了姚天刚身边,道:“大叔,您老休息一会,待小侄替您老教训一下这目无长辈的家伙。”
姚天刚长剑当胸一划,收回剑招,道:“小心他鬼爪子上有剧毒。”
霜雪寒呛啷抽出自己的宝剑道:“大叔放心,我先剁下他的狗瓜子,看他能毒谁。”手一剑,可真是英气勃勃,威风凛凛。
那使铁爪的家伙死到临头还嘴硬,怒叱遭:“你们这帮欺名盗世的侠义英雄,用车轮战赢他爷爷算什么好汉,你爷爷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索你们的狗命!”
霜雪寒笑遭:“管你变鬼变神,就是变成玉皇大帝,阀王老子,少爷我也不怕。准备好,少爷要在一招内取你狗命!”声音一落,手中双剑突然一正一反,划起两道银弧,罩向对方。这一招似无极玄天掌中的“天生两仪”,被他用到剑上了。对方一见双剑犹如两条矫矢神龙直奔自己而来,急忙一个盘龙绕步,斜里一闪,双爪左右一分抓向扑面面来的两把宝剑。
翘听得当啷一声脆响,他的两只铁爪被齐腕削断.掉在地上。两只铁爪原奉相距三尺左右,是一先一后被削断的,但响声只有一下,且同时坠地,可想而知霜雪寒那宝剑之锋利,速度之迅疾。与此同时传出一声惨叫。而霜雪寒已然暴退四五尺.手中只有一剑,是他自己的宝剑,而卓戎的那把剑已一没至柄,将那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霜雪寒还剑人鞘,上前拔出卓戎的宝剑,在那人身体上擦干血迹,嗅了嗅道:“卓大哥,这下不臭了厂说着从那人身上撕下一幅衣衫,襄着捡起铁爪,扔下断崖,这才跃回卓戎身前,双手捧剑递给卓戎。
卓戎接过剑插回鞘内,道:“好家伙,你这一招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大哥我练剑二十几年,今日与你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武功一道真是深奥无穷,永远役个底呀?”
霜雪寒笑笑道:“卓大哥再说可就惭煞小弟了,小弟这点玩意怎敢与大哥相比。谁不佩服您直手卓大哥呀!”
卓戎呵曹笑道:“我这血手过不了多久,看来就得让位给你了。”
霜雪寒道:“卓大哥,说真的,你们要是见到我师兄那功夫,嘿!那才叫绝呢。我的功夫可能还不及他十分之二三。”于是便绘声绘色地将端木翔龙在南阳县解救他的情景叙说了一遍,直说得眉飞色舞,柳海儿也在一旁添盐加醋,真把端木翔龙给捧到天上,神了!众人已半年多投见端木翔龙了,听他俩这一说,不由不信,因为有关端木翔龙的传闻,他们确实也听到不少。
众人围着卓戎说笑一阵,令狐虹突然问道:“卓兄,你运功调息时还能谈笑风生,小弟也算是开了跟界。”
卓戎笑到:“区区雕虫小技,不值一谈。听说他师门内功心法,不单在运气时能开口说话,就是行走站立俱可行动,不知是否如此?”他冲霜雪寒问道,霜雪寒点点头。
令孤浩道。”那叫什么功呀?”
霜雪寒道:“形意补天功。”
卓戒突然问道:“宫大叔呢?怎不见他的影子?他没与你们同来?”
皇甫琼等人全都低下了头.片剡,霜雪寒才道:“他坠崖死了。”
令狐虹道:“可能是我们在对面崖上听到的那声惨叫。”
霜雪寒道:“不!宫爷爷他没中,那是宫爷爷抱着滚下悬崖的贼人的叫喊。”
卓戎便问起他们来这里的经过,皇甫琼便一五一十将如何接到梁春华通知,散花仙于凌碧霞带着徒弟心静去天山后,她们耐不住寂寞,如何缠着宫晓飞出来,准备到神女峰打听赋人虚实,在这里碰上日月教川西分舵的贼人,被围住厮杀,宫晓飞力敌娥人分舵主和另一名贼人,被贼人砍断双腿后,抱着贼人分舵主坠崖身亡的经过,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卓戎等人无不为宫晓飞的英雄气概所感动,只听姚天刚沉重地说道:“师妹,这血债,这仇恨,咱们一定要让日月教加倍偿还!”
卓戎道:“看来赃人的力量十分强大,一个小小的分舵既然有那么多一流高手,咱们今后更要加倍小心,千万不可走散。今后若再遇上贼人,不可心意面软,该一齐上就一齐上,杀他个措手不及,该使用暗器时使使用躇器,打他个冷不防,再也不要墨守陈规了。”
姚天刚点点头道:“卓老弟说得对,对敌人的心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虎狼总是要吃人的,咱们不可对贼人抱任何幻想。他们是什么卑鄙的手段、阴险的伎俩都使得出来的,对他们用不着讲什么扛湖道义。”
东方晨曦徽露,夜行的野兽开始隐人崖穴密林,山林间开始传来阵阵悦耳的鸟鸣。
卓戎调息完毕,让大有将贼人的死尸拥到崖下江水中,然后朗声笑着对大家道:“此行不管有无结果;这巫山十二峰咱们一定是要踏个遍的,咱们走!”
八条身影相继弹起,向着西陵峡上游射去,倾刻间消失在怪石密林之中。
就在卓戎他们离开大约两个时辰以后,四条人影陨星泻地般泻向这块血渍斑斑的山崖。领头三人赫然是落泊书生梁春华,他身后依次是天山掌门肖丹平,武当掌门广凌于,少林掌门慧明。四人落到发生过一场激战的空地上.扑面袭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梁春华皱了皱眉头,道:“这里不久前曾发生过打斗,三位掌门师兄有何高见?”
在四人中,肖丹平虽属一大门派掌门人,但就数他年龄最轻,资历矗浅,所以这一路上大家议论日月教的意图、动向,巢穴时,他总是少言胡语,很少插话。如今梁春华抽出这问题时,他只是淡淡一笑,把目光移向武当、少林两位掌门。
慧明大师沉岭一下道:“据贫僧看来,可能是正道人士与去神女峰之贼人在此相遇,双方搏斗得十分激烈,因此这周围数十丈血渍斑斑;负者贼人.胜者侠义道。因为贼人杀人后大都弃尸不顾,而这里于干净净无一具尸体,只有侠义道人士才会掩埋处理。”
广凌子大师道:“也许是双方打了个平手,并未死人。”
彗明大师道:“不会,如果双方均无死人,且战个平手,那么这周围必定有双方退去时伤者滴淌之鲜血,可除了这场中血渍甚多外,四周均无血渍。显而易见,侠义道中这人在此停留了很长时间,并且将战插清理打扫后才离去的。”
粱春华点点头,表示赞同慧明大师的看法,道:“这就是说,我们一路上所得消息果真不假,贼人果然在向巫山集会,并有功力较高的侠义门中人士先我们进了巫山。”
肖丹平终于说话道:“我真闹不明白,日月教乃邪恶势力,教中大都是无恶不作之辈,怎会跑到这深山荒野开山立派?”
粱春华道:“开山立派之说乃你我之间的猜侧,或许他们是想以家父作为人质,要挟我弟兄俩加入他们的组合,为他们一统武林卖命。以钱赎身不过是他们的一种托词罢。”
广凌于大师通:“梁大侠言之有理,但依贫道看来,他们的目的可能远非如此,恐怕还有其他举动。咱们此行即是为了查明他们的巢穴,并且探听两月后之约是否真实。所以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咱们人多目标大,那日月教教主心机颇深,一旦被他察觉,可能隐而不见。到时候咱们撒下的大网只能捞一些鱼虾,岂不有些可惜?”
慧明大师道:“依您之见咱们分开行动?”
广凌于大师道:“最好如此。”
梁春华遭:“这巫山如果真是赋人的总坛所在之地.想来贼人防范一定很严。掌门道兄的想法很有道理,若让贼人察觉,远遁他乡,又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但是有一点不得不防,倘若分散行动.一旦深入贼人腹地,人单势孤,贼人高手如云,恐难对付,闹不好还会让他们把咱们一个个给钩了去。”
慧明大师道:“这倒不成问窟,贫僧打不赢,跑却是跑得了的。”说罢朗声大笑。
梁春华笑着扭头问肖丹平:“肖师兄意下如何?”
肖丹平也笑着答道:“小弟自信逃跑也是不成问题的。”
粱春华道:“好,我也同意掌门道兄的意见,不管有无侠义门人进山,这虎穴狼窝我是去定了。”
广凌于大师笑道:“大家是否改扮改扮,贫q道不才,倒略懂易容之术。”
梁春华道:“改扮一下也好。若让贼人得知三大掌门人亲临巫山,可能会引起其他变鼓。”
慧明大师和肖丹平均无异议,广凌于大师使从怀中掏出易容物品。
聚春华笑道:“掌门道兄想得可真周到,连这些东西都随身带着。”
广凌子长叹一口气道:“说来惭愧,由于贫道管教不严,门下出了一些不宵之徒.贫道不得不经常为此奔波扛朔。而那些孽障听到贫道将至,便逃之天天,终难将其捕获。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易名换姓.乔装改扮,如此效果倒也不错。”
慧明大师轻叹一声道:“道兄不必自责过深。俗话说;“树大有枯枝。像咱们这样的门派,门中弟子甚多,难免良莠不齐。前些日贼人攻打少林时,贫道也险些丧生于弟子手中,幸得粱大侠师尊及师侄解救,才免遭大难。更可叹的是将贫道击伤之人,乃贫遭亲眼看着在寺里长大,最喜爱的弟子之一。”
粱春华敢道:“是呵,别说象二位掌门师兄那样大的门派出几个叛逆,就我们中师尊一辈只师兄弟二人,还有一个成为咱们现在的冤家对头,江湖中人人恨不得得丽诛之的贼在呢。小弟不也照样厚着脸皮在扛湖中行走,并受到一些人的尊重么?如果象掌门道兄一样,门中出了根莠草便坐卧不安,无颜见人,那这世上各门各派岂不乱了套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些我门大派规矩也太多了,门中出现逆贼不喜欢别人过问。依我之见,那些逆徒贼子一经发现,便将其逐出门墙,任扛湖中人诛杀,且不省心省事?远的不说,就说掌门道兄您吧,至今可能还在怨恨血手卓戎,还有意明师兄,不也同样记恨他么?就因为他曾经杀了你们门下几名逆徒,便迁怒于他。我所龙儿讲过,你们还部派人参与佛心婆婆冷茹玉对他的追杀,想想真是不该之至!”
慧明大师连连点头道:“师叔教训褥极是,贫憎过去确实做得有些守份。它日师叔若遇上卓大侠,还请师叔从中化解。”
粱春华道:“这倒不必,我想他不是那鸡肠狗肚之人,前番武当危难,他不就挺身而出了么?”
广凌子道:“梁大侠遇上他时,请替贫道向他致谢。”
粱春华点点头,道:“咱们动手易容吧!”
一顿饭功夫,广凌子已为柔春华和慧明大师化了装。梁春华植改扮成一个红脸大汉,满脸胳腮钢髯未动.但一对剑眉却被化装得又粗又黑,看去冀是勇猛威武,豪爽慓悍。慧明大师被装上了五缕银色长髯,垂拂胸前,两道浓黑的眉行也被改成两道高挑的寿星眉,黑白相间.看去犹如得道高僧。肖丹平没有化装,因为他久居塞北,很少到中原走动,认识他的人极少。广凌子自己也化了装,白眉白须末动,但本来红润的脸却成了黄焦焦一张面皮,看去象大病韧直,左腮上还有一块铜钱大的青色印记。
化完裴后,大有相互对视,不禁哑然失笑。
粱春华向着慧明大师笑道:“掌门师兄怕有一百好几十岁的高龄丁。家师若是与你站在一起,恐怕比你还小几十岁。”
慧明大师也笑道:“师叔休要取笑贫僧.您也一样,象尊雷神。”
大家说笑一阵,互道珍重,分别向几个不同的方向弹身飞驰而去……
日头当顶,卓戎等人已过了西陵峡中的兵书宝剑峡,再往前行便进入了巫峡,巫山十二峰已遥遥在望。
卓戎扭头向身后七人道:“大家加把戏,前边山腰上好似有人有,咱们到那儿找点吃的,属便歇患一合。”
姚天剐紧走几步赶上卓戎遭:“毫弟,如果日月教总坛果真在这巫山中,咱们已进入他们的腹地,是不是隐蔽些才是?”
卓戎摇摇头笑道:“不可,咱们若是过于拘谨,贼人见了不怀疑也要怀疑。放坦然些,咱们越是坦然,贼人越不会怀疑,有人问起.就说咱们是结伴入川;顺便游玩巫山的。”
姚天刚想丁一想,认为卓戎说得在理,便把卓戎的意思告诉了身后几人,大爱统一了口径。
众人大步流星的行了里许.果然看见半山腰的小道旁有几间茅屋,袅袅炊烟正从屋顶升起,众人无不佩服卓戎的目力。
大家来到一间茅屋前一看,嘿,竟然是一间小酒店。屋前虽未高挑酒帘,但门楣上却挂着一块横匾,漆黑透亮,金灿灿写着四个龙飞风舞的大字:旅顺酒家。
卓戎端详了一下匾额,赞道:“旅顺,旅顺,旅途平安顺利。这名字取得不错,宇也写得刚劲有力;泉是出自名家之手。不错!不错!”
店主人正在茅屋旁的一块菜地里干着恬计,一见来了这么多俊男秀女,急忙扔下锄头,拍打着衣服,笑容可亲的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五十开外的糖瘦汉子,腰腿硬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卓戎等人面前,躬身遭:“客官,天热赶路一定很辛苦了,请到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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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鱼贯进了茅屋,厘里宽敞明亮,收拾得很干净,撂了四张方桌。霜雪寒与三女占丁一桌,卓戎等人占了一桌。
生意上门,店主人一家便忙开了,上茶的上茶,打水的打水,杀鸡宰鹅,忙得不亦乐乎。那毫头却刁着一只烟锅坐在卓戎:屯们旁边和他们唠着闲话。
只听他问道:“客官,你们这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
卓戎道:“我们从江南来,到川中寻访朋友。那边几位在下的师弟妹,这二位小兄弟摹名前去拜访落月楼令孤家的两位公子,这位姚兄乃萍踪漂泊,入川游玩。”
卓戎的声音虽不大,但清晰悦耳,屋中之人尽都听见,心里禁不住暗自发笑。东门晶虹附在皇甫琼和柳诲儿耳边哨声道:“卓大哥不单杀人厉害,骗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囊的。”三女格格笑成一团。
卓戎怕她三人忘形露出破绽,脸色一沉,叱道:“有什么事值得如此好笑?这么大的姑娘了,如此轻浮,成何体统,也不怕入笑话。”这一顿训斥,有板有眼,旁人看来确实有些师兄教训师妹的味道,而听在三女耳中却是话中有话,于是都掩口噤声,低下头去。
卓戎转过头对店主笑道说:“敝师妹在家关在是淘气整天打打闹闹,不知深浅,还请店家不要见笑。”
三女在心里暗笑道:“好你个卓大哥,也真够损的,谁整天打打闹闹来着?”
店主人笑着摆摆手道:“女孩于家嘛.嬉耍笑闹不足又奇,那能成天躲在高楼上描红刺绣。”
卓戎道:“店家,听您老口音不是本地人氏?倒象是齐鲁口音?”
店主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小老儿祖籍山东济南府,只因十几年前闹蝗灾,收成不好,官储的苛损杂税又多,一年忙到头,所得的口粮不足一斗,实在无法活了,便带着全家来到这里,自耕自食,倒也自在。”
卓戎道:“这里平时来往客旅可多?”
店主人道:“多虽不多,但这里是出川人种的必经之地,前不着村,后不尊店,来往行人多要在这里打尖歇脚。开了这间小酒店,供大家歇息吃喝,倒也能赚几两银子。”
姚天刚道:“此地如此偏僻,若是遇上心术不正之人咋办?”
店主人道:“这倒无妨,与小老儿逃来此地的同乡还有好几户,俺们虽说不像你们练武之人,技艺超凡,但对付几个毛贼倒也不成问题。再说俺们这庄户人家也没什么好抢的。”
姚天刚又道:“这里山青水秀,倒也不失一块宝地。”
卓戎道:“这门口的匮写得不错,不知是谁的手迹?”
店主人道:“那可是新都一位有名的人替小老儿写的。那年小老儿刚开这小店,恰逢大考之年,有一举子赴京赶考路过这里,便替小老儿写下这匾。后来听说他殿试中了一甲第一名。”
卓戎道:“您老讲的是杨升阉,杨状元?”
店主人点点头道:“正是这位状元公。”
卓戎道:“听说这巫山中时有强人出没,咱们想游览一下十二蜂,您老认为当否?”
店主人道:“强人倒是不曾听说,只听以前神女峰中隐居着一个怪人,后床有兄弟俩找上门来,与他大战了三日三夜,将他打下了山崖。此后便投听说有什么人来此,十几年来这里倒租平静。不过这半年多来,一群一按来了许多武林中人,神出鬼没,经常到小店来喝酒,但也不象坏人,从未闹过事。你们若想在此游远,小老儿可以替你们作向导。”
卓戎道:“多谢您老!那些武林人到此干什么?您老可曾听他们说过,比如寻宝或什么的?”
店主人压低嗓子道:“看你们不象坏人,小老儿便告诉你们一些事。那些人每次来时,我都仔细留意过他们,发现他们每次来都带着一些老和尚、老道士,还有一些老头子、老太婆,可去时却不见这些老人的身影。前天早上又有一伙人带来一位老先生,大约有七八十岁,须发俱白,慧眉善目,十分福态。”
霜雪寒突然走上前来问道:“那老先生额中是否有颗豆大红痣?”
店主人道:“正是,小哥怎会知道?”
霜雪寒急道:“那是我爷爷,被他们给抓走的。”
店主人道:“难怪每次我见那些老人坐在这店中,从不言语,一个个都像哑巴。”
卓戎道:“您老可知他们每次都将人带到什么地方?”
店主人道:“不知道!小老儿见他们虽不闹事,但一个个凶种恶煞精悍强壮,不敢去招惹他们。但依小老儿推测,他们一定是将人带到这十二峰中的某个地方,绝对不会走远,在为他们每次往返都在一日之内。”
卓戎好不高兴,从怀中掏出几锭五两重的纹银,递给店主人道:“多谢您老!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店主人一见这白花花的银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推辞道;“小老儿平白的怎好要你这么多的银子,请你收回吧!”
卓戎道“实不相瞒,咱们这次入川,便是想请一些故交好友帮助寻找我这位师弟的爷爷。自他老人家被贼人劫走已近一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您老说出了他的去向。这怎能说是平白无故受惠呢。您走还是收下吧!用这点银钱将这茅屋翻盖成瓦房,供更多的行人客旅歇息,岂不更好。”
他的话半真半假,可说起来一本正经,满脸挚诚,倒把个店主人感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双手收下了银子,加声道谢不止。
莱饭做好,店主人吩咐摆上桌来,并亲自为卓戎等人把盏斟酒,道:“这是我家老伴酿的桂花酒,你们尽管喝,不太醉人。”
酒确实好喝,扑鼻清香,人口甘酵。菜也做得十分鲜美可口,鸡鸭鱼肉,泡菜腌爪,摆了满满两桌。大家加日风尘洗面,餐风宿露,未曾吃过一顿好饭,见这丰盛的酒菜,早已垂涎欲滴。柳海儿十分小心.趁主人背过身,拨下头上银簪,将桌上酒菜逐一试过,见无异状,这才招呼大家进餐。
大家正兴高采烈,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吃喝着。蓦地,从屋外山道上传来人喊马嘶,二十多骑人马闪电般冲到茅屋前,马上之人甩蹬离鞍,将马拴在屋外几棵果树上,吆喝着涌进屋来。为首一名半百老头大马金刀地往桌前一坐道:“店家,拿酒来!”
其他人将那空着的两张桌子坐满后,还有四个人无处可坐,便涌到皇甫琼她们桌前。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独目大汉伸手一拍霜雪寒道:“小家伙,四人一桌,好宽敞呀!咱爷们来挤一挤。说着一屁股便坐到他身边。另外三人嬉皮笑脸的就要往三女身旁空位坐去。
霜雪寒猛的把竹著往桌上一拍。声音很响,吓得那三人一哆啸,站直身子。霜雪寒双目冷峻,面带寒霜道:“放肆!”
独眼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哟,小家伙脾气不小哇!坐下,看他敢吃了你们!’
霜雪寒冷笑一声,道:“少爷看哪个敢坐?”
狮眼人伸手往霜雪寒面前的酒杯一放,放开手后,酒杯滴酒未洒,更未破裂,给按进了桌面,杯口与桌面一般平整。独眼人冷笑一声道:“坐下!”
霜雪寒双目一瞪那三人,拿起竹著往桌上轻轻一顿,那陷人桌面中的酒杯竟弹起一尺多高,斜着飞向他嘴边。离嘴还有五寸多远,只见他轻喝嘴唇,杯中酒竟让他全部吸人,点滴不剩。随后酒杯直落,扑地一声也陷入桌中,杯口一样与桌面平齐。他又不紧不慢挟起一块鸡肉放人口中,吧叽吧叽嚼得山响,旁边三人看得直伸舌头,默默站立着,
不敢言语,更不敢坐下。
独眼人喝一声:“好功力!”手腔一翻便向霜雪寒腕脉抓来。来势劲疾,手法怪异之极。眼看霜雪寒左手腕脉便要被他拿住。
霜雪寒毫不介意,只见他举起竹蓍点着对面立着的三人道:“滚!少爷吃喝不喜欢有野狗守着。”
三人好似充耳不闻,木立不动,脸上表情却变得十分怪异。接着,“哎哟”一声,欲抓霜雪寒手腕的独眼龙跌倒在地。
霜雪寒笑道:“狗爪子断了!”
众人一看,果见独眼人右手五指全部折断,小臂也戳起几处断骨,鲜血淋群,疼科他浑身乱抖,冷汗长流。一条手臂看来是废定了。还是算他命大,遇上的是霜雪寒,要是遇上端木翔龙,不震碎他的五脏六腹,七筋八脉才怪呢。
旁边桌上领头的老头站起身走近两步道:“这位上朋友端得是身怀绝技,令人刮目。不知你是何人门下弟子.叫什么名了?”
霜雪寒见对方言语温和,便站起身抱拳施礼道:“不敢劳前辈下问,晚辈叫霜雪寒,至于师门么,子不言父名,徒不言师讳,还请前辈见谅!”
老头道:“你不说,老夫也猜得到,你这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恐后师出太湖洞庭山庄。”
霜雪寒笑而不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老头又道:“杨不到你年纪轻轻,修为竟是如此探湛,恐怕那洞庭山庄大庄主也不比你强多少。”
霜雪寒笑遭:“强一分也是强,与敌对阵,强一分便可判生死,定胜负。”
老头道:“说得是,生死须臾只在一念之差,一技之强。小友出身洞庭山庄,却没有学到大庄主的仁慈,出手竟如此阴狠毒辣。”
霜雪寒道:“我说过出身洞庭山庄么?”
老头惊讶道:“那你……”
“无可奉告!前辈若是无事,请自便,晚辈要吃饭了。”说着坐了下来。
卓戎等人好似无事一般,一个劲说笑吃喝。那老头将他们看了又看,判定他们不是与霜雪寒一路的,便脸色一沉,道:“好狂傲的娃娃,老夫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房来了,竟敢如此傲慢,不将老夫放在眼中。”
霜雪寒转过脸冲老头一笑道:“是你狂傲还是我狂傲?一进门来你们便大大咧咧的,你的同伙更是无耻之极,少爷与这几位姐姐可是他们能挨得碰得的?也不称二两棉花纺纺(访访),便敢撒野,你若再罗嗦,小心连你也打发了!”
皇甫琼等人听得扑嗤一声乐了。卓戎抹着嘴站起身,走上前来道:“好小于,真像你师父。喝你的酒吧,让愚兄跟他理论。”
老头一惊,暗道:“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便沉声喝道:“你是谁?”
卓戎哈哈大笑道,反问道:“你是谁?”
“老夫铁掌开碑段明义。”
“你不是在滇北?跑到这儿千啥来了?”
“你管得着吗?”
卓戌又是朗声大笑道:“从今日起,只要是踏进这巫山之人.大爷都要管,而且该杀的不要杀!”
段明义阴恻恻冷笑一声:“阁下好大的口气,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你究竟是谁?”
卓戎伸出一只血红的手掌在段明义跟前晃了晃,道:“你看看大爷是谁?”
段明认倒退两步,骇然叫遭:“血手卓戎?”
卓戎笑道:“有眼力!”
段明义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教教人四处寻拽,想不到你竟敢跑到这里撒野来了。今天,老夫看你还管不管闹事,兄弟们,退到外边抄家伙!”
两张桌子旁坐着的贼人一共十六名.全都呼啦一声退出茅屋,掣出兵器,站咸圈子,凝神戒备。面那与霜雪寒他们争坐位的四人却未出来,大家这才知道除了独跟人被震伤外,其余三人俱被霜雪寒举起竹箸时蛤封了穴道,难怪一直不言不语.站立不动,模样怪异。独眼人也被霜雪寒站起身时给一脚踢到墙角里,缩成一团,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卓戎等人也跃出茅屋,左右一分站虚半田,与对方遥遥相对。
段明义嘿嘿一阵冷笑,道;“姓卓的,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你等可听好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等忌日。”
卓戎哈哈大笑,笑声高吭,令人耳鸣心跳,气血翻涌。贼人中有四五名功力较弱者,忍受不住,急忙跃退几步,运功相抗。
笑声倏止,卓戎朗声道:“段明义,日月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千里迢迢来这里为他迭死?”
段明义冷冷笑道:“我段有久居云南,少与中原人士往来。可两年前老夫的两个侄儿奠名其妙地惨死在江湖浪子梁秋实手中,这笔血仇老夫不得不报。所以么……”
卓戎接口道:“你便认贼作父,做了人家的奴才。”
段明义怒叱道:“呸!你敢侮辱老夫,来来来,老夫领教领教你的血掌!”
卓戎笑道:“好!听说你云南段家雄霸一方,武功探不可测,大爷今日便会会你这叛道寓经的狗才!请!”
段明义双掌一错,身形猛地跃起两丈多高.犹如一只巨大的苍鹰悄扑面下,一招“苍鹰扑兔”,抓向卓戎的天灵盖。卓戎双掌一分,欺身上步,左掌虚晃,右掌一招“天王托塔’,劈向当头扑来的段明义。段明义中遣变招,化瓜为掌,一招“力劈三关”,劈向卓戎肩背,左手中食二指倏然点出,一缕破空指风,势如疾电射向卓戎肩井穴。他这掌指兼攻,若是击中卓戎,掌可劈晰他的琵琶骨,指可洞穿他的肩井穴,那卓戎的一身功夫便算彻底给毁了。
卓戎乃久经大敌之人,岂是那么好与的,不退反进,右掌一变骈指疾点对方的膻中穴、七坎穴、璇玑穴,左手握拳捣向对方右肋。这种打法看去乃是拼个两败俱伤的险着,段明义若被他点中胸前任何一个穴道或击中右肋,不死也得重伤致残。他这一招其实是守敌之所攻,攻敌之必救,以攻为守。
段明义当然也不傻,身体在半空中一拧,斜飞三尺,双腿一弹,迅疾如电躇向卓戎的面门;右掌一划,向卓戎背心劈出一掌。
卓戎喝道:“好一招倒踢加环!”身形一晃,向前窜出丈外,人还未落地,突然一转身,划起一道优美的弧形,身子平空离地三尺,平躺着向刚落地的段明义射去,双掌在头顶前划个半圆孤,拍向段明义的前胸小腹,身法招敷怪异之极。
段明义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更未见过人在半空竟会转弯,陡见对方来势极猛,犹如寓弦之箭,掌风寓体还有三尺远,便感一股灼热汹猛的潜劲涌向自己,不知如何破解,急忙斜身滑步,暴退一丈。
两人你来我往,进退攻守,时而狠辣猛扑,拳打脚踢,时面轻描淡写,掌劈指弹。打了足有一顿饭功夫,仍未分出胜败,两入神情贯注,每一招,每一式都挟起捷厉风声,激荡得周围杂草沙石飞舞。段明义的一双手掌越变越黑,原来他练的是铁砂掌。卓戎的一双手掌是越来越红,象是烧牡的火炭。他没料到段明义功力如此深湛,心知若要决出胜负起码要两三千招。自己已经旌晨了好几招轻易不使用的绝招,也未能将对方伤着。段明义心里更是惊骇,在云南武林中可以说没有不知道他的一双铁掌,虽不能熔金化铁,但五文内可开碑裂石,三丈内可击石成粉。很少遇到能在他掌下走满百招之人,可现在两人已经斗了千余招,他已使出浑身解散,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来,也末伤着对方一根汗毛。两人在心里都不由暗暗吃惊。表面仍神色自如,不急不躁。但二人口中已见喘息,头上象蒸笼般腾起白朦朦的雾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直滚,前心后背已理出汗渍。
“弟兄们,咱们也别闲着,大有伙并肩于上,杀呀!”贼人中突然有人喊道。接着便有两名四十左右的粗壮汉于飞身扑向霜雪寒,一人手中一柄虹毛刀,一人手中一柄缅刀,刀锋铮亮,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人还在丈外,刀芒已旨向霜雪寒的前心后背,要害大穴。
霜雪寒不敢怠慢,一声龙吟,掣剑在手,左手剑诀一指对方,右手宝剑划起一道亮晶晶的半圆弧,人随剑上,剑身合一,迎着两把冷气森森的刀影疾扑而上。
铮,铮,两声清越的刀剑撞击声过后,三人已分开三文,霜雪寒看了手中宝剑一眼,宝剑完好无损,而那两人手中的刀刃已被宝剑斩缺拇指大一块。
使红毛刀的人对缅刀之人道一声:·好家伙,小心他的宝剑!”两人飞身复进。霜雪寒抖擞精神,有恃无恐,施展出师门轻功灵虚幻影,与二人斗在一起。
其余贼人也是两打一,各自找到自己攻击的目标,扑向境天喇等人,剩下一名贼人加入了段明义与卓戎的斗圈。这一插好杀,只见满场刀光剑影,飞抄走石,疾风如箭,劲气似雷,直如石破天惊,山崩地裂。插于越斗越大,越扯越竟,渐渐的在山坡上你追我赶,翻滚腾挪,直把店主人一家骇得紧闭房门,躲在屋里不敢出声,另外几户人家更是关门闭户,一有人拥在一起哆晾不停。
这十六名贼人比夜间皇甫琼他们遇到的日月教川西分舵的贼人还要厉害。若是单打独斗,姚天刚他们肯定是胜券在握,可这两打一,形势便对他们不利了。若非霜雪寒出奇不意地在店内制住对方四人,恐怕他们更难应付敌人。
场中之人就数霜雪寒较为轻松,他虽然人小,但在内力上与其他几人相比却要略高一筹。因为他的生死玄关已破,任督二脉已通,内力犹如大扛大河,源源滚滚,绵绵不断;再加上他的轻功绝技,在江湖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无可匹敌。所以在两名使刀的对手中窜来窜去,时面腾身高飞,凌空扑击,时而展转腾挪,犹如附身之影,剑剑不寓二名对手的前心后背,小腹腰肋,把他们逼得顾头顾不了脚,顾东顾不得西,手忙脚乱,气喘吁吁,只有招架防守之功,极少还手攻击之力。两名贼人又极惧他手中的宝剑,不敢用自己的刀与之相碰,怕被其削断,这样一来他便是占了不少便宜。大约斗了两百多个回全,使红毛刀的家伙突然一声怪笑,左手疾扬,打出一把铁砂子。铁砂子乃细小之物,一把打出足有几百颗,象一片砂雨罩向霜雪寒的面门前胸。霜雪寒未曾料到对方会如此卑劣,不声不响施放暗器,急忙抬右手劈出一掌,右手宝剑也在身前舞起一层密不透风的剑幕。铁砂予在寓他三尺远近便被掌风荡开,或被宝剑击落。谁知他刚防了上面的铁砂子,下面又有三支三棱镖尖啸着破风而至,一支取他小腹,两支取他双腿。镖是使缅刀之人打的,劲道十足,远胜那把铁砂子。他眼看镖已近身,左手急往下滑,一探手抄住射向小腹的那支镖,右手宝剑也向下划起一道弧光,将射向双腿的两只镖削为四节。
这时又有一把飞刀扑面而宋,离他面门只差两三寸.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便要丧身刀下,只见他突然将口一张.一口咬住了飞刀刀尖,左掌一招“拔云见日”,拍向使红毛刀那家伙的右肋;右手宝剑疾然进出,一招“流星赶月”。刺向使缅刀那家伙的七坎大穴;双腿猛的向地面连环踢出,将地上泥沙踢得满天迷漫,沙石疾射两名对手,使虹毛刀那寅伙刚扭身躲过劈向右肋的一掌,挥刀划向霜雪寒的腕脉。霜雪寒手腔一翻,屈指一弹,弹向他的刀背,嗡地一声,他只感虎口发麻,掌心发热,手中红毛刀险些脱手,骇得他急忙飘身跃出丈外。
那使缅刀的家伙可就倒了大霉,刚躲过刺向胸前的七坎大穴的凌厉一剑,缅刀铙然往前一探.搠向霜雪寒的小腹,想来个攻敌必救。谁知霜雪寒不仅不躲,反而欺身踏进,手腕向外一翻,宝剑反削他的缅刀,当啷一声,缅刀一折为二,而宝剑的剑尖也划断了他右手腕脉,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他止不住大叫一声“啊呀!”凌晨还来断,霜雪寒口一张,将咬住的飞刀吐了出来,扑的一声射进他张开的口中。刀尖穿出后颈,仰面便倒,眼看不能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使红毛刀的家伙,还未等他清醒过来,只感喉头一凉,霜雪寒的剑尖已刺入他的肌肤;
“把刀丢下!”霜雪寒厉声俱色,冷冰冰地喝道。他并不听话。手中红毛刀不但未丢,么而拦腰向霜雪寒斩去,他快,霜雪窘更快。他的刀还未挨及对方的衣衫,霜雪寒的宝剑已洞穿了他的咽喉。霜雪寒怒叱一声:“狗杂种!”手腔一沉,往下一划,顿时蛤他来了个大开膛。
霜雪寒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两俱尸体.扭头便扑向与卓戎讲斗的两名贼人。宝剑一挥,一招“白虹贯日”向段明义背心灵台穴便刺了过去,剑到中途,突然一掉头,斜劈向另一名贼人的肩背。左手二指补上空档,连向段明义背心柔穴、后腰老室穴弹出几指。这一来场中形势顿时急转直下,卓戎本已被段明义与另外一名贼人暴风骤雨般的狂攻逼得缩小圈子、拔出宝剑,守紧门户,只求无过,而不敢求有功了。霜雪寒的加入,不啻由一个卓戎变成了两个卓戎。
段明义正将卓戎杀得屈居下风,陡听背后响起劲气破定之声,不及细想,急忙脚尖一点地面,平空拔起一丈多高,在人中加翻几个跟斗,退出三丈多无,丢下那名同伙作了替死鬼。
那家人刚躲过霜雪寒劈下来的一剑,卓戎的宝剑已临近他的小腹,吓得他收胸吸腹。一个金钢铁板桥,往后便’倒。正想来个懒驴打滚,横着滚开,卓戎和霜雪寒的两把宝剑已封住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只见寒光一闪,霜雪寒的宝剑已剁下他的两条腿,他张开嘴,还未呼叫出声。卓戎的宝剑已穿透他的心房。
段明义一看不妙,再这样耗下去,胜算渺茫,弄不好将全军覆投。于是,发出一声尖啸,招呼同伙撤退。
他面对卓戎和霜雪寒阴森林地喝道:“姓卓的,老夫今天认栽,咱们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们会转以老夫手中,到时候非剜出你们的心肝来下酒不可!”
话音刚落,蓦地,耳边响起一声清朗明亮的声音:“我先掏你的心!接着右肩一麻,浑身酸软无力,七筋八脉犹如蜂蜇蚊啮.真气从右肩井穴狂泻而出。他驻得魂飞魄散,拼尽最后一点真气,猛的旋身就是一招“倒打金钟”擅向身后之人的胸膛。肘刚拐出,便被身后之人五指提住,使劲一错,恬生生将他一条小臂错得翻了一转,疼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接着“叭,叭”两记清脆的耳光,打得他双眼发黑,金星乱窜,槽牙脱落,鲜血飞溅。整个身躯便软绵绵地滑倒在地。
霜雪寒与卓戎争忙上前向制服段明义那人抱拳施礼。
卓戎道:“多谢壮士握手之恩!在下卓戎有礼了!”那人呵呵大笑,一张红脸容光焕发,一双虎目亮晶昌地蕴满慈爱的望着霜雪寒道:“寒儿,连为师的声音也听不出了么?”
霜雪寒一睛一看,虽然脸色不同,但师父那双跟睛,那副钢髯再热悉不过了。他不由惊喜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师父,真是您老么?想死徒儿了!”
那红脸大汉,也就是易了容的梁春华,虚空将手一抬,道:“起来,为师替你们掠阵,将贼人早些打发了,叙话不迟。”
霜雪寒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虚空托起,忙站稳身子,一张小脸笑得犹如三月桃花,道:“师父,徒儿去助诲儿!转身飞掠而去,几个起落便到了柳海儿身边,大叫道:“玲玲姐,我师父来了!”
柳海儿一听精神倍张,手中长剑好似疾风劲雨般凶猛地攻向一名对手,另一名对手已被霜雪寒挥剑接住,战在一起。
卓戎也是惊喜万分,向梁春华作了一揖遭:“梁大哥,小弟去了!”转身扑进插中,来到皇甫琼身边,长剑一抖.挽起一串剑花,封住了与皇甫琼厮杀的两名贼人攻来的招式,道:“琼姑娘,你去助东门姑娘,这里就交给我了!”
皇甫琼跃出圈于,迎头磋上梁春华。粱春华挥手道:“你退下休息,师叔去助她!”
落泊书生粱春华的突然到来,段明义受作时的惨叫,早已彻底瓦解了贼人的斗志。工夫不大,贼人已死的死,伤的伤,全部了帐。
粱春华让卓戎和姚天刚将受伤人包好伤口,然后废去他们武功。这才让霜雪寒到小店中叫出主人,让他叫邻居找来镭头,帮着将死尸掩埋了,一人送了一锭五两重的纹银答谢,这才和大家一道回到小酒店。
店主人早已让家人将菜饭热过,端上桌来,大有重新坐下喝酒。
风流双侠果真不失风流二字,边时已在路旁山溪边洗净身上尘土血溃,穿着漫乎乎的衣裳走进小店。一进门令狐浩便骂遭:“先人板板,累得老子够呛。龟儿子日月教的高手真不少。梁大侠,您咋个也到这儿来罗?差点格老子就见不到你史!”
粱春华笑着将来到巫山的经过说了一下。众人才明白这巫山中不单他们几个,还有少林、武当、天山三大门振的掌门人。大家十分高兴,有说有笑,行令猜拳,好不热闹。饭后,霜雪寒便将宫晓飞之死和从店主人那里听来的有关梁老太爷的踪迹告诉了梁春华。
粱春华听后,先是有些黠然失色,继而一拍大腿道:“好!自们就是翻遭巫山十二峰,也要找到那些人质,将他们解救出来。然后再与日月教决一死战!”
卓戎道:“梁大哥,有您在此,.咱们可就有了主心骨。今后,咱们一切听您的!”
众人附和道:“对,咱们一切听您的!”
梁春华点点头,道:“好!咱们便在此歇患一储备,明日清晨出发,先去神女峰。”第十三章兵不厌诈
梁春华等人巫山之行究竟结果如何,先不去说它,且说端木翔龙信马由缰地牵着两匹马,离开阴阳手邹天宇等一伙日月教的贼人,往西走了大约三十雾里地后,又转头后南,来到长扛边上。他本想在此雇条船直下江陵,但沿着扛岸走了十几里地,却找不到一条能载两匹马的大船。无奈,只得骑了黑马,将红马的缰蝇拴在黑马鞍桥上。顺着江岸柱下游驰去。日头偏西,巳来到扛陵县城酉十里处的龙山。过了龙山.只需一盏茶工夫便可到在江陵。
龙山脚下官遭边有一个小村.大约有十余户人家,稀稀落落的房舍掩映在翠竹丛中。房首屋后鸡刨猪拱,田间麦子已黄,农夫正在收割。村外小溪哗哗的流水声.便小村显得宁静、和平。
端木翔龙在官道下下丁马,牵着马向小村走去。进得村来见有家关门闭户,想必男女老幼都到田间收割庄稼去了。他本想在这宁静的小村中讨些吃的,顺便给马匹上点草料,休息一下再上路。一看村中无人,只好牵着马匹回到大道上,继续往前走出半里地,在路边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上拴好马匹,抽出宝剑割了些青草喂马,自己在树荫下躺下,闭上眼睛养神。
几天来,他没好好的睡过一觉,从少林寺到武当山,从武当山到玉泉寺,不是走路便是婿杀,这一射下,只觉精疲
力尽,浑身筋骨象散了架似的,迷迷糊糨的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隐约问听得有人在附近说话:
“大哥,你看这两匹马,端的是宝马良驹,罕世少见。”
“前辈.我看那匹虹马好生眼熟,有些象余副分舵主的坐骑。”
“咱们过去看看。”
“兄弟,不可生事,赶睡要紧。”
“大哥.处们这两条腿都快跑细了。这遭到嘴边的肥肉焉能放过?”
端木翔龙听到有人打他的主意,顿时睡童尽消,身子躺着未动,将眼睁开一条缝,循声望去,见大道中央站着三人。
其中一人他认识,乃是在南阳县被他擒住后放走的日月教豫南分舵副舵主自焕章;另外两人是年遭古稀的老者。一人清癯精瘦,五官端正,头发半白,三蜡长髯随风拂动;一人粗壮胖大,面色虹润,虎目浓眉,额下无须。瘦子手中拄着一根黑虹色的手杖,粗发鸡卵。胖子肩扛一根镔铁棍,比手臂还粗.怕不下七八十斤。
端木翔龙心里一声冷笑,暗道:“尔等才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少爷正愁无处打探消息,尔等使送消息来了。”便坐起身来.向白焕章招手。
路中三人陡见树下坐起一人,而且向他们招手,不觉一愣。
端木翔龙朗声道:“白兄,请到这边来坐坐。”
白焕章这才认出他莱,便向身边两名老者道:“二位前辈,原来这马是小的一位朋友的,咱们过去歇歇再走,如何?”
两人点点头,随白焕章来到大树下。
端木翔龙站起身,笑容可亲的说道:“白兄,几年不见,你是越发富态了!”
白焕章笑道:“哪里,易铭兄冒t寒无恙否?”白焕章心眼十分娄活,一听端木翔龙称几年不见,他便顺着将端木翔龙的名字也给换了。
端木翔龙十分亲热地拉住白焕章的手遭:“白兄,这二位前辈是……?”
白焕章道:“兄弟的上司,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易铭兄是小人的好友,这位是鹰爪王骆大侠鹏超。”白焕章指着瘦老者对端木翔龙介绍遭。
端木翔龙心头一沉,忖道:“这老魔听说已物化几十年了.怎的还活在世上?怕有百三四十岁丁,怎的如此年轻?”只听白焕章指着胖老者遭:“这位是赛金刚梅大侠竹松。”
不用介绍,端木翔龙已猜知这胖老者是谁,因为在玉石洞中,他已听师祖讲过几十年首横行江湖的一些魔头和驰名字内的一些侠土,其中鹰爪王骆鹏超和赛金钢梅竹枪便是为首的两大魔头。他二人自出道以来,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两人臭味相投,结为兄弟,骆鹏超年长梅竹松四岁为兄,梅竹松为弟。两人横行扛湖,彤影不寓,哪里有骆鹏超,哪里便有梅竹松。据说五十多年前,有人在雪山上发现一颗玉雪灵芝。此物不亚于千年参王、万年首乌,功效比仙灵芝更佳。发现这棵玉雪灵燕的是印度一位到中原来传经的高僧。由于这玉雪灵芝长在千丈冰崖上,那印度高僧无法采摘,便将此事传开,希望有人将它采摘下来,制在丹药,普救苍生。这一消息传出,武林中人便蜂涌而至。’可是,面对千
丈冰崖,谁也没那份能耐攀上去,大有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就在这千百名武林离手扫兴寓去后,这两个魔头却留了下来。不久,江湖中传出消息,说这两个魔头在冰崖下冥思苦想半月有余,始终无法上得冰崖,快快面归,途中遇上妻崩,被埋雪底。几十年来人们再也没听说过这二人的消息。哪知今日竟让端木翔龙给碰上了,两人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看来一身修为恐远非昔比。如今他二人竟然和白焕章走在一起,十有八虞也被日月教所笼络。
端木翔龙心中凛然,暗将神功运遭全身,面上仍然笑容可掬的对二魔抱拳躬身施了一札,道:“久仰二位前辈的大我,如雷贯耳。传闻二位前辈仙逝多年,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幸遇,真乃晚辈三生之幸。”
二魔一直目不转睛地注槐着端木翔龙,良久,骆鹏超才缓缓地说:“小兄弟客气了,咱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确实是九死一生,若说大名嘛,几十年前倒了响亮过。但如今咱们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小兄弟休要再提。”
端木翔龙笑丁一笑,扭过头问白焕章道:“白兄,你这是从哪儿来,到哪去?”
白焕章道:“愚兄从巴东县来,要去扛陵城见总巡查。”
端木翔龙遭:“颜庄主在扛陵县城?”
白焕章遭:“是的。兄弟如今已升任总坛信使,教主传书要我带二位老前辈去见总巡查。”
端木翔龙遭:“二位前辈也是贵教中人?”
白焕章道:“二老是教主新请的大上护法。易兄,加入本教之事你可想好?”
端木翔龙道:“小弟野惯了,怕是受不了教中规矩的约束,请容小弟再考虑些时,如何?”
白焕章道:“好吧。愚兄就再让你考虐三日。”
墙木翔龙道:“小弟想通后,到何处找你?”
白焕章道:“愚兄还不知三日后的去向,还是愚兄来找你吧,你准备到哪儿去?”
端木翔龙道:“小弟受朋友之托,将这两匹马关到秭归县去。白兄不妨到那里找我。”
两人这一问一答,真真假假,虚虞实实,真是哑巴吃汤圆,各自心中有数,端木翔龙童外的得到颜良的消息,暗自高兴不已。
忽然听到梅竹道:“白老道,若是咱们到了江陵找不到总巡查咋办?”
白焕章正感心中一件极重要的机密未告诉端木翔龙,当着两名未来的太上护法,他不敢讲出此事。梅竹松一问,正中下怀,立即回答道:“教主传信小人,要是在江陵见不到总巡查,就让小人带你们二老直接到凤穴寺去,因为届时教中护法、侍卫都要在那里聚齐。正好当众向大有宣布您二老就职。”
梅竹松道:“好端端的跑到那鬼地方去干什么?”
白焕章道:“小的这就不知道了。”
梅竹松道:“教主这鬼东西,搞得神秘兮兮的,玩什么花田?”
白焕章道:“了许教主在那里举行开山大典吧?”
骆鹏超冷笑一声道:“庐山、黄山何处不好开山立振,跑到那么个巴掌大的地方去,何况那里靠进少林寺。”
梅竹松遭:“说起少林寺,老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些秃
驴看着就让人心烦,可又奈何不得。也好,咱们以后也去摸摸那些秃驴的屁股,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骆鹏超道:“兄弟,那些秃驴还是少惹的好。咱们几十年末到中原走动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你敢保少林寺的三千和尚中就没有新出的龙凤?闹不好碰得灰头土脸。一世英名不就付诸东流了么?”
梅竹松道:“这倒也是,前几天一路上尽听人们说起一个叫什么端木翔龙的黄毛小子,功夫十分了得,教主的少林、武当之计皆毁在那小子手中。他莫非是三头六臂?”
白焕章道:“两位前辈不知,他虽不是三头六臂,但功夫深不可测倒是真的。小的亲眼见他在少林寺杀死咱们教中六名护法、三名堂主和总巡查的两名侍卫。我的天!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都奈何不了的咱们十一名兄弟,却被他一招击毙。仅仅一招呀!现在想起当时的惨状,小的还感到毛骨悚然。”
梅竹松惊讶地问道:“真的只一招便毙了十一名高手?你小子不是在吹牛吧?”
白焕章道:“前辈,若有半句假话,您老砍下小的脑袋。当时在场的人只看见偌大一个蓝晶晶的光环一闪倏灭,咱们的十一名兄弟便鸣呼哀哉了。那血,那肉,那缔造得六零八落的残肢断腿,哎别提了!提起就让人三天三夜吃不下饭。教主亲口说,他的功力恐怕不在教主之下。要想战胜他得费点力气。
骆鹏超道:“听说他有一把墨花剑,是不是已经悟透剑中的神功绝技?”
端木翔龙插嘴道:“这可是真的,他确关有一把墨龙剑,半年前晚辈在秭归县亲眼的见,听说前几日又有人在秭归县看见他。”
梅竹松道:“救主为何不想办法将他除去?”
端木翔龙心道:“狗屁!怕没那么好雕。”嘴上却道:“听说他与贵教有深仇大恨,教中有很多人参与了屠杀他全家的惨案。晚辈之所以犹豫不敢加入贵教,怕的就是惹火烧身。”
骆鹏超道:“你是说凡是加入本教之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端木翔龙道;“也许吧,不过听说他也不滥杀无辜,贵教中有很多不便从他手下逃生,但他发誓要铲除贵教却是真的。”
白焕章道:“二位前辈,今后不是防着他些才是,你们之间无冤无仇,能不招惹他便不招惹他为好。”
梅竹松把手中镔铁棍一顿,几人立感这脚下的地皮都随之颤抖。只听他道:“不!他若如你们二位所讲那般厉害,老于倒想会会他,纵是死在他手中也不感冤枉!”
端木翔龙道:“白兄,小弟托你为家祖父寻访的故人可有消息?”
白焕章道:“还未访到,有人说他已取道西行,不知是否如此,待愚兄再替你寻访。”
端木翔龙道:“如此多谢了!小弟前日遇见家师,他给了小弟一颗丹丸,你替小弟费心尽力,小弟无法报答,就将这丹丸送与你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白焕章。
白焕章心中明白,此药一定能解他父亲所中贼人之毒。
心中感激不尽。但表面上却再三辞谢,端水翔龙执意要给他,他只好称谢收下,纳入怀中。
此药乃是端木翔龙得自寂然子大师的遗物,第一次在南阳遇上白焕章时,他不知他所言父亲中毒一事是假是真。后来在神农架石洞中,他特丹丸给南宫平时,特意留下一粒。不久前遇上邹天宇时.在审问过程中确知白焕章的父亲是中了贼人毒手。所以,他这才将丹丸给了白焕章。
太阳已寓酉边山头不远,白焕章与二魔动身奔江睦去了。
端木翔龙目送他三人消失在山后,高兴得至极.白焕章告诉他的消息实在是大重要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不,好处来丁!
日月教主秘密重返凤穴寺,这恐怕不是什么开山立派,其中一然蕴藏着新的阴谋,端木翔龙冷静地将白焕章的话又想了一遍,认定日月教的贼人聚集凤穴寺必有所图,难道他们又要二次偷袭少林寺?
端木翔龙一跃而起,拍去身上的草屑尘土,解下马缰.飞身上了黑马,红马的缰绳拴在马鞍上,一人两马顺着官道,远远的跟在白焕章等三人身后,向扛陵进发。
十多里地,转跟即到。白焕章带着两魔在城中东拐酉转,穿大街,人小巷,终于来到城东一座大宅前。白焕章对那人叽叽咕岵说几句话,那人立时满脸堆笑将大站打开,躬身立于门外。白焕章扭头招呼二魔,进了大宅后,大门夏又关上。这一切都让躲在小巷拐角处的端木翔龙看在眼里,他仔细记住这座大宅的模样和周围的地形后,这才转身牵着马离开。
江陵县乃古时荆州城,地处长江中游,西镇巴蜀之险,南据江湖之会,为兵家必争之地,历代封王置府的重镇。城内十分繁华,茶楼酒肆,衣店当铺,钱庄客栈,应有尽有。更有青楼妓女,穿得花枝招展,潦脂抹粉,沿街打情骂俏,招揽客人。
端木翔龙找了好几家字号较大的客栈,想将马匹寄养在店里,可店家一看他那两匹马.均连加摇头不敢接受。说是近日这县城附近盗贼十分猖撅,右有什么童外,他们赔偿不起。
墙木翔龙苦笑着,牵了马在街上溜哒,走着走着他突想起个主意,便牵着马来到东街的宁远镖局,要求见见局主。守门人道:“局主不在,他有事外出,恐怕十天半月不会回来。”
端木翔龙问:“局中谁在主事?”
守门人道:“总镖头朱三哥,客官可要见他?”
端木翔龙道:“甚好,麻烦老哥通报一声。”
看门人进去不多一会,院内快步走出一人。此人五官端正,身材修长,双目炯炯.精光暴现.太阳们高高鼓起,一看便知内功修为已登堂人室。一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老远的便听他笑道:“贵客远道而来,在下朱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端木翔龙抱拳作了一揖,道:“朱总镖头,在下易铭,有事前来烦劳总镖头,请恕在下罪昧造访。”
朱三笑道:“易兄客气丁,请到属里粗话。”
端木翔龙跟随朱三进了院子,看门人上前接过马缰,将马牵到后院马棚喂料涮洗去了。
两人来到中堂,分宾主坐下。朱三开口遭:“易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端本翔龙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水,呷了一口道:“总镖头,此番前来,想请贵局替在下护送一样东西到河南少林寺去,不知总镖头可愿接此镖?”
朱三道:“不知磊兄的保何物?”
端木翔龙道:“两匹马,就是知才总镖头看见的那两匹马。事成之后,在下奉上纹银一百两,总镖头……”
朱三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端木翔龙随即取出两锭十两笪的金子和几张金叶于放于茶几上道:“剩余的分给弟兄们喝杯花。总镖头事情紧迫,还请总镖头安排弟兄们即刻上路。在下修书一封,请一并交与少林掌门慧明大师。”
保镖的规矩是镖主与镖局双方谈好价钱后,先付一定的押金,镡安全送到后,再付足镖银。可端木翔龙一出手便是的三十两金于,远不止百两纹银。朱三见他出手大方,立即叫来两名镖师,宴他们带上几名兄弟,马上起程。两名镖师受命后,转身欲走,被端木翔龙唤住了。
端木翔龙对朱三遭:“总镖头,此事不宜声张,也不需太多人手,就请二位兄弟骑那两匹马走吧。”朱三有些为难,端木翔龙笑遭:“总镡头放心,这马是在下的,决非他人之物。因在下声事要办,带着它们极不方便,二位兄弟骑骑无妨,只是路上请精心照顾,莫要随意抽打就是了。”
朱三倒不是怀疑端木翔龙的马匹来路不正,因为他从端木翔龙一脸英气上看出,他决非什么宵小歹徒.更何况所保之物的是送往少林寺。他所为难的是保镖主的马。又骑镖主的马,这在他们宁远镡局不是第一次。可一看端木翔龙一脸挚诚,便不再开口,立即吩咐下人取来笔墨纸张侍候。墙木翔龙挥笔疾书,片刻钭书信写好,封上口后交与朱三道:“总镡头,这马交到少林寺即可,信一定要亲自交给掌门慧明大师或者达摩上院的四长老,切勿交与他人。”
朱三接过书信遵给两名镡师中的一位年长的,道:“镖主的话.二位可记住了?”
两位镖师点点头,朱三从花几上拿起两张金叶子,一人分给一张,道:“这是镡主赏给你们的酒钱,立即动身,不得延误。”
两人接过金叶子.高兴得不得了,转身走了出去。
端本翔龙起身对朱三抱拳道:“总镖头,在下有急事要办,告辞了!”
朱三还礼道:“你放心,敝局虽然在扛湖中无甚名头,但所保之物从未失过手。”
端木翔龙笑道:“拜托,拜托!”
端木翔龙与朱三押手作别,向城东走去,来到那小巷大宅对面的一家小酒店,要丁酒菜.倚窗而坐,自斟自饮,监视着巷于对面的大宅。
待到酒足饭饱,已是掌灯时分。那庄大宅的门始终紧闭着,不见有人出入。端木翔龙嗅过酒店掌仨结帐,掌柜早已将酒资算好,报出价来,一共是二两三钱六分银子,端木翔龙掏出一锭五两笪的纹银递给掌柜道:“不用找了!”
掌柜子白的多得了许多银子,心中十分高兴,连忙道谢。端木翔龙道:“掌柜的,对面那大宅好气派呀!不知是何人私宅?”
掌柜的收了大家银子,嘴巴变得十分勤快,答道:“那是本城首富留百万家的住宅。”
端木翔龙道:“哦,此人想必慷慨大方,行善积德了?”
掌柜道:“不瞒客官说,他呀,钱财虽多,但来路不正。为人也十分阴险狡诈,这江陵城中无人不恨他,可又无人敢惹他。客官走路时需要注意,千万别在他家门前停目张望,小心他家放狗咬你。”
端木翔龙道:“他家里真那么霸道?”
掌柜道:“客官小老儿看你是外乡人.才敢告诉你。他家从上至下都是一窝豺狼虎豹,为宜不仁,专干那欺男霸女、谋财害命的勾当。他家养了许多打手暗探,比那衙门里的差官捕快还要坏,若是有钱的外乡人进了这城,等于进了虎口。”
端木翔龙听得心头一凛道:“不知那要远镖局与他家可有来往?”
掌柜道:“这城中唯有宁远镖局的人他家不敢惹,那镖局的郑老局主是殷百万的姊文为人刚正不阿,急公好义,扶弱济贫,并有许多武林朋友,所以他对郑老局主表面畏惧,暗里恨之人骨。两家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来往。”
端木翔龙的心这才踏实,道:“掌柜的,可知他家最近常与什么人来往?”
掌柜道:“前几日来了一伙人,进那大宅后便再没出来。客官,小老儿已注意你多时了,你喝酒是假,窥探他家是真。我马你还是少去摸老虎屁股,好端端的把小命搭上,那可不划算啊。”
端木翔龙道:“多谢关照.我自会省得。”
夜色已深探,端木翔龙将衣衫脱下.露出一套黑稠子的紧身夜行服,将外衣服挽成一个包袱拴在后腰上,两把墨龙剑斜插在巴掌宽的腰带上,长剑斜插背上。一切收拾妥当,别了掌柜,来到小巷对面大宅围墙墙报下。他顺着围墙走了大约百丈,估摸着已绕到那大宅的后院,提气拔起两丈多高,轻飘飘落在墙头上。
月高被浓厚的乌云掩没,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正矗夜行人活动的好机会。墙木翔龙伏在围墙上,凭自己一双夜间视物如昼的夜眼,仔细将围墙内看丁一遍。见下面是个很大的花园,假山亭阁,曲桥流水,花草树木,荷塘垂柳,十分幽静,便轻提身形,飘身落到院内。谁知脚尖刚一触地,呼地一声从草木丛中,假山缝里,屋子的拐角阴影处窜出四条黑影.凶猛地向他扑来。他不懂不忙,双手疾弹.几缕指风射去,只见黑影在半空中一窒,往下便坠。他轻晃身形,一跃上前,接住了坠落下来的四条黑影。原来是四条四五十斤重的狼犬,每条狼犬的脑门上都有一个指拇大的洞眼.粘乎乎的热血直往外冒。他将死犬往围墙下的阴影中一放,双肩傲晃到了一间透着亮光的上房墙根下,屏息静气奏割窗缝边,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窥看。原来是间书房,十分宽敞,四周墙上挂满字画,书架上整整齐齐樱满书籍,书架旁边是一张长条收案,案上置着文房四宝。东西网侧放着几副茶几和太师椅,几上置着一盆盆兰草花卉。厘于的一角安置着一架古色古香的瑶琴,琴的上方墙壁上悬挂着一把三尺八寸长的宝剑。端木翔龙将目光移到书案后大师椅上闭目养神的一个胖子身上.这房间里只他一人,只见他身穿一件团花蓝色长衫,浑身上下肉嘟嘟的,年纪大
五十岁上下。长着一脸横肉,粗眉豹眼,大脑袋剃得溜光亮,一双招风耳又大又厚,阔嘴咧腮,颌下无须,一丝垂涎着嘴角流出,滴到地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端木翔龙圃绕书房悄悄查看一遍,见无异状,便轻轻推房门,一闪身到了书案前,探手扣住那人的右手脉门。稍吐劲,那人倏地睁开双眼。他一见面前站着一人,黑巾罩,一双眼睛亮晶晶如同黑储备中的寒星逼视着自己,而右腕脉己被对方五指紧紧的扣住,动弹不得,吓褥他魂飞魄散,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好……好汉……你……你要…要什么,尽……尽管拿。”
段木翔龙冷笑一声道:“我要你的命!殷百万,你这为富不仁、鱼肉乡邻、祸害一方的恶贼,你作恶多端,报应到了!”酒店掌柜曾向他描述过殷百万的长像,所以他一口道出对方的身份。
殷百万吓得几乎昏死过去.顺着太师椅滑向地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叫遭:“好汉饶命!大爷饶命!”
端木翔龙手上一用劲,挥得他刚想嚎叫,被端木翔龙沉声一喝:“不准叫喊!”他忙得涌到嗓子的声音咽回肚里.强忍着痛楚,道:“大爷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端木翔龙冷冰冰的说道:“想得便宜,今日饶了你,明日你咬起人来更加歹毒疯狂。告诉你,今日你是死定了。但要死和舒服痛快,只有老老实回答几十问题,不然的话,我要点你的奇筋八脉,错你的七十二处骨络,上你全身筋脉萎缩,气血枯竭而死。说,你与日月教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端木翔龙剑眉一挑,双目一瞪,道:“看你不吃点苦头不肯讲实话。”招起左手便要点下。
殷百万急道:“真的没关系!”
端木翔龙似笑非笑道:“颜良等人现在何处?他们难道也与你设关系么?嗯!”
殷百万匍匐在地,浑身粟抖道:“颜良是小人的朋友,他们南来北往都要在小人这里借宿,小人真的不曾加入他们的组织。日暮时来了三人,他们与颜良密谈了片刻用过酒饭,于掌灯时分从后园越墙走了。”
端木翔龙一听,知他所言不假,自己并未问他白焕章等人的事,他便和盘托了出来。于是便问道:“你可知他们要到哪儿去?”
殷百万道:“好象是到什么寺去,小的确实记不清了,不过那地方好似寓少林寺很近。”
端木翔龙道:“你们来往密切,可听他提起过日月教主是谁?总坛在什么地方?”
殷百万道:“有一次小人听他喝醉酒提起过.他们的总舵好象是在巫山神女峰,教主是巫山神君,也就是他的师父。”
端木翔龙心头一禀道:“巫山神君是副教主,这个我早已知晓。”
殷百万道:“不对!教主与副教主惧是巫山神君一人。不过小人听他说过,巫山神君不常在总舵。此人诡谲狡猾,他的真正面目和住处,只有蘑良与日月水火四侍卫知道。”
端木翔龙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讲出来.我或许烧你一命。”
殷百万一听能保全性命,一咕嗜从地上爬起来,端木翔
龙点了他的三之穴道,松开手道:“快说,少爷不耐久等。”
殷百万连连点头,躬身哈腰道;“小人还知道一件事,听说在一个秘密洞窟中关押了许多武林中有各人物.现在江湖上活动的许多有名的人物都是假的,是经过巫山神君亲自易容后的替身。他们还在昆仑山中的一个地方训练了一批死士,全是从各地找去的资质上乘的年轻人。这些人练的一种什么‘枯骨阴煞功’,据说练这种功时要专吸人血,功成后一月不吸人直便会功散血枯面死。”
端木翔龙听得心惊肉跳,迫问道:“如此核心机密,你是从何得知?看来你们并非一般朋友?”
殷百万括起头.一购的惊骇惶恐,道:“实不相瞒,颜良三岁时全家染上瘟疫,死得只剩下他一个,是小人的父亲贩马归来,在路上将他捡回来救活的。他与小人一块长大,亲如兄弟。二十年前巫山神君被人打成重伤,在雪地中奄奄一息时,又遇上小人的父亲去扛西贩盐归来,特伯救回家中,请来名医将他救括。巫山神君为感救命之恩,便收了颜良作徒弟。颜良本不姓颜,他是跟小人一个姓,叫殷诚良。小人叫殷诚忠。颜良是他做君山集贤庄庄主时改的假名。听以……”
端木翔龙道:“你为何不拜巫山神君为师.跟他学艺?”
殷诚忠遭:‘小人天生蠢苯.巫山神君说小人不是习武的材料,所以未收小人。”
端木翔龙道:“巫山神君常寒这里吗?”
殷诚忠遭:“以前常来,可这一年多来他只来过二次。”
“他每次来时是什么打扮?”
“说不准,什么样的人他都装扮。”
“他有多少徒弟?”
“两个,颜良是二徒弟,大徒弟是他从小拣来的一个孤儿。叫什么,姓什么,小人一概不知,只是知遭那人已跟了他三十多年.大约有三十多岁吧。另外,他也传四侍卫许多武功。”
新的发现使端木翔龙暗自高兴,道:“你一次也没见过他大徒弟?”
殷诚忠想了想道:“见过一次,现在已不太记得清他的模样了,大约是五年前的一个月夜,那人长得有些象大爷你,高在修长的身材,五官……五官么很端正。当时巫山神君在这后园中考他功夫,好象他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我躲在暗处见他俩比比划划不知讲些什么,然后见那人好象在运功,一双手掌渐渐变红,最后红得象鲜血。小人只听巫山神君对他说,要等手掌周围出现一圈紫气时,才算大成。后来我问颜良,颜良说他没练这功夫,因为练这功夫必须是童身,而且要经常用人血培掌.说是这掌一旦练成,天下无敌。三五丈内可以将对手的精血全部化掉。小人不知是真是假。”
“血掌?”端本翔龙心中惊骇,猛然想起一个人.不由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接着他又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艳对不可能!”
殷诚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于望着端木翔龙道?“大爷,小人所言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还请大爷饶小人一命,小人今后一定积德行菩,将功补过。”
端本翔龙看着他一言不发,许久才缓缓道:“你可曾听他们谈起过一个叫端木翔龙之人?”
殷诚忠连忙道:“听说过,人小听他们谈起那人时,神色凛然.好象很有些畏惧。”
端木翔龙一把扯下蒙面黑巾,道:“少爷便是他们的冤家死对头端木翔龙,今日之事,你谁也不准告诉。从此必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严令你一家上下不可欺压乡邻,鱼肉百姓,不然的话,少爷取尔等狗命易如反掌。”说罢凌空对着三丈对外的一个花瓶一弹,叭地一声花瓶裂为碎片。然后又对着两三丈远的一盆花探手虚空一抓,那盆花便活了一般向他飞来。他轻轻托住花盆,只见盆中一株盛开的牡丹渐渐枯萎变黄,花辫象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托起,离了花柄冉冉向上飘去,最后花盆中的花树冒起一股青烟.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化为灰烬,而那些花瓣却紧紧的粘在二丈多高的天花板上,组成四个鲜艳夺目的大了,为恶者死!接着,端木翔龙双手拔出墨龙剑,托在掌心,只见两把渐身墨黑、剑柄碧绿晶莹的短剑,缓缓从他手心升起,暴吐一尺多长的黑色剑芒向前飞去,两把剑象两条黑龙围绕在殷诚忠身前身后,盘旋飞舞,时而慢若游蛇,时而快如闪电。殷诚忠只感短剑离体一尺多远,浑身就象掉进冰窟窿里一样,砭骨生寒,浑身发抖,上下牙得得得不住打架。突然,寒气消失,整个身子又好似置身于火炉之中.灼热无比,烤得他面红气喘,汗水如注湿透衣衫。
蓦地,两把短剑一闪回到端木翔龙手中,端木翔龙神色自若地还剑人鞘,冰冰地说道:“你要看清楚了,记住:从今往后,他必须七日一放粮,三日一施粥,以此来赎你一家造下的罪孽,若有违抗,摸摸你的脑袋,看看还能不能长在脖子上!”
殷诚忠算是开了眼,见了世面,许多人怕还没他这福气。留得性命最是要紧,他亲眼目睹,亲身体验了端木翔龙的旷古神功绝技,哪还敢道个不字,不住的点头哈腰满口应诺。
端木翔尤抬手虚点,解了他的禁制,头也不回飘然寓去。
殷诚忠恍若做了一场恶梦,半天才从惊骇中请醒过来。从此他再不敢在江陵城中作威作福,干那伤天害理之事。并且遵照端木翔龙的旨意,三日一施粥,七日一放粮。江陵城中百姓还以为老天开了眼,使从前这大奸大恶之人脱了胎换了骨,其中奥妙只有殷诚忠家对面那小酒店的掌柜知道,当然,殷诚忠自己更加清楚。看来死之一字对人来说确关可怕!特别是那有钱有势,为富不仁之人。
端木翔龙离开殷家大宅后,来到小酒店门前叫开房门,掌柜一见他平安归来.又惊又喜,急忙给他打来热汤,让他梳洗更衣。然后端上一些卤肉凉菜,并搬出一缸五斤重的陈年花雕,两个坐下对饮起来。端木翔龙便将经过大略讲了一下,直听得掌柜眉飞色舞,称快不已,两人一直钦酒畅谈到四更前后,端木翔龙已有七分醉童,这才将两张二两重的金叶放在掌柜面前桌上,站起身出了酒店。掌柜拿起桌上金叶子追出门来一看,巷头巷尾哪还有端木翔龙的影子。
东方破晓,端木翔龙已踏着晨露到了钟祥县东北的皇陵。为了抢在颜良等人之前赶到风穴寺,沿途他既不打尖休息,也不再打听颜良等人的行踪,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赶路,到日头偏西时,已走出好几百里地,快进入河南境内了。
前边是一片山地,起伏的岗亮连绵不断,由北向南伸展
开来,象一条巨蟒横卧在大地。端木翔龙登高远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趟子声。那是镖局走镖时走在镖货前边的趟于手喊的趟子,目的在于告诉道上朋友自己是哪家镖局的。道上朋友一听趟子声便知是哪家镖局的,若是朋友熟人,大家可以互相邦忖照应。而那些绿林好汉和剪径劫道的黑道人物,一听趟子声便积压是某人走的镖,或碍于人情面子,或因镖局的牌子太硬,便放他通行。镖局走镖,一靠人情面子,二靠手底功夫,三靠机警精明。
趟子声越来越近,到了端木翔龙身后不再出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路中,挡了别人的道。四名趟子手正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后望着他。他歉意地冲他们笑笑,跨出几步站到了路边。
趟子见他无甚恶意,继续喊着趟于往前走去。工夫不大,后面上来了一队镖车,一共有十一辆,每辆车都用油纸遮盖着,看不清装的何物,领头和末尾的车上都插着一面小旗,旗上书着震武镖局四个字。押镖的镖师共有二十六人。个个血气方刚,慓悍矫健,双目炯炯,神采奕奕.其中有四五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造诣已有相当火候。这些人走过端木翔龙身边时都不约而同地望他一眼。也许是看他长得实在英俊,也许是看他柔弱文静却腰悬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未免好奇。
镖车走过,最后是两位骑在马上的镖头。两人神气十足,有说有笑,路过端木翔龙面前时,其中一人一扬鞭道:“这位公子孤身一人站在这荒郊野外不感寂寞么?可是要向前赶路?跟咱们一道走吧。”
端木翔龙笑着道:“多谢兄长美章。在下欲往河南,不知贵镖欲往何处去?”
另一人道:“我们也是到河南去,咱们一块走吧,不然遇上劫道的,你手无缚鸡之力,岂不白白特性财性命丢掉?”
端木翔龙迈步跟在他二人身边,第一个镖头在马上回过头问遭:“公于贵姓?仙乡何处?”、
端木翔龙道:“在下姓易,叫铭,家住河北秭归县,不知二位兄长尊姓大名……”
二人报了姓名,一个叫李春来,一个叫王三喜。
端木翔龙道:“二位兄长,邹局主近来可好?”
两人一听他认识老局主,急忙抢着回答,李春来道:“托公子福,老局主近来尚好。”
王三喜道:“就是有些想大少爷。公于认识我家局主?”
端木翔龙道:“不认识,可见过你家少爷。”
两人急忙问起邹天宇的消息,端木翔龙便将遇到邹天于的经过真真假假的讲给他二人知道。二人听后好生欢喜。大家一路说笑向前,刚翻地山梁,前边传来一声尖悦的呼哨。
“有人劫遭!”孪春来大叫一声,拍马向前冲去。王三喜扭头对墙木翔龙道:“易公于,咱们恐怕遇上麻烦了,你赶快到镖车那里去。等会要是动起手来,你躲到车底下去就没事了,一般贼人只劫镖不劫人。说完双脚一踢马肚,那马如疾箭般向前射去。
“这两人心眼还不错!”端木翔龙暗忖,因为大凡干保镡这一行的多为人看不起,镖师中十有八九出身不好,染有恶习,可两人一开始便给丁端本翔龙一人好印象,既不粗俗野蛮,却是和气豁达,他决计上前看看,一来长长见识,二来么,必要时也好帮帮他们的忙。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踺到镖车前面。
只见推车的车夫全都将车推到一处,抱头蹲在在上。这是绿林道上的规矩,只要他们不乱动,劫镖的便不会伤他们性命。二十六名镖师围成一圈护住镖车和车夫。李春来和王三喜平端宝刀端坐马上,注视着前边的路口拐弯处的动静。
端木翔龙从未见过贼人劫道,觉得新奇,便踱着方步往前凄。一名镖师冲他喊道:“公子请到圈里来。”端木翔龙前凑。一名镖师冲他喊道:“公子请到圈里来。”端木翔龙冲他笑笑,站在两位镖头与镖师们组成的圈子之间的一块岩石上。山风吹拂着他一身质地上乘的白色丝绸儒衫,飘逸潇洒,但又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象官宦人家终日养尊处优的贵介公于。众人见他少不更事,无不为他担心捏把汗。
又是一串呼哨响过,几支响箭射向空中,只见迎面山道拐弯处好似从地上冒出来似的,突然钻出十几名精壮大汉,一字排开挡住道路。周围密林中也涌出几十名各式各样的人物,呼啦一声将镡车及二十多名慷师团团圈住。
端木翔龙一看,心里顿时起疑,暗忖:“这哪象劫道的蟊贼?分明是武林中的高手组合,这镖车中难道有什么武功秘笈或武林至宝不成?”
正想着,对面弯道处并肩而立的十几名贼人中踱出一人,相貌清癯,五官端正,三绺长须,无风自动,双目如鹰,精芒倏现,年纪在四十五六岁上,腰间一柄长剑古色斑斓,看去极为名贵。只见他走到离两位镖头三丈多远站住,阴阳怪气地嘿嘿一笑,道:“诸位,一路辛苦!”
李春来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朋友请了!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远道面来,不知大爷们在此,未曾备得礼品前去拜山,待咱们回来后,一定备厚礼前来谢罪。还请各位大爷给个面子,高抬贵手,让条道路给咱们过去。兄弟这厢谢地了!”
“嘿嘿,你反咱们看成什么人哪?占山为王的草寇.还是拦路劫道的蟊赋?”那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双鹰目直往镖车上瞅。
王三喜冷笑一声道:“阁下既不是强盗,亦非小贼.为何拦住我们去路?还请指教。”
那人阴恻恻道:“为了那车中之物。”
王三喜谴:“说来说去还是寓扛工一个抢字。阁下可知这车中之物是谁家的?”
那人道:“别人不知,咱爷们儿可知道。不就是江浙两省为世宗老儿搜刮的民脂民膏么?那些贪官污吏得之不义,咱爷们儿取之有道。本教适值开山立教之时,正缺银两,尔等今日既然送上门来,咱凶们儿人和财都留下了,尔等后事自有人料理,放心上路去吧!”只见他把串一挥,高声喊喝:“弟兄们,干得干净利落点,别让六扇门的鹰爪嗅出味来!”
几十名贼人呐喊一声,一哄而上,一时间刀光闪闪,剑气森森,罡风激荡,劲气砭骨。二十几名镡师,十几名车夫和趟子手眼看就要惨遭屠戳。
蓦地,一声请越的喝声,在人们头顶传开:“慢!”声音虽然不激昂,但却象在每个人耳边响起,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刺出的剑,挥出的刀,劈出的掌,砸出的拳,全都凝而不
发,一齐将目光射向岩石上迎风而立的端木翔龙,谁都不相信这声音发自这文弱书生之口。
端木翔龙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包然“噗嗤”一笑,道:“诸位,别在少爷面前舞刀弄棍,少爷胆小,见不得杀人流血。何况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也不问问我是谁,同不同童你们取之有道。”
“你是谁?”为首出面说话的贼人断喝遭。
“凭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你不知道自己去打听打听么?”端本翔龙笑着说道,轻轻走下岩石,神色自若,满面带笑地向那人走去。
那人脸若冰霜,沉声喝叱道:“站住!你好大的胆!不在家中读你的四书五经.跑到这里来擞什么野?难道不怕死么?”
端木翔龙站住了,两人相距不到两丈,只见他淡淡一笑道;“此言差矣!阁下既然认定少爷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的就是纲常伦理,他保他的镖,你立你的救,井水不犯河水,称凭什么要拦劫他的镖?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取之有道。我问你,天下还有象你这样脸皮厚的人么?”
“你找死!”那人挥手一掌劈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好似不识厉害,将手在面前一摆,道:“慢来,少爷的话还没说完,怎的就动手打人?真是秀才遇强盗,有理无处道。”
那人拍出的七成掌风,端木翔龙这么随手一摆,便如泥牛人诲,无影无踪。他这才知道遇上了能人,急忙擞招暴退三尺。
端木翔龙笑道:“少爷又不打你,你退什么?告诉你,他们这车上有白银,黄金.翡翠,玛瑙,也有祖母绿,猫儿眼,红珊瑚,珍珠宝石,就是没有后悔药。咱们不管他是搜来的奇珍异宝也好,还是刮来的民脂民膏也罢,即来之于民,则还之于民,皇帝老子不配享受,你等日月教的贼人更不配享受。但是,少爷宁愿让他们运进京去献给皇帝老子,也不愿你等染指。好啦!要打要杀你动手吧!”
“你究竟是谁?怎知咱爷们儿是日教鞍之人?”那人虽然一招无功,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完全不将端木翔龙放在眼里,声音阴沉冰冷,目中杀机倏现,恶狠狠地盯着端木翔龙。
墙木翔龙道:“少爷已经告诉过你,要想知道少爷是谁,自己去打听,少爷懒得告诉你。至于为何知道你等是贼教中人,乃是你自己说话露了焰儿,如何反来问你少爷。动手呀,你不是要少爷的命么?来取呀!”
端木翔龙迈步上前,那人哈啷一声掣出宝剑,立马蹲裆,拉开架子,摆开门户。手中宝剑直如一弘秋水,遥指端木翔龙的胸前要害大穴。
端水翔龙象逗小孩似的把手一招,道:“过来,把剑给我!”
那人立感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吸力,将自己前拽,身不由己迈步上前,手中玉剑脱手飞向端木翔龙。端木翔龙抬手抓住宝剑,反手扔给身后的李春来道:“李兄请替在下保管好,三月后在下派人来取。”此时,那人已到他面前三尺远近。
只见他右手轻抬,那人腰间的剑鞘已到他手中,他又反手将鞘扔给李春来,随着啪啪左右开弓,赏了那人两个大耳光,道:“打你这出言不逊的臭嘴!”那人象是被施了定身法
给定住似的,双手下垂,伸着脖子让端木翔龙打。端木翔龙打完后,左手扳住他的右肩,右手抓住他的脑门,又道:“扭断你的脖子,看你还凶!”咔喀,一声脆响,那人的脸果然给转到了背后后,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真是匪夷所早,鬼惊神泣,在场的人宛如扭断脖子的是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往脖子上摸去。几名胆小的贼人早已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有的则悄悄往后退去。
弯道外的十几名贼人呐喊一声,挥舞兵器扑上前来,一个个血贯瞳仁,状似饿狼疯狗。一圈圈发浪.一层层剑影,一股股潜流暗劲.一齐罩向端木翔龙,跟看刀枪剑戟将都要扎到他身上,只听他一声长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何和前来送死!”死字刚落,一道蓝晶晶的光荒破匣面出,形成一个又圆又亮的光环,一圈一圈向四面八方涌去,惋如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石于,荡起的层层涟漪,绵绵不断,蓝芒中红光闪现,宛如一道彩虹。随即传来一片闷哼惨叫,直如鬼哭狼嗥,令人汗毛倒竖,心惊肉跳。
蓝芒倏止,只见端木翔龙负手而立.目光柔和,面事笑容,直视着围住镖车的贼人,在他二丈外的周围,圆圆的撒满一圈模糊血肉。他一招是在玉泉寺颜良等人屠杀时悟出来的九招剑法中的一扫,威力远远胜过了在少林寺施展寂然子大师留下的三招无极乾坤剑中那一招。简直是罕世绝伦,举世无双。
端木翔龙双肩一晃,脚不拈尘,已回到原先站立的那块岩石上,气定神闪,渊亭狱峙。他还是那样笑容可亲的轻言细语道:“尔等这些跳梁小丑,还不快滚!趁少爷还未改变主意,滚得越远越好,以后多行菩,少作恶。日月教是成不了气候的,还是安安份份做人保险,何必着他人充当走狗呢?滚吧!”
谁还敢道个不字。日月教的贼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四条腿,连滚带爬,比兔子还逃得快,贬眼间便逃得干干净净。
镣局的一干人,象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盯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上前后拍李春来的马头道:“李兄,这口饭你们以后别吃了,实在是危险得很,走完这趟镖回家干点别的营生吧。”
李春来长叹一声道:“我们奉不走这条道,就是怕在山东境内出问题,才绕这么远的路进京,谁知还是给碰上了。今日若非恩公相救,咱们失镖丢命不说,还得连累一家老小。大恩大德今生无法报答,但求来世变牛变马报还您吧。”说完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镖师、车夫也都齐跪下,磕头不止。
端木翔龙急忙将李春华及王三喜扶起,道:“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兄、王兄,在下要告辞了。祝你们一路平安!以后若再有麻烦;你们不妨说是我端木翔龙托你们保的镖,也许会有用处。告辞了,后会有期!”
李春来刚伸手想拉住他,但他早已电泻而去,消失在山道拐弯之处。李春来急忙飞身上马,猛抽一鞭追了上去,可转过山弯一看,四野茫茫,哪里还有端木翔龙的影子。他只得怏怏策马转回,带领手下人继续赶路。后来一路上果真又碰上几股劫道的强人,但当他们一亮出端木翔龙的名字时,果然平安无事。江湖上好象都知道有这样一个让人十分畏惧的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一口气左出三百多里地,过了枣阳县,进入可
南地畀。由于这一耽搁,他怕延误了时间,一路上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四更时分,他已过了南阳城外卧龙岗,来到大道旁断岩下的一家酒店。一月之间,他已是第二次来到这家酒店。二十多天前,他在离这家酒店不远的地方第二次碰上柳海儿,初次认识神偷宫晓飞,也是在这家酒店外碰上师弟霜雪寒的。想到他他们,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便是分手快一年的皇甫琼。她们现在哪里?都好吗?饶到天山了吧?。
湛蓝的天空一碧似洗,悠悠晨风送来几声清1麓的鸡鸣,几只山鹰迎着曙光在天空翱翔盘旋。墙木翔龙站在酒店外的土坎上,望着那几只搏击畏空的山鹰出神。他觉得自己有些象这鹰,餐风宿露,栖息山岩,漂泊四野。想到伤心处,他不禁黯然涕下,长嘘短叹。杨到兴奋时,他不由血脉喷张,心情激荡。
酒店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酒店老板喇探出身,一眼便看见立于门外的端木翔龙。正好端木翔龙转过脸来,酒店老板惊异地叫道:“原来是您,公于,快请屋里坐。”
端木翔龙笑着摇摇头道:“多谢!在下急于赶路,不知贵店有无熟食,卖些于我?”
酒店老板连连道:“有,有,请您稍候,小人给您准备。”说完转身入内,功夫不大.已用油纸包好一只烤鹅,用一只水囊装好一囊老酒,出门来递给端木翔龙。端木翔龙摸出一绽二两重的纹银遵给酒店老板,道一声:“多谢!不用找了!”转身向北疾驰而去。
旭日东升,路上行人越来越多。端木翔龙也不管行人怎样议论他,将酒囊挂在腰间.左手捧着烤鹅,右手撕下一只鹅腿便大吃大嚼,烤鹅鲜美肥嫩,味道确实不错.四五里地下来,一人五六斤重的烤鹅被他吃得干干净净,酒囊中的酒也喝了一大半。
往前又走出十几里地,迎面出现一条宽敷十丈的大河.河水黄浊翻滚,河边杂草丛生。渡口等候着许多人,一条大船正从对岸驶来。
由于渡船是横向行驶,且水流太急,故而速度极慢。岸边之人好象习惯了渡船的迟缓,全然不急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扯东拉西。
端木翔龙心急如焚,但当着这许多人,他既不便施展绝顶轻功凌波虚渡,只好眼睁睁地盯着那缓缓而来的渡船,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倾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然面听来听去始终末听到什么与自己有关的消息。
船终于靠岸了,对岸来的人争先恐握地挤出船仓,踏上跳板,走上岸来。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闪过,他刚要出声招呼,忽然发现情况不妙。那人前后左右全是精壮汉于,不下十余名,被簇拥着向端木翔龙这边走来。相距四五丈远,鄙人也从人群中看见了他,失神的目光中露出惊喜的笑意。
人们开始登船,端木翔龙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他所的那热悉的面孔,乃是抚养了他二十年,胜似亲生父亲的南宫平。他设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南宫平,而且好象被人挟持。两人在山洞分手时,南宫平告诉他.要到湖南、江西去,为他引蛇出洞,怎么被入挟持,到这河南来了呢?
该走的走了,该上船的上船了,岸上只剩下端木翔龙、南宫平和兵持南宫平的十余名汉子。
那址几个汉于带着南宫平正要上路,端木翔龙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笑道:“诸位,请留步。”
对方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道:“什么事?”
端木翔龙道:“你们要将此人带往何处?”
那人道:“你是何人?问这于嘛?”
端木翔龙道:“因为在下认识他,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所以问问。”
“阁下既然认识他,想必是一伙的罗?”
端木翔龙故作不解地道:“什么一伙的?他屠他的狗,我降我的妖,风马牛不相及,怎会是一伙的?”
另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哈哈大笑道:“你这酸丁。也会降妖?还是回家读你的四书五经去吧,别在此胡搅蛮缠,他根本不是屠狗的屠夫。”
端木翔龙故作惊讶地走上前,一把拉住南官平的手,假装在他脸上左看右看,暗里却把一股强大的真气输人他体内,嘴里却道:“这位大叔,您真的不是屠狗的?不会吧?天下哪有如此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南宫平神道穴,膻中穴.期门穴被封住,一路上他曾试着运气冲了好几次穴道,但赃人点穴手法怪异,始终无法解开,反而每冲一次穴道便啬一份痛苦。几乎绝望之际,端木翔龙竟然从天而降,神差鬼使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惊喜若扛,当端木翔龙装疯卖傻地拉住他的手时,他已明白端木翔龙的用意,当一股汹涌而来的真气从端木翔龙手心传向他的手心时,他已将丹田内的真力运至被封的穴道,在两股真气内外夹击下,被制的穴道豁然解开,周身气血顿时畅能无阻,两股真气合二为一,在他体内往返地运行起来。
那伙人见端木翔龙痴呆得可笑,全都围在他身边取笑他。一名三十四五岁的汉子伸手去摸他腰间的宝剑,贼兮兮的怪笑道:“这剑看来不错,可惜呀!在你这酸丁手中却一文不值。”另一人道:“看清楚了,他可是你那屠狗的大叔?秀才,这么重的宝剑挂在你弱不禁风的腰上,不闲累得慌么?还是让大爷替你挂着吧。”说着就要动手去解端木翔龙腰间的宝剑。
端木翔龙将身一侧道:“诸位,千万别动手动脚的。这宝剑可是在下降妖捉怪的法器,你们拿了去,岂不砸了在下的饭碗么?”
另一汉子伸手在端木翔龙脸上摸了一把道:“你小子细皮嫩肉的也会降妖捉怪?怕是骗人家钱财吧?”
端木翔龙为了让叔叔多调息恢复一会,假装填怒地叱道:“青天白日,在下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岂能任你们调笑戏弄?不要惹得在下火起,作起法来,你们会倒大毒的。”
最先与他答话的那年轻人道:“咱们这十几位弟兄,人人阳气旺盛,岂惧你那几手鬼画符,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施展法术。”
端木翔龙感到南官平体内真气已经恢复,便放开他的手,拨开围着他的人群,向圈子外走去,边走边道:“谁没有认错人的时候,你们不要欺人大甚!告诉你们,昨日便有十几名什么日月教的贼人就丧身在我的手下,你们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伙人似乎余兴未尽,一涌而上又将他围住。
他差点忍傻不住笑出声来。南宫平了在心里暗自好笑、心道:“这小于,越发刁钻顽皮了!”
端木翔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想解他宝剑那人道:“我想要你的宝剑。”
端本翔龙仍然假装嗔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抢人么?”
要剑那人涎着脏道:“把剑拿来吧!”探爪便向端木翔龙腰间抓去,手刚抓住剑鞘,端木翔龙左掌往下一滑,咔嚓一声.那人杀猪般惨叫一声。左手捏住右臂跌倒在地,一只右手已齐腕而断,象刀削一样平整。
那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骇得暴退两丈.齐向躺在端木翔龙脚下打滚的那名同伴望去,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年轻人怪叫一声:“点子好硬!”
端木翔龙若无其事地笑道:“在下早就有言再先,你们不信,吃苦头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在下是降妖捉怪之人么?”
“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不配问我!”
“你敢与本教作对?不想想后果么?”
“该想想后果的是你们,你们这群日月教的走,待会屠狗的会找你们算帐!”
“原来你小于是他的同党!”
“什么同党?他是我叔叔,我是他侄儿,就这么回事,老天有眼,活该你们碰上我。站住,别动!谁先动,谁先死!”
“你是端木翔龙?!”恐惧,惊骇,象瘟疫一样爬遍每一个贼人的心头。
端木翔龙笑道:“你小于运不错,眼力也不错,可惜呀,可惜!你那点小聪明在我跟中可是一文不值!”
南宫平飘身到了端木翔龙身边,虎木蕴泪,颤抖着声音道:“龙儿,愚叔是九死一生,我还当再也见不到年了呢。”
一名贼人悄悄将手探向腰间皮囊,忽听到一声龙吟,一道蓝晶晶的亮光在他面前一闪面没,接着只听端木翔龙冷冰冰地说道:“我叫你们别动,谁动谁先死,难道是开玩笑的么?”
碰!一声大震,只见那名贼人已仰面倒下,他身边的一名贼人偷眼一看,只见他的喉管上有一铜钱大剑孔.鲜血咕嘟咕嘟直往外涌。
所有的贼人这才知道大祸确实临头了,对方的武功比自己不知要高多少倍。他们谁也没看清端木翔龙是怎样拔剑,出剑,还剑入鞘的,甚至没看到他身子动过。快!快得让人骇目惊心,快得胜守闪电。迅疾、凶猛、准确的致命一击,吓得他闪一个个呆若木鸡,谁也不敢动一动。
渡船已到达对岸,下了人又上好人,正缓缓的向这边驶来,端木翔龙看看船寓岸还远,便朗声对那人贼人道:“你们都到那边凉棚下候着,谁也别想打逃跑的主意。不然,世上可投后悔药卖。去吧!”
赋人果真听话,乖乖地走到十丈外的一座卖水的凉棚里坐下。
端木翔龙这才携着南官平的手在一块土坎上面对凉棚坐下,道:“叔叔,您老怎会落到他们手中?”
南宫平轻叹一声道:“自从咱爷俩分手后,我到了巴东县,突然发现一只在田里览食的鸽子,那鸽腿上绑着一个纸
卷。我便想起你讲过有关日月教中有一支飞鸽队的事,便用暗器将那鸽子击毙,取得纸打开一看,原来果真是日月教的信鸽。信是你上次讲过的河南凤穴寺中的主持和尚元觉写给日月教教主的。信中主要意思是说,少林寺掌门慧明大师随同武当掌门广凌子、你师伯粱春华、天山掌门肖丹平,离开了少林寺.正在向西南方向行去,要求教主尽快带人到河南来。干什么,信上没说,但我仔细一想,你所讲的贼人劫持梁老爷于及三月后巫山神女峰之约,恐怕是贼人的调虎寓山之计,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要毁灭少林寺。因此,我决心将此事探个明白,以便及早通知少林寺。便星夜兼程赶到凤穴寺,准备捉住元觉弄个清楚。谁知,那家伙的武功十分了得,再加他寺中隐藏着十几名一流高手,我脱身不得,失手被擒。昨日寺里夷然来了三十多名贼人,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我知道其中有贼教中的日月水火四侍卫和十二名金衣、银衣、红衣护法。他们到后,日字侍卫便让先前隐藏在寺内的这十几名贼人将我押走。谁知在此遇上了你。”
端木翔龙道:“贼人的阴谋侄儿已完全清楚,我也是昼夜兼程起来的。如此说来,这十几名贼人还放他们不得,因为我已写信通知了少林寺,让他们尽快想办法拽到师祖和师父他们,火逮赶到河南来,这一次一定要特日月教主脑全部消灭在凤穴寺。若将他们放了,我到河南的消息便会走漏出去,人了网的大鱼又会溜掉。叔叔,您老可知,那日月教教主与巫山神君本是一人,这次我一定要将他抓住,为我一家和被他残杀的所有无辜者报仇雪恨!叔叔,另有一件喜事告诉您,二郎神君巳被我抓住了。”
“真的?”南宫平惊喜的向道。
端木翔龙点点头到:“是真的,我把他藏在外公家,我要用他的头祭我父母,姐姐。叔叔,还有一个秘密,暂时不告诉您,我要亲自查实后再说,到时候,定使您大吃一惊!”
南宫平抚摸着端木翔龙的肩膀道:“孩子,真难为你了。一年来你呼了多少苦,跑了多少路,愚叔没枉自抚养你一场!”
端木翔龙道:“叔叔,待灭了日月教后,我一定要让您老安度晚年!”
渡船已经靠岸,端木翔龙站起身,双肩一晃到了凉棚下,朗声道:“诸位,为了不让你们坏我的大事,只好送你们西归了。但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你们可以反抗。开始吧!”
赃人扑通一声全都跪下,磕头犹如鸡琢米,别看他们在武林中算得一直高手,说到死却比寻常人还要怕得要命。
端木翔龙一咬牙,双手叭叭叭一阵疾点,十几名赋人无声无息,未见一点鲜血,被超度到极乐世界去了。
端木翔龙掏出一锭五阿重的银子,往凉棚中卖茶的老头面前一放道:“大爷,他们乃日月教的贼人,已经死了。您若要报官便去—报好了,若不想报宫,就找人挖个抗将他闪埋了,这锭银子就算酬营吧!”说完转身走出凉棚,与南宫平一起登上了渡船,渡河面去。
过了坷,墙木翔龙与南宫平一路疾赶.日头当顶时已赶到了嵩山少林寺西十里处的二祖庵。两人未惊动庵里和尚,悄悄的潜入庵内,来到玄寂大师的禅房,轻轻扣门。
玄寂大师刚好做完午课,听见叩门声,打开房门一看,一眼认出端木翔龙,惊喜万分,急忙将他二人引进禅房。
端木翔龙便将此行的目的,日月教的活动全部告诉了玄寂大师。
玄寂大师听完,低宜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纳清晨已接到似送来的书信。老纳的三位师弟已在少林寺暗中作了安排,就等少快你来了。想不到你们如此神速赶到了。南宫大侠,端木少侠,老纳代表少林寺几千弟子向二位衷心表示感谢!”
端木翔龙道:“大师,我们到来的消息,还请大师严加保密。不知大师可派人传信家师与师祖他们?”
玄寂大师笑道:“少侠放心,令师与令师祖及上官前辈等此时都在本寺。你们休息一会,用过膳后,老纳引你们去相见。”
端木翔龙听说师父师祖均在寺中.高兴得迫不及待,饭也顾不得吃,立刻要玄直大师领去相见。
几里地眨眼便到,玄寂大师带着他二人来到大寺后面的藏经阁。守阁僧人一看是玄寂大师.急忙躲身合计相迎。这藏经阁中珍藏的经书内籍,武功绝学,乃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全寺上下几千僧侣,能有资格进这藏经阁修习佛学武功的,可以说寥寥可数。如果寺中弟子未经许可擅入此阁者,轻者面壁三年五载,重者逐出山门。外人更是无缘得窥这阁中一斑。对武要中人来说,它永远充满着神秘色彩。千百年来,许多武林绝顶高手窥视着这座神密的阁楼,也有不少人舍身涉险,但总是有来无回。这座秘阁中究竟多少机关暗道:谁也说不清楚。
玄寂大师向门边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僧道:“慧生,慧明若有消息便立即禀告于我。”
慧生兮什躬身应道:“是,师伯。”
玄寂道:“你师父在里面么?”
慧生道:“他到大庙去了。”他所指的大庙即嵩山黄盖峰下的中岳庙。
玄寂大师又道:“你去通知全寺弟子,掌门未回,谁也不得擅离本寺。”
慧生应着转身欲走,桩端木翔龙伸手拦住,道:“师兄且慢。”
慧生不认识端木翔龙和南宫平,听他口称师兄,顿时有些迷惑。因为少林寺慧宇悲的僧人到了江湖中已属辈份较高的了。
玄寂大师笑道:“慧生,你们都来见过端木少侠和南宫平大侠。”
慧生这才明白端本翔龙为何称他师兄了,慧明在给他们讲少林之变时,也曾提起过端木翔龙和少林寺的渊源辈份。于是,守阁的四名慧字辈弟子和四名虞字辈弟子全都上前与端木翔龙和南宫平施礼相见。
礼毕,玄寂大师道:“少侠有话要讲么?”
端木翔龙肃手道:“是的,师伯,小侄认为此事应当外松内紧,不可将气氛弄得剑拔弩张,让赋人觉察出寺内已有准备。不然.大鱼便不会上钩了。不知师伯以为如何?”
玄寂大师点点头道:“好,就厢你说的做。慧生,你们遇下吧。”
慧生等人躬身退到两旁。玄寂大师这才引着端木翔龙和南官平地了藏经阁,来到一间密室。
室内少林寺长老玄静、玄灭、醉龙上官野芒、南海神尼、甫门精卫、峨嵋山慧灵大师酉门观雪、都阳钓叟柳梦阳、郡阳蛟柳怀玉、金刀大侠杨超,全在此闭目打坐;龙虎神君正与玄极真人东门望日对奕,江湖浪于粱秋实在一旁观战。三人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根本没理会端木翔龙他们的进来。密室内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端木翔龙陡见室内这些人,其中有好些是认识的,其他不认识的,他一看也能猜个十之八九,高兴得他简直不知招呼谁好。这些人南宫平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从端木翔龙兴奋的目光中,以及进入藏经阁的身份地位,也感到他们必定不是寻常之人,心里也十分高兴。
玄寂大师刚想出声招呼,却被端木翔龙用手势止住了。他轻轻地走到师父身边,静静的朝棋盘上看去。玄寂大师携着南宫平的手在靠墙的薄团上坐下,两人也敛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地调起患来。
棋局上,玄极真人执黑龙虎神君执白。这围棋黑白执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与长辈下棋,晚辈要主动执黑,以示长者的尊敬;与平辈下棋,双方都争着执黑.这也是尊敬对方的表示。
端木翔龙二十年来在深山洞穴中,除了练功习武,打猎采食,读书学习,剩余时间多半都用在与甫宫平的对奕上。虽说不是绝顶高手,也算精于此道。当他一看棋盘上的局势,便知玄极真人必败无疑。白于不单占住自己的两个角.而且从三三掏去了对方的两个角,四角皆白。更有趣的是四条边也尽是白子的。虽说白于被黑于压到三路边上,但金边银角都让白子给占了,黑子在中腹严严实实的围了一个草肚皮,看去很大,其实很小,数目是不多了。
玄极真人轻叹一声道:“前辈真是棋艺高超,贫道自愧弗如!”
龙虎神君笑道:“这盘棋的形势倒使老朽想起咱们与日月教的较量。贼人在巫山丰下一个大圈套,表面调集各地分舵人手汇集巫山,让咱们去上当,他那圈子阵势就象道兄这棋形,表面乍看强大,其实内中虚无,数不出目来。而我们却丢人几个棋子进他那圈子里去。龙虎神君指指中腹被黑于围住的一块白子继续遭:“逗他个喜欢,然后我们再把他的外围根基给掏了,反过来再这么一点,罗,被围的白子也活了。道兄说是不是这样?”
玄极真人连连点头道:“对,对呀!前辈真可以称得上三军主帅,武侯再生呵!”
龙虎神君呵呵笑道:“哎,道兄过奖了。以你的棋艺怎么下成这局势?咱们这可谓是心有灵犀,都是为了博个头彩,图个吉利罢了,不知贼人会不会人彀呢?”
“爷爷,只差一条大鱼了。”端木翔龙突然开口道,所有的人都被他这清脆悦耳的声音惊动了,调患的全都睁开了眼睛向他望去,龙虎神君等三人也抬起头望着他,一脸的惊异。
端木翔龙急忙跪下道:“爷爷,师父,各位前辈,弟子给您们磕头请安了。”
龙虎神君和扛湖浪子一人抓住他一只手将他拉起,眼中流露出慈祥的爱抚。
龙虎神君道:“好小子,敢情你的两条腿不亚于你的两匹马,来得这么快!”
粱秋实也笑着道;“龙儿,放着那么好的两匹马不骑,自己操脚劲,力气用不完,银子用不完怎的?”
端木翔龙道:“师父,弟子不是享不了福,只因颜良十分狡滑,我怕骑着它们招人眼目,被他们发现。嘿,谁知他们竟直接奔凤穴寺来了,早知这样,弟子还真不如骑马呢。”
大家哄堂大笑,不用介绍,不认识他的人也认识他了。梁秋实笑着将他不认识的几人向他作了介绍,这才突然发现在玄寂大师身后还站着一人,面生得紧。
端木翔龙一见师父疑惑地望着南宫平,急忙上前抓住南宫平的手,拉到屋子中央,道:“各位前辈,便是晚辈的再生父母南官平叔叔。二十年前便是他老人有将晚辈从贼人屠刀下救出来的,是他历经千辛万苦将晚辈从一个未满百天的婴儿抚育成人。正好当着诸位前辈的面,晚辈将埋在心底的一个想法郑重一宣布出来!从今日起,他便是我的父亲,我便是他的儿子。我既姓端木.也姓南官!”
大家纷纷上前向南宫平祝贺.虽然大家不认识他,可有关他与端木翔龙的关系,大家早巳悉知,无不为他舍身救主、忘我抚孤的精神感动。当得知南宫平为丁少林寺的安危,保身深入贼穴,险些被害,更是对他敬佩不已,向他投去感激和赞美的目光。这时南宫平心潮激苗,泪似泉涌,说不出的喜悦和欣慰。
端木翔龙详细的讲完贼人的阴谋和力量后,众人皆瞠目骇然,谁也想不到这么多重要的消息是他这个出道不久的年轻人探得的。他们这些行道几十年的老江朔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消息还不及他的一半。就是醉龙上宫野芒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丐的总长老,发动全帮弟子四处上打探,也只探到贼人潜往河南的消息。龙虎神君这当今天下第一人,费了许多周折,也只查出贼人新近凄齐的十二名护法的来龙去脉。可端木翔龙不单掌握了这一切,面且连日月教教主便是巫山神君,颜良的真实姓名出身,贼人秘密训练的死士等等都查得一清二楚,并且不断的打击和削弱贼人的有生力量,连臭名昭著的二郎神君也被他捉住,成了他笼中的囚徒。
大家沉默了许久,才听龙虎神君道:“龙儿,爷爷有你这样的徒孙,就是死了也瞩目了!”
端木翔龙有些娇嗔地:“爷爷!”
龙虎神君笑道:“好,算爷爷没说!”
端木翔龙一笑道:“诸位前辈,您们可知那凤穴寺主持元觉的根底?”
众人均摇头,端木翔龙道:“上次他装作不会武功,被贼人点了穴道。看来他也是贼人中的一名主要人物。”
慧灵大师钢牙一咬,怒遭:“这佛门败类!贫僧若是遇上他,一掸杖砸碎这秃驴的脑袋!”话音刚落,他猛然觉醒自己也是和尚,而且对面还坐着玄寂大师第三位少林寺长老,自知失言,急忙合什,直一声佛号道:“阿约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失言之处,还望三位师兄原谅!”他虽然也是慧宇辈,但不是少林寺的同门。按辈分算起来,他和少林寺的玄字辈长老是一辈的,所以,他对玄寂等人只没称师兄。
玄寂哈暗笑道:“师兄不必自责,咱们奉就是秃驴,赖不掉的!”
大家想不到堂堂少林寺的四长老之首,也会说出如此吼趣的话来,禁不住哈哈大笑,使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愉
快。
端木翔龙待大家笑声止息后,问道:“爷爷,您们也知道贼人要二次攻打少林寺?”
龙虎神君笑道:“咱们是不约而同汇集到这里来的,因为察觉贼人劫持梁老太爷,估计是在要什么花招,便想以少林武当为首,向贼人发出挑战。后来又发现部分贼人潜入河南,在少林寺周围窥探,便准备静观贼人动向。谁知今晨接到你的信,这才明白贼人的伎俩。”
端木翔龙道:“爷爷,师父,你们可曾听说鹰爪王和赛金钢这两个魔头的下落?”
龙虎神君道:“他们不是几十年前在雪山遇上雪崩死了吗?你为何突然问起他俩?”
端木翔龙遭:“他们并求死去,现在已被巫山神君聘为大上护陆了。”众人无不骇异。
粱秋实道:“你怎知道?”
端木翔龙道:“适才我讲漏了。在江陵时,我便碰上了他们。”
龙虎神君有些提忧地说道:“倘若这两个恶魔果真未死,咱们可就要多费些力气了。”
端木翔龙道:“爷爷放心,把他们交给孙儿好了。您老对付巫山神君,其他贼人还有这么多前辈呢。”
梁秋实觉得徒弟这话说得太满,当着这么多武林前辈,有失谦恭,便沉下脸喝道:“嗯!为人不可狂妄自大,自己做砣去称别人。
端木翔龙也知道失言,当着这么多前辈显得太轻浮张狂了,忙遭:“师父,弟子知错了。”
慧灵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少侠何错之有?俗盲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自古英雄出自少年。少侠前番在少林寺一招毙敌十一名,贫僧早巳听说,适才你又讲到在玉泉寺力挫颜良等四个魔头,活擒二郎神君,这份功力能耐.贫僧等在坐之人恐怕均无人可比。那两位魔头纵是神功已达化境,只要少侠有这份雄心,定能将他二人打败,志可长面不可灭也。”
玄极大师也笑道:慧灵师兄言之有理,咱们这些老家伙行事总喜欢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什么名誉、身份、地位等等,常常自己束缚自己,甚至自命清高,说话喜欢转弯抹角,生怕一言有失丢了面子。”
龙虎神君笑道:“看你们明里暗里将这劣徒要捧到天上去了。”
南宫平嘴上不言,心里却象装满了清凉的蜜,甜意全都涌到脸上。
端木翔龙包拳向众人作了罗圈揖道:“宴谢诸位前辈厚爱,晚辈实是汗颇。”
梁秋实笑道:“你小于怎么这般没出息,大有才编排了为师的不是,夸了你几句.便使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了。为师倒想考较一下你的功夫,究竟增长到什么程度。”
众人一听有热闹好瞻,全都拍掌附和。
端木翔龙笑道:“师父,弟子怎敢在诸位前辈面前献丑,您老就别难为我了。”
梁秋实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真没长进,该露脸时藏头缩脖,不该露脸时大言不惭。”
端木翔龙笑道:“弟子是说该商量一下如何对付日月教
的贼人。”
旁边一直不曾开口的柳梦阳和捋长髯向未来的孙女婿(他已向龙虎神君和梁秋实提过端木翔龙和柳海儿之事,双方已经暗里替端木翔龙订下了这门亲事,笑道:“此事不用你着急。自接到你的书信后.咱们已经派出眼线监视凤穴寺去了。咱们只需在此静候,该来时,他们自会来的,你还是露一手给我们大家看看吧。”众人也在旁催促,端木翔龙只是不肯。
玄寂大师突然伸手一拂,将自己面前的茶碗拂起三尺多高,疾如闪电向端木翔龙当胸飞去。两人相隔三四丈,眨眼茶碗便到了端木翔龙跟前。只见端木翔龙浑身纹丝未动,那飞来的茶碗竟然停止不前,悬空飘浮。
玄灭大师掏出一粒菩提子,屈指一弹.用上了少林绝技弹指神通的功夫。燕提于侠起尖镜的啸声向端木翔龙的右乳穴射来。
玄静也起来凑兴,取出一粒佛珠,也使用弹指神通,弹向端木翔龙的左乳穴。
少林三老本是平排而坐,所以这两枚珠子射邮后也是平排前向飞行,眼见两枚珠子射到那悬空飘浮的茶碗跟前时,突然茶碗下沉一尺多,两枚珠子一拐弯,垂直掉人茶碗中,碗中化水点滴未溅。
端木翔龙还是一动未动,众人正赞叹不已,只见那茶碗缓缓地向玄寂大师飘去,到了玄寂大师面前,又轻轻地降落到地上,好似有人托着放下一样。
少林三老望着花碗惊讶不已,原来茶碗中的茶水早巳冻成冰块,两枚珠子嵌在晶莹的冰块之中。
端木翔龙这才开口道:“晚辈弄污了茶水和珠子。还请三位师伯见谅!”
玄寂大师笑道:“切嗟技艺,何来原谅二宇。少侠神功已使老纳叹为观止矣!”说着端起茶碗.屈指在碗底一弹,碗中茶冰忽然脱碗而出,平飞两太来远后,落在屋子中央。正好在他与端木翔龙之间。然后又说道:“老纳想将此冰化开,不知少侠还肯赐教否?”
端木翔龙笑遭:“长辈有令,晚辈焉敢推辞,师伯请!”
玄寂大师笑笑,伸出一指遥指那块茶冰,这次他使用的是少林绝技无相神功中的小无相指法。这一指看去无声无息,在对敌中,可洞穿敌人胸膛于三文外,直比宝剑还厉害。五丈内可击石成粉。为何五丈内可击石成粉,而三丈内才可洞穿敌人胸膛?这里面有这样一个道理,那指风看去无影无蹿,可它却不亚于重锤硬弩,五丈外的石头是死的硬的,硬碰硬,真好比重锤击石,当然它会粉碎。而三丈内的敌人之躯是软的,有一定的弹性,那反弹之力可以御去相当一部份力道,再者,对方在厮杀时,自然要运功护住身体,所以要穿破护体内功也得耗去一定的力遭。当然,这里所说的洞穿敌人胸膛,是指功力较弱的敌人,若双方功力相当,那又另当别论。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只见玄寂大师一指点出后,端木翔龙也抬手点出一指,遥指屋中那块茶冰。一盏茶过去了,那块茶冰不但未化,反而向玄寂大师移近一丈多无。再看玄寂大师一头白雾,脸色凝重,胸膛激剧起伏,口中直喘粗气。而端木翔龙则神色自如,额上汗渍皆无。其实他不过用了八成左右的功力。为了顾全玄寂大师的脸面,他已将
功力减了四成。就这八成功力,对于玄寂大师来说,已是难以应付。众人在旁看得触目惊心。龙虎神君怕再坚持下去,玄寂大师会有闪失,急忙一拍掌道:“玄寂,龙儿,都住手吧。”
玄寂大师和端木翔龙闻言,双双撤功收指。玄寂大师挥袖抹去额上汗水,长吐一口气道:“少侠乃天生神人,老纳算是开了眼界了!”.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遭:“师伯过奖了!”
玄寂大师道:“老纳心中有数,适才你恐怕只用了不到十成的功力,可是?”
墒木翔龙笑道:“实不瞒师伯,晚辈只用了八成功力。不知对付鹰瓜王和赛金钢可有把握?”
玄寂大师连连点头道:”依老纳看有八成把握。”
端木翔龙道;“这就是说还不一定能胜?”
玄寂大师道:“如果单的独斗,十个鹰爪王也不是你的对手,假如二魔不守扛湖道义的话……”
龙虎神君遭:“五十年前我和巫山神君与他们较量过一次,那时巫山神君还未被家师逐出门墙,咱们两对两战了一天一夜,双方势均力敌,均无法取胜。如今时过境迁,他二人大难不死,龟伏几十年,想必功力修为也不逊色于我。如果他二人一齐上的话,龙儿恐怕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到时候由你师徒二人对付他们,怕是绰绰有余了。只怕到时候又冒出.其他魔头来,诸如西域鬼王.双头枭,九头虫,铁面追魂皇,冷罗刹等等,这些魔头一旦出世,这武林浩劫,扛湖灾难,便非你我诸位所能消弭的丁。”
龙虎神君的话说得众人连连致力容,心怀忧患,这些魔头,有些是他们听说过的,有些却是听也未听过。可是,既然从龙虎神君口中道出来,一定也是十分厉害的。
端木翔龙象其他人一样沉衅了好一仓,始终不曾开口。
龙虎神君继续道:“龙儿诛灭了阴山双义.若是传扬出去,那西域鬼王定是要重新出世的,咱们不得不防着一手。”
提起西域鬼王,触动了端木翔龙的隐事,他忽然问道:“爷爷,您可知世上除了西域鬼王的龙血功和直手卓戎的血掌外.还有谁会血掌一类的功夫?”
龙虎神君想了一会,遭:“据说两百年前天山北面的三台海子隐居着一位怪人,此人终年不穿衣服生活在冰天雪地中,以海中一种长着四条腿的娃娃鱼为生,活食鲜鱼,以鱼血培掌,练成一种叫玉龙雪功的奇异功夫。这种功夫初成时双掌血红.可化人内功;大成时直掌外有一圈紫气,中人后一时三刻即可令人气尽直枯,任你什么灵丹妙药也难以救治。后来听说他死前将记载此功的一部秘籍藏于海子东南三岛中的一个岛上。他死后武林中还为此书撤起一股热潮,大批武林中人赶往三台海子寻找该书,俱空子面归。至于其他是否有练过血掌一类的功夫,我倒没听说过了,不知诸位有谁听说过没有?”
众人均摇头,表示不曾听说。
龙虎神君遭:“你怎会突然问及此事?”
端木翔龙沉思片刘遭:“有人向我提供一个消息,说巫山神君共有两个徒弟.大徒弟好象在练一种怪异的血掌功,也是功成后血掌外有一圈紫色光环,中人后也是气尽血枯,所以问起此事。”
龙虎神君一惊,从蒲团上站起遭:“难道那孽障得到了
玉龙雪功的秘籍?”他神色凝重地在屋内踱来踱去,自言自
语的说道:“不,不可能!”
端木翔龙道:“很有可能!”
龙虎神君盯着徒孙道:“你就那么肯定?”
端木翔龙道:“有关颜良的身世和贼人训练死士的消息也是那人提供的。是他亲跟所见,亲耳所闻。”
南宫平和柳怀玉几乎同声追问道:“那人是谁?’’
端木翔龙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这……”
龙虎神君一摆手道:“既然龙儿未说出他的姓名,自有他不说的原因,不必追问。”
南、柳二人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端木翔龙笑知,道:“其实那人很坏,是我略施手段让他讲出来的,他不是武林中人,可家资万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他很怕死,也可能怕我伤他家人,因此很合作。我想既然他已发誓今生再不干坏事,所以也就不相提及他的姓名。不请各位前辈见谅。”
龙虎神君见徒孙说得很认真,不由叹息一声道:“如此看来,那孽障也是今非昔比了。”
端木翔龙道:“他不曾练这功夫。”
龙虎神君又是一惊道:“为什么?”
端木翔龙道:“因为练种功夫要童身。”
龙虎神君道:“那么颜良也投练过罗?”
端木翔龙道:“应该是的。不过颜良的大力鹰爪功和金钟铁布衫确实已达到炉火纯青地步,本门功夫和剑上造诣更是非同凡响。”
粱秋实伸手一拍徒弟的脑袋道:“看来你小于要成万事通了。还有什么统统讲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端木翔龙笑笑道:“没了,真的投有了!不过,我想……”琼
粱秋实催促道:“说呀,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干嘛忸忸怩怩的?”
端木翔龙憋了半天,齄红筋胀,终于说道:“我想等这里事完后,到天山去一趟。”
梁秋实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敢情他是想皇甫琼了,便取笑道:“想我的琼妹妹了吧?才分开多久,就这般思念。连师父,师爷和你义爷都不要丁?好投心肝!”
众人又是一阵轰堂大笑,端木翔龙羞得奖头低下,面红至耳。粱秋实见他那模样十分逗人喜爱,越发来劲了.道:“就不想你的玲妹妹?”当着柳海儿的父亲、祖父说出此事,端木翔龙更中羞涩,恨不得地上裂条缝一头钻进去。
龙虎神君慈爱地拍了徒弟一掌遭:“你这做师父的,没大没小,为师的脸都无处搁了。”
玄极大师笑遭:“老前辈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早就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慧灵大师合什道:“善哉,善哉!其棵你也想将女儿许配与他?要不要贫憎与你们作个月老?”
玄极真人道:“贫道那敢高攀。”
慧灵大师道:“你不肯高攀,不知端木少侠肯否屈就?”端木翔龙只差把头埋到裤档里了,哪还敢回答慧灵大师的问话。
金刀大快杨超突然道:“两位大师难道不曾看出,端本少侠不曾反对,那便是同意了。”
南晦神尼笑道:“大家不要再难为他了,当务之急还需重新考虑如何对付日月教的贼人。”
龙虎神君道:“龙儿,那孽障之徒是谁?”
端木翔龙抬起头道:“不知道!”
“他有多大年纪?”
“听说很年轻,恐怕还不到四十岁。”
“有何特征?”
“没有。”-
“这可就难了,茫茫人辫,浩浩武林,到哪去寻这样一个无凭无证的人?若是找他不着,留下他,一旦练成了玉龙雪功,岂不祸害苍生?”
端木翔龙神秘兮兮地笑了一笑,道:“爷爷放心,他就是藏到老鼠洞里.徒孙也会将他找出来,再说他的玉龙雪功对徒孙未必有用。”
龙虎神君点点头,边徒孙的本事确实让人刮目,好象天下根本设有他办不到的事。他拜师出道总共不到一年,便已名震三山,声播四海,真是千古第一奇才,使人无法不相信他.佩服他。
龙虎神君见众人很少插话,一直把目光投向他和徒孙,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上官老弟,此次行动,你帮中兄弟五袋以下弟子一个也不许参加。”
丐帮中弟子以百结纳衣上的口袋为标志,袋数越多,身份越高。最高者乃帮主,为九袋,醉龙上官野芒是帮中现任帮主的师祖,现任帮中长老的五人中有三人是他的徒弟,因此,他享有一份殊荣,那就是身披十袋纳衣。
龙虎神君之的以不准他帮中五袋以下弟子参加,怕的是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特别是敌人中高手如云,丐帮中五袋以下弟子功力皆弱,一旦厮杀起来,等于骡羊入虎口,白白的送掉他们的性命。
上官野芒点点头道:“此事我早巳盼咐过了。”
尤虎神君继续道:“玄寂,你再次寺内拿得出手的弟予多振一些,加强对风穴寺的监视,范围要宽一些,不要只盯着凤穴寺。”
玄寂点头应道:“是,贫僧这就去布置。”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龙虎衬君将他喊住说道:“记住上次教训,认为不可靠的弟子,要派人暗中监视起来,少林各寺也要暗中加强戒备。”
玄寂点点头,招呼玄静、玄灭一块出去布置去了。
龙虎神君这才扭过头对端木翔龙道:“龙儿.你可有胆量孤身一人去凤穴寺?”
端木翔龙一听让自己去凤穴寺,潜入敌人心脏,高兴得眉飞色舞,忙道:“敢!”
龙虎神君点点头道:“爷爷出道时曾用过一付人皮面具,你将它戴上,剃去头发,扮作和尚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付人皮面具,递给端木翔龙。
端本翔龙接过面具一看,这面具做得十分精致,薄如蝉翼,弹性极好,便往头上一套。立时成了一名四十左右的白脸汉于。’
当慧灵大师让守卫藏经阁的麓生找来剃刀,欲给端木翔龙剃发进,端木翔尤有些犹豫了。慧灵大师抚着他一头黑亮亮的长发,几次举起剃刀,始终下不了手。
龙虎抻君道:“龙儿,爷爷也知道这身体肤发乃父母所赐,不可毁伤。但是,为了你一家满门的血海深仇,为了这二十多年来含冤报恨死去的众多无辜者,为了今后生灵不再惨遭恶魔的涂炭,只好委屈你了。”
端木翔龙把心一横,眼一闭道:“大师,您就放心剃吧!”慧灵大师再度举起剃刀正待下手,南湃神尼和玄极真人同时喊道:“慢!”
慧灵大师闻言放下手.玄极大师向南海神尼道:“表妹有话请讲。”他和南海神尼不但是夫妻,也是表兄妹.所以他还是用的俗家称谓叫她。
南海神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贫尼认为勿需削发改扮.可将端木少侠头发打散,戴个戒圈;不就可以装成一个游方头陀了么?”
玄极真人道:“贫道认为应该戍道譬。和尚使剑的极少,还是道士好。”
龙虎神君笑道:“二位真不愧是一对奇人,聪慧过人.竟然想出扣此好办法,老朽真是有些糊涂了。怎的就想不起这样傲呢?”
南宫平道:“老前辈,不装成出家人不行么?”
龙虎神君道:“贤侄不知,那风穴寺中乃龙潭虎穴,贼人个个都狡猾得象狐狸,装成出家人不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南宫平道:“贼人的目的在少林武当.出家人的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恐怕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晚辈认为还是装成一名普普通能的剑手,也许更好。”
众人齐声叫好,龙虎神君笑道:’贤侄这才叫珠言妙语,智者攻心斗智。老配白活了这大把年纪,真乃愚蠢透顶也!”
南海神尼笑遭:“前辈变着法子骂我们么?’
龙虎神君闻言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声将整座暗室震得嗡嗡直响。笑罢,龙虎神君为端木翔龙整丁整衣衫,道:“你这模样倒有些象你师伯,此去要格外小心,那是虎穴狼窝,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要沉住气.不可打草惊蛇。若遇危险,趁早脱身,不要逞一时之能,乱了步骤。”
梁秋实也拉着他的手遭:“不要怕,情况不妙,我们自会接你出来。”
南官平也上前道:“我们大家等着你归来。”
端木翔龙解下身上佩剑遵给师父道:“贼人中有不少人认识徒儿这把剑,还请师父暂为保管。柳伯父,请将您的剑惜给晚辈一使。”
柳怀玉连连点头道,立即解下佩剑替端木翔龙挂在腰间。
端木翔龙磕下向众人行了礼头也不回地出了藏经阁,双肩一晃化一道白影射出少林寺,眨眼间投入后山草丛密林中不见了。第十四章巫峡追踪
已经两日两夜了,落泊书生梁春华带领血手卓戎等八人,披荆斩棘,翻山越峙,找遍了巫山十二峰的每一处断崖绝壁,幽谷探涧。饿了,捉些山鸡野物烤来充饥。渴了,俯身山溪,掏一捧山泉解渴。困了,找一处避风的山窟洞穴和衣睡上片刻。然而,始终不曾发现日月教贼人的踪迹。自从在那山腰小酒店与那段明义一伙遭遇后,他们就再也没看见过一个活人。
这一日响午,他们一行九人又从江北岸的集仙峰回到了南岸神女峰脚下的授书台。这授书台传说是大禹治水时,神女在此授他天书之处。
大有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岩石上休息。梁春华低头默默思索,大家见他不说话,谁也不愿做声.索性闭目提神做起功来。
半响,粱春华抬起头环顾了众人一眼,道:“看来贼人总舵确实不在这巫山之中,关押人质一说恐怕也属于虚乌有。咱们这是人宝山而空返了,等两月后的巫山神女峰之约咱们再来。如今且回巴东,诸位意下如何?”
除了卓戎,大家一致赞成。檗春华望着沉思不语的卓戎问道:“卓老弟在想什么?”
连问三声,卓戎才如梦惊醒,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再仔细搜搜这神女峰,我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那酒店主人绝不会欺骗咱们。”
粱春华想了想道:“好吧,咱们分成三起,姚兄、卓老弟为一起,寒儿与三位姑娘一起,我和令孤昆仲一起,分头搜索,若遇情况,以三声啸声为号,进行联络。大家开始行动吧!”
三起人立时散开,从三个方向对神女峰再次进行擅索。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仔细,可以说对每条岩缝,每个洞穴,每道沟谷都时行了认真的查看,一直到金乌掩尽,幕色降临大家在峰顶会合.还是一无所得。
梁春华苦笑一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遭:“现在下山,天亮前赶回巴东县城。”
说走便走,一行人陨石泻空般飞扑下山,顾着两日前的来路向巴东县疾驰。天交五鼓,东方微明.他们已来到巴东县城外的官道上。
梁春华笑着对大家道:“从现在起,大家可以各自行动,两月后诸位若无要事缠身,还请前来助愚兄一臂之力。”
卓戎道:“除魔卫道,人人有分,梁大侠不必客气,到时小弟一定前来。告辞了!”弹身向北电泻面去。
姚天刚道:“梁大快,不知敝师兄他们有无收获,小弟想在这城中等候已日,它日巫山之约,我天山一门定当尽力相助。”
梁春华点点头道“姚兄,见到贵掌门时请替在下致谢问候。”
姚天刚道:“多谢!”扭头对皇甫琼道:“师妹,你是随我在此等候,还是……”
皇甫琼低头不语,霜雪寒遭:“琼姐姐要去寻我师兄。”
梁春华笑道:“姚兄放心,三位姑娘由在下招呼。”
姚天刚笑道:“那就有劳梁大侠了,这死丫头疯得很,还请梁大侠严加管束。”说完向粱春华和风流双侠兄弟两抱拳施礼道:“在下先走一步。”
风流双侠令狐浩喊道:“姚兄慢走,咱们作个伴吧。”
兄弟两向梁春华等人告别后,飞身赶上姚天刚,三人携手进了巴东县城。
霜雪寒冲三女扮个怪像道:“师父,咱们现在上哪儿?”
梁春华道:“城外有个酒店,先上那儿去填饱肚子歇歇脚再说。”
说罢领头先行,四小紧跟其后.到了酒店门口,店小二一见生意上门,忙不迭地迎出门来,躬身迎候。
酒店不大大,但程干净。上于是清晨,店中一个客人也没有。小二招呼五人落座后,送上茶水、点心。然后哈腰站在桌前道:“客官用些什么?’’
梁春华遭:“拣好的上吧。”
小二转身寓去,不一刻,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莱便摆了上来,小二又捧上一坛陈年绍兴花雕。
梁春华打开坛塞于一嗅,脱口赞道:“好香!”
端起酒坛便要给四小斟酒,四小齐推辞不喝,他也不勉强,将面前的酒盅移向一边,用饭碗饲了满满一蛊,喝将起来。四小用饭陪他。
饭吃一半,梁春华突然轻喟一声,道:“奇怪呀,两日来怎的就不见慧明大师他们的影子?难道他们遇上什么麻烦不成?”
皇甫琼突然遭:“师伯,您老看卓大哥这人咋样?”
这话问得很突然,柳海儿,东门晶虹和霜雪寒都感到诧异,不觉的看看皇甫琼,又看看桑春华,等待他的回答。
梁春华笑着呷口酒道:“你是指他的人品武功?还是人材学识?”
皇甫琼焉然一笑道:“他人长褥很帅,知识也很渊博。我问的是他的武功人品。”
梁春华道:“怎么说呢?对他我是听到的不少,知道的却不多。人们对他的评价是褒贬不一,赞恨各半。据我看他人还不错,就是整天忧郁寡欢,好象有什么心事,或许他心灵受过什么创伤吧?难道他有什么不妥么?”
皇甫琼道:“我总觉得他的武功不象人们传说那样厉害可怕,而且这几日他总有些鬼鬼祟祟,神秘兮兮。”
梁春华哦的一声道:“能具体说说么?”
皇甫琼道:“侄女第一次与他相遇时,他正被佛心婆婆冷茹玉等人围攻,他明明可以脱身,他却不逃走,反面要自绝。是翔龙哥出手救了他。当时我没往深处想,看到他这几日的神态,不由我不想起往事。师伯,如果是您遇上他那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粱春华笑笑,不加思索地说:“当然是击退对手逃命。何况人们对他误解太深,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很看重自己的名誉的,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永远都要背上臭名,遭世人唾骂?如果换成我,若对方遭褥太紧,为了自己的清白,为了让世人能正确分辨真惺善恶,我或许不惜杀死对方几人,哪怕他们是快门义士。至于自杀,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皇甫琼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仔细想过,他要自绝,可能是装的,他当时已发觉了翔龙哥和我。”
粱春华道:“你这样说,是认为他在演苦肉计,别有用心罗?”说罢两跟放光紧盯着皇甫琼。
皇甫琼道:“听师弟和玲妹讲,他去武当山,虽然及时,但却未杀一名贼人,是么?”
粱謇华想想后,点头道:“确实如此,而且他既知武当派的人极端恨他,可他却在那紧要关头出现.这是不是大突然了?”
皇甫琼道:“凭他的武功和嫉恶如仇的性格,决不会在武当的那激战中,不伤贼人一兵一卒,即使我们相信他去武当是偶然碰上的,但我又这样想:若侄女的掌门师兄与三师兄,还有风流双侠若未赶到,他会不会偶然出现呢?两日前那魄,我们在西陵同伴的断崖上与日月教川西分舵的贼人屠杀时,是他替下了我与贼人对敌。以侄女这样的功力都和对手打了几百个回合;尚未负伤。当熟,若五师兄他们救援,我们可能是活不了。可是,侄女觉得奇怪,以他那样的功力,战那已经同我打了几百回合的贼人,却要得师弟之助方将对方击毙,并且他上也身负重伤,这伤得也委实奇怪。当时我在旁观战,看他的功力剑法,五十招内胜对方是不成问题的。还有,在巫山与段明义一伙打斗时,我看他与段明义打得难分难解,险象环生,可敌人多了一人向他进攻,他反倒,有些应付自如了。另外,他的长处既然是血掌,可每次与贼人交手时,他却从不用掌。这几日他好象在竭力将咱们绊在这巫山之中,师伯,他这一连串的举动能不令人怀疑么?”
柳海儿等三小听皇甫琼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一,不由都砰然心动。一股寒气直进背脊,面露余悸。
粱春华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沉思不主,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此人的心机可谓深沉阴险之极。他是谁,究竟想干什么?也许他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
霜雪寒放下碗箸道:“师父,他该不会是日月教的贼人吧?”
粱春华端起半碗酒,脖子一插,一钦面尽,然后抹抹嘴唇道:“天知道!但愿他不是。不过,我也想弄清他的庐山真面目。孩子们,此事千方不可对人乱讲起。为师先走一步,你们吃完饭后,到秭归县附近转转,也许会遇上你师兄。”
霜雪寒道:“要是遇不上呢?”
梁春华道:“就到武当山去找他。”话音喇落,他已经到了酒店外数十丈处。官道上行人稀少,四小涌到门前一看,他的身影已在北面官道上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
四小急急忙忙吃完饭,遵照粱春华的盼咐.向北过了长扛,直奔秭归县。正往前走,忽见前边山坡上跌跌擅擅奔来两人,后面四五十丈远有三人在拼命追赶,再后面百丈外还有四五人也在向这边追来。这些人手中都握着兵器,刀光剑芒在阳光下闪耀。
前边逃的两人好象都负了伤,其中有一人是和尚,后边追赶的三人中有一人扬手打出三支飞镖,疾如流星向两人背心射去。其中一人转身挥舞宝剑格打飞螺,第一枚飞镖被他拨落路边草丛,第二枚飞镖被一剑削成两节,第三枚飞镖被他抄在手中,然后反手向迫来之人掷去。可惜他精疲力尽,镖射出不到三四丈便坠落下地。
双方的距离已不足十丈,后边追赶之人一见飞镖被尽数击破,另一人一插手也打出一把暗器。这暗器不似飞镖一类的大型暗器,而是一把牛毛金针,在阳光下好似一片金黄色的细雨,罩向奔逃的两人。那和尚好似受伤很重,突然一跌在地,挣扎着爪不起来。使剑那人将剑舞成一片银色光幕,将疾射来的金针全部击落在地,又伸出左手去搀扶地上的和尚。可是这一阻,双方的距离已不到三丈了。只见前面二人突然止步,转身面向追赶之人,相倚而立。后面追赶的三人也陡然止步,双方弓张剑拔地对峙着。
由于相距甚远,皇甫琼他们无法看清这两仗人的面貌。但四小均是初生牛犊,出身侠义门中.长期耳濡目染,养成了一副侠义心肠,如之初人扛湖,不知世道探浅,一见数人追赶两名受伤之人,不由引起了,他们的同情心。
柳海儿道:“人家已受伤逃命了,何必苦苦相逼。”
东门晶虹也道:“从背后施放暗器,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侠义门中哪有这样的人?”
皇甫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份,二位姐妹,师弟,咱们前去瞧瞧。”
霜雪寒呛啷一声拔出宝剑,道:“几日不打架,我这手又有些发痒了。这下可好,热闹送上门来了,三位姐姐,走哇!”
三女也掣剑在和,弹身跃起,扑上山坡,她们不知,这一上前,她们纵然不想交手已不可能。因为她们犯了江湖大忌。江湖中有这样一个规矩,若是遇上别人打架,上前看看可以,但绝不能手持兵刃,如果持丁兵器上前,那么,打斗的双方一定认为你要帮其中一方的忙,事了后,你想走也走不了,这梁子就算架定了。所以四小掣剑在手上前观看,已是脱不了干系。
这时,那迫在最后的几人也赶了上来,并排立在追在前边的那三人的身边。
“什么人?站住?”一声断喝犹如晴天响起一声霹雳,震得四小耳朵咕嗡直响。
四小闻声止步,一字排开立于那被追赶的两人身后七八文的地方。定睛一看,追赶者多是四十开外的精壮汉于.个个大田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暴理。
四小中有三人是女留。不便上前答话,皇甫琼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霜雪寒,霜雪寒立即跨上两步道:“咱们是赶路的,过来看看热闹。” ,
被追赶的两人显然已是精疲力尽,支持不住,双双跌坐在地,好象是等着任人宰割了。
先前追赶的三人中有一人道:“诸位招子放亮点,这里没什么热闹好看。既然来了。报十万儿,咱兄弟也好知道诸位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霜雪寒朗声道:“阁下说话客气点。大路通天,各走一边,许你们在此追杀,就不许咱们看看么?真是岂有此理,还盘问起咱们的出身姓名来了,要想知道,自己去打听好了,少爷懒得告诉你!”
其关他不知道,若是他们不掣剑在手,人家也许不会盘问。他打他的架,你作你的壁上观,井水不犯河水。
人家一问,他的火气还真不小,直气得那人火冒三丈,双眉一竖,两眼一蹬,怒叱道:“好小子,咱爷们儿今天算是碰上横的了。来来来,放马过来,大爷领教一下你小子的功夫是否也象嘴一样硬扎!”
霜雪寒冷笑一声,骈指一指对方道:“休得张狂,少爷剑下不死无名之辈。要想打回就报上名来,少爷好打发你去见你姥姥!”
那人怒吼一声:“兔崽子!大爷活劈了你!”飞身便要扑将上来。
他身边一人拉住他,道:“师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先料理这两个家伙,再打发他们不迟。”说完,一晃手中百炼缅刀,刀尖直指坐在地上等死的二人道:“二位,休怪咱们赶尽杀绝,谁叫你们摸进咱们的家里,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周年,我会给二位烧几张纸的。”话音一落,欺身踏进,举起手中缅刀削向那和尚的肩背。当!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过后,只见和尚身边那人已经长身立起:挥动手中宝剑挡住了劈向同伴的缅刀。
使刀那人想不到对方已成强弩之末,竟然还能奋起反抗。而且剑上劲道凶猛,刀剑相接,居然震得他手心发热,虎口发麻,蹬蹬蹬连退四五步,手中宝刀也险些震落。再看使剑那人,也被震得摇摇晃晃,倒退出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张口喷出一股直箭。只见他身形喇站稳,忽地又窜上前去,立在那和尚身前,手中宝剑微微颤抖,摇指对方。
皇甫琼悄声对柳海儿和东门晶虹道:“准备暗器,待会先下手为强,放倒他们几个再说!”二女会意,悄悄掏出囊中暗器隐于掌间。柳海儿手中是三支银棱,东门晶虹手中是三枚菩提子,而皇甫琼自己也悄悄将七八梅花金针隐于掌心。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使缅刀人见对方退而复进,冷笑一声道:“你想先死.好,大爷就成全了你!”音断身进,一招“枯树缠藤”,刀光匹练般连抹带扫向对方拦腰斩来。使剑那人微一拧身,剑尖一抖,挽起三朵碗大的银色剑花,迎向疾若闪电的刀光。只见剑花与刀光相接的一刹那,突然一变成为九朵,再一变成为二十七朵。紧紧矗住了冷气森森的刀光。
“雪莲千朵!”皇甫琼惊呼出声,把手一插喝声:“打!”手中金针已疾射而出,罩向斗场外观战的那几名汉于。随即扑到场中,剑招快得出奇。“冰河倒泻”、“金针度劫”、“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刷!刷!刷!一相接一招.一式接一式,直把使缅刀那人杀得头晕眼花,手忙脚乱.不到十个回合,便听得“咯嚓”一声,一颗头颅离腔飞起,顺着山坡滚出十几丈远。
她一脚将尸体踢开,伸手将摇摇欲倒的肖丹平扶住,让他慢慢坐在地上,急忙从怀中掏出泊伤丹丸,倒出几颗纳入他口中,又倒出几粒喂给身边的和尚。这才道:“大师兄,你们先调息疗伤.待小妹去打发了那些贼人,再来要助你们。”说罢,挺剑扑入战场。
前面说过,“雪莲千朵”这一招剑法乃天山振的镇山绝技,唯掌门人方可习练。皇甫琼是天山姥姥的掌上明珠,关门弟子,虽未修习此招.但师父曾使给她看过,肖丹平在练此招时,她也曾偷看过,因此还被掌门师罚她面壁三天。所以,当肖丹平最后使出这一绝招时,她一下便知道对面那使剑之人是自己的掌门师兄,故而立即仆出相救。
与此同时,皇甫琼的“打”宇刚出口,霜雪寒已身剑合一,飞扑而上。柳海儿手中的银梭和东门晶虹手中的菩提子也疾如箭矢,与皇甫琼的梅花金针一起射向敌人。这一来可把几名贼人给整惨了。他们原先全不将四小放在眼里,以为一个毛孩子,三个大姑娘,纵有天大本事也不是他八人的对手。谁知对方突然发难,而且用的是暗器,劲道十足,眨眼间银芒金光已扑面到了近前,想躲躲不及,想让让不掉,七人中便有三人受伤,三人丧命,其中有两人是伤死在皇甫琼的金针下,两人死在柳海儿的银梭之下。东门晶虹的三枚菩提子,一枚打中一名贼人的脸颊,将颌骨给击碎了;一枚打中一名贼人的肩井穴,一条右臂立时给废了;一枚打中一名贼人的环跳穴,那人双尾一软,跪倒在地。
当皇甫琼再次扑上时,场中只剩下霜雪寒与唯一没受伤的贼人游斗,其他三名受伤的贼人哪经得起柳海儿和东门晶虹的攻击.脸颊被东门晶虹的菩提子打伤之人,也是被皇甫琼的金针击中左臂之人.一上来便被柳海儿的宝剑刺了个透心凉。柳海儿的手腕一翻,身躯一转,一招“回风拂柳”,一缕寒光已射向那跪在地上之人的面门,骇得他惊叫一声,倒地便滚,流星锤反手向后打出。柳海儿娇叱一声,左手一抄,抓住飞来的锤链,一使劲将那人从地上拽起,右手宝剑刷地一声,剑尖穿进喉管,鄙人一声未吭便呜呼寝哉了!
那名右肩肩井穴被击碎的贼人,一看东门晶虹满脸寒霜,凤目喷火,银牙紧咬,挺剑向他扑来,疾如风,快如电,剑芒闪烁,骇得哪里还敢接招,掉头便跑。东门晶虹也不追赶,剑换左手,右手掏出一颗菩提子,屈指一弹,去势如风,只听扑地一声,菩提子已击穿了那人的后脑,巨大的惯力将他向前推出一丈多远,扑倒在地,四肢一阵痉挛,便寂然不动丁。
这些事说来话长,其实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皇甫琼一看没自己的事了,还剑人鞘走回肖丹平身边。
东门晶虹和柳海儿一看霜雪寒已稳占上风,只见他手中宝剑吞吐开合,飒飒有声,精芒如电,身法轻灵,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直把那人逼得倒踩加环阴阳步,退出三四丈,一脸惊恐,手中一支金锏已使得不成章法。二女也便还剑人鞘,走到肖丹平他们身边,帮着皇甫琼替肖丹平和那和尚推官过穴,治疗创伤。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肖丹平与和尚已缓过劲来,继续运功自疗。皇甫琼与柳海儿、东门晶虹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见霜雪寒手持金锏站在她们身后,地下躺着与他打斗的那名贼人。那人面如土灰,目光涣散,胸膛激烈起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霜雪寒指着肖丹平身边的和尚,问遭:“琼姐,那人是谁?”
皇甫琼一理翼发道:“我也不认识。”
柳梅儿道:“该不会是慧明大师息?”
“正是贫僧。”那和尚倏地睁开眼答道。
四小急忙敛身施礼。
慧明大师从地上缓缓站起,双手合什道:“多谢几位小施主救命之恩,贫僧这厢在礼了。”
皇甫琼急忙道:“大师折煞晚辈了。”
霜雪寒慌忙以手相搀道:“大师,都是自己人.何必各气。”
慧明大师道:“请问和位小施主尊姓大名?”
皇甫琼笑着道:“大师,晚辈叫皇甫琼,他是我大师兄。”她以手指指肖丹平,然后指着三小一一介绍道:“她叫东门晶虹,是南海神尼的女儿。她叫柳海儿,是鄱阳钓叟柳老前辈的孙女。他叫霜雪寒,是落泊书生梁大侠的徒弟。”
慧明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咱们果真是一家人。小师弟,论辈份你就叫贫僧师兄好了。”
霜雪寒平空高了皇甫琼她们一辈,乐得他冲皇甫琼她们扮个怪像道:“琼姐,这下你们该叫我师叔了。”
三女用指刮面,道:“好不害羞!”
这时,肖丹平也睁开眼睛站起,看了看四小道:“师抹,师兄可是两世为人了,你们怎会在此?你三师兄他们呢?”
他虽为一振掌门,可比起少林掌门麓明大师,内功造诣就逊色多了。所以他受的伤虽比慧明大师轻,恢复得却没有量明大师快。特别是慧明大师自上次少林寺大战中被门下弟子击伤后,得端木翔龙的灵丹和内功替他疗伤复原后,内功精进不少。适才又因皇甫琼见他伤得比师兄重,喂给他服食的天山治作丹丸比师兄多,所以他恢复后精神饱满,神气清爽;肖丹平的伤虽然已痊愈,但在精神上却还显得有些疲乏。
大家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皇甫琼便简单的把她们离开师伯散花仙子凌碧霞以后的经过向师兄和慧明大师讲了一遍,末了道:“师兄,你们怎会在此被人追杀,他们是什么人?”
肖丹平正要回答,霜雪寒蹦蹦跳跳地从先前打斗的地方跑了过来,手中拎着一块包袱,往众人面前一放。包袱皮是尸体身上撕下的一块稠布,没打结,放到地上后一下子散了开来。顿时,众人眼前出现丁一堆黄灿灿、银亮亮的金银珠宝,数量还不少呢。’ ,
慧明大师道:“师弟,这是何处弄来的?”
霜雪寒笑道:“咱们不是囊中羞涩,正缺盘缠么?这是我从那些家伙身上搜来的,正好为咱们解危。”
慧明大师道:“阿弥陀佛!这死人之物,如何取得?师弟还是还了回去吧!?
肖丹平也道:“贤弟.听大师的话,送回去吧?”
霜雪寒笑道:“二位师兄所言差矣!这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们已经死了,留它还有何用?再说他们也是不知从哪儿抢来偷来的。何况,小弟也是取之有道,他们将二位师兄打成那样子,这点小意思就算他们的赔偿!”嘿!别看他人小,说出话来还满有道理,众人便不再多说。
霜雪寒从腰间抽出得自被俘的那名贼人的金锏,双手捧到慧明大师跟前道:“师兄,咱们第一次相见,小弟没什么拜见的礼物,我这支金锏很象一座灵塔,便取将来借花献佛,送给您吧!您若看它还称手,就留作兵器,若不中意。将它化了给寺中佛祖镀层金装。”
皇甫琼笑道:“大师怎好用此锏做兵器。”
霜雪寒道:“我看庙里塑的金刚便有用锏的,除魔降妖,这锏正合师兄使用。是吧?师兄。”
慧明双手合什称谢,接过金锏,好象感到这锏似乎有些不对,握在掌中掂了掂道:“这锏不是金的,金了没如此之重。看来它还真是一件宝贝。”说着递给身边的肖丹平。
肖丹平接地掂了掂道:“确是一件宝贝。我看它是一块千年玄铁所制。不知大师以为如何?”他将铜又递给慧明大师。慧明大师接过道:“不错!它正是一块千年玄铁制成,不过在外面镀了一层金水罢了。多谢师弟,贫僧收下了。”
大家齐向慧明大师祝贺、慧明大师合什答谢。
大家说笑一阵后,皇甫琼又再次问起肖丹平他们被人追杀的源由。 -
肖丹平轻喟一声道:“那日你们在明月峡与川西分舵交手后不久,我与慧明大师,广凌子大师,落泊书生粱大侠也道了那地方,并在那地方易了容,然后分手向上游行去。这你们也许已听梁大侠讲过。我一人向上游走丁大约二十里地,又碰上了慧明大师.我俩又结伴同行。过了西陵峡,在巴东县境内的官渡口,突然发现渡口有一伙人,形迹十分可疑……”
巴东县城北官渡口.长江三峡中巫峡与西陵峡的汇合处,江面开阔,江水平缓,南来北住的商旅行脚均从这里渡江。因此.江边码头上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却热闹非常,一条两里多长的大街上,两旁差不多都是酒楼茶肆,饭馆客栈,钱庄布店,青楼妓馆。半年多前,端木翔龙便是这小镇上遇到江湖浪子梁秋实,拜他为师的。这日,雄鸡报晓,天色微明,大街尽头并肩走来一僧一俗,他俩便是当今武林中两大门派的掌门人;少林寺的慧明大师和天山派的肖丹平。两人携手进了小镇,来到离江边吗头不远的一座酒楼。
店小二正在堂内抹桌扫地,忽见门前有人张望,急忙迎出,将二人招呼到楼上雅座。两人拉了一个靠北窗的座位落生。从窗里往外望去,三峡两岸群峰竞秀,滚滚江水曲折奔流,时而有舟自上游如箭离弦般飞泻而下,逐浪面去。一条渡客的大船正从江对岸启航,向南岸缓缓驶来。这秀丽多姿的景色映人他二人目中,蔡不住连连赞叹称绝。小二将肖丹平要的一桌素茶送上后,两人便开始把盏对饮起来。
渡船往返运送了两批乘客,正要向北岸驶去。突然,从上游如飞拟的驶下一条足能乘坐四五十人的大船。到了水流平缓之处,船头一掉,向着小镇边边的码头驶来。船逆水横行,可速度仍然很快,眨眼间便靠了码头,从船上跳下十几名武林人物,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旁若无人的向肖丹平他们这家酒楼走来。
肖丹平向慧明大师问道:“大师,您看这些人狂傲至极,不知是哪山哪门的英雄好汉?”
慧明大师道:“贫僧自接掌少林以来,多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对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好多都不认识。况且这几年来江湖中出现的门派也实在太多,今天这个门,明天那个教,把人都给弄得有些迷糊了。”
肖丹平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一些人会那么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开起山门,立起门户来了。去年我与敝师弟姚天刚下山寻找师妹,并赴君山之约,路过京城时,遇上一个姓郑的拳师正张灯结彩庆贺开山大典,叫什么形意门。并摆了擂台,声言要会会天下英雄,敝师弟一时兴起,前去凑了个热闹。十招不到便将那人打下擂台。想想真有些好笑。”
薏明大师道:“是啊,这几年江湖上虽说人材济济、英雄倍出。但其中也不失欺世盗名之辈。听说云南又出了个玉女教,教中多为女流,声势不弱,一个日月教巳使武林不宁,倘若玉女教再将势力渗透到中原来,麻烦可就大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那十几名从大船上下来的武林人物已蹬蹬蹬的上了酒楼。一看楼上只有两人在饮酒谈天,便大刺刺地在离肖丹平他们两三丈外的两张桌于旁坐了下来。
肖丹平与慧明大师头也不转,依然看着窗外,边钦酒边低声交谈。
小二送上酒来,那伙人开始还静静的喝酒吃茶,可是三杯酒下肚,他们便开始搔动不安了。
一名三十五六岁的小个子,双脚一抬蹲在凳子上说道:“他娘的!这趟差事把老子给整惨了。早知这样,当初我他娘的还不如在家呆着,这鬼地方出门就是山,看看就让人心烦!”
另一名四十岁下下的精壮汉于,将一只脚踏在凳子上,端起酒杯一钦而尽道:“你小于真是属鸭子的,肉烂了嘴还挺硬。你以为此次差事是象你以前守土开爬(在一定势力范围内偷劫做杂子),小来小去,一旦走水,大不了让人打一顿,吃几天官司。这次若有半点差池,你我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主子的脾气你小于又不是不知道,心毒手辣,狠着啦!”
“屁,老子当初真是被鬼给迷了心窍,让你小子给蒙骗了。要不是你小子,老子这开山立户的掌柜,会来受这份夹磨?让人看得比狗还不值。”小个子满腹怨恨,一腔牢骚,不满地叫喊道。
那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将踏在凳子上的脚放下,吐出嘴里的一块鸡骨头:“呸!你小子真是狗坐花轿,不识抬举。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他娘倒拿老子当出气筒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这好人真做不得。”
小个子双眼一瞪道:“好个球!你知道要担多大的风险?那老家伙整日不吃不喝,要不是咱们强给他灌点篸汤,早就他娘的完了。以后,这事要是让对方知道了,他那俩个小杂种不活剥了咱们才怪呢!再说,那两个小杂种要是归顺了主上,起码是总护法的料,咱们还能有得好么?祖宗三代都得跟着倒楣。”
一名年逾花甲的老头站起身,拍拍小个子的肩,又拍拍那四十岁左右的汉于的肩,笑道:“好啦!好啦!你二人一路上总是这样吵吵嚷嚷,也不怕让人偷听了去,露了馅子。再说,一旦让主人身边之人听了去,咱们都得跟着遭殃。大家还是快吃快喝,早些把人送到地方,咱们早些喘口气,免得整日提心吊胆!”
这群人好似三天三夜没吃没喝的饿鬼,一阵猛吃猛喝.犹如风卷残云,将桌上酒菜吃个精光。这一来,酒劲更足,醉意益浓。东拉西扯,喊爹骂娘,尽说些投遮没拦的话。
肖丹平从窗中看着他们你搀我扶地哼着小调,唱着小曲上了船,这才对慧明大师道:“大师,这伙人看来绝非良善之辈。听他们话中之童,会不会与梁家老大爷有关?”
慧明大师点点头道:“贫僧也正这样想,可是他们并非逆水行舟,而是从上游下来。这就有些令人不解了。”
肖丹平道:“听他们言语不象是绿林中人,也不象是吃粮的差人捕快,可他们手中却好象有一名重要人质,而且是
慧明大师沉吟不语,那条大船已拨正船头,欲往下游驶去,恰好被渡船挡住了去路。渡船已上完客人,正在抽去踏板,所以他们只好在原地候着。
慧明大师两眼始终盯着那条大船,半天,才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日月教的贼人玩的把戏,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肖丹平一拍大腿道:“对呀!兵法道:兵不尺诈。贼人说不定会在两月后给咱们唱一曲空城计,让咱们去死钻神女峰那个牛角尖。他却在别处给咱们来个出奇不遇的打击。大师,咱们跟上那条船,看看它究竟往哪儿开。”
慧明大师道:“好!反正咱们此行主要是摸摸贼人的底于,神女峰有广凌子大师与梁大快,咱们去不去都没关系。走,跟上他们!”
肖丹干随即掏出一锭银子,大约有五两重,往桌上一放,叫遭:“掌柜的,结帐!”店小二上前拿起银子,正要找钱,肖丹平和慧明大师已经下楼出了大门。
渡船缓缓的驶出码头,那条大船一见让开了道,撑船的舶公将插在水中稳船的竹篙一抽,大船便顾流面下,进入了西陵峡。
肖丹平和慧明大师沿着扛岸,走出小镇百丈后,脚尖轻点地面,如流星泻空般疾射而去,霎眼间便消失在苍山翠岭之中。
大船过了兵书宝剑峡,青滩,牛肝马肺峡,到了号称“青滩泄潭不算潭,崆岭才是鬼门关”的崆岭峡。峡中湍流迅急,恶浪汹涌,明石暗磕密布,扛面狭窄弯曲。大船在峡谷中婉蜒穿行,肖丹平和慧明大师在崖上看得心惊肉跳。终于,在险之又险中大船过了这鬼门关,进入黄牛峡。行不多远,大船突然在一处比较平缓的水面上抛了锚,船上有人向岸上打了三声唿哨。只见岸边岩石后划出几条小船,迅速向大船靠拢。大船上的人逐个下到小船。最后用绳子将一名年逾古稀的白发老人从大船上吊到小船上。几只小船便飞快的划向岸边,大船也起锚下行。
肖丹平与慧明大师隐于一棵巨大的古树上,见小船靠岸后,船上之人鲁贯下船,由一人背起那老人向山中走去,后面紧跟着几名划船的大汉。那大船上下来的十几名汉子却掉转头复向上游飞驰而去。
肖丹平与慧明大师远无的跟在带着老人向深山走去的那伙人后面。
慧明大师悄悄对肖丹平道:“前边不远的山麓上有座黄牛庙,庙中方丈与贫僧有一面之交,待会咱们去拜访一下。”
肖丹平道:“这些人也许就要到那庙中去。”
果然,那伙人轮换背着霹老人,一直向黄牛庙行去。
慧明大师道:“咱们到前边去等他们。”
两人借着岩石树木。三晃两晃便赶到那伙人前头,一溜烟到了黄牛庙的禹王殿外。
肖丹平道:“大师,您在外等候,待我潜进庙内查探。”
慧明大师道:“不!先由贫僧进去,你在外面守候接应。”
肖丹平道:“大师,这庙中说不定是贼人的老巢,还是让小弟进去吧!”
慧明大师道:“正因为如此,贫僧进去比你安全得多。若让赃人发现,贫僧自有借口。你就不用再争了。”说完,不等肖丹平开口,便轻提身形,一闪便进了大殿。
殿内有一名小和尚正在给佛像前的灯上油,他只感身边荡起一阵凉风,扭头一看,什么也没看见,便又转过头继续给灯上油。此时,慧明大师已隐身在佛像后面的帷幔中,盘藤坐下,静等那伙人的光临。
不久,殿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夥人背着老人进丁大殿。慧明大师透过帷幔的缝隙向外窥视,只见那伙人将老人放在一个蒲团上,然后分立在大殿两旁。
那给佛灯上油的小和尚放下手中油缸,转过身道:“教主有令,你们退下休息。”
那仗人一齐躬身应遭:“是!”转身鱼贯出了大殿,休息去了。
慧明大师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适才幸好投让这小家伙发现。”他急忙屏住呼吸,继续向外观看。只见那小和尚伸手在大殿左侧的弥勒佛佛像的肚脐眼上一按,嘎吱吱一阵响动后.慧明大师突然感到自己身下在动,那巨大的如来佛像正缓缓的向旁边菩去,佛座下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洞。
小和尚走近洞口.向洞内拍了三四掌,洞内突然跃出两人,也是和尚。
小和尚躬身道:“师叔,人已带到。”
一个和尚点点头,对旁边另一个和尚道:“师弟,将他背上,咱们走!”
被叫的和尚走上前,背起老人,发话的那名和尚从身上取出一根手臂粗的蜡烛,在佛灯上点燃.举着蜡烛领先下了地洞,背起老人和尚也跟着下了地洞。
小和尚道:“师叔,要我下来吗?”
洞中和尚答道:“不用了,你在殿内等候,待会儿咱们一起下上。
小和尚应丁一声,在一只蒲团上盘漆坐了下来。
慧明大师一看,洞口未关.心中大喜,轻轻地一跃.盘膝落入洞中。
洞不深,约有三丈左右,从洞口到洞底是一道三十多级台阶。到了洞底,慧明大师发现这洞中原来是一条暗道,平着向前弯曲伸展。他站起身,悄悄地离那两名和尚后面三丈无,尾随着向前走去。
洞中虽然很黑,却很干燥,有一股殷清新的空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使人不感憋闷。走出三十多丈远,两名和尚仍未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只听走在后面背着老人的和尚道:“师兄。这老有伙恐怕要断气了。”
走在前边举着火烛领路的和尚道:“不会的,肯定是他们怕在路上出漏子,点了他的穴道,待会让师父看看就知道了。就是要死了,师父也能将他救活。”
“你师父的本事真大。”
“大个屁,你刚来这里,不知内情,我师父么,杀人的本事确实不不,要说教人,嘿,那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敢情他俩不是真正的师兄弟.只是习惯称呼而已。
慧明大师一边走一边留意地道内的情况,经过仔细观察,这地道是在山岩中挖掘出来的,两边洞壁均是人工雕凿的痕迹,脚下地也全是岩石,并无什么机关暗量,他心里便坦然多了。
转过两个弯,又听后边背人的和尚说道:“师兄,教主将那么多人关在这洞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前头那和尚道:“此事我也不清楚,自从我贩依三宝,这洞里便关了许多人,十几年来有增无减,据说都是江湖中有来头、有脸面的人。不过,从今后你可别再问起这事,若让教主知道了,你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教主他常来这里吗?”
“当然。教主很爱画画,画的人简直和真人分不出两样,每次来,他都要找一个关在这里的人画张像。”
“他画像来干什么?”
“不知道。”
“他不折磨他们么?”
“这要看他的心情了。”
“那些人不反抗?”
“反抗?笑话,他们乖得很。”
“为什么?”
“因为数主废了他们的武功,并且点了他们的五阴经脉,每隔三十月发作一次,发作时那样子可真惨,只有我师父才能替他们解除痛楚。”
又向前走了近百丈,转过两个弯,突然跟前一亮,慧明大师急忙止步,不敢再向前靠近。他隐于暗处偷看,只见三十多丈外是一个很大洞口,洞口外从上而下垂挂着许多藤蔓,直如一张门帘,掩住了洞口。阳光透过洞口,藤蔓照进洞内,可以看清洞内景物。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从洞外传来,不用看,墓明大师巳知道洞口定在千丈峭壁之上。洞外之声乃是江水拍击两岸发出的轰鸣。洞内两边各有一排石室,石室的门是棍子粗的钢条制成的栅栏。石室起码有二三十间。由于室内光线很暗。究竟关着些什么人,慧明大师看了半天也没看清一人。
两名和尚将老人放在地道中,前边那和尚熄掉手中的蜡烛,放声叫道:“师父,人带来了。”
靠洞口的一间唯一没安钢栅栏的石室中走出一人,慧明大师一看,惊得险些失声叫出,那人便是与他一面之交的黄牛庙的方丈。只见他缓步走到老人跟前,俯下身抓起老人的手腕一号脉,然后伸指一点老人的瑾玑穴、膻中穴和脑后玉枕穴。老人悠悠地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接着眼睛也睁开了,四肢也开始活动起来。
黄牛庙的方丈站起身,将手一挥道:“将他抬人二号洞。”
两名和尚将老人抬起,走进没安栅栏的那间石室对面的第二间石室,然后反身出来。
那方丈道:“你们下山采购好食物立即回来,不可在外面逗留。教主和总巡查都有信来,说这一向侠义道中的人陆续向三峡中赶来,要咱们守紧山门,闲杂人等不准入庙,记住了什么?”
两名和尚道:“记住了。”
这时有一小和尚看见了慧明大师和肖丹平。忙叫有人。
墓明大师和肖丹平一听见叫喊声,赶紧往来路奔去。
那黄牛庙的方丈站起身来叫道:“追!”
慧明大师和肖丹平奔出洞口,来到岸边,上了一艘船。
那些人一见肖丹平与慧明大师上了船,其中一人突然道:“弟兄们,这两人象是在跟踪咱们。”
那四十岁左右,在酒楼与小子争吵的汉子道:“何以见得?”
发话那人道:“体没见他们也是从下游上来的么?”
那年逾花甲,上午在酒楼劝架的老头道:“敢情是早晨你二人的争吵让他们给听了去,套出什么破绽来了。”
小个子道:“和他是不是跟踪咱们的,上岸后将他们打发了就是。”
老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宁可杀错,也决不能放他们生离。不然生出事来,咱们都得全部完蛋!”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低,却让肖丹平与慧明大师听得清清楚楚。慧明大师低宜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看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咱俩说不得又要大开杀戒了。”
肖丹平笑道:“跳梁小丑,能夺我何?大师放心,纵是杀得他们一人不剩,佛祖也不会怪罪咱们的。”
船靠了岸,慧明大师飘身下了船,肖丹平紧距其后,两人头也不回的径直顺着官遭向北疾行。翻地一道山梁,前边是一片开阔的盆地,肖丹平回过头去看了看,后面静悄悄的不见一个行人。
肖丹平道:“看来这些狗贼倒还识相,未曾跟了上来。”
慧明大师笑笑道:“说不定他们正在前边等着咱们呢?”
话音刚落,蓦地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接着从路边树丛和乱石后面钻出那十几名贼人,一宇排开拦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
肖丹平道:“狗贼好快!”
慧明大师笑道:“是咱们慢了,他们抄小路,施展轻功,咱们不过是脚步放得大些罢了。”
贼人中那老头嘿嘿一笑.踏上几步道:“二位朋友不知是何方高人,为何跟踪咱们兄弟?”
肖丹干朗声道:“阁下是谁?凭什么说我们跟踪?”
老头道:“老夫不问你们名姓出身.你们也不必知道老夫是谁。若要说凭什么,就凭咱们的船向下游驶去,你们也向下游去,咱们回来,你们也回来,这够了吧?”
肖丹平仰天哈哈大笑道:“三峡是你们的么?你们为什么去下游.又为什么返回来?”
老头冷冰冰地答道:“这你管不着,咱们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来去是咱们的自由!”
肖丹平道:“对了!你们可以自由来去.咱们是管不着。那么咱们难道就不能自由来去?难道你也管得着吗?再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你若未心怀鬼胎,还怕我们跟天天涯海角?真是岂有此理!”
“好一张伶牙利齿!老夫懒得与你理论!”
“那就请让道吧,拦路劫遭可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老夫就是法。老夫今天不管你们跟与没跟,既然磋上就别想走了!”
肖丹平淡淡一笑,道:“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还怕你们这几条疯狗?区区跳梁小丑也敢在此称霸!”
“好!老夫倒要掂掂你有多大份量,竟敢如此张狂放肆!”说完拉开架式。
慧明大师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乃少林寺主持慧明。敝同道乃天山派掌门肖大侠丹平。各位施主既然认定咱们跟踪了你们,那好,贫僧便不得不问问你们挟持的那老人是谁?为何劫人长者藏于荒山野庙?这是为何?”
贼人中的小个子冷笑一声跃上前来道:“果然不出咱们所料,二位堂堂掌门想不到也干起鹰爪孙的勾当来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就打开窗于说亮话,老子从小生长在川西坝子,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几年,吃的就是这绑票劫道的勾当。称这秃驴既然插手臂上这档于闲事,说不得只好将你捉住,按咱们的规矩胡去耳朵,剜去眼睛,割下舌头。剁下双手。”
天!这样的规矩还不如一刀将人杀了!
慧明大师不躁不怒,手捻拂珠.平静地说道:“阁下说得倒也爽快,但说来说去却没回答贫僧的问话。”
那年过花甲的老头阴森森地将一双鹰目死死的盯住慧明大师,良久才开口说道:“二位真想知道,好!老夫告诉你们:咱们是日月教的人,负责将各地分舵劫持来的人质从巫山神女峰通过水路转运到黄牛庙,今日押送的那老有伙乃是江湖浪子和落怕书生的老爷子,这下该明白了吧?”
慧明大师道:“如此说来,你们的总舵是在黄牛庙罗?”
老人道:“不!咱们的总舵在巫山神女峰。没想到吧?该知道的你们已经知道,现在该上路了。弟兄们,不留活口,并肩于上!”说完,率先扑上,右掌急如掣电,向慧明大师劈面捣出,左掌如刀,直插向慧明大师的右肋。
慧明大师朗声道:“阿弥陀佛,施主竟然不讲一点江湖规矩,想以多胜少。说不得,贫僧只好得罪丁!”双手阳掌向外,一牵一引,一招“脱袍让位”,闪出三尺多远。
那老头喝道:“秃驴,休得罗嗦,今日你是死定了!”身形一晃,飞身窜起,右拳往下一滑,一招“直捣黄龙”,迅猛击向慧明大师的前胸.左掌一屈.“金龙探爪”,五指如钩,刷的向慧明大师面前抓来。
慧明大师侧身让步.右手食中二指反手一划,“玄鸟划沙”戴向对方左手腕脉,左手长袖一挥,“乌龙搅尾”缠向对方右掌。扫数施出,便听耳边有劲气破空之声,一支青锋剑,一把缅刀同时向他双肩劈来。
慧明大师招到中途,那老头不敢硬碰,爪掌一收,正待换招。慧明大师右手已悠然翻出,咔喀一声,背后偷袭他的一名贼人手中之青锋剑,硬生生让他的二指夹为两节,那贼人骇然暴退。与此同时,慧明大师的左手长袖也反缠偷袭自己左肩的一名贼人的缅刀,一下于将离自己锁子骨不足五寸的刀给紧紧裹住,那贼人竟无法将刀抽回。慧明大师身形一斜,脚跟原地一转,右手夹下的那半节剑尖已脱手面出。使刀的家伙一见对方转动身形,已知不妙,放开刀柄,蹭的一声斜窜出丈余,堪堪躲过飞出的断剑。那断剑挟着凌厉的劲道,犹如一道流星,扑的一声贯人三丈多远的一名在场外掠阵的贼人的左胸,透体而出,劲势不减,射向那贼人身后丈余的一块岩石,叭,火星四溅,碎石横飞,断剑竟然没入岩石中二寸多深。那被刺穿左胸的贼人,惨叫一声倒下,痉挛几下便气绝而亡了。
就在那贼人惨叫倒下时,慧明大师突然觉得右手有些麻酥酥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暗道:“好阴毒的恶贼,这剑上竟然煨有剧毒!”好在他是将贼人的毒剑夹断,而不是被毒剑刺中,所以中毒不深,手心只感麻痒面已。然而,那剑上之毒有多厉害,已是可想而知。
就在慧明大师掷也斯剑时,那老头双掌一铺已贴近身来,刷刷刷,掌刀快刀上下翻飞,嗖嗖嗖,拳似重锤左在开弓,切脉门,按穴道,捣胸捶肋,劈头萱顶,罩向慧明大师。拳掌过处,劲气横生,砭骨浸体。那被缴了缅刀的家伙也趋势扑了上来,施展出一套八卦游身掌,忽攻忽守,或左或右,进退闪挪,攻向慧明大师。另外两名在插外观战的贼人也挥舞兵器,扑进场子,将慧明大师紧紧围在当中,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慧明大师是何等样的人物?他乃是久经沙场的堂堂少林寺掌门,面对四名具有一流水平的高手,一点也下畏惧,暗将少林慎山绝技无相神功遍布全身,右手施展出大般若掌的招数,左手两指,时而施展无相拈花指,时面施展二指祥的绝技,东弹西划,横切竖点,前拍后按,左劈右切,与那四人战在一起,打得十分激烈。
肖丹平也被五名贼入团团围住。一个人使金锏,一人使雁翎刀.一人使双戟,一人使描金折扇.一人使飞天又,五人五种兵器,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尖有秃,有钝有利,挥舞成一团黑白混沌的巨大光圈。或抹、撩、剪、扎、崩、劈、剁,或敲、磕、刺、削、点、打、挑。时面凌空飞扑,如苍鹰搏兔,诡谲阴毒;时而卷地擒拿,似饿虎扑食,凌厉凶猛。奇招异着,层出不穷,尽往肖丹平浑身要害招呼,恨不得将他穿上十万八千个窟窿。
好一个肖丹平,真不愧是天上神鹰。只见他面对五种长短兵器的凌厉攻击,不疾不徐,不懂不忙,见招折招,见式破式,将一套天山剑祛舞得滴水不漏。施展开粘、贴、切、挑、戳的上乘武功精华,挨、帮、挤、靠的天山招式。一直长剑轻娄翔动,犹如飞虹游龙,一只左手快似闪电,抓拿点打,迅疾凶猛。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昏天黑地,令人骇目惊心。
从晌午打到黄昏,从入夜打到黎明,双方已不知打了多少回合。赋人已全部加入战斗,一共是十三人,七人围攻赤手空拳的慧明大师,六人围攻肖丹平。双方从山环打到山坡,从山坡打到山梁,追逐翻滚,跳跃腾挪。
东方喷霞时,也就是梁春华等人从神女峰来到巴东县城外吃饭时.双方已是浑身湿透,汗水淋漓.显得有些精疲力竭了。
慧明大拜感到右臂越来越不听使唤,知道贼人毒剑上的剧毒已通过皮肤进入了血液,虽说中毒不重,但由连续激战,未通运功去毒,一条右臂已肿如海碗,运不上劲了,他不由暗道一声:“今日恐怕要葬身这荒野了!”心头一急,气火攻心,脚下便有些飘浮。
那贼老头一见,呵呵狂笑,道:“秃驴,你认命吧!”
慧明大师一惊,急忙凝神静气,暗将全身神功凝聚到左掌,并装出一付摇摇欲倒的样子。那老头不知有许,还当慧明大师果真袖尽灯枯,虚浮脱力了。与另两名同伴抢先猛扑来,人未到.掌风已逼近置有大师前胸。那两名贼人的一支长剑,一支判官笔也指向慧明大师的下肋和后背,刀光掌影已严严实实地将慧明大师罩住。
离此不远的肖丹平暗叫一声:“不好!”想去援救,可又被六名贼人死死缠住分不得身,眼睁睁要看着慧麓明大师死于贼手。
就在那老头的右掌按向慧明大师前胸七坎大穴,使判官笔的贼人手中的判官臂点向大师背心灵台穴,使长剑的贼人手中的判官笔点向大师背心灵台穴,使长剑的贼人手中长剑刺向大师左肋的千钧一发之际,蓦地,只听慧明大师舌绽春雷,断喝一声:“佛光普照”接着传来三声惨叫,三名贼人犹如三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悠悠飞出七八丈,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四肢一阵剧颤,呜呼衰哉了!
再看慧明大师用尽全力施晨出少林绝技三十六路伏魔掌中的最后一招后,嘴角虽也沁也一缕鲜血,但仍金刚铁塔似的站在原地,巍然屹立。
三名贼人的惨叫震惊了所有的人,另外四名围攻慧明大师的贼人骇得魂飞魄散,暗自庆幸自己役去争抢头功。
围攻肖丹平的六名贼人闻得同伴的惨叫,脚步一顿,手上一滞,攻出的招式不由一缓。高手舍命相搏,岂能容得这一丝一毫的破绽。肖丹平立即抓紧时机,手中宝剑一抖,身剑合一,凝聚全身功力,施敢了天山剑法的绝招“雪莲千朵”,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身旁的两名贼人的硕大头颅,寓腕飞起一尺多高,骨碌碌镶下山坡。其他四名贼人骇得暴退两丈多远。
肖丹平未等贼人回过劲来,凭空拔起两丈多高,扑到慧明大师身边,一把拉起慧明大师便跑。
待贼人回过神来,他俩已奔出半里之遥。众贼人发出一声喊,随后紧迫不舍。
二人顺着山梁向山下官道狂跑,奔出四五里地,来到妆与贼人相遇之处,已累褥上气不接下气,脚软手酸。慧明大师更是心跳加剧,头晕目眩。
若是他二人早一些脱身,在这里不是遇上卓戎.便要遇上梁春华。然而注定要他二人留得性命,担惊涉险。
后面追赶的贼人开始时还一边追,一边喊,到后来恐怕也感到这样又喊又叫实在是费神费劲,便不再发声,只是一个劲地埋头苦迫。
两人又强提精神顺着官道向南奔出三四里地,前边是一个很大的山穹,地了山弯不远便到了江边码头,只要到了码头,人多事情就好办了。但要转过这个山弯,起码要绕一两里地,行人通常都不从山弯的官道行走,只有车辆才从那里经过。
后面追的人越来越近,双方相距只有百丈左右。肖丹平和慧明大师已精疲力尽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可是在这生死牧关的紧要关头,哪怕有一线希望,人们求生的本能是不会泯灭的。两人顺着被行人溅踏出来的山坡小道。以顽强不懈的鼓力继续舍命往前奔跑。终于遇到了霜雪寒等。
肖丹平心有余悸地讲述完他们的经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望着四小感激万分地说道:“你们不但救了我和慧明大师,也救丁几十名正在忍受折唐的武林同道。”
麓明大师也道:“赋人可真狡猾,总舵设在神女峰。将劫持的人质先带往神女峰,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称到黄牛庙去。难怪十几年来扛湖中先后失踪了许多有名人物,谁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原来是让贼人玩了这样一手瞒天过海的绝招。”
皇甫琼忽然道:“大师,师兄,咱们和粱师伯他们对神女峰仔细搜索了两遭,却没有发理贼人任何蛛丝马迹,恐怕敌人说的话不可靠!”
肖丹平道:“不可能,贼人以十四人阻击我和慧明大师,算定咱们是插翅难逃。当然,若不遇上你们,咱俩确实也是难逃魔爪。所以,我认为他们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霜雪寒笑道:“你们都不必去分析猜想了,那里还有一个现成的活口,何不问问他。”说完站起身走到使锏的那人跟前,将他一把提起,象提包袱似的拧到众人面前,往地上一摔,拍开他的几处穴道,郡人手脚立时能动,也能开口讲话。
霜雪寒笑道:“我知道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所以便留下他一条狗命。师兄,你们问吧!”
肖丹平笑道:“你呀,又是第二个端木翔龙!”慧明大师也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肖丹平脸色一变,满脸寒霜,对那贼人道:“你可知截断奇筋八脉的痛苦?想不想尝尝,若不想尝.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第一,你们的总舵在神女峰什么位置?第二,总舵有些什么人?第三,你们护送完劫持的人后,为什么不去总舵,而是过江来?”
霜雪寒两跟一瞪,遭:“快说,不然少爷让你先尝尝分筋错骨搜魂手的滋味。”
皇甫琼也拇出一根梅花金针,在那贼人眼前晃道:“你若不老实,话中有假,姑奶奶这根金针便要从你的华盖穴刺人,让你浑身抽筋,然后变成一个大傻瓜。”
那人早已被同伴的惨死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经得起这听来令人汗毛倒竖,毛骨悼然的恐骇,早已面似土色。慌忙不迭地如数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总舵确实是在神女峰,高峰顶两里地左右.面向江边有一块突出的巨岩,岩下有一个山洞,那便是人口。出口在神女峰南面的一棵迎客松边。总舵现在没几个人,都是象小人一样的下手,其他人都到河南凤穴寺去了。教主很少到总舵来.咱们谁也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咱们过扛来,是奉命到武当山去监视那些道士的,其他情形,小人确实不知。”
肖丹平遭:“那些被劫持的人全是由你们转移么?”
那人道:“不一定,咱们是轮换着干。”
慧明大师道:“你们的人到凤穴寺于什么?”
“不知道。这是教中最高机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去了风穴寺?”
“小人的兄长是教主身边的水字号侍卫,是他悄悄告诉小人的。”
“教主也去了凤穴寺?”
“不知道。教主来无踪,去无影,谁也不知遭他的行踪。一你们将劫持来的人送到什么地方?”“不知道.咱们只负责用船送到黄牛峡,然后由那里接应的兄弟带走,究竟带到什么地方,小的确实不知。”
慧明大师点点头,看看肖丹平,肖丹平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要问的了。
慧明大师对那贼人道:“你走吧,望你今后弃恶从善,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人。”
那贼人感漱涕零,磕头作揖,将额头都碰破了,末了站起身刚走出几步,霜雪寒突然长身跃起,一剑将那贼人从后心穿至前心。那贼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霜雪寒一脚将他蹋得翻转身,冷冷地说道:·大师能饶你,我可不饶你,要怨要恨,你就怨我恨我吧!”
那贼人双目中射出一股怨毒仇的目光,突然将口一张,喷出一口鲜直,死于非命。
慧明大师与众人走上前来,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贼人,手捻佛珠道:“阿弥陀佛!师弟不镇伤他性命。”
霜雪寒在贼人衣服上擦干剑上血迹,还剑入鞘道:“师兄,放他不得。您想想,若是放他逃走,他去向贼人通风报信,贼人闻信将黄牛庙中的人质转移,咱们上哪儿去找?”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不单不责备霜雪寒,反而赞他考虑周到。
霜雪寒见众人都在夸奖他,心里乐滋滋的,越发来劲了,道:“师兄,咱们还得将贼人的尸体埋了.决不能让敌人知道这些人的死讯。”
慧明大师和肖丹平都表示赞成。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将贼人尸体搬到一处,用宝剑刨了一个大坑,连同他们的兵器全部埋在一起。收拾干净后,又仔细查看一下,无什么遗漏。
慧明大师这才道:“肖师兄,还得辛苦大家走一趟,也将前边那六具尸体一并掩埋了。”此事确实马虎不得,大家紧跟在意明大师身后来到他们用绝招毙敌之处,将贼人的兵器尸体全部埋了。
一切弄妥后,肖丹平道:“大师,咱们还得赶快到少林寺去。看看风穴寺的贼人又要耍什么花招,玩什么把戏。”
慧明大师沉峙一下道:“好!咱们先绕道武当山,让他们也有个准备,多加防范。”
众人取道北上,直奔武当山。第十五章凤穴歼敌
凤穴寺山门外的山道上,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文士,正缓缓的向山中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山道两边的秀丽景色。不时弯下腰在路边草丛中摘下一两朵山花,放在鼻前嗅着,并不时吹起几声悦耳的口哨,逗引着山道两旁树上的小鸟。他的口哨吹得极好,逗得树枝头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好象很开心,时而放声大笑,声震林莽。时而引吭高歌,歌穿云霄。
离凤穴寺只有一两里地光景了,这中年文士在路边一块岩石上坐下歇息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到山道旁的溪边,掏起溪水洗了洗面,再掏出丝巾擦干脸上的汗珠,这才重新踏上山道向风穴寺走去。
他的一举一动,早被山遭旁树林中埋伏着的十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却似浑然不知,依然悠哉游哉,摇头晃脑.哼着小调。
凤穴寺到了,这中年文士站在山门前整了整衣冠,向正在山门前扫地的一名和尚抱拳作揖,朗声道:“这位师父,在下易铭,路径经地,特来贵寺进香,不知可否!”
那扫地的和尚直起腰,抬起头,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后,说道:“施主,寺敝近日有事,不接待香客,烧香拜拂请施主到剔的寺去吧。”
自称易铭的中年文士,也就是化了装的端木翔龙,笑
道:“师父,在下是慕名而来,岂有过门不入之理,还是让在下进去烧柱香吧。再说,在下也走得乏了,想借贵寺歇歇脚,万望行个方便吧!”
那和尚又将他看了一遍,道:“施主不是本地人?”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在下是湖北江陵人。”
和尚道:“既然施主是外乡人,贫僧劝您还是到别处去吧,这寺里近日经常有山魑野狐作祟,若是让施主给碰上了,岂不麻炳。”
端木翔龙笑道:“没事,在下粗通拳脚,也略懂法术,纵使碰上山妖狐精,正好为贺寺尽点薄力.除去祸害。”
那和尚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施主,您还是离开的好。”
端木翔龙道:“这是何故?您不相信在下的法术?”和尚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实不瞒施主,敝寺近日住进了一伙强人,个个武功非凡,技艺超群,且杀人不眨眼,施主若是不听贫僧相劝,硬要进去,遇上他们,招来杀身之祸,岂不是贫僧害了您么?”
端木翔龙故作惊讶道:“是吗?您怎不早说,几个蠢贼,在下替你们打发了不就得了。”
和尚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的!施主一人单枪匹马怎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人多势众,您进去不啻飞娥扑火,还是起早离开吧!”
端木翔龙暗道;“这和尚心地倒也不坏。”嘴上却说道:“他们果真十分厉害么?”
和尚生怕让人看见,东望望,西瞧瞧.这才道:“他们是
端木翔龙沉吟丁一下,这才道:“哦,日月教,在下听说过。他们专与官府作对,是一群绿林中的好汉。”
和尚道:“错啦!他们是一伙吃人魔王,哪是什么绿林英雄。”
端木翔龙道:“我来是进去不得。师父,难道这寺里全是他们的人么?”
和尚道:“可不,大殿偏房全住瞒了。他们一个个都十分厉害,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他们的耳目。施主,可算福缘潭厚,遇上贫僧,昨日有几个烧香还愿的施主误入寺里,就再也没出来。今晨在后山沟里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首,已被山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了。哎!这群魔鬼他们不知要干什么,来了好多人。听说他们的教主就在这几日也要来了。”
端本翔龙道:“您能仔细讲讲吗?”
和尚遭:“这山上山下都有他们的明桩暗卡,这不,要不是这寺周围的哨卡刚进去吃饭,贫僧哪敢与你在此说话。您来时投遇上山下的哨卡?”
端木翔龙笑着摇头,道:“没有,山道上好静,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其实沿路上的暗咱早让他尽收眼底。
和尚道:“山静有猛虎,潭静有蛟龙,他们静得可隐秘哪。”
端木翔龙道:“师父,您还是想想办法让在下进去吃顿饭,歇歇脚吧。”
和尚将他一把拉到高山门十几丈外的一块岩石后,道:“您真想去送死?里面到处有埋储存,还有人巡逻,就是蚊子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端木翔龙道:“那您给我讲讲他们的情况如何?”
和尚道:“给你讲有什么用?”
端木翔龙道:“或许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
和尚轻叹一声道:“不可能。”
端木翔龙道:“他们怎会跑到贵寺来?”
和尚又是一声叹处息,道:“没有家贼,哪会引来外鬼?实不相瞒,咱们的主持便是他们的人。寺里还有好些僧人也是他们一伙的。”
端木翔龙听他连自己寺里的主持同门是贼人的同伙都讲丁出来,料定他确实是一位好心的和尚,便轻轻揭开人皮画具道:“师父可还认识在下?”
和尚见他突然变成另一副模样,吓了一跳,脸都发白了,冷汗也顺脊梁往下淌。当他定睛看清端木翔龙的面孔时,惊异地低声叫道:“您不是前些时来过的那位少快么?”
端木翔龙点点头,将画具戴好,道:“正是。”
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您怎会到这儿来了?”
端木翔龙道:“在下正是为了这些贼人而来。”
和尚道:“少侠,贫道先前所讲全是实话,您可要多加小心,寺里是进不去的。依贫僧看来,贼人恐怕又要象上一次一样,要对少林寺下毒手了。”
端木翔龙点头道:“在下早巳知道。您能讲讲他们有些什么人么?”
和尚十分高兴,道:“贫僧给他们送茶倒水时,仔细留意了他们中的一些头面人物,有上一次来的颜良和另外两个老头,还有两个叫鹰爪王和赛金钢的人,看样子那两个家伙地位不低,颜良对他们很是恭敬。”
端木翔龙道:“那是他们新聘的太上护法。”
和尚继续道:“有教主身边的日月水火四侍卫,还有十二名金衣、银衣、红衣护法,另外有八名特使。其它的就是些爪牙了。”
端木翔龙道:“看来只差他们的教主了。”
和尚道:“不!刚才贫僧到大殿给佛灯上油,听见颜良说,好象他有个师兄也要来。”
端木翔龙轻轻一拍大髓,目中露出兴奋的光彩道:“来得好,我正等着扒下他的画皮呢!师父,您可知贵寺主持是他们中什么人么?”
和尚道:“不知道。昨晚贫僧听颜良叫他丁前辈,看样子也是大有来头的。”
端木翔龙道:“您见过他练什么功,使用什么兵器么?”
和尚想了想道:“不瞒少侠,敝寺僧人从无人习武。但有一次,那是三年前吧,贫僧在后山散步时,发现他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上,好象在坐禅。贫僧不敢打扰他,便下山回寺,谁知走出十几丈,突然听得身后一声震天大响。贫憎急忙转过头一看,在他身前四五丈外有一棵酒坛粗的大树凭空折断。当时他背对着贫僧,贫僧见他正收回双掌,而他的双掌却红得如同鲜血。碍于他是主持,贫僧不敢询问。事后贫憎又去后山看了看那棵折断的大树,树的断口处完全象被雷击火烧一样,成了黑炭。贫僧刚一伸手摸那树桩,谁知树桩随手化为木屑。少侠,贫僧知道的就这些了。”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丁兆雄,西域鬼王,想不到你失踪十几年,竟然躲到这里来了。师父,多谢您的帮助,在下便不打扰了。今日之事,请您守口如瓶,切莫对他人讲起。”
和尚道:“贫僧焉能不知。少侠尽可放心,下山时若有人盘问,便说在寺外让贫僧挡了驾.贫僧自会应付他信。”
端木翔龙一躬到地,道:“多谢师父,在下有一事相求,少知肯否?”
和尚点头道:“少侠有何吩咐.请讲。”
端木翔龙道:“在下想请教师父尊号。”
和尚遭:“贫僧元通。“
墙木翔龙道:“元通师父,在下想请您每日将寺内情况变化记下,置于南面半里处那棵三又大树的树根洞穴中,在下每日夜里来取。”
元通和尚道:“少侠现在何处?”
端木翔龙道:“少林寺。”
元通和尚道:“贫僧养有一只山鹰,让它给您送去。”
端木翔龙道:“它认识路么?”
元通道:“贫僧与慧明大师私交甚厚,这鹰还是他送给贫僧的。可灵了!”
端木翔龙一把抓住元通的手道:“太好啦!”
元通道:“您快走吧,贼人快吃完饭了。’
端木翔龙再次施礼道谢,转身离开凤穴寺,顺着来的路下了凤穴山。
晚霞将天空烧成一片直红,端木翔龙低着头在官道上缓缓的前行,夕阳将他硕长矫健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回地头看了一跟凤穴山,暮色已给凤穴山投下了一片阴影。整座山无一丝声音。寂静空旷得犹如罩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转过一道山环,前边是一片十分开阔的荒滩地。官道从荒滩中穿过,蜿蜒向北伸摹。官道两旁杂草齐胸,芦苇没顶,晚风一吹,发出一阵阵悉悉嗦嗦的声音,让人听来心底发毛。
这种地方最是埋伏袭击的理想之地,端木翔龙自踏进这荒滩便不敢大意,暗中将神功运遍全身,时刻戒备着向前疾驰。
快要走出荒滩时,忽见道旁一个水洼边躺着一人,从身段上看是个女人。端木翔龙站在道旁静静的看了一会,见她俯卧着一动不动,不由心中暗忖道:“莫非是具死尸?还是患了重病的路人?”
他天性善良。宅心仁厚,决定看个明白,便走下官道,来到那人身边,轻声问道:“喂,你怎么啦?”没有回音,那人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他便蹲下身,伸手将那人翻转过来,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确实是个女人,而且是他认识的追魂手季三娘。不过她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韵,一张俊脸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缕直迹从嘴角沁出,胸部已不再起伏。端木翔龙忙拿住她的腕脉一摸,脉息已微弱得几乎分辨不出。他从上到下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未发现有任何外伤,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端木翔龙伸掌抵住她的后心灵台穴,将一股强大的真气输入她体内。片刻,只见她轻轩地发出一声呻吟,然后缓缓地睁开跟晴。
端木翔龙见她苏醒过来,但自己身上无治伤之药,要想救活她已是不可能,便问遭:“季三娘,你身上可带有伤药?”季三娘吃力的点点头,探手指了指胸怀。端木翔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探手人怀,从季三娘贴身的内衣中掏出一
个磁瓶,道:“是这个么?”季三娘点点头。他便打开药瓶,倒出几粒丹丸纳入季三娘口中。不久季三娘精神转好,双目中也出现了光泽。
端木翔龙见她已有好转,便问道:“你怎会在这儿!又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季三娘未曾开言,泪水已纷纷滚落,半天才断断续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思,不知愚公尊姓大名,为何认识我?’,
端木翔龙笑笑遭:“在下易铭,三年前曾在敝友处见过芳驾。不知如今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季三娘挣扎着坐起,半倚半靠在端木翔龙胸前遭;“恩公不问也罢,我真难以启唇。”
端木翔龙见她已恢复三四成功力,便将抵在她背心之手撤回,道:“请恕在下冒昧。”
季三娘坐正身子,长叹一身,幽幽地说道:“恩公,我乃是有罪之人,今蒙不弃救活,纵是变牛变马也难报答您的再生之恩。我这次是中了自己人的暗算。”
端木翔龙故作惊讶道:“哦!在下还当三娘是被仇家所伤呢。”
季三娘道:“恩公若不嫌罗嗦.我便说与愚公知道。”
端木翔龙笑道:“三娘但说无妨,在下乃闲云野鹤,终日漂泊,无一固定去处,三娘在附近可有相识之人?”
季三娘道:“我一生结仇甚多,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受伤之事。愚公若不急着赶路,请特我带到前边山岗上.那里有一个山洞。想在那里暂避些时日。”
端木用龙弯身将季三娘抱起,按她指示的方向.大步流星向前面里许远的一座小山奔去。登上小山,穿过一片树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山神庙,庙已荒凉破败,瓦砾残垣,杂草蔓生,庙中的神橡早已变成几堆烂泥,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木桩。
端木翔龙抱着季三娘穿过破庙,高后十几丈处有一棵三四人合围的大树,树后是一块断崖,长满鸡卵粗的青藤。季三娘对端木翔龙道:“恩公,到了。”端木翔龙将她放下,只见她半跪在大树边,伸手将断崖与大树相交处的青蘑拨开.现出一个能容一人钻入的洞口。季三娘转过头冲他一笑,道:“恩公请随我来。”率先钻入洞中,端木翔龙相随而人。两人在洞内爬行不足一丈,洞子一下于变得十分宽敞,可容三五十人。洞内别无出口和岔道,洞的一角铺有一大堆干草,草上有一张虎皮。石壁高处雕有一个小洞,洞内放有一盏油灯。
季三娘指着虎皮道:“恩公请坐。”
端木翔龙扶着季三娘在虎皮上坐下。
季三娘嫣然一笑道:“恩公功力好精纯,不知习的什么功,出自何人门下?”
端木翔龙笑道:“在下师尊已久不涉足江湖,恕我不便奉告。”
季三娘道:“失礼了,思公请勿见怪。”
端木翔龙道:“听说三娘加入了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不知可有此事?”
季三娘道:“是真的。我所在的组织乃是当今世上最庞大的组织,分布景广,人员最多,且高手芸集。我为他们赴汤蹈火,舍身拼命,可到头来却险些死在他们手中。”
端木翔龙道:“他们难道没有一点人性?”
季三娘恨恨地道:“人性?他们根本不是人,是一群五毒俱全的魔鬼。我在江湖上可谓是声名狼藉,又毒又狠之人,可他们比我狠毒百倍。”
端木翔龙插口道:“他们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季三娘道:“不瞒恩公,十几天前我曾在少林寺外与最近江湖中出现的一个年轻人大战了一场,险遭不测。此事被他们知道了,便派人追杀,说我变节叛变了他们。我东躲西藏,原以为躲过丁他们,便想取道北上,到北疆找个隐秘之处了此一生,永不在江湖中走动。谁知今日路过此地,便与他们遇上了。开始时他们围攻我的不过是十多名二主流杂碎,我倒不怕。哪知后来凭空的来了一个老道,我与他并不相识,可他却帮着那些狗杂种打了我一掌。我只好负伤逃走,若不是那片荒滩杂草,怎能等到恩公相教,恐怕早就被他们撕为碎片了。”
端木翔龙道:“三娘既然有心悔过,为何不去请求少林寺的慧明大师帮助?”
季三娘低声叹道:“愚公不知,我与侠义门结怨甚重,焉能取信于人。再则侠义门中也有不少人是他们的同伙,若是找错了人,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端水翔龙道:“他们果真那么厉害?”
季三娘道:“思公,这条小命是恩公给的,今后的日子是凶是吉实难预料,现将他们的一件极大的秘密告诉恩公,请恩公邀些帮手逮去长江三峡中的黄牛峡中的黄牛庙救人。那是关押着他们十几年劫持去的许多武林人物。”
端木翔龙心头猛的一震,道:“他如何知道这等重要机密?”
季三娘遭:“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本师从散花仙子凌碧霞,恩公想必早巳听说过。后来因妄交贼人,被恩师逐出门墙。我便四处周游,遇上一位风尘异人,他将我带回天山,传给我不少武功。有一次偶然我发现他有一部武功秘笈,是两百多年前隐居在三台海子的一位怪人留下的,叫玉龙雪功。我便生了歹意,一次趁他与我交欢时,点了他的促精穴和灵台穴,然后将他杀死。我带着那本秘笈回到中原,再后来遇上了颜良。颇良此人恩公可曾听说过?”
端木翔龙点点头,季三娘继续道:“我与他明铺暗流.关系密切。他见我功夫不错,便将我拉入日月敦,做了一名总舵特使。由于我不知那秘笈上的功夫要童男童女才能修炼,便暗地里修习起来。谁知半年以后便走火入魔了。为了求得救主治疗,便将那本书给了教主,并季身于他。所以我又在了教主有其实无其,名的夫人,从而得知了许多秘密。”
端木翔龙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要追杀你。你可知那些关押着的人的姓名?”
季三娘显得有些疲倦,端木翔龙见她支持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将真气贯人她的体内。刹时,季三娘精神一振,又来了力气。端木翔龙一边以自身真气为她疗伤,一边听她诉说,只听她继续道:“我知道的有道凤穴寺中的元觉主持,有南岳大庙的主持慧空大师,有崆垌派的掌教娄云飞。有武当三老,点苍派的六剑手,华山派的掌门黄海,杭州灵隐寺的智通、智化、智广,还有……还有昆仑振的玄宫大士、玄明大士,黄山白玄秀士罗真,庐山铁罗汉苏敖。其他人便记不清了。”
端木翔龙道:“如此说来,现在这些侠义门中的同名人都是被他们派来的替身。”
季三娘点点头道:“正是。”
端木翔龙道:“听说教主是巫山神君?’
“不错!”
“他有一个大徒弟,你可见过他?”
”虽未见过,但我知道他是谁。”
“谁?”
“这世上练成玉龙血功的除了西域鬼王丁兆雄,就是现在的凤穴主持。谁练玉龙雪功,谁就是他的大徒弟。”
“那他有什么标志么?”
“有哇,练这功殴打人必须是童男童女。您想想,食色,性乃人的本性,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一个人若是练这种功夫,不能与其他男人或女人接触,久而久之他就会变得十分化郁寡欢,甚至变得象皇宫里的太监,白面无须,尖声细语,阴阳怪气。
端木翔龙点点头,暗忖道;“看一果真是他,好一个隐而不露的正人君子,嫉恶如仇的大侠。”
季三娘见他沉思不语,便问道:“恩公。您在想什么?”
端木翔龙笑笑道:“没什么。”
季三娘妩媚一笑道:“恩公,您肯定在想某一个认识的人他练的就是血掌,对不?”
端木翔龙不置可否地笑笑。暗道:好聪明的女人!
季三娘道:“世上根本不存在秘密,恩公不用再胡思乱猜,我告诉您他是谁。”
端木翔龙喜出望外、急问道:“他是谁?”
端木翔龙一拍大腿叫道:“果不出我所料!三娘,在下不有一事相问,不知你可听说过贼教在昆仑山中训练了一批杀手死士?”
季三娘笑道:“恩公知道日月教的事可真不少,连这极机密的事也知道了。”
端木翔龙遭:“哪里,听人说起过罢了。”
季三娘道:“恩公,不管您是什么人,我也要告诉您,确有此事。”
“十分厉害么?”
“他们大都是从各地选来的上上之材,食了一种出自南荒的麻醉药,心性已失。要解此毒也很容易,只需我身上这宝贝即可。”说着,季三娘也不避嫌解开外衣,从贴身亵衣口袋中取出一个晶莹剔秀的小玉盒,放在端木翔龙手上。端木翔龙打开玉盒一看,里面装着两只武林罕见的稀世之宝,雪山朱睛冰蟾。
季三娘道:“恩公,此物送您吧,或许您以后会派上用场。”
端木翔龙了不客气,加声称谢后纳入怀中,道:“不知那批死士在什么地方?”
季三娘道:“昆仑山中有个地方叫鬼谷,谷口乃是一绝壁石缝中,一般人不易找到。恩公以后若要寻找,我愿为恩公带路。”
端木翔龙忘情地抓住季三娘的手道:“多谢三娘!”
季三娘得端木翔龙源源不断的真气相助.体内之伤已愈,突然,她象想起什么事还要对端木翔龙讲,被端木翔龙
抢先说道:“你不必再怕日月教的人了,有我在此,谅他们奈何不了你。待会,在下带你到少林寺去。”
季三娘心有余忌道:“这……”
端木翔龙笑道:“没事,包在我身上。从今后,侠义门中之人谁也不会再为难你,若有可能见到令师,我替你求情,让她准你重归门下。”
季三娘不信,问道:“这是真的?”
端木翔龙神秘的一笑道:“君子无戏言!”
季三娘滚下虎皮,扑嗵一声跪在端木翔龙面前道:“恩公此恩此德,三娘永生永世不忘!愚公在上,请受三娘一拜!”说着便磕起头来。
端木翔龙忙伸手将她拉起,让她坐回虎皮上,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佛祖都会原谅,何况人乎!请您以后不要再恩以长患公短的,我实在是受不了。您就叫我小兄弟吧!”
季三娘瞪着一双水凌凌的大跟睛,道:“这……您比我大得多,怎么可以如此称呼?”
端木翔龙笑着取下面具,遭:“您看看我是谁?”
季三娘一看,惊得以手捂嘴,险些投叫出声来。
端木翔龙将面具重新戴好笑遣:“三娘,您那手飞刀手法堪称一绝,何时教教小弟?”
他本是心胸坦荡之人,对男女间的事也不那么敏感,加之他人年轻,长期生活在深山洞穴,对儿女风情知之甚少,心如一张白纸。对于少林寺那一幕,他早已不放在心上。所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此话;哪知道他此言一出,本来见了他真面目的季三娘已是羞愧不已,这一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同时也从心底深处万分的感激。只见她面烧过耳,浑身躁热,低头不语,暗自忖道:“他认识我在先,救我在后。既然认出了我,还鼎力相救,真是天下少有的大好人。”
端木翔龙见她低首不语,面红耳赤,猛然醒悟过来,脑子里不由浮上那晚在少林寺外的情景,不由得也感到脸颊发烫,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急忙凝神静气,荡涤胸中杂念,顿时脑海中一片清明,神志了变得十分清爽。
过了许久,季三娘才抬起头来,满面带笑说道:“恩公.您的吩咐,恕我万难从命。您若不弃,我愿永远在您身边,做个使唤丫头便心足矣!”
、
端木翔龙连忙摆手道:“我怎么成?”
季三娘道:“能侍候您这样心胸坦蔼,是非分明、不许前嫌的君子,便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您若不肯,便是嫌我出身低贱。”
端木翔龙道:“此事万万不可,咱们还是先回少林寺,以后再说吧!”
季三娘凄惨地笑笑,站起身道:“象恩公这样的人都不肯收留,别人还能收留我么?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的好!”说罢突然一头向石壁擅去,眼目的地就要香消玉陨,血溅三尺。端木翔龙急忙虚空一抓,将她吸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端木翔龙身边,端木翔龙道:“好,我答应就是了。千万别再想死呀活的。”
季三娘好不欢喜,急忙翻身跪下道:“奴婢拜见公子。”
端木翔龙忙将她扶起道:“咱们走。”
两人钻出洞来,下了山岗,向少林寺奔去,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十分亲热。
季三娘笑道:“公子,说真的,在少林寺外那晚,奴婢曾发誓要将你杀了。想不到却是您救了奴婢的命。”
端木翔龙笑道:“其实当时我要杀你是易如反掌,可是我觉得下不了手,也许是你长得太美了,老天不让我辣手摧花吧!”
季三娘嫣然一笑,妩媚至极道:“那是我命中注定要给公子当奴婢。您不知道,我早有预感,巫山神君他迟早要杀了我,因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岂能让我活在世上。”
端木翔龙笑道:“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以后会活得更好。”
季三娘道:“那是托公子的福广
端木翔龙道:“苦诲无边,回头是岸。你这幡然醒悟,便立地成佛了。有的人却执迷不悟,至死不悔。你想想,你古至今,哪有邪恶战胜正义的?别看日月教眼下闹得欢,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秋后的蚂昨没几天蹦的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摆谈,双方都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对方。当靖木翔龙提到自己的父亲因为没给巫山神君治作而全家遭到他的屠杀后,季三娘突然道:“想不到公子竟有这般血海深仇,待抓住巫山神君那老贼后,奴婢非得在他身上戳七七四十九个洞不可!”
端本翔龙道:“纵是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他所欠的血债舀三江四晦水也难以洗清。天下人都恨不能食他肉,剥他皮。”
翻过一座高坡,转过一个山塌。一颗两人合抱的古柏,孤零零地挺立在荒野上,那插天人云的身姿,结实粗壮的树干,虬劲盘结的枝干,好久以坚定、强壮、不可征服的之感。
在离大树二十多丈远的地方,端木翔龙突然止步,并一把拉住了季三娘,道:“慢!”
季三娘警觉的向上下张望道:“看见什么?”
端木翔龙道:“血腥,死人的血腥味!”
季三娘道:“我怎么嗅不到?”
端木翔龙飘身挡在季三娘身前,道:“跟紧我,小心四周。”
季三娘心里一阵发热,仿佛挡在前面的不是一个人,一个年轻人的血肉躯体,而是一堵墙,一座山,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
两人飘身来到树下,只见树根下横躺着三具尸体,死状十分惨烈,均被开膛剖腹,截肢断臂,三颗光秃秃的脑袋也被击得粉碎。
端木翔龙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别无发现,对季三娘道:“咱们走!”
声音甫歇,空中幽幽地传来一声长叹,接着一条人影从五丈外的乱莲蓬蔓草中冉冉站起。
夜色虽暗,端木翔龙一眼便认出了突然现身之人,忙悄声对季三娘道:“别出声,来人是血手卓戎,一切由我来对付。”
季三娘忙躲到端木翔龙身后,暗中掏出三把飞刀隐于掌中。端木翔龙不等卓戎发话,便来个先发制人,朗声喝道:“阁下是谁?三人可是你杀的?’’
卓戎飘身来到的前一看,发话之人是一个四十左右的黄脸汉于,身材修长,衣衫华丽,在他背后还躲着一个女人,便笑道:“二位好雅兴,到这荒山野岭于什么来了?”
端本翔龙冷笑一声道:“这你管得着吗?我同你,这三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厂卓戎笑着反问道。
端木翔龙冷森森地道:“不是么,请阁下帮咱们将人埋了。是么,说说杀人理由。”
卓戎笑道:“朋友是什么人?”
端木翔龙道:“在下易铭,你是什么人?”
卓戎道:“在下立手卓戎。”
端木翔龙道:“你还未回答我呢?”
阜戎若无其事的说道:“是我杀的。”
“为什么杀他们,他们犯了什么罪?在哪儿招惹了你?”
“他们不该潜伏在此,暗袭于我。”
“他们与你有仇有冤?”
“谁知道。”
“无仇无冤,为何暗算你,难道想抢劫你的财物?”
“也许是吧。”
“你从哪儿来?”
“在下不是犯人,你也不是青天大老爷,凭什么这样问我?”
“凭什么?谁要是不讲清楚,休想离去。”
卓戎呵呵大笑道:“你是什么人,管得这么宽?”
端木翔龙阴森森地冷笑一声,道:“奉教已将这方圆百里划为禁区。”
“你是什么教的?”
“说出来吓死你,本教乃即将一统武林的日月教。”
卓戎哈哈大笑道,“阁下下是何方混混,竟敢冒充日月教的人?”
端木翔龙笑而不答,季三娘却从他身后挺身而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叱道:“混蛋,你才是混混,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谁?”
追魂手季三娘的名声在江湖上虽说不好,但叫得非常响,何况她不是巫山神君的情妇,卓戎哪有不认识她的。
一见是她,卓戎大吃一惊,脱口道:“你还投死?’
季三娘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死?你的消息饲挺快的。”
卓戎一张俊脸立时拉了下来,沉声道:“他是谁?是他救了你?”
季三娘也学着他先前的口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卓戎手按剑把,双目如电,杀机顿起道:“是不是我都要送你们一块上路!”
季三娘嫩嘴冷笑道:“你行么?”
卓戎怒叱一声,遭:“你这贱货!死到临头还敢耍笑大爷。”
季三娘被他辱骂得浑身颤抖,怒叱一声便要扑上前去。
端木翔龙伸手将她拦住道:“三娘息怒,他所骂的是过去的三娘,而过去的季三娘已经在荒滩上死了。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待会他就知道这骂人的后果是多严重了。”
卓戎踏上两步,将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不足两丈,喝道:“姓易的,在下不管你是何门何派之人,今日你既然与这贱货同行,说不得只好委屈你了。来呀!将他二入拿下!”
声音刚落,大树四周的杂草、矮林、藤蔓中呼啦一声涌出三十多名贼人,一下子将端木翔龙和季三娘团团围住,明晃晃、高闪闪的刀光剑影,在星月下星出十分阴森诡谲。
端木翔龙放眼一扫,伸出一手将摹三娘的手拉住,道:“好一个沽名钓誉,欺世盛名的卓在侠,蛰伏了十几年,九十九步已过,就差这一步就等不及了么?过早的暴露自己,不怕功亏一簧么?”
卓戎黄衣飘飘,英娄勃勃,俊美的脸上充满傲慢和得意的笑容,泰然自若,负手而立,道:“阁下想必已从那贱货口中知道了不少东西吧?不哦它已经不成为秘密了。”
端木翔龙笑道:“对我而言,日月教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面是要它偿还这十几年来所欠武林同道、天下生灵的血债,你不认为是这样吗?俗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是报应你们的时候到了!”
卓戎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
端木翔龙笑道:“口气再大也没有卓大侠的名头大,也没你的狼子野心大,更没你乔装伪善的本事大。当然,也没有当人们知道你的丑恶嘴脸后的震惊大。你骗了多少善良的心?他们尊敬你.热爱你,想不到你的心却是那样黑,那样毒,蛇蝎之毒恐怕都难与之相比。卓大侠,你用多少人的鲜血培练成了你的血掌?你比那些用千千万万百姓的鲜血染红乌纱的贪官污吏还要坏上百倍,千倍!”
卓戎一咬钢牙,怒目竖眉,沉声道:“阁下好一副灵牙利齿,说够了吧?弟兄们,上!要活的不要死的,我要用他俩的心祭开山大典!”
端木翔龙伸手一摆,不慌不忙地说道:“慢!阁下还是少让他们来送死,他们只配替你摇旗呐喊,还是咱两人先玩玩。我想领教一下阁下费尽苦心修练成的玉龙雪功,请吧!”
卓戎一摆手,群贼退出十几丈远,虎视耽耽地注视着场内。端木翔龙放开季三娘的受,低声道:“我若不敌,你速去少林寺送信。”
季三娘道:“不!要死咱们死在一起。世上哪有主人死,奴婢活的道理,让奴婢先上吧!就算奴婢报答塑的救命之恩!”
端木翔龙笑道:“我救过你么?那是你的福气,别再说傻话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季三娘固执烙道:“奴婢纵是被他千刀万剐也心甘情愿,还请公子依了奴婢这一回吧!”
端木翔龙脸一沉,道:“嗯,休得多言,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今后别再跟着我!”
季三娘不敢再争,默默的逗到树下。手中隐藏的三柄飞刀,象上了弦的箭,一触即发。
卓戎见他二人低声争执完后,笑道:“阁下用不着那么急着交待后事,一时半会还不会让你死,有话以后再慢慢说不迟。”说罢,不丁不八站开门户,双掌在胸前一阵剧颤,渐渐的变为红色,越来越红,象两块烧红了即将锻打的钢板。
端木翔龙含笑而立,神色安祥,脚下丝毫未动。一身白色儒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显得那样的飘逸潇洒,沉着镇定,象身后那棵经历丁沧桑的大树,傲然挺拔。
卓戎已将全身功力提及至极阴,朗声道:“这便是玉龙雪功,阁一不是想见识么,请吧!”
端木翔龙见他一双鲜虹的掌锋外并无紫色光芒,知他并未将神功练至大成,心中已经有了谱,便笑着道:“不过如此,进招吧。”
卓戎也不推让,脚尖一点,飞身窜起,急如闪电,一招“雪崩冰山倒”,斜肩带背扑向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断喝一声:“来得好!”左手二指一探,“仙人指路”,右掌一翻腕,五指一伸一缩“拈花折柳”,反击卓戎。
卓戎右掌拍出后,一见对方左手二指遥遥指向自己的掌心劳官穴,破空的指风嗤嗤怪响,急忙变掌为爪,一招“雪鹰探金爪”,抓向对方腕脉;左掌迅速攻出,一招“雪消玉龙现”,劈向对方前胸的璇玑、七坎、膻中三大穴。
端木翔龙身形一晃,侧身滑步,施展出师门绝技灵虚幻影轻功,倏然到了卓戎身后,右掌一翻,拍向卓戎的神道穴,左掌一切,斩向卓戎的后颈玉枕穴。端的是迅疾无匹,凶猛绝伦。
卓戎蔟出的两招刚到半途,陡觉跟前一花,竟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同时感到脑后生风,背心汗毛倒竖,急忙将身形的溜溜一转,凭空拔起一大多高,双掌在空中划起一道圆圈,疾速拍下,只见漫空鲜红的掌影,层层叠叠,一浪接一浪,当头罩向端木翔龙,这一招乃玉龙雪功中的“瑞雪罩莽原”。
端木翔龙见卓戎急中变招,凌空拨起,脱出自己的掌影,而且凭空幻起一道红色光环,凶猛无俦地压各自己。暗道一声:“好!”脚尖一转,身子也象一个砣螺飞快地在原地旋转起来,身体象一股白色的龙卷风,一圈一圈向空中升去,所向无敌,毫无阻挡地穿破卓戎的红色光环,越过卓戎足有两丈多高,这才在半空中停止。
倾俄,两人双双落到地面,只见卓戎面色苍白,口中直喘粗气。而端木翔龙侧渊淳狱恃地站在他的对面两丈远的一蓬野草上,柔弱的小草竟然不折不弯,依然迎风挺立,飘飘欲仙。
众人一看场中情景,知道二人已在空中以内力相拼了旷世一招,一个个都被这神奇的功夫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根本没注意卓戎的神情变化。直气得卓戎心里暗驾不停。
只听端木翔龙朗声笑道:“卓大侠,玉龙雪功不过尔尔,还是放下屠刀,束手自缚,等侯武林公审裁决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顽抗是没有用的广
几句话气得卓戎一佛升天,二佛捏般,一腔心火直往脑门上冲,恨不能扑上前去将端木翔龙撕成碎片,但在空中那一招,已耗去他不少真力,而对方却无事一般,悠然立在草尖上,单这份轻功已使他寒生胆底,暗自叫苦不迭,哪还敢轻易发动攻势。
端木翔龙缓缓揭下面具,纳入怀中,微微一笑,道:“卓大侠,你看看我是谁?”
卓戎正暗自调息静气,忽见对方变戏法似的揭下一张面具,不由定睛一看,这一看骇得他魂飞魄散,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是你!”
端木翔龙笑吟吟的答道:“不错,是我!”
卓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什么人不好碰上,偏偏一露真像碰上这冤家死对头。世上的事果真有那么巧么?他惋若是在梦中一般,不自主地撂着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端木翔龙道:“卓大侠还记得在君山前说的话么?那些你梦中的厉鬼正在向你索命呢?不知你此时心中是否还十分痛快?我现在要将你这棵病树上的蛀虫给掏去了,你可忍着些。”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简直要了卓戎的命。堂堂血手卓戎日月教教主巫山神君的大徒弟。二十多年来,多少武林名宿死在他掌中剑下,怎忍得下这口气,即使只剩一口气,他也要作一番垂死挣扎。如同俗话说的:蛇死还得甩几下尾巴呢。顿时只见他强压怒气,阴森林一阵冷笑,道:“兔崽于,鹿死谁手,殊难料定。休要高兴得太早。”呛啷一声掣出宝剑,捏了上剑诀,剑尖遥指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道:“令师既然未能将你的拳脚调教好,那我就再试试你的剑术,看看令师是否在武功上有资格独傲武林。”他也缓缓拔出佩剑,只听一阵悦耳的龙吟过后,一柄蓝汪汪如同一泓秋水的宝剑已脱鞘而出,刹时晶光耀目,冷电四射,犹如黑夜中划起一道闪电,天空中的星月都量得暗淡无光。
卓戎见端木翔龙手中握着的是一把稀世宝剑,心中陡地往下直沉,感到自己无论在气势、武功、兵器上都要逊色对方一筹,不由心灰意冷,暗道几声:“罢!罢!罢!苍天绝我,看来今夜果真要葬身于此了。”
端木翔龙轻轻在剑身上屈指一弹,宝剑嗡嗡不止,朗声道:“还等什么?动手吧!”
卓戎牙一咬.也不答话,宝剑一挥,抢先踏进,剑随人出,一招“灵蛇吐信”,剑光如匹练,剑影似闪电,迅疾诡谲地罩住端木翔龙的前胸要害。眨眼间已枣出六六三十六剑。丝毫不给对方喘息机会。
端木翔龙一见卓戎攻到,将宝剑往怀中一抱,轻飘飘跃下草尖,原地一转,人已到了卓戎身后。
卓戎迅猛凶狠地刺出三十六剑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对着空中乱刺一通,骇得他急忙旋转身躯一看,背后也没人。这一惊,冷汗便顺着脊梁往下直淌,死亡的阴影罩住了他。
他接连转身几次,仍末看见端木翔龙的影子。下他可慌神了,握着宝剑的手开始发抖.脑门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干脆不再转动身子,而是敛神静气,停在原地不动,暗将护体神功运起护住全身。谁知他刚一停下,左肩便被端木翔龙拍了了下。他立即转过身去,还是不见端木翔龙。他这才明白,对方一直贴在他背后。可对方的轻功实在是高明,犹如影附形,任他如何转动,也休想将对方甩脱。不明摆着任人宰割吗?
蓦地,端木翔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快叫你的人放下武器,不然,我要你的命!”
卓戎经历丁多少大风大浪,见过不少扛湖中负有盛名的人物。可是,没一个象端木翔龙这么可怕。就是一丐、二怪、三奇中任何一个与他交手,他都自信能放手一拼,不会感到恐惧与胆怯。
突然,他剑尖一点地面,身体猛的腾起两丈多高,向前翻出四五丈远,人在半空,已反手向暴露了身形的端木翔龙打出三支五寸长的短剑。这种暗器又薄又窄,打出后迅疾无比,在黑暗中极难辩认。
可它却难不住具有一双夜眼的端木翔龙。当他看见卓戎急中生智脱出自己的灵虚幻影轻功控制后,刚想飘身跟进,陡见三点寒星扑面而来,离自己的面门和前胸已不足三尺,急忙将定剑舞起一层剑幕。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卓戎打出的三支剑形暗器已被他全部击落,碎为数节。
卓戎一见端木翔龙受阻,脚尖一点地面,挥舞宝剑又扑了上来。剑影疾闪,身法急转,剑似狂风,人如蚊龙,奇招异着绵绵不断,泼辣疯狂地向端木翔龙一阵猛攻狠打。
端木翔龙脚跟一旋,抱剑怀中,团团旋转,形成一股有形的气流,护住全身,飞花飘恕般躲过了卓戎虚虚实实、变化无穷的剑招,毫毛末陨。
当卓戎攻到五十多招时,只听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几招试试!”陡见一道蓝光从狂风骤雨般的剑光中直透而也,叮叮当当一阵剧响。蓦地剑虹倏止,端木翔龙仍然怀抱宝剑,神闲气定站于原地。卓戎却呆立不动,秀发披散,面色苍白,口中直喘粗气,一脸的惊骇震异。双目瞪得溜圆,却暗淡无光,两道剑眉已被剃得精光,右臂衣袖破裂,一道七八寸长的创口,血如泉涌,正顾着手中宝剑下流。双肩缺盆穴上有两个铜钱大的剑孔,有血沁出,从他的神志看,一身功夫已被对方给废了。再看他的前胸,十字交叉地被划了两条深及筋骨、长达数寸的伤口。他用长剑支撑着身体,才未倒下。
端木翔龙呛啷一声剑入鞘,笑道:“看来你老兄不是浪得虚名,便是运气不好。不过你也别伤心,漫说是你一人与我单打独斗,就是你师弟颜良与三名总护法联手群攻,也未捡得丝毫便宜。在下要取你这条小命是易如反掌,不过还得留下你让天下武林同道学点东西。三娘,将他带去包扎一下。”
季三娘从惊骇中醒来,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撕下卓戎身上的衣襟替他包扎。
三十几年的勤学苦练毁于一旦,卓戎的心在瘫直,在痉挛。到现在他还没明白端木翔龙的剑是怎样击破自己的剑网刺中自己的。对方的剑刺向自己时是那样的从容不擅,清清楚楚,无一点花样,他竭力想避开那蓝幽幽的剑芒,可怎么也避不开,硬生生的承受了对方一剑又一剑的打击。
他的心比身上的剑伤还疼十分。他想嚼舌自绝,可挥身上下软绵绵的无一丝力气,只好任凭季三娘象捆棕于似的给他包扎起来。末了,将他象死狗一样拎到大树下丢在地上。
季三娘恨恨地叱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端木翔龙见季三娘将卓期待收拾停当,这才缓缓地向周围的贼人道:“你等为何还不逃命?”
三十多名贼人一言不发地向他围拢过来,眼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端木翔龙微笑道:“怎么?你们也想动手么?”
贼人还是不发一言,缓缓向他逼近。
双方相距已不到三丈,端木翔龙喝叱道:“站住!谁再前进一步,休想活命!”
贼人嘎然止步,其中走出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阴森森地干笑两声,道:“阁下人长得好,武功也不错。可惜呀可惜!咱们不是少主,不喜欢单打独斗。再说你伤了咱们少主,你叫我们回去怎好向教主交待?”
端木翔龙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等不好交差与我何干?日月教乃乌合之众,多行不义,来日无多,灭亡在即。你等既怕回去不好交待,何不远走他乡,另寻生路,洗心革面,重
新做人,何必死抱这幽魂不散?”
那老者抬了抬手中薄刃厚背的大刀,道:“阁下说得轻松,在下虽然说技艺不高,愿与众兄弟一起领教一下阁下的神功绝学。”
端木翔龙笑道:“这又何苦呢?在下不想多杀无辜。你们这样死心塌地为巫山神君卖命,到头来能得到什么呢?”
那老头道:“阁下,休要痴人说梦,咱们不吃你那一套。弟兄们,效忠教主的时候到了,谁要是后退一步,作怪我刀下无情!”
他一挥手中大刀,率先扑向端木翔龙。其他贼人也呐喊一声,舞动兵刃杀向端木翔龙。他们不敢去招惹季三娘,因为季三娘的一只手掌正按在卓戎的头顶命门,只需稍一吐力,卓戎便会立刻死于非命。
三十几名高手三十几支不同形状的刀剑钧叉,锤鞭枪戢,形成一个硕大的光圈罩住了端木翔龙。刹时间,劲气激的,罡风呼啸,刀光闪闪,剑气森森,人影闪动。
“不知死活的东西厂端木翔龙断叱一声,旋身长啸,一鹤冲天,腾起三丈多高。两条乌龙般的匹练从空飞泻,直如翻江倒海的猛龙,盘旋飞舞,吞吐缠绞。
铮铮铮,当当当,嘎嘎嘎,暴响连珠,震惊四野。只见断剑横飞,残戢乱舞,四周人影乍合倏分,一个个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端木翔龙的长啸还在空旷的野由中回荡,激剧的暴响已经蓦然而止。他已轻飘飘地从空而降,回到原地,两只手在空中一抓一抄,两道回旋飞掠的黑芒倏地回到他手中、原
来这两道黑芒是他怀揣的尺八黑龙短剑。
再看三二几名贼人,十停中倒下了八停,未死的六七人在惊骇中失声尖叫:“以气御剑!”
以气御剑,武学中登峰造极的神功绝技,多少人只闻其名,未见耸实、究竟有没有人能在到这一境界,谁也说不清。
端木翔龙舍长剑不用,而用两柄短剑。因为这两把短剑对他施展以气御剑可以说是再称手、再适合不过了。况且这两把短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任何刃兵俗器碰上它等
于鸡蛋碰上了石头,豆腐碰上了快刀。
端木翔龙将短剑插人怀中剑鞘,走到未死的几名贼人面前,冷笑一声道:“堪笑不等不自量,到头终是讨苦吃!这怨得谁来?在下有言在先,休怪我赶尽杀绝!”
这六七名惊骇地渡的贼人,面白如纸,双目失神,浑身颤抖,突然间,一齐将手中的兵刃扔到地上,扑通一声跪倒,不住的磕头求饶。
端不翔龙看也不着他们一眼,扭头对季三娘道:“三娘,你不想地地心头之火,解解先前之恨么?”
季三娘咯咯一笑,悠然来到近前,劈胸抓起一名贼人,嘿的一声将其天灵盖击得粉碎;双脚左右一分,踢向另外两名贼人的心窝,将两名贼人踢得飞起七八尺、落到三丈外,
口喷鲜血,四肢乱抖,眼见不能括了。对其余四名贼人,噼噼叭叭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那四人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又捏住他们的脖子,用柳叶飞刀.一刀一个割断他们的喉管。她这才站起身拍拍衣襟,对端木翔龙嫣然一笑道:“公子武功盖世,可称天下第一。奴婢有生以来也未见过您这样俊的功夫。奴婢有幸服侍公子,真是上天赐给的福份。”
端木翔龙笑笑,走到卓戎跟前,一把将他提起,这才道:“武功再好也不能迎天行事,做那人神共愤之事。不然,在气势上便输了对方一着,再好的功夫也难以发挥出来。何
况,武功一道博大精深不可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临敌对阵不能过高估计自己,过低估量别人。小子就是吃了这样的亏,认为自己的玉龙雪功已练到十成,天下无人能接得下
来。其关在心理上他早已输了,所以才败得这样惨。如若不然,以他的功力接我三招五招还是不成问题的。”
季三娘道:“您在空中破他血掌那一招身法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端木翔龙掉着卓胡往前走,道:“那是我根据天山剑法中的‘大漠孤烟’揉进师门无极玄天拿自创而成,我给它取名‘玉柱擎天’最后搏杀群贼这一招叫‘九洲苍茫’也是我
根据师门无极乾坤剑自创的。”
两人一咱说着话,三更时分、已到了少林寺外。端木翔龙不进山门,引着季三娘来到后边藏经阁外,找住她的细腰喝声:“起。”
两人飘身上了围墙,然后轻轻落入寺内。端木翔龙一手提着卓戎,一手拉着季三娘,七弯八拐向藏经阁走去。
越往前走,季三娘心里越发是发虚,平平地狂跳不止。
端木翔龙感到她手心汗湿,悄悄地她耳边笑道;“别怕,这里是天堂,不是地狱,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季三娘点点头,可还是紧张得很。两人来到藏经阁下,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声:“谁?”接着从回廊拐角暗处闪出八条人影,拦在二人周围。
端木翔龙低声道:“师兄,是我,端木翔龙。”
对面走近一人,端木翔龙一看是慧生大师。
慧生大师也看清了端木翔龙,忙道:“阿弥陀佛,果真是师弟。”
端木翔龙笑道:“师兄,家师他们可在?”
慧生道:“在,全在楼上。”
端木翔龙知道少林寺的规矩,忙问道:“师兄,我想带她上楼,不知可否?”女人除了在大殿烧香还愿,是不准踏进寺内深处的,何况这藏经阁。慧生大师不免犹豫。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问话:“慧生师弟,是何方贵客驾临?”
端木翔龙撮口将声音凝成一线用传音人密的方法送上楼去。道:“慧明师兄,是我,端木翔龙,还有一位姑娘。”
慧明惊喜的说道“慧生师弟,快请他们上楼。”
慧生笑笑,侧身相让道:“请师弟上楼。”
两人进了藏经阁,少林主持慧明大师和玄寂、玄明、玄
静、玄灭四位长老已迎候在经堂中。一见端木翔龙不但带了一位美貌少妇进来,而目手中还提着一人。都微感意外忙将他们让进密室。
端木翔龙刚跨进密室,耳边便响起几声银铃般的声音:“翔龙哥。”接着便有两条人影扑到他跟前。
他定睛一看:哇!屋里人真多!扑到面前的是皇甫琼和柳海儿,这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突然出现,他还当是在做梦呢。忙将手中卓戎往地上一扔,也顾不得季三娘和满屋之人,一手一个将她二人揽在胸前,半天说不出话来。
武林儿女,本就抛头露面,不拘小节,比不得深闺秀女。满屋之人权当没看见,唯有霜雪寒从后边推着东门晶虹走近前来,嘴里还道:“虹姐蛆,你不是也经常念叨我师兄吗?怎的见了面却不敢上前呢?”
他不知道,东门晶虹虽然也不时念及端木翔龙,可拍二人毕竟只有一面之交,纵是她芳心暗许,那也是一厢情愿,人家端木翔龙或许还记不起她这么个人呢。所以,霜雪寒一推一嚷,臊得她面红如绸,芳心乱跳,静静地低下了头。
沉浸在忘我的幸福中的皇甫琼和柳海儿,突然听霜雪寒的叫嚷,猛然觉察到她们这一高兴,竟冷落了情同手足的东门晶虹。三人虽然从款说破过对端木翔龙的爱,可三人都是那千里挑一的鬼灵精。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谁心里有几个小九九还不知道。特别是她二人满怀深情的提及端木翔龙时,总见江门晶神色暗淡,默默无语,有意无意的避开她俩,躲到一边悄悄落泪。她二人曾多次劝她道:古有娥皇、女英.二女共事一夫,咱们姐妹三个将来也永不分开。可她还是愁眉不展,人也逐渐消瘦憔悴了。
世间唯有这一见钟情,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最为折磨人。经使人魂不附体,六神无主,整日价的恍恍悔偬,食不甘味,夜不成眠。
且说柳海儿与皇甫琼发现冷落了东门晶虹,双双上前拉住东门晶虹走到端木翔龙面前。柳悔儿嘻嘻一笑道:“翔龙哥,你还认得她么?”
端木翔龙微微一笑,握住东门晶虹的一只纤手道:“当然记得,咱们初次见面,她便将我骂得狗血淋头,至今难以忘怀,晶虹姐姐,别来好么?”
东门晶虹声如蚊嘤道:“多谢兄长挂怀,小妹很好。”
端木翔龙点点头,柔声道:“三位蛆蛆,咱们待会儿慢慢说话,先办正事要紧。”
三女闻言,悄然遇到一边坐下,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上前向龙虎神君、梁春华、粱秋实要叩见之后,又向在场之人以晚辈礼见过后,便将季三娘向众人作了引见。
众人中有认识她的,有不认识她的,无人不为她的突然悔误和以戈震惊,甚至怀疑。但碍于侠门义士的身份和面子,不得不在她行礼时.勉强答谢,以示礼貌。
龙虎神君让霜雪寒给她搬了一个蒲团、她道谢后端端正正坐下,仿佛是一个即将受审的犯人。当端木翔龙将她的遭遇和提供的情况禀报以后,众人这才对她刮目相看,神态也变得亲切自然多了。
端木翔龙又讲丁他到风穴寺的经过,从中隐去了元通的法号,但慧明大师与玄寂等四长老心都十分明白他所讲的那僧人是谁。
端木翔龙转身将丢在门边、俯卧地上的卓戎提到屋中,众人直到这时才看清他年提进来之人是谁,无不惊讶出声。
粱春华脱口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将这恶贼抓获的?”
端木翔龙惊异地问道:“师伯,您也知道他的底细?”
梁春华苦笑一声,道:“是琼儿先察觉他的。为师一路追踪他到河南,在卧龙岗险遭他的暗算。若非慧明大师他们赶到,惊走了他与另一名老道,为师此时恐怕已是阎王老
子的座上客了。此贼武功非同一般,那妖道更是十分了得。”
端木翔龙道:“他的玉龙雪功已练到了十成。师伯,那妖道是何来路?”
粱春华笑笑道:“惭愧得很,为师与他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始终未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但我看得出他并未倾尽全力。若尽丁全力,恐怕接不下他三五招。”
端木翔龙道:“有这么厉害?”
季三娘突然道:“前辈所见妖道可是长着一头黄发?三缮胡须有些发红?”
梁春华拍腿道:“正是。姑娘知道你是谁?”
季三娘摇播头道:“奴婢也不认识,不过他正是打伤奴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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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翔龙沉,抬了一会,抬起头道:“我看八成他就是日月教救主巫山神君。”
众人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龙虎神君手捋长须,微笑道:“何以见得?那些蛰伏了多年的魔头,一个个都不甘寂寞,陆继出来现世了。也许他又是不知从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妖魔呢?”
端木翔龙道:“除了他的须发特别外,师伯可曾注意过他的眼睛?”
粱春华道:“这倒不曾留意。我看他与常人没什么两样,难道巫山神君的眼睛有问题?”
端木翔龙道:“是的。巫山神君在发怒时,睛睛会发出两股蓝幽幽的光,那还是他冒充颇良将我打下悬崖时,让我发现的。后来我一直琢磨,他可能修练过其他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
龙虎神君点点头遭:“这倒要小心留意。”
端本翔龙道:“爷爷,是不是问问卓戎?”
龙虎神君道:“恐怕差别不出什么名堂,据你所讲,他可是巫山神君一手抚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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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翔龙道:“他若不讲,我便零剐了他!”说完,上前解开卓戎被季三娘捆住的手脚,道:“卓戎,死活在一念之差,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随你选择,休可愿意合作?”
卓戎伸了伸被捆得麻木的四肢,翻身坐起,双目中射出两股怨毒的冷光,死死的盯住端木翔龙,半天才冷笑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姓卓的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埔木翔龙道:“你真的不想与我们合作?”
卓戎猛的啐了端木翔龙一脸唾沫,道:“你这是痴心妄想!来吧,要想怎样折磨你卓大爷就请动手,大爷这儿等着呢。”
端木翔龙笑笑道:“你知道我可不是什么侠义英雄,何况从你那儿我也曾经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什么样的事我都做得出来。现在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听好了,我一不分杯筋,挫你骨,二不点你的奇筋八脉,更不想毁伤你那俊美漂亮的面孔。我只需掏一瓢粪坑里的长尾巴蛀,从你嘴里灌进去,让它们在你嘴里、喉头、肠胃之中翻腾蠕动。”
端木翔龙平淡地道出,听得屋里的人全都眉动色改,感到一阵恶心。
端木翔龙望着卓戎笑笑道:“怎么样?”
卓戎沉思一下道:“好,算你能耐!扶我起来。”
端木翔龙道:“这就对了。”弯下腰去扶他。
蓦地,寒光一闪。端木翔龙腰间的宝剑已被卓戎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拔了出来。人们齐声惊呼,端木翔龙探爪以擒章手法迅疾的抓向卓戎的腕脉,想夺下他手中的宝剑,可是已经晚了,只见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卓戎手中的宝剑已割断了他自己的喉管。
当啷一声,宝剑坠地,他的硕大身躯也随即仰面倒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蹬得溜圆,神光在他眼中渐渐涣散消失。
端木翔龙怔了一下,缓缓地蹲下身子,伸手将卓戎的双眼抹拢,然后俯下身恭恭敬敬的向着卓戎的尸体磕了一个头,道:“不甘你是好是坏,你不失为一条硬汉子,这头就算咱俩相识一场,对你的一点敬意吧!”
说罢,捡起宝剑,站起身还剑人鞘,转过身对慧明大师道:“掌门师兄,小弟想请您泥人将他好生埋葬,不知可否?”
慧时大师合手佛什道:“阿弥陀佛!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他虽然在世时杀了许多人,但多数是那邪恶宵小之徒,咱们也就不必追究他与贼教的关系了,贫僧自当好生安葬他。”说罢,让慧生找来一块白布,将卓戎的尸体裹好抬了出去。
端木翔龙这才对龙虎神君道:“爷爷,我想咱们不该等在这里,让贼人来打咱们。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咱们应该先去找他们。反正贼人的精华多已集中在凤穴寺,只剩巫山神君未到。万一捉他不到,剩下他一人,将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的屁股,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腰板。
许久,那黄发老道突然问道:“派出去接应的人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你师兄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颜良忙答道:“师父放心。师兄艺高胆大,心机聪慧,胆识超群,不会出问题的。”
果真让靖木翔龙猜中了,那黄发红须老道果真是日月教教主巫山神君。他易容技术可谓高超,谁也看不出他是,经地化装改扮的。
巫山神君阴沉着脸道:“他与为师分手已经十多个时辰了,有什么事办不完,要这么长时间?这场大雪也真下得蹊跷,这雪血谐音,恐怕此次行动又有些扎手于。这几日来,少林寺有什么动静?”
颜良道:“据派出去的弟兄回来报告,少林寺一如既往,非常平静。”
巫山神君端起碗呷了一口茶,含在嘴里片刻才吞下,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武林人物到寺里去?”
颜良遭:“没发现有头脸的人物来往,前些天来地一些二三流的角色,据寺内潜伏的兄弟报告说,这些人是路过少林寺前,丢拜谓少林掌门的。听说慧明外出未归,便离开了。”
巫山神君点点头道:“慧明和落泊书生粱春华等几人已回到了少林寺.咱们不可掉以轻心,你那死鬼师伯可有消息?”
“没有。”
“江湖浪子梁秋实和醉鬼上官野芒等人呢?”
“也没发现他们的踪迹,不知游荡在何处去了。”
巫山神君沉思了一会道:“这些人都好对付,为师担心的是端木翔龙那小于,他可是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
颜良道:“师父放心.那小于此刻说不定也跑到巫山去瞎转了。据襄阳方面的探报说,根本未见那小子北上的琮影。”他哪里知道端木翔龙根本没去襄阳,而是顺江而下,经江陵、钟样、枣阳,早已到了少林寺。
巫山神君道:“但愿如此,他才是咱们真正的对手,最大的敌人。放着上一代的恩仇不提,咱们的一流高手存多少死伤在他手中,二郎神君、法弘道人等至今下落不明,生死少知。待此间事了后,一定要集中力量,想尽办法将他除去。要不惜一切代价!”
颜良道:“是!弟子明白。”
巫山神君道:“这场奇怪的大雪一下,咱们的人衣衫单薄,可就遭殃了。待会将寺里和尚的衣物搜出,井将他们身上穿的也全部剥下,分给主要的弟兄。”
颜良应道:“弟子这就吩咐人去办。”
巫山神君道:“如何你师兄再不赶来,早饭之后便向少林寺出发,务必在午时赶到少林寺,不能再拖延时间,贻误战机了!”
他二人的对话,声音虽不大,可这殿内之人皆是一流以上的高手,早已只字不漏的听得清清楚楚。
坐在左首上方的鹰爪王骆鹏超突然问道:“教主,那端木翔龙是何等人物,果真厉害得很么?”
巫山神君淡淡一笑道:“二位太上扩法不知,那小于人材可谓天下少有,仪表堂堂,俊美非常,武功更是邪门得紧。二十岁左右,内功修为恐怕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返朴归真的境界,老夫曾将他打人万丈深渊,谁知他竟大难不死。上次在少林寺,他一招便击毙了本教十一名特级高手,那一招剑法,老夫是闻所未闻,端的是旷古绝招,至今想起还令人不安。”
颜良补充道:“晚辈与三位扩法在玉泉寺同他战了半日一夜,他好似心不在焉,可招式却十分厉害,内力也是源源不断,好象永无止境似的。”
骆鹏超道:“他可有什么特征?”
颜良想想道:“这小于长得真他娘的帅得很,横看鼻,竖看眼,找不出哪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了,他唯一的特征便是腰间佩了一柄古剑,剑柄剑鞘的两面都刻有字,其他么……他一直穿得很华丽。”
骆鹏超望着梅竹松道:“好象是咱们在江陵城外见过的那小白脸?”
梅竹松想想点头道:“不错!就是他,总舵特使白焕章认识他,他俩看去报熟。”
巫山神君心头一震,向殿外叫道:“传白信使。”
殿外有人应声寓去。
不久,白焕章便跨进了大殿,到殿中跪下,向巫山神君行了大礼道:“属下总舵信使白焕章叩见教主。”
巫山神君双目如鹰死死的盯着白焕章道:“站起回话。”
白焕章站起身,又向两旁之人作了个罗圈揖道:“卑下参见两位护法前辈。”
巫山神君道:“听说你在扛陵城外碰见一位朋友?他是谁?”
白焕章躬身回答道:“他是司下的一个熟人,叫易铭。”
“是于什么的?”
白焕章道:“不知道,属下与他只有见过几面,听他自己介绍,是个学艺刚满,游荡江湖的武林同道。”
“你们不是很熟么?”
白焕章道:“彼此谈得拢而已,属下曾激他加人本教,可他始终未能答复。”
“他要到哪儿去你知道么?”
“听他讲要去秭归县替朋友送两匹马。”
颜良一惊急忙问道:“什么样的马?”
白焕章自从在江陵与端木翔龙分手后,早已在肚子里打好腹案,以备万一,今日要真用上。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满以为是天衣无缝,谁知他这最后一句话出口,险些坏了大事。听颜良问起马时,他想想道:“一红一黑,那两匹马可真是神驹良骥。”
巫山神君挥手让他退下。他躬身退出大殿后,竟有些飘飘然,自我陶醉了。
颜良神色不安地对巫山神君道:“师父,看来情况不妙。昨天早晨有人送了两匹马到少林寺,那两匹马的颜色正如他所讲的是一红一黑,神骏非凡。该不会是那小于已经到了河南,或者已经到了少林寺?”
巫山神君沉默不语,众人察颜现色也不敢出声,大殿刹时没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盏茶的光景,巫山神君这才环视所有的人一眼后,对颜良道:“他在当阳县与你和三位总护法交手后,二郎神君失踪不见,他又突然出现在江陵。那时你们也在江陵。他叫人将马送到少林寺,其目的就是便于轻装跟踪你们。看来咱们在江陵的窝子十有八九让他给端了。你们派去劫持皇镖之人没有返回,押送南宫平的人也没消息,你师兄至今未到,这一连串的事情绝非偶然,肯定与那小杂种有关。传下话去,撤回所有的哨卡,立即分散转移,此地不是久留之处,三日后到武当山会齐。”
颜良道:“师父,弟子认为他既然送上门来,何不在此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巫山神君道:“你呀!他既然敢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恃无恐。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未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之前,咱们不能硬碰。火速传令,撤!”
声音喇落,寺门外蓦地响起一声清越激昂的长啸。啸声内力充沛,劲气十足,震得殿内的人耳膜发疼。那优扬的啸声犹如暮鼓晨钟,更信龙吟九天,凤哕云霄。殿内所有的人闻声色变,陡然立起。
巫山神君冷笑一声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他可来得真快!”
颜良道:“也许不是他。”
巫山神君竖目蹬了他一眼道:“不是他是谁?从啸声中你难道还听不出来?就是少林寺的内家狮子吼功,恐怕也是望尘莫及!”
他这里刚训斥完徒弟,寺门外便响起一声喝喊;“宫廷荣,颜良,你们已被包围了.快出来受死!”
巫山神君呸地一声叱道:“兔崽子,敢喊你爷爷的大号。”然后对众人道:“你们出去亮开阵势,本座随后便来。”
几十名日月教的魁首呼拉一声涌出寺外,雁翅排开。
天空已经亮多了,可大雪依然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下个不停。
寺门外的空地上;雪已经积有半尺厚,雪地中一了排开,站着十几名僧,俗,道,男女老少。中间一人须发俱白,面包红润好似三朝婴儿,朗眉虎目,鼻若悬胆,身材高大魁梧。看去怕有一百好几十岁。他旁边站着一老一小,老的与他相差不多,相貌颇为相似,所不同的是腰间挂着一个大红葫芦,手上握着一根紫红色的九节木棍。那小的,看去只有二十岁左右俊美的青年,一身雪白的儒衫,薄如蝉翼,但他好象一点也不感到寒冷。腰悬长剑,负手而立。不用介绍,大有便会知道,当中之人便是那五十年前的武林盟主龙虎神君展红尘,右边老者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总长老、外号醉龙的上官野芒,左边年轻人就是那出道不及一年便名震大扛南北,让邪恶宵小闻风丧胆的少侠端木翔龙。他身边依次站着皇甫琼、柳海儿、东门晶虹、霜雪寒.南海神尼甫门精卫,玄极真人东门望日。面上官野芒身边站着的是少林寺主持慧明大师,少林寺四长老玄寂、玄静、玄明、玄灭,峨眉山慧灵大师酉门观雪。落泊书生梁春华和江湖浪子柔秋实则带着鄱阳蚊柳怀玉,追魂手季三娘,天山掌门肖丹平和三十几名少林寺慧字辈、空字辈的和尚,配合都阳钓叟柳梦阳,金刀大快杨超,端木翔龙的义父南官平以及百几十名丐帮五袋以上的弟子,将凤穴寺团团围住,宛如铁桶一般,纵是鸟儿也振翅难飞。
若不是端木翔龙提出主动出击,大有人在少林寺干耗着,贼人已跑得干干净净。
无巧不巧,偏又遇上天公作美,降此大雪,冻得日月教的明桩暗卡耐不住凛冽的山风,冰凉的雪化,三五成群聚到
一起生火取暖。这便给龙虎神君他们带来了绝好机会,百几十名哨卡加传警的机会都投有,便糊里糊涂的作了冤死鬼或者俘虏。
多少年的苦心经营,网罗收买。多少年的苦苦追踪,明查暗访。终于,正邪双方、在凤穴寺外正面相遇,即将展开一场生死存亡的殊死较量。双方弓张剑拔,未出一声,静静的互相注视着,对峙着,寂静得能所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地上的积雪已经盖住了众人的脚面,这才听龙虎神君缓缓地问道:“颜良,你师父呢?为何不见他出来?”
颜良装模作样的躬身施礼道:“启禀师伯,家师不在这里。”
龙虎神君平静的说道:“不要叫我师伯,我无极门中没有你这样的弟子。既然你师父不在这里,老夫只好找你说话了。”
颜良道:“师伯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打嘴!”蓦地一声清叱,只见白影一闪,随即响起叭地一声脆响,颜良脸上已重重的挨了端木翔龙一巴掌。打得他摇摇晃晃,眼前金星乱舞,嘴角鲜血直流,半边脸立时象发面般肿起老高。凭他这样的高手都未能躲过端术翔龙的一掌,真有些让人骇目惊心。
再看端木翔龙好似根本没动过似的,负手站在原地,口中叱道:“恶贼再敢攀我师门,打烂你的嘴,割去你的舌头!”
颜良被这冷不防的一掌打得晕头转向,怒火满腔,双目射出两股怨毒的冷光,阴林林地说道:“小狗,休要张狂,你将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龙虎神君威严的沉声说道:“闲话休讲,咱们今日究竟为何而来,老夫不说你也知道。今日咱们代表正义门户,武林同道,向你们讨还十几年来所欠的累累血债,笔帐不算清决不罢休。你师父不在,你就先你他还一部分债吧。老夫不想以大压小,让你三招,来吧!”
颜良冷笑一声道:“父债子还,那是理所当然。既然你要向家师讨什么血债,在下替家师接下,咱们不死不散!”说完跨上几步,拔出佩剑摆开门户。
龙虎神君剐要迈步,端木翔龙道:“爷爷,有事弟子服其劳,您老歇着吧,让徒孙替您教训他就是了。”
龙虎神君点点头道:“好吧,你可要小心,别让这毒蛇给咬了。”
端木翔龙笑道:“没事,他敢张口,我便将他的毒牙给拔了。
说完,他飘然来到场中,抱拳道:“总巡查,在下年轻,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弄刀舞剑的,只好用这双肉掌替你松松筋骨了。”
真是门缝里瞧人,颜良鼻子眼睛都只差没给他气歪,但他知道端木翔龙的厉害,还不敢不用兵器与他对阵。
两人刚拉开架势,蓦地,半空中传来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贫道来迟一步,差点赶不上好戏了。”
音落人至,一名白眉白须,仙风道骨的老道飘然落到场中,众人一看,原来是武当掌门广凌子大师,只见他往场中一站,面向龙虎神君等人,将在手拂尘往左臂上一搭,单掌问讯道:“各位前辈,遭兄,女侠,贫道这厢有礼厂众人喜出望外,庆幸自己又多了一名帮手,忙与他施礼相见。
端木翔龙悠然跃出圈子,来到广凌子跟前躲身施礼道:“小侄参见师伯。”
广凌子朗声道:“贤侄免礼!”伸出右手去搀扶端木翔龙。
端木翔龙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可他的目光刚与广凌子的目光相接,陡见广凌子慈祥的眼中蓝光一闪面没。他的心猛然大震,犹如山崩地陷,一颗心迅逮下沉,浑身冰凉。
广凌子大师的右手五根白哲细嫩的手指已经搭在端木翔龙的手腕处,捏住了他的曲池穴。立时,腕脉处仿佛让千万根冰冷的钢针深深的刺中。
端本翔龙在心里狂叫一声:“天啦!”自从被巫山神君冒充颜良打下深渊后,这双眼睛便无时无时刻不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觉得它是那样的熟悉,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他做梦也万没想到,这双折磨他半年多的眼睛竟然是长在堂堂武当山的掌门大师广决于的眼眶里。就在广凌子拿住他的腕脉时,那双眼睛依然是那样探情温暖,充满爱抚的笑意,望着他的脸轻声慢语道:“自从武当山一别,贤倒呀,师伯想你想得好苦,真是食不甘味啊。”
端木翔龙惨淡的苦笑一下,道:“我也是朝思暮想,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
由于广凌子背向着龙虎神君他们,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谁也目的地不见端木翔龙脸上的变化,一个人还当他二人久别重逢,互相亲热呢。
颜良失去对手,站在场中进不是,退也不是,正巧梁春华与梁秋实带人包围了寺庙以后,久久不见寺前传来动静,便吩咐众人小心,飞身来到寺前。一见广凌子拉着端木翔龙的手,十分亲热的说话,场中孤零零的站着颜良。
粱春华呵呵大笑道:“颜庄主看来是被冷落了,来,在下与你凑合走上几招。”
颜良冷笑一声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姓粱的,今日咱们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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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春华双掌一错,欺身上前道:“好!咱俩不死不散!接招吧!”右掌鸯鞠前划起一道优美的缴形,攸然拍向颜良的前胸。
颜良断喝一声:“来得好!”右掌也划起一个优美的弧形拍向粱春华的前胸。
二人的招式一模一样,用的都是无极门中无极玄天掌中的招式。双方都窍边无极玄天掌上浸淫数十载,内功造诣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劈掌踢腿,虎虎生风.猛烈的劲气激荡得满地雪花飞旋,落下的雪花离二人头顶七八尺处便化于无形。只见两才人影翻翻滚滚缠在一起,一套无极玄天掌使完,双方是谁也没挨着谁,打了个平手。
颜良一见粱春华在使用本门绝技时,处处都透着先机,比自己圆热得多。心道:若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必然是我。急忙一变招式,使出了少林迷踪拳。少林这踪拳讲分心快,眼快,手快,身快,步快,拳动人动,拳止人静,贴、挤、靠、崩、钻、劈,处处透着杀机,招招藏着诡异,式式显出轻灵,身随拳走,倏攻倏退,忽攻忽守,满场游动,围着梁春华转动,仿佛有千百条人影在穿棱来去。
梁春华不疾不徐,身形随着脚跟在原地转动,见招破招,见式破式,用的主要是无极玄天掌。所不同的是左手配合着右掌,时而点打擒拿,是蛾眉三十六路连环擒拿手、时
而抓劈扭锁,是华山分筋错骨阴阳手。时面五指疾弹,是少林弹指神通。一指弹,飞花指,拈花手,鹰爪功,奇招怪式,层出不穷,破空劲气,嗤嗤有声,排空掌浪,源源滚滚。百招上来,他面不改色气不喘,脚下一步未动,而颜良已微露喘息,额角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双方观战之人无不吃惊,神色涑然。
龙虎神君微笑着对身边补了端木翔龙空缺的梁秋实道:“你兄长从何学来这杂七杂八的功夫?真是让为师大开眼界了。”
梁秋实笑道:“师父,你不是常教导我们要博采百家之长,补己之短,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兄长这一露脸,您老脸上岂不更添光彩?”
龙虎神君笑道;“皮猴。你不想露一手给为师看看,也给为师长长脸么?”
梁秋实躲身道:“遵命。”
快步来到场中朗声道:“诸位谁肯赏脸,向在下江湖浪子赐教?”
对方门中走出一名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元觉领教梁大侠几招绝学。”
梁秋实笑道:“你便是那六根不净的西壤鬼王丁兆雄!说来你名头也不算小,为何要冒充一人出家人,偷偷摸摸的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丁兆雄道:“贫僧不认识什么丁兆雄,梁大侠休得张冠李戴,认错了人!”
粱秋实笑道:“你等区区鬼城位俩,岂能瞒得了人,既然不敢承认也就算了,请!”
两人也是未用兵器,以掌相斗战在一起。
对方门下突然步出四名金衣人.其中一人高声喊喝道:“何人与咱兄弟玩玩?”
龙虎神君左右看看,还未出声,便见峨肩慧灵大师,崂山玄极真人,罗浮山南海神尼越出队列,接着是少林寺掌门慧明大师,三奇一掌门来到场中,亮开兵刃,双方互通姓名后也不多讲,便战在一起。
慧灵大师手中一根镔铁掸杖敌住日月教的金衣护法,白山水上兄弟中的老大俞飞虎。玄极真人一柄松纹剑架住了老二俞飞狮。南海神尼一柄银拂尘缠住老三俞飞熊。慧明大师用霜雪寒送他的金锏挡住了老四俞飞豹。四兄弟挥动手中又细又长的圆形长剑,泼风般展开凌厉攻势,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龙虎神君笑着对已站到一边的广凌子和端木翔龙道:“你二入有什么话说不完,待会儿再讲,快来看看,这可是千载难逢,百年不遇的绝好机会,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以后再想看可就看不成了。”
二人闻声携手向龙虎神君他们走来。广凌子用传音入密之技向端木翔龙道:“稍时你若出声乱讲一句。小心老夫取你小命。”
端木翔龙苦笑一下也用传音人密说道:“放心,你不是已点了我任脉和督脉,并让我服下绝顶毒药了吗?我一定好好与你配合,包你满意就是!”
武林中会点穴之人多如牛毛,其中行家高手数不胜敷,可谁也不敢轻易点任督二脉,除非他要置对方于死垲。因为这任督二脉非同其他穴道,可比没有深湛的内功,和恰到好处的手法.点轻了制不住对方,点重了,厘毫之差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只有点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那么对方体内真气虽然无损,却上下阻隔,不能运行,如同常人。被点中这两大穴道之人,一般人是无法解得开的,解一次便会使他经受一次万把钢针扎心、七筋八脉如走虫蚁般的摧残折磨,弄得不死不活,难忍万分。除非有功力高过点穴之人,或者与之匹敌之人,愿意耗去本身一半以上功力为其推宫过穴,方可解得。但也极极其旨劲,不亚于替一个人打能这任督二脉的生死玄关。
端木翔龙既出此言,想必已被广凌于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广凌子微微一笑,传音人密道:“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只要听老夫的话,事成后便封你个副教主,并为你一家修一座大大的陵墓。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夫虽然派人杀了你全家,可你也杀了老夫手下近百名高手,过去的事咱们互不追究,就此了结。来日方长,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老夫一定加倍偿还,厚待与你。”
端木翔龙传音道:“你心机太深,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一会广凌子,一会颜良,一会巫山神君,一会日月教教主。让人实在无法捉摸。”
广凌子传音道:“老夫以前是巫山神君是广凌子,今后便是日月教。待会擒下展红尘一杰,老夫便在这凤穴寺开山立教,号令天下武林。同时也向大家宣布你为本教剐教主,你意如何?”
端木翔龙道:“你到武当山多久了?真正的广凌子大师呢?”
巫山神君道:“他已经死去十八年了,他的面皮被老夫做成了面具,怎样,老夫的手艺还不错吧?”
两人用传音人寄说着话,来到龙虎神君跟前,龙虎神君笑道:“道长好清闲,—这里杀得不亦乐乎,你却四平八稳地跟小辈唠闲嗑。”
醉龙也笑道:“这牛鼻子老道贼头贼脑,满肚子坏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小心他打您老人家的主意,将您的宝贝徒孙拐去武当山当了小杂毛。”
龙虎神君笑道:“这我倒不必担心,他就是生了反骨要去皈依灵岩,那三个如花魁玉的女娃子准舍砸了道长的炼丹炉,折了他的玉虚宫,将武当山掀个底朝天。”
两人正与他人眼中的武当掌门广凌于大师开着玩笑,冷不防端木翔龙伸出右手,疾如电光石火般向巫山神君面门抓去。
巫山神君不防变生腋下,慌忙旋身滑步,躲让端木翔龙的凌厉一抓,人已到了两丈载外。
这一下,惊得龙虎神君、醉龙等目蹬口呆,茫然无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龙虎神君最先清醒过来,高声喝道:“龙儿,休得无礼!有什么事说清了,我会与你作主!”
端木翔龙一抓落空,未再出手攻击,而是神闲气定,容光焕发的负手立在巫山神君对面,笑容可亲的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少爷岂是那么好制服的?宫廷荣,山不转水转,咱们终于转到一起来了。你罪孽深重,恶贯满盈,今日是你报应的时候到了!”
宫廷荣,巫山神君?广凌于大师?日月教教主?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堂堂武当掌门的竟会变成了武林公敌?变成千人咒,万人骂,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的大魔头?然而,端木翔龙的话,一了一句是那样清清楚楚,如千钧重锤撞击着他们的耳膜,撞击着他们的心胸。他们虽然震惊但却不怀疑。端木翔龙的话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圣旨,但却字宇珠玑,不容量疑。近一年来,他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侠门义土证明了他的存在和价值,证明了他之语言韵可靠性和真实性。人们相信他就象相信自己,不容分辩!
凭空噫造,捕风捉彰,信口雌黄,那是下三滥的行为,他不是!端本翔龙就是端木翔龙,一个站着能撑天,躺下能挡河的血性汉子,一个与邪魔邪道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悔深仇的男子。一个心胸开阔,心地善良,嫉恶如仇的热血青年,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正义!
刀剑出鞘,怒目圆睁,所有的侠门又土齐把愤怒难遏的目光射向冒充广凌子巫山神君,象一把把利剑要洞穿他的胸腹,直看得他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龙虎神君哈哈大笑,踱步上前,气度悠闲,神态自若,声如洪钟,道;“宫老弟,几十年不见,想不到今日在此见面,这世界可谓又大又小啊!老夫当年一念之差,饶你不死,竟让你搅扰江湖十几年,差点成了气候。今日已经死到临头,你还不愿还本来面目,无耻的戴着别人的面孔进棺材么?”
巫山神君阴森森一声冷笑,道:“老匹夫,休要大话吓人,谁死谁手还屑未定,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龙虎神君刚待发话,端木翔龙信步来到他身边,朗声笑道:“爷爷,把他交给徒孙,我要亲手宰了他,为我父母、姐姐报仇。”
龙虎神君欲言又止,点点头道:“好,爷爷给你掠阵。”
端木翔龙道:“不用!1您老和上官爷爷还得打发鹰爪王和赛金钢呢。”
龙虎神君转身招呼上官野芒走到场中,冲鹰爪王骆鹏超和赛金钢梅竹松道:“二位,可曾听见老朽徒孙之话,咱们也别闲着,活动起来,凄凄热闹,免得雪大风急着了凉。”
骆鹏超和梅竹轧\双双跃到插中,散一拱手道:“请赐教!”
龙虎神君和醉龙不再客气,抢先进招,一掌接—辈拍向对方。他二老乃是扛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举手投足,均是一代宗师的气度。
骆鹏超和梅竹松不敢大意,凝神静气,暗运神功护住全身,小心翼翼地施展开独门绝技,与龙虎神君和醉龙战在一起。
四人这一亮招,双方未战之人都感眼前一亮,一齐的把目光转到他四人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上。
端木翔龙一看双方主要力量已经上场,突然仰天一声长啸。啸声过后,只见从寺庙两边如飞泻下百几十条身影,僧,俗,丐齐全,呼啦一声在寺前形成一个极大的包围圈。接着从寺门里也鱼贯涌出十几名身披黄色裟裳的和尚,领先一人却是浩发银髯的鄱阻钓叟梆梦阳,这些人一了寺门,井然有序的一定排开挡住了寺门。一个个虎视眈眈,杀机倏现。
端木翔龙一见少林寺僧人和丐帮弟子已闻声而至,布置就绪,便朗声对皇甫琼等人道:“琼姐姐、玲姐姐、虹姐姐,咱们今日是犹吃麻花:满拧,你们也别闭着,那三个红衣贼人就交给你们了。师弟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又对少林四长老躬身一揖道:“四位师伯,请你们看往四名银友贼人。”
玄寂大师与其他三老齐声念佛道:“阿弥陀佛!”与皇甫琼等人一步步向日月教的四名银衣护法和三名红衣护法走去。
巫山神君一言不发,侧目冷眼,静观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心一点点往下没。他简直想不道,自己明明已经点住了他任督二脉,并让估服下了自制的奇毒药丸,为什么他竟无事一般,不但突然搅了自己想暗中下手制住龙虎神君的打算,反面象三军主帅,指挥若定的调度了那么多成名已久的正道人物,缠住了自己手下的干将,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象一只断羽折翅的孤雁在满天风雪中挣扎。特别是那一百多名五袋以上的丐帮弟子,最使他胆寒。他们乃是武林中最难缠的一群猛士,杀不完,断不绝,前仆后维,勇猛顽强。在这以前他也未敢去触动丐帮中的有名人物。想到以今日竟然凭空冒出这么多丐帮五袋以上的高手。他的心哪能不惊,怎会不凉?
端木翔龙见巫山神君跟中露出一丝恐慌,一张脸毫无表情地望着他,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他却满面带笑,双目含威,缓慢平静地向巫山神君道:“阁下已是上天天路,入地无门。何不取下面具,让大有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巫山神君恶狠狠,阴恻恻地说道;“小畜牲,老夫恨不能食你的肉、喝尔血,剥尔皮,抽尔筋,将尔挫骨扬灰。要想看老夫本来面目,这不难,除非老夫躺在你的脚下!”
场中十几对对手此来彼往,跳跃腾挪,凶猛异常,激烈无比。只杀得天昏地暗,沙石漫天,破空劲气犹如利箭强弩,尖锐呼啸。激荡的罡风好似惊涛怒浪,汹涌奔腾。百丈内的积雪早已荡然无存。百丈内的草木岩石俱已伤痕累累。
端木翔龙收回射向场中的目光,笑容可掬的面孔陡然一沉,冷若冰霜,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恶贼!几十年来你天良丧尽,人性全无,做下了多少人神共愤之事。是你毁了少爷全家,使少爷流落深山洞穴,与飞鸟为伴,同野兽为伍,饱受了多少风霜雨雪的摧残,吃尽了多少艰难困苦的折磨。你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妻寓于散。在你能向日月教教主的宝座的道路上,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你的脚上,手上,身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少爷今日便要着天下苍生除害,为爹娘姐姐报仇,给那些惨死在你魔掌下的生灵雪恨!你拿命来吧!”
端木翔龙悲愤欲绝地怒吼一声,直如晴天炸起一个霹雷,震得山摇地动,风云变色。随着吼声,一道蓝晶晶的飞虹射向巫山神君,快速如电的身形荡起满地碎石沙土。紧接着又一道青光破空而起,挟起凌厉的劲气射向巫山神君。
师弟,你且退下,与为兄观阵,为兄要亲手杀了这个恶贼!”端木翔龙向攻上前来的霜雪寒叫道,手中宝剑已暴风骤雨般向巫山神君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只见蓝芒吞吐,剑气疾射,层层叠叠的剑影,连绵不断的罩向巫山神君的前胸后背,双肩双肋。逼得巫山神君连连后退,左旋右晃,退出一丈多远。这才稳住脚步,双掌挥洒,上下翻飞,前后劈拍,与端木翔龙展开了空前的殊死搏斗。
霜雪寒退出圈外,怀抱宝剑,双目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端木翔龙与巫山神君。
端木翔龙越攻越争,掌中宝剑注满了真力,蓝幽幽的剑芒暴涨三丈多长,犹如一支七尺长的长剑。拂、点、刺、拨,犹如闪电破空。缠、抹、劈、扎,好似矫龙盘旋。一阵迅猛的抢攻本上神奥无匹的身法.杂以左手掌指兼施,抓拿拍打,砍劈点弹,一心二用,施展出几种不同的武功,凌厉泼辣,奇奥诡谲,招招不寓巫山神君要害,式式直指他的大穴。
巫山神君也不示弱,两甲子的修为岂同儿戏。只见他在满天剑雨中晃晃悠悠,忽进忽退,或闪或旋,东拍一掌,西抓一把,竟然将端木翔龙的剑,掌招式化解于无形。
“碰”一声价天大震,端木翔龙的左掌与巫山神君右掌接实,一股旋风冲天面起,地上被劲气击出一个三尺方园的大坑,探有尺半。再看两人,各自心神一震,蹬蹬退出四五步,方才拿桩站稳,两人的前袖全被震为粉末,雪花般漫空飞舞。端木翔龙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知道腹内已受震伤,忙将涌到喉管的一口热血强咽了下去,暗中运气调息疗伤。
由于巫山神君戴着面具,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但从他口角沁出的血丝来看,他也受了震伤,好象比端本翔龙还要重些。
两人稍一调扈,弹身复进,又战在一起。
蔫地,在他两身侧不远传来一声惨叫,武当派的明月道人倒在柳海儿脚下,脑门上钱大一个剑眼,鲜血脑浆往外直喷。
柳海儿一招得手,挥动宝剑,欺身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崆峒派法清身后,暴喝一声:“恶贼,看剑!”声落剑出,刺向尘清左背。尘清正与东门晶虹战得难分难解,猛听耳边传来惨叫声,随即又是一声断喝,吓得他顾不得回头,便侧身向左滑步。谁知刚滑出一尺多无,背心便一阵冰冷,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柳海儿的宝剑已从背后给他来了个透心凉。他惨叫一声,便倒地气绝了。
原来他闻声左滑按理是对的,因为对方在身后出剑,与他正好是左右相同,他若往右滑正好碰上背后刺来的剑,所以他往左滑。哪知道柳海儿心机诡诈,在刺死对手飞身扑向他的,已将右手中的宝剑换到了左手,同时又是向左刺出宝剑,他背后未长眼睛,焉能躲得了这诡异的一招。
三我红衣护法,只剩下与皇甫琼对手的俗青,他是尘清的师兄,两名同伴的惨叫不啻在他耳边敲响了丧钟,他已被皇甫琼逼得空门失露,险象环生,岌岌可危,十分狼狈。同伴的惨嗥惊得他魂飞魄散,脚步大乱。
皇甫琼哪能放地这可乘之机,玉腕一翻,倏地剑走顶门,一招“长河落日”,剑锋划起一道亮晶晶的圆弧,当头罩向俗清。扑!血光并观,腥雨四溅,俗青的一颗硕大的脑袋飞出七八尺,滚到巫山神君脚下。他临死前惊呼未出而张开的口倏然合拢,一下子咬往了巫山神君的鞋跟。
巫山神君不知脚下有物,刚向端木翔龙拍出一掌,刚要移形换位.一提踞,脚下沉甸甸的系着重物,冷不丁骇了他一跳,身形随即一滞。端木翔龙的宝剑已经一闪而过,在他背上划了一道半尺长的血槽,鲜血汩汩,不断涌现。亏他有深厚的护体神功挡住了宝剑的劲道,要不然这一剑恐怕要洞穿背心,伤及心肺。他急忙翻身向端木翔龙拍出几掌,悠
这八名护法虽然武功不凡,可他拉的对手是武林三奇和少林四老及掌门慧明大师,从开始斗到现在,一个个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嘘嘘,有些穷于应付了。这时突然又多了八名好手,简直耍了他们的命,一打一已是不行,这变成二打一,那还能好得了。场中形势刹时急转直下,顷刻间便传来一声声震撼人心的惨叫。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工夫不大,这八名上任不久的护法便当场了帐,横尸场中,做了日月教的替罪羊。
偌大的斗场中,只剩下五对笔顶高手纠缠不休。几十名日月教的喽罗一见大势已去,一个个垂头丧气,心惊胆战地抱头原地蹲下。不用吩咐,那百十名丐帮弟兄巳蜂涌而上,三下五除二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撕了他们的衣服拧成绳索,将他们捆猪狗般捆得严严实实。丐帮弟子整治人是一把好手,直整得那几十名贼人喊爹叫娘,杀猪般的嚎叫。
雪不停的下,山风不住的刮,那几十名贼人衣衫本就单薄,在早还可以运运气抗抗寒。现在被点了穴道,运气行功不得,加之衣服又被搪烂,寒风一吹,冷得他们脸白唇紫,浑身战个不停。
皇甫琼她们在旁看着,不觉动了侧隐之心。皇甫琼便走到掌门师兄肖丹乎跟前,低声道:“大师兄。您看是不是请丐帮兄弟将他们解开,押入寺中生火与他们烤烤,看来真让人有些可怜。”
肖丹平点点头走到柳梦阳身边,低声向他转达了皇甫琼等人的意见。柳梦阳沉吟一下道:“丐帮弟兄们,天山掌门肖大快与老朽想请你们赏个面子,将他们放开捆绑,押入寺中避避风雪,不知大爱肯赏这个脸么?”
丐帮弟子中有一名八袋老者朗声笑道:“柳老爷子,肖大快说这话可就见外丁,二位只需吩咐一声,咱们一定照办。弟兄们,将这些狗杂种解去绳索,押人寺内,生些火给他们烤烤。”
丐帮弟子齐应一声,解去贼人身上的绳索,将他们押入凤穴寺里.生火取暖去了。
场中屠杀已接的尾声,颜良,西域鬼王丁兆雄,鹰爪王骆鹏超,赛金刚梅竹松虽然功力超群,非同凡响,可他们遇上的是当今武林中排在前四位的龙虎神君展红尘,醉龙上官野芒,落泊书生梁春华,江湖浪子聚秋实。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两百招过后,双方是杀得难分难解,势均力敌。照理说颜良等人只需稳扎稳打,万无败理。可是,上阵不久,对方便平空钻出一两百号人来,气势上便压了他们一筹。紧接着十一名护法接二连三死于对方手下,形势对他们已显得万分不利。再一着对方竟也不再墨守陈规,讲什么江湖道义,群起而攻之丁。不由使他们心中陡生怯意。心虚胆怯便导致了他们的潜在功力不能充分发挥。而对方均是江湖老手,大风大浪经得实在太多,察颜观色已窥破他们的心理,手上的招式益发攻得凌厉泼辣,个个全力以赴,使出浑身解数,异着奇招,层出不穷,妙手绝技,源源不断,又斗了三五十招.四人都渐惭落了下风。
鹰瓜王的一双坚硬如钢,锋利似剑的手指冒然疾进,挺而走险,踏中宫,抓面门,掏轵助,一连七八招,不顾一切地人向龙虎神君。龙虎神君斜身错步,将一条左臂暴露在骆鹏超的钢爪之下,骆鹏超急火攻心,鬼迷心窍,竟不顾龙虎神君当胸印来的右掌,双手抓住龙虎神君的左臂,正待使出分筋错骨手,想一招扭断龙虎神君的胳膊。哪知,龙虎神君被抓的左臂,突然暴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劲力,一下子震脱了他的双手。与此同时,龙虎神君的右掌巳印在他胸膛之上,劲气一吐,如重锤猛击,蹬蹬蹬连退十几步厂屁股坐到地上。热血沸腾,五内俱焚,厂张口喷出一股血箭,狂叫一声,仰面便倒。一双被震得鲜血淋淋的手,发疯似的狠命撕扯胸膛,眨眼将衣衫撕得破烂不堪。他仍然不停地撕扯,十根手指已深深地陷进肉中,口中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涌,眼见是不能活了。
要知道龙虎神君这—掌,乃是凝降了一百多年的内功修为,认准时机,全力击出.纵是一座山也要让他打塌半边,骆鹏超这肉体凡胎,怎堪如此一击。
打死鹰爪王,骇煞赛金刚。他手中的镔铁棍刚向醉龙拦腰扫出,骆鹏超的狂壕已传到他耳中,那充满悲衰,痛苦,绝望.凄凉的嗥叫,震得他心神一荡,手一哆嗦,招到途中突然一窒,棍上的劲道立时泄去三四成。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十指连心,割皮连心。梅竹松和骆鹏超乃是一对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两人形影不离几十年,朝夕与共,休戚相关,倒也培养出了极其深厚的感情。骆鹏超的死,使他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和打击。
就在他神情恍惚、精力分散的刹那,醉龙欺耳抢入,快如电光石火,左手一探抓住了镔铁棍,右手疾翻拍向他的左肋,双手一吐劲,两股凝结了一个半甲子内功修为的劲道,强大无俦地震向梅竹松的五脏六腑。
梅竹松真不愧叫赛金刚,挥身上下似钢浇铁铸,这强大的力量震得他在半空中连翻几个跟斗,落到二丈外,竟然丝毫末伤。
醉龙的两只手腕却感到又酸又麻,抓镔慎报的左手虎口被反震之力震裂了一道口子,有鲜血流也。人也随着反震之力倒退出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他心中骇然,暗道一声:“好家伙,真乃名副其关的赛金刚!”反手将夺过来的镔铁棍往地上使劲一扔,镔铁棍设入士中两尺见长,然后拔开腰间大红葫芦的塞子,咕嘟咕嘟一阵鲸吞豪饮。饮罢塞好塞子,抹抹嘴唇,飞身又向梅竹松扑去。
大哥的惨死,兵器的被夺,直气得梅竹松哇哇直叫。怒火中烧,满头白发根根倒竖,一双虎目瞪如牛眼。一见醉龙强身扑来,双掌一晃,脚尖一点,窜起两丈多高,向醉龙迎了上去。人在半空,蓦听耳边一声清叱:“打广三点寒星飞至。他本能地在人中扭身闪避,只见一把亮闪闪的飞刀擦蓍他的右肋飞过,一把贴着头皮盾啸而过,割骺了他的发譬。人在空中,无处惜力,他刚躲过前两把飞刀,第三把已离右腿太近,想躲已是力不从心,只觉右大腿跟部一震,奇痛无比,他一口真气上不来,大叫一声跌下在地。
飞刀是季三娘放的,她常在江湖中走动,对武林中的内家外家功夫知之甚多。当醉龙对梅竹松一击无功时,她使知道梅竹松已练成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护体神功,任你掌劈,皋打,脚踢.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唯有尖利的兵器并注以内劲,方可破他的内家气功。于是,便扣了三把柳叶飞刀在手,暗中注视。当梅竹松腾空跃起,她的三把飞刀便也尖啸着破空飞出。要知道她外号追魂手,靠的就是这一手柳叶飞刀暗器在扛湖中成名立万的。她的飞刀一次可以打出九把,九把飞刀同时出手,可是却有轻重缓急。跟看飞得慢的会突然变快,跟着直行的会突然回旋转弯;刀身还会呈螺旋状翻滚飞行,使你不敢用掌去接,因为刀身这一翻滚,四面都是刀刃,一不小心便会削断指掌。所以,她的飞刀来路变幻奠测,令人防不胜防,能逃过她一次施放六把飞刀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端木翔龙使她两次放出飞刀,第一次三把,第二次九把。
且说季三娘的飞刀击中梅竹松后,梅竹松跌到地上破口大骂:“何方鼠辈,竟用暗器伤你有太爷,有种的站出来!”
醉龙本已扑到梅竹松不足一丈的地方,一见他中了暗器,心中暗自高兴,但碍于自己是成名江湖近百年的老辈人物,既然有人出面伤了对手,他也就不好再撵跛脚兔了。便刹住身形,双掌上下交错护住身体静观。
梅竹松刚骂完.从腿上拔下飞刀扔在地上,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一个俏生生的美貌少妇已立在丈外。
“是你这贱婢打伤太爷的?”梅竹松一双跟睛色迷迷的盯着季三娘。
季三娘冷笑一声道:“是又怎样?难道姑奶奶怕你?”
梅竹松脸色一变叱道:“贼婆娘、你找死!”
季三娘冷哼一声道:“试试看吧!”
正在与巫山神君游走的端木翔龙突然高声喊道:“琼姐姐,你们帮三娘一把!”
场中的一切,自始至终无一逃过他的双眼,当他看见季三娘突然发难,替下醉龙,心中不由大急。他知道季三娘的功力要斗梅竹松,那不啻以卵击石,所以这才出声向皇甫琼她们招呼。
皇甫琼闻声向柳海儿、东门晶虹打个招呼,三女挺各宝剑扑进场中,四面将梅竹松围住。季三娘笑盈盈地从腰带上抽出软剑,迎风一抖,抖和笔直。四女左手一捏剑诀,右手宝剑斜指梅竹松。
梅竹松设想到局势会变成这样子,自己兵器被夺,两手空空,面对四支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宝剑,一股寒气生自胆底,脸色阴没得快要滴出苦水来。
季三娘功步轻移,樱唇微启,道:“刺你膻中穴”。手中宝剑一招“白虹贯日”,分心便刺,她一动,三女闻风响应,皇甫琼一招“一剪寒梅”,刺向梅竹松的背心灵台穴;柳海儿一招“莺穿柳浪”,直点梅竹松的右肋,东门晶虹手中宝剑划起一道亮晶晶的银弧,一招“归鸟投林”,劈向梅竹松的竹肩。四口剑前后左右交织成一片剑网,疾如风,快似电,罩向梅竹松。只见梅竹松不慌不忙,待四把宝剑离自己不足一尺,这才将脚跟一旋,人如风车团团转,双掌上下翻飞,一连拍出十几掌,凶猛的掌风将四口宝剑震得歪向一边,四女也被震得倒退三四步。她们手中宝剑倏地一变招,飞身又扑了上来。
梅竹松震退四女后,不敢大意,脚尖一点,一鹤冲天.窜起三丈多高,头下脚上,将两只长袖舒展开采,左右一挥,舞起一片袖影,扑向皇甫琼和东门晶虹。他已从适才的接触中试出了四女数她二人功力较弱,准备一举将她二人击毙,再顾过头来对付两个功力较深的。若先攻击强者,一击无功,那两名弱者对他来说就不亚于两名强者了。想他想得挺好,但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武林女子,大都有一些十分厉害、扎手的小玩意。由于她们在力量上不能与男人相比,所以对那些轻巧的小玩意却练得要比重兵器精湛得多。
当梅竹松凌空挥动双袖扑击皇甫琼和东门晶虹的一刹那,死神便在向他招手了。当他的长袖注满真力,犹如两把锋利的大刀劈向皇甫琼和东门晶虹的顶门不足两尺时,一声暴喝突然从四女口中响起:“打!”
刹时,满天金光闪烁,寒芒飞舞,皇甫琼的数十几根梅花金针,东门晶虹的七八颗菩提子,柳海儿的三支银梭,季三娘的九把柳叶飞刀,呼啸着射向他的全身。他想躲闪,可人如前回般悬在空中,无处着力,只得将两只长袖疾速收回,在胸前舞成一片,拨打临近胸前的暗器。
无论是内功,外功相搏,都得换气吐纳,凌空虚度也好,踏雪无前也罢,靠的都是一口气。梅竹松也不例外,漫空飞舞的暗器虽说大部分桩他打落,胸膛未受损伤,但四肢却中了三根金针,一把飞刀,一支银梭,脑门上也挨了一颗菩提子。暗器是破内家气功的最佳武器,他被这些暗器击中后,虽然受伤不重,但护体神功却被穿破,人随着真气的泄漏坠向地面,而地面上四支明晃晃,亮闪闪的宝剑正剑尖朝天等着他,深深地扎进他的胸膛和小腹,透背而出,高高地将他举在空中,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四女的手臂上……
两位盖世魔王的惨死,震惊了场中其他三个苟廷残喘的贼人,西域鬼王丁兆雄一看大势已去,江湖浪子手中的宝剑又副得他汗流浃背,喘不过气来。身上被粱秋实刺中和划伤的伤口已多达十几处。伤口无法包扎,在他用劲发功时,不断的进裂,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他已感到了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的境地,生还无望,唯有一死。
只听他断喝一声:“停!”身体随声倒飞出七八步。梁秋实收招止步,静静的望着他。只见他慢慢地盘膝坐下,双目一闭,猛的抬起血红的右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扑!鲜血脑妇浆四下飞溅!
风停,雪止,满山遍野,银装素裹。大地晶莹洁白,一生不染。一道金色的阳光穿破厚厚的云层,撕裂浑浊朦胧的天空,照到了凤穴寺后的七祖塔塔尖上。塔刹上的覆钵,相轮,宝盖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刹顶的火焰仿佛在熊熊燃烧,光耀夺目。
落泊书生梁春华见四下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只剩自己和端木翔龙还在与对手继续拼搏。
他儋和声大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彀诚良,上天报应人的时候到了!”
话音一落,宝剑化作一道飞虹,一闪而没,直贯颜良的胸膛,巨大的惯力将他推倒在地,宝剑一没至柄插入土中,剑柄上金黄色的流苏宛如七祖塔塔刹上的火焰,在阳光睛飘拂。
端木翔龙面对围着自己游动,作垂死挣扎的巫山神君微笑道:“宫廷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少爷念你与本门有一脉渊源,赏你个全尸。”
巫山神君疯狂地怒吼道:“畜生,老夫一世基业全毁在你手中,老夫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黑不溜湫的铁疙瘩,猛的撺向龙虎神君等人,人却如一道旋风冲天而上,窜起五六丈高,欲夺路突围。
龙虎神君一见那铁疙瘩迎面飞来,惊呼一声:“烈焰金光追魂弹,快闪开!”随即左手抄起霜雪寒,右手挟起皇甫琼,闪电般向前纵出七八丈。其他人俱都左右疾闪。
那铁疙瘩越过醉龙的头顶,落以三丈外的寺门前。轰!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十几名躲闪不及的丐帮弟子和少林寺僧人被炸得飞起几丈高,顿时死于非命。
响声过后,龙虎神君袜去一头冷汗,高声喊叫道:“大家不准靠近,十丈内遭地是毒,中者无药可治。”大家惊运动甫定,急忙离开爆炸的地方远远的。
醉龙怒吼道:“好歹毒的东西,临死还来这一手,真该千刀万剐!”
众人纷纷咒骂,井将目光射向场中,立时全都傻眼了,场中哪还有巫山神君的影子,连端木翔龙也不见了。众人张口结舌,做声不得。
突然,有人喊道:“在那儿呢!”
众人顺着喊声望去,只见百丈外的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的树冠上,巫山神君正被端木翔龙逼得手忙脚乱,不断地在树冠上跳来跳去。树冠离地面足有十几丈高,人们不知他二人究竟是如何上去的。呼啦一声全声向大树涌去。来到树下,人们听到端木翔龙愤怒的叱咤声:“恶贼!你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树上积雪被他二人震得纷纷扬扬洒向地面,不久,整棵大树便恢复了绿绿葱的本来面目。
两人在树冠上斗了约其一盏茶的功夫,巫山神君突然凌空横射,飞出十几丈运,向另一棵大树飘去。
“恶贼!哪里跑!”端木翔龙怒叱一声,人如一道白色匹练紧跟在巫山神君身后射出。两人相距不足一丈远时,蓦地,一道蓝悠悠的光环罩住了巫山神君,光环一圈接一圈,一圈比一圆小,连绵不断,层层叠叠,由下而上叠成一个蓝晶晶的宝塔形壮,巫山神君的身影被裹得丁点不见。当蓝色塔尖到了顶端合拢的刹那,一道血箭从顶端疾射而出,向四面八方飞洒而下。人们仰面望去,只见蓝色宝塔在阳光辉照下,突然变得五彩缤纷,晶虹闪烁。
蓝光倏止,塔影消失,空中只剩下端木翔龙冉冉下降的洁白身影。巫山神君好似化作一阵风,一阵烟尘,消失得无踪无影。
众人见他落到地上,全都围了上前表示祝贺。只见他闭目端坐雪地中,脸色如同白纸,浑身上下汗水湿透,血迹斑斑,嘴角上有一丝鲜血泌出,头顶上升腾起浓浓的黄雾。
众人一看,知道他在搏斗巫山神君耗力不少,体内也受了伤,正在运功疗伤的紧要关头,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全都静静地围在他身边,满怀关切地注视着他。
龙虎神君向两个徒弟轻轻摆首,走上前去在端木翔龙耳边轻声道:“孩子,爷爷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伸手抵住端木翔龙背心灵台穴,江湖浪子与落泊书生也上前,一人握住他一只手,三名师门长辈同时向他体内输人一股强大无匹的真力。时辰不大,他倏地睁开了跟睛,从地上一跃而起,抱拳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朗声道:“日月教自此从江湖中除名了!”
众人纷纷拍手称庆,端木翔龙突然向南跪下,仰面朝天祝祷道:“爹爹,娘,姐姐,你们的血海深仇,孩儿已经为您们报了。请你们的在天之灵安息吧!”祷告罢,恭恭敬敬的冲南方磕了九个响头,这才起身向龙虎神君遭:“爷爷,黄牛庙里的人质有功您和师父、师伯及众位前辈前去搭救了。”
龙虎神君道:“你一人单枪匹马能行么?”
端木翔龙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柳氏父女、玄极真人、南海神尼和肖丹平道:“我想带琼蛆蛆、玲姐蛆、虹姐姐和师弟及三娘同行。不知诸位前辈允否?”
众人笑而不语,龙虏神君道:“既然这样,爷爷便作主替你们把各份定了,等这两处事完,便与你们成亲。你们要多加小心。”
端木翔龙与三女上前分别拜见了龙虎神君、梁氏兄弟、柳氏父子、玄极真人夫妇、南宫平和肖丹平。礼毕,端木翔龙道:“爷爷,你们救出武当山三老时,可让他们查一下广凌子大师的下落。”
龙虎神君道:“宫廷荣老贼不是说他已死了么?”
端木翔龙道:“我想他并未死,不过是受了巫山神君的禁制挟持罢了。他一定还在武当山。”
龙虎神君道:“你为何如此推断?”
端木翔龙道:“爷爷役见巫山神君戴的人皮面具么?他带着面具,终日毫无表情,武当山数百道友,十几年来岂不将其识破。所以,我猜想广凌子大师不但活着,而且经常作为他的傀儡出现在武当门人面前。因此,最好能将他找到。”
龙虎神君不住的点头,众人也无不为端木翔龙细致的观察分析而折服。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龙虎神君慈祥地抚摸着端木翔龙和霜雪寒的肩道:“你们放心去吧,这里的一切爷爷自有安排,包管让那些冒名顶替的贼人一个也跑不掉。寒儿一路上要听你师兄的话,不可任性。好,你们去吧!”
端木翔龙仰天一声长啸,半山腰的山坳处突然奔出十
几匹骏马,领头的是端木翔龙那匹浑身黑炭般的黑马其次是霜雪寒的红马,十几匹马顺着弯弯曲曲的盘山道冲上来,眨眼间便到了众人面前、端木翔龙翻身上了黑马,霜雪寒上了红马、皇甫琼,柳海儿,东门晶虹,季三娘各自挑了一匹自己满意的坐骑飞身而上,两男四女神采奕奕光艳照人地在马背上向众人抱拳作揖。然后,在端木翔龙带领下,旋风般冲下山去。得很得的马蹄清脆地回荡在山谷间,六人六骑在铺满白雪的山道上渐渐消失。凤穴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文件来自http://www.book.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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