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达拍了拍手掌,两名婢女走了过来。
“把小姐扶到后面休息。”
“是。”
两名婢女进亭,左右挟扶起猫头鹰,猫头鹰两眼向前直视,没理会霍文达,也没看萝卜一眼。
她的确是像染有重病的弱女,可怜兮兮地被扶走了。
霍文达摇摇头,道:“舍妹久病不愈,心情不好。礼数欠周,小兄弟不要见笑!”
萝卜莞尔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
他口里说着。心里却在想:“猫头鹰不知道看出了我没有?哇操,她一点表情和暗示都没有,完全像个木头人……这样也好,我做起事也方便。”
两人开怀畅饮,萝卜逮着机会,喝他个够本,把肚里的几万条蛔虫喂得饱饱地。
不久,霍文达像是有了酒意,眸光老是在萝卜脸上打转。
萝卜的心有些浮动,照这双媚眼判断,对方是那“干姐姐”易容改装无疑。
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霍文达欺身过来,手搭萝卜的肩膀,说道:“老弟,我们怎不在十年之前相识呢?”
“现在也不晚嘛!”
“对对对,是不晚,我们再痛饮几杯,我……太高兴了。”
两人又干了几杯。
萝卜被安置在一间客房里。
已经是半夜,他虽然喝多了酒,想睡又不敢睡,硬把眼皮用小树枝撑着,在想心事。
如何将计就计发掘秘密?
如何救出猫头鹰?
想着想着,小树枝也不管用了,眼皮就将合起来之际,客房门被轻轻打开,一条人影掩进房中。
萝卜连忙翻身坐起,眼皮一睁,不由吓了一大跳,来的竟然是牙婆。
“别惊慌,我是来救你的!”
“救……救我?”
“嗯!”
“这……你……”
萝卜惊讶莫名,猜不透这老太婆的意思。
“老身是这里的管家。”
萝卜故意讶道:“啊!老管家,你说救我……这是从何说起?”
“你如果不赶快逃走,便将步步进入陷阱,万劫不复。”
萝卜不但震惊,而且困惑,心中不禁想道:“鲜啦,老牙婆是金兰会的总管,她现在是没认出我就是伸手大将军,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想完,萝卜试问道:“老管家,我完全不知道,你家主人……”
“现在什么也不必问,你如果相信老身的话,便立刻逃走!”
“可是,贵主人跟我一见如故!”
“你最好相信老身的话,否则将会后悔莫及。”
萝卜下了床,穿上鞋子,情况太诡谲也太突兀,使他应付不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老牙婆的意图,他怔怔望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老身帮你逃走,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
“带走一个人!”
“谁!”
“主人的妹妹!”
萝卜听了,大卵眼睁得像个牛卵那么大,说道:“哇操,这是什么话?”
“离开之后,她会告诉你原因。”
萝卜突然想起鬼坟坡那一幕,是牙婆放走他和猫头鹰的,她为何如此做?“内中有什么文章?
当然,这老牙婆的话可信,也是救出猫头猫的好机会,可是,这一溜走,千载一时的机会便丢了!
“时间不多,生死在你一念之向。”
“老管家,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
“你带人走,脱身之后便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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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悄然站着一个人,两双眸子有如夜鹰,在倾听房里的谈话。
她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主人霍文达。
“小伙子,快作决定!”
“我再考虑考虑怎样?”
“你没考虑的余地!”。
“可是……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霍文达离开房门,隐到暗处,然后,故意作出响声。
闻声,牙婆老脸一变,道:“让你考虑半个更次!”说完,匆匆带门离去。
萝卜坐回林沿直发呆。
“老弟怎么还不睡?”是霍文达的声子。
“正在睡了!”
萝卜起身开门,心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霍文达旋即走人客房,目光朝四周扫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人来侵扰?”
“这………”
萝卜心意一转,在这种诡谲的情况下,说实话比较好,对方这一问,必然是已有所见,当下点点头,答道:“是的,是府上的管家,她真够烦人!”
“正在我意料之中!”
“哦?”
“这位老管家脑袋有点短路(坏),语无伦次,行为怪诞,念在她年老无依,所以才收容她,本来是锁着的,不知怎的跑出来惊扰老弟,实在对不起!”
当然,这些全是鬼话,萝卜心中骂道:“塞咿娘咧,骗死人不偿命的!”
“老弟,你早点睡吧,等明晚,我将与你抵足谈心!”说完,神秘地笑了笑。
如果,他真的是那位“干姐姐”,话中之意不难明白,地也想收萝卜做“干弟弟”!
萝卜不是笨蛋,他听了她的话后,连心都颤抖了起来。
霍文达辞了出去,还带上房门。
现在,萝卜更加不敢睡了,他判断不可思议的事,就要发生,事先该有打算。
金府后面的一个密室里。
三更将残。
金元宝和牙婆在密谈。
“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牙婆怒声道:“你就是这一辈子甘愿做女人的玩物,也不可能啦!那姓萝的胖小子,马上就要代替你的位置,难道你不懂?”
“会吗?”
“窝囊,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牙婆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我的意思,让姓罗的胖小于带着猫头鹰逃走,表面上我们有交代,她会相信姓萝的是敌人一路,就可达到斧底抽薪的目的。”
“那姓萝的答应了吗?”
“我限他半个更次。”
“如果他不答应呢?”
“就把话挑明,他非答应不可。”
“万一被发现……”金元宝担心道。
牙婆肯定道:“她不会那么绝情,我们只是阻止一件事的发生,如果她真要使狠的话,我就公开这十八年的秘密。”
“娘,求求你,不要这样!”
“怎么,你甘愿作小男人?”牙婆白厂他——眼,又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回房去,以后被发觉,我去找胖小子………”
“娘,我………”
“拿出男人的本色来!”
牙婆说完,头也不回离开秘室。
一间向幽暗的小房间,猫头鹰在等待牙婆,安排救她出困。
她明白萝卜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这道大门,是求之不得的,卧底机会。
可是,牙婆不答应放她一个人溜栓(跷头),还附带条件,必须远走高飞,牙婆到现在,还没发觉萝卜的身份。
地知道解除禁制的手指,但手指无力,无法自解。
等待!
使她焦灼而不耐,她起身扶壁走动。
房门外有人看守,禁制不解,就让她爬也没力气爬出去。
摸索着,墙上有个钉触动了她的手。
“哎哟!”
这一触;也触发了她灵机,她弯下腰,把“灵台穴”对正木钉,用力一撞,痛澈心脾,但穴道撞开了。
猫头鹰激动得浑身发抖,一颗心猛跳不已。
再费力地趴下身来,摸准了钉头,对正“玉枕穴”,又咬牙一撞。
禁制解除了,像是奇积,她真想大声欢呼。
禁制一解,她恢复了猫头鹰的本领,内心欣喜若狂。
她悄然回到床上。
现在,她必须重考虑了!
大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呢?
首先,她必须破坏牙婆的安排,萝卜为了救她,定会接受这安排,她要阻止。
另一方面,只要她失踪,造成疑云,情况将更有利。
鬼灵精,有她不简单的一套。
“哎——哟!”
她脑筋一转,便发出呻吟之声。
门外有了反应。
“这小母猫捣什么鬼?”
“管她!”
“我们负责看守,总不能出错!”
“没什么,大概发情了吧?”
“进去瞧瞧!”
门锁打开,两条人影走了进来,由明入暗,眼力再好也不能立即适应,两人摸向床边。
“你鬼哼些什么?”
“先燃上灯再说!”
“噗噗!”
两个人倒地的声音,连半声轻哼都没有,便被猫头鹰击倒。
猫头鹰掩了出去,锁上门,把钥匙扔掉,然后消失在暗影中。
她才离开,牙婆已经来到,一见没人。
“该死,看守重要人犯竟敢私自离开。”
牙婆一边骂,一边拉拉锁,开不了,她不能破门而入,凑近门边,低声叫道:
“猫头鹰,猫头鹰……”
没有反应,她不禁傻了眼。
“叩叩叩!”
霍府客房的后窗,响起了敲击声:“伸手大将军,伸手大将军……”
闻声,萝卜大为紧张,他听出是谁了,忙翻身下床,吹熄了灯,然后靠近窗边。
“猫头鹰吗?”
“是呀!”
“你怎么……”
猫头鹰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听着,我已经脱困了,别答应老牙婆的条件,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待下去大有可为,我在暗中支援你,上床吧,有人来了!”
萝卜听话后,倒回床上,内心激动不已。
客房门突然被推开。
“谁?”
“我!”牙婆应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考虑好了!”
“怎么样?”
“我跟你家主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老管家,你就省了吧!”
“什么?你……”
“老管家,我爱困得要命,你别烦人好不好?”
“你小子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你知道霍文达是什么人吗?”
“哇操,不是你家主人”“
“他是……”
“管家婆,出来,别惊扰客人睡眠时刻!”是霍文达的声音。
牙婆一跺脚窜出门外。
“好,我们今晚拉开来谈。”
“怎么老关不住你,走,到里面去说,”霍文太道:“老弟,你安心睡吧!”
脚步声离去。
萝卜坐了起来。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声音,说道:“伸手大将军,要沉住气,别胡乱行动,知道吗?好好躺着,我跟去瞧瞧,有好事再来叫你。”
“吁——”
萝卜吐了口气,倒回床上,心里一团乱。
院中一角,霍文达和牙婆对立着。
“牙婆,我待你母子不薄,你为什么要被叛我?”是女人腔调。
“我没有背叛你,只是阻止你做荒唐事。”
“什么荒唐事?”
“你准备收那姓萝的胖小子,做搭头(情夫)。”
“放屁!”
“我没放屁,我是老主人的人,金兰会已经被你搅得面目全非,正当的门户变成了邪门孤窟,如何对老主人在天之灵?”
“你在教训我?”
“现在回头不晚。”
“你想怎么样?”
牙婆毫不考虑的说道:“维持现状,把姓萝的和那女的放走,我发誓永不揭开你的面目。”
“嘿嘿,老太婆,你在鬼坟坡放走敌人,杀自己人灭口,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
“你想绝子绝孙?”
“你想把我儿子怎么样?”
“叛我者死!”
牙婆咬牙切齿,恨恨说道:“好哇!我儿子这多年被你霸占住,十多年同床共枕,你……半点人性都没有,我早该想到的,骨肉至亲都肯下毒手的人!”
“你说够了吗?”
“嗯!”地一声闷哼。
牙婆载倒地上。
“金丝猫,你不怕遭天谴?”
“住口!”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牙婆没了声息。
“娘——”
厉叫声中,一条人影从房里爬了出来,从台阶上滚落院地。
“啊!”
爬出来的人影,被一掌击得连翻几滚,然后寂寂不动了。
“嘿嘿,本会主会好好安葬你母子!”
“金丝猫,你……”
刺耳的嘶叫,牙婆没有嗝屁。
金丝猫又扬起纤纤玉手!
“住手!”
暴喝声中,人影闪现,赫然是萝卜。
这时,天色已经大白了。
萝卜道:“我找金丝猫很久了,原来就是你,你把我害苦了。”
“你……你到底是谁?”
“我叫萝卜你不知道了吗?”
“呸!谁认识你呀,不要脸。”
“不认识我没关系。你总该认识公子老弟他爹方志鹏吗?”
闻言,金丝猫连连后退,脸上表情又惊又恐。
“你……”
“现在你说,公子老弟他老爹老娘,是怎么嗝屁的。”
“哈哈——”
金丝猫突然狂笑,顺手摘去头巾,脱掉长衫,脸孔数变,最后变为本来面目,正是那徐娘半老的女人。
萝卜见状,头皮发了炸,这种怪事的确是惊世骇人。
府中弟子闻声而来,不下二、三十人之多,一看现场情况,惊呆了。
“方志鹏,柳如眉;哈哈——”
“哇操,你不要只顾笑,快说!”
“你去问他娘‘柳如眉’。”
“哇操,他娘柳如眉也嗝屁了,你叫找到那里问吗?”
“那你就到阴曹地府去问吧”
金丝猫冷笑着,扬起了手,只要她手指一伸,萝卜非倒不可。
就在此刻,金丝猫突地打了个踉跄,厉叫道:“谁敢施暗算?”
“我!猫头鹰刘美君!”
猫头鹰纵身人院。
“哎——”
斯时,萝卜趁机出手,锋利的短剑,刺中了金丝猫的左肋,血水慢慢流出,金丝猫栽了下去。
那些发呆的弟子,如梦初醒,纷纷围上。
“不许动!”萝卜大喝一声。
牙婆坐了起来,嘶声道:“你们别动!”
众弟子又退了回去。
萝卜上前两步,剑指金丝猫咽喉,道:“说,公子老弟他老爹老娘,是怎么嗝屁的?”
金丝猫的脸孔扭曲得变了形,冷笑道:“他们怎么死的,干你屁事?”
“我……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狗屎。”
牙婆喘息着说道:“猫头鹰,点我……”
猫头鹰一听就明白了,上前朝牙婆身上点了三处穴道,牙婆长喘一声,拄杖站了起来。
萝卜催道:“塞咿娘咧,你说是不说呢?万一嗝屁了,要说也来不及了,叫我如何向公子老弟交代?”
牙婆恨声说道:“萝卜,不必逼她说,老太婆会告诉你!”
说完,转首瞪着金丝猫,道:“金丝猫,你知道猫头鹰的身份吗?她就是你妹妹‘金燕子’遗下的骨肉,也是本会真正的主人!”
此言一出,全场起了骚动。
金丝猫大叫:“你……你说谎!”
牙婆激动的说道:“你仔细听听,当年诱惑‘杜海’,做你的帮凶,用诡计杀了会主夫妇,然后又杀了杜海灭口。你仗着跟会主夫人是孪生姐妹,外人无法分辩你的面貌,李代桃僵,以会主夫人的身份,接掌金兰会……”
“住口!”金丝猫喷出一口鲜血。
牙婆不理,继续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你虽然将杜海灭了口,但夫人没死…
…等我对你起疑心时,她已经诱惑了我的独子,以他作人质协迫我守秘!“猫头鹰的脸孔在扭曲,泪在眸子里打转。
牙婆老泪纵横,接着恨声说道:“你尽得了本会的秘功,我技不如你,一直隐忍不敢动手,我,我……实在愧对会主夫妇在天之灵。”
话声中,她双膝跪了下去,道:“看,你妹妹的遗孤!”
“啊——”
猫头鹰听到这里,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冲前一脚,踢向金丝猫的脑袋。
牙婆一把接住,悲声道:“少主人,她虽然,失去人性,可是……她是你的姨妈,不可以!……”
猫头鹰泪下如雨。
牙婆休息了一下,又说道:“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无意中我发现了夫人的栖身处,才知道这场惨剧的内幕。那时夫人已经快要生了,等我再去探望时,夫人已经生下了少主人,并在左脚底纹了五颗红点,作为暗记。再以后,母女失踪,我费尽心力,始终无法找到,想不到……”
“唔!”
一声闷响,金丝猫无言听下去,自断了心脉。
萝卜插口问道:“老牙婆,那公子老弟他老爹老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牙婆改跪为坐,仰面望着萝卜回答道:“金丝猫爱上了‘方志鹏’,而方志鹏钟情柳如眉,于是她施展毒谋,用本会秘技,在方志鹏不觉中改变了他的容貌。待柳如眉一觉醒来,发现枕边是陌生人时,羞愤愤之余,杀人自杀,这就是原因了。”
萝卜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三角习题的故事。”
牙婆站起身来,颤声道:“你们大家昕着,少主人刘美君,便是会主,‘刘子雄’的遗孤,她现在便是本会之主,你们用心扶佐她,重振金兰会,改邪归正!”
所有弟子全躬下身去,个个泪光莹莹。
牙婆说完。走近金元宝的尸体前,悲哀道:“我不明大义,一念存私,因循苟活,没有摘奸发伏,愧对众人。”话声中,身躯一震,口鼻冒血,扑倒在金元宝的尸体上。
秋风扬起了黄尘。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官道上,把太原府抛在身后。
“猫头鹰,你不要再送了,再送的话,我又要下雨(流泪)啦!”
“萝卜,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有事嘛!”
“你会有什么事?”
“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我操,花心萝卜也有秘密,真是奇谈!”猫头鹰想了想,又道:“好吧,你办完事后回来找我哦!”
“一定!"
黄尘滚滚,掩敝了孤身远去的身影。
半年后的晌午。
路上行人寥寥落落。
路旁有座凉亭,亭子里坐了个身守白衣的少女,年纪在十八、九岁,很美,美得像童话书里的白雪公主。
她美得使人移不开眼睛,但神色很暗淡,得二五八万似的。
两个汉子向凉亭走去,一眼发现亭子里的少女,急刹住脚步。
“我的妈呀,天天会有这么水(美)的查某(女人)!”
年轻的一个直着惊叹出声。
“前镇不远,别歇了,我们走吧!”
年纪稍大的年扯了年轻的一把。
年轻的直吞口水,道:“龙老大,我们……歇会,歇会!”
“老弟,别迷了心窍,快走!”
“龙老大,你这是……”
“走!走!”
姓龙的强拉着年轻的回头走。
“你什么意思嘛?看下水查某(美女)都不行,那生目纠(眼睛)要干什么?”
边说,边扭着望去。
“小子,别昏了头,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查某(女人),而且是个小查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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