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沉思,那五个老人也是一瞬不瞬也紧盯着他……
山头上一片沉静,似乎连一根钉落到地上,也能清晰的听到……
这紧张的气息,维持了盖茶时分,靠左一名身材高大的老僧,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长笑。
这僧人笑声雄浑已极,但见衰草仆伏,树叶飘抄,四山响应,回荡不绝。
冷浩他用的是佛门‘狮子吼’一类的功夫,心中虽然一惊,但也引起了潜在的傲气,当下气贯丹田,神凝紫府,暗提‘九九玄功’,沉声说道:‘大师有话,不妨明说,如此装模作样,岂不叫人齿冷?’暗浪铿锵,如鸣金石。
五名老人,全都神情一怔,那和尚脸色一变,笑声顿敛,沉声喝道:‘血海武学,果然不凡,贫僧迦陀,恭请施主赐教!’冷浩生性倔强,见状剑眉一扬,说道:‘金山寺名垂八表,威镇九州,在下今日得能亲领教益,乃是毕生荣幸!’他说时目露精光,面泛薄怒,神威凛赫,颇有气吞山河之慨。
山顶之人,虽然惧是武林名宿,见状也不由心头一震。
迦陀和尚须发怒张,两掌半提,向前连跨三步。
脚步一停,陡然怒喝一声,闪电般攻出两掌。
迦陀和尚向以内力雄浑,驰誉江湖,这两掌攻出,只见砂飞石起,狂风震衣,有翻江搅海之势。
冷浩神疑雷宫九府,真气一沉掌势反腕打出。
他熟念以柔克刚之理,这一掌打出,完全用的是阴柔之力,只觉一股冷飕飕的寒风,透掌而出。
两股内力一接,但闻沙沙连响,迦陀和尚的如山掌风,竟如泥牛人涨一般,不见半点反应。
这情形真是前所未有之事,迦陀和尚心下一惊,掌力陡然加到九成。
冷浩洞察机先,就在他二次掌出之前蓦地身形一撤,两掌由左方横推而出。
迦陀和尚真力落空,情不自禁地向前一倾,心下一惊,冷浩如山掌力,已由横里推出,顿时心下一寒,暗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迦陀一世英名,竟在这黄口小儿之手!’谁知脑中思量未已,蓦觉那股重如山岳般的掌力,突然间沾肤即收,心下一怔,已听冷浩声大笑道:‘大师功力雄浑,这一招秋色平分,就此歇手如何?’迦陀和尚知道少年心忠厚,心中感激不已,但却满面犹疑,似有难言之隐。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无量寿佛,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越众而出,合掌问讯道:‘大师远来是客,这一阵让与贫道六一!’说完,转向冷浩淡淡一笑,道:‘小施主腰悬宝刃,想必是剑术名家,贫道不揣鄙陋,妄想以竹代剑,来领教小施主几招绝学!’手腕一扬,折下一段三尺来长的青竹,轻轻一抖,便见剑花四射。
冷浩知道六一道长,乃是括苍派掌门,一手‘寒星剑法’为武林不传之秘。
不过他傲性天生,依旧昂然不惧地说道:‘道长前辈高人,在下不敢无礼!’霍然一声,由怀中抽出一方白绫,傲然微笑道:‘在下想以此物,领教道长遐迩闻名的“寒星剑法”!’此言出口,众人俱觉他过份狂傲,六一道长虽然涵养高深,也不禁赫然变然道:‘小施主口出大言,定有实学,贫道承让了!’信手一领,翠竹生风,一招‘流星过渡’,闪电攻出。
冷浩朗朗一笑,‘九九玄功’贯于右臂,白绫一搅,抖手刺出。
用真力把柔韧无比的白绫刺出,内功修为,可想而知。
六一道长刚觉心下一愕,竹梢已被白线点上,忙忙招式一来,立见寒星万点,纷纷坠落……
此时迦陀和尚,已对冷浩心生好感,一见六一道长用出了寒星剑法的绝学‘银河星落’,不由替冷浩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幌眼之间,情势突变--
就在六一道长剑化万点绿芒,如同天河倒泻,寒星纷落之际,突闻冷浩一长啸一声,手中白绫突然展开,闪电惊虹般往外一扬……
刹时罡风倒旋,劲气四溢,卷起满天银涛,匝地狂飙…
六一道长竹梢戳在那副白绫上,刚觉一软,一股绵绵韧力,已如长江大河般涌到,顿时逼退三步。
冷浩拧身错步,正待把握机先,跟踪而进,突闻四周惊中:‘血手今!’三条人影,如同风扫天庭,六掌齐扬,霍然攻来。
冷浩一闻‘血手令’三字,恍悟自己手中所持的白绫,乃是那车中所得之物,刚才展开之际,那双血手印,定已被众人看到--
这班武林高手,一见这血手印,便即愤怒欲狂,这个中原委,他一时无法细思,匆忙间用足‘九九玄功’,神奇无比地拍出三掌。
但闻沉雷乍起,轰隆震耳,狂飓激荡,久久不绝。
这攻来三人.仅是武林一等好手,公以寡击众,未免相形见绌,心神一震,向后连退三步,一股翻腾的逆血,差点夺口而出。
但三人联手合击之下,似乎也没占到丝毫便宜。
当中一名身着鹤鹦,头戴九梁道冠的老道,被震得身形不稳,急退三步。左边一人,白面团团,蓝衫飘拂,此时双眉紧锁,目露惊容,似乎已负内伤。到是右边一个乡愚打扮,竹笠草履的老史,仅仅肩一晃,便即拿椿站稳,沉声喝道:‘血海武学,果然不凡,坚不得你敢遗传“血手令”,邀约六大门派中人,来此一较高低!’冷浩闻言之下,恍悟日前旅店之中,曾闻血海地阙中的银牌令主,说及什么大王传檄武林之事,正待出言分辩,那白面蓝衫之人,已经嗤声冷笑道:‘柳兄!难道你真想归附血海地阙?哼!我二绝仙翁武云泉,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从今以后话声未落,那么乡愚打份的老人,陡然嗤声冷笑道:‘好个二绝仙翁,你把我成什么物,你终南一派虽是名门正派,我天台樵子柳向山可也不趋炎附势之徒!’二仙绝翁,天台樵子,一个是终南派掌门人,一个是武林有名的侠隐,就这已经叫冷浩暗暗哼惊,谁知此时那身着鹤氅的老道,又沉声说道:‘蜉蝣子深知二兄俱是血性中人,此时不必争论,还是先问问这位‘血海转轮王’,看他把我们约到括苍山有何打算?’蜉蝣子为泰山观观主,也就是泰山派掌门人,冷浩想起先前以一敌三,不由暗叫侥幸,知道一错不能再错,当下连忙分辨道:‘众位老前辈不必误会,在下并非“血海地阙”中人,更不是什么“血海轮王”……’天台樵子柳向山突然狂笑一声:‘血手令彰彰在目,你何必巧言狡辨?’左足一跨,只听蹬地一响,陷入中三寸,两掌一提,额上青筋暴露,掌未劈出,已觉丝丝劲气四下。
冷浩心头骇然,虽说表面从容,骨子全却在暗提真气全神戒备。
就在这紧张万分,一触即发之际,山崖后曲折小径上,现出两骑健马,尚在十丈之外便听一声娇呼:‘浩弟!’紧跟着又是一声断喝,两条人影,疾掠而来。
头一个身材魁伟,面红似火的老人,正是赤面神龙陈振坤,在他肩下,站着那欲语还羞,红潮满颊的贞姊姊。她似乎欲前又怯,两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满了绵绵情意……
冷浩心头虽有万语千言,此时也只能微微的报以一笑,事实上贞姑娘千里追踪,仅止这淡淡一笑,已足慰多日来相思之苦。
小妮子聪明透顶,一见浩弟面对如许强敌,不由芳心一噤,飞快的瞅了老父一眼、而赤面神龙早已哈哈大笑道:‘柳兄住手,童小侠如有开罪之处,请看老朽薄面……’话声未落,三绝仙翁武云泉,陡地冷笑一声:‘陈振坤!你何时归附血海地阙?’赤面神龙神情一愕,怒声道:‘武兄!此话怎讲?’蜉蝣子冷冷一笑:‘你既为血海地阙中人求情,难道还想狡赖么?’‘血海地阙中人?哈哈!诸位请勿误会,这位童小侠。实在是乾坤五霸中南苍海大侠的传人!’众人全是一怔,急道:‘欧阳大侠的传人?陈兄说他是追魂夺命招魂幡独指飞魔之徒?’半晌之后,天台樵子柳向山突然纵声狂笑道:‘哈哈!独指飞魔!血海转轮工!其实还不是一而二,二而一,你们既具飞魔之名,我就单独会会这追魂夺命招魂幡的新主人,看他到底有什么惊人武学!’随着这震耳狂笑,身如泼风,神奇无比地连攻九招。
这老儿先前以三敌一,被冷浩震得两肩摇晃,似乎心有不服,此时出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
冷浩百事可忍,但一闻天台樵子信口污蔑恩师独指飞魔,顿时面色一寒,翻江搅海般折出三掌。
天台樵子为江湖有名怪杰,冷浩更是百年罕见的武林奇葩,这一阵对掌下来,但觉山摇地动,雷鸣不已。
贞姑娘那曾见过这般情势,只赫得芳心忐忑,玉手扪胸,秀面上满是惊愕之色。
其余诸人,虽然均是武林名宿,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也认为确是武林罕见,情不自禁地悚然动容,赤面神龙更认为冷浩虽然学子不凡,但是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恐怕要较到天台樵子略逊一筹。
谁如风定生息,众人略一抬头,顿时骇然。
原来冷浩虽仅拍出三掌,却已把天台樵子那凌厉的九招化去,不仅如此,天台樵子柳向山更因逞一时之强,竟被震得连连倒退…
冷浩冷笑一声,倏展天魔绝学,掌势一变,五指嘶风,劲气迸发,‘天网罗魂’‘刀山花放’两招绝学一轻施出。
但满山指影,真似撤下了一层天罗地网,指风回旋,把山头气流,搅得激荡不已。天台樵子柳向山恰像是旱鸭子落入了百丈狂涛之中,手僵脚硬,不知所措。
六一道长再也顾不了其他,身形一动,闪电般拍出三掌。
二绝仙翁武云泉,泰山观主蜉蝣子,也都用足十成真力,快捷无伦劈出一掌。
这其问惟有金山寺的迦陀大师,心感冷浩先前相让之德,因而脚步踌躇,未曾出手。
冷浩纵有能天之能,面对这四名武林一派至尊,也觉捉襟见肘。急切间用足‘九九玄功’闪电般拍三出掌。
罡风倒旋、土崩石裂--
六一道长等人,俱都连连倒退,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各异。
但冷浩被那强烈的反弹力,震得胸头气血翻涌,哇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迦陀和尚闭目垂肩,高喧佛号。
赤面神龙双目喷火,连连狂笑。
贞姑娘惊叫一声,纤腰一扭,飞快的扑了过来,一面擦拭着冷浩口边血迹,一面惊惶无措地唤道:‘浩弟弟!你……你怎么了?’冷浩心掠过一丝甜意,淡淡一笑道:‘贞姊别慌!小弟不要紧!’说完面色突变,向前连跨三步,两眼寒芒电射,双手缓缓提起,但见十指伸缩,劲气乱迸。
他蓄气凝神,竟想以‘天魔指’最后三招,与这四个武林高手,一决生死。
六一道长等人,见他两眼威棱熠熠,俱都情不自禁地沁出一身冷汗。
经过一阵恐怖的沉默,二绝仙翁首先大喝一声,掌势一花,已见一女二男,坠落当场。
那女的罗衣腾支,面寒似水,正是冷浩追寻不着之人,跟在她身后的则是那铜牌令主心白骨爪樊江与那不知名的银牌令主。
她落地之后,秀目四下一扫,便怒寒意撤骨地说道:‘武云泉,你张牙舞爪准备则甚?’二绝仙武云泉双眼一翻,叫叱声喝道:‘好狂的丫头,老夫执掌终南门户,武林中谁不尊仰,你有多大年纪,竟敢如此无礼?’白衣少女冷漠一笑:‘血海地阙,群监天下,照你今日行程,就该处死,姑念井底这蛙,不知天地之大,暂且饶你一命!’这几句话,把二绝仙翁武云泉气得目瞪口呆,出声不得。
白衣少女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血海转轮王法谕,任命泰山、终南、金山、括苍、天台等派掌门,为血海地阙巡回护法之职,而今而后,必须对血手令矢志精忠,至死不渝,若敢叛教通敌,则以海阙戒条处断!’这一番旁若无人之言,把六一道长等人气得浑身乱颤,二绝仙翁武云泉,妈吼一声,迳向衣少女扑去。
白衣少女素手一挥,穿心白骨爪樊江一闪而出,枯干两掌,拍出旺肤蚀骨的阴风,顿时把二绝仙翁迫退。
场中除了冷浩外,众人无不惊心。那白衣少女就趁众人不备之时,身形一侧,直向陈姑娘靠去。
冷浩心头一动,那白衣少女已经抄住了陈姑娘的玉腕,脸上泛起一丝罕见的笑意道:‘这位姊姊真美,你肯定送我一程么?’陈婉贞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凝视冷浩,似乎是想征求浩弟弟的意见。
但冷浩尚未闻言,那白衣少女已经开声巧笑道:‘童小侠,你不肯么?’她虽说言笑甚欢,但眉宇间却有一种叫有心寒的神色,冷浩为了贞姊姊的安全,只得默然颔首。
白衣少女挽扶着陈婉贞,缓行数步,飘身上那匹白马,丝鞭微抖,在两名紫衣人护卫中,迳向山下驰去。
冷浩与赤面神龙互看一眼,立即展动身形,紧紧相随。
六一道长等知道这几人无一好惹,只得眼看着他们从容离去。
晌午一过,气温渐降,山中浓荫遮天,竟有点像是初春季节。
众人默默无言,大约几个时辰,来到一处断岩之下,白衣少女翻身下马,冷冷地说:‘童小侠,你知我把你引来之意么?。’冷浩面寒似水:‘不知!’
‘请把你腰间翡翠寒晶匕借我一用!’
冷浩心头一震,沉声道:‘要是我不给呢?’‘借与不借,悉听小侠尊意!’
她说时双眉一竖,那只右手缓缓地移向陈婉贞的肩头,五指向下,遥指背心三处大穴。
赤面神龙神色一变,两眼瞅着冷浩满是焦急之色。
冷浩知道血海地阙中人,在今日武林里如同旭日中天,假若那部炎雷遗著,再落入他们手中,恐怕转眼之间,就要引起一场空前的浩劫。
可是,若待不具,万一她按在贞姊姊肩上的那只玉手,真力一旦发出,恐怕……
白衣少女突然展有颜一笑:‘平白相借,无怪你不肯,也罢,只要你把寒晶匕借我一用,我就把赤面焰残掌的下落告诉你!’冷浩心中一震,急道:‘此话当真?’
‘我何必骗你!’
陈婉贞那知道自己此刻命悬一发,竟还巧笑连连地说道:‘浩弟弟!你就借给她用用吧!这位姊姊不是蛮好的嘛!’冷浩笑应一声:‘小弟遵命!’
说话间解寒晶匕,稍稍一顿,立即递给那白衣少女。
冷浩为情势所迫,把翡翠寒晶匕闪给那白衣少女,这此后发展,他已经了然于胸。
果然,她接过翡翠寒匕后,立即摸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绿玉韦陀,望着冷浩冷冷一笑道:‘你能料到此物是我所得,可见聪明睿智超人一等!’冷浩冷笑一声:‘果真如此,只怕你以车换船的诡计早已拆穿!’白衣少女神一愕似乎没有想到冷浩真能看破自己行踪,但她赋性冷傲,是以一之后,又复冷笑道:‘沧浪羽士功力不在你下,你追到我又能怎样?’‘你真能胜得沧浪羽士么?还不是靠着那几个铁箱!’白衣少女面色一寒:‘你都看到了!’
‘可想而知!’
白衣少女面色一露,似乎松了一口气,展颜巧笑道:‘你武功智慧,俱致上乘,但绿玉韦陀已入我手,你此时知道又何益?’‘只怕你手中之物是伪非真!’
其实他并不敢断言,眼前之物仍是赝品,此话用意旨在让白衣少女立即动手,好看看那形迹可疑的少林僧人,是否以真正的炎雷遗宝,归还了枫林双老。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白衣少女面色一寒闪开了冷浩,向前连走三步,急道:‘你说什么?’冷浩淡淡一笑:‘我说你手中之物,并非真正的炎雷遗宝!’绿芒一闪,那只栩栩如生绿玉韦陀,已被中分为二白衣少女略一注视,立即面色陡变,转向赤面神龙叱道:‘陈庄主,你把真的绿玉韦陀藏在何处?’语意奇寒,威棱慑人,赤面神龙情不自禁在心头一震。
陈婉贞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在浩弟弟的脸上,满面惊诧之情……
冷浩一见这绿玉韦陀果然又是假货,心中一动。已然料到九分,当下望着那白衣少女冷冷说道:‘绿玉韦陀本是陈前辈之物,藏匿何处,你实在无权过问!’白衣少女冷笑一声。
冷浩继续说道:‘不过据在下所知,那只真正的炎雷遗宝,而今究在何处?就连陈前辈也不自知!’‘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
‘略知梗概,尚难断言!’
‘哼!你既不愿明说,则赤焰残掌的下落,我也无从奉告,这柄翡翠寒晶匕暂留我处,等你把绿玉韦陀送来,再行奉还!’冷浩剑眉倏扬,一声怒叱尚未出口,蓦闻密林之中,传来一阵哈哈狂笑:‘不识羞的丫头,你留人家那冷冰冰的兵刃何用,依老花子说,干脆把他人也留下算啦!’声音沉雄,虽是嘻笑之言,但却苍劲有力,震耳欲聋。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胡言乱语的匹夫!’
‘鬼丫头,你可不要误会了我老人家一番好意啊!错过今天,你到那儿去找这样年青潇洒的俊俏郎君去!’嘻笑声中,只听脚踢蹋,山林中走出个鹑衣百结,蓬首垢面的老花子,正是那丐门长老铁指丐关岳。
白衣女面寒似水,冷冷地说道:‘老化子,你这般信口雌黄,可知姑娘是谁?’铁指丐置若罔闻,却转脸望着冷浩嘻嘻一笑道:‘日前滴翠峰头,老哥哥误认你是劫宝的凶手,事后思量,一直心中懊悔,可是现在一想,却也差不了多少!’冷浩心中一怔道:‘滴翠峰劫宝之人,乃是血海地阙中的这位姑娘,前辈现已眼见,怎还如此说法?’铁指丐眼睛一眯,笑道:‘小兄弟!难道这丫头是你未来的媳妇儿?’这句话出口,场内之人,表情各异!
白衣少女面寒似水,但却神情平静,了无蕴怒之色。
贞姑娘鼻头一皱,向浩弟弟狠狠地瞪了一眼。
最最尴尬的还是冷浩,他偷偷向贞姊姊瞄上一眼,顿时满面红云期期艾艾地说道:‘在下与这位姑娘今日见过几次,前辈不可乱猜!’铁指丐呵呵一笑:‘小兄弟!你太迂啦,常言道:‘一见倾情’,你们已经见过几次,早就情深似海啦,不然,人家那会收你聘礼呢’冷浩知道老花子存心暗助自己,这一番做作,旨在激动白衣少女将翡翠寒晶匕归还自己,只得万分感激地赦然一笑。
但那两位紫衣令主,却已满脸煞气,目注白衣少女,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准备与铁指丐拚个你死我活。
但那白衣少女确实不同凡响,虽然听到铁指丐这番冷嘲热讽,仍旧神色自若,毫不动容,只待铁指丐把话说完,这才向穿心白骨爪樊江沉声说道:‘樊令主!西财泛地,是谁放线?’‘禀姑娘,西南线上的弟兄是铜牌十三号!’‘铜牌令下,难道只有这种人材?’
‘樊江无能!’
白衣少女突然面色一沉:‘你还要我亲自动手?’话声冷峻,隐有无上威严。
众人正不知他此话何意,穿心白骨爪樊江已经唯唯而退,身形微动,向西南方扑去。
冷浩心中一动,蓦闻惨嗥爆起,转眼之间,穿心白骨爪已经倒纵而回,一扬沾满血迹的右手,沉声说道:‘失职弟子已依血海戒律处决,恭清姑娘娘明鉴!’白衣少女玉手一摆,穿心白骨爪樊江躬身告退。
这女魔头心狠手辣,简直把人命视如草芥,陈婉贞看在眼里,顿时心头鹿撞,花容倏变,就连赤面神龙,也对这惨无人道的血海戒律心惊不已。
铁指丐一收嘻笑之态,须发怒张,瞪口怒喝道:‘好毒的丫头,你还有人性没有?’白衣少女满面不屑地冷笑一声,转向穿心白骨爪樊江说道:‘樊令主!你胜这花子需要几招?’‘禀姑娘,五年之前,属下与他连拚三百招,未分胜负!’白衣少女冷哼一声,转向那紫衣文士道:‘你呢?’‘卑职百招之内,勉可占先!’
白衣少女双眉一皱:‘百招之内?我那有这些工夫看你们瞎缠!’她言不下之意,简直把这大名鼎鼎的铁指丐看成了囊中之物,那情形,必须在三招两式之内把铁指丐擒下,那才算合理似的!’铁指丐虽是多少年的老江湖,此时也难耐那心头怒火,闻言敞声怒笑道:‘好狂的丫头,没工夫你就干脆自己出手,老夫到要试试你这令人闻名色变的冰心魔女,有什么了不起的绝学!’白衣少女露齿一笑:‘你为我取过“冰心魔女”的绰号,到真恰当无比,姑娘今天网开一面,等会动手我不伤你就是!’‘你这份好心,我花子可是领情!’
‘我说了就算,要你领情干什么?当心!我这招攻你“心顶”以上五处软穴‘灵台”之下九点麻穴!’一掌涵盖五处穴道,只要功夫到家,并非什么了起的难事,但“心顶”在前,“灵台”在后,一招之内,这该如何打法呢?
这情形,不但是欺人大甚,简直就目上无人嘛!
铁指丐狂笑连连:‘好狂的丫头,你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冰心魔女面露冷笑,一言不发,左手翡翠寒晶匕弃而不用,脚步轻移,右掌扬起,隐约观之,似乎指向铁指丐肩头。
铁指丐怒笑一声:‘鬼丫头,难道你这招攻的就是我“心顶”上五处软穴?’跨步欺身,立掌如刀,暗以八成真力,横斩冰心魔女手腕。
他出招快捷诡异,内力苍劲雄宏,看得赤面神龙暗暗叫绝。
谁知冰心魔女眼见铁指丐这般威势,竟然恍如不觉,直待掌风沾衣,突然神速无比地一闪,那只纤纤玉手,已经变了方向。
铁指丐心头一冷,猝觉招式走空,对方那只玉掌上劲气进发,果已逼进‘心顶’以上五处处穴。
忙中不遑思索,肩头一沉,上体半旋,向右闪去……
他这一闪,早已落入冰心魔女意料之中,只听她冷笑一声,招式未变,跟踪而进……
眼看铁指丐一世英名,就要断送在冰心魔女的掌下……
蓦闻一声断喝,冷浩快若电射星漩,掌随身进,指向冰心魔女周身七处大穴…
冰心魔女沉肩撤掌,翩若惊鸿般飘出八尺。
铁指丐向前冲出五步,‘灵台’以下,微微一麻,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两个铜,银牌令主,只当冷浩出手偷袭,也都大喝一声,双双拍出掌。
贞姑娘一见掌影遮天,劲气迫人,心忧浩弟弟无备不敌,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谁知她惊呼未毕,蓦闻轰隆振耳,那血海地阙中两名令主已被双双震退,浩弟弟黄影飘飘,岳减渊停地站立当场,如同天神一般,不由芳心欣慰不已。
那两位血海令主,正待二人出掌,蓦见冰心魔女将手一摆,淡淡一笑道:‘冷少侠,可想赐教么?’冷浩满面是凛不可犯之色,沉声说道:‘姑娘有兴在下岂敢推辞!’‘假如动手过招,恐怕三百合内难分胜负,换个方法较量如何?’‘只要姑娘划不道来,冷浩舍命相陪!’
冰心魔女的脸上,倏如寒冰初解般嫣然一笑道:‘舍命相陪,言之过重!我们今天就以这翡翠寒品匕打赌,我如输了,立即奉还,假如小侠心存谦让。就把这寒晶匕借我三月!’铁指丐知道这魔女诡计多端,急道:‘小兄弟不要听这丫头胡扯,那寒晶匕原是作之物,还同她打赌则甚?’冰心魔女笑容突敛,重重地冷一声‘老花子!你当冷少侠是傻爪么?’这话又辛又辣,铁指丐唯恐冷浩误会立即住口不言。
冷浩淡淡一笑:‘前辈不必介怀!’然后转向冰心魔女道‘在下遵命,就请姑娘出师!’冰冰心魔女此时又复展露那神秘的笑容道:‘你不反悔么?’‘丈夫一言,如白染皂,岂有反悔之理?’
冷浩前在青龙集上,已经见过冰心魔女的身手,虽知她身怀绝学,但却自忖胜得了她,谁知这女魔头确实狡猾,言含深意地一笑道:‘江湖俗子,一方不合动辄磨拳擦掌,拿刀动枪,小女子屑为,想童小侠变有同感!’‘那么姑娘之意……?’
‘少侠智慧绝伦,请猜猜看,我此时是否把把翡翠寒晶匕归还于你!’‘这样赌法?’
冷浩似乎大出意外,四个字未加考虑,便即脱口而出。
冰心魔女淡淡一笑:‘你反悔了!’
冷浩尚未答方,铁指丐已觉忍耐不下,当下重重地冷哼一声。
冰心魔女面色一寒:‘老花子,难道你心里不服?’‘哈哈,我花子闯荡江湖已逾一甲子,身经千百战,看过打赌的方法,数以百计,今天可算开了眼界!’‘你认为我不公?’
‘公与不公,你自己知道!’
冰心魔女冷冷一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见你老花子平日胡方乱语已惯,冷少侠一言九鼎,决不会有此想法!’其实冷浩心中,也正在暗自沉吟,唯恐冰心魔女口是心非,自己纵然猜中,她若矢口不认,自己又当如何?现在听她如此一说,不由暗叫惭愧,忙道:‘姑娘自己怒,不说是一把翡翠寒晶匕,就是赌在下顶上人头,冷浩也无反悔之理!’冰心魔女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说道:‘少侠胸怀磊落,令人无限景仰,不过唯恐他人不服,小女子先将自己心意写出,交与这位陈姊姊之后,请再猜不迟!’说话间由袋中取出眉笑,位起陈婉贞的玉手,笑意盈盈地背转身去,半响掉转脸来,笑道:‘少侠请吧!’冷浩知此女心口如一,迥异常人,贞姊姊掌中所写,定是她胸中所想。几经思量,终觉设若有心归还,定不会如此大费唇舌,再偷眼向贞姊姊一瞟,只见她眉锁春山,目疑秋水,山青水碧之间,隐蕴怒意,不觉脱口说道:‘我猜姑娘此时实无归还翡翠寒晶匕之心!’冰心魔女闻言浑身一凛,脸色骤变,就像由万丈高楼失足坠落一般。
赤面神龙,铁指丐见状俱都认为冷浩已经猜中。
但冷浩却觉冰心魔女神态有异,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存在其中,心头一动,但在这仓促之间,却又一片迷蒙,茫无头绪。
此时陈婉贞眉头紧皱,缓缓地将手摊开,只见那红馥馥的掌心里,写着个半正半草的‘想’字。
众人眉头一皱,俱觉大失所望!……
冰心魔女虽然赌胜了,但她并无欢容,那艳丽的面庞,此时又恢复了常态,如同罩上了一层坚冰,两双秋水样的眼睛,刹时光彩尽失,就像是大病初愈,显得一片迷惘……
冷浩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的惆怅,芒然说道:‘在下资质愚顽,自认不敌翡翠寒晶匕就请姑娘带走吧!’冰心魔本在芒然视着长天,闻言面容倏变,纵声狂笑,罗袖轻摆,向那茂密的山林中跄踉而去。
平静的山谷,传来阵阵尖锐的笑声,惊得林鸟四飞,残花尽……
她因为赢得翡翠寒晶匕而高兴了?
不!这是欢乐的笑声,这是凄凉的笑,这是失望的笑…
冷浩眼见她背影在山林中消失,那凄凉的笑声渐远,心中升起一片无比的落寞……
赤面神龙和铁指丐,目睹冰心魔女临去的情形,当然明白少年人眼前的心情,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呢?
在这无比的沉默之中,贞姑娘心头的一丝忌意,现在却渐渐地发酵了!她目睹浩弟弟失神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小嘴一噘:‘傻瓜!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怎就猜不到人家心事的哈!现在为时未晚,快点赶上去陪个不是吧!’小妮子虽然笑语如珠,但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冷浩如何听不出来,心中一惊,忙道:‘小弟只是在思量个中情由,千祈姊姊不要误会!’贞姑娘眼睛一红!
‘我有什么误会的?你看人家临去时那份伤心欲绝的样子,这情由还用思量么?’肩头一晃,纤腰一扭,似乎有无限委曲,一言不发,只向山下跑去。
这一招可真叫冷浩心里发忙,欲待追上解释,又碍着赤面神龙与铁指丐尚在身边,因而脚步踌躇,不知所措。
总算铁指丐识相,一见他那副尴尬神情,立即说道:‘小兄弟!赶快追啊,假如姑娘出了好歹,你不怕陈伯伯见怪么?’冷浩见风转舵,笑应一声,立即随后赶去。
铁指丐抚摸着他那乱草似地胡须,呵呵大笑道:‘陈老儿,这下可让你钓着了金龟婿,不过事成之日,可别忘了我老花子一份喜酒!’赤面神龙得意万分,连连说道:‘这事还望老前辈促成,届时备下百坛美酒,让老前辈尽早痛饮就是。’高耸的沙罗木,像千百把撑开的绿伞,在蓝天悠悠摇晃,白云在头上飘浮,清风从山腋下吹来……
铁指丐与赤面神龙骑在马上,缓辔轻驰。冷浩换着贞姊姊,也正相偎相依,娓娓清谈呢!
小妮子像是高兴已极,那颊上的梨涡儿,始终就没有平复过。
冷洁凝视着贞姊姊的笑靥,似痴,似醉,浑浑噩噩,像是大海上的扁舟,激浪里的浮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嘻!你老是盯着人家干吧嘛?’
眉眼轻膘,螓首微扬,俏脸上升起一片喜悦的红云…
言笑间香飘兰麝,凌乱的发丝,吹拂在浩弟弟的颊上,使得那初历情关的冷浩,感到手足无措……
他紫涨着俊脸,煞费力气地说道:‘姊姊!你……你……’‘怎样?我太丑啦!是吗?’
小妮明眸善睐,温婉,柔媚,这几句挑逗性的话儿,可收到了很大的效果。
不是吗!叱吒江湖的冷少侠,完全被征服啦!他搓着两手,急吼吼的说道:‘啊!不!姊姊……你……你实在太美啦!’‘哼!我那儿比得上你心中的那位啊!’
‘姊姊!你!你说的是谁啊?’
冷浩言词间显得有点焦急,本来嘛?这样无中生有的事,怎事叫他不急呢?
可是,小妮子却故意地红唇一噘,嗔道:‘谁?就是那位冰心魔女啊!难道人家对你的心意你真不知道?’‘好姊姊!这是从何说起嘛!反正我现在说你不也不信,日久天长,你自会知道小弟心中,只有你姊姊一个!’小妮子眉绽春花,眼漾清波,无限娇羞地轻啐一声:‘呸!不识羞,谁有工夫听你这些甜言蜜语?还不随我快走,等会爸和关老前辈跟上来,看你脸往那儿放?’小妮子顾虑得倒很周到,可惜太迟了一点,赤面神龙虽然没见,但铁指丐骑着那匹白骊,摇摇晃晃而来,嘴里更不住地的哼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她求……’老花子知道得到不少,咏的是诗经周南首章,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弦外之间,冷浩当然懂得,情不自禁地望着贞姊姊微微一笑。
小妮子顿时颊泛红湖,望着铁指丐娇嚷道:‘你这个做大不正的老前辈,专门取笑人家,等会到镇上要让你吃酒才怪!’‘呵呵!好厉害的丫头,今天不请我吃酒没有关系,只要将来出阁那天要把我老花子忘了就行!’小妮子又差又急,一叠连声叫道:‘呸!我不要听,快告诉我,爸爸呢?’‘呵呵!丫头,你爸爸从今以后把你交给了冷少侠,再也不要你啦!’这话虽是说笑,但事实上赤面神龙真接受了老花子的建议,为了要让一双小儿女方便,意托词前往武当山报告沧浪羽士的死讯,由后山悄悄而来。
铁指丐外表诙谐,骨子里却是铁胆钢肠,尤对冷浩先前适时出手,使自己没有当场挫辱在冰心魔女的掌下,心中更加感激,意欲与冷浩平辈论交,硬逼着他非叫自己老哥哥不可!
冷浩也知道他同至诚,若再推却,反而见外,于是也高高兴兴地遵命而行。
这一夜,三人就住在山下小集镇上。时交二鼓,弦月东升,冷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会儿是师仇家恨,一会儿是儿女情长,一往情深的贞姊姊,令自己狐独落寞的心情获得无比的安慰。
而冰心魔女奇特的行径,也令自己兴起一种莫名的感触。
这感触是什么?是爱?是恨?抑或是同情?他一时说不出来,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可是,他现在确实有一股莫名的惆怅!
他凝视着窗外惨白的月色,那淡淡的光浑,像一幅银色的布幔,把午里的小镇,全部遮蔽了。
此时,在这静寂的暗夜里,响起阵阵衣袂之声,一条黑影,如巨大的蝙蝠,由屋脊上翩然落下。
冷浩翻身而起,悄没声息地掩到窗下,由窗疑缝中向外偷看……
‘咦!’这院中之人,竟是惜花公子,只了他四下略一张望,便即悄悄地向窗下掩来。
‘他要干什么?他来找我?他为何要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冷浩心中诧异,正打算看个究竟,突然,暗夜里传来一冷笑!
‘哼!该死的东西!’
这声似乎是用传音入密的方法,专门说给惜花公子听的,但冷浩自股金线血兰之后,耳目之聪,已非常人可比,所以虽在那人传音范围之外,仍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正觉心中一愕,惜花公子已经神色张惶,飞身而去。
这暗中说话之人是谁?他为何要把惜花公子吓走?
冷浩心中不解,顿时穿窗而出,由后紧紧赶去。
惜花公子形色张惶,脚步如飞,一个劲地向镇外奔去。在他身后,相距三步,有一条纤瘦人影…
这人行劲飘忽,虽在咫尺之间,惜花公子依然恍如不觉其轻功之纯,就连冷浩也觉是出道以来所仅见,心中正觉纳罕,二人俱已停下身形!
二人交谈未及数语,只觉那纤瘦人影,陡然扬掌,向惜花公子攻去。
出掌如风,招式奇诡……
冷浩心头一震,便闻惜花公子哎哟一声,身形一连两晃,便即噗咚一声倒下。
此人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将惜花公子击倒,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冷浩那敢怠慢,身形爆起,凌空疾射而下。
那人一见冷浩扑倒,神情微微一愕,便即头不顾而去。
不过他步履从容,缓缓而行,并不像畏惧逃跑的模样。
冷浩展开‘飞龙九转’身法,如同脱弦之箭,嗖地一声,落在那人身前八步之处。
那人脚步一顿,冷冷地说道:‘你拦我做甚。’这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抬头打量,只见此人身材纤秀,仪容俊美,一袭蓝衫在夜风中腊腊飘动,那付似曾相识的面孔,泛起一股慑人心神的威棱,顿时心神一动,说道:‘阁下何故打伤敝友?’那人神情不屑地冷笑一声:‘敝友?这种朋友最好少交!’这话重新挑起冷浩对惜花公子之疑念,情不自禁地急急问道:‘兄台此话怎讲?’‘要信就信,不信拉倒!’
言词冷硬,说话间身形微动,由冷浩身边,神奇莫测地一闪而过。
冷浩愕然半响,急道:‘多承兄台指教,可肯留下大名?’那人略一迟疑,终道:‘小弟恨璞书生,错过今宵,永无相见之期,你问又何益?’说完步履如风,转瞬没入夜色之中。
夜风飘拂.弦月未沉……
冷浩目送那消逝的人影,心中有无限的感触。
恨璞书生是谁?他此行有何用心?
难道惜花公子真如他所说,是个不可深交之人?
云开月朗,万籁无声,他一时陷入了沉思。
惜花公子跌坐在月色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派失望,豆大的汗珠,由额角上滚滚而下,嘴唇颤抖呼吸迫促,似乎是身负极重的内伤。
救他?那恨璞书生说得不错,他行动鬼崇,实在令人疑心!
不救?他虽形迹可疑,但窘于事无据,万一其中另有缘由,岂不是……
不行!纵然他对我存心不良,我今天也不能见死不救!
冷浩胆量天生,四量中身形微动,在惜花公子身后坐下,神弟紫府,力透三焦,右掌按在惜花公子‘灵台’之下‘九九玄功’发动,一股阳和之气顿时透体而入。
那名不见经传的恨璞书生,功力确属不凡,就这轻轻一击,已把惜花公子震得五腑离位,逆血倒流。
冷浩心下一惊,猛提丹田之气,‘九九玄功’又加三成。
四野里一片沉静,偶尔一阵单调的虫鸣,带来了无边的落寞。
惜花公子脸色逐渐红润,终于,他长出了一口长气,由于上霍然站起身形。
但冷浩此时,却因用力过度,额上渗出了丝丝汗渍,他目注惜花公子,沉声说道:‘杨兄深夜选访,不知有何见教?’语意凌厉,表情严肃,显见他心中疑念未释。
惜花公子心头一动,忙道:‘在山神庙内,得来半截绿玉韦陀,乘此夜暗人静之时,特来送与吾兄,不想行踪不密,竟然被人发觉!’这家伙生性奸滑。应变神速,说完煞有介事地摸出那半截绿玉韦陀,双手递将过来。
“君子可以欺其方’,冷浩见他肯把用性命换来之物相赠,虽然明知此物是假,但这种厚意,毕竟可感,反党先前的种种怀疑,大是不该,心情一松,笑道:‘杨兄请为小弟护法,待我调息片刻!’两手上下交合,闭目垂帘,神凝内蕴,自顾调息起来。
惜花公子眼见他神游太虚,功力全失,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他面上一连数变,显见出内心天人交炽,正在冲突不已。
这是千载一时之机,他知道错过此时,再想除去冷浩,势比登天犹难!
于是,他脸上露出寒意澈骨地凶光,手掌一场,就向冷浩后心拍下,……
突然,他想到转眼之前,冷浩不惜耗损真力,为自己隔体疗伤,这样作法,岂不于心有愧?
如此一想,那一丝人性又复抬头,情不自禁把掌势撤回。
月色盈野,夜风袭衣--
冷浩呼吸逐渐均匀,宝像庄严,玉面生浑……
惜花公子看在眼内,不由自渐形秽,暗道一声:‘陈婉贞心中有了此人,难怪对我不假辞色,今生若想博得伊人青睐,决不能容他留容他留人世!’思量中面色陡变,二次扬掌,眼看一击之下……
可是,大好良机,业已错过,只见冷浩轻嘘一声,双目陡然睁开,两股寒芒,如同天辰星,似乎在内功修为上又进一层。
惜花公子心头猛震,就势拱手施礼道:‘再造之恩,不敢言谢,这半截绿玉韦陀,敢请冷兄收下!’冷浩微微一笑:‘杨兄盛情,小弟敬谢,不过兄台手中之物,实是赝品!’惜花公子故作惊讶道:‘赝品?冷兄不会看错吧?’‘虽是赝品,但杨兄盛情,并不稍减,小弟遵命收下,想来按图索骥,尚有可为。’疏星摇晃,银河浪涌,冷浩与惜花公子,怀着不同的心情,在夜色中分手。
夜,平静地过去了,晨起之后,冷浩见着铁指丐与贞姊姊,谈起夜来之事,铁指丐对那无限的懊恼,气道:‘惜花公子!光听这名字就讨厌,那什么恨璞书生说得不错,以后最好少跟他来往!’冷浩朗朗一笑:‘贞姊姊真是,专门用名字来衡量人的好坏,记得与小弟初见时,大骂“天涯游子”不是好人那回事吗?’小妮子噗嗤一笑:‘怎么不记得,你本就不是好人嘛!’她出语如珠,娇态撩人,引得两人大笑不已。
半响之后,铁指丐才笑说道:‘小兄弟,关于绿玉韦陀,你对那女魔头说过“略知梗概”,现在为何又收下这冒牌东西呢?难道还有什么妙用不成?’冷浩微微一笑:‘小弟虽有打算,不过此事还须老哥哥帮忙!’说时声音突敛,只见他嘴唇微动,竟用束气成丝,传音入密的上乘心法,与铁指丐谈将起来。
铁指丐眉轩目动,听完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如此一来,那还怕绿玉韦陀之谜,没有水落石出之时,老哥哥这就依计而行,一有消息,马上通知老弟就是!’说毕振衣而起,踢踢蹋蹋,出门而去。
陈婉贞弄得莫名其妙,望着冷浩将嘴一噘:‘讨厌!什么事情这样鬼鬼崇崇?’冷浩一笑:‘你暂时别问,将来自会知道!’‘不行!我现在就要你说!’
‘好好好,小弟遵命就是!’
这一次他没用传音入密之法。却凑在贞姊姊的耳边,嘟嘟囔囔地说个没完。
贞姑娘先还听得很够味,到后来,突然柳眉一扬,娇呻道:‘讨厌!谁听你胡扯!’‘好姊姊!我说的全是实话嘛,你本来就美得叫人……’‘小鬼!你再乱说,看我理你才怪!’
小妮子本就温柔娇俏,这会再带上三分泼辣劲儿,更是另有一番醉人风韵,冷浩见状一叠连声道:‘是…是……小弟再也不敢了!’贞姑娘噗嗤一笑,嗔道:‘涎脸!’说完面容一整,续道:‘你这方法,无异缘木求鱼,丐帮势务虽广,恐怕一时也无法办到,难道我们就在此坐等?’冷浩剑眉一扬,说道:‘师仇家恨,百事缠身,我那有功夫在此干耗?小弟想即日前往金蝎观,找那黄风真人一清旧帐,只是姊姊……’陈婉贞想起日前被金蝎观恶道挟持之恨,不由秀眉一瞪道:‘你耽心什么?我也正想找那些老道算帐呢!’匝江北岸,碧湖松阳之间,是一片高耸山岗,那叱吒江湖的金蝎观,就在山之深处。
这一日夕阳未落,晚霞满大,对对青鸟,在烟光霞影中上下翱翔。
此时,沿江小道驰来一骑白骊,虹彩掩映下,但见一马双鞍,鞍前是个绝色丽人,丽人身后,站着个黄衣少年。
少年足站马背,轻如无物,衣袂迎风飘动,不住地遥指烟岚,引得鞍上丽人,发出银铃般的巧笑。
突然,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低唤一声:‘贞姊姊,这山岗似乎有人打斗,待小弟先去看看再说!’双臂一抖,乘风而起,但见星飞刃射,望山后疾驰而去。
这一双憎爱分明伴侣,正是招魂幡的新主人,天涯游子冷浩,与赤面神龙的爱女陈婉贞姑娘。
冷浩马一闻警,施展‘飞龙转’身法,如飞而去,转瞬之间,已经越过一座山头,正待……
突闻风声飒然,耳畔传一声笑:‘冷浩,你如要与我血海中人过不去,可别怪我冷魂居士出手无情!’冷浩回身一看,只见十丈外,站着个紫衣文土,丰神冲夷,气宇深沉,正是那血海地欠阙的银牌令主。当下冷冷一笑道:‘山道千条,在下并未拦阻于你,谁不让你过去了?’冷魂居士冷笑一声:‘冷浩,你认为学了几手“天魔指”,就敢如此目空四海么?’紫影微动,掌风闪电攻出,顷刻之间,由神奇莫测的方向连拍九掌。
冷浩见装一惊,暗忖:‘此人自称能在百合之内击败铁指丐,看来果非虚言,就凭这雷厉风行的掌势,似乎就较穿心白骨爪又高一筹!’思量中化掌为指,如同钢锥万点,闪电穿云,锐风嘶啸,叶向攻来的掌势中点去。
这位号称冷魂居士的银牌令主,平生真没有遇过这样强敌,见状心神大震。
不过他功力既高,轻验又丰,心一凛之际,蓦地掌影一敛,化各繁为简,聚气归元,八式应招倏然不见,毕身功力全聚在第五掌上打出…
轰然一声,气流排空激荡,冷魂居士竟被震退三步。
冷浩双肩肩晃,正待趁机而进,突闻出坡后传来一阵人声:‘赤焰残掌,今天若不将璇玑那本小册子献出来,此地就是你埋骨之所!’‘嘿嘿,凭你青磷掌钟辽那两手,恐怕还办不到?’冷浩闻言大震,那还顾得了冷魂居士,身形侧转,直向山坡下冲去。
冷魂居士阴沉沉地冷笑一声,紫影晃动,迎向冷浩拍三股掌风。
就在此时,山坡后爆出一声闷哼,似乎有人身负重创。
冷浩一凛,暗用七成真力,反手向外一拂。
冷魂居士拍出的掌风,不但被他这一佛之力全部退回,并且脚步踉跄,向后连退三步。
冷浩等同未见,就借这一拂之力,已如天马行空,飘出三丈,紧跟着三起三落。射进山坡后一片矮林之中。
稚林稀疏,一览无遗,只见青磷掌钟辽,与那形如立竿的铜牌一号,四掌齐出,把赤焰残掌边志远逼得身形摇晃,还手无力。
冷浩见状大怒赂前猛跨三步,两掌疾扬,拍出一片硬骨蚀肤的掌风。
他掌力奇猛,虽然相距甚远,青磷掌钟辽仍旧不敢硬挡,脚步一错,向左跨出三步。
冷浩趁欺进,反掌一扫,就向那形如立竿的铜牌一号拍去。
轰然一震,铜牌一事情避这不及,被他掌势余风,扫开七尺。
赤焰残掌边志远。力战铜牌令下两名高手,虽然身负重创,犹在狠命支拆,谁知一眼见到冷浩之后,反而真气一懈,噗咚一声,颓然倒下。
冷浩正待趋前探视,突见赤焰残掌挣扎着叫道:‘小侠当心!’心头一震,顿觉劲风嘶啸,破空而来,当下错步出掌,闪电般攻出两招。
这由背后出手之人,正是血海地阙中的两名令主,穿心白骨爪樊江与冷魂居士。
这两人均是武林罕见高手,双方真力一接,冷浩虽把二人震退,但自己也觉双肩摇晃,向后连退两步。
铜牌令下那两名高手,见状陡地欺前八尺,四掌齐出,猛向赤焰残掌抓去。
赤焰残掌此时举手无力,冷浩如何不惊,大喝一声,全力拍出两掌。
但血海地阙中那两位令主,却已四掌齐出,闪电般攻出四招。
刹时掌影如潮,劲气激荡,如同山崩海一啸一般,急撞而来。
冷浩知道二人功力甚高,心中那敢大意,左掌‘云垂海立’,右手‘胡马嘶风’,一招两式如同惊雷迅电般儿出。
他攻力精进,一日千里,这两招九门绝户掌中的绝学,此时使来,颇有拔山找鼎之势,较之一月之前,凌厉处不啻天壤之差。
那两名血海地阙中的令主,见状心下一寒,全力攻出三招,才把来势化去。
冷浩耽心赤焰残掌的安危,偷眼一瞧,只见青磷掌钟辽与那铜牌一号,又已二次扑上,眼看救援无及,不由心下大惊。
熟料就在这千爻一发之际,突闻长空里传来一阵悠悠鹰啼,一块淡黄云影,快如奔骊般疾掠而下。
阳光由残破的墙壁上,照进这尘灰密布的大殿,神案上躺着伤重昏迷的赤焰残掌,那天真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冷浩在为赤焰残掌悉心调治。
继断手灵王指,乃是冷面华陀的治伤圣药,加上冷浩以本身真力,把它渗入赤焰残掌的伤处,不消盏茶时分,便即发生了奇效。
赤焰残掌身躯扭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霍然坐起了身形。
他看清眼前事物之后,似乎颇为错愕,又惊,又疑地举起手来,在眼上狠狠地擦拭一下。
这时那天真的少女,嘻嘻一笑,抢着说道:‘边伯伯!你醒啦!这人说他就是冷哥哥呢!我手里这东西要给他么?’赤焰残掌豪放地呵呵大笑道:‘呵呵!果真是少侠!小翠快把那册子交给冷哥哥!’冷浩伸手接过少女递来的东西,万分诧异道:‘前辈,这是……,赤焰残掌翻身下了神案,笑道:‘少侠可知那悬岩窑洞中人是谁?’‘晚辈不知!’
‘此人乃是以土木之学,驰誉江湖的璇玑叟,数年之前,他被一批武林人物请去,在仙霞岭上建造一处机关密布的房舍,而后又迫他东来,改建潜龙古堡……’冷浩听到此处,已经了然于胸,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赤焰残掌呵呵一笑:‘少侠真有先见之明,事尚未成,那璇玑叟已被贼党中的什么金牌令主,以恶毒的功夫废去两腿,所幸他早已预留退身之计,就在身负重伤之后,挣扎着逃入新建的岩下密洞之中!’冷浩若有所思地轻哦一声,说道:‘但不知他如何能解那“七情幻魂沙”之毒,又怎会轻易让前辈出来的呢?’‘少侠不知,那“七情幻魂沙”,原来就是璇玑叟之物,至于他放老朽出来,则是要我把他当年在仙霞岭上营建巢穴之密图“血海九宫图”面交少侠,万一求不到“续断生肌玉脂膏”,就请找那贼党中的金牌今主,代他一清昔日之仇!’冷浩义愤填膺,沉声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纵然不为此事,我也不能轻易将他放过,只是前辈可知璇玑叟已经撒手人寰了么?’赤焰残掌微微一叹:‘老朽若不眼见,这班贼党怎会知道“血海九宫图”落入我手,不过天理昭彰,那行凶贼子,终于也粉身碎骨,惨死在密洞乱刀之下。’冷浩沉默半晌,终于转换话锋,问道:‘前辈夜探潜龙堡用意何在,可肯为晚辈一说么?’赤焰残掌呵呵一笑:‘老朽真是糊涂,少侠不问,差点竟把此事忘了,老朽千里东来,实在是受令堂大之托……’冷浩曾记得,当年在大漠逃避敌人的追杀,家母不幸死于途中,而且曾亲自埋葬,难道说自己离开后,会有奇迹发生?难道说是天意使然?
冷浩心头大震,欣喜若狂,急道:‘老前辈,你说的是家母?难道她老人家现在还活着?’赤焰残微微颌首,笑道:‘不错,令堂……’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坐在一旁默默静听的少女,突然说道:‘边伯伯,什么是‘令堂”啊?’‘小翠,不要打叉,我说的是你童妈妈!’
小翠将娇脸一扬,说道:‘咦!谁叫你谈我童妈妈了?师父不是说过,我们峡中的事,不能对外人说吗?’赤焰残掌笑道:‘小翠,你冷哥哥不是外人啊!’小翠竟似不信道:‘不是外人?那么他为什么不在我们峡里住呢?’‘小翠,伯伯不会骗你的,你如不信,等我们回去问你师父,你就知道了1’‘嗯!伯伯说得对,我们赶快回去问师父,师父若说他不是外人,我们就对他讲峡里的事好吗y’这小翠姑娘,话声甫落,就要拉着赤焰残掌向外走。
冷浩好容易得着母亲下落,急于问个详细,谁知却碰上这缠夹不清的姑娘,心里真急得像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状急道:‘姑娘且慢,在下无心多问峡中之事,且让边老前辈把家母住处略示一二如何?’赤焰残掌被那姑娘拖着,竟似略无还手之力,闻言忙道:‘令堂大人,现住贺兰山……’一言未尽,少女玉手一扬,点中了赤焰残掌的暗哑穴,格格娇笑道:‘坏伯伯!你讲过问过师父再说,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你想和我抢么?我偏不让你说!’冷浩正不知应否出手拦阻,忽见黄影一闪,那小翠姑娘竟拉起赤焰残掌,飞身上了鹰背,乘云御风御风而去。
冷浩一听家母如今还活在人间,一时间手舞足跃,仰天大笑:‘贺兰山!纵然有万谷千峰绵岩叠嶂,我也要尽毕生之力,逐寸搜寻,只要能够再慈亲一面,纵然错骨扬灰,也就心安理得了!’他心情激动,欢笑中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也就在泪眼模糊之际,蓦见白影一闪,身畔落下一个人来。
心下一骇,向左闪出三步,便闻来人冷冷地说道:‘拿来!’冷浩抬头一看,只见立在自己面前之人,正是那神秘莫测武功高绝的冰心魔女,当下冷冷地说道:‘姑娘所指何物?’‘血海九宫图!’
‘不给不成么?’
‘血海密件,你得之何益,徒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冷浩扬眉朗笑:‘承蒙姑娘关心,只是在下从未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冰心魔女嗤声冷笑:‘你忍心撇下那位贞姊姊么?’女魔头虽然冷漠如常,便那神情之间,意似薄露妒意,冷浩闻言心头大震,身形一欺,急道:‘你说,我那贞姊姊怎么样了?’冰心魔女冷哼一声:‘我要是不说呢?’
‘你!贞姊姊一定被你……’
他认定贞姊姊已落入冰心魔女之手,说至此处,顿时五指疾伸,猛向冰心魔女肩上抓到……
冰心魔女肩头一晃,指顾间攻出三掌,把冷浩来势化去之后,发出一声寒意澈骨地冷笑道:‘难道我保全了那丫头一身清白,就赢得你这种报答?’冷浩闻言一惊,陡地退后两步,无限愧疚的说道:‘在下一时激动,尚望姑娘不心见怪!陈姑娘的下落,敢请据实相告,冷浩一定铭感大德!’‘你这番礼遇,真叫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你得明白我并非专程替你报信而来!’弦外之音,不问可知。冷浩无奈,只得把那册‘血海九宫图’递给冰心魔女,便仍旧由衷地说道:‘在下受人之托,立誓亲往血海地阙一行,此图虽然还给姑娘,我也要凭一番所学,试一度血海地阙究竟有何惊人之处!’冰心魔女眉头一皱,接过了‘血海九宫图’说道:‘你那贞姊姊,我已命人迎入血海地阙接待,十日之内,我定放她出来就是!个中憎爱分明由,你见面后自然知道,血海之行,我劝你还是不去为妙!’…女魔头说到最后两句,竟出乎意外地显得万分亲切,说完迅即恢复冷若冰霜的面容掉头不顾而去。
冷浩既知姊姊下落.顿觉血海地阙之行,刻不容发,只得暂缓贺兰山寻母之心,仆仆风尘地向仙霞岭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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