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轻功高手

 

  小白桃是被武师爷领进房的。
  她一直低垂着头,才跨进内室,就跪了下去。
  武师爷轻手轻脚地离开。
  小白桃顿时感到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平静地道:‘奴妾小白桃拜见知府大人。’
  ‘很不错的名字!’
  ‘随时听从老爷差遣。’她的声音细若蚊呜。
  小白桃今年十八岁,在‘步芳院’已有三年,济南城中也小有名声。
  ‘你为什么不抬起头?’
  小白桃白嫩的小脸上忽然现出一层淡淡红晕。
  她抬起头……
  陆邈云穿着一身内衣,斜靠在床沿,一张白净稍瘦的脸,颌下几缕细须,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直愣愣地紧盯在小白桃脸上。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木讷痴呆感觉。
  许久,小白桃忍不住问道:‘老爷在看什么?’
  陆邈云没有回答,眼光从她脸上向下移动,落在胸前两个圆鼓鼓的大球上。
  小白桃脸色更红!不由得低头偷笑,小手极不自然地揉搓着看似随时会掉下来的裤子。
  ‘你过来!’陆邈云的声音很温柔。
  小白桃起身走过去,像一只可爱的小鸟依偎在他怀里。
  陆邈云从她的头发摸起,轻轻柔柔地向下滑落,摸遍全身后,才帮她脱去衣裤。
  小白桃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又小又薄的内裤,里面的风景隐隐可见。
  胸前的大球渐渐饱满胀起,樱珠渐渐挺立。
  陆邈云深吸一口气,嘴巴贴近樱珠,用力吹去。
  那颗弹子般可爱珠儿,被吹得乱晃,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从高大的山峰顶上滚下来。
  ‘它还想飞呢!’陆邈云叫了一声,咬住了它。
  小白桃情不自禁地哼起来,小手指节大小的玉珠在他嘴里变大,变硬,变成如大拇指一般。
  陆邈云吸吮半天,啄得口干舌燥,张嘴吐珠。
  只见玉珠骄挺峰端,屹立秀拔,犹如一棵老松盘根山顶,穿云拨雾,傲视远方。
  ‘好可爱……’
  ‘老爷认为奴妾身上什么地方最可爱?’小白桃说着,轻张小口,咬着他耳垂。
  ‘噢噢……好好可爱!’陆邈云全身震颤,双手不自主地抓住双峰。
  玉珠在掌心中磨擦着,给他带来一阵说不出的快慰,只觉得浑身血脉慢慢沸腾起来。
  ‘老爷……啊……奴妾在济南多年,没听说老爷钟爱此道?’
  ‘以前忙于政事,现在天下大平,自然不会再浪费春光。’
  ‘老爷……你真好……’
  ‘以前本府不谙此术,近日才略得心机。三日无女,人生无趣,你认为如何?’
  ‘奴妾不比老爷富贵清闲,我们是一日无男肚皮坐,吃喝拉撒无著落。’
  ‘哈哈……’陆邈云痴痴地大笑起来,手上更用力了。
  ‘老爷在笑话奴妾……’小白桃整个人已贴在他身上。
  ‘她们都不敢来伺候本府,你为什么不怕?’
  小白桃早就听说过,从这间房中出去的姐妹,没有一个是自己走出去的,她们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由其是最重要的部位。
  济南的知府大人已变成虐待狂,他越兴奋,他的对手就越遭殃。
  和这样的人同枕共眠,后果会怎样?
  想一想她心里都会害怕,但她更想武师爷手中的一百两银子。
  ‘老爷是奴妾最敬爱的人,愿意为老爷做任何一件事。’她的声音轻柔如春水。
  ‘你才是本府最亲近的亲信,本府的天仙使者。’陆邈云把她抱在怀中。
  ‘谢谢老爷……’
  ‘你最想要什么?本府帮你完成心愿。’陆邈云说着,手已摸到她双腿中间。
  ‘奴妾要像苏小小、李师师她们一样,成为一代名妓。’
  ‘这叫本府如何帮你?’
  ‘老爷答应的……’
  ‘本府虽渡人无数,对此事生疏得很。’
  ‘老爷只要对奴妾温柔一些就行。’她说着,猛一翻身,把陆邈云压在身下。
  山峰倒垂,巨钟晃动;好像随时会掉下来,陆邈云急忙张嘴接住。
  小白桃忍不住了,鸟儿唱歌般地道:‘老爷,你爱小白桃吗?’
  ‘爱、爱、爱……’
  ‘老爷爱小白桃什么?’
  ‘老爷最爱小白桃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陆邈云大笑着,已把她的内裤扯下来。
  小白桃的香脯肉整个压在他脸上,双腿并得紧紧的,笑道:‘老爷坏死了!’
  ‘你真是天生的尤物……’
  ‘“尤物”老爷还没看到呢!’小白桃说着,身子一挺,已经分腿坐在了陆邈云胸膛上。
  双腿最大程度的分开,根部几乎贴在陆邈云嘴上。
  白白胖胖的一堆肉,像已发酵的鲜馒头,偏偏中间裂出一道深缝。
  一滴滴的露珠从缝中渗出,闪着晶亮的光,好像从山石缝内流淌出来的清冽山泉。
  陆邈云全身僵硬,体内血气冲荡,汇流成河,最后集中丹田之下。
  他不是练武之人,可他此时比任何一个高手都‘内力’充沛。
  他眼光已变,不再是原来的痴呆相,而是变成一头公狼在春天时的眼光。
  眼光是绿幽幽的,眼前的‘尤物’是红艳艳的。
  他猛一抬头,张嘴咬了过去。
  许久之后,陆邈云倏然起身。
  他脱衣的动作绝不比一个剑客的剑速慢多少。
  两条光溜溜的大鱼在床上绞缠一起,翻滚着,又好像相互厮杀着。
  ‘啊……老爷……’
  ‘噢……小白桃……’
  ‘老爷……天堂之门已向你打开……’
  ‘本府不入地狱,谁人入地狱……’
  陆邈云把体内的十成‘内力’贯注在自己的武器上,挺身而上。
  小白桃也变得眼神呆滞,如醉如痴,气血在体内迅速地流动,每过一处,都是极为舒适,仿佛一个内功高手在调运着通脉大周天。
  陆邈云在她面前始终都没有机会占据‘上风’,全是在小白桃计划好的步骤下完成此事。他的兴奋点,注意点,全在小白桃控制中。
  所以到现在陆邈云都没有机会‘动’她一根手指。
  她将是唯一一个能自己站着走出这房间的女人。
  她的愿望已实现。
  她将是‘济南滩’同行姐妹中大红大紫的大姐大。
  这时门外有杂乱的喧闹声传来。
  陆邈云全然不理那一套,我行我素,依然专心致志地冲刺拚杀。
  ‘高手相争’岂容得半点心不在焉?
  小白桃更是个高手,收心聚气,夹紧大腿根部的肌肉,使得陆邈云‘耕作’异常费力。
  越是费力,他的兴志越高。
  ‘噢……小婊子……真有一套……’
  ‘啊……啊……亲哥哥……亚州雄风……’
  ‘噢噢……干干干……决战……’
  陆邈云狂呼着,身躯上下左右摆动。
  终点近在眼前,将要决战时刻,内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向南天。
  向南天一看情形,整个眼珠子凸出眼眶三分之二。不由得大喝一声。
  最关键时刻,一声虎吼狮啸的大喝,直把陆邈云吓得全身猛打个冷战,从小白桃身上直跌落床下。
  长枪倏收,人仰马翻。
  向南天却没有就此罢手,上前挥起一掌,打在小白桃娇嫩雪白的脸颊上,接着又一大脚,正中她光滑平坦的小腹。
  小白桃张口狂喷鲜血,血中带着六颗牙齿。
  现在看来,她不但不能自己站着走出去,而且还要用四人抬的担架。
  ‘奴家真是命苦也……’她哼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向南天指着陆邈云的鼻尖高声道:‘我本来很尊敬你,很同情你。此来是特向你告假,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从即刻起,向大爷辞职不干了。’
  话一说完,他大步流星,夺门而去。
  向南天心中怒气,从头顶一直贯穿脚底。
  他气陆邈云。
  他不懂,一向正直秉公的陆知府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无耻下流。
  他不恨小白桃,可一直后悔为什么当时那一掌不贯上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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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林道长拂须大笑,看着对面的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脸上隐着笑容,瞪着发着光的眼睛紧盯着他。
  他们十年前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青林道长笑道:‘老头子,你老盯着贫道看什么?难道贫道脸上长了花?’
  ‘想和道长谈一件事。’
  ‘怪不得贫道才到济南,就被你接到挹翠园。’
  ‘你的那位小朋友李乐,和这家老板关系相当不错。’
  ‘曲一歌已说过,这里的老板就是他要找的秦凤箫。’
  ‘以道长身份和洪老二、谢星走在一起,倒也是件新奇的事。’
  ‘他们曾救过贫道性命。’青林道长笑了笑,问道:‘他们人呢?’
  ‘和叶纷飞他们喝酒去了!’
  青林道长顿了一阵,道:‘老头子这么高兴,想必有什么好事?’
  董老爷子笑道:‘请道长帮个忙。’
  ‘贫道除了会几手提不起的剑法外,就只会治病配药。董家有谁患了疑难杂症?’
  ‘你才有病!’董老爷子笑骂道:‘老杂毛,你看雪儿姑娘她……’
  青林道长打断他的话,急道:‘贫道乃出家之人,对女色万不敢接近。’
  ‘老杂毛,少来这一套,老夫问你她人怎样?’
  ‘长得美似天仙,人间少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好好好!’董老爷子连声道。
  ‘什么意思?’
  ‘我老头子想给青儿找一门亲事。’
  青林道长恍然大悟。
  ‘是他看中了人家,老夫也不好阻止!还请道长多多费力,成人之美。’
  ‘我这个出家的老头子怎么帮忙?总不能让贫道去做媒人吧?’
  ‘道长果然灵蕴内,一语中的。’
  ‘什么?叫一个老道士去做媒人?亏你想得出!’青林道长从椅子上跳起来。
  ‘做媒人有什么不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一件大功德,老夫还想亲自去做呢?’
  青林道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你老哥既然想做,贫道绝不抢功,你快些去做吧!贫道先告辞。’
  说完他就要走。
  董老爷子拉住他,道:‘就算你不想做,也应留下商量商量此事。’
  ‘不做媒人就可以留下。’青林道长道。
  董老爷子无奈,只好答应。
  两人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了一个计划——让董长青先探探雪儿口风。
  董老爷子急急地站起身,道:‘老夫这就去找青儿。’
  青林道长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这时房外有一道黑影如幽灵般窜向远处。
  那黑影的轻功已达一流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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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在闺房中转来转去。
  李乐已失踪十天,至今毫无线索。
  她心急如焚,但又不知怎么去做才好。
  转到第三百六十圈后,她决定睡觉。
  睡觉至少有两点好处,一是可以忘却烦恼,二是可以做个好梦。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做一个好梦,要比做一件好事还来得开心。
  雪儿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董长青。
  英俊刚毅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杆七尺钢枪仿佛长在手上一般。
  他非常客气地问道:‘你睡觉了?’
  ‘睡觉了还能开门吗?’
  董长青关上门,把长枪靠在门上,道:‘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
  ‘一定要现在吗?’
  董长青点头道:‘老爷子和青林道长正为我的婚事大谈特谈。’
  ‘这是好事,雪儿恭喜公子了。’
  ‘难道你不希望别人恭喜你吗?’
  ‘恭喜我?’
  雪儿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脸色绯红,走到床边向里坐下来。
  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真希望说这话的是李乐。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就点一下头。我也好向他们两位老人回话。’
  雪儿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董长青眨着眼睛偷偷笑了两下。
  他正色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也答应。’
  ‘什么?’
  ‘和你一起嫁给我的,还有三位姑娘,她们是……’
  ‘还有三位?’雪儿猛地回过身来。
  董长青一脸庄重的样子道:‘她们都对我很好,我不能厚此薄彼,那样她们会很痛苦的。’
  雪儿不去看他,眼睛中冒着火。
  她道:‘她们是谁?’
  ‘“醉香馆”的小倌姑娘,“留缘阁”的燕妹妹,还有东大街卖馒头的“馍馍西施”花姐姐……’
  ‘那个风骚小寡妇你也想娶回家?’雪儿忍不住叫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
  雪儿脸上的表情好像吃了十只活苍蝇,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
  她心中道:‘风骚寡妇、风流名妓,全进了董家的门!董家简直成了……’
  连她都不好意思想下去。
  ‘其实她们内心是很正直高尚的,她们都是非常善良的苦命人儿。’董长青一脸怜悯之色。
  雪儿简直要呕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相信,以后在我的教育下,在你的身带言传下,她们会变得更好。’
  雪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叫道:‘我要睡觉了,事先声明,你的事和我雪儿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合身倒在床上,用绵被盖住了头。
  她本来还把董长青当成好朋友,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轻浮浪子。
  他想起了李乐,整个笑嘻嘻的,她相信李乐不会这样好色。
  ‘你不嫁我,想嫁给谁?’
  ‘不关你的事!’
  ‘你一心要营救那个李乐,是不是很喜欢他?’
  雪儿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阵发热。
  她道:‘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不想嫁给我,为什么还要天天和我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手上时时不离那杆破枪,是不是就代表要娶它当老婆?我正式通知你,我们以后不会再讲一句话。从现在起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一块裙角被她随手扯下,扔在地上。
  董长青一直都没有出声。
  雪儿把头伸出来看时,房中已空无一人。
  ‘这小子吃错了药?居然敢跑到本大小姐房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自语道。
  她觉得董长青一向少年老成,做事谨慎!可今天却有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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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长青出了雪儿房间,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带着笑容。
  他向后面的花园急步而去。
  刚走到那月亮门前!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门中央。
  那人背朝董长青。
  ‘什么人?’董长青觉得他身上发出一股煞气,不由得停住脚步。
  那人不答。
  董长青上前,一枪刺了过去。
  那人既没有躲,也没有挡,而是慢慢地转过身。
  董长青双眼瞪如铜铃,脸上尽是惊恐,长枪也僵硬在半空中。
  那人居然也是‘董长青’。
  ‘你怎会到这里!’先前的董长青惊问。
  另一个董长青道:‘这句话应由我来问你,半夜三更乔扮本公子,目的何为?’
  ‘想知道跟来!’
  话一出口,假董公子晃动身子,从月亮门上翻过去,向花园深处急奔。
  他们刚刚离去,又有一道身影出现。
  这人体轻如燕,身不带风,脚不蹈尘,轻飘飘地一窜,进了雪儿房间。
  接着就听到轻微的声音。
  ‘是什么人?’
  是雪儿的呼喝声。
  接着就是拳脚的风声。
  不大久时间,屋内没了声响。
  四周恢复以往的宁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这时有人来了!
  ——董老爷子和青林道长。
  他们‘接应’董长青来的,他们刚到这里,就看见了一道黑影从雪儿房间窜出。
  黑影一闪,身若鬼魅!速度极快地驰去。
  ‘何人?’董老爷子开口喝问,同时挺身直追。
  青林道长高声大叫起来,向院内众高手报警。
  不多时,众人陆续出来。
  ‘雪儿姑娘被人劫持……’青林道长大声道:‘是一个穿黑衣的高手。’
  众人问明情况,分头向四周搜寻。
  照理说,最急的应是董长青。
  但董长青一直没有出现。
  两个董长青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地到了后院花园。
  前面的董长青忽然站住,端着长枪回过身来,两眼闪着夺人的精光。
  后面的董长青眼中同样是夺人魂魄的凌凌杀气。那杆从不离手的长枪一横高声道:‘现出你的原形,否则本公子不客气了。’
  ‘你不认识我,看了也白看。’
  董长青长枪似蛟龙出海直奔对方面门,大声道:‘冒充本公子?要拿些本事!’
  ‘董家枪?’假公子大笑一声,闪身躲过。
  ‘你也配用枪吗?’董长青喝道。
  在他面前玩枪,无疑是关公爷面前耍大刀。
  假公子重重冷哼一声,道:‘口气大狂了,小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枪法。’
  话一说完,长枪连刺,如叠浪击岸,一波连着一波,一浪推着一浪。一口气刺出十余枪,力大势猛,挡无可挡。
  董长青被逼退了五步之多。
  ‘在大爷十三枪下只退五步,已经很不错了。’假公子赞道。
  董长青没想到这人的枪术并不比他差,不由得心生傲气:‘看看你能接几枪?’
  长枪‘蛟龙出海’攻击,另一杆枪‘秋风卷叶’势接住。
  两条枪斗了十余招,假公子喝道:‘看这一枪!’
  大枪横扫,拦腰击来。
  董长青用枪一拨,没料到那杆枪立刻贴在枪杆上。
  这股雄浑的力道要比他的枪术更让董长青吃惊。
  一声断喝,他连人带枪全被假公子压在下面,想动一下都不可能。
  使枪的人,最讲究的就是力气。
  假公子的力气居然比真公子大出一倍。
  董长青用家传枪法中的‘卸枪势’,堪堪抽出身来,立刻滑到丈外。
  他很惊讶,也很叹服,刚要开口,就感到背后袭来一缕寒风。
  后腰一麻,全身的力气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董长青倒下了,身后出现一个蒙面人。
  他在董长青身上摸索一阵,然后一摊手道:‘没什么可疑东西。’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假公子道。
  ‘我们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觉。’
  ‘他呢?’假公子指着地上的董长青。
  ‘让他在这里睡上半个时辰。’
  ‘这小子的枪法很不赖。’
  ‘是你的枪法很不好才对。’蒙面人讥笑他道。
  两人刚走出不远,就听到青林道长的大叫声。
  一听雪儿被劫,假公子惊呆住了。
  他瞪着蒙面人道:‘曲一歌,你不是在雪儿屋外吗?’
  ‘叶纷飞,今夜轮到你保护雪儿。’
  两人飞一般地向前院奔去。
  叶纷飞道:‘都是你不好,偷听董老头与青林道长谈话。’
  ‘我只是把谈话内容告诉你,谁叫你假扮董长青去胡闹?’
  ‘你当时为什么不反对?’
  ‘总不能不给你面子,是不是?’
  ‘我觉得应该教育教育这个董公子,大狂傲了!’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哪一个不是这样的脾气?’
  ‘李乐算不算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哥?’
  ‘世上有几个李乐?你数数看!’
  叶纷飞觉得这句话大为受用,于是不再开口,大步流星向前直奔。
  他心中暗想:‘雪儿这小妞,倒也蛮配李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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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纷飞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一直到了城郊的树林中。
  没有找到黑衣人和雪儿丝毫线索。
  树林中更黑,难得的一点天光全被茂盛的树叶挡住。
  ‘路都看不清,还找个屁线索?’叶纷飞自语道。
  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前面忽然传来声响。
  叶纷飞精神一振,夜鹰般急射而去。
  昏暗的夜光从树枝中映透过来,在地上晃动,微风中枝叶轻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原来不是“人”!’叶纷飞轻哼道:‘鬼不生蛋的地方,害得大爷白跑一趟!’
  ‘你才不是人呢!’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让人发冷。
  叶纷飞着实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凝气挥手向后拍出。
  雄浑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反震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他回身望去,四周空荡荡的。
  ‘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叶纷飞大叫一声,提足十成功力,一招‘夜战八方’
  扫得四周树木狂摇欲折,巨响中还挟杂着一声惊叫。
  ‘呀!’一个黑影从树上掉下来。
  ‘就是你了!’叶纷飞看准目标,举掌刚要扑上。
  那黑影叫道:‘你想要人命是不是?’
  从声音中能听得出,她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女孩。
  叶纷飞大笑道:‘你不是鬼吗?怎么说是“人命”?应是鬼命才对。’
  ‘张大狗眼看看本小姐!’小女孩冲到叶纷飞面前。
  她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子,十四五岁左右,头上扎着发髻,瘦弱的身材套着黑色长袍。
  ‘还是个女鬼!’叶纷飞大笑着。
  ‘你才是大头鬼!’
  小女孩忽然出手,极快地攻出一掌。
  叶纷飞不等她近身,已双手相错,抓向她脉门。
  他的招式才出到一半,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接着就失去对手的人影。
  叶纷飞心里狂惊!刚要回头,屁股上已挨了一脚。
  他趔趄地抢出三步,急忙‘四平大马’站稳。
  猛一抬头,只见那小女孩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叶纷飞心底一阵哆嗦,手心冷汗直冒。
  只有十四五岁,但其轻功比四五十岁的一流轻功高手还要高出几倍。
  他怀疑小女孩不是人类。
  他不禁叹道:‘你是无常……’
  ‘我不叫吴嫦,我叫依儿。’
  ‘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
  ‘你怎会到这里来?’
  ‘我是来告诉你,到什么地方去找丢掉的东西。’
  叶纷飞一愣,道:‘你认错人了!我从不丢束西。’
  小女孩冷哼道:‘干爹说,撒谎的人不是好人。’
  说完,她回身走去。
  叶纷飞大笑道:‘只有天下最坏的大坏蛋才说我不是好……’
  他忽然想起了雪儿。
  雪儿不是‘东西’,是人。
  他猛然向依儿扑去。
  三四丈的距离对他来说,并不算远。
  但小女孩就在他快要扑到的时候,忽然失踪了。
  四周空空如也!
  叶纷飞浑身发麻,手脚冰冷。
  ‘到底是人还是鬼?’叶纷飞颤抖的声音自语道。
  她想起,在很小的时候,大人给他讲故事:很久以前,一位秀才在山里读书,夜半月隐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美女,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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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挹翠园。四更三刻。
  月亮从薄霭中露出,像一张明亮秀丽的脸蛋。
  叶纷飞看着皎月,不由想起小女孩的脸,她们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相像。
  站在他对面的是挹翠园众高手。
  他们听完叶纷飞的陈述,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好像在看街头耍猴。
  ‘我做错了什么?’叶纷飞受不了众人的眼光。
  曲一歌道:‘你没做错!但还要打你屁股。’
  ‘凭什么?’
  ‘做错了,但毕竟还在做,而你……’谢星摇头道。
  ‘我在做!’
  曲一歌道:‘你所做的事就是编出一堆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故事。’
  ‘你们不相信我?’叶纷飞急得额头冒汗。
  董老爷子道:‘有这等神奇的轻功?我老头子在江湖上五十年,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过才是。’
  ‘我发誓……’
  ‘算了算了!’洪老二把叶纷飞高举的手拉下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商量下面的对策。’
  曲一歌道:‘如果小叶子所说的是事实,我们的对头就实在大棘手了!’
  他脸上是一片严肃,但眼光流离转动,一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神情。
  叶纷飞跳起老高,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白姑娘上前拉住他,道:‘他们不相信,我相信!这大千世界什么奇事没有,人家有高超轻功就不相信了?其实是气不服。’
  ‘对对!’叶纷飞非常赞同。
  白姑娘道:‘小时候妈妈还给我讲过一件事:从前有位秀才,到山中的破庙读书,半夜时忽然遇到一个美女,她原来是……’
  ‘啊!’
  叶纷飞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清晨的阳光令人精神振奋。
  青林道长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时的长吁短叹。
  ‘一定是百里飞浪劫持了雪儿,老夫绝不会放过他。’董老爷子的话中带着杀气。
  宝贝儿媳丢了,他忍无可忍。
  曲一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说一句。
  青林道长道:‘也许叶纷飞所说是真的!’
  董老爷子冷笑。
  ‘贫道以前很难想像世上有李乐那样的射术。’青林道长感叹着道。
  曲一歌道:‘也许真有这种轻功,只不过叶纷飞吹得大过神奇一些!’
  董老爷子道:‘老夫昨夜追击时,发觉那黑衣人的轻功,远不如叶兄弟所说的高绝。’
  曲一歌寻思一阵,道:‘玄音楼冒险劫走雪儿,不可能没有目的。’
  ‘我们怎么做?’
  ‘等!’曲一歌道:‘他们会主动找我们联系。’
  ‘老夫现在连一刻也等不了了!’董老爷子急得团团乱转。
  ‘我现在连一刻也忍不了了!’声音是从门外传来,是叶纷飞的声音。
  房门被一脚踢开,他气乎乎的表情,仿佛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银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青林道长道。
  ‘不行!’叶纷飞道:‘现在不但关系到雪儿安危,也关系到我叶纷飞一生清誉。’
  ‘为什么?’青林道长问道。
  ‘他们都在笑我!谢星这个臭小子哄来一大堆孩子,到我房间,要我讲故事。’
  ‘哈哈哈……他一定称你为“故事大王”。’董老爷子大笑着。
  ‘这倒没有!’
  ‘看来谢星对你还是客气的!’青林道长道。
  ‘但他们叫我“牛皮大王”。’
  房中之人听得大笑不止。
  叶纷飞气道:‘为了本人的名誉,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女孩了!’
  ‘什么法子?’董老爷子急问。
  ‘你们先在这里签上各自名字。’叶纷飞说着拿出一块白巾。
  董老爷子二话不说,提起笔来,挥毫写下三个雄浑大字‘董春侯’。
  青林道长只好也签了。
  曲一歌只是笑,不肯拿笔。
  ‘你为什么不签?’叶纷飞问道。
  ‘你一定干不出好事。’
  叶纷飞丢下一个冷哼,一阵风似地奔出门去。
  董老爷子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意思?’曲一歌奇道。
  ‘老夫敢打赌,他一定会帮你把名字签上去。’
  曲一歌心中大叫起来,也不知自己的名字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我去看看!二老休息一下!’
  出了房门,他张眼望去,果然开始大叫起来。
  叶纷飞举着一块大白布,上面许多名字中蓦然有‘曲一歌’三个字。
  这三个字看上去好像用左手写的。
  最令曲一歌吃惊的是白布上一段文字——
  ‘近日一女鬼出现,名叫依儿,来去无影,往返无踪。化成十四五岁女孩迷惑路人。警请各位往来君子相互转告,小心为上,严守家园。
  千真万确,众目所见,目击证人签名如下:……’
  叶纷飞高举白布,身后跟一群起哄之人,浩浩荡荡到城里各处做由且传去了。
  如此做法固然不失好法子,却有些缺德。
  曲一歌急忙回房中。
  董老爷子和青背道长都很赞成叶纷飞。
  曲一歌无话可说,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热闹。’
  他不放心叶纷飞。
  ‘不要乱动!’董老爷子惊叫。
  曲一歌从他惊恐的眼光中,知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他不敢再动。
  青林道长走到他身后,道:‘没毒!普通的纸条!’
  ‘到底怎么回事?’曲一歌转过身。
  青林道长手中已有一张纸条,道:‘是在你背心处掀下来的。’
  曲一歌心里狂跳不止。
  ‘你出去才转眼间,就已遭人暗算。’董老爷子苦笑道。
  ‘看来我们冤枉了叶纷飞!’曲一歌叹道。
  平日里,一只蚂蚁靠近身边,他都能查觉到。
  ‘是人是鬼?’董老爷子叹息不止。
  青林道长已把折叠着的纸条打开。
  纸条上写道:
  ‘辰时三刻,茶亭小楼,勿要带人,过时不候。’
  ‘现在已经刚过辰时。’青林道长道。
  ‘茶亭小楼在什么地方?’曲一歌问道。
  董老爷子喃喃地道:‘城里至少有十几个茶亭。’
  如此短暂时间内,逐一在十余座茶亭中找出一个不认识的人,简直是天方夜潭。
  董老爷子又气又急,好像热锅上蚂蚁。
  青林道长道:‘我们派人一个一个去找。’
  董老爷子道:‘这样会弄巧成拙的。’
  ‘雪儿在他手里,我们的行动,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安全。’曲一歌的顾虑完全有必要。
  董老爷子和青林道长大眼瞪小眼,想不出好法子。
  曲一歌喃喃地道:‘城里会不会有叫茶亭的胡同?’
  没有人知道。
  房里闷得喘不过气,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呼吸。
  忽然间——
  董老爷子跳起来大叫。
  寂静环境中他突然大叫,着实吓人。
  ‘有一个叫茶亭的包子店,这月十五才开张……’
  ‘废话少说!它在什么地方?’青林道长急急问道。
  ‘城西大将军胡同。’
  ‘就是它了!’曲一歌说了一声,一阵风似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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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亭包子店的客人接踵相至。
  来这里吃早茶,不但可以吃到精致实惠的大肉包,而且还可以听到许多新闻。
  张大老板常为人满为患而头痛,此时又有两位客人走了进来。
  这两位客人一男一女,刚刚落座,店小二已走上来,笑道:‘大爷,点些什么?’
  ‘不要大爷大爷的,听得全身发麻,来两笼肉包。’
  那姑娘笑道:‘小二哥,叫他轩辕大哥就是了!’
  店小二爽快地答应着。
  但他不知道,眼前的这汉子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天魁手’轩辕擎苍,在他身边的是白姑娘。
  白姑娘道:‘一大早出来,没查到任何线索,算是白忙一场。’
  轩辕擎苍笑道:‘我们至少知道了城中最有名的包子店在这里。’
  店小二走了过来,端上了两笼蟹黄肉包。
  白姑娘连吃五个,然后抿了抿嘴道:‘叶纷飞最贪嘴!你说他吃过这家包子吗?’
  ‘他不会知道的,包子店开张最多三天。’
  ‘你怎么知道?’
  ‘客人脸上写着的?’
  白姑娘看看四周,觉得他们面部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之处。
  ‘请轩辕大哥明示。’
  ‘听他们口音,都应是当地人,可话里好像对店中之事也很陌生,既是街邻,常来常往,他们怎会不熟呢?况有这样名店,年长日久也不应如此兴旺;还有店中桌椅崭新干净,小二哥动作生疏……种种迹象,已证明店铺刚刚开张不久。’
  ‘我只能从桌椅新旧来判断,原来轩辕大哥有更高明的一套。’
  ‘这就是江湖经验。’
  轩辕擎苍笑着,倾耳听了一阵,道:‘身在江湖,当如履薄冰,时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如现在我就已听出,走进店铺的共有两人,一个稍胖些,另一个左脚好像……’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白姑娘的脸色在变。
  轩辕擎苍的位子是背对门口,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
  他回头望去。
  进门的果然是一个胖男人和一个稍瘸的女人。
  但有一件事他没说中。
  进门的不是两人,而是三人。
  还有一位小姑娘,十四五岁上下,清秀可爱,乌黑的长发,半散披落肩头。
  轩辕擎苍吃呆的看着她好长时间,然后道:‘你刚才说谁吹牛最厉害!’
  ‘叶纷飞!……他昨夜吹得可神了!’
  ‘不是他吹牛厉害,只是我们蠢得要命。’
  ‘我不懂。’
  ‘他说的是实话。’
  ‘你是说这个小姑娘就是依儿?’
  轩辕擎苍极谨重地点点头。
  白姑娘在笑,一脸的不相信。
  轩辕擎苍的表情和叶纷飞当时一模一样。
  他叹息,轻声道:‘你不懂这之间的利害,那是非常可怕的。’
  ‘我不怕!’
  话音间,白姑娘已站起身向那小姑娘走了过去。
  可那小姑娘身形一晃,如鬼魅一般,忽然消失在人群中。
  店内众人何时见过这等轻功术?不禁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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