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玲并非世俗女儿,在江湖武林之中,已名列后起三秀之内,赢得了云中紫凤的雅号。
而在名声上可以与初出茅庐的李玉琪抗衡而毫无逊色,但由于这一了解,使她熄灭了更大的雄心,而渴望做一个贤妻。
所以,在态度上,她开始模仿她自己的母亲,对李玉琪的饮食起居,不但是关怀备至,而且也更加体贴入微。
虽然,他们仍然是分房而居,并未发生任何关系,但确已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妻子似的,与李玉琪之间已了无任何隔阂之事了。
这一来,李玉琪自然会觉得万分幸福,但苏玉玑呢?却正好恰恰相反,两日来,若似直芒在背,时时会感觉万分不乐与不安。
所谓‘惺惺相借’,既然朱玉玲与他极其相似,而且极具美貌体容,他就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但事实正好相反,他有着一个足以支持自己而又极其秘密的理由,使他讨厌朱玉玲一切的措施。
因之,他时常跟着李玉琪到观前大殿中去,而任由朱玉玲独自留在那座楼内操作一切。
观前,在这两日来,人群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这是由于那附近的乡民,得知这水月观盘踞达十余年的恶道,被三位大侠逐走,而又听说那三位侠客,仍留居观内未走,正在发放银两,救济贫苦农民的消息之后纷纷而来的人群。
有的,是真正贫穷的乡民,来领取救济金的,有的,则是欲求一睹大侠风采的游人。
李玉琪侠心仁厚,初时本不欲多事,只因见这附近一带百姓生活困苦,受恶道欺压搜括,忍辱偷生,苟活多年。
那恶道秘室中的银两,说不定有多半是从这群善良百姓身上,强化恶缘得来,他时以行侠仗义为民谋福为旨,怎能无动于心呢?
故而,在遣散恶道手下,着雪儿去曲阜送信之后,灵机一动,与玲妹妹、玑弟弟,商此法,自第二日起,命那仍留观内的香火老道,分头下乡,召唤穷民前来,领取救济银两。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中,附近百十里内,已统统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连夜赶来。
不是为了领取银子,也是为了瞻仰为地方除一大害的侠客。
于是,一夜之间,李玉琪三人之名大振,不久之后,更传遍整个江南七省,黑道人物,纷纷而起,乘隙蹈机,向他们寻仇报复。
白道侠义门人,若干心胸宽广,真正主持正义之士,则对他们甚是敬佩,另外若干气量窄小,妄自尊大之辈,却纷纷责难此举过于猖狂招摇,而立意若有机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
须知,这骆马湖水月观虽非是什么龙潭虎穴,江南白道却己均知,此乃是黑道盟主鬼手抓魂娄立威手下的一所分寨。
在江南七省,黑道群贼共尊鬼手抓魂娄立威为盟主,各山各寨声息互通,联合一致,声势之庞大无人敢过问其事。
江南武林道中,不乏一流高手,堪与鬼手抓魂为敌,十几年来,除非出现了十恶不赦的凶贼人,却都不愿过问黑道中事。
另一方面,娄立威自任盟主,确实对各山寨严加约束,不准其手下诸人胡作非为。
约法三章,严禁谋财害命、贪淫好色,而只许向旅客收取规费,轻易不准杀人,凡有违约法者,不等侠义道人问罪兴师,立即自行诛灭,绝人口实,故而十余年来,娄立威稳坐盟主宝座,黑白两道竟而互不相犯。
李玉琪初入江南,不明此情,不但将娄立威爱子打伤,更挑了水月观窑子,发放赃银。
此举不但是向整个南七省绿林挑战,也等于轻视南七省白道无人,这岂是那黑道绿林与少数量窄的白道人物,所能忍得下的事。
故而,不久之后,三人,就因此举,引发了若于事故,而实非其始料所及!
第三日,五万多两银子,己发放完毕,灵鸟八哥雪儿,自济南曲阜返来,带回来北儒朱兰亭的亲笔书函。
信中说明,赛纯阳玄真道长,已答应南下主持水月观,并且已经带着他新收的弟子,动身起程,最多五天,即可到达。
并且,朱兰亭信中佳许三人所为不愧侠义本色,做得很对,不过却要小心南七省黑道人物的暗算。
最后,朱兰亭表示,过完新年以后,他本人可能也要南下,将来或可在金陵会面等语!
三人阅毕,自然十心欣悦,尤其是朱玉玲,更不免向雪儿探问她母亲及家中各事,慕孺之情溢于言表!
苏玉玑似笑非笑地道:‘玲姐姐,才离开这几天,你就这么想家,再过些日子,准会想得厉害,我看,乘现在离家还近,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将来染上思乡病,无法医治!’朱玉玲凤目一转,看见李玉琪口角含春,正以那充满挚爱的星目注视着自己,芳心一甜,展颜道:‘若非是怕玉哥哥乏人照顾,生活不便,我真想回家,跟母亲多学些家事呢,我……哎!’苏玉玑暗地里‘哼’了一声,却无法反驳。
李玉琪明白朱玉玲此时心情,安慰她道:‘玲妹妹,这几天真难为你,也万料不到,除了功夫之外,你还会这些家事,并且做得这么好,我……哈哈……’下面的话,自然是贴己话儿,玑弟弟虽非外人,却也不便说出,只得以哈哈一笑代替。
却是这几句,朱玉玲已经深深地了解,芳心其甜如蜜,笑逐颜开,恍似百合骤放般。
苏玉玑见状,心中又是气又是伤心,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黯然苦笑,哑然不发一语。
午饭用过,李玉琪不愿再多耽搁,朱王玲收拾好一切,将楼门锁住,李玉琪叮嘱前院香火道人,妥为照看,静候山东赛纯阳道长前来主持。
三人来到观前,神猱红儿早已将三匹马备妥,十余名香火老道,一齐送出观外,依依道别。
三人上马,朱、苏两人仍是胯下宝驹,李玉琪仍骑着那匹黑色健马,红儿蹲踞苏玉玑鞍后,雪儿栖息李玉琪肩头,各自以不同的心情,留下那临行一瞥,迳自踏冰越湖,向南而去。
当晚,抵达仰化!
仰化,乃运河之畔的一处小镇,虽非水陆要冲,夏秋两季之际,河运通畅,过往旅客,倒也不在少数,此时己入寒冬,运河冰冻三尺,航运早已不通,故而市面上颇显萧条。
三人入镇不久,便自发现,过往行人对三人神态各异,多数皆是面露亲切,凝眸注视。
李玉琪深自诧疑,暗告朱、苏二人。
二人虽也觉得奇怪,却一时也想不透是何缘故。
看看天色入暮,李玉琪找了一家客店,方一入内,店掌柜对三人细一打量,像是识得一般,立即满面堆笑,躬腰施礼,亲切恭敬地道:
‘李大侠,你老来啦,你往里请!’
说罢,立即大声吩咐伙计带路,送往上房。
三人都是一愣,苏玉玑眼珠滴溜一转,道:‘喂,掌柜的,你怎知咱们要来?又怎的识得玉哥哥呢?’这话问得好,李、朱两人亦有此问。
掌柜的闻言,却实在不好回答,本来嘛,他哪知人家要来,这么说不过是生意人惯常的应付,哪能识得了谁?
幸亏掌柜的聪明,眉头一皱,避重就轻,嘻嘻一笑,道:
‘三位大侠客,剿平骆马湖,发放银两济贫的义举,早已是人皆共知的事了,小人虽然足不出户,却也听人念道三位的神侠事迹,故而一眼便知三位侠客驾临鄙店,嘻嘻,这……这真令鄙店蓬芘生辉,对,蓬芘生辉!’掌柜的这一段话三人不禁莞尔而笑,朱、苏两人更为这骤然而来的消息,喜得心头乱跳。
同时看了李玉琪一眼,苏玉玑抢前嚷道:‘玉哥哥,这一下你的威名,大震江南,以后就不怕……’李玉琪摇摇头,止住苏玉玑的高声叫嚷,对店掌柜微一拱手,当先随伙计转入后园上房,随行低声道:‘“怕”什么?是怕往后少不了麻烦吗?’一呶嘴,苏玉玑又生气了,虽然他也觉得,不该在店前大庭广众之间,喜极忘形,但也因李玉琪打断他的话头,而生起气来。
整个晚上,他都在郁郁不乐的心情中渡过,尤其看到李玉琪与朱玉玲柔情蜜语,心心相印的样子,便觉得烦恼无比,故而,晚饭一过,便推说有点不适,独自回房而去。
李、朱二人,当时也未在意。
朱玉玲亲自从行囊中取出带来的上好龙井茶叶,泡好两杯,奉至李玉琪面前,两人落坐桌边,品茗谈心。
且说苏玉玑回房之后,心思紊乱,坐立不安,跌坐榻上,调息多时,仍不能返神入虚,返虚生明,一生气,索性放过功课不做,下榻着上鞋子,推开后窗一看,窗外月华如银,光亮异常。
窗外是一处后园,经月光一照,四周轮廓显然,冰雪枯木,虽无积雪,却亦是夜凉侵人,予人一种说不出的凄怆。
苏玉玑为景色感,虽不觉得寒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失望,他觉得自己的一生,正如这冰池枯木一般,了无春意情趣,于是,他暗中咬牙,思索着一项新决定。
他晃身越出后园,反手闭住窗门,一伏身,‘嗖’的一声,飞纵出后园的围培,展开轻功身法,人化一缕轻烟,漫无目的地直向前方疾掠而去。
一刻工夫,苏玉玑已远离那仰化镇店二十余里,来到一处独挺着一株千年巨松的小土山前。
飞掠上土山之巅,苏玉玑骤然止步,深深呼吸了两口气,缓步在山顶围巨松游行一匝,找了一方巨石坐下,呆视着来路出神,他本欲离去,不声不响偷偷地离开李玉琪,他觉得自己已经无任何希望,在李玉琪的心上占据一席之地了。
但而今,当他真个实行之时,却又深深地觉得不舍,他觉得应该尽力争取,应该对李玉琪说明,不应当这般偷偷溜掉,更不应该对朱玉玲那丫头服输。
然而,他自忖:‘玉哥哥能接受我吗?我能像玲丫头那般无耻地以生命为要挟吗?’他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于是,他犹疑不定地贯彻实行。
但他却终于停下来,静静地出神思索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与决定。
他呆呆地出神,为那纷扰的念头,流出了两行清泪,然而他并未觉得,仍然痴望着来路出神。
同时,在他的心底,有一种奇妙的盼望闪动,那盼望是玉哥哥能发觉自己的不别而行,而速即找来。
否则,他盼望自己能在此立刻突然地死去。
很奇怪,人们无论是如何以坚强自诩的人们,在独处失望孤寂无告之时,都会产生此种厌世之念。
苏玉玑年龄不大,而又屡逢挫败,朋友少而又少,此时,在那种悲伤孤单之时,怎能不想到‘死‘呢!
当然,思想中事,并不一定能成为事实。
此时李玉琪与他的未婚妻室,谈笑晏晏,并未觉察到他的失踪,当然不可能出来寻找。
而立刻死去的事实,在他既未服毒,又未受伤的情形下,更是不可能如愿实现。
但是,此时,在他的身后,却潜伏着一重危机,正缓缓地扩展着,瞬息功夫,侧面蓦地多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似是蓄意而来,但一到苏玉玑侧面,看清了他那清丽出尘的颜容,以及两颊上挂着的两行情泪,不禁怒气全消,反而以爱惜的口气,问道:‘喂,小兄弟,半夜三更跑到这荒山野地来涕哭,也不怕吗?告诉我谁欺负你啦,我替你去打他一顿好吗?’苏玉玑吃了一惊,未待立起,两肩一晃,陡地横掠五尺,转身定睛一看,发话的原来是个女子,看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光景,满头秀发,散披于肩,明眸皓齿,柳眉桃肋,堪称是美人胎子。
但不知为何,大寒天放着衣服不穿,周身上下,却披着一袭薄薄的轻纱,致使那隆乳丰臀,纤毫毕现,一览无遗。
苏玉玑只看得玉面一红,暗骂妖妇死不要脸,慌又退后两步,双掌一立,护住头胸要害,嗔道:‘我哭我的,哪个要你过问,赶快走开,否则小爷就不客气了!’那女人不但未定,反而嗤嗤一笑,妖媚凝视在苏玉玑的面上,臀摇乳颤,晃眼间掠至面前,媚声道:‘小兄弟,真想不到你还会两下子,只是何必这等凶法,让人家伤心呢?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来,先到我家里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也不为迟,何必在这荒山野坡独自伤怀,须知天寒地冰,露宿一夜冻病了可不是玩的呢!’说着,粉臂一舒,就要拉苏玉玑的右手。
苏玉玑双眉一皱,脚尖轻弹,霍然又后退一丈,立定叱道:‘无耻妖妇,还不快滚,如再不知进退,休怪小节反面无情了!’苏玉玑认定她必非好人,只是加意防范,而因此时他自己正处心乱伤感之际,不愿多管闲事,否则,早已动手了。
那妇人闻骂,并不生气,咯咯一阵娇笑道:‘你这人怎么这大火气,是想将在别处受的气,出在我头上吗?好,你骂吧,等你骂够了再走也不迟!’说完,陡又欺近五尺。
苏玉玑运掌欲劈,却因那女人双手背在身后,面上媚笑更浓,毫无畏惧,防备之态。
不忍骤下毒手,微微走前二步,扬掌作势,怒道:‘你再不走,我可真要打了!’那妇人睹状,心知苏玉玑不肯攻人不备,心中大放,闻言不但不走,反而一挺胸前双乳,几乎憧到苏玉玑手上,又是一阵咯咯娇笑道:‘我看你是不忍心下下吧?小兄弟!’边说边向前凑。
苏玉玑恨极那女人无耻,荡检逾闲,无理取闹。
乘她欺身移近,转念不若将她点倒,问问来历,如胡为无耻淫妇,就将她杀死,否则也将她放在此地,叫她尝尝风霜雨露的滋味,也好警戒下次,再穿着这等见不得人的衣服。
这念头电闪而过,苏玉玑立即化拳为指,轻点对方乳下‘欺门’要穴。
两人之间,相距已不足一步,加以那女人本就未曾提防,若被点中,虽不至于致命,亦必晕倒于地,最少要四五个时辰,才能醒转。
哪知大缪不然,苏玉玑一指点中,蓦觉对方肌肉一滑,竟将指力化解,心方一愕,猛闻那女人‘哎呀’一声娇呼道:‘冤家,你真狠心!’娇躯一扑,双乳齐颤,向苏玉玑身上扑倒。
苏玉玑闻言,一时拿不准,到底伤着她没有,这刻一见她跌向自己身上,不由又是一怔,伸手相扶,欲将那妇人扶稳。
谁知双手方一触及对方纤腰,鼻端嗅入一缕氤氲香气,头脑间但觉得微微一晕,周身立感困倦欲眠。
不由大吃一惊,知道己中了妖妇的暗算,刚叫出一声不好,欲用天龙不动禅功,振作精神,身子陡地一软,便自晕了过去。
那少妇一见,舒臂搂住苏玉玑软软的身于,咯咯一阵得意娇笑,在苏玉玑颊上,亲了一口,悄声自语道:‘虽然稍嫩了些,却不失风流品貌,只是心肠太硬,若非本姑娘手段高妙,令你这冤家走眼,真还不易对付呢,哈哈,这一下落在姑娘手中,看你能强到哪里去呢!’说完,扶起苏玉玑,双肩微微一晃,飞射向那株巨松,再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此时,天色四鼓将尽,天上明月,己然斜挂西方,被一片浮云掩着,再也发不出清辉来。
在仰化客舍之中,朱王玲刚才照顾着李玉琪睡好,回到那处于李、苏两人所居之间的一间房中。
如今,朱玉玲确实更像一位极其娴淑的妻子了。
虽然,她只不过是十六岁多,而仍然脱不掉娇憨的模样,在行动上,却处处表示出老熟老练——对她为妻子的本份而言。
对玉哥哥,一切她都要过问,像是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一般,一切的锁事,她都愿意甚至可说是抢着去做。
诸如,清晨为玉哥哥梳头结发,穿衣结扣,晚间则替他解扣脱衣,折起放好等等,这些琐事,虽然李玉琪自己会做,可以做,甚至不愿让她做,而她却非要使出撒赖、央求、娇笑、叱嗔之手段,以换取玉哥哥的准许。
像今晚,两人一直畅谈到三更时分,朱玉玲吩咐伙计,送来热水,亲眼看着她玉哥哥盥洗,亲自为她玉哥哥铺床折被,为她玉哥哥脱下长袍,盖妥棉被,吹灭灯火,道罢晚安,出室着红儿关好房门,才回房去睡。
八哥雪儿,虽是禽类,眼见朱玉玲这般温柔体贴,也不由十分感动,向李玉琪称她万分贤慧。
李玉琪多情种子,身受这无边艳福,哪能会无动于衷呢。
故而,朱玉玲去后,他一直是陶醉在幸福的深渊里,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
童年时,有玉琳、玉瑛为伴,朝夕不离,如今,又有这个玲妹妹柔情似水,追随左右。
虽然,在达亲洞天的五年,他曾是独身一人,但那一段时光,却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在那五年之中,他终日沉浸在两仪降魔禅功里,而终致练成了盖世绝学。
只是,如今唯一令他烦恼的是,父母之仇何时才得报,以及那玉琳、玉瑛的去处。
不过,他确信那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他会与玉琳、玉瑛会合,而去寻找毁家贼人,洗雪杀父之仇的。
因此,他并不十分不耐,尤其是当他正沉浸于幸福之中时。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对苏玉玑的不能彻底了解。
他十分喜爱这位义弟,但却不能理解,他那种对朱玉玲忽冷忽热,甚至是暗怀成见,仇视的感情,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消除玑弟的成见,使大家推诚相处,和美若一家之人。
他为此事,轻叹一口气,而突然想到今晚,玑弟弟一反常态的态度。
他自忖:‘他真个病了吗?’
他不信好好的一个练武人,会无缘无故的生病,但却不由得关心苏玉玑是否真的病了。
他止住胡思乱想,凝视察听苏玉玑房中的声响。
随即为听不见些许轻微呼吸之声,而大吃一惊。
他匆匆起身着上衣服,焦急地想道:‘玑弟弟到哪里去了!’来不及开门,他随即推开后窗,飞身掠出,闪身至苏玉玑后窗之下,接着翻身入室。
不用掌灯,凭着李玉琪视夜如昼的天眼通神目力,即可将那两丈见方的客舍一览无遗。
一切都井然有序,连床的被褥行囊,都未曾动过。
李玉琪自问:‘那他到哪里去了呢?’
潜神凝眸,李玉琪运用出天耳通之能,周围数十里以内搜索,希望能发现苏玉玑的踪迹。
但是,失望得很,除了镇民沉睡于梦乡的呼吸及极为少数灵敏的虫鸣之外,一切都异于平常。
即使那冬季常临的北风,此时也停止了呼啸,使四野充满了死寂。
李玉琪焦急地跺脚地出房,仅悄声吩咐雪儿、红儿小心看守一切,来不及叫醒朱玉玲对她说明原因。
便施展出‘大挪移遁法’,划空飞逝。
他走后不久,朱玉玲的房门哑然而开,朱玉玲挂囊佩剑,悄然出室,向栖息院中枯枝之上的雪儿,问明始未与李玉琪去向。
竟也叮嘱雪儿留守,跺脚越屋向北方追去。
大挪移遁法,瞬息千里,李玉琪全力施出,以所居店房为轴,在空中大兜圈子,逐渐向外方扩展。
同时,李玉琪连以天耳通神力,全力察听,以期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找寻着苏玉玑的踪迹。
一圈两圈……不知不觉间,半个更次过去。
虽然他看见朱玉玲一路向北搜索,却因自己未得半点儿线索,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点找着的机会之故,而未予阻止。
他仅以‘千里传音’之法,告诉朱玉玲,自己的位置是在上空,叫她不必担心自己,而可一心一意地去找玑弟弟。
朱玉玲初睹玉哥哥,施展这神乎其神的大挪移遁法,芳心确实惊奇得呆住一刻,好半晌才想起找人的目的,方自放慢脚程。
堪堪五更过半,李玉琪正飞临东南方一处,独挺着一株巨松的土山上空。
李玉琪虽觉那山上巨松,生得甚是怪异,却因并未发现任何房舍人迹,而并未过份留意。
哪知就在他一晃而过的瞬间,陡间得一阵娇笑声道:‘哎呀,这不是“千年火鳝鞭”吗?这小子年纪轻轻,是从哪里找来的啊!’那语声,细若蚊鸣,似从土山之下传出。
李玉琪心中一动,料知有异,正予返身回道,瞥见下方朱玉玲仍在茫无目的地向北方行走寻找。
李玉琪骤然落在朱玉玲身畔,把朱玉玲吓了一大跳,及至看清是谁,立即纵体入怀,喜悠悠地道:‘玉哥哥,你简直会飞嘛,可找着玑弟弟了吗?’李玉琪一边取出手巾,为朱玉玲擦抹颊上汗水,一边答道:‘玲妹妹,你回去吧,大约玑弟弟被人擒走了呢!’接着,将刚才听到的言语说了一遍,又叫朱玉玲回去休息。
救人如救火,李玉琪焉能与朱玉玲多作缠绵,说完,也未等她回答,立即又施展大挪移遁法,贴地飞去。
朱玉玲听说他已寻着苏玉玑踪迹,心中却暗惊那地方的怪异,以及擒人者功力之高明。
须知,苏玉玑功力虽较朱玉玲现在为差,其乾坤鞭法,却是精奥无伦,那人既能将人擒住,夺去金鳝神鞭,其功力之高,当可想而知。
朱玉玲不知苏玉玑乃是中了暗算,当然心中甚是忧急,怕玉哥哥亦不是人家对手有闪失。
所谓‘关心则乱’,朱玉玲既然对李玉琪以身相许,哪能不热切关注,这一关心,又哪里能放他任他独自涉险呢?
故而,朱玉玲以云中紫凤为号,轻功高绝,一般江湖中人望尘莫及,但与李玉政大挪移遁法相较,显然是相差甚远。
故此朱玉玲连奔了半个更次,算路程少说亦有七八十里,不但未看见李王演的人影,连那李玉琪所说土山巨松,亦未曾看见。
不过,前面倒真有一座小山,只是却非是土的,山上亦有松树,却也不是独枝巨干。
此时,五更将尽,玉兔己坠,天色分外黑暗,连天上的星辰,亦多己隐没了,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一来,朱玉玲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想回店亦不可能,无奈何,只得登高眺望,希求能看出一点端倪,即使是找不着玉哥哥,起码也该认清回店的道路呀!
朱玉玲驰上小山,攀上一朱最高的松树,卓立枝头,四处打量。
所谓‘山高风紧’,朱玉玲仁立枝稍,衣块翩翩被风吹起,加以人艳衣鲜,望之直若凌云仙了。
不过,也却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娇态,而衷心充满着焦急与悬念,也穷尽目力,果然不出所料想,虽仍是未见李玉琪人影及镇店所在,却发现前方十余里处,有一座挺有巨木的土山。
这一喜却非同小可,赶紧前往土山头,朱玉玲三不管,凌空飞跃,翩翩落地,未待站稳,便自飞驰起来。
十余里还不是转眼即至,不大会工夫,朱玉玲己然驰近小山。
那小山却系泥土堆成,宽广不及二十丈,高约四五十尺。光秃秃寸草不生,唯一那山顶心长出一株巨大松树。
那松树好高好粗,十人合围,也未必能够转得过来,三丈长的梯子,也不能攀得上去。
只是,想必是松树太老,顶上枝叶竟不繁茂,这还不足为怪,最怪是三丈多高之处,似被人平平削切,三丈以上竟无主干,朱玉玲心想:‘那地方若真的平坦如削,怕能在上面盖间小屋嘛!’想着,人已环绕着那土山一匝,见无一任何可异之处,不但不见人迹,连李玉琪所说的人声,也未曾听见一字。
但她并未死心,反向山顶巨木奔去,及至绕树一匝,仍未见丝毫门户。
朱玉玲暗想:‘这若真有人居于山中,从哪里进出呢?’不禁因而失望至极。
人都是赋性好奇的,朱玉玲虽然感觉失望,却想到树顶上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大。
想到这里,树下朱玉玲双肩一晃,平空拔起三丈有余,正欲化式落向巨松之巅,目光一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
哪知,身子方一变式下落,目光到处,那巨松中心竟有一丈许方圆的大窟窿,黑黝黝深不见底。
鹿窿边蹲踞着一只碧绿蜘蛛,足有面盆般大小,映着月光,周身碧光闪冈,格外狞厉吓人。
姑娘家,本来就相见蛇虫之类的动物,保况在这黑夜荒野之中,遇见这等庞然吓人之物呢?
朱玉玲骤然瞥见,以为那窟窿乃是这蜘蛛的巢穴,若身落其中,哪里还有命在?芳心怎能不凉?怎能不吓出一声冷汗来呢?
幸亏朱玉玲此时,一身的功力今非昔比,一经发觉,自然而然地全身立生反应。
只见她就那即将落入窟中的一刹那,纤腰一拧,右脚紫色小蛮靴,一点左脚脚面,玉臂一振,竟施出上乘轻功,梯云纵绝技。
硬生生,将下堕之势煞住,全身猛地上拔半丈,空中娇躯再拧玉臂一挥,轻巧巧落在窟窿边沿。
手中己多了一柄紫光闪闪的宝剑,与那只大蜘蛛各据一边,对面相向。
朱玉玲这一下功夫,施得干净利落,疾若电光石火,一气呵成,丝毫不带慌忙,姿势曼妙至极。
此时若有人一旁目睹,定必喝彩不止。
只可惜旁边无人,那蜘蛛身为异类,虽瞪着两只碧光闪闪的环眼,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并未出声,也未见任何动作。
朱玉玲心中却紧张骇异,怕那蜘蛛暴起发难。
她可是知道,像这大蜘蛛,多半是身躯蕴奇毒,并己擅玄功变化了,否则,决不可能长这么大。
同时,她暗自忖道:‘附近乡民村落甚多,此物若生在此窟窿之中,必定伤害不少人畜,自己今夜既然遇上,是为民除害呢?还是一走了之?’一走了之,或可能行,但却予侠义门规不合。
若留下为民除害,不要说心风吹草动早存有三分怯意,就是真个不怕,凭她一人之力,也未必能将那蜘蛛除杀。
同悍,她又想到,此处明明是玉哥哥说的地方,怎又个见一丝人影呢?……
想着,一对凤眼儿虽不敢直视那狞恶的蜘蛛,却也不能不看着它点,以防它骤然跃起喷毒,同时,更运聚真力,准备攻击。
那蜘蛛也真奇怪,虽对朱玉玲虎视眈眈,神态之间,并未发威,更丝毫无移动伤人之意。
这一人一蛛,僵持半盏茶时,朱玉玲己感觉不耐,正欲以暗器‘紫凤针’射那蜘蛛试试,探手入囊,正触着李玉琪下订亲之时,所赠的‘紫蟒珠’,芳心一动,不禁暗忖道:‘那该不是碧儿吧?’朱玉玲虽听李玉琪讲过,有关收眼神蛛碧儿之事,也见过那只玉葫芦,却因女孩儿生性怕见蛛虫,并未打开看过,故而不认得。
但那神蛛碧儿,每晚必被李玉琪暗中放出,找寻食物,却是识得玲姑娘,知道也是主人的亲人,不肯伤害,否则,此时,虽因它己通灵,不愿轻易伤人,却也早就发威驱逐了。
朱玉玲一忆及此,虽仍怀疑,玉哥哥腰间的小葫芦,是否能装得下这大蜘蛛,却因见那蛛态度和善,而存心一试。
因之,朱玉玲大著胆了,望着那蜘蛛,轻声问道:‘你是碧儿吗?’那蛛竟能听懂人言,闻语点头,‘嘶’声轻鸣,声音虽然不高亢,入耳却是难听至极。
玉玲心中虽喜,却皱起双眉,又问:‘玉哥哥呢?在下面吗?’说着,指指脚下窟窿。
那碧儿又鸣一声,表示李玉琪果然就在那窟窿之中。
朱玉玲见状,心中一宽,刚将宝剑入鞘,欲拥身跃下,突间那窟窿之中,‘蹬’‘蹬’连声轻响,似有人扶梯而上。
朱玉玲凤目一转,己猜知上来那人,功力火候,均极有限,决非是玉哥哥,或苏玉玑,隐身于松顶蔓枝之中。
同时一打下势,亦令那神蛛碧儿躲开。
上面这一人一蛛,刚刚隐好,窟窿之中,一阵羽鸟拍翅之声,冲霄而起。
朱玉玲以为那是雪儿八哥,心中方一定,只见一点白星飞起,却是只浑身雪白的异种信鸽。
朱玉玲方一愕然,那白鸽已冲起十救文高下,稍一盘旋辨认方向,立即向南飞去。
眨眼,没入云中不见。
此时,朱玉玲己然转过念头,猜知下面必有变故,那信鸽必是贼党互相联络的信号。
这半天,未闻李玉琪半点信息声音,不定也受了贼人暗算,亦可未知?
这怎能使朱玉玲安心得下?一咬牙,运功以待,准备对那上来的贼人,暗施突出。
不大工夫,窟窿口伸出一颗女人螓首,四周一扫,并未发现有人,随即深深吐一口气,拥身跃起。
哪知,身未落地,陡觉眼帘下紫影一晃,吓得‘哎’出惊声,‘呀’字尚未出口,全身一麻一软,便被人点中穴道,软软向下去。
朱玉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点中那跃上的女人软麻穴。
一见那人下坠,立即一把抓住那女人束腰,轻轻提放一边,闪目一瞥,那女人原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只见她一身淡青丫环打扮,倒也俊丽可人。
朱玉玲心中悬玉哥哥安危,便顾不得细看,立即顺着丫环爬上的暗梯,悄悄地掩下。
那窟窿形式深井,一丈以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朱玉玲虽然功力大进,练过夜视之术,却也看不清楚下方情形。
而只得一步步顺梯下溜,又及四丈,方才脚着实地。
朱玉玲穷尽了目力,始才发现,落脚处四四方方,广及半丈,左手边似乎有一个门户。
此时,朱玉玲认定玉哥哥己然遇险,故而不敢大意弄出了点儿声响,怕惊动了贼人,窥探救人不成,连自己也遭了暗算。
故而,朱玉玲一步一停,轻轻蹑至门边,悄悄推开那门,向里窥看。
门里,灯火灿然,光亮如白昼,对面是一处天井,广有二三丈,中央一座水池喷泉,流水汩汩有声,越过天井,乃是一所房屋,虽然并无瓦椽,却是雕栏朱窗,修建得甚是精致。
朱玉玲暗中称奇,何以并无人迹语声。
她忙反臂抽出宝剑,隐于肘下,闪身穿出,蹑至窗下,反身,闪目四扫,又见一番景象。
原来,刚才所见,仅是对门的一边。
而此时一看,却发现那天井广有四五丈,身后门内那条对外的通道,乃是在天井中央。
而天井四周竞有一圈精舍,约有五间之多,形成圈形。
那天井高有六尺,约成拱形,顶上白粉石壁,上嵌数十大珠,闪放光华,照耀得整个天井,纤毫毕显。
朱玉玲点破窗纸,向身后室内窥看,见那室中陈设华丽,墙上亦嵌有大珠,却寂静无一人。
于是她静悄悄逐室窥视,发现了厨房、厕所、浴室,陈设用具,无一不精美至极,却又都不见人。
朱玉玲心中又惊又奇,一直察遍五室,而转到那巧在暗门背后一室之际,蓦地嗅到一股温香,似是她‘玉哥哥’所发体香,细闻却又是不是。
那温香扑鼻而入,极为好闻,嗅入之后,立觉得周身燥热绵软,心神荡漾。
朱玉玲惊觉情形不好,立即收慑心神,闭住呼吸,嗖的一声,纵至那窗下向内一瞧。
立即觉得面红心跳,春情氾滥,周身更加不自在起来。
原来,那室的窗户,己然被人击得粉碎,倒入室内,室内陈设华贵绝伦,尤逾闺阁千金所居。
漆案几凳,流苏络珠,真个豪奢异常,那香气便似是从那对漆案上所置玉鼎之中,燃着的三只香火上发出。
这并不值得令朱玉玲面红心跳。
而令她春心浮泛的,是那绣被锦毯之上,芙蓉纱帐之中,一双赤裸裸相拥搂抱的男女,及那绣榻之旁,漆案之下的一位裸体艳尸。
朱玉玲虽已是春情难禁,真灵并未完全迷失,虽恨那两人无耻,却自知无力惩戒,而只好在那一瞥之后,不敢再看。
方欲离开,哪知一扫地上衣物,立即发觉,那蓝光隐隐的衣裤,均为她‘玉哥哥’所有。
这已用不着再瞧,既然那碧儿己表示李玉琪在此,则榻上那人,必是玉哥哥无疑。
这显然是李玉琪中了暗算,嗅人了案上香火之味,迷乱了本性,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那朱玉玲怎能放手离开,不救援‘玉哥哥’,不惩治那榻上妖妇呢?
朱玉玲暗中咬牙,逸强提住真气,飞身越窗而入,首先扑至案边,挥剑削灭那三只香头。
剑交左手,扑到榻边,骈指如干,点向榻上李玉琪背后‘精促穴’。
以她之意,是欲将李玉琪点晕过去,将两人分开,再挥剑斩杀那诱人的淫妇,及设法解救李玉琪与自己所中媚香之毒。
谁知床上的李玉琪却向外一闪,接着双手搂抱,竟把朱玉玲抱个正着,而且低头就吻。
朱玉玲羞得直抗拒,可惜却无效。
于是,又是一幕缠绵动人的好戏……
云雨散后,两人略作调息,朱玉玲忙道:‘玉哥哥,把这个死人弄走吧!’敢情她指的是辣下仙狐葛紫荷。
她自己己然无力再动下,故而提醒李玉琪下手。
谁知李玉琪一愣之后,‘呵’了两声,迳自忆起前事,大叫一声:‘不好!’便自一跳下地,拾起衣服,迅速穿好。
浑身一阵掏摸,才发现所有奇珍异果,都放置在旅舍行囊之中,身上除上瓶‘青龙丸’外,其他均未带来。
李玉琪自瓶中取出一颗青龙丸药,爬到床里,顾不得朱玉玲一双询问惊奇的眼色,迳自将那人抱在怀内,捏开腊皮,将药丸放入那晕绝过去的女人口中。
此时,朱玉玲经过那春风一度,初初清醒过来,尚不觉得,这阵子休息之后,确实是周身泛酸,疲倦至极。
她连抬手动颤的力气郊没有了,故而,虽惊诧李玉琪何以会救那女人,却也懒得说话。
那女人从侧方看去,年纪甚轻,长得十分美丽,只是此时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似受重创。
李玉琪十分焦急,见丸药虽然送入,却不见她下咽,俗话说‘救人从权’,李玉琪顾不得玲妹妹在旁诧异吃酸。
竟而伏身吻住那人樱唇,运用两仪降魔神功真气,将丸药推送入腹,而后并以自身纯阳之气,助她呼吸。
不多时,那人气息渐渐暖和通畅,只是李玉琪,那刚刚扑灭的情焰,却似有重新燃起之势。
一旁朱玉玲见她玉哥哥,如此救人,又气又嫉,强自抬臂,轻推了李玉琪一把,有气无力地道:‘玉哥哥,你……这人是谁呀!’她本想责备李玉琪,‘你真不要脸。’话一到口边,却觉得玉哥哥如此情急救人,必有缘故,故而顿了一顿,才询问那人到底是谁。
李玉琪以唇渡气,察觉怀中人,己然醒转,闻言便将之重新放倒,对朱玉玲苫笑道:‘玲妹妹,请你不要误会,我是不得己如此,你不知道,她,她就是苏玉玑弟弟呢!’真奇怪,苏玉玑明明是个男人,怎的失踪一夜,就变成女人了呢?
朱玉玲惊得瞪大风目,愣愕半响,方问:‘什么,她,她……’李玉淇见状,又‘唉’叹一声,接口说:‘唉,有空再告诉你吧,你先照顾她吧,我先避一避。’李玉琪走后,朱玉玲便冷静地思考了好一会,然后下定决心与苏玉玑共侍一夫。
于是,她拍开苏玉玑的穴道,待她醒后,柔声道:‘玑妹妹,你觉得好点了没有,到底出了何事,说给我听听吧!’苏玉玑见她真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回忆自己以往种种狭窄猜嫉之心,不由心中生愧,暗想:‘她似己知自己与玉哥哥发生不可知告人之事,却又丝毫不记恨我,实在难得,看来我的心愿,因此一来,可以顺利地达成了。’想着,遂不再隐瞒,将自己过去一切与昨夜发生之事,一一说出。
原来,这苏玉玑实在是一个女子,只因在家之时,是个独生女儿,母亲王氏就只生她一人,却渴欲有个儿子。
苏玉玑自小顽皮聪慧,喜爱舞枪弄棍。
她祖母父亲都会武功,见她如此,便投其所好,自小便教授她一些练功秘诀,令其练习。
这本是因两老钟爱女儿之故,起初并未望其有成,哪知苏玉玑不但聪敏好学,更具恒心毅力。
虽然人小力软,只一教她,便自动习之不辍,这一来,触动老祖母慈怀,立意造就她成为一武林女侠。
苏玉玑也怪,生为女儿之身,却不喜女装,从六岁时起,便离开母亲,跟随在白发婆婆身边,锻练武功。
自发婆婆见她如此,一边用心教授,一边允她着上男装,练习男孩的举止动作,白发婆婆认为,她母亲渴望男孩,偏又自不争气,十几年来未再次生产一次。
苏玉玑性野,着上男装,不但可使王氏喜欢,将来长成,江湖行道,也比女装方便得多。
故而,十多年来苏玉玑皆以男装姿态出现,举止动作,无一不酷似男人,别说是李玉琪等人经验不丰,察觉不出,即连一般老江湖,与一干不知底蕴的同乡,也不知她是女人。
巫山老怪苏州寻仇,先遣手下至苏州打听苏致远家中情形,故而得知。
济南一役,巫山老怪所以下不毒手,也便是存心将苏玉玑生擒回寨,蹂躏折磨,以泄其竟敢私逃之念。李玉琪救她之初,苏玉玑一见钟情,本欲说明真象,但因为一来着惯男装,不以为然。
二来女孩儿家,尤其是存有私心之后,终有些靦腆怯弱,怕万一说穿之后,李玉琪顾及男女之嫌,不肯令她随行。
因此之故,她才隐忍未说,欲令李玉琪日后,自行发现,那时,两人情谊己深,再有其他求,李玉琪或不过份固执了!
哪知,泰安酒楼,半途中杀出朱玉玲,一夜之间,不但与李玉琪订定终身,竟还亦步亦趋,追随不舍。
俗语说,可一可再,而不可三,李玉琪一而再,再而三,连订下三房娇妻己致饱和,哪能望四。
苏玉玑并非不喜欢朱玉玲,古人云‘惺惺相惜’,朱玉玲才貌双全,与苏玉玑年貌相若,哪会不愿意与她结为闺中良友之理。
只为她私心自忖,深怕自己错失良机,也深恨朱玉玲后来居上捷足光登,搞得她好事成空,成了她与李玉琪之间唯一的障碍。
尤其是近日来,朱玉玲一返过去常态,变化得贤淑嫡意,对李玉琪体贴照顾入微,吸住了李玉琪整个的心神。
竟似使李玉玖对自己感情日淡,变得毫不关心。
这怎能不令那怀春善感的少女,凉透了心?怎能不令她悲伤满怀,而欲不告而去呢?
故而,昨夜苏玉玑悲伤之下,一气而离开旅店,本意想搭配一荒山古寺,削发为尼,终生长伴青灯古佛,去度那出世忘我的生涯。
但是人终是人,感情的纠结,岂是一刹时能解开抛除得了的。
苏玉玑一气离开,但离开之后,却又后悔,故而在此荒野土山之上,仿惶流泪,取舍两难。
哪知这土山,外观光秃秃空无一物,山中却窟居着一名淫魔。
这淫魔乃是海外阴阳两魔的亲传弟子,辣手仙狐葛紫荷。
书中交待,那阴阳两魔,自从三十年前华山比武之后,虽侥幸未遭挫伤,却深知武林三仙,功力至深,集合俩人之力,决无能力敌住三人,故才悄悄回返魔岛,不再出现江湖。
但那阴阳两魔,生性残忍,岂肯蛰伏一岛?
故而回岛之后,立即苦练邪门武功,希望一旦练成,再卷土重来,肆虐江湖,以逞淫威。
哪知阴魔,心急太甚,终日苦练,结果不但未速成,反致走火入魔,下半身得了个不遂之症。
这一来,阳魔岂能坐视,只得放下功大,全心全意为阴魔寻求灵药医治。
这辣手狐仙葛紫荷,本是阳魔早年擒住,充任采补鼎炉之用的人,只因她天生媚骨,体魄强健。
葛紫荷学得功夫之后,淫荡更甚,竟然夜无虚夕,虽然所居魔岛之上,男人众多,却都是被她师娘吃剩的残余,哪难令她满足?
故而,在阴魔瘫痪之后,她竟而向师父请示,代师出外寻灵药,这份‘教心’阳魔自然感动。
故而不但立即准许,并还传授了若干阴毒奇妙的招式、暗器,瞩其暗入中原,遍访名山大川,寻求灵药。
非万不得己,不可与中原武林对敌,更不可泄漏是其门人,以防被武林三仙知晓,寻上门来生事。
葛紫荷尊奉师训,在中原一带,确实找到了不少药草,用特别方式训练异种信鸽,送往魔岛,也确实从未泄漏过师门之事。
十余年来,江湖行走,武林人仅知她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武功怪异深厚,轻易不与人为敌。
但每一出手,必以千方百计,将对方杀死不可,故而送了她一个‘辣手仙狐’的绰号。
辣手仙狐不但手辣心狠,窝穴亦多,行踪终年飘忽不定,却从不屑为那杀人劫财的黑道勾当。
故而正道中人,都未在意。
倏不知暗地里,她在江南各省,荒山野地之中,建造了无数居处,每一处都是穷极奢侈,蓄意经营。
地点隐密不说,并还劫来无数男子,供其淫辱采补,只是做得秘密干净,不留任何痕迹,使人无法晓得罢了!
近一年来,阳魔己将灵药采齐,配好丸药,将阴魔下体医治复原,复又从葛紫荷处,使得知目下江湖情况。
武林三仙归隐己久,迄未再现,雪山双头老怪与劳山毒叟,蠢蠢欲动,因此亦命这葛紫荷,与鬼手抓魂娄立威联络,亦欲来中原一逞凶威。
故而,葛紫荷领命之后,不但与娄立威取得联络,更接受了娄立威之托,坐镇这苏鲁边境,侍机而动。
也是她恶贯满盈,命该致死,她刚刚到之土山之下密角之宫不久,一连治死了三个男子。
这天正是烦心之际,突闻土山之上,传下轻微的脚步之声,心中一动,出去察看,正瞥见苏玉玑呆坐巨树之上,潜声流泪。
悄没声息移近一看,见苏玉玑秀丽出尘,俊美无匹,心中大喜,以为是天赐良机,故而现身挑逗,将苏玉玑迷倒擒回房中。
珠光照耀之下,苏玉玑晕迷睡态,更是迷人。
竟让这阅人多矣的淫妇,愈看愈爱,忍不住在苏玉玑颊上,啧啧亲了两下,咯咯荡笑不止。
一边欣赏,一边吩咐她心腹丫环备水,入浴己罢,竟而风情万种,扭动着赤条条的身体坐在苏玉玑的面前,又是凝视不己。
她拍开苏玉玑的穴道,准备开始‘享用’了。
于是,她上前,动手就要替苏玉玑宽衣解带,苏玉玑心中十分不愿意被人脱得赤条条,一者害羞,二者怕淫妇万一发觉真像之后,气愤生恨,骤下毒下,则此时动力未复,岂不要白送性命?
故而,苏玉玑抓住葛紫荷的双腕,阻她宽衣,故意使眼色,表示有丫环翠儿在房,不好意思。
辣手仙狐果然十分喜爱这假小子,见他羞急之状,乐得咯咯连声荡笑,果真暂时住手,伸手一拧苏玉玑面颊,说道:‘小冤家,真的脸薄,这等妙事怕什么羞啊?翠儿,你出去吧!’那翠儿燃上香火,插在漆案玉鼎之内,转身对榻上作了个鬼脸,嗤嗤娇笑声里,扭腰摆臀闪身出房。
葛紫荷轻骂一声‘小鬼头’,似得意又气恼地对房门啐了一口,闪目一瞪,蓦见胸前金光一闪,凉风袭体而至。
寺亏她身具不凡武学,事出非常,距离又近,就在那金光堪堪刺中胸下‘章门’要穴之际,赤条条身形,倏地往后一仰,顺着那金光前刺之势,右手一按坐榻,疾往榻下倒射五尺。
落地一挺纤腰,气怒交加,脸色一变,冷叱一声,扑到榻边,劈手一把夺过苏玉玑手中的神鞭,举掌拍向苏玉玑天灵。
辣手仙狐愤怒之时,这一掌如真个拍实,苏玉玑头脑必被拍成粉碎,哪里还有活命!
苏玉玑本想,乘这淫妇转头外观之祭,勉强用力,自囊中掏出金鳝神鞭,抓住鞭头,想以触须,出其不意,刺死葛紫荷。
哪知这葛紫荷,功力不凡,应变神速至极,虽然到底被触须划破一道长约五六寸的血槽,却终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致命要害。
苏玉玑暗袭失败,反将那淫妇激怒,举掌拍来。
自知此身功力尽夫,全身瘫软,己无生望,不由得两眼一闭,长叹出声,暗念玉哥哥不己。
想到李玉琪,苏玉玑心中,陡觉痛如刀割,就在这生死边缘之刹那,竟深悔自己不该生气出走,落到这步任人宰割的田地,而不禁泣下两行汪泪。
葛紫荷一时恼恨,举掌欲将他劈死泄愤,及至纤掌将及头脑,闪目瞥见苏玉玑闭日待死,流下两行情泪之神态,心中不禁一软,改拍为挥,‘啪’的一声轻轻打了他一个耳光,恨声骂道:
‘先前那付狠劲,哪里去了?现在又何必显出这等可怜的样呢?哼,我要不是看你长得俊,这时早叫你见阎王去了,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再敢不听话,妄图一逞,我作好好折磨折磨你不可!’说罢,也不管苏玉玑反应如何,逞自拿了金鳝神鞭,到一旁案边坐下,找出金创伤药,上好伤口。
一边等候伤口凝住,一边细审夺来的金鳝神鞭。
只见那鞭,金光闪闪,宛似一蛇,长约五尺,鞭头有目有唇,眼口蓝光暴射,唇上触须长有五寸,坚锐挺直,怪异至极。
葛紫荷沉思有顷,陡然觉悟这鞭只异状,与传说中八大灵物之中,千年火鳝相似,想那千年鳝丹血乃人间至宝,练武会求得一滴,能抵数十年修为之功。
辣手仙狐想及此处,心中惊喜交集,不禁大声嚷道:‘哎呀,这不是千年火鳝鞭吗?’虽这鞭已是死物,丹血早已干枯,但此躯体仍不失为武林宝刃之一,葛紫荷哪能不想据为己有呢?
故而,此意一生,抬头一瞥,苏玉玑正以充满恨意的目光,盯视着她,四目一投,葛紫荷心头陡的一震,暗忖:‘这小鬼既能施用此鞭,无论丹血是否为他所得,均必大有来历,功力亦必不凡,故此万万留他不得,非令他泄尽元阳致死不可,否则,万一逃出手去,自己虽不一定非其敌手,若是引来帮手后援,却非己力所能敌了!’想罢,便将金鳝神鞭收起,转身面呈媚笑,乳颤臀摇,娜娜地行至榻边,咯咯笑道:‘小鬼头,想好了吗?来,让我教教你人生的真趣!’说完,便自动手,脱解苏玉玑身上衣服。
此时,案上鼎中那香,己然燃烧多时,房内浓香馨郁,好闻至极,苏玉玑功力此时尽失,不能运功闭气,同时也未曾想到,这香竟是那魔岛之中,阴阳两魔特制的媚香,故早已吸入不少。
那香气一经吸入,立生变化,任你是铁打的金刚,也不由化为绕指之柔。
故此与适才在山巅,葛紫荷用以暗算苏玉玑的迷魂散,同称魔岛迷魂二宝,厉害异常。
那迷魂散,一经中上,不但会晕迷过去,且非五日不醒。
即使被其用解药救醒,除非在十日之内,阴阳互合二五真精妙融而凝之外,永远瘫软,无法运用真力真气。
而这媚香,则有发动春情之作用,无论是贞女壮男,铁打的心肠,一经嗅入少许,立即春意盎然,血脉责张,而致心动神摇,不堪自禁,一经合好,更是勇气百倍,神勇过人。
葛紫荷因见苏玉玑年幼身小,怕他不甚济事,故才命她心爱丫环,燃起此香,以助淫性。
苏玉玑自经嗅入这香,立即心跳神移,欲念升腾,眼前渐觉模糊,而她终日想念的玉哥哥,英俊潇洒的身影,老是在眼前闪恍。
只是心头尚有一点真灵未泯,知又中了那妖妇的暗算,竟而紧咬牙关,苦苦克制,不觉呻吟出声。
葛紫荷自然不会被媚香所迷,不过,她见苏玉玑双颊涨红,咬唇呻吟之状,也自心动,越看越爱。
伏身朝颊上亲了两回,三两下已将苏玉玑衣服,全部解开。
哪知解开衣服之时,只觉苏玉玑胸前甚是柔软,尚以为她未练外功,肌肉较松所致,而未在意。
及至解开一摸,不由一怔,挺身坐起,闪目处,苏玉玑雪肌凝脂,胸前竟是一对鸡头软肉,用一条白帛紧紧裹住。
这一来,辣手仙狐好梦成空,一片春心如堕冰窟,这岂非阴沟里翻船?这岂不将淫女欺骗得惨煞?这怎能令她忍得?
只见她粉脸气成铁青,怒极双目似欲喷火,手爪扬起,一阵乱抓,将苏玉玑混身上下衣服,撕裂片片,边撕边怒骂道:‘该死的丫头,竟敢欺骗老娘,今天要不将你万刀凌迟处死,老娘便不叫辣手仙狐了!’可怜那苏玉玑,此时体内的欲火早已升起,春情煎熬是难以禁受,哪还受得了这番刺激呢?
只见她,凤目圆瞪,呆呆地望着葛紫荷似她心头玉哥哥一般,对其衣衫之不整,不但不觉羞愧,竟反而痴痴一笑,两臂骤张,想将她抱住,葛紫荷见状更恨,劈头两记耳光,将她打得呼痛不已,重又躺下。
立即骈指如干,正欲点那五阴残穴,使苏玉玑受尽血气逆转之苦而死,陡闻窗外,一声怒叱,道:‘妖妇尔敢!’闻声入耳,那窗格子又陡地一阵暴响,粉碎于地,辣手仙狐,刚转过身子,瞥见一条蓝影子飞入,一缕异香方一入鼻,连声音都未出,一跤跌在地上,两脚一伸,便自死去。
云中紫凤朱玉玲,与苏玉玑裸卧榻上,静听苏玉玑讲述别后经过,听到这里,惊异得‘咦’了一声,不禁插言问道:‘是不是玉哥哥来了啊?他既然将那妖妇击毙,怎的又中了暗算,与你……与你“合好”了呢?’说毕,一脸诧异之色,盯在苏玉玑苍白的脸上,等她答覆。
苏玉玑闻言,双颊陡现红晕,亦羞亦怒地白了她一眼,将螓首一缩,缩入被中,伸乎欲搂住朱玉玲撒娇。
哪知当她一触及朱玉玲身体之时,却意外地发现,朱玉玲亦是一丝未着,裸卧被中呢。
当然,苏玉玑早先晕迷多时,实不知适才发生何事,故而大为惊诧。
只是她生性刁蛮,喜好玩笑,竟不先问是何原因,伸手捻住朱玉玲一峰,咯咯娇笑,张口就咬。
朱玉玲一把将她拽出被外,似嗔似笑地叱说:
‘玑妹妹,别胡闹啦!快告诉我,以后玉哥哥到底怎么中的暗算呢?’苏玉玑闻言,思及适才之事,羞赧之余,不禁感怀自身的着落,至而黛眉微蹩,自闪泪光,幽幽一叹道:‘这个我也不知,玉哥哥如何受的暗算,只知玉哥哥入房之后,奔至塌边,对地上碎衣凝视有顷,便扑上榻来,对我……对我……唉,玲姐姐,时己今日,小妹十数年清白之躯,己为玉哥哥所沾,你说,这叫我今后怎么见人呢!’说完,泪珠籁籁而下,搂住朱玉玲呜咽不休。
朱玉玲口中只得不住地安慰,叫她暂仰悲怀,以免哭坏了身了,心中却不由暗暗骂道:‘好个刁蛮的丫头,看你平时对玉哥哥依赖亲热的态度,还不是想嫁给玉哥哥吗?现在生米己成熟饭,反而撒起娇来了!’朱玉玲真想任由她自己处理,但见她一味啼哭,似是十分伤心,再想想苏玉玑身世凄惨,在这个世上,已无任何亲人长辈,若自己再不闻问此事,虽然李玉琪终必娶她为妻,则在她的心中,必然会怀恨自己的。
朱玉玲想到此理,便劝她道:‘玑妹妹快别哭了,事己至今,我也知道妹妹的处境甚难,好在此事只有你、我与玉哥哥三人知道,你与玉哥哥平日感情甚融洽,只要妹妹你愿意,此事包在姐姐身上,将来等玉哥哥亲仇得报,令他一并娶过妹妹来如何?’苏玉玑用心,正是要朱玉玲有此一语,闻言芳心至喜,虽不好意思破涕为笑,哭声却是立即停住。
秀目一转,未语双颊先抹起两朵红云,好半响方才嗫嚅道:‘玲妹妹大恩盛意,小妹先行谢过,只是玉哥哥会……’朱玉玲知她心意,是担心李玉琪不肯要她,因之未等她说完,便自接口说:‘玑妹妹且放宽心,休说事己至此,玉哥哥不能否认,便是没有发生什么事,玉哥哥多情种子,与妹妹交情笃厚,只要妹妹有心,他一定会接纳的,至于我也并非世俗醋娘子,对妹妹加盟,只有欢迎。’苏玉玑不禁激动得热泪直流,搂着朱玉玲左颊,喜极而泣道:‘小妹今日始知玲姐姐真好,想想过去对姐姐诸多不敬,小妹实在不该,从今日起,小妹誓追随姐姐身后,共事玉郎,若果再有任何异心,皇天在上,叫我苏玉玑不得好……’朱玉玲见她如此真挚,亦自感动,故而舒掌捂住苏玉玑的樱唇,将最后一个‘死’字挡住,接口笑道:‘你我姐妹,从今后坦城相处,似同一人,何必发什么死誓呢?’说毕,又悄声将自身素来所见,所经之情形经过一一述出,并将李玉琪体具异秉一口气说完。
苏玉玑又惊又怕,皱眉娇唤道:‘哎呀,玉哥哥这等厉害,我实在怕死了,忆及适才,若非是姐姐及时赶来,小妹,此时,必然真阴早枯命丧黄泉了呢!姐姐,将来我们怎么办呀!’朱玉玲‘嗤嗤’一笑,划脸羞笑一阵,才告知己有解救之方,但等暇时,教授给她呢!
苏玉玑被羞得撒娇不止,闻言心中稍定,转而想起两人只顾说话,不知天色已至何时,但觉腹中作响,饥饿了起来,同时,这半天未见李玉琪,不知他藏到哪里去了,因道:‘玲姐姐,什么时候了?怎么玉哥哥也不来着看我们呢?他……’朱玉玲打趣说:‘怎么,又想起郎君来了,你自己慢慢在这儿想吧,我可要起来了,对了,把头转过去,我要着衣了。’苏玉玑故意笑道:‘我要看啦!’
朱玉玲笑斥道:‘不许看,就是不许看。’
苏玉玑笑着转面向内,接口说:‘看都不许看,姐姐也太过偏心了!’朱玉玲讶异道:‘我对谁偏过心来?’
苏玉玑转过头来,满脸正经神色,煞有介事他说:‘还说不偏心,不许妹妹看,却许哥哥……’这时,朱玉玲才知,玑妹妹故意调皮,捉弄自己,闻言不等她说完,纵身扑到苏玉玑身上,伸手被内,在苏玉玑赤裸的腑下,乱抓乱搔,一阵气吼吼地问道:‘看你还敢调皮?还说姐姐偏心不?’苏玉玑被搔得奇养难忍,早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告饶道:‘好……姐姐,最……公平,饶了小……妹……吧!’又笑,又喘,又说,简直是语不成句,朱玉玲见她告饶,方才放手,也自嗤嗤笑出声来,坐在榻旁喘息。
好一阵两人方止住笑声,朱玉玲继续整理衣衫,对苏玉玑妙目连转,说:‘怎么?你不要起吗?尽赖在床上,还想……’苏玉玑见她以牙还牙,调弄自己,粉面不由也是一红,挣扎半响,复又卧倒,呼道:‘姐姐,我……实在起不来,全身瘫软,一点真气也提不起来……啊,姐姐,这可怎么办呀?’须知,练武之人,若不能提住真气,即等于废了武功,而与平常人无异了。
朱玉玲粉面变色,呐呐半晌,方道:‘你运气试试……唉,这可怎么好,我去找玉哥哥来,商量看看。’这两人不明何以致此,心下大恐,苏玉玑不禁潸然泪下,朱玉玲却连忙奔出室外,去找李玉琪去了。
原来那李玉琪,在仰化客栈之中,发现苏玉玑失踪,搜寻半夜,始发现这土山巨松,甚是可疑。
李玉琪将可疑之点,告知朱玉玲,便迳来这土山附近寻找。
前方表过,那土山光秃秃,除顶巅一株千年巨松,别无他物,李玉琪搜索半响,方始发现巨松之巅的窟窿。
李玉琪练就天眼通神力,己具有六成火候,那窟窿之中,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内中情形,李玉琪仍可一览无遗。
因此,李玉琪发现窟窿之中,有一木梯,可供上下,心知必有人居,哪还迟疑,飘然坠入窟底。
将暗门推开一缝,向内窥看,发现门内,不但屋室皆幽美,地点设计亦极其隐密,若换了别人,决不会发现,这土山之内,会有这等处所。
李玉琪心中暗忖:‘看这里一番陈设建筑,其人必然别有用心,否则,又何必花费如许心血,营造这等密居处?’想着,他忙闪身扑进,正对那暗门一室之窗下,点破窗纸,见室内珠光宝气,相映生辉。
对窗一只榻上,侧卧一名少女,面目尚称秀丽,年约十四五岁。
只是此时,却脱得寸丝未挂,怀抱一只绣枕,满脸春情泛溢,似非真如妙龄少女,所应具有的荡意。
李玉琪剑眉一皱,暗中‘呸’了一声,刚欲转探他室,突闻一阵叱骂‘叭’‘叭’之声,房中少女,似是闻声欲起。
李玉琪心中一动,在窗外曲指一弹,微闻室内少女‘呀’了一声,己被点中肩上‘巨骨穴’晕倒榻上。
李玉琪微微一笑,心说:‘你好好地睡一个时辰吧,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若是玑弟弟在此,我早将他救走了!’想着,人却早已疾若飘风,扑至适才发声处窗下,破窗向里一瞧。
可不正赶上,那辣手仙狐葛紫荷,将苏玉玑周身衣衫撕碎,现出娇女之身,心中失望至极生怒,打了她两记耳括子,方又骈指如干,点向苏玉玑‘五阴残穴’,以泄其愤之时。
李玉琪自窗外瞥见,室内又是两个裸体相对的女人。并无苏玉玑的踪迹,他本欲离去。
但见那立于榻畔女人,过于狠毒凶残,打骂不算,还欲以残毒点穴之术,至人于死,心中不由大怒,怒吼一声:‘妖妇尔敢!’竟自在窗外双掌齐扬,发出两仪神功真气,一式两招,左手推掌,拍碎窗户,右手弹起,迳袭那妖妇伸出的右臂大穴。
那妖妇辣手仙狐葛紫荷,做梦也不曾想到,竟敢有人潜入其巢穴重地,忘捻虎须,故而闻得吼声,心中确吃一惊。
瞥见窗碎更增其怒火,暗‘哼’一声,当下不但未停,反而怪苏玉玑此来之人,而更加迁怒于她,立意先将她置于死地,等来人越窗入室救援之际,再擒下来人‘享用’。
但却不知,来人功力高绝,神妙无祷,所施禅功,无声无形,就在那指尖堪堪点中之时,鼻端蓦嗅到一缕奇香。
搂着右臂之上,‘阳奚’‘曲池’‘臂隔’‘巨骨’四处大穴与右肩‘肩并’重穴,同时如遇钢铁钻刺而入,一阵巨痛,‘呀’了半声,身后一个踉跄,仰面倒地死去。
李玉琪恨她歹毒,下手不免较重,臂上四处大穴被点尚可,‘肩井’乃人身三十六死穴之一,重重点上,那妖妇功力再高,一来大意未曾运功护住,二来李玉琪所施隔空弹指点穴之术,无坚不摧,葛紫荷焉还有命在!
李玉琪一招奏效,怒气尽煞,悔意又生,瞥见那妖妇毙死,心中一怔,暗责自己怎又破了约言,我何必杀一个不相识的妇人呢?
想着,那室内之氤氲浓香,自破窗中扑鼻而入,堪觉好闻,不由得猛吸了两下,闪目搜找那香气来处。
榻上苏玉玑,内外欲火情焰,煎邀相迫,灵明尽己失去,在榻上辗转反侧,双手在自己胸前,抓搔不休,口中喃喃叫唤‘玉哥哥’不止。
李玉琪天耳通神力,何等灵敏,闻声心头一震,似觉那声音煞似玑弟所发,星目一闪,地下榻边,碎衣片片,更像煞玑弟弟所著缎袍,但……榻上明明是个女儿,又哪是他的玑弟弟呢?
李玉琪犹疑不定,转身欲退,陡地又闻得榻上那人呻吟高呼道:‘玉哥哥,我好难过呀!’这一声,更像是苏玉玑语声。
李玉琪不敢上前,暗中踌躇道:‘看这人难受情形,似是中了暗算,切无论她是何人,自己焉能袖手呢?’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李玉琪回忆在泰安城中,为朱玉玲疗伤医毒,亲及肌肤而至非得娶她之事,心头不禁为难,怕万一将此人救转,而来那一手刎颈委身之举。
故而,李玉琪欲前求人,煞费思量,呆立窗下,约有半盏茶时,直至再闻得室内,呻吟呼唤之声,方才灵机一动,暗喜忖道:‘咳,我真蠢,怎的适才不曾想到,等医好她时,暗中点她睡穴,而自己悄悄溜开,岂非无事了吗?’主意既定,一跺脚,飘掠入室内绣榻之旁,适才那股浓香,此时格外强烈,李玉琪边嗅边闪目打量,赤条条横陈榻上那人。
目光一触那人面孔,李玉琪奇得咦了一声,这,这不是玑弟弟是谁?虽然是女儿之身,但那头上不明明戴着一方文士巾吗?
他不由悟出苏玉玑原来是女扮男装的。
他还想再考虑时,那媚香的药力已开始发作,只见他低啸一声,便脱光身子,扑上床去了。
好戏终于上场了!
当朱玉玲进来时,李玉琪早就知道了,故也一并‘一网打尽’了,于是他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番。
事后,他觉得对愧对自幼许可订婚的赵家两妹,惶感、内疚交集心头,恨不得马上逃开死去。
眼见苏玉玑晕迷不醒,却不能撒手不管,勉强哺药施功,救转两人,不等苏玉玑回醒,立即匆匆着衣逃去。
以其初意,本欲自今以后独个儿良迹天涯,完成未了心愿,再也无脸孔重见苏玉玑及其他的亲人了。
其实,这只是李玉琪当时,一者不知是那媚药作祟,使他作下这见不得人之事,二者,那苏玉玑虽然实为女儿之身,与他却终有结拜之义,虽非是亲生兄弟姐妹,像这等野会之事岂非也等于伦理自乱。
李玉琪虽无世俗男女,体妨之见,却自幼熟读经籍,深受其父之训育,不但是知书达礼,亦常以仁义自守,淫恶自戒。
今既于一夜之间,身犯两条,破义行淫,李玉琪事后,又岂能不深觉羞愧,无地自容呢?
故而,若非那李玉琪在逃出苗穴之际,发现那一被朱玉玲擒住的丫环翠儿。
此时,当朱、苏两人,获得妥协,前往寻他之时,怕不早已逃之夭夭,飞身数百里之外了。
朱玉玲出室,在穴内叫唤数声,不见李玉琪答应,心中奇怪,由暗门攀上巨松之巅,瞥见天光已然大亮,似已经是辰未时间,虽然寒意抖梢,清晨寒冷的空气,却异常清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向松下一望,李玉琪正端坐在树下一方巨石之上,右臂上梦附着一只碧绿蜘蛛,却仅有拳般大小。
朱玉玲由上下望,瞥见李玉琪只是呆呆地坐在石上,怔怔出神,似乎在思索什么心事。
她悄悄地纵落松下,李玉琪一动不动,似无所觉。
朱玉玲连忙转到前面,秀目一掠,被面上那股自责深悔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也似受了他那伤悲表情的感染,连语声都振颤了,她呼道:‘玉哥哥,你一个人呆坐在想什么啊?’说着,趋近李玉琪身畔,纤纤细手,不由地挽住他的左臂。
她实在有点怕那蜘蛛,故不敢到右边去。
李玉琪至此,方似被她唤回了魂魄,星目一瞬,充满无限内疚与怜爱的感情,停住在朱玉玲面上,好半响,那一双大眼睛里,竟泛出晶莹泪光。
朱玉玲不由得觉得心头也是一惨,眨眨眼,泪珠也串串滚下,似乎比李玉琪还要悲伤。
其实,朱玉玲本身,并无不快之处,也不知道玉哥哥何故愁哭,只是目见心上人伤怀,立时心头便如遭到利刃巨创,不自觉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过,这一来吓了李玉琪一跳,慌即伸臂搂住李玉琪纤腰,显得无限关切地问道:‘玲妹妹,你……你哭什么呀?可是一回……’‘可是’什么?李玉琪本想问她,‘可是怪我不该辱及玑弟弟吗?’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实在不敢再提此事,故玉面涨红,靦腆至极。
幸亏朱玉玲瞥见他那伤怀皱眉的样子,煞是有趣,竟‘嗤嗤’一声,笑出声来,亲热异常地将两臂搁在李玉琪肩上,婉声道:‘可不是什么呀?我是看不惯你那付愁苦的样子,才跟着你学撅的,你急什么嘛,你们俩不都是好好的吗?’接着,又简单地告诉他,己与苏玉玑取得谅解,苏玉玑也愿意委身并侍,只是,此时苏玉玑却不知因何故,竟不能提起真气,全身瘫软,仍不能着衣起床,叫他赶快想法去解救。
李玉琪闻言,面上表情时喜时忧,听完早已气朗神开,只是当玲妹妹促他解救苏玉玑时,玉面竟又涨起飞红。
朱玉玲见状,积压他有解救之法,却不解为何又红起脸来,见状,纤指点在李玉琪额上,似嗔似喜地道:
‘看你这份得意样子,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我为你辛辛苦苦,找来这一房美人,连谢都不谢,将来看我还会管你的闲事不。’李玉琪伸手捉住朱玉玲玉手,拉她坐在身畔,始幽幽一叹道:
‘玲妹妹之恩,小兄自不敢忘怀,但若说小兄得意,却是冤枉煞人,适才……’朱玉玲见他又伤感认真,不等他说完,立即嚷着打断,道:‘好了,好了,别酸了,我是与你开玩笑的,你怎又认真起来,适才之事,实是那妖妇所燃媚香作祟,怎能怪你,只是事己至此,你又怎能推委责任呢,不要玑妹妹呢!’李玉琪又是一叹,道:‘适才事后,我本不知为媚香所迷致此,故而深责自己,无险再见故人,出来之后,本欲立时逃开,及那窟旁一女似被人点中穴道,救起一看,才发觉竟是这穴中的丫环,我心中一动,就在这树下,细加探问此穴主人来历。’‘其初,那丫环不肯实说,是我见她,似甚惧怕那神蛛碧儿,故而吓她说,若是不说实话,便令那碧儿将她咬死。’朱玉玲‘啊’了一声,下意识看看身畔,李玉琪又道:‘那丫环怕死,才知道她主人乃是海外魔岛门下弟子,号称辣手仙狐葛紫荷,十余年前,便远来中士,为其师采撷灵药救治阴魔坐僵之体,最近那阴魔似将复原,并有意再临中原,与神州武林高手一较身手,故而令其徒弟,在此先与雪山双头老怪弟子,鬼手抓魂娄立威取得联系,到时好与那双头老怪等人联手对付中原武林诸人,这葛紫荷在江南一带,颇具凶名,只从未泄露过师承门户,故此从无人知。’朱玉玲家学渊源,自然知道葛紫荷之名,也知海外魔岛阴阳双魔所擅之暗器,闻言稍一沉思,便自问道:‘那媚香可是魔岛二宝之一和合媚香?’李玉琪点头,继说:‘果然正是此物,据那丫环说,此番并无解药,若是练武之人中上,如不经二五真精互济并融,不但要在丧真元,周身亦必瘫软异常不能提运真气,形同常人一般,故武林中人,提起当年阴阳双魔之名,不但惧怕两魔武林,亦都怕中这和合媚香之毒,玑弟……’朱玉玲白眼笑推李玉琪一把,李玉琪亦是一笑,改口道:‘玑妹妹身中此香,虽与我……’朱玉玲粉颊一红,嗤嗤笑道:‘这一来,又得劳驾你,布施布施了!’李玉琪闻言,面上也是一红,却跟着又是一叹。
朱玉玲了解玉哥哥心事,一则不好意思,二则怕苏玉玑不悉真阴镇阳之法,无济于事。
思索一刻,伏在李玉琪耳边,低语半响,竟听得李玉琪哈哈大笑起来。
朱玉玲见状,面红耳赤,连‘啐’数声,钻入李玉琪怀中,撒娇不依。
李玉琪笑毕,方道:‘好,玲妹妹菩萨心肠,小兄焉能耻笑,别快耍赖了!’朱玉玲起身,面上红霞未退,却故意端容危坐,转变话题,道:‘玉哥哥,那丫环呢?你把她放了吗?’李玉琪见她这般,仍怒力忍下笑意,道:‘我因见她年纪尚幼,也未作恶,虽然眸于不正,却也不能不予以自新之路,故而问完话,告诫一番,便自放了!’朱玉玲‘咳’了一声,将擒她经过说出,又道:‘这丫环所放信鸽,神俊异常,似非中士之物,说不定是海外双魔所养,也未可知,如果是真,那双魔得知其徒被杀消息,还不知会想出什么花样来报仇呢!’李玉琪剑眉一扬,朗声道:‘这两魔早就已经该死了,藉此机会若能将他引来,正好除去,难道我们还惧他吗?’朱玉玲见他大义凛然之状,心中怜爱道:‘玉哥哥须知,我等虽不怕他,却不能不防他暗中使坏,像这次……’一话未尽,便自住口不言,却是长叹一声,意味深长,李玉琪慌即岔开,道:‘看情形,一两日之内我们是离不开此地了,玲妹妹,你先下去,我要到旅店中将行囊取来,好吗?’朱玉玲依言立起,行了两步,回头说:‘玉哥哥,你连马儿也牵来吧,只要有红儿、雪儿看守,放在野外,也不怕被人偷的。’此言有理,李玉琪点头应好,闪目四眺,四野寂寂无人,向朱玉玲道声再见,一展‘大挪移遁法’,恍似一缕蓝烟,向南方掠去,瞬息之间,一闪不见。
朱玉玲目送玉哥哥去远,又似惊异又像满足地叹了口气,‘嗖’的一声,飞上树巅,也是闪身而没。
且说李玉琪施展‘大挪移遁法’,飞掠至‘仰化’镇外,为免惊世骇俗,飘落一片林木之内,方始施施然踱步而出,直趋所居旅店。
此时天己近午,那旅店伙计,本就奇怪,何以这李大侠三人,直到这般时候,仍然是门窗紧闭,房内毫无半点声息。
只是,那伙计虽犯疑,却不敢叫门打扰,这不仅是开店的规矩,也是从心里尊敬这李大侠五人恍如神人一般,不敢稍有冒犯之处。
这刻,一见李玉琪施然踱进店来,便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响方才回过气来,恭身招呼道:‘李大侠,你老……’伙计本想问问‘你老到哪儿去啦?’话到口边,却又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怎放过问这神佛一流作的的闲事!
故此,只说了半句,便自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李玉琪晓得伙计的好意,见他那份呆相,微微一笑,立即吩咐他算帐,备马,便自推开房门进房,令神猱红儿,收拾三人行囊,准备上路。
伙计心下称怪,自不必提,一会工夫,李玉琪肩上栖息着八哥雪儿,红儿随后扛着三份行囊出房。
李玉琪迳去帐房结清房钱,多赏小帐,又买了两大包吃食,伙计、帐房心知你这等侠客,必多异行奇事。
虽因不见昨日与他一同住店的一男一女,两位同伴,却也不敢我问,恭谨地送他出店。
店外,三马早已备好,两匹龙驹瞧见李玉琪走近,全都欢声长嘶,前蹄叩地,表示欢迎。
李玉琪近前各不慰抚一番,方始飘身跨上‘望月’龙驹,改辔向来路缓缓出镇,背后‘盖雪’通灵识意,自然会跟踪同行,那匹黑色健马,却在神猱红儿的胯下,听命相随而来。
镇上行人,看这三马、一人、一猱、一鸟,奇异场面,都不由驻足而观,窍窍指点称奇不止。
李玉琪纵骑镇外,瞥见四野行人稀少,始放马落荒而驰,不一刻,便自到达土山之上。
那土山前文表过,除山顶一株千年巨松之外,光秃秃别无他物。
李玉琪驰至山巅,回头见红儿尚落后老远,未曾赶到,遂亲自为两马除下鞍笼等物,吩咐道:‘我们要在这里,滞留数日,望月、盖雪两可自由在此附近一带活动,自寻食物,只是不可跑远了,顺便还得照看那黑马,别让它跑丢了!’二马嘶鸣欢啸,表示会意。
红儿骑马赶到,李玉琪又令他将那黑马身上的配件,一齐除下放开,并命它负责看管放牧,方才携起行囊,飞身上树人穴。
穴中,云中紫凤朱玉玲,闻听得李玉琪声音,早已迎出房来,伸下接过行囊,悄声道:‘玉哥哥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已经做好了饭了呢!适才玑妹妹嚷饿,我就先喂她屹过,现在玑妹妹己然睡去,咱们到饭厅去吃吧!’说着,一指右手房门,牵着李玉琪一臂走进。
李玉琪进房一看,那室果然是一间饭堂,虽不甚大,却是精致玲拢,用具器皿,无一不是上上佳材,细工雕琢而就。
此时,在室中央一张红漆桌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两双杯着,几盘菜肴,尚还冒着热气。
李玉琪就坐桌边,笑望着朱玉玲,道:‘玲妹妹,真难为你了,一时之内哪里变出这么多东西啊!’朱玉玲一边将李玉琪自仰化购来的食物取出放好,一边嫣然巧笑道:
‘我哪里会变嘛,还不都是那妖妇留下来的,玉哥哥,你不知道,这儿蓄放的东西真多,珠宝金银不说,光是食物一项,我们三人吃上一年,也未必能够吃完呢!’说完,神色一变,转为惨然愤怒之色,恨声继道:‘这妖妇真是万恶至极,自你走后,我曾在此穴内各处察看了一番,无意间竟发现一密室,深入地下,想法打开一看,里面竟竟是死人尸体,怕不有二十几具,最可怕尚有一具男尸,像是刚死去不久,赤条条一丝未着,周身一无伤痕,看那付皮包骨头的瘦样子,就知必是被妖妇吸尽精血至死的,想这妖妇功夫,传自阴阳双魔,那双魔必更凶残,数十年来,屈死在东海魔岛之上的冤魂,更不知还有多少呢!’李玉琪闻言,也自惊容,恨恨一叹,道:‘这妖妇真是死有余辜,将来她那师父,若是寻来中士更好,即便不来,一等咱们报了家仇,也必要寻上岛去,为岛内除此大害。’朱玉玲坐在对面,见他恨恨难平之状,反劝慰他道:‘将来自然是容他不得,现然却不能不吃饭啊,来,快别气了,尝尝我烧的鹿干,还对味吗?’李玉琪见玲妹妹柔情似水,婉声相劝,哪里还能再气。
闻言展颜开怀,接过朱玉玲奉来饭菜,就口一尝鲜美可口,不由衷心称赞,伏案大吃起来。
朱玉玲瞥见李玉琪吃得有味,心中那份得意,自不必说,更不时挟菜添饭,将李玉琪照顾得像是对一个小孩子一般。
饭后,朱玉玲将用具洗涤于净,两人挽手至各室转了一圈,李玉琪发现,除去那妖妇葛紫荷与丫环翠儿所居两房外,尚有一个单间,可供住宿,唯一房内陈设比较简陋,想来是用来安放俘虏男丁之处。
李玉琪看过之后,对朱玉玲表示,自己暂居此房,却不料朱玉玲闻言,却是大表反对。
好半响朱玉玲才道:‘这房子有一暗门,便是通往那地穴密室之中,那密室里这么多死人,难道你不怕吗?’李玉琪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怕,朱玉玲白了一眼,继道:‘再说,你不是要为玑妹妹医“病”吗,哪能独自居此呢!’李玉琪闻言,脸上一红,朱玉玲嗤嗤一笑,又道:‘我看嘛,别假惺惺了,干脆你在玑妹妹那边,我呢,我就睡在丫头的房里好了!’李玉琪粉面更红,急忙分辩道:‘那怎么成呢,要嘛我们三人住在一起,否则,我……’朱玉玲啐了声,打断下文,佯嗔道:‘别不害臊啦,我又没“病’,可不需要你医!’说完,边挽住朱玉玲踱向苏玉玑卧房,一边咯咯娇笑不止。
这一阵脆笑,意味无穷。
李玉琪听来,心神为之一畅,正欲拥住玲妹妹纤腰,亲热一番,却听得苏玉玑在房中,有气无力地唤道:‘什么事呀?玲姐姐,玉哥哥回来了吗?’朱玉玲闻声,对李玉琪微吐香舌,舒臂拉住李玉琪返身欲遁的身躯,推着他走到苏玉玑所居室门前,悄声道:‘看你多没良心,把玑妹妹整成这付样子,还不去安慰安慰,避不见面就成了吗?快进去!’说完话,自李玉琪背后一推,一边将李玉琪推进房中,一边在门外高声道:‘玑妹妹,玉哥哥来了,让他陪陪你吧,我还有别的事呢!’李玉琪进房一看,房内尸体,碎窗,都已经清除干净,榻上苏玉玑覆被横卧,秀发技拂。
面色虽略显苍白,此时,却已为羞红掩住,怯生生一对凤目,隐蕴着无限情意,分不出是惊是喜是怨是怕,痴痴地凝望着自己。
四目一触,李玉琪猛觉得自己一阵心跳,面红过耳,羞怯难安,一时竟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苏玉玑见玉哥哥局促形状,但是仍然掩不住他那若如玉树临风的绝世丰姿她的心中不由自主沉醉非常,怜爱横溢,娇怯怯地伸出仅裹着一层纱的玉臂,轻轻拍着身侧,唤道:‘玉哥哥你来这边坐,对了,玲姐姐呢?’李玉琪依言走过去坐下,对苏玉玑望了半响,方才微微一叹,说:‘玑弟弟……’苏玉玑望着他‘嗤嗤’一笑,李玉琪玉面又红,忙改口说:‘玑妹妹,昨夜冒犯,愚兄实在该……’苏玉玑听他提起昨夜,刚才消去的晕红,陡又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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