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唯一活口

 

  四川成都南面,万县与兴县之间,有一大镇,名为唐渡,镇离凉山不远,四川郊县,十分荒凉,此镇因在长江边故略有商贾,及二三座连云庄院,遂显得气势不同。
  镇南尽头,有一座高大瓦房,前后连绵不下数十栋,围以主堵,庄门黑漆光亮,配上付奇大铜兽环,越发显得气派。
  庄主雷员外,在四年前率家人迁来,建造庄屋,据说是位京官,爱清静才移居至此。 庄主身体伟岸,虽极少与邻里接触,但极为乐善好施,对任何人一视同仁,无论何人灾厄贫困,均会以银米赈济,从无吝啬,时间一久,雷大员外之名,不径而走。
  雷员外已将近四旬,奇怪的是象他这样的富贵人家,竟然只有一个妻室,且这妻室竟连一个蛋都未出,空有盈箱罗绮,如山金银。
  这天,雷家锣鼓喧天,悬灯结彩,院门大开,整桌酒宴随着贺客,就如流水一般开上开下,原来大善人的妻室,联合了常与雷大员外交往的朋友,硬给雷大员外作主,纳了一房新宠,以继雷氏一脉香火,大员外一再反对,终于拗不过友人与妻子的好意,只得袍袖登台,唱一唱老牛压海棠的好戏。
  新娘才十八岁,长得十分俊俏,是雷大员外妻子特地从外地为丈夫聘来的,大员外富甲一方,善行又著,家有这等喜事,邻里乡人,那有人不应缘附会,整个唐渡镇,都充满了一片喜气。街头巷尾的老少妇孺们口上无不以大员外为题,面对大员外的福德,亦莫不啧啧赞羡,不但本镇,连京泽沪等省,亦莫不来了许多人。但这些远来宾客,却雄赳赳,气昂昂,一望而知,都是江湖豪客,武林健者。
  一天过去了,嘉喜已成,新娘已进入洞房,雷大员外却暗着六个远自享中赶来的好友,在密室闲谈,突然,一名家人走入密室,垂手道:“启禀主人,庄外来了一对奇怪的老夫妇,满口河西口音,带了一个破碗,说是与主人是旧识,一定要主人亲自出迎,才肯言明来意!”
  雷大员外道:“现在何处?”
  家人答道:“已入大厅。”
  雷大员外还未再答话,座中一个背挂宝剑的老者,己自问道:“怎么样一对夫妇?”
  家人答道:“那夫妇十分奇怪,男的经常哈哈大笑,女的经常哼哼哼哼地哭!”
  家人话言甫落,在场七人齐齐站起,大惊失色遣:“哼哈双妖!”
  雷大员外大惊失色,道:“四年来,我就是因为四年前误伤两妖,才躲居至此,不想这次竟把这双妖也引来了。”
  座中一个腰缠软鞭的壮汉道:“雷兄,是祸躲不过,两妖偏在雷兄大喜之日到来,必有所为,不管祸福,早迎为妙。”
  雷大员外连连点头,道: “各位朋友,雷某奇祸降临,诸友请回避一下,免得拖累各位。”
  那壮汉立即应口道:“雷兄,是朋友就别说这话,是朋友就祸福与共,走!我们伴你去。”
  雷大员外整衣出迎,才到大厅,只见一对干瘦男女老人,正坐在大厅正席,十分不雅地架着腿,狼吐虎咽地吃着,而还未走人的宾客围在两老四周。
  那干瘦老人一眼看见雷大员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而干瘦婆婆紧跟着“哼哼哼”哭了起来,边笑边哭吃着酒宴。
  雷大员外上前几步,躬身一礼,道:“两位前辈,雷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望两位前辈多多梅涵,所谓不知者不罪,望前辈……
  干瘦婆婆“哼哼”哭了几步,打断道:“雷老儿,我哼哈两妖行走江湖,讲得是有恩极恩,有仇报仇,以血还备。今天我二妖在唐渡镇路过,看见这一大片庄院喜气洋洋,刚想进来朦顿吃喝,没想到竟是你这老人办喜事,看在我两妖吃一顿喜宴份上,我们四年后再来找你。”
  雷大员外一听,长长出了口气,可一听“四年后”不由……
  干瘦老人对着酒壶,长饮一口,“哈哈”大笑道:“雷镖头,看在你平常行善程德,尚无子女的份上,才让你多恬四年的。”
  话—甫落,哼哈双妖双双飞起,才一眨眼,已不知去向。
  雷大员外望着哼哈双妖“惊空飞影”的奇快身形,一时茫茫然……
  突然,从内院飞奔出一身影,身甫站定,就立即拉住雷大员外,道:“老爷,老爷。”
  雷大员外定了定神,即命家人送退宾客,带着十九位至友,走进花厅。站下,才把与双妖结冤经过一一道来。
  原来,雷大员外乃享城绰绰有名的“永颜傈局”的总镖头,人称“无敌孟尝君”因爱交朋友,为人积善好德,神功盖世而扬名天下。
  这天,雷大镖头接了一件数目庞大的镖,要送至洛阳,行至太行山脚,遇上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一个腰受重伤,一个脚受奇毒,这两个男女老人,一遇上就要向他借钱。在道上,向镖人借钱皆就是抢镖之意,故雷总镖头不分青红皂白,就率领部下攻击了这两老人,雷总镖头还刺了女魔一剑。待两魔施展起轻功走时,雷总镖头才知道,这两魔竟是天下第一妖——哼哈双妖,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每当想起哼哈双妖临走时的咒骂之声,“小子从此以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句话吓得雷总镖头押完这趟镖后,立即收拾细软,与爱妻隐居到这人烟稀少的唐源镇来。
  众人听罢经过,不仅连连叹息,想起四年以后,哼哈双妖卷土从来,不由皆为好友捏了一把汗。
  大家—议再议,最终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次只要隐藏的好,哼哈双妖未必找得到。 第三天,繁闹的雷家大院的主人与二位妻子忽然失踪,只少了少许的银两。 ××××    ××××    ××××四年后,雁荡山。
  雁荡山山楼上,有二间整齐干洁的茅屋。
  这天,茅屋内传来一女子声音,进去一看,屋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那女子道:“老爷,今天是正日子了。江湖传言,哼哈双妖说—不二,言出法随。只要今天一过,我们如果没事就代表双妖已放过我们了,我们又可以……”
  茅屋内那男子道: “今天!今天躲得过吗?本来四年前就死了,可现在澈儿已经四岁了,还有雪萱嫁到雷家才四年,就都要伴我们去死,我……”
  男子响起十分难受的叹息。
  方才那女子似受男子感染,长叹一声,道:“既来之,则安之。”
  那男子刚要问话,忽听茅屋外传来一个干巴巴的“哈哈大笑”,笑声方止,一声干涩涩的“哼哼”大哭也紧随响起。
  茅屋内男子顿时神色大变。道: “糟了,双妖来了。”
  茅屋内女子也神色剧变,刷地抽出放在一边的宝剑,凝神细听。 幽幽的雁荡山下,传来一阵刺耳笑声,一个人在叫着:“雷干城,雷老儿,你还不出来迎接贵客么?”
  那声音听上去也有三二里之遥,雷干城一口熄了灯,抽出剑来,人站在地上,汗如雨下。
  这时,从屋外闪进一美貌少妇,抱着一个孩子,满脸惊慌地道:“老爷,他们来了么?”
  雷干城沉声道:“是,雪萱,今日之祸,由我一人而起,你和夫人趁他们还未找到我们,摸黑先出去吧,记着,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来。”雪萱道:“老爷,雪宣决不会一人偷生,我……”
  雷干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别说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这孩子是我雷家的一棵独苗,你们保住了,就是对得起我们雷家了。”
  霍氏和雪萱还要争执,忽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声音阴有恻恻,叫人毛骨悚然。
  一个苍老的女子一边哭,一边说道:“雷干城,你躲得我好苦哇。为了找你,我们把十万大山都翻了一个遍了。”
  “怎么,老朋友见面,你还不肯出来见一见么?可怜哪,你、这一家数口,今天就要死在我的手上了,我真是有点下不了手哇……”她大声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显得格外吓人。
  哈妖在那边笑了起采,道:“你这个老东西,人还没死,你哭什么?姓雷的,听我的话,你快把灯点上,我们夫妻二人的能力你也知道。你不点灯以为我们就杀不了你们了么?还是点上吧,让你们一家人在临死之前不能相互看了一眼,比这么模黑地死了强。”
  雷干城提着剑走了出去,弃剑在地道:“二位前辈,十年前的事,纯属误会,在下蒙懵之中得罪了二位,虽然是在下无知,可也自知罪无可怒,今日劳二位寻上门来,愿杀愿剐,在下毫无怨言,只求二位能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妻儿,在下来世变牛变马,也要报二位大恩、”
  哈魔道:“你这个人好会算计,欠了我们哼哈双妖的帐,你想你那条小命能还清么?别做美梦了,快,把你的剑拣起来,好好和我们杀一场,你要是命大,就逃出去,不然的话,你就到阎王爷那里去求情吧!”
  霍氏在屋里拉了雪氏一把,示意她藏起来不要出来,自己提剑走了出去,朗声道:“哼哈双魔,你们这些年也欺得我们苦了,为了躲你们,我们夫妻二人在这山沟里一藏就是十年,你当那日子好么?好,今天我就和你们拼一拼。”话音刚落,她将剑一摆向那哼妖扑了上去。
  哼妖将在身往旁一闪,躲过了一这一剑,抽嗒起来,道:“你这个人死到临头了怎么还跳舞?这不是叫我们这些人活人难堪么?哈妖,我可看不了这个,我要杀了这个人了。”说着话长袖一甩,将霍氏的剑卷在了手里,连她整个人都卷了过来,伸出一个手食指,在霍氏的百会穴上捅了进去、将手一抬,将嘴对在那个方才捅出的窟窿上,将那热乎乎的脑浆吸进嘴里。
  雷干城见了,怒火上上涌,从地上拿起剑,就向哼妖冲了过去。哼妖的嘴占着,说不出话来,朝哈妖扬扬脸“嗯嗯”地示意他去对付雷干城。
  哈妖扭过脸去,道:“你怎么又喝起人的脑浆来了?我可看不了你这副样子,这个人我不管了,你自己对付吧。我听那屋里好像有年轻女子的气息声,我进去看一看,也许我今天走了桃花运也未可说。”说着话,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雷干城听他一说,忙转过身来,要去拦挡他。刷地一剑,便向他的肋下刺了过去。
  哈妖又扑过去。哈妖将手一摆一股强劲的罡风由袖中射出,将他拍向了—边,直向哈妖飞了过去,木笑着道:“你这个东西,我不杀你就是不杀你,你来找我也是没手的。你还是和那个老太婆拼命吧,我可是要到屋里会美人去了。”
  雷干城来又要往门口扑,哈妖此时已吸干了霍氏的脑浆,松开她,一把揽过雷干城,将他头上的头发一把掀了去,用手摩挲着他的头皮,哭了起来:“唉哟,你怎么这么老了,叫我怎么吃得下呀,刚才那个老东西吃了一半我就有些恶心了,若再吃了你,我就要吐在这里,不吃了不吃了……”嘴里说着,两手使劲往一起一合,雷干城连哼也没哼上一声,就被她将脑袋拍成了一个扁葫芦,软软地瘫在地上。
  屋里传出了雪萱的惊叫声,哼妖一听,就扔下雷干城往屋里跑去,一边鲍一边哭着说:“哈仔哈仔,你真是没有良心,你们男人家都是这么贪心不足的么?守着我这样如花似玉的一个老太婆,你还是要去看别的女人,也未免太贪心不足了。”
  她—步跨进了屋里,眼睛一扫,在黑暗中换到了灯,走过去把它点上了,坐在椅上道:“哈仔,灯亮了,你还不知害羞么?”
  灯光下,雪萱已被哈妖拽去了上衣,抱着雷泽澈正蜷在屋角里。哈妖自己正在胡乱地往下剥着上衣。一见哼妖点燃了灯,就笑道:“你这个老太婆真是不识趣,我这里忙着干正事,你怎么把灯点燃了,这羞人答答地,不是叫我这脸上发烧么?”
  哈妖道:“哎呀,我可是看不了这个场面了。人家那女子白白嫩嫩的,身上一把都能掐出水来,你这老东西浑身上下都是褶子,一看就叫人恶心,两个往一起,凑,更是黑白明了。那知怎么说来的?对了,叫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她嘴一张,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把刚才吸进肚里的脑浆腥哄哄地吐了一地。
  哈妖赶转过了脸道:“你这个老玉婆太煞风景了,你弄这脏乎乎的一地,我什么好兴致也没有了。”
  他将提在手里的上衣穿上,道:“罢了,罢了,要是没灯,我真想在这个小美人的身上蹭一蹭,我这身老皮好久没有挨过这样的小美人了,叫你这么一闹,我的兴致也没有了,拈上她,我反觉自己又老丑了。咳,都是这你老东西,坏了我的好事。”
  雪萱蜷缩在墙里,趁他们一人不注意,悄悄地从地上拾起剑藏在了身边,哼妖眼尖,看见了却装着没有着见,道:“哈妖,你快把这个人结果了,我们还要去找赫千羽算帐呢,在这里磨蹭什么?你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的年龄了吧?”
  哈妖哈哈笑着道:“你这老太婆,也太狠了一些。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你叫怎么下和了手?今天可是你逼我的。那女子,你也亲耳听见了,要是到了阎王爷那儿,人这笔帐可要记得记在这个老太婆帐下。”
  雪萱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悄悄地将剑抓在了手里,突然起身,向他扑了过去。
  哈妖往事一闪身,雪萱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毕竟有些碍事,这一剑的力道也消减了许多,只在他的胸前划了一下。哈妖两手一拍,将那剑留在了手上,雪萱自知不敌,猛地背转身,把雷泽激的嘴捂上了,向后一撞,哈妖没料到她还能再次攻向自己,情急之中将剑一顺,那剑过头来,从雪萱的前后插了进去,从她的胸前透了出来,贴着雷泽澈的鼻尖插了过去,雪萱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将雷泽澈压在了身下,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捂着雷泽澈的嘴。
  哈妖哭了起来,道:“雷干城呀雷干城,你惹谁不好,偏惹这哼哈双妖,一家四口就这么完了,你多后悔呀……”
  哈妖笑道:“完了,完了,哈哈哈……雷干城,我们当初被赫千羽那狗贼算计,受了重伤,不过向你借了几个盘缠。你趁我们受伤,就要杀我们,现在你知道哼哈双妖是惹不得的了吧?哈哈哈……”
  哼妖道:“你这个人讨厌,人家死了,你还在这里数落人家,就连一点人心都没有?走了走了。”她将身子从窗口飞了出去,哈妖也跟着飞了出去。
  三岁的雷泽澈从母亲的身下了爬出来。他站在灯下,看着母亲。
  母亲面朝地上趴着,身上还插着那把剑。
  雷泽澈把剑拔了出来。
  一股鲜血从母亲的身上喷了出来,腥乎乎地溅了他一脸,吓得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急忙用手去堵妈妈身上的洞。 母亲醒了,一见雷泽澈手里提着剑,神色骤变,叫道:“澈儿,快扔下了它,以后不许你碰剑!”就此气绝。
  雷泽澈向门外走去,月光下,爹爹和大妈躺在地上,脑袋都是扁扁的。 他拨拨爹、爹不动,又拨拨大妈,大妈也不动。
  雷择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哼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道:“哈仔,好个孩子我们不可放掉了。”
  哈妖道:“你笑我么?我那一剑,自然是两人都死,我使了这么多年的剑,剑尖上的差别我还分不清么?”
  哼妖道:“你别跟我装糊涂,你以我不知道你么?几时见你手杀过小孩子来?”
  哈妖道:“这一个孩子没死,我听见了他的哭声。”
  哈妖道:“你别在这里胡说了,我们走出也不过十几里了,就是有哭声,你怎么就听得见?那一定是你在心中惦念那个小东西,耳朵听得邪了,我们快走吧,”
  哼妖道:“不对,不对,我明明听见有哭声。”
  哈妖立耳听听,道:“没有没有,是你听邪了,走吧。”
  哼妖道:“我得回去看看。”
  哈妖道:“好了,就算有哭声还行么?一个小孩子,没死就没死吧,在这深山老林里,狼也把他吃了,狗也把他吃了,何用我们自己动手呢?你和我这一世杀人无数,却从来曾杀过孩子,这一个,也就放过他吧。”
  哼妖哭了起来,道:“你这个人怎么这狠心?这深山野岭的,一个小孩,不要说兽,就是蚂蚁子也把他吃了,那他可有多苦呢,不若我们去给他一个痛快。”
  哈妖道:“为什么不杀他?你没听人说斩草要除根么?”
  哈妖道:“斩草除根?那都是没有耐的人才那么干。我们哼哈双妖横行江湖,靠的就是这一帮帮的仇人,要是没有了他们,我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就偏要斩草不除根,这样才有点事干。”
  哼妖道:“你说不除根,我看你还是要除根。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你把他扔在深山里,他自己能活么?你自己虽没动手,却也是杀了他了。”
  哈妖笑道:“哈哈哈……你言之有理,我们这就回去,把他拣回来,等这小子长大了,叫他跟我们拼命!走哇!”
  两个人施展走轻功就往回赶离,离郭家还有一里程,哼妖就停了下来,侧耳听听,咦了一声道:“不对,这院里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哈妖也听听,道:“真是的,我怎么听见有人挖土的声音?”
  哼妖道:“这个人也不像是一个常干活、有力气的。我们离着也不远,怎么声音也如此微弱?”
  哈妖道:“管他呢,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二人来到小院边,探头一看,不约而同地“咦”了—声。 院里只有雷泽澈一个人。
  使哼哈双妖惊奇的是这个小孩子竟一个人拖着一把大镐,在院时里挖一个坑,要埋葬自己的父母,他人虽小那坑也掘出了有半尺来深。
  哈妖仰天大笑着道:“好好,不愧是个好男儿,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奇行。岂不叫天下五尺男儿汗颜么?”
  哈妖抱起了雷泽澈眼泪一串一串地滴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道:“好孩子,你跟我们走吧,日后我们一定让你成为天下武功第一.好给你爹娘报仇。”
  哈妖笑道:“哼,井底之蛙,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凭你那点功夫,就能把他培养成天下第一了?要跟上我或许差不多。”
  哼妖不理他,抱上孩子就走。
  哈妖跟在后面,道:“你怎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来,把孩子给我抱抱。”
  哼妖回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哈妖笑着躲开。这一路上,哼妖哭声不断,雷泽澈在他的怀里抱着,就是她在杀人的时候,也没松开过他。他呆呆地看着他们杀人,从来没有惊叫过,也没有露出过—丝害怕。
  哼妖就很得意地哭了起来,道:“哈仔哈仔你看这孩子这样小小年纪,就这么胆大,将来要大了,可怎么得了哇,不知又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我想想真是为天下人悲衰呢……”嘴里说着,泪珠就大颗地往上滚。
  哈妖一愣,旋好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好好,我哈妖这一世也干了不少的坏事,要是将来叫我的徒弟杀了,才显得这天理公平么?”
  哼妖道:“要说有仇,他跟我的仇要大些,他的爹娘都死在我的手里,所以这个徒弟还是我教的好。”
  哈妖道:“彼此彼此嘛。你杀了他爹,我杀了他娘,怎么能说你的仇大—些?”
  哼妖道:“反正我是比你多杀了一个人。”
  哈妖道,“你杀的那个老太婆,算不得是这小子的亲人,说不定还是他的仇人呢!”
  哼妖道:“此话怎讲?”
  哈妖道:“你想啊,那一个是雷干城的大媳妇,自古以来,有几个大媳妇不是欺侮小媳妇的?所以我说你杀的那个人可能正是这小子心中正恨的人呢。”
  哼妖道:“无论如何,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你要收,等到了赫千羽,收他的儿子吧。”
  哈仔道:“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要是赫家的孩子不如这一个资质好呢?我不是还没等教徒弟就不如你了。”
  哼妖道:“那就着你的运气了。”
  赫千羽家可不像雷干城家那么好对付了,这里戒备深严,正在等着哼哈双妖的到来。
  十年前,赫千里为了在江湖上扬名,设下圈套,将哼哈双妖骗到太行山中,险些没要了他们的命,从此和这二人结下了仇。那一次虽然没有杀掉这两个魔头,但他在江湖上也光芒万丈。原来山西赫家庄不过是武林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虽然庄主赫千羽论武功也算得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可他门下的弟子多是赫家的人,况且这一门人在江湖上一直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因此上也不大为人所着重。那些大门派的人根本不屑与他们来往。山西以外的一些地方,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门派存在。自十年前那一仗以后,赫家庄声名大振,不仅在山西一带,在整个武林也赫赫有名了。庄主赫千羽在自得之余,自然也没忘了那两个魔头,时刻提防他们来报复。十年过去了,那两个魔头未来,赫家庄却愈加炽炽烈烈起来。现在赫千羽的门下弟子已有一百二十七人,加上那些仆从,家院人,人就更多了。庄上的常住人口也有二百余人。
  哼哈双妖这些年来未来赫家庄,赫家庄却一时一刻没有忘了他。连赫千羽在带弟子们练功时,也要先喊上几句口号:“练好武功,剑震双妖保护庄院,视死如归!”上百号人一起喊出采,确也是声动屋宇。
  哼哈双妖在雁荡山上杀了雷镖头一家,一路上不再藏头露尾大摇大摆地向羽家庄进发。雁荡山跑雷家庄也有数千里,二人一路上杀杀打打,搞得轰轰烈烈,不仅赫家庄上整个武林都无不知晓哼哈双妖带了—个孩子要血洗赫家庄。
  赫家庄在这十年中,也结识了无数的江湖英杰,在那些和赫家庄要好的以及那些要借杀掉哼哈双妖在江湖上扬名的人士,纷纷向赫家庄赶来。还有些喜欢混水摸鱼的,想看热闹的,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一齐涌向了赫家庄。赫家庄大开庄门,远来是客,一概请进,好酒好肉地款待一时之间,庄里像开了大集一样,熙熙攘攘,来了也有百十多人,再加上庄上原有遥人,三百多号人聚在一起,等着和哼哈双妖决一死战。
  赫庄主当年四十六岁,膝下无儿,只有一女,是他的第四房姨太太生的,刚刚六岁,取名若薰。当哼哈双妖走到山西境内之时,就有不少人劝赫千羽将妻小送走,暂避一时。赫千羽为了表示自己与哼哈双妖决一死战的决心,坚决不肯,妻小就一直住在这里。
  赫若薰人虽然小,却精通刀剑,做比成样,挺像那么回事,庄里的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那外来的江湖中人物。见她一个小姑娘,竟能将刀剑舞得滴水不露,也暗暗称奇,没事了也要逗一逗她。
  小姑娘不怕人,不怕事,人越多,就越觉得好玩,整天在院子里疯跑,也没人管她。赫千羽因为有她冲淡了一些临战的紧张,也觉很合心意,吩咐下人不要太过约束她,只是看着她不让她跑到外面去就行了。
  这一天,她正在练着功,忽然目的看见不远的草棵里有一个红眼睛的小兔子,就悄悄地追了上去,那小兔子也不怕人,见她追来,就跑几步,她一停下,那小兔也就停下来,像是等她一样。小姑娘好奇,一直追了下去,忽然看见那小兔子钻进了一丛乱草当中。若薰蹑手蹑脚直到近前,伸手一抓,突然从那草丛下伸出一双枯枝一样的大手来,狠狠地抓住了她。 她不由自主地惊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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