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龙的意思,要石辅基带着柳小倩与小梅回韶州老家,因为家里的伯叔们年纪都大,需要像石辅基这样年轻力壮的人照拂这个家。
再则,小梅已有了身孕,不能跟着在江湖上奔跑。
叔侄几经商议,石辅基勉强同意先回老家,带着柳小倩与小梅跟几位老哥哥见面,以定名份,然后重入江湖,襄助高逸他们歼除天魔帮。
说到这里,小龙便把宫不忘所说又补述了一遍,这一来,听得石辅基与柳小倩面面相觑了。
若是所说属实,高逸等人非但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弑主盗名欺世之徒了。
石辅基待之以师,则感到羞耻!
最后,终於决定前议,由石辅基见到高逸后问明真相,再定行止。
於是,小龙替石辅基、柳小倩与小梅分别易容后才分手。
他原想折回去,再入天一堡,倒是石辅基建议暂时放弃。
石辅基分析得好,他说:天欲官,或者夭魔帮此番必不愿放弃巢湖屠蛟一事,届时,还怕没有碰面的机会。
小龙想想也对,於是,便束装就道,骑着黑龙向巢湖走去。
一路上,他想到一年后与婷婷姐姐在黄山相会之时,应该如何解释?不过小龙并不十分赞同婷婷,将所有参与那一次搏斗者全部除杀。
他认为,这件事的发生,一定双方都有不是,若是孤芳客生前,一无错处,则必不致引起别人的围攻。
所以,小龙在与苏婷婷之分开之前,便存了相机化解的主意,他想,既使不能够全部化开,最起码也只该寻罪大恶极的祸首,而不应皂白不分,盲目乱杀。
最后,他想到粟雄,因为,粟雄既是华山门人,正可以在他身上发掘一点事实真相。
邹城,乃一座小城,属山东沂州府,位居鲁苏交界,往来行旅,多在此处歇宿打尖,故此酒肆颇多!
这一夭,傍晚时分,小龙策骑缓缓走进了这个小城,走到一家“来福客栈”前停了下来。
店伙计迎了上来,打躬问询道:“公子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小龙淡淡的说道:“饭要吃,店也要住!”
“是!”店伙计正要转身,小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喂!夥计,你回来。”
店夥计听喊,连忙回过身来,满脸含笑地望着他问道:“小客官,您还有什么吩附吗?”
小龙道:“哇噻!我这匹马儿,你好好替我照料,另有打赏!”
店夥计忙不迭应道:“好,小客官,包错不了。”
店夥计走后,他觉得这店夥计很是和气,使人有着一种亲切之感,虽然在前途也曾吃过很多饭馆,住过客店,却从来没有碰着这样和气亲切的一个店伙计。
甫登上楼,即闻到有人叫道:“喂!你怎么也来了?”
小龙循声望去,竟是府小兰与粟雄,立刻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连忙走了过去,道:“哇噻!原来府姑娘与粟兄……”
府小兰柳眉一蹙,道:“什么腐姑娘,姑娘什么地方腐了?你说!”
小龙眉头一皱,真是瘪极,心想:“你不姓府吗?哇噻!怎的强词夺理,说人家说你腐敢呢?唉!改改口吧!”
便道:“兰姑娘,你……”
府小兰嗤的一笑,霍又用手捂住樱唇,面容一整,又叱道:“兰姑娘是你叫得的吗?”
小龙苦笑一下,呐然问道:“哇噻!那,在下怎么称呼?”
府小兰眸子一转,神色稍转温和,反问道:“在下是谁呀?”
小龙不禁好笑,这个姑娘何以连客气话也听不懂,口中却解释说道:“哇噻!在下便是在下,不,在下乃是指我而言。”
府小兰看他踯躅慌乱之态,早已笑弯了腰。
小龙想想,自己这语无伦次的解释,也觉得好笑。
那知,他方一绽笑颜,府小兰又直起腰来说道:“‘在下’是你,那你就称呼我‘在上’吧!”
小龙至此,才知她故意玩笑,同时,听她这话,再也耐不住,哈哈朗笑起来。
府小兰一瞥见他的愉悦笑容,刹时间似触电流,如逢磁铁,心跳脸红,目光似被吸住一般,紧盯在他的脸上,一瞬不瞬。
粟雄闻得两人笑语之声,知道府小兰又犯了小孩脾气,故意在捉弄小龙。心里虽觉得小龙太老实,却也蛮不对味儿。
粟雄乾咳一声,道:“石兄,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想不到又在此地相遇!”
府小兰闻声,霍地惊醒,粉面更红,忙乱以他语道:“哎唷,咱们快吃饭去吧!”
此时,伙计巧好端上菜来,府小兰怕两人看清她的红脸,忙嚷道:“夥计,再加一份杯筷,拿手菜送四样来。”
夥计口中喏喏,心里头可真对这么个姑娘头痛。
小龙这时已大致领教了她的脾气,对粟雄微微一哂。
三人坐下,府小兰抢着问小龙,道:“喂,你饮不饮酒?”
小龙摇摇头,府小兰嘉许似的又说:“吃酒真是不好,一嘴酒臭不说,做起事来,更是糊涂涂,一件也办不成功,我一辈子也不喜欢这种人。”
粟雄本嗜杯中之物,自结识府小兰,便一直不敢放量饮过一遭,闻言知她在讽刺自己,便不敢接这碴儿,低声岔开道:“兰妹!你看出来没有,今天这里可有点奇怪!”
府小兰闻言,注意力果被吸引过去,诧异四顾,说:“有什么奇怪啊?没有啊!”
小龙心细,瞥见座上有许多劲装人物,心中一动,说:“哇噻!粟兄是指在座的食客吗?”
粟雄随口赞道:“石兄心思果细,小弟所指正是此意!”
府小兰鼻子一皱,说:“哼!什么细不细,我老早就看到啦!”
粟雄听出她语气不善,怕又会闹气,不敢再卖关子,接口说道:“以小弟经验,此地如果无事,绝不可能聚来这多武林人物……”
府小兰好奇,促问道:“什么事呀!你快说。”
粟雄也不知有什么事,只得两手一摊,耸肩表示不知。
府小兰见状,嗤之以鼻,道:“原来你知道也不过这一点点,还卖关子,真丢死人,还不去打听打听,要有热闹,咱们也凑一份去!”
小龙心想,哇噻!这姑娘可真难伺候,看来粟兄对她有意,以后的活罪,可真有得受的。
想着,却早已运用静心潜听之法,搜听别桌的谈话。
另一边,粟雄可真为难,皆因,这时众人均在用饭,叫他向谁打听,江湖中人,多忌探人私隐,这事若属帮会之争,或私隐秘密,明看询查,等於是自找麻烦。
但,要是不去,可又怕府小兰生气?正在作难,幸好菜饭送来,粟雄见机下台,道:“兰妹妹别急,吃完再去如何?”
府小兰哼声白了他一眼,举筷吃饭,小龙边吃边笑道:“这事大约并非发生在此地,这些都是路过,他们是往巢湖去的!”
粟维和府小兰十分讶异,府小兰停筷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龙用筷子指指府小兰身后,道:“我是方由后面第三桌听来的,不过还不敢十分确定!”
府小兰忍不住站起身来,向第三桌望去,只见那桌边围坐着四人,身上虽穿着长衫,背上却各背有宝剑。
迎面那人年逾四旬,粗大雄壮,大眼浓眉,两太阳穴高凸,显然是绿林人物。
那人见府小兰望他,双眼一瞪,精光毕显,分明内功火候颇深。
府小兰施个白眼,翩然坐下,道:“那人好凶,还向我瞪眼吹胡子呢!哼,要不是在饭堂里,非教训他不可!”
小龙暗中皱眉,心说:“哇噻!这姑娘真好惹事。”嘴上却忙劝道:“姑娘算了,些许小事,何必计较!快吃饭吧!”
粟雄可是与姑娘一样心思,若在今天以前,他非得打那人一顿不可。
只是,他曾目睹小龙与逍遥真人的功力,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稍敛高傲,不敢再过份小视天下诸人。
府小兰性急,急於要知道小龙听来的内容,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催促他述说。
小龙放低声音,道:“那人似乎是一个头儿,方才他在计算何时能赶到巢湖,因此,我想一定是巢湖发生了大事,否则,他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马,千里迢迢的赶去巢湖了。”
他明知巢湖闹蛟之事,但暂时不愿说出来,免得府小兰问长问短。
府小兰道:“巢湖有什么事啊?”
小龙不答,倾耳搜听。
府小兰与粟雄见状,也即学样,那知功力较浅,除却近处两桌商人的谈话声外,只能听见一片嗡嗡杂音。
这一来,不由对小龙大大佩服。府小兰催促道:“听见什么?快说,快说呀!真急死人!”
小龙微微一笑,扒一口饭,咽下之后,方道:“哇噻!姑娘别急,吃饭吧,没的凉了肚子痛!”
府小兰一气,白他一眼,嗔说:“我才不急呢!不说就算啦!我不会自己去问问呀!”
说着,把筷子一放,真的要过去,小龙见状大急,知道她一过去,必定会闹出事来,忙道:“哇噻!姑娘别动,我说,我说!”
府小兰其实是故意吓他,此时目的已达,便不起身,等他开口。
小龙无奈叹一口气,引得府小兰嗤的一笑,小龙道:“哇噻!据我从他们话里推测,可能巢湖出现了,一条紫金恶蛟,这些人,便是要争这蛟去!”
粟雄“哦”了一声,接口道:“这紫金蛟,可能是一宗宝物,否则,怎用得着这些人呢?”
小龙心中一动,忆起过去所食的鲸珠,恍然道:“哇噻!这蛟大约有内丹一类的东西,吃了能令人武功倍增,火候加深吧!”
府小兰下结论,道:“好啦!不管那蛟是不是宝,我可得去瞧瞧,一来长点见识,二来,还可能有架打,有热闹瞧呢!”
粟雄一方面听了小龙之言,有点心动,二方面见府小兰要去,他自然也愿意跟着,便赞同的附和道:“好哇!我们去瞧瞧,石兄如何?若有兴趣,与小弟兰妹同行如何?”
小龙倒不想得那宝物,只是,他听了石辅基的话,此行可能会与天欲官的人马碰头,故此,立即爽然答应,结伴同行。
饭后,三人回房,坐谈片刻,府小兰提议,去买两匹坐骑。
粟雄同意,但因天色已晚,决定明晨走时再买不迟。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用过了早饭。
小龙结清店钱,牵了“黑龙”,一齐走到马市购马。
府小兰挑选了半天,却找不着一匹,像小龙的黑龙一般神俊的马匹,无奈之下,只好退求其次。
买下了一黄一红两匹健驷,配好鞍缰,却已将近中午。
午后,炎热逾常,府小兰换着上一身粉红细纱宫装,鼻尖上仍然直冒香汗。
小龙生性仁厚,心细如发,瞥见府小兰汗出不止的样子,忽然想起,携带的珠宝之中,有一串“寒玉翠珠”。
这“寒玉翠珠”,乃是以万年寒玉雕琢而成,通体冰凉,必有褪暑功效。
想着,自囊中摸出,递给府小兰,道:“哇噻!你看这串珠子好吗?你带上试试,或能稍解暑意!”
府小兰信手接过,只觉触手冰凉,周身火热,刹时消尽,细看那珠子大如龙眼肉核,色作墨绿,粒粒滚圆,共有十颗,以细丝串成一串,巧巧套在腕上,作一腕镯。
府小兰虽不是爱财,却十分满意这珠子的褪暑功能,同时,心中想道:“这珠子即有此奇异功效,价值必然不菲,他这般信手见赠,心底是多么慷慨啊!”
想看,不由感激的向小龙道谢,芳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情意,其中有好有坏,但多半是为小龙的奇丑面容惋惜。
粟雄心里有点不乐,不过,他发觉小龙,似有自知之明,并不打算追求府小兰,他了解小龙这种赠珠的行为,不在讨好,却是真正无意的慷慨,与天生的仁厚所致。
同时,另一方面,他自傲於容貌俊秀,举世无双,与府小兰交结在前,所谓“先入为主”。
即使目前,自己尚未能完全获得府小兰芳心,起码尚不致被小龙取而代之。
小龙目光一触到府小兰的一对眸子,只觉在那一双深潭般大眼睛里,似乎是充满了感情。
他晓得,她所怜惜的是什么,心中暗自好笑,同时也暗自吃惊。
皆因,这一刹那间,府小兰竟一反常态,收尽刁蛮顽皮,表现得极其认真与庄重。
这一件态度,小龙曾经在苏婷婷的玉面上见过,他深深了解,这表情后面的基础,乃是爱怜。
目前,这位刁蛮纯真的少女,或许还不能自觉,但如果天长日久,则大是危险!
故此,他不免心生警惕,忙避开府小兰的锐利眼光,对粟雄提议起程。
府小兰经他一提,想起巢湖的热闹,一刻也等不得,马上催着兼程上路,於是,小龙去付了饭钱。
三人跨上坐骑,踏上了征途。
一路上,小龙随时留意,未出五天,已晓得大概,告诉了府小兰和粟雄,二人更是兴奋不已。
原来,那巢湖之中,这数月来,突然出现了一条紫金恶蛟,这恶蛟生性凶残,体积庞大。
初显之时,在湖中兴风作浪,吞食渔夫游客,吓得附近的渔夫,再也不敢入湖中捕鱼了。
那恶蛟想是发觉,在湖中无人可吞,无肉可食,渐渐不耐,竟然开始向湖边渔村农家偷袭。
它每次上岸,带起一片湖水风雨,每一个被袭的村子,不是被洪水淹没,人畜全部丧命,便是被人围困,被它逐户吃掉。
一时,附近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搬迁奔逃,恍似天地末日来临一般。
附近官府,得知这般情况,不能不管,便派出一队官兵,前去捕杀。
那知卅馀名兵勇,在湖边与恶蛟一场混战,结果只逃掉一名胆小的王二。
据王二逃回禀报,那恶蛟长有十丈,远望似一座小山,周身紫金硬鳞,霞光闪闪,不但刀枪不入,硬弩射去,反被弹震回来,将发弩之人箭穿!
最可怕,那蛟精通变化,巨口一张,立时便能将人吸入腹中。
就在此时,武林中霍然传出一项消息,说那紫金恶蛟乃是一条瑰宝。
练武人若能生食恶蛟脑髓,不但神力无穷,内功火候猛晋数倍,从此之后,周身更是刀枪不入,利刀锐刃难损分毫。
另外,那紫金蛟皮,可以缝成衣衫,穿在身上,入水不渗,入火不焚,亦同具刃弩不伤的防御功效。
这些事,小龙从同路武林中人谈话中听来,略加推论,告诉了同行两人。
粟雄第一个雄心陡起,私心暗想,设法斩蛟食脑,增进功力。
他暗想:“若是我能够服下蛟脑,再用蛟皮制成衣衫,则岂非成了天下第一霸主,何人能敌我“飞虎十三式”,谁人再值得我去惮忌呢?”
至於府小兰,可不大相信这道听途说之言,她认为这必是有人故意耸人听闻。
不过,她虽不信,却十分想看看紫金蛟到底是什么模样?
同时她心想:自己出道之旨,既在於除暴安良,这蛟如此凶残,有机会将它杀却,倒是真的!
小龙遭遇离奇,深知世上奇怪事儿,到处均是,过去服食的“鲸珠”即有明目增智的效能,蛟脑又何独不然呢?
因之,他相信这传说必不会假,只是,却未生据为己有的非份之心,不过,他已下定决心此物决不能让天欲宫这类邪恶组织得手。
他瞥见粟雄和府小兰,神采飞扬的态度,猜想必是他两人一样心思,想取脑增益功力。
他倒是有心成全,觉得若无人捷足先得,到不如待机斩蛟,一来是为民除此大害,二来帮助这一对璧人好友,岂非更心安理得吗?
半月之后,小龙一行三人,抵达一处名曰“夏阁”的镇甸,那镇上满街难民,一个个又黄又瘦,衣衫不整,一望而知,必已多日未得温饱了!
三人在一家店前下马,小龙上前询问,有无客房。
店夥计一看小龙的衣着打扮,冷然摇头表示没有,却闪过小龙,向粟雄哈腰施礼,谄笑招唤,道:“公子爷,您老才来哇!”
粟雄深知店家,多半是狗眼看人,冷声“哼”,说:“要三间上房!”
夥计连忙答应:“有,有。”
府小兰瞥见他胁肩谄笑之态,对小龙轻视之情,芳心大嗔,生气道:“走!龙哥哥,咱们到别家去住。”
原来,相处半月,府小兰已改口唤龙哥哥,粟雄最初颇不顺耳,却也无可奈何。
小龙近来,时常遭受冷眼,倒是习以如常,这时见府小兰为他不平,反劝她:。“哇噻!此地人挤,你没见街上那么多人没地方住吗?”
夥计这才知道,三人原是一路,虽说他平日皮厚,此刻当面说谎,也不由闹得面红耳赤,蛮不好意思的。
府小兰气尤末出,虽已不再反对,却没好气给夥计们看,她愤愤将马缰摔在夥计身上,冷冷道:“还不将行李搬进去吗?行李里全是宝贝,短一件怕不要你狗命!”
那夥计连忙接过,喏喏答应。
三人住定,小龙找个夥计,略一打听,方知道夏阁镇已距离巢湖不足四十里地,街上的难民,多是自湖边逃来此地。
小龙心中恻然,一时却也想不出法子来,救济这么多人,因之心头甚闷,用罢晚饭,一看天色尚早,便告知粟雄,一人往街上走去。
粟雄已知此地距巢湖,已然近在咫尺,决心当夜独自前往湖边,先窥探一番,一来试试是否能找着紫金蛟,二来,也打算摸摸来此的武林人物的底儿。
故此,等小龙一走,立刻关起门来,养息精神,一心只想着捕蛟服脑的方法,倒将那日夜挂怀的心上人忘了。
府小兰住在他的隔壁,在房内梳洗已毕,听见小龙说要上街,便也想去,出来一看,粟雄的房门已关,便不叫他,迳自随后出店而去。
街上,此际人群熙攘,除却屋檐下逃乞的难民之外,数人劲装短打,一望而知,是江湖武林人物。
府小兰三脚二步,赶上小龙,与他并肩而行,道:“龙哥哥,你出来做什么?想到湖边去看看吗?”
小龙瞥见她跟来,答非所问的道:“哇噻!粟兄呢?”
府小兰白了他一眼,佯嗔娇声道:“管他的,谁知他在搞什么鬼?我在问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小龙看看道路两侧的难民,恻然说道:“哇噻!我是见这许多难民可怜,出来看看,看有法子救济没有,你想可有什么法子吗?”
府小兰听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悯与致诚,亦觉恻然不忍,但心中却说:“你怜惜人家,谁来怜惜你呢?难道你受人冷眼,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二人默默前行,不多时已到了镇头。
府小兰见不远处,有座林木稀疏的土岗,便说道:“龙哥哥,咱们到那上面去看看好吗?”
小龙点头答应,不多时已抵土岗顶上。
小龙目力特佳,此际纵目向西南一望,数十里外,巢湖烟波千顷,一平如镜,近岸村落处处,多半已屋倒墙塌。
这时,虽正值晚炊时候,却不见有一家升起炊烟。
小龙心中惨然暗叹,斩蛟除害之念忽的升起,比前大为坚定。
皆因,小龙想来,这蛟出现已近数月,官府无能,不足为奇,为什么这么多武林人得知消息,到今天还不下手?
抛开取宝之念不谈,武林侠义道中,也不该见义不为,坐视这些无辜百姓,挨饿受害,有家无归啊?
府小兰也望见巢湖,波平浪静,毫无紫金蛟的影子,奇怪的问小龙,道:“龙哥哥,怎的看不见恶蛟出现嘛?”
小龙莞尔一笑,心想:“哇噻!我怎么知道。”嘴上解说道:“这蛟出现,大约有一定时辰,现在怕还未到吧!”
府小兰追了一句:“是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这问题小龙可真的不知,方想照实回答,突闻得左侧树林内,枝叶簌簌作响。
心中一动,疾捷一掠,穿林过隙,奔到那发声处一看,触目处,树上横枝间,竟吊看一人。
那人想是有心上吊,但上吊的滋味,可不好受,故此,在死去刹那,手足不由乱颤,一旁树叶,因此便发出轻微不断的声响。
小龙目光扫处,瞬息间,功集一指,抖手一弹,丈外吊人麻绳,应指而断。
府小兰这时掠来,见状“哎呀”未叫出口,小龙双臂一张,已将那人接住了,放在地上。
小龙迅速运掌,在那人胸前一阵揉搓,随后抓起来,在背上一拍,“哇”的一声,那人吐出一口浓痰,回过气来。
府小兰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对小龙救人手法之快捷灵敏,又佩又奇,皆因,适才那一弹指。
到如今,她还在惊讶,怎会将一根那么远的麻绳弹断?
那人上吊不久,经小龙推宫过穴,已然回醒,除部脖子上绳痕宛然,喉部疼痛之外,已与常人无异。
故此他睁眼一看,见自己未死,身边站着位奇丑少年,与一位美如仙女一般的少女,心里明白,这条命是被人家救的。
於是,他翻身跪倒,叩头谢道:“小人承二位恩人救活……”
小龙一把将那人拉起,阻他叩谢,道:“哇噻!些许小事,举手之劳,兄台何足挂齿,只不知何事为难,竟出下策,若能见告,在下不才,定当薄尽棉力!”
那人被拉站起,闻言心中感激不已,但看看小龙一脸病容,一身穿着,长叹一声,道:“恩公心意,小人万分感谢,只是,唉——”
言下之意,大有不言也罢,说来徒乱人意而已之概。
府小兰性子急,最不耐看人家吞吞吐吐,见状一气,嗔声道:“你这人怎么啦!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听听,就不行吗?”
小龙怕府小兰之言,刺激着人家,又想寻死,忙柔声劝说道:“别急,别急,兄台先坐下休息一会,哇噻!有难处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即使帮不上忙,代兄台想个主意,还总是可以的!”
那人见小龙语态诚恳,依言坐在一块青石头上,望了望府小兰,却对小龙说出了一番遭遇。
原来那人姓王,名敬实,乃是个老实的商人。
在这个夏阁镇上,开了家粮栈,平日贩卖粮食,有时也将栈房,租借给别家,作存放粮米之用。
数月之前,巢湖里出了蛟龙,每日午夜,上岸杀害人畜,闹得湖滨居民,非死即逃,多不敢再耽在湖边家里,枉送性命。
这些人,多半是贫苦渔夫,朴实农人,家中虽不致贫无立锥之地,却都无多大积蓄。
这一次逃难,初时尚有钱过活,日子一久,积蓄耗光,又不敢回家园,却不得不设法生活。
其中有些农人,平日与王敬实有过交易往来,深知他慷慨豪爽,乐於助人,便来与他商借粮米,立契将来加倍奉还。
王敬实见人家穷困无助,善心触动,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知,善门难开,这消息一传出去,一干不识的农人渔夫,接踵而至,声言甘愿按此方法,借支粮食。
王敬实自己的本钱不大,存粮也极有限,仓房里囤积着粮食,却不是他的。
他便出头找一家最大的存主商量,是否也愿意作这生意。
那位存主,先时倒也慷慨,不过是怕麻烦,不愿亲自料理,他嘱咐王敬实,全权办理,只要是附近灾民,愿立字据,便可以如数借予。
王敬实心中大喜,回去开了仓栈,办理手续,不到几天,便抢借一空。
谁料想,那存主别有用心,等王敬实将字据送去之时,竟不认帐,硬说王敬实盗卖他的粮食,非要他如数偿还不可。
王敬实一听之下,恍如是骤闻晴天响雷,只惊得面无人色。
左思右想,都是绝路,与其吃官司坐牢而死,到不如自尽痛快,故此,当债主一再紧逼之下,竟然真跑到这土山上来,上吊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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