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惜仍心事重重

 

  翌日上午,韩记布庄大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一、自即日起,每日营业时间缩短为辰时起至午时止。
  二、酌收工资(详见大厅工资表)。
  客人们乍见这张布告,当然入厅询问啦!
  韩竹指着那一大叠‘半成品’苦笑道:“人手不足,让我歇口气吧!”
  众人当然没话可讲啦!
  午后,韩竹便自动盘坐在椅上,华梅含笑道:“大有心得吧!”
  “嗯!心情平静多了!”
  “很好,你待会静坐之时,直接默察脐下三寸之处,你便会觉得该处好似有股暖流,而且,它会迅速的扩散。”
  “当你觉得全身各处皆暖洋洋之后,你再眼观鼻,鼻观心,我保证你中午会吃三大碗饭。”
  “哇操!我岂非变成饭桶啦!”
  她一听他如此愉快,她也跟着愉快的道:“开始吧!”
  说着,她立即返厅裁缝新衫。
  韩竹的反应超过她的预估,她太欣慰了。
  她毫不觉累的忙碌着。
  冬天来了,外出的人儿少了,不过,韩记布庄的生意仍然兴旺,因为,想要成亲或准备过年的人还真是不少哩!
  韩记的布料及工资皆和别家一样,可是,手工却特别的精细,加上每天只营业半日,所以门前一直人潮川流不息。
  人心就是如此的喜欢凑热闹,真是伤脑筋呀!
  华梅既要做生意,料理家事,又要指导韩竹逐日静坐,这是一件劳心又劳力的工作,她却是终日笑嘻嘻哩!
  因为,韩竹的进度超过她的估计呀!
  因为,韩竹在每日上午缝衣之时,经常偷瞄她呀!
  日子便如此既忙碌又规律的消逝着。
  除夕夜,他们出清所有的新衫,更联手炊做了精致的六菜二汤,然后,愉快的点烛围桌共同享用着。
  两人虽然默默用膳,却在眼神交会中交流着感情。
  膳后,他笑嘻嘻的跑到厅外,不久,他抱着一个大甜瓜进来道:“冬天吃冻果,你有兴趣吗?”
  “喔!你昨天下午原来是在忙这个呀!甜不甜?”
  “保证甜,否则,我负责吃光。”
  “那一定不甜。”
  “哇操!撑死我了,我去拿刀来剖!”
  “不必,瞧我的!”
  立见她竖掌如刀的朝瓜上一比,立听‘波!’一声。
  厅中顿时一香。
  “哇操!你这是什么功夫呀?”
  “不出一个月,你会比我强。”
  “当真?”
  “拭目以待吧!”
  说着,她立即拿起汤匙挖食甜瓜。
  他边吃瓜边问道:“我真的可以练武了吗?”
  “你若不信,我待会儿就让你见识一项新游戏。”
  “真的呀?”
  “嗯!”
  “姑……姑娘,此刻无外人,我可以如此称呼你吗?”
  她暗自羞喜,却点头道:“今晚破例吧!有事吗?”
  “谢谢你帮我赚了这么多的钱,我想表示一些心意,行吗?”
  “好呀!”
  他果真自柜中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她道句:“贪财!”立即含笑收下它。
  他欣喜的道:“喔!我总算了却一件心事啦!”
  她含笑道:“明天便是崭新的一年,亦是你蜕变的一年,我相信你一定迫不及待的要练武,走吧!”
  “好呀!”
  一入房,她立即取出‘雷霆掌法’秘笈,指着第一页的人体盘坐图道:“要练掌法,必须先练成它。”
  “哇操!密密麻麻的,怎么练呀?”
  “说穿不值钱,先从此地开始吧!”
  她立即自丹田下方之‘气海穴’逐一的解说着。
  他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的凑到她的身旁聆听着。
  足足的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方始吁口气,偏头问道:“好不好玩呢?”
  他偏头欲答,却倏地碰上她的樱唇,两人当场大震。
  两人皆面红耳赤了!
  两人心儿狂跳了!
  哇操!‘来电’的感觉真妙。
  他原本要回答好好玩,此时却不便如此回答,偏偏他一时不知如何致歉,不由目瞪口呆。
  她倏地尴尬一笑,道:“来玩些新鲜的游戏吧!你上榻静坐,再听我的指示而进行吧!”
  “我……抱歉!”
  “没事……没事,过年嘛!老少无忌!”
  他轻咳一声,立即行向榻前。
  他脱靴上榻之后,立即盘妥双腿。
  她走到榻前道:“还记得方才之路线吧!”
  “嗯!”
  “它一共有几站呀?”
  “十八站。”
  “对,它一共有十八站,第一站就是脐下三寸之地,它叫做……”
  “气海穴。”
  “对!”
  “准备开始吧!记住,慢慢走,别让它乱跑。”
  他轻嗯一声,立即徐徐吸气。
  刹那间,只见他的额头一亮,原本已经变成浅黑色之脸部亦倏地一亮,她不由一阵惊喜。
  她便仔细的瞧着。
  只见韩竹贴身之衫好似波浪般凸动,那速度虽然缓慢,却是凸起甚高,可见他的内力浑厚得惊人。
  她便仔细的瞧着。
  一个时辰之后,韩竹衣衫之凸动渐微,他已入定了!
  她便放心的在椅上调息。
  除夕夜就安详的过去了。
  破晓时分远处刚传来鞭炮声,她立即睁眼望向韩竹。
  却见他原式不动的盘坐着,不过,臀部居然已经浮于榻面寸余高处,她当场瞧得惊喜万分。
  更令她惊喜的是他那淡黑脸部居然莹白似雪,而且闪闪映辉,分明已达凡人练武之极限。
  她缓缓走到榻前仔细的瞧着。
  只见他身上的衣衫平静无波,他的鼻息也久久的才轻响一次,这种修为分明已经抵达不可思议的境界。
  她再瞧向他的双掌及脚踝,见它们亦由浅黑变成雪白,她不由惊喜的忖道:
  “天呀!上天太厚待他啦!”
  她立即默默欣赏他的那张挺有个性的脸蛋。
  一直到附近的鞭炮声大作,她才由痴迷中醒来。
  她便轻声道:“韩竹,听着,让它们回到起站吧!”
  韩竹身子一沉,他立即睁眼道:“好妙喔!”
  “谈谈吧!”
  “我觉得身轻若燕,不,好似羽毛在空中飘,好舒服喔!”
  “恭喜,你已经奠下良好的基础啦!漱洗吧!”
  “哇操!天亮啦!马上会有人来拜年啦!”
  “是呀!我去开门及准备红包喜糖吧!”
  “不!红包由我负责,我已经准备好啦!”
  “别争啦!孩子甚多,说不定还不够哩!”
  说着,她立即欣然离去。
  韩竹笑嘻嘻的准备穿靴,乍见到雪白的脚踝,他不由啊了一声。
  华梅明明听见那声啊叫,她却佯作不知的继续打开大门及将喜糖等物放入大大小小的圆盘中。
  这些东西皆是她在最近两天抽空前往购回,她也是第一次正式的过年,心中不由一阵子甜蜜。
  弄妥之后,她匆匆漱洗过,立即返房换上新衣。
  此时的韩竹却光溜溜的在浴室中发怔!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由黑小子转为白小子,可是,他在自己的身上到处捏按一阵子,又不能不相信这件事实。
  好半晌之后,只听大门口传来一阵鞭炮声,他急忙着衣漱洗。
  他一进入厨房餐桌前,便瞧见她站上桌旁道:“用膳吧!”
  “我……我的肤色怎么变白呢?”
  “你带它们玩,它们一高兴,就送你这份新年礼物呀!”
  “别开玩笑,我是真的弄不清楚啦!”
  “我没有开玩笑呀!我所说的它们就是包括雷电天力,清月道长的功力及‘千里香’的傲世效果呀!”
  “它们以前一直沉积在你的体中,昨晚一消化,首先就让你的肤色变白及全身舒畅,今后不知又会送你什么礼物呢!”
  “会吗?”
  “会!”
  “我相信你,我今后该怎么办?”
  “有空就盘坐调息,过了元宵,我再教你掌法吧!”
  “这么快呀!太好啦!”
  “用膳吧!”
  “姑娘,谢谢你!”
  “又来啦!快用膳吧!娃儿们一定快来啦!”
  两人便欣然用膳。
  膳后,她含笑坐在厅中参研‘雷霆掌法’,韩竹则返房换上一套全新的蓝绸儒衫,另外披了一件皮‘坎肩(背心)’。
  他一入厅,她便暗暗喝采道:“够俊,我……”
  她不由羞喜的低下头。
  韩竹不明白她的微妙心理,立即问道:“我穿这样,行吗?”
  “行,冷不冷?”
  “不冷,反而觉得热哩!”
  “这是因为练功,寒暑不侵之故,再过一阵子,你充份消化体中累积物之后,便不会受外界的影响。”
  “真的呀?你呢?”
  “还好!”
  倏见周大婶及吕大婶一行十余人笑嘻嘻的在门口拱手道:“恭喜,恭喜新春发大财,恭喜财源滚滚来。”
  韩竹二人便含笑拱手边道喜边行出。
  倏听吕大婶啊了一声,立即猛盯着韩竹的脸儿。
  周大婶亦发现异状,立即问道:“韩竹,你的脸怎么变白了?”
  “李大哥帮的忙呀!”
  “真的呀!李哥儿,你真了不起呀!”
  “不敢当,请入厅稍坐吧!”
  “谢谢!我们尚须到别家去转一转哩!”
  “总该吃些瓜糖沾沾喜气吧?”
  “该!该!恭喜,恭喜!”
  韩竹立即人厅端出瓜糖及红包。
  小孩子们又吃又拿,乐得笑个不停。
  不久,另外一批人也来拜年,韩竹二人干脆将圆盘端到门后,以免走来走去徒然浪费时间。
  贺客们一批接着一批,足足的到了晌午时分,方始曲终人散,圆盘中的瓜糖及红包也快光了。
  “韩竹,我去炊膳!”
  “我去吧!你太辛苦啦!”
  “我不累,你是主人,别失礼!”
  说着,立即离去。
  韩竹又接待两批客人之后,突见萧正义含笑行来,他立即先行拱手道:“总管,恭喜!
  恭喜!“”韩竹,恭喜!恭喜!久违了!“
  “久违了,吃块糖吧!”
  “好,谢谢你!”
  韩竹面对他,心中不由想起小管,他的心中难免仍有一些芥蒂,因此,他也嚼了一块搪暂时堵住口。
  “韩竹,你的气色白里透红,今年一定事事如意。”
  “托福!”
  “我记得你的脸儿一直黑黑的,怎么变白了?”
  “我长期服用李大哥开的药方。”
  “李哥儿真不凡,他呢?”
  “在炊膳!”
  “你们这对年轻人实在令人佩服,大小事儿皆亲手做,而且皆做得很好,不知何家姑娘有福气嫁给你。”
  “不敢当。”
  “员外及夫人常常提及你是个有为的青年哩!”
  “不敢当,他们还好吧!”
  “还好,只是姑娘玉体欠安,他们忧心些!”
  “姑娘身子不适呀?什么病呢?”
  “不清楚,她已经卧床七、八天了!”
  “什么?病得如此严重呀?”
  倏听华梅在远处问道:“谁生病啦?”
  “是萧姑娘,她卧床七、八天了哩!”
  华梅心中有数,故意问道:“有否延医诊治?”
  萧正义摇头道:“有,先后聘了六位名医诊治,不但未见起色,反而日益沉重矣!”
  华梅沉思片刻,道:“在下愿意一试!”
  “太好啦!不过……”
  “员外不欢迎?”
  “不!你别误会,员外及夫人早就想请你前往诊治,可是,你们一直忙碌,故不便前来打扰。”
  华梅知道萧家必然不愿意与韩竹成亲,所以,才尽量不来找她,如今来找她,萧音音之症状必然甚为严重。
  她立即点头道:“你先返府,吾二人随后就到。”
  萧正义立即道谢离去。
  韩竹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没问题,咱们入厅再说吧!”
  “好吧!”
  一入厅,她立即自柜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道:“待会一见到萧姑娘,你听我的指示把药交给她服下吧!”
  “几粒?”
  “三粒,然后,你就……”
  她立即低声叙述着。
  “有效吗?她的症状仍和上回一样吗?”
  “错不了,走吧!”
  二人关上厅门及大门,立即出去。
  “李大哥,咱们先用膳再去吧!”
  “不妥,今年是大年初一,每家店面皆打烊,咱们到萧家混一餐,尝尝有钱人家的料理吧!”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咱们的诊金,足够大吃一个月哩!”
  “我……”
  “男子汉大丈夫,并不是‘米仔麸’,少犹豫啦!”
  “好吧!”
  立听一人在远处拱手道:“二位恭喜呀!”
  “恭喜,恭喜!”
  沿途之中,不时的有人主动的向他俩拜年及诧异的瞧着韩竹,韩竹已经习以为常,立即坦然拜年。
  他们一走到萧家门口,便见萧正义含笑道:“请!”
  “请!”
  他们一到厅前,萧德福夫妇已经含笑迎上来道:“二位恭喜!”
  “员外,夫人,恭喜!”
  “请坐!”
  “是!”
  四人一入座,立见萧管端茗过来,韩竹的心儿没来由的一阵不安,神色立即十分的不自然。
  华梅则含笑不语。
  萧管大方的一一端着茶,当她乍见韩竹的雪白脸孔,她的双手一颤,杯中之茶险些溅出来。
  “请用茶!”
  “谢……谢谢……”
  萧管默默的退到萧氏身旁,立听萧德福道:“二位年轻有为,事业日益兴旺,真是可喜可贺。”
  韩竹忙道:“这一切全是员外所赐!”
  “不敢当,这是你们争气,若换成扶不起的阿斗,我即使如何的帮忙,恐怕也是枉然!”
  “不敢当,无论如何,小的今生会牢记员外的大恩。”
  “别客气,二位用膳否?”
  “不急,听说姑娘身子不适,小的特邀李大哥前来瞧瞧。”
  “好吧!小管,扶姑娘出来吧!”
  “是!”
  不久,萧音音已被小管搀扶入厅,只见她瘦得双腮见骨,双眼更加的圆大,不过,却充满憔悴之神情。
  她乍见韩竹,立即双眼一亮。
  立听她颤着双唇欲言,萧氏立即道:“音儿,坐下吧!”
  萧音音忍住话,一入座,立即望向韩竹。
  华梅瞧了一阵子,立即点头道:“晚冬天寒,姑娘冷否?”
  “还……还好!”
  “姑娘觉得头晕否?”
  “先前有此感觉,现在好多了!”
  “姑娘中气微虚,服过药否?”
  “不吃也罢!”
  “不尽然,试试韩竹的药吧!”
  韩竹立即取出小瓶倒出三粒药丸。
  那三粒绿色药丸一出瓶,立即满厅生香。
  萧音音喜悦的道:“好香,一定是稀世灵药。”
  韩竹将药丸送到小管身前道:“调半碗温水一并服用吧!”
  小管道过谢,立即接下药丸。
  萧音音一吞下药丸,立即闭眼坐在椅上。
  华梅自壁上取下瑶琴徐徐调弦道:“姑娘且宽心听几曲吧!”
  “嗯!”
  华梅立即奏出柔和的琴音。
  不久,韩竹启口吟道:“油碧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山东;梨花雨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永远山遥处处同。“他不便望向萧音音及小管,因此,一开始就望向华梅,吟着,吟着!他回忆着华梅默默为他做的每件事。
  他不由自主的接着吟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华梅体会出他的心意,立即奏出轻快的节奏,同时接着吟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韩竹听得心神一畅,立即喝口香茗吟道:”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后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他由于心情激荡,中气甚足,倍添气氛。
  倏见萧音音起身吟道:“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良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此诗出自王维,寓有相偕归隐山林之意,华梅听得暗喜,琴音立即转为急促及高亢了哩!
  韩竹原本在对华梅表达心意,此时杀入萧音音这个第三者,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音音却心情激动的双颊泛霞,双眼生辉。
  不久,她再度吟道:“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大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哇操!高杆,她藉远眺汉江赤裸裸的表达她的心意哩!
  萧德福夫妇皱眉啦!
  韩竹更不敢接腔啦!
  华梅放柔琴音,含笑吟道:“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渡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诗中之意,她甚为羡慕萧音音之抉择。
  萧音音神色一赧,立即低头返座。
  华梅吁口气,道:“姑娘尚有何不适?”
  “我……我很好!”
  “姑娘用膳否?”
  “未曾!”
  “好,员外,在上二人就叨扰一餐矣!”
  “请,小管,开饭!”
  小管立即应是离去。
  萧氏欲上前扶萧音音,她却微赧的道:“孩儿能走!”
  说着,她果真先行步向花厅。
  萧氏不由惊喜的随后跟去。
  韩竹暗自尴尬的低头起身。
  华梅挂妥瑶琴,含笑道:“员外,请!”
  “二位请!”
  他们一入花厅,便瞧见小管及四位婢女站在一旁,桌上则满满的摆了一整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萧氏则与爱女坐在一旁。
  萧德福含笑道:“二位,请!”
  “请!”
  三人一入座,五婢立即准备上前侍候。
  萧音音悄然示意小管过去侍候韩竹。
  小管便先行走到他的身旁。
  韩竹好似中了‘特仔尾’般既欣赏又怕‘组仔头’卷席‘跑路’,他真是既欣喜又觉得自己有些不配哩!
  这一餐,他的胃口欠佳矣!
  他甚至食不知味!
  反观萧音音却愉快的用膳。
  不知不觉中,她的食量超过她十九年来的任何一餐了。
  萧德福夫妇又喜又愁了!
  喜的是,爱女已经恢复健康。
  愁的是,这朵鲜花怎可插在牛粪上呢?
  他担心会被别人瞧扁呀!
  自从白慕竹与邰金美成亲之后,萧德福曾经暗中发誓要将爱女嫁给一位比白慕竹强的人。
  韩竹怎么够看呢?
  有钱人就是死要面子,让他去自寻烦恼吧!
  五人之中只有华梅真正愉快而坦荡的用膳,因为,眼前这段戏已经用不着她呀!
  她由韩竹方才在厅中所吟诗句之内容,她知道他已经对她有着愧激之情,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只要韩竹的感情能够由小管的身上移转出来一部份,她便有信心能够逐渐培养出双方的感情。
  所以,她愉快的用膳。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萧德福止筷道:“二位慢用。”
  韩竹迫不及待的立即起身道:“多谢员外及夫人的招待,告辞!”
  “多坐一会儿吧?”
  “改日吧!小的尚须到别处拜年。”
  “且容我备份礼回报二位诊治……”
  “员外太客气矣!令媛并没啥病,小的也没出什么力,岂可受礼呢?尚祈员外勿再如此客气!”
  “二位真是年轻有为,我就将此事永铭心田矣!”
  “告辞!”
  “恭送!”
  “员外请留步。”
  “总管,送客!”
  远处应声是,立见萧正义快步行来。
  韩竹及华梅朝萧德福夫妇行过礼,就欲离去。
  倏听萧音音轻声道:“请稍候!”
  韩竹不由心儿一动道:“哇操!夭寿,她可真会出状况哩!”
  他的眼睛一瞥见她那炽热的眼光,立即原式不动的立定。
  萧氏眉儿一皱,低声道:“音儿,你该歇会儿啦!”
  “娘,让孩儿弹一曲,好吗?”
  “这……改日吧!”
  “孩儿想送送他们。”
  “他们尚须到别处拜年哩!”
  “目前已近午歇时分,他们何必急着离去呢?韩公子,是不是?”
  “我……我……”
  韩竹首次被如此尊称,偏偏又是出自这位名门闺秀,他一时惊讶,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
  华梅忙低声道:“咱们多留一阵子吧!”
  “是!是!”
  萧音音立即笑容满面的行去。
  她这副纯真笑容,不但倍添秀丽,而且深深的撼动韩竹的心,他不由忖道:
  “我不配呀!
  我真的不配呀!“萧德福见状,只好含笑道:”二位请!“他们一进入大厅,便看见萧音音正在调弦,萧管则站在一旁,韩竹心儿一颤,立即低头入座。
  萧音音却一直双眼炽热的瞧到他们四人入座之后,方始吸口气及弹出潺潺流水般琴音来。
  行家出手,果真不凡。
  只听她脆声吟道:“霜落芝城柳影疏,殷勤送客出鄱湖。
  黄金甲锁雷霆印,红锦绦缠日月符。
  天上晓行骑青鹤,人间夜宿解双靴;匆匆归到神仙府,为问蟠桃熟也无?“此诗寓指送贵人离去,不但祝其鹤行千里,前程似锦,更含有期待重逢及愿意追随之心意。
  吟着,吟着,她一直企盼的望着韩竹。
  韩竹听懂,可是,他敢‘开支票’吗?
  他便低头不语。
  华梅存心藉此历练韩竹,所以,一直默然不语。
  萧德福端茗掩饰心中的不悦及紧张。
  爱女如此荒谬的表白心意,他岂能不悦呢?
  他岂能不担心韩竹会点头呢?
  倏见萧音音凤眼泛光,身子不由一晃。
  萧管唤句:“姑娘!”急忙蹲身扶着她。
  她唤句:“为什么?”泪珠立即夺眶而出。
  韩竹心儿一疼,立即起身欲去。
  “韩……韩公子,稍侯!”
  韩竹应声止步,却不敢偏头瞧她。
  萧德福忙朝萧氏一使眼色。
  萧氏立即上前道:“音儿,别太劳累,歇会儿吧!”
  “娘!孩儿……孩儿……”
  “回房再说吧!”
  萧管立即会意的半强制的扶起她。
  她们二人一走,韩竹立即向外行去。
  华梅行过礼,方始跟去。
  一回到家中,韩竹便直接返房。
  华梅存心让他好好的考虑一下,因此,她立即上榻调息。
  元宵节过去了,年假也结束了,各行各业再度开始营业,韩竹及华梅亦开门准备作生意。
  那知,他们坐了大半个时辰,仍无客人上门,立听韩竹道:“姑娘,你可否进一步指点内力之运用妙招?”
  华梅朝壁上一瞧,含笑道:“你瞧见那只蚊子吧?”
  “瞧见了,它还扬足扭尾,挺逍遥的哩!”
  她抓起一针道:“我让它安份些,如何?”
  “你要射死它?”
  “太残忍了,瞧!”
  说着,立即抖手掷出小针。
  ‘卜!’一声轻响,小针已经穿过蚊子之膝盖,顿时将它那支方才扬起,此时正好垂下之右足钉在壁上。
  它立即扬翅挣扎着。
  “哇操!高杆!”
  “不及格,它还在挣扎哩!瞧!”
  一支小针立即被她弹去。
  ‘卜!’一声,小针戳穿蚊子之颈部表皮,已将它钉在壁上。
  “还在动呀!瞧!”
  她立即拾起三支小针射去。
  ‘卜卜卜’三声,两支小针交叉斜戳过蚊子的背部,另外一支小针则与钉在蚊颈那支小针交叉而过。
  那支蚊子果真只有哆嗦的份儿!
  “哇操!好功夫,好功夫!”
  “想学吗?”
  “想呀!”
  她便轻声解说及示范着。
  他在这段期间不但已经将全身功力淬炼得炉火纯青,更学会轻功及役气化劲等小巧功夫。
  俗语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已有基础,配合灵光的脑瓜子及良师指导,不出一个时辰,便颇有心得!
  他一开始练习,蚊子们就倒楣了!
  他的眼力虽足,手法却不够纯熟,那些蚊子便被射得伤痕累累,‘嗯……’惨叫不已,甚至当场就挂啦!
  华梅边指导边挥掌招回小针,供他继续练习,立听他好奇的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功夫呀?”
  “别贪心,专练一样吧!”
  他的双颊一热,立即开始练习。
  当天晚上,蚊虫更多,他练得更起劲了。
  华梅一见他已经颇有进展,便迳自去沐浴歇息。
  韩竹将一百多支小针全部射光之后,只好乖乖的去歇息啦!
  糸糸糸来糸糸翌日一大早,他便爬起来漱洗及作饭,等到一切就绪之后,他立即步入大厅准备清理着蚊尸。
  却见厅中已经清洁溜溜,桌上亦摆妥那些小针,华梅则正在院中铲雪,他慌忙快步上前道:“让我来吧!”
  “瞧清楚啦!”
  说着,立即弯身继续铲雪。
  他仔细一瞧,便瞧见她的姿势大有学问,那些厚雪更似棉花般随她的意思而飘落成一堆。
  “你已经役气化雪啦!”
  “不错,会了吗?”
  “气贯双臂,再透铲入雪,是吗?”
  “正是,别铲太快,以免引起别人怀疑。”
  他果真依式挥铲着。
  她等他铲妥之后,点头道:“你的反应更敏捷了,用膳吧!”
  “谢谢!”
  两人一入厨房,便欣然用膳。
  “姑娘,你好似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懂哩!”
  “错了,我眼前就不懂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为何要拒绝萧姑娘的感情呢?”
  “我……她对我有情吗?”
  “少来这套!”
  “我……我不配!”
  “你忘了我所提过的‘王宝钏嫁给薛仁贵’之故事吗?”
  “可是,你注意过员外夫妇之不欢迎神色吗?”
  “当然注意过了,可是,真情足以感动一切呀!”
  “我……我目前只想练武,感情之事,留待日后再说吧!”
  “萧姑娘可能熬不了多久。”
  “当真?”
  “你没瞧见她的憔悴神色吗?”
  “我……我……”
  “萧家迟早会派人再来找咱们,你别太吝啬吧!”
  “我……我……”
  “你只要施舍一分感清,她便会似枯木逢春般重生哩!”
  “我……我能否请教你一件事?”
  “说呀!”
  “你为何要撮合这件事?”
  “美人该配英雄,你是真正的英雄!”
  “我……我不配!”
  “言之过早!”
  “你不是在等我吗?为何又撮合这件事呢?”
  “你若不娶她,能得到小管吗?”
  “我……我……”
  “男人之纯情最为珍贵,我了解你,你若无法得到小管,定会终生遗憾,我何不成全你呢?”
  “你真有此意?”
  “嗯!”
  “你……太令我佩服啦!”
  “别如此客气,你不妨安慰性的接近她,等你练成武功之后,再进一步决定是否要接纳她吧!”
  “我……我若接近她,我就会接纳她,所以,我一直不敢踏出这一步,以免届时弄得双方皆很难受。”
  “为了小管,你考虑一下吧!”
  “员外会把姑娘嫁给我吗?”
  “会,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已。”
  “我担心会被耻笑我贪图他们的财富。”
  “太迂腐了,想想小管吧!”
  “我……”
  “多为自己而活,别管他人的闲言闲语吧!”
  “我……该如此做吗?”
  “阿沙利一些啦!你别等到她含恨而殁,再终身遗憾!”
  “我……”
  “我去招呼生意,你多考虑一下吧!”
  说着,她立即离去。
  韩竹果真默默的考虑着。
  他把自己的身世及一切遭遇好好的回忆一遍,再全盘考虑着。
  晌午时分,他坚毅的道:“好,我就听华梅的话吧!”
  主意一决,他便朝大厅行去。
  只见华梅正在边和两位妇人谈话边裁布料,他立即含笑道:“池大婶,解大婶,欢迎光临。”说着,他立即开始缝衣。
  立听池大婶道:“韩竹,你今年十八岁了吧?”
  “还未满十八哩!”
  “想不想成亲,多个人来帮帮忙呢?”
  “还早……还早……”
  “你还记得巧娟吧!”
  “记得,她还在市场口代人做衣吧!”
  “是呀!你对她印象如何?”
  “她很勤快。”
  “她小你一岁,我来做媒,如何?”
  “谢谢!我还不想成亲。”
  “别再拖啦!韩家只剩下你一人哩!早些传宗接代吧!”
  “多存些钱再说吧!”
  “巧娟可以帮你多赚钱呀!”
  “不急,不急!”
  “你嫌她呀?”
  “没有……没有,她很勤快,只是,我暂时不想成亲。”
  “你还在等小管吗?早些死心啦!她迟早会陪嫁到富人家,还是巧娟比较勤快及懂得持家理事啦!”
  “我不是在等小管,我真的不急于成亲。”
  “好吧!你若有意思,随时通知我吧!”
  “谢谢!”
  “我们该回去做饭,明天再来取衫吧!”
  “好,好,二位大婶慢走呀!”
  二位妇人一走,韩竹不由苦笑摇头。
  “恭喜你开始走桃花运啦!”
  “哇操!我看那是‘桃花运’,应该是‘讨伐运’啦!受不了!”
  她微微一笑,道:“我去做膳,这儿交给你啦!”
  “偏劳你啦!”
  她一走,他立即苦笑道:“哇操!我真的在走桃花运吗?”
  他暗暗伤脑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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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2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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