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庆亲手斟满一杯酒,递给黄云,说道:“贤侄思虑周详,心细如发,判断敏锐,剖事析理皆有独到的见解,前途未可限量,来!二叔敬你一杯!”
黄云慌忙站起身来,惶恐的道:“二叔谬誉,小侄如何敢当。”
黄一帆道:“小孩子心细密些是有的,不过,二弟别太夸奖他,莫要他自己也认为了不起啦!”
何元庆道:“小弟从不随便夸奖人,云贤侄才智确非常人能及,看来小弟这‘鬼谷子’的绰号得退伍让贤了。”
江无惧大笑道:“二哥也不用客气,姜是老的辣,有你们一老一少两位鬼谷子,何愁武林四豪不重振声威,来来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家快干杯啦!”
说着,仰起脖子,一连干了三大觥。
众人举杯陪饮,盏触交错,连不善饮酒的玉儿,也皱起眉头喝了满满一杯。
黄一帆环顾席间,半晌,感慨的道:“今日之会,足慰十年渴念,遗憾的是三弟不在席中。”
江无惧道:“大哥何必烦心呢?幻今消息既已传遍武林。二哥能闻讯赶来,三哥也会听到消息的,从现在起,咱们就把磐石庄改称四豪庄,多派人去各处名山寺庙,寻访他的下落。
何元庆道:“小弟在在这年来,经营商业,也算薄有成就,大江南北,共有百十家店肆,从今天起……”
黄一帆摇手道:“二位贤弟错了,愚兄此次重返中原,一为与诸位贤弟聚晤;二为石家堡满门血仇。
“倘能籍诸位贤弟鼎力相助,再奋四豪声威,亦是人生一大快事,最好不要有任何改变,至于人手方面,却要多多借重四弟。”
江无惧大声道:“这个不需吩咐,小弟在庄里闷了十年,整天吃饱了没有干,就是教导这些猴儿息子练功夫,庄内上下也有百把人,武功谈不上纤,心眼儿都还老实可靠。”
黄一帆道:“如此甚好,明天你挑选十名办事机警些的,叫他们备好行囊,多带盘缠,愚兄自有调遣。
又对黄云道:“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协助你四叔,将庄院内作一番整顿和布置,尤其院静室的燕大娘,防护必须格外严密,她是唯一见过‘阴阳双客’,迄今还活在世上的人。”
玉儿骇然道:“姑父,难道有人要来杀害她吗!”
黄一帆点头道:“不仅是她,连你也危险。”
玉儿机伶打个寒喋,道:“为什么?”
黄一帆道:“你没听见何二叔说的故事吗?三年来,凡是曾跟双阳双客接触过的武林人物,全部被杀戳殆尽,只有你们阴差阳错,成!漏网之鱼,除非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决不会放过你们的。”
玉儿望何云庆,又望望黄云,喂喂的问道:“他们是谁?是不是那些黑衣人?”
何云庆含笑道:“可能是,不过,目下还无法确定,姑娘用不着过份畏惧,只要多小心一些就行了。”
接着,向黄云使了个眼色,又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姑娘家身子单薄,你送表妹先去后院安歇,咱们还得聊一会儿。”
黄云会意起身道:“表妹,我送你进去。”
玉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于又忍了回去向三人裣衽告退,随着黄云走了。
两个年轻人一走,何云庆脸上笑容立即收敛,肃然问道:“大哥,你真的是决心替石家堡报仇了么?”
黄一帆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二弟认为不妥吗?”
何云庆道:“小弟不敢妄论当年恩怨,但大哥应该想想,石家堡收留阴阳双客,无非为了贪图藏宝,才招来灭门惨祸,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何况……”
黄一帆摆摆手,轻叹了—口气,说道:“愚兄也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但此事与石家堡二三日户无辜百姓何干?那些可怜的老弱病儒又有什么差错?这种不分皂白,动辄屠杀无辜的手段,未免太残忍!”
伺云庆默然垂首,脸上不期泛起惭愧之色。
黄一帆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二弟别笑我用大道理压你。其实,当消息转到神刀岛之初,愚兄也跟你一样念头,这是人之常情,不能算错,然而,当我冷静的想了几天,才发觉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咱们活在世上短短数十年,生而固步自封,死后与草木同朽,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至少,趁有生之年,咱得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替后人儿孙留点榜样。”
何云庆缓缓抬起头,诚挚的说道:“大哥的磊落胸襟和豪气,小弟素所钦佩,倘能追随大哥博一个万占流芳,亦是小弟平生最大的愿望。
人生自古谁无死?小弟决不是畏避艰难,更不欲苟图安乐,只是唯恐遭到闪失,有损大哥一世英名。”
黄一帆笑道:“人生百年,沧海一粟,大丈夫但求马革裹。尸,区区贱名何足珍惜。”
江无惧蟹然容道:“大哥说得对,与其老死,不如颈上一力,反落个痛快,小弟这条命反正是检回来的。索性舍了,谁爱要谁就家去。”
抓起酒壶,嘴对嘴的喝了起来。
何云庆微微一笑,道:“咱们斯杀半生,跟随大哥闯出这点薄名,谁也没有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既然大哥心意已决,兄弟们自是义无反顾,但不知大哥对此事的进行,准备从何着手。”
黄一帆道:“愚兄本欲隐密行踪,先设法摸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来历,然后再作安排,如今消息既已泄漏,那就只好走一条险路了。”
何云庆低声道:“大哥是否打算由,阴阳双客身上漕手T”
黄一帆郑重的点头道:“除此之外,别无更好的方法,以愚兄臆见,那些黑衣人追杀阴阳双客如此紧急,必然有重大原因,假如咱们能寻到阴阳双客,对那些黑衣人的来历,就不难了解了。”
微微一顿,又道:“难的是阴阳双客踪诡密,不易寻觅,云儿疑心他们仍在关外,但关外幅员辽阔,祟山峻岭,难以数计,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却是—桩难事。”
何云庆沉吟道:“小弟以为寻找阴阳双客倒不是绝顶困难,而是在找到他们以后,如何才能护卫他们的安全。
“他们不仅是黑衣人追杀的对象,也是武林中贪婪之辈按寻的目标,如果无法保护他们生命安全,他们又怎肯把所知秘密说出来呢?”
黄一帆点头道:“不错,所以愚兄准备邀约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采取一致行动。”
何云庆和江无惧都不禁一怔,异口同声问道:“大哥打算约些什么人?”
黄一帆缓缓道:“首先,当然是设法打听三弟的下落,然后嘛,愚兄想分别拜访冀鲁:
带有名望的武林大豪,彼此作一番垦谈,譬如燕山段三雄,七里海的九环掌潘老头儿,还有狙山的一笔擎天范笠阳……”
话未说完,何云庆已连连摇手道:“大哥趁早打消念头此事绝对行不通的。”
黄一帆诧道:“为什么?”
问元庆道:“大哥提到的这几个人,虽然全都是雄霸一方的世家大豪,但却绝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江无惧接道:“这批家伙莫不以名门正派自居,平时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怎么肯跟咱们合作。”
黄一帆微微一笑道:“这是说,他们会瞧不起咱们?”
何云庆道:“这倒不是,论名气,武林四豪决不输给任何名门大派,只是这些自命正派的人,多半是最重门户之见,很与外人开诚合作。”
江无惧也道:“小弟子生最讨厌这种自命不平的伪君子好像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好人,别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的,跟这种人做朋友,会活活把人气死。
黄一帆笑道:“君子中有小人。小人中也有君子,善恶之别端在心性,非关门派,名门子弟多半仗藉父兄余阴,行事严,歧视异己,门户之见是有的:但也并非个个都不堪做朋友只要咱们以诚待人,何愁别人不以诚待我?
脸色一怔,接道:“何况阴阳双客的出现,已是武林中引起许多次血腥屠杀,凡属武林白道,都有切身关系,此时此事,已不容再存狭的门户之见了。”
何元庆默然片刻,说道:“既然大哥心意已决,我等再无异议,但愿天下有识之士能加大哥这般,消除私见,共谋消弭之法。”
江无惧道:“只伯别人不似大哥,未必真能推心置腹腹,和衷共济。”
黄一帆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休存猜忌,开诚相见,至于成败得失,那只好尽人事而听天由命了,”
大家又饮了几杯,天色已明,撤去残席略作梳洗,没多久,并由黄一帆面授机宜,当天便分头离开磐石庄出发。
接着又会同江无惧和何元庆,亲自巡视庄院四周,调遣人手,重新加强警戒布置,又在后院密密内外,装设暗门和警铃,围墙顶上添了“倒鱼刺”,花园中撤下“串地锦”,分派机警庄丁日夜轮班的巡罗探望。
连忙了七八天,各事大体就绪,磐石庄内外肃然,白画烟火呼啸,入夜刁斗森严,戒备得直如铁桶一般。
黄一帆这才满意的笑道:“现在总算减少了后顾之忧,可以开始进行大事!。”·—
—,又过!两天,第一组奉派外出的两名庄丁,兴冲冲赶丁回来,禀报道:“小的二人奉命往七里海潘庄主打听消息,特来回报。”
黄一帆道:“听到了些什么?一件件详细的说吧!”
那庄丁道:“九环刀潘老爷子如今封刀不问外事,大小事务统归潘公子潘剑英料理,门下弟子约有二百余人,大都聚居庄上,很少和江湖同道交往。”
黄一帆问道:“你们见过潘老爷子或大公子潘剑英没有?”
庄丁答道:“大公子没有见到,倒是潘老爷子遇见过四五次。”
黄一帆讶道广“怎么会遇见的呢?”
庄丁道:潘老爷于封刀退隐,不问琐务,却最喜欢养鹰,每天清晨总要领几名门下弟子效外溜乌放鹰,所以遇见过几次。”
黄一帆轻哦了一声,笑:“最近潘庄可有什么事故发生么?”
庄丁答道:“小的正为此事赶回来察报,潘庄主一向平静,极少有江湖人交往,最近却突然闹起来,据说徂范家,燕山段家和蓬莱羽家白云观的观土,都先后到了七里海。”
黄一帆奋然道:“这是多久的事?”
庄了道:“就是最近两三天,小的得到消息,便连夜赶回来了。
黄一帆大喜,颔首道:“你们打听得很仔细,下去领赏休息吧!”
两名庄丁退去不久,连续又有两组回庄报告,证实燕山段氏三杰和徂来山一笔擎天范笠阳都已先后离家,赶往七里海潘庄去了。
黄一帆拈须笑道:“果然不出愚兄的预料,冀鲁一带武林世家了,七里海潘庄负誉最隆,若有事故,他们一定会去潘家商议的。”
何云庆道:“大哥莫非也行意赴潘庄一行?”
黄一帆道:“不错,愚兄意欲邀约冀鲁武林世家共议合作,又恐怕他们彼此推诿,所以特地命人撒播谎言,伪称阴阳双客在冀鲁现身,将要求某一武林世家庇护,果然,他们便自动地向潘家庄聚齐了。”
何云庆沉吟道:“九环刀潘伦声誉虽高,为人却胆小畏事,小弟担心大哥此行会徒劳无功。”
黄一帆坦然笑道:“胆小的人有时也有孪勇敢的,咱们但尽人力,何必作此把忧。”:
于是,留下黄云和玉儿守护庄宅,自己和何元庆,江无惧各跨快马,带领几名干练庄丁,匆匆往七里海而去。
七里海在冀东濒海,地当东流河上游,距离磐石庄四百余里,估计行程,最快也得四五日才能往返。
在这段时间中,燕大娘的安全重担,就落在黄云肩上。
黄云不敢懈怠,每日早起晚睡,亲自督促庄丁们巡罗戒备,头两天平静无事,不料第三日的深夜,却突然接获一桩惊人消息。
那天入夜之后,黄云照例巡查全庄,回到卧室已经将听子夜,刚想卸衣就寝,忽闻传报说,五组奉派外的密探有紧急消息赶回禁报,正在前厅候命。
黄云披衣来到前厅,果然一名短小精汉子,满头大汗的在厅内踱步徘徊,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
那汉子一见黄云,连忙施礼道:“小的江城,现有紧急消息回报,黄大爷不在庄中,请公子速作处理。”
黄云道:·你探听到什么消息?这样急着赶回来送讯?”
江诚道:“是有关阴阳双客的消息……”
“慢着,”黄云挥手截断他的话头,随即推窗掠身而出,飞快的将四周搜索了一遍,又命人分立园中守望,以防窃听。
待一切妥当之后,才更问厅内坐下产低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不用性急,慢慢的说得详细些。”
江诚深吸了一口气,也压低厂声音道:“小的和赵七一组,奉黄大爷之命,前往山海关要道上开厂一间茶食店,监视可疑的人物和打听阴阳双客的消息。”
黄云点—点头,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吗?”
江诚道:“大前天深夜,夫上的红叶‘旅店有—男一女投宿,两人神悄萎顿,衣衫也很破旧,但身上却携带着很多珠宝,而且是由关外来的。”
黄云又点点头,道:“很好,说下去。”
江诚接道:“红叶旅店就在小的开设的茶店隔壁,那男女二人住在后院一间偏僻客房中,整整说了一夜话,更不时低声哭泣,好像遭遇到什么困难,他们虽从关外来,口音却是南方人,于是小的和江七哥便暗中起了疑心。”
黄云道:“后来怎么样了?”
江诚道:“他们在旋店内闭门不出,饮食都由伙计送进房里吃,直到第二天夜晚,才结帐离去,临走时,曾到茶食店来买了一大包干粮糕饼,小的就仔细记牢了他们的面貌……”
黄云眼中一亮,截口问道:“他们面貌有何特征?”
江诚道:“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男的身体魁梧,女的比较瘦小,郎男的站得很远,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竹笑,大半面庞都逛在阴影下,所以看得十分真切。”
黄云道:“那女的生得如何?”
江诚道:“那女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嘴唇很薄,有嘴角上有颗美人痔两眼哭得红红肿肿的,但眼神却十分锐利,买东西和付钱了女的出面,看上去透着极精明的样子。”
黄云沉吟了一下,道:“他们是骑马?还是步行?身上可曾带着兵刃?”
江诚道:“两人都是步行,也没有看见兵刃,但那男的背上背着一个行李包,炸炸长长的,不知里面是否藏着兵器。”
江诚道:“买的时候没有,但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小的借口漏包了一份炊饼,趁补送过去的机会,听见那女的说了几句话……”
黄云忙问:“什么话?”
江诚道:“那女的说;你放心吧!不到山穷水尽,我也不愿走那条路的。”那男的没有开口,只不停的用袖子拭着眼泪。”
黄云一面颔首,一面喃喃覆诵着这三句话,过了好一会,才接着问道:“他们入关之后,走的那一条路?”
江诚道:“他们没走官道,却是沿着长城西而行,小的和江七哥商议,由他一路跟踪下去,小的则兼程赶回来报信,途中遇见第四组酌江功和江超二位,小的也要他们去接应江七!。”
黄云道:“沿长城向西,那不是往燕山段家寨么?”
江诚道:“以小的看,他们可能去燕山归家寨,也可能出居庸关远赴西北荒漠避难,从各种可疑情形猜测,这男女二人,极可能就是武林传闻的阴阳双客。”
黄三点了点头,道:“不错,体的推测很正确,处理也很周密,如果咱们这次真能截获阴阳双客,你就是首功第一,定有重赏。”
江诚拱手道:“多谢公子夸奖。”
黄云道:“现在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另换快马赶去七里海潘庄,将这些情形私下禀告大爷,请他们立即回来。
江湖道:“公子,七里海远在数百里外,往返费时,只怕黄云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发善的办法:”
江诚顿了顿,又道:“依行程计算,那男女二人应该已过古背口了,公子务必要及早行动。”
黄云道:“我知道。”
江诚躬身施礼,告退自去。
黄云吩咐熄灭灯火,独自坐在厅中沉思了足有顿饭之久,才起身向后园行去。
他进入燕大娘疗伤的密室,春花和秋月都由梦中惊醒,诧问道:“公子,有什么事?”
黄云笑道:“没有事,我巡夜回来,顺便过来瞧瞧,你们睡着,不用起来了。”
燕大娘听到声音,问道:“谁呀?”
“奶奶,是我!”黄云一脚跨进房内,顺手掩上房门,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燕大娘道:“云儿深夜来此,必定有事?”黄云肃然道:“正有一件事想问奶奶。”
燕大娘道:“什么事?”
黄云道:“奶奶是当今世上,唯—日睹过阴阳双客的人,对于他们的面貌,奶奶想必还记得很清楚?”
燕大娘恨恨的道:“是的!那怕把他们烧成灰,我也记得他们的模样。”
黄云道:“请奶奶仔细想—想,那男女二人的身体面貌,有什么特征?”
燕大娘毫无思索便答道:“那男的身体硕壮高大,皮肤黝黑,粗鼻大眼,额上有“一块制钱扎入小的疤痕。”
黄云缓缓颔首。没有开口。
燕大娘又道:“那女的是纤小个子,瓜子脸儿,目光深沉,嘴角有粒美入痣。”
黄云道:“那粒痣生在那—‘边?”
燕大娘道:“右边,由正面看不太显,侧面却瞧得很清楚。”
黄云心头一震,轻嘘道:“这么说,果然就是他们了?”
燕大娘问道:“哥儿莫非已经寻到了那两个祸胎?”
黄云道:“还没有,不过已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燕大娘突然一把拉住黄云的双手,激动的说道:“云哥儿,求求你,你外公和舅父满门血海深仇,都是那男女招引来的,无论如何,你要寻到他们……”
黄云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寻到他们的,不过,目下有点围难。”
燕大娘道:“什么困难?你快说。”
黄云道:“消息来得太突然,据接获的报告,阴阳双客行踪已经入关,但爹爹和何、江两位叔叔都不在庄中,我想立即出发追截,又顾虑奶奶的安全,若等他们回来,时间上又怕来不及。”
燕大娘大声道:“哥儿,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追截阴阳双客,这是何等急重大的事,机会稍纵逝,万万不可迟疑,老婆子的安全,你尽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一个孤老太婆,生死都是小事,只要能找到阴阳双客,查出杀害你外公舅父的仇人,老婆于就算死了,也死可眼目。”
黄云叹道:“爹爹在庄的时候,将全庄安全付托给我,如果我擅自离开,万一……”
燕大娘道:“你尽管去,庄里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假若你惦记我老婆子,我宁可现在就自杀,先断绝你的后顾之虑。”
黄云大惊道:“奶奶,你千万不能做这种傻事呀!。”
燕大娘颤声道:“那你就答应我,快去吧!报仇事大,休为我老婆子误了大事。”
黄云忙道:“好!我意刻去准备,天明就走,奶奶务必保重,假如顺利,三两天内,就有好消息了。””
燕大娘道:“去吧!后园有玉姑娘和两个丫头守护,前庄的事可以交给江豹、希望你快回。把那阴阳双客带回来,让我老婆子临死之时,弄明白准是屠系石家堡的元凶。”
黄云连声答应,又安慰了燕大娘一番,迟出密室,又将春花和秋菊两个丫环唤到外间,细细叮咛厂—‘遍。
然后返间前庄,立即召集江豹和江荣商议。
江豹奋然道:“既然事情如此紧急,公子休再犹豫了,庄中事务有属下承担,叫江荣随公子同去。”
黄云道:“我不须人跟随,庄中安全都很重要,你们留下来护守,凡事必务谨慎,再有三四天,爹爹他们就回来了,如果那时我还没有赶回,叫江荣随后赶来接应,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的。”
江茶道:“公子已有十年未履中原,路径方向全部不熟,独自一人前去怎么行?还是由属下伴随较好。”
黄云笑道:“你把我看成三岁小孩子了吗?我有嘴,可以问,何况那阳双客的逃亡路线只在长城附近,又有江七和江功,江超三人跟着,只要跟他们三人会合就不会迷路了。”
微顿,又道:“不过,这件容必须瞒着玉儿姑娘,明天她若问起,你们就说我奉爹爹召唤,连夜到七里海去!,千万注意她,别让她仟性乱跑。”
江豹道:“公于今夜就走?”
黄云道:“事不宜迟,当然越快越好,你们去替我安排一匹好马,悄悄牵去庄外大路口上等候,尽量不要惊动别人,我离庄的事,也不可对外人宣扬。”
江豹和江荣应命而去,黄云匆匆返回卧室,取了几件随身衣物,揣些银两,便悄然越窗而出。
来到路口,江豹和江荣已备马等候,殷勤嘱咐一番,黄云上了马,一抖丝僵,缓缓向前行去。
他不愿深夜驰马惊动巡夜庄丁,是以按僵徐行,打算等驰过山脚之后再催马赶路,谁知转过山脚,却突见大路中央站着一个人,双手叉腰,挡住了去路。
月光下,只见那人一身蓝劲装,腰悬长剑,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那双大又圆的眸子里,闪着狡猾的笑意,冷冷道:“表哥起得好到,天未亮就动身啦T”
这拦路的,敢情正是玉儿,黄云心里叫苦,只好勒住马僵,强颜笑:“我有急事去办,来不及跟着表妹告辞,大约三数天就回来……”
玉儿截口道:“这真是巧极了,我也有件事要办,咱们或许还是同路哩!”
黄云看她那身装束和背-卜包裹,便知很难摆脱,略一沉吟,道:“表妹,事情缓急轻重之分,如今爹爹和两位叔叔都不在庄中,咱们俩再—齐离开,谁来看顾燕奶奶呢!”
玉儿道:“这话多奇怪?姑父走的时候,把奶奶的安全交付给你,现在你也拍身…走,却把担子架在我的肩上?你都不管,我还管得了幺?”
黄云柔声道:“我是迫不得已,若等爹他们回来,恐怕耽误大事。”
玉儿仰面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事情和我一家血仇有关,难道我能不闻不问吗?”
黄云道:“表妹是不肯相信我?”。
玉儿道:“那倒不是,但表哥若想撇下我,却是办不了的。”
黄云情知无法劝她回去,默然良久,只得叹口气道:“算我说不过你,既然你决心要去,怎不准备马匹,须知咱们时间匆促,途中万不能拖延。”
玉儿笑道:“谁叫你走这么急,人家来不及嘛,事已如此,只好先委曲一下,进城以后再买一匹吧!”
黄云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伸道:“那就快些上来,别再耽误赶路了。”
玉儿欣喜道:“谢谢表哥。”纤手一探,抓住黄云的腕肘,一旋身,跃上了马背。
黄云低声叫道:“坐稳了!猛抖丝僵,一骑双跨,绝尘向城中驰去。
两人在城里添购了一匹马,趁着暑曙光初现,双骑并僵飞出东宜门,取路北上,直奔古北口。
黄云根据江城的密报推断,阳双客人关后的路线,避开官道,沿长城西行不外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藉山区掩蔽行藏,以便逃避追踪。
其二,是掠冀北边塞通过,企图远走西北荒漠,觅地藏身。
是以两人出城之后,便兼程赶往长城一带,抵达古北口,再折向东行,也沿着长城反迎过去,这条路线虽然难走一些,却是一条捷径,而且,边塞人烟稀少,沿途打听消息也比较方便。
谁知他们一路绕着荒凉的长城搜索,山黑峪关折转向南,经过将军关又转向东行,围着兴隆山麓兜了个因了,一直赶到雾灵山的马兰关阳近,仍然毫无踪影叮觅,甚至连江七等人预定沿途留下的连络标记,也没有发现一处。
这情形显示了两种可能,如非江七等人钉脱了线,就是中途发生意外变故,阴阳双客已经改变方向,根本没有朝古北口这边来,尤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黄云心头暗暗焦急,偏偏玉儿不停的追问道:“怎么还没有消息?会不会是密报弄错了?你凭什么判断他们一定会朝这条路—上来?
如果他们不走这条路怎么办……”
她越是问个不停,黄去心里越急,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答道:
“他们画伏夜行,一定就会有发现了。”
玉儿道:“假如咱们一直寻到山海关还没有发现,那怎么办呢?”
黄云笑道:“不会的,有江七等三人跟踪他们,决不会没有消留下来。”
其实,他心里说得很有把握、自己却毫无信心,皆因古北口至北海关之间,马兰关是通衡去处,再往前去,途中只有更荒凉,遭遇阴阳双客的机会也更少。
落暮时分,两骑并僵进入了马兰关隘。
玉儿游目四顾。称赞道:“想不到这里这么热闹,表哥,今夜我们住这里好吗?”
黄云怜惜的道:“好的,这一路上也赶得太辛苦了,咱们先订客栈,饱餐一顿,早点歇息。”
两入策马穿过大街,来到一家名叫“如归栈”的客店门前,店伙计含笑相迎,接过马僵,躬身肃客道:“公子,姑娘,请里边坐,后院有清静的上房给你留着啦!
玉儿“嗤”的一笑,轻轻对黄云道:“表哥听见了么?这伙计真会说话,倒像早知道咱们会来似的。”
黄云笑道:“做生意,少不了几句客气话,然后招待亲切突然一抬头,笑容顿时凝结起来,原来就在客栈门柱上,赫然有个白粉画的图记。
那是一个小小圆圈,正中有个十字,圆圈下面另画着一条横杠。
这图记正是磐石庄覆订的连络暗号,圆卷和十字,表示留图的人正在店内;下面那条横杠,是说明留宿店内位置,一条横杠暗示在第—进院子东首第一间房。”
黄云既又惊喜,假作脚下一虚,伸手扶住门柱,却暗暗将那白粉图记抹去。
玉儿竞丝毫没有查觉,进入后院上房内,放下行囊,解去佩剑,便K嘘一声道:“累死了,真想赶快洗个热水澡,早些躺进被窝里。”
黄云顺口道:“谁说不是,路上漫天风沙,弄得人眼睛里全满是泥灰,是该好好洗濯一番。”
玉儿道:“表哥:既然他们准备要由这条路上来,咱们何不多休息两天,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黄云漫应道:“也好,你先盥洗换换衣服,等明天再商议吧!”
伙计送来茶水、又准备好洗澡的热水,玉儿自去开门盟洗,黄云却趁机抽身,来到前院。
他装作随意流览的样子,镀至东首第一间客房门外,侧耳倾听,里面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黄云心里噗噗而跳,暗想:“江七和江功、江超奉命追踪阴阳双客,彼此之间理当互相呼应,协同掩护,如果留下图记的是江七,江功和江超也应该已经到了,怎么二个人都不见露面,房里也没有留人扔任连络?难道那阴阳双客也住在这家店内不成?”
想到这里,不禁一惊,运目凹下打量,却见这进子里有六七间客房,都冷静的不闻人声,黄云困惑的摇头,举步穿过天井,来到东首第一间客房门外,屈指门上轻弹了三下,低声问道:“有人在吗?”
屋内悄然无声,不闻回应。
黄云微微一皱眉头,轻推门扉,竟然应手而开,房门原来是虚掩的,他探头进去一望,却见床上有个人正拥被蒙头而卧,房中更充斥着药草味相血腥气。
黄云四顾无人,急急闪身掩了进去,反手闭上房门。
房里末亮灯火,于是显得十分阴暗,但黄云仍能看清床上那人身躯不停的籁籁抖颤、紧裹着棉被,好像一个患染痉疾的病人,正发作寒冷。
但那人整个头脸都缩在被子里,使他无法辨认究竟是江七?还是江劝和江超?
黄云快步走近床前,伸手在棉被子上拍了拍,低声叫道:“喂!你是……”
刚说厂二个字,床上那人突然“畦”地一声惊叫起来,恐惧的道:”求你饶丁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
一面哀呼着,一面用力拉紧棉被,急急滚到床里去,颤抖也越发剧烈了。
黄云倒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哀求弄得一楞,沉声道:“你是谁?”
那人呐呐道:“我……我……我真的是生意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黄云疑心大起,一探手拉住被角,用力将棉被掀了开去,同时晃燃了火折子。
闪烁的火光下,只见那人乱发披面,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裸无寸缕,遗体都是纵横交的刀伤,半条棉被都染满了血水。
然而,黄云已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正是第四组奉命接应江七的密探江超。
江超也认出是黄云,顿时惊喜交集的叫道:“黄公子!谢天谢地,小的总算等着你了。
黄云诧道:“你怎会落得这般光景?”
扛超眼眶一红,竟失声哭了起来,抽搐道:“公子幸亏你及时赶到,你若再迟一步,就永远见不到小的了。”
黄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超喘着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求你先带小的离开这间房子,否则,小的话没有说完,一定会被人害死。
黄云惊道:“怎么会?”
江超压低声音恳求道:“公子现在请不要追问,决快离开这间房要紧,这地方是个暗阱,随时都有以在暗中监视着。
黄云心弦一震,噗地吹了火折子,目光流转,除了觉得这间房稍显阴暗,空气中充斥的血腥气味有些古之外,却也看不出另有什么异状。何况,扛超既然自愿投宿到这儿来,又在店门外留下图记暗号,怎么又说这儿是个陷阱呢?
江超见他沉吟不语,又催促道:“时机急迫,不能再耽延了,公子,咱们快些离开吧!”
黄云道:“既如此,你先穿上衣服,我领你到后院上房去。”江超摇头道:“小的无衣可穿,连行囊都被控走了。”
黄云超发感诧异,问道:“你还能够自己走路吗?”
江超又摇摇头道:“小的双腿筋已被挑断,无法举步,说着,掀开被褥下角,露出两条卷曲扭缩的脚,果然筋络已断,成了残废。
黄云也不禁心惊,无暇多问,顺手用棉被裹了江超赤裸伤残的身子,负在背上,开门而出。
院子里仍然那么寂静,偌大客栈,竞冷薄得不有几个旅客,那像什么陷阱?”
黄云藉着暗影掩蔽,快步奔回后院,一路静平,也没有碰见什么人,甚至连店里的伙计也没有见到一个。
回到自己卧室,玉儿已经洗好澡坐在房里等着了,一见黄云,便抱怨道:“你跑到那儿去了,害人家等了大半天……呀,你从什么地方背个人回来……”
黄云低声道:“别嚷!他就是奉命追踪阴阳双客的江超。”
玉儿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便想上前帮忙接扶,黄云道:“你先出去一下,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入偷窥,我得替他敷伤,换件衣服。”
玉儿道:“他受伤了吗?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黄云道:“等一会再问好不好?他伤得不轻?不能再耽搁了!”
玉儿嘟着小嘴道:“好:我出就是了,何必像赶鸭子似的哄人家嘛尸满肚子不情愿的推门走了出去。
黄云掩上房门,将江超放在床上,解开被褥,只见他遗体俱是创伤。有刀锋割破的伤口,也有被火灼烧的焦肤烂肉,而且伤痕布满全身,简直不知药物应从何处敷起?
江超喘息道:“公子不必白耗精神替小的治伤了,请赐小的一件旧衣蔽体,让我能把要主的话说完,便死也限目了。”。
黄云道:“你一面说话,我一面替你敷药,彼此并未妨碍,”于是,将灯移到床侧,取出敷伤药丸,用清水化开,沾着布替他涂抹在伤处。
药水带着一股透肤凉意,便江超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声舒畅的呻吟,而黄云不避脏污,亲手治伤涂药,更便他由心底泛。起无限感激。
玉儿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轻叩着门问道:“我可以进来了吗?换件衣服为什么要这样久?”
黄云答道:“再等一会,药还没有敷好。”
江超叹道:“公于不必再为小的费心了,纵能治好外伤,小的已成残废,生和死都没有多大的分别,还是趁小的未死之前,先将追踪阴阳双客的经过报告公子。”
黄云微微一笑,道:“你尽管说你的我在听着。”
江超长嘘丁一口气,说道:“阴阳双客行踪泄漏,长城一带出现了许多武林高人,小的和扛功为了掩蔽行藏,一直不敢和江七哥互相照面,彼此也不敢交谈。”
黄云点头道:“晤!这样很对!”
扛超道:“咱们三个人分成三批,伪作互相不相识,全靠暗号连络,一路由山海关跟踪下来,江七哥走在最前面,小的走在第二,江功第三,互相距离三五十里不等,前天夜晚,小的由江七留下的暗号指引,寻到这家客栈,却发现江七哥被人用一柄匕首,活活钉在床板上。”
黄云大吃一惊,道:“就是你刚才住的那地客房吗?”
江超吃力的点了点头,道:“正是那间客房,当时江七哥虽然奄奄一息,还没有断气,见了小的,便催我快逃,并且断断续续说道:“阴阳双客已经被人接走了,这客栈千万不能停留,黄云道:“他有没有说出是被什么人接走?他是被谁所伤的?”
江超道:“小的也曾这样追问他坷是他那已气息将绝,嘴巴连张了几张,却吐不出声音,被我追问急了,便用于抓住我的衣领,接连领口指了指,就咽气死了。
黄云异道:“你的衣领上,可有什么特别东西?”
江超道:“没有,小的扮作行商客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极普通的袍子,领口上并没有特殊东西,于是始终不明白他手指衣领是暗示什么意思,但江七哥人已死了,事实已无法再问,便准备赶回庄,把这消息票报海大爷,谁知刚转身,房门口竞被人堵住了。”
黄云道:“什么人堵住房门?”
江超道:“小的也不认识,只看见是个身体瘦小的人,却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脸上掩着面纱,那双眼神由面纱后面透射出来,叫人看了从心底有着寒气。”
黄云道:“好!说下去!”
江超道:“那人显然早已躲在房外偷看了许久,望着小的一直吃吃的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一举手就将小的穴道制住,然后把江七哥的死尸体塞在床下,将小的放在床上,”
黄云突然想起适才的血腥气味”心里不禁吃了一惊。
江超道:“那人盘问小的和江七哥的来历,并且追问阴阳双客的去向,看情形,大约也是为!跟踪阴阳双客来迟一步,想从小的口中迫问些消息,小的坚称不知道,他一怒之下,就把小的衣服剥光,用一柄小刀,割着小的身上皮肉,割一刀,问一句,整整折磨了一夜,才挑断小的两条脚筋,恨恨而去。
黄云岔口道:“他也将你的衣服带走了么?”
讧超道:“是的,他怀疑小的衣领内藏着秘密,将小的全部衣屉行囊尽搜而去,并且拆开整体制衣服检查,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所以,第二天他又来了,灌了我一碗药,然后又用各种惨刑逼供,一连两天,将小的折磨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黄云望着他那遍体鳞伤,不觉怜悯的摇摇头道:“其实,你既然的确并不知道什么,尽可据实相告,何苦熬这许多苦刑。”
江超道:“小的受庄主厚恩,又奉黄大爷密令差遗,性命可以不要,怎能将来历任务泄漏出去?小的担心的是无法将这关系阴阳双客的唯一线索送自庄去,又怕江功冒失赶了来,也落在那人手中。
黄云道:“只是太难为你了。”
江超道:“酷刑迫供小的倒不怕,最令人心惊的是、每天被他强灌一大碗药水,那东西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喝下去甜甜的很好吃,半个时辰以后,混身皮催下却像有几千几万支蚂蚁在钻动,痒得叫人无处搔抓,同时冷热并发,外面大汗不止如被火烤,骨头里却得发抖如处冰窟,身上痒,口里渴,心里又冷唉!那份罪真不是人受的……”
说到这里,门上又响到剥啄声,只听玉儿叫道:“表哥,开门啦!
开门啦!”
黄云应道:“等一等,就快好了。”
黄来旺说至此,也候然住口!金志恒瞄了他一眼,暗道:“哇操!
莫非大叔也要我们三人等一等?”
依荃荃较为细心,立即发现黄来旺的神色转为黯然,因此,低声问道:“大叔,莫非那位玉姑娘发生了意外?”
黄来旺摇头道:“不是,是江功赶来了,据他的报告,阴阳双客已经负伤离去,那批黑衣人已全部被灭尽了!”
“哇操!这是好消息呀!你为何伤心呢?”唉!阿恒,你可知道中原武林牺牲了四百余名高手才灭尽那些高手,黄一帆、何云庆。及江无惧亦已罹难哩!”
“畦操!这么严重呀!后来有没有人找到阴阳双客呢?”
“没有!他们好似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哇操!神经病!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到处乱跑,没人追杀的时候,却又躲了起来,若是我,—定好好的到处逛一圈了!”
黄来旺苦笑道:“阿恒,。在当时,黄云及玉儿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可是,当他们遇见何老三弟之后,才恍然大悟!”
“畦操!难道还有内幕消息吗?”
“不错!阴阳双客与那批黑衣人原本是一伙的,他们串演那幕戏,原本打算要消灭中原高手,称霸中原。
“在那批黑衣人破灭之后,阴阳双客只好躲藏起来,可惜,当时各大门派自扫门前雪,没有及时消灭此二人,唉!”
依荃荃美目一转,问道:“大叔,根据你的判断,桐柏山庄庄主阴本阳会不会是阴阳双客之后代!”
黄来旺瞿然惊叹道:“姑娘真是兰心蕙质,冰雪聪明,我原本有点怀疑,经过昨午之劫,更加确定错不了啦!”
“哇操!竞有这种事情!”
黄来旺又道:“经过昔年之劫,何老二在家中一即召集黄云及何云庆之子研商如何延绵‘武林四豪’的威名。
“在会中做了二个重要的决定,首先让黄云及石玉成亲,由了们肩挑延续黄家以及江家烟火的重责。”
“其次,为了让四豪子孙容易相治,每家之人各在右掌心刻了一个记号,黄家圆圈,何家正方形,常家三角,江家打个小叉叉!”
说完,伸出有掌,掌心赫然有一个小圆圈。
依荃荃及依咪咪立即跪伏在地,恭声道:“参见伯父J”
黄来旺双目含泪,扶起二人,道:“荃儿,眯儿,常家及江家分别在十八年前及十六年前离奇的被血洗,我及何兄弟早已启疑。”
“可惜,现场鸡犬不留,又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查出是何人下的手,只能竭力隐藏身份以自保!”
依荃荃泣这伯父,依你看,依蕾会不会是元凶?”
“很有可能,不过,一定另有帮凶,只要擒住这个女魔头,一定能够获悉的,可惜,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行踪如谜!”
“哇操!可惜!她已经死在我的手中了!”
“什么?阿恒,你杀了依蕾啦?你是如何下手的?”
“哇操!这……我是不小心杀死她的!”
“不小心杀死她的?可以吗?”
金志恒红着脸,道:“大叔,我不会骗你的啦!”
依荃荃红着脸道:“伯父,依蕾擒住恒哥之后,以为他不谙武,大意之下,竞被恒哥劈死!”
金志恒忙点头道:“哇操:标准答案!
黄来旺明知一定另有曲折,却也不便追问,立即问道:“阿恒、荃儿、咪儿,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金志恒三人不由一阵脸红!
黄来旺见状,心知必然另有一番的曲折,立即起身道:“天亮了,咱们先回城去看一看再说吧!”
金志恒如逢大赦,立即附议道:“走吧!”
四人身形似电,盏茶时间之后,即已接近城门,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立即放缓步子。
在城门口搜巡行人的秦捕头乍见面黄来旺,立即欣喜的道:“黄兄,真高兴见到你,咦!阿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来旺感激的朝他打了一个招呼。
金志恒忙道:“秦捕头,你好!我是在方才与黄大叔在路上碰面,听说出了事,打算去现场瞧一瞧!”
“唉!这批人可真狠,不但毁了黄兄的酒楼,而且将梅楼杀得鸡犬不留,竞连嫖客也全部杀死哩!”
黄来旺急间道:“秦兄,敝店的伤亡如何?”
“黄兄,险了你安然无恙,令援失踪以外,某余人之全部遇难!”
黄来旺神色一惨,身子不由一晃!
金志恒气得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道:“哇操!桐柏山庄的王八蛋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捕头神色大骇,道:“是桐柏山庄的人下的手吗?”
黄来旺颔首道:“不错!他们必然是因为在发现,一加三追魂团的尸体,经过暗访之后,才决定下手的!”
秦捕头思忖片刻,道:“黄兄,我必须回去县衙一趟,尊夫人及贵店下的尸体已经集中葬于南山,请恕在下的冒昧!”
黄来旺深深的拱手一揖,道:“秦兄,多谢你的仗义帮忙,告辞!”
四人回到秭归酒楼。只见墙倒桌毁,壁间,地下血迹斑斑,金志恒瞧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恨不得找人打一架。
四人买了祭品及纸香,上了南山山麓,在一排新坟之前找到黄夫人及下人们的墓碑之后,默默的上香。
往日的欢笑情形,依稀浮现眼前,金志恒突然吼声:“阿和!闷义!”身子朝地一伏,立即放声大哭!
黄来旺不由也涕汨直流!
常荃荃及江咪咪(她们已分别归宗),也陪着掉泪不已。
好半晌,黄来旺拭去涕泪,呢声道:“阿恒,人死不能复生,别再伤心了,咱们还是设法替他们报仇吧!”
常荃荃拭去泪水,柔声道:“恒,伯父说得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是先去探探桐柏山庄吧!”
金志恒长跪在地,叫道:“大婶!阿和、阿义以及各位伙伴们,我金志恒若不替你们报仇,就是王八蛋!”
说完,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黄来旺沉声道:“阿恒,别激动!桐柏山庄—向以阴狠见长,庄中又高手如云,咱们必须谋定而后动!”
金志恒颔首道句:“是!”立即望向黄来旺!
黄来旺沉吟半晌之后,道:“阿恒,我想你一定也明白洛阳酒楼主人何宗照是‘武林四豪’之中何家的后人吧?”
金志恒点头道:“是呀!他们的武功挺不赖的哩!”
黄来旺点头道:“不错:尤其何丽珠更是文武全才,我想请你们先去找他们,协助寻找仪儿!”
“至于我,暂住在此地,将资产及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之后,我一定会尽速的赶去与你们会合的!”
常荃荃顿首道:“有理!恒,你也顺便可以弄清楚身世,对吗?”
金志恒“哇操!”一叫,道句:“好极了!”
黄来旺惊喜的道:“阿恒,你弄清楚你的身世啦?:金志恒领顿首,正要开口之际,双目突然神光一闪,喝道:“谁?”
说完,朝右侧远处望去。
倏听一阵“格……”银铃般笑声处右侧远处传了出来,金志恒听得心儿一颤,双目情不自禁的瞄向常荃荃及扛咪咪。
常荃荃立即低声道:“恒,提气护住心脉!”
金志恒一阵脸红立即提气护住心脉,那股颤抖及燥热果然在立即消失,心中不由暗骂:
“三八查某!”不已!
目光朝远处一瞥,立即发现六十余名神色狞厉的黑衣大汉手持兵刃以扇形环布在一座大坟前面。
扣人心弦的笑声方歇,一位艳态惹火的黑衣中年美妇挟着一位昏迷不醒的白衣女人卓然立:于坟顶。
黄来旺身子暴震,喝道:“仪儿!”
白衣女人昏迷如故,仍然低垂着头。
黑衣美妇格格笑了一阵子,嗲声道:“大老板,你的命可真大呀!
黄来旺双目暴睁,喝道:“千面狐,黄某人与你何冤何仇,你为何牵众毁店伤人,而且擒下小女!”
“格格!姑奶奶高兴!弟兄们,卖力点!那两个妞等着你们哩!不过,可要替我留下那个小伙子哩!”
金志恒一听那位体态妖冶的黑衣查某竟敢动自己的脑筋,立即吼道:“哇操!三八查某,有种的话,放马过来!”
“格格!小兄弟!别急嘛!你如果想要,骑马,咱们换个地方嘛!
这儿杀气腾腾!气氛不对呀!你说是不是?”
金志恒气得身子—震,张口欲吼。
却听常荃荃低声道:“恒,别中了激将之计!”
金志恒一想有理,恨恨瞪了千面狐一眼,立即低下了头。
千面狐格格一笑,道:“兄弟们,谁能遗这小子,这个妞就是他的啦!”说完,掏出一个褐瓶,倒出一粒火红药丸。
黄来旺一见到那粒媚药,不由魂飞魄散,厉吼一声,立即扑了过去,常荃荃喝道:“小心!”立即掠了过去。
金志恒见状,立即与江咪咪掠了过去。
千面狐格格一笑,喝声:“上!”立即那粒药丸塞入黄杏仪的口中。
那些大汉齐声暴喝,迅即扑了过来,人未到,一团潮水般的掌劲立即卷了过来,“轰……”响声中,金志恒四人跄踉后退不已:常荃荃握着金志恒的左腕,喝道:“恒,别分散啦!”
说完,立即松手出掌。
金志恒一见她攻右侧,双臂一圈,疾劈向右侧人群,两股狂飙立即排山倒海般卷了过去:“轰!轰!”两声过后,现场立即传出一片惨叫声及惊呼声发出惨叫的一共有十二人,八人死亡,四人肢断倒地,金志恒超渡了七人,常荃荃劈死一人,重伤四人。
发出惊呼声的是那五十余名黑衣人。
金志恒旗开得胜,信心驾定,喝道:“畦操!我不信你们是铜筋铁骨!”声音未歇,早已冲了过去。
两团狂飙更是“先驰得点”的卷了过去。
“轰!”一声,又有五个人“隔屁”了!
好强的掌力!
好恐怖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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