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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册
阿玉经过宋大娘捉弄他一回,真个是十年怕草绳,立即解下剑鞘,将宝剑纳回鞘里,然后双手捧剑过去。
孟涤尘诧道:“交一支剑何须这样费事?你只要将剑尖垂下,递剑柄过来不就行了?”
阿玉将遇上宋大娘的事一说。
孟涤尘不由好笑道:“刁猴儿这么多心眼,我要害你还不趁你睡著的时候就把你杀了?”
阿玉低头赧颜道:“是..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孟涤尘接过宝剑,仔细看那剑鞘“唔”一声道:“果然是‘绕指神剑’我那秘笈上曾经说有这支宝剑,而且要使用这支宝剑才练得更出色的武艺来!”
阿玉道:“原来如此..”
孟涤尘反问道:“你知‘绕指神剑’原来在甚么人手中?”
阿玉道:“不知道。”
孟涤尘神色一冷,大声道:“原来在梅洁洁的父亲,梅霖手中。”
阿玉被这句吓了一跳,忙道:“这样说来死的那人就是梅老前辈?”
又带有点悲愤,道:“就因为‘绕指神剑’落在梅霖手中,所以梅湘吟一见就能断定这是‘绕指神剑’我虽然知道梅霖有一柄‘绕指神剑’因为从没有见过,所以要看剑鞘上的花纹,隐约织成‘绕指’两字才敢断定。”
敢情孟涤尘对于梅霖这位旧主已是恨极,以致直呼他的名字。
她顿了一顿,又道:“梅霖就是用那柄‘绕指神剑’削去梅洁洁两条腿的!”
阿玉再度听说梅霖对他女儿的残忍,恨得直咬牙龈道:“如此说来,宋大娘说‘独孤老人’杀自己的女儿一事,莫非就是梅老前辈和梅洁洁这一档事?”
孟涤尘道:“宋大娘弄错了,但我也是近年来才知道真相,原来江湖上虽竞传有个‘独孤老人’却没有人真正见到他,因此就有不少人顶了他的名头行事,到了最后,只怕除了那‘独孤老人’自己之外,别人便无从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她望了阿玉一眼,见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道:“梅霖虽然狠心杀自己的女儿,却怕江湖上传说他不慈、不义,所以也假藉‘独孤老人’的名声,和梅湘吟亲自押解梅洁洁到达恶魔嘴,当时虽有人亲眼看见这事实,但那人却死在梅霖手中。”
阿玉忍不住问道:“姊姊,你说那人是谁?”
孟涤尘道:“那人就是‘飘香剑客’田毓芳的堂哥田明,也就是梅湘吟诬说和梅洁洁有奸情的人,其实是梅湘吟暗恋著田明,被田明斥骂无耻,这才怀恨到你梅姊姊头上,索性诬说别人。”
阿玉恨道:“可恶!”
孟涤尘道:“以为她父亲把妹妹一杀,田明便会回头爱她。不料刚将你姊姊投下谷的瞬间,田明不知如何也到恶魔嘴,梅霖见是与自己女儿有奸情的人到来,不容分说也把他丢了下去,因为田家和方家有指腹之亲,回去之后,更加扬言亲见‘独孤老人’杀他自己的女儿..
到底‘独孤老人’是否有女儿?只怕梅霖本人也弄不清楚。”
阿玉大为惊讶,道:“莫非姊姊你也亲眼见到?”
孟涤尘泫然欲泣,颔首道:“他们把绮姊押走的时候,我便知大事不好,忙换了男装偷偷跟去,躲在恶魔嘴的树林,所以将当时的惨事一一看在眼里,当时绮姊除了两眼含泪,竟温驯得像小羊一样,绝不反抗,也不辩解..”
敢情那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展现在她眼前,手一松,宝剑坠下,自己却双掌蒙面,轻声啜泣。
阿玉想到梅洁洁竟遭遇那样酷刑,也就双眼直流,站在一旁饮泪唏嘘。
如果她这个说法是对的,那么梅洁洁那可恶的父亲,就是在九固山寨附近无意间救了自己的无名老人,而他又死在那个姓萧的老贼手中!
过了好一阵子,孟涤尘才缓缓抬起头来,用衣袖揩乾自己的眼泪,叹息一声道:“你也别哭了,好在梅洁洁未死,虽然她已经没有腿,但我在情分上也该服侍她一辈子..想起当年,她几曾把我当作下人看待?”
阿玉也嘶声道:“孟姊姊,我和你找梅姊姊去。”
孟涤尘道:“不,你先把‘孤独老人’的那本小册子中所记载的绝艺练好,下次碰到‘脂粉魔君’梅湘吟,才不会又被她逃掉!”
孟涤尘说得很对,下次遇到,绝不能被她逃掉!
阿玉立即先演一套掌法,孟涤尘在一旁仔细瞧著,不由叫道:“这一招应该是‘舟行唱晚’但又不像..”
阿玉再往下练,孟涤尘又道:“这一招应该是‘蓑衣斜雨’..可是不像!”
阿玉将小册子上的五招都练完,孟涤尘分别叫出名称||舟行唱晚、蓑衣斜雨、笠檐蓬门、翁姑和乐、孤注一掷!
阿玉只谨记著小册子上那个“柔”字的提示,尽以柔和优美的姿势练出,举手投足间,既优雅又高贵,简直玉树临风,卓然不群!
接著握起那“绕指神剑”再演一套剑法。
孟涤尘一面瞧著,一面又忍不住报出这几招的名字||舟行唱晚、翁姑和乐、孤注一掷、蓑衣斜雨、笠檐蓬门!
原来阿玉这五剑招的名字,又和五招掌法的名字相同,只是有些前后秩序颠倒了..
孟涤尘不断地点头赞叹道:“果然和我所练十分相似,但是并不尽同,难道就仅有这两套?”
阿玉道:“还有的是内功和轻功。”
孟涤尘道:“轻功的身法还可以看得出是否同源,内功端赖各自修为,不能看到,你那本秘笈呢?给我看看。”
阿玉俊脸一红道:“秘笈在吕金花那里。”
孟涤尘诧道:“哪里跑出来个吕金花来?”
阿玉把遇九固强盗,上九固山寨的事一说,孟涤尘忍不住好笑道:
“你这刁猴子,心里到底藏有多少古怪?才不久又有一桩岔事..好吧,你将内功练诀念上一遍,我听是否相同?”
阿玉应声念道:“抱元守一,大道修真..”
孟涤尘不待他念毕全篇,即拦道:“不必念了,我的是‘抱朴归真,以气养元’。可见两部秘笈并不尽同,若果你的是梅霖所遗,我的便不该是,若果我的是,你的便不该是。”
这也说不定哩,因为梅霖所遗的那小册子上,根本没有文字,只因阿玉曾学过盈虚图诀,才看得懂秘笈上的线条和图像,自己练习体会胡乱编出一套口诀来,到底念的这套口诀对抑不对?阿玉自己不能确定..
阿玉道:“你那本秘笈若是在身上,给阿玉过目便可知道啦。”
孟涤尘道:“可惜秘笈在半屏那孩子身上,被她带走了,不然..”
阿玉不觉“啊”一声叫道:“半屏姊姊往哪里去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孟涤尘道:“她时常一出去就是七天、八天,不必著急!”
阿玉道:“莫非被老贼擒住去了?”
孟涤尘一怔!旋又摇头道:“凭梅湘吟那贱婢结交的下三滥,要擒半屏那是梦想,而且她连包袱都带走,想是那老贼逃走,半屏急急追去了..”
瞥见阿玉一脸迷惑的神情,又笑道:“你在想些甚么?”
阿玉嗫嚅道:“半屏姊姊本来长得很美么?她为甚么要把半边脸装成那样?”
孟涤尘道:“你怎么知道她半边脸是装的?”
阿玉道:“因为我看到了,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
接著就将在水中追逐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孟涤尘叹道:“半屏这孩子,已经对你动情啦!”
阿玉吓一跳道:“你说甚么?”
孟涤尘叹道:“这孩子曾发誓,绝不教任何男人见到她另半张面孔,除非已经嫁了人。”
阿玉“哦”了一声,还是不懂这跟动情不动情有甚么关系。
孟涤尘又道:“既发过这样的毒誓,如果不是已对你动情,又岂会让你看上一次?”
阿玉回想那一次,孟半屏果然早已知道阿玉就潜伏在那水草芦苇之间,没有远离,而她揭下丑脸化妆的动作,也的确像是故意要让阿玉看的..
想到这里,阿玉吓了一大跳,叫道:“你是说,她打算要嫁..嫁给我?”
孟涤尘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瞄著他,阿玉又惊又急,道:“为甚么?她为甚么要发这毒誓?为甚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孟涤尘叹道:“女孩子愈长得美,就愈会惹来烦恼,还不如长丑的人能多享几天清福..”
阿玉道:“还有呢?”
孟涤尘道:“还有甚么?”
阿玉道:“就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这样就发这么重的誓,戴这么麻烦的面具?”
孟涤尘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冷冷道:“对,就只这么简单,没有别的理由!”
阿玉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我不能接受她的美意..”
孟涤尘道:“为甚么?是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
阿玉道:“不不,不是,是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女人。”
孟涤尘失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甚么关系?”
阿玉想了想,道:“还是不行..请你转告她,我不能辜负她一片真心。”
孟涤尘道:“你自己去告诉她..”
看看天色,孟涤尘又道:“好了,也不要再扯那些无聊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你既然练的是梅霖小册子上的图像,待我一式一式摆出来给你看,看是相不相同。”
阿玉注目看去,只见孟涤尘双腿交盘,双掌捧腹,双目垂帘,双肩下坠,心想:“由这一式看来就已不同,我的盘腿是左腿在上,双掌放于膝上..”
他蓦地记起“盈虚奇功”图诀有一式和这个相似,暗道:“难道“霜华仙姑”那秘笈是专给女人练的?”
孟涤尘摆好一式,立即问一句:“相不相同?”
阿玉摇一摇头,并对不同的部位说出。
孟涤尘笑说一声:“再看。”
接著又摆出第二式,阿玉再看时,第二式不但与梅霖的不同,与“霜华仙姑”也不同了,只好摇一摇头。
孟涤尘一式接连一式摆了下去,阿玉看来有的相同,有的不尽同,有的则根本不同,都一一对这位姊姊说了。
孟涤尘摆得起兴,竟是愈来愈快,简直就像在演练一种诡异而不连续的舞蹈一样。
最后阿玉仍然摇摇头说一声:“还是不像。”
孟涤尘咯咯笑道:“不像就由它不像吧,我也没法子教它像啊。”
姊弟两人在欢悦的笑声中结束这场趣事,但却各在心里藏著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孟涤尘的招式与阿玉的相类似,而在练气方面又大不相同?
无论如何,孟涤尘与阿玉十分投缘,当天便将自己无意中获得的武学传授给他。
阿玉天资过人,而且有了两门武学的根底,学来也并不难..
一连半个多月,便将孟涤尘多年所学全部得去。
虽然内功尚需多加锻炼,然而掌剑合一的招式已是勉强可用了。
孟半屏还没有回来,但阿玉心急梅洁洁的下落,就再也待不住了,吞吞吐吐向孟涤尘表示,想要走了。
孟涤尘道:“你真的要去找梅洁洁?”
阿玉道:“是,一天不找到她,我一天不能安心。”
孟涤尘道:“你要上哪里去找?”
阿玉坦承道:“不知道..”
孟涤尘道:“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闯?”
阿玉道:“梅洁洁的心愿是唐诗真本,我听说那真本曾在武昌出现过,她若真的平安出来了,就一定会去追查,我若也去追查,就一定能与梅洁洁相遇..”
孟涤尘想想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好,你先去,我在此等到半屏,交代一声也会去!”
就这样约定了,阿玉向这位新结识的姊姊告辞..
※ ※ ※ ※
就如孟涤尘所说“脂粉魔君”梅湘吟淫荡成性,是爱偷腥的猫,见了鱼儿没有不想吃的。
刚才见到阿玉,果是人间美男子,只可惜他心眼中有个圣洁的“梅洁洁”梅湘绮,竟能在最后一刹那醒觉,不受她引诱..
而且武功机智都是一流,自己在她手下几乎吃了大亏,幸好藉“水遁”而逃,连一同前来动手的“无影客”胡独也因而失散,实在心有不甘..
前面就是老通城,心头突地一动,原来几天前曾发现一个很不错的男子,是这老通城的望族独生子..
那个阿玉弄不到手,心痒难熬,今晚不如找他解馋..
月黑风高,老通城的十字大街一片死寂,除了南门附近的“高升客栈”门口挂的一盏气死风灯还在亮著之外,便甚么声音也没有了。
大家都入睡了,梅湘吟却一觉睡醒了,开始洗澡,开始化妆打扮..
一身淡红劲装,长剑插在背上,推开后窗,腰杆一挺便落到了客栈的墙外面。
※ ※ ※ ※
梅湘吟是个十分秀气美貌的女子,身材苗条修长,皮肤细致白哲,那五官更是妙到好处难形容,只不过她的眼神水汪汪,鼻尖更是带点妖,正就是淫娃之流的女子。
她的动作快得宛如狸猫般“唰”的便又窜上了附近房顶。
在栉比鳞次,连绵不绝的屋脊上,梅湘吟似乎是轻车熟路的跃向了靠城西一座大院。
她的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在那滑不留手而又高低不平的屋面上飞奔,就如同踩在宽敞大道一样,俐落极了,也稳当极了。
梅湘吟的工夫一等一的高绝,而她却也有著一种深切的饥渴,更透著阴冷的意味。
当她跃入这座大院的时候,她似乎仍忘不了替她自己的发型、衣著加以整理,也许,嗯,这是女人的通病吧。
这梅湘吟在花桥下稍停,便转而扑向正面一幢小楼上。
她不是沿著楼梯上,而是拔身越过栏杆跃上去,稳稳的站在一个花窗前。
只见她斜目往窗内望去,不由得笑了。
不知甚么时候?这梅湘吟的手上多了一柄小巧的利刃,她沿著窗隙自外向内挑去,轻轻一拨“卡喳”一声细微的轻响,窗内的木栓已开,花窗应手而开。
她侧身收刀,动作之快,显是个中老手。
她绝不是要盗取甚么东西,天下至宝也不会放在她的眼里。
她是来找一个人的,老通城的望族侯家长房独生子,侯秀亭。
这侯秀亭年方弱冠,风流倜傥,早已引起不少女人的遐思。
正因为如此,才会引来这位梅湘吟半夜前来“造访”。
说造访那是好听的话,找乐子才是真..
※ ※ ※ ※
梅湘吟手掌贴窗,缓缓的将窗儿朝里轻悄悄的推开,然后,她把身子侧闪,稍停之后发觉里面没动静,她这才错身跃进楼内。
房中陈设雅致而明洁,那桌面上放置的书籍与文房四宝,平整而又光亮,尤其是靠东边的睡榻上,横躺著一个修长的男人,外罩挂在床一边,锦被半掩在身上,横枕舒畅,出气均匀,显然正在好睡。
梅湘吟站在榻前仔细看著睡梦中的男人,而他,正是老通城公认的美男子侯秀亭。
这样的美男子,真是令人垂涎欲滴,梅湘吟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更将垂下的一半罗帐拉起来,她俯身仔细看,露出一副贪婪的眼神,尽在这男的身上游视著,真的看了个够。
楼上光线不太亮,但也足以看清睡梦中的侯秀亭,那张细皮白皙的脸孔,他的确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如果侯秀亭扮成女人,他一定比女人还女人。
梅湘吟低头又伸手掀开被子,吃吃浅笑的歪著屁股坐下来。
她好像同丈夫同床般的轻松,就那么脱掉全身衣衫,散掉一头秀发,宛似一头温驯的小猫般,贴在侯秀亭的怀里了..
她的动作十分细腻,也很自然,她为沉睡中的侯秀亭解著睡衣,也不时的送上香吻,就好像她的一切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只有妻子才会有的动作..
终于,侯秀亭嗯哼了..
侯秀亭应该醒来的,但他只是嗯哼..
他其实早就醒了,因为他中了这夜行女子的手段,他只有嗯哼,却无法真正的醒来..
醒来而不能动,真是痛苦..
尤其梅湘吟在拨弄著他的时候,侯秀亭哼声更大..
他发觉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因拨弄而有些无法自制的味道,他更发急..
梅湘吟并不立刻采取行动,她只腻在他身上耳鬓厮磨,在他口鼻之间吐气如兰,道:“侯公子,你今夜艳福不浅呐!”
但侯秀亭只能哼哼,不能回答。
梅湘吟一笑道:“侯公子,我是慕名而来,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侯秀亭睁大了眼睛,突然一把尖刀比在侯秀亭的下巴上,梅湘吟又道:“我的作风是两情相悦,我不要抱个臭皮囊寻快活,那太没意思了,所以..”
她似乎忍不住的在侯秀亭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又道:“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你得小心伺候..但你若反抗或喊叫,姓侯的,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侯秀亭又是几声哼哼,他还瞪大了眼。
果然,梅湘吟的一手在侯秀亭的下元处暗中戳点,侯秀亭“咯”
的一声,全身一震,可以动了,但旋即欲撑身而起。
梅湘吟一声冷笑,道:“想死?”
不料她的话甫出口,侯秀亭的双手疾出,指掌并用,挟著丝丝劲风直袭怀中女人。
侯秀亭甘愿挨刀也不臣服,梅湘吟当然不会此刻杀人,她全身不动,只以左手疾应,便生生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这梅湘吟的武功太高了,侯秀亭不是对手,只“吭”一声,又变得老实了。
梅湘吟吃吃一笑,道:“你倒是硬骨头,本姑娘却也偏爱你的这一套,嘿..”
侯秀亭还是开口了:“你..你是谁?”
梅湘吟道:“废话!”
侯秀亭道:“怎么说?”
梅湘吟道:“你若知道我是谁,你就别想活了。”
侯秀亭道:“你想怎样?”
梅湘吟道:“还不明白吗?找快活呀!”
侯秀亭当然知道这女子的目的,但他却再也想不到,江湖之上还有女采花大盗的。
这女子就是。
侯秀亭只怪自己武功太差了,是的,他若知道此女来历,便只有认栽。
但侯秀亭在一窒间,道:“天下男人有的是呀,你为甚么一定找上我?”
梅湘吟道:“嘻..天下男人都是猪,你不是,嘻..”
侯秀亭道:“你要我..怎样..”
梅湘吟道:“只要你顺了本姑娘的心,合了本姑娘的意,你就不会死了。”
侯秀亭道:“你..还想杀我?”
梅湘吟道:“不中用的男人,我总是先奸后杀,不留活口!”
侯秀亭道:“这话应该由男人出口。”
梅湘吟道:“这话本姑娘也常用,而且实践过多次。”
侯秀亭道:“你常杀人?”
梅湘吟道:“世上天天有人被杀。”
侯秀亭道:“你..是个女魔,可怕的女魔。”
梅湘吟冷冷一笑,道:“我却也会令伺候我的男人,得到无比的快乐。”
侯秀亭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快乐不起来。”
嗤的一笑,梅湘吟右掌拍拍侯秀亭嫩面:道:“你是美男子呀,你马上就知道快乐无比的滋味是甚么了..哈..”
她贴紧了侯秀亭缓缓的磨著,那如蛇般的柳腰,摆动得十分柔顺好看,犹似花蛇攀枝般。
就在这种力诱下,侯秀亭低呼一声:“可恶..你会食不知味的!”
夜行女子道:“怎么样,你真想死?”
侯秀亭道:“你是一条毒蛇!”
夜行女子一笑,道:“那是你以为,我却觉得我才真正的是个女人!”
她动手了..
于是,侯秀亭快乐了..
※ ※ ※ ※
有人说,男奸女一二三,女奸男七八九。
这话甚么意思?只怕知道的人不多。
其实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男奸女,男人急,淫徒们都是一个样,办完事拔腿逃,自然一二三就完事。
女的就不同了,那是相反的,所以也叫七八九。
如果不相信,那就当成笑话听。
便是笑话吧,侯秀亭可享尽了艳福啦..
只是这蛇蝎美女的胃口奇大,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
终于侯秀亭在第四次彻底的爆炸之后,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奇怪的是,一个男人在享受了这样销魂蚀骨的快乐之后,竟然不知感谢,反而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侯秀亭如果有能耐,早就对这女子动手,他才不会任人摆布。
人如果到了任人摆布的光景,这个人只有忿怒与无奈。
忿怒也好,无奈也吧,侯秀亭都认了。
侯秀亭无法反抗之下,他眼睁睁的看著这女子滑溜下床,匆匆的穿回衣衫。
那女子还在侯公子的耳边细语,道:“我要走了..且莫多口,我还会再来的,嘻..”
也不知她如何出掌的,侯公子猛一颤抖,等到他再度拔身而起的时候,那女采花大盗早已不见了..
侯秀亭一掌打在自己头上,他边以为在作梦,做绮妮香梦吧!
※ ※ ※ ※
梅湘吟飞身上了屋脊末梢后,她把个身子掩藏的巧妙极了,当一片银月洒在屋面上的时候,她的身子正就在阴影处。
她看到两条身影如飞的往西城边扑过去..
梅湘吟脸上便是一片冷漠,阴阴笑道:“哼,师妹呀,你们永远也休想抓到我的把柄..”
就只这么几句冷傲的话,梅湘吟已奔向“高升客栈”的后客房中了。
※ ※ ※ ※
江湖上有个神秘门派,名叫“七花门”但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那七花门到底在哪里..
七花门的门主“寒月芙蓉”一身武功已臻化境,但生情却孤傲已极,她手下的十大弟子,个个都是年轻美貌少女,也个个都是武功了得..
芙蓉仙姑的门规极严,她的十大女弟子也都有“守宫痣”为表记,但她再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一名弟子瞒著她,干那淫邪之事。
甚至做了女采侯大盗!
※ ※ ※ ※
老通城中出了女采花贼,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便是侯秀亭。
侯秀亭也非省油灯,他的武功不算一流,但二流角色中已称得佼佼者了。
侯秀亭弄不清此女何许人,但他心中都浮著一种报复心理,他也明白,夜行女临去有交代,她还会再找来。
于是,侯秀亭想到她的方外之友,那人便是六盘山当家“惜花翁”
的得意徒弟不忌和尚。
那不忌和尚就住在这老通城附近的一座大庙里“觉修寺”大庙,一进三座大院,庙中混住著和尚、尼姑二十多人众。
侯秀亭一旦想到不忌和尚,一大早拍马往西奔,一路来到这觉修大庙前才下得马。
觉修大庙内传来诵经声,敲钟击磬,听来倒也令人觉得这里十分庄严宝相。
那侯秀亭不走庙前门,他绕道走侧门。
就在他刚走进小侧门,迎面只见一个小沙弥,手上托著大木盘,酒肉搁在盘子上,正往一道厢房中走。
那小沙弥认得侯秀亭,立刻笑了:“侯施主,师父刚起来呢!”
侯秀亭道:“正好,我正要去见你师父。”
随著那小沙弥便进入后进厢房中去..
※ ※ ※ ※
这间厢房有假墙,假墙正在禅床后,那小沙弥登上禅床去推墙,一道暗门露出来。
这里侯秀亭也来过,他二人沿著墙边的石梯下了地道中..
那儿是个十几丈长的地道往庙后通去。
侯秀亭随著地道灯光一看,哇,有两个披纱女子那么巧的转往另一条地道中去了。
侯秀亭只不过笑笑,他明白不忌和尚不守戒,酒肉之外也爱女色。
现在,侯秀亭站在一间地室门口吃吃笑了:“不忌大师,你好会享受呀..”
石室中的睡榻上,好强壮的一个光头大和尚,他只在身上披了一件外罩,并未穿上,闻言一挺而起:“哟,侯贤弟呀,哈..甚么风把你吹来了?”
侯秀亭打著哈哈,道:“邪风,邪风,哈..”
那不忌和尚一对大眼溜溜转,上前一把拉过侯秀亭,将他抱得紧又紧的吃吃笑了:“可惜呀,可惜,你侯贤弟若是女子,我不忌早已拜倒在你的裙下了,哈..”
侯秀亭吃的一笑,道:“不忌大师,你开玩笑..”
不忌立刻有反应,他拉住侯秀亭吃吃笑起来。
侯秀亭多少有些女人味的扭动了几下,笑笑道:“不忌大师,别闹了,我找你有好差事!”
不忌和尚道:“差事?”
侯秀亭道:“不错。”
不忌和尚与侯秀亭对坐一张桌,那小沙弥已退出这密室,这二人边吃喝边谈起来。
侯秀亭道:“大师,我被人给强暴了..”
不忌大笑:“哈哈..”
侯秀亭道:“是真的。”
不忌收住笑,道:“甚么样的人,有这断袖之癖?”
侯秀亭摇摇头,道:“大师想左了。”
不忌道:“怎么说?”
侯秀亭道:“我遇上了女淫贼。”
他此言一出,不忌和尚几乎跳起来,大叫道:“好家伙,天下奇闻也,哈哈..”
侯秀亭道:“此女武功奇高,不知甚么来路?而且出手十分俐落..”
不忌和尚吃吃笑道:“休道武功,只问这女子长的如何?如果是个粗货,杀了便是。”
侯秀亭回味无穷,舔著嘴唇,道:“此女既妖且艳,美得令人心动..
大师,你知道一般女子不入我眼中,但此女不同,她不但自动投怀送抱,而且手段高明,令人忍不住要一佛涅槃,二佛升天..”
不忌和尚早已听得眉飞色舞,笑呵呵的道:“贤弟,有此美女,你还不忘了要介绍给我不忌,真知己也!”
侯秀亭道:“大师,我来找你,只求解危..想这老通城内似乎没有人敢与此女一较长短,久闻大师是个中翘楚,此事非大师莫属,所以..”
不忌和尚道:“她是女人,你是男人,你怕她怎的?”
侯秀亭道:“话非如此说,一时新鲜尚可应付,日久天长,我岂不被这蛇蝎淫女掏空榨干?”
不忌和尚笑了:“哦,原来贤弟是找我解危呀,哈哈..”
侯秀亭道:“大家想一想有没有甚么良策,好叫这淫女早点离开老通城。”
不忌和尚道:“可知此女住在哪里?”
侯秀亭摇头,道:“不知道,这女人来无踪去无影,不知她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不忌和尚拍著光头,道:“这可难了,叫我到甚么地方去找她的人呀!”
侯秀亭道:“不过此女曾说过,她会再来找我。”
他此言一出,不忌和尚一拍巴掌,笑道:“哦,有了,我有了个绝佳主意了,哈哈..”
侯秀亭急问道:“大师请快讲。”
不忌和尚低声举筷在桌上比划著,看得侯秀亭不住的点头吃吃笑:
“如此最好,但结局定要杀了她以除后患。”
不忌和尚道:“放心,绝不为贤弟留下祸根,哈..”
侯秀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笑笑道:“照往例,大师收下了!”
不忌和尚果然把银票取过,塞在床头木盒里。
他对侯秀亭一笑,道:“贤弟,可要她们为你表演一场裸舞瞧瞧?”
侯秀亭道:“昨夜里被折磨,今天已无兴致了,他日再瞧吧!”
其实江湖之上又有几人以真实面目对人的。
江湖上只有虚伪的人才会出人头地,而这些人并非是甚么人上人,而是人踩人。
※ ※ ※ ※
侯秀亭离了觉修大庙,他走的时候,觉修大庙里十几个尼姑直送到山门下。
侯秀亭拍马疾回老通城,他要等著观看今夜在他的二楼之上,会发生甚么样的大事情?
侯秀亭早曾对不忌和尚一再的交代,杀人绝不能在他的睡榻上干。
不忌和尚如果出刀,那得换个地方。
一切的安排够妥当,侯秀亭还把伺候他的下人全支开,二楼上灯光不太亮,三楼上也把窗子虚掩上..
※ ※ ※ ※
三更天到了。
三更天正是鸡不叫狗不叫老鼠出洞上灯台的时辰,便在这时候,一条粉红灰影一闪而落在院墙上,仔细看,可不正是那个梅湘吟又来了。
女子采花不多见,这梅湘吟面上一片淫邪笑意,看上去宛似一头狐狸精出现。
她比之狐狸精还迷人,一对大眼只在这大院中左右闪动间,双臂一振,便跃上了二楼栏杆内。
她仍然闪奔在大窗前,习惯的侧著一耳聆听楼里面,然后..
然后轻推一扇窗子撑起来。
这女子只一推窗便笑了,因为窗未自内插上栓,这表示里面的人在等她了。
只见她“咻”的一声跃入楼内,一个箭步便到了睡榻前,她发现一张大被盖著个大男人,不由立刻面露笑意。
梅湘吟脱衣真够快,三把两把便光溜溜了。
她也真大胆,刀也不用了。
其实她也自恃武功高,便是被子下的人拿著刀,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就像个入洞泥鳅似的,梅湘吟一溜的溜进被子里面去了..
她的手用力抱,抱住男的腰。
但,怎么是个水桶腰,她立刻吓一跳,低声喝道:“你是谁?”
她也闻到酒味了,这光景绝不是侯秀亭,被子一掀,喝道:“你..”
只见一个强壮男子大光头,暧昧一笑,道:“哈..美人儿,佛爷同你热呼啦!”
床上睡的不是侯秀亭,床上睡的乃是不忌和尚。
这不忌和尚的武功比之侯秀亭高明多了。
这女子入了怀,不忌和尚双手疾抱住女的双臂不放松,他的一双粗毛腿,左盘右绕,活活生生把梅湘吟搂抱得动弹不得,便是蛇样再扭,也休想挣脱半寸。
梅湘吟挣扎未挣开,她干脆软趴趴的不动了。
真妙,不忌和尚低头香吻,还吃吃地笑。
梅湘吟叹道:“你是谁?”
不忌和尚道:“佛爷不忌..”
梅湘吟眼睛一亮,道:“嘻..是你呀,觉修大庙的淫僧不忌。”
不忌和尚一怔!道:“你..识得酒家?”
梅湘吟道:“人的名儿树的影,江湖之上不少人知道你的大名。”
不忌和尚道:“江湖上却未听过有女淫贼。”
梅湘吟道:“你怀中抱的就是呀!”
不忌和尚道:“报个名来,如何?”
梅湘吟道:“就怕吓著你了。”
不忌和尚道:“嘿..佛爷不是被人吓大的。”
梅湘吟道:“‘漠北七花门’四姑娘便是!”
不忌和尚还真的猛然一怔!但旋即吃吃笑了。
梅湘吟道:“你还笑得出来?”
不忌和尚道:“久闻‘寒月芙蓉’门下十美,个个处子完璧,臂上的守宫砂清晰可见,而你..”
梅湘吟道:“你应该看到我的守宫砂!”
不忌和尚道:“你还有守宫砂?”
梅湘吟道:“真假而已。”
不忌和尚更不敢轻放怀中女子了,他此刻还真有些后悔,怎么会惹上七花门?
四姑娘却吃吃笑了:“和尚,你怕了吗?”
不忌和尚道:“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只不过如今你只一个人,我不忌自信仍能与你一搏。”
梅湘吟不屑道:“你不配。”
不忌和尚道:“至少你现在仍在我的怀中无法反抗。”
梅湘吟道:“你不能永远这样抱紧了我。”
不忌和尚道:“如果我以力相抱,你能吃我力道几成?”
四姑娘嘿嘿冷笑,她的双目一厉。
厉芒自然被不忌和尚发现,他乃高手,当然看出女的有杀人心志。
不忌一旦发觉,立刻先运功封死全身三十六大穴,七十二脉胳,双臂更加上几分力道。
梅湘吟道:“你可恶!”
不忌和尚道:“你也非善类!”
四姑娘道:“你就不想想后果?”
不忌和尚道:“贫僧骑虎难下了。”
四姑娘梅湘吟吃吃冷笑,道:“你以为如此就能制住我?”
不忌和尚道:“我尽力自卫。”
梅湘吟道:“哈..”
不忌和尚道:“你笑甚么?”
梅湘吟道:“哈..嘻..”
不忌和尚道:“莫非你要杀我?”
梅湘吟不笑了,她嘴角一翘,道:“你以为呢?”
不忌和尚道:“姑娘,贫僧以为,强梁不如商量..”
梅湘吟道:“如何商量?你这么用力的抱住我,你快把人骨头抱断了。”
不忌和尚道:“我能不防吗?”
梅湘吟道:“你防卫过当呀!”
不忌和尚道:“七花门中十金钗,个个武功了得,江湖上谁见了不让路?”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了:“我他娘的怎么会想得到呀,我如果想到你是七花门,奶奶的,再是甜头也不尝,天仙下凡也不想,都是这侯公子,他..害惨我了!”
梅湘吟一笑,道:“你怕了?”
不忌和尚道:“我说过,不怕是假的,当然不想死!”
梅湘吟道:“那你又如何处理眼前?”
不忌道:“眼前嘛..贫僧正在筹思对策。”
他又重重一叹,道:“娘的,美女怀中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梅湘吟吃吃笑道:“命还是最重要!”
不忌和尚道:“不错,我不忌是不打算就此而已呀。”
梅湘吟道:“你却又似抱著一个火炉子,而且会把你熔掉的火炉子。”
不忌道:“我怎么办呀?娘的..”
梅湘吟道:“你想好对策没有?”
不忌道:“姑娘,你以为我有几成活命的希望?”
梅湘吟道:“你一成也没有。”
不忌一听,花和尚的脾气来了:“好呀,你要我死,我也不让你好过,咱们就死在一起吧!”
他暗中在运气功了。
梅湘吟当然觉出来了,她吃吃笑道:“也罢,今天你不死了!”
不忌道:“太好了,姑娘,你真是菩萨再世呀,贫僧在小庙摆榻以待,如何?”
梅湘吟笑了:“你真是个大淫僧呀!”
不忌道:“小僧摆榻以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梅湘吟挺起身来,她自腋下取出一把尖刀,冷冷道:“刚才几乎对你下手,那多叫人后悔呀!”
不忌和尚也笑了:“你走吧,再见了,我万幸未同归于尽!”
梅湘吟笑笑,一面慢条斯理以诱惑撩人的姿态穿衣,一面道:“那是你聪明,嘻嘻..”
她的动作似乎是要不忌吃惊,只见人影一闪之间,她的人已不见了..
不忌和尚果然吃一惊,随之,他也匆匆的走了..
※ ※ ※ ※
天公似乎不作美,因为细雨飘下来。
雨不大,但夜来却有些凉意,老通城人们及早打烊,关门睡大觉去了。
住在“高升客栈”的那位四姑娘梅湘吟却不然,她白天睡足了觉,夜来精神好,而且好极了。
她原本是往觉修大庙去的,但天雨她改变了心意。
她也暗自咬牙,因为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老通城的侯公子耍了她。
她是不会被人耍的,但侯秀亭却搬来淫僧不忌对付她,不论她是否满意,这口怨气她非出不可。
要出怨气,那就得再去一趟侯家。
于是,梅湘吟飞身上了房,很快的便又找到了侯秀亭住的大宅院。
前一夜侯秀亭躲起来,床上换了不忌和尚,侯秀亭相信不忌和尚早已把这个女淫贼宰了。
正准备过两天去觉修大庙向不忌和尚当面致谢,此刻正愉快的趴在大床上,虽然闭上双目,但却不时的传来一声浅笑。
浅笑声自侯秀亭的口中传出来,浅笑声也来到他睡的床前面。
这声音当然不是从侯秀亭的口中出来的,使侯秀亭也吃一惊,翻转身子瞧过来,大吃一惊,道:“是你?”
纤指疾点,侯秀亭立刻就变得哑口无言了。
梅湘吟嘻嘻笑著,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布施肉身送来给你快活,你却弄个恶和尚想坑我!”
侯秀亭只能翻眼珠子,张口结舌出不了声,梅湘吟有一把小小尖刀握在她的手上。
她也用小刀在侯秀亭的脖子上“沙沙”的刮个不停。
这光景,侯秀亭吓得直发抖,如果小刀稍偏他就完了,侯秀亭几乎叫“妈呀”!
这时候,他如果能叫出口,他必会叫,而且大叫。
梅湘吟双目几乎碰上侯秀亭的额头,她冷厉的低声:“你这小子,不知死活呀!”
侯秀亭只能眨眼哀求,但求别杀他。
梅湘吟忽然冷冷,道:“你太令我不快乐,只不过..”
她收刀,用细细的手拍拍侯秀亭的面颊道:“好人,再给你一次机会,鞠躬尽瘁,再做傻事就别怪我无情。”
侯秀亭忙眨眼。
梅湘吟提起侯公子的下巴,又笑笑道:“我们..唉!我并未打算同你做长久夫妻呀,只不过大家高了兴,彼此之间寻乐子,这有甚么大不了的?”
她忽然一瞪眼,又道:“原是高兴一件事,你这不长眼睛的小子,竟然想置我于死地,三番两次要我死,太不够意思了!”
忽然站起来,她在床前走几步,道:“我在想,要怎么收拾你..”
侯秀亭急的在流泪..他实在不想如此窝囊的死。
梅湘吟转到大床前,她冷冷的直视侯公子,道:“你既想我死,我又何必对你手下留情?”
她拔出那把尖刀在手上,这光景她还打算向侯公子来一个开肠破肚了。
侯秀亭死命的在眨眼睛,看的梅湘吟直摇头,她终于还是把刀收起来了。
“侯秀亭,我知道你要向我求告求饶,你一定会说那两句老掉牙的话:‘同船过渡五百年前的修行,同榻同眠上一辈子订的姻缘’是吗?”
侯秀亭又是一阵眨眼。
梅湘吟冷冷道:“这时候才想到这两句话呀,你不觉得晚了吗?”
她忽然一瞪眼,叱道:“我梅湘吟原是黑心女,我自己也知道不是甚么大善人。”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既对我无情,我又何须对你这失心肝的人有义..你..生受了吧!”
她说著可也并未出刀,她出掌,以掌刀切砍在侯秀亭的右侧颈部。
她还在侯秀亭的左耳后骈指戳下!
侯秀亭惨叫一声:“啊!”
他可以动了,但他却在床上一阵狂翻又滚,直到把个身子滚落在楼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 ※ ※ ※
当他在痛苦中慢慢的醒转过来的时候,他顿觉自己的脸盘在扭曲。
变了,侯秀亭真的变了..
嘴歪了,眼邪了,眼珠子白多黑少怪吓人的..
侯公子那美男子的形相全都不在了。
当侯秀亭的吼叫声把全家的一众人都惊来之后,侯家才知道他们的公子出事了。
侯秀亭连说话的声音也不清楚了。
整个人样全变了,除了皮未破之外,整个五官搬离位,歪七扭八。
人如果变成这副模样,哪还是人样?只怕是魔鬼见了也吓了一跳。
侯老夫妻二人膝下只这么个独子,平日里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原是逼著儿子早日打定主意,看准了谁家姑娘顺他的意,就要下聘成亲了,如今..
老爷子前庭叫到大后院:“咱们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咱们招谁惹谁了?”
何用招谁惹谁呀?人怕出名猪怕肥!
侯秀亭的“美男子”名号,老通城中何人不知?太美就会遭忌。
太美也惹来女人忌,这女人乃“漠北七花门”十大弟子老四,她的名字叫梅湘吟。
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七花门弟子,只怕谁也会相信,因为七花门的门规极严,哪个女弟子敢乱来?那是不想活了。
“寒月芙蓉”仙姑的手段,江湖上谁不怕?她门下弟子当然更怕她。
但这梅湘吟更精明,她就是神通广大,守宫砂她弄了手脚,连处女膜都能弄手脚,外人还以为她仍是处子之身呐..
※ ※ ※ ※
就快吃午斋了,觉修大庙外急匆匆的奔来一骑,那一看便知道是老通城中侯家的管家侯冲。
侯冲在庙门跳下马,一路奔进觉修庙。
他一边跑一边叫:“大师,大师,不好了!”
庙中尼姑往后跑,几个和尚却笑了。
有个大和尚笑道:“我们大师好极了,怎说大师不好呀?侯管家。”
侯冲上前一把抓住,道:“快,我要见不忌大师。”
那个大和尚笑道:“你别急,随我来!”
那侯冲急出满头汗,一路到了庙后院。
不忌和尚早听见了,他挺著胸脯走出禅房外,道:“甚么事?”
侯冲一见忙上前:“大师,不好了耶!”
不忌和尚道:“甚么不好了?”
侯冲道:“我家侯秀亭中邪了!”
不忌和尚双眉一挑,道:“怎么说?”
侯冲道:“咱家公子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天未亮便在楼上尖声吼,吓坏了咱们,大伙跑上楼去瞧,大爷,侯秀亭的脸扭成了怪模样,连说话也似拉风箱。”
不忌和尚一怔!道:“有这种事?”
侯冲道:“老爷说他中邪了。”
不忌和尚立刻心中有了底,他心想:“八成是那梅湘吟动的手脚。”
不忌和尚也思忖:“如是他自己,必也会去反复折腾那侯秀亭一顿。”
如今侯家说中邪,好机会,自己前去瞧瞧,也许就能治好侯秀亭,那么一包银子便少不了啦。
他心念间,立刻对侯冲道:“你家老爷说的对,侯秀亭八成犯了冲,中了邪。”
侯冲道:“大师快救救我家侯秀亭呀!”
不忌和尚道:“那是当然,贫僧的工作是为人解难,普度众生,何况侯秀亭又与贫僧私交不错。”
他对一边的两个和尚吩咐:“准备法器,由我一人前往。”
两个和尚回头走,那侯冲指著门外,道:“大师,我骑著马来。”
不忌和尚道:“那你走路回去吧!”
侯冲点头,道:“应该的,救人如救火呀!”
不忌和尚披起法衣取禅杖,法器挂在腰带上,那顶僧帽支支楞楞的冲天起,活似一盆开放莲花。
他兴冲冲的走出觉修大庙,也不再多问了,拉马便骑了上去。
侯冲道:“大师呀,你快呀,去的快了还有救,去的慢了全完了。”
不忌和尚低头一笑,道:“花管家,乱子搁在我肩上,我只一去,你们侯秀亭就会好的。”
他双腿用力夹,哗!那马飞一般的往老通城方向奔去了..
※ ※ ※ ※
不忌和尚在马上想的妙,八成是那梅湘吟点了侯秀亭的穴道,这还不简罩,暗中拍活侯秀亭穴道便是了。
当然,不忌和尚也想到了侯秀亭,侯秀亭当然知道她是被那梅湘吟点了穴道,只不过,如果自己出手救了他,侯秀亭还是有重酬。
不忌和尚在马上笑哈哈,他几乎一路笑进老通城,因为他不但想到侯秀亭的银子,他更想到了那个梅湘吟。
原来昨夜未见梅湘吟去觉修庙,她来找侯秀亭报复了,这可妙,相信她会找上觉修大庙去的,到时候自己一番努力下,不怕她不乖乖的倒进自己怀中来。
得意之事难掩饰,不忌和尚便笑哈哈了。
※ ※ ※ ※
不忌和尚进得老通城,他从大街绕到后街,人还未到,侯家大门楼下就听得有人高呼:“来了,来了!”
不忌和尚不笑了,笑也得看地方捡时间,人家这是遇了难,出了大问题,怎能在人家面前笑?
他满面正容,还皱眉头,便在他下马的时候,侯老爷子已迎了上来,急切道:“快,大师,我儿中邪了!”
不忌和尚忽然抬头向门楼,他厉喝:“何方孽障?”
随之口中念念有词。
他念的甚么词?天知道,便是本人也听不懂。
只听他一边念,一边抖动手中禅杖哗哗响,腰上摘下法器来,一边甩一边就进了门。
侯家的人全跟上,一路跟到二楼前。
那不忌和尚回过头来,正色道:“你们各自回房去,小心再有人中邪。”
大伙一听都散了,他才足踩七星步,他进三步退两步,一路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地“作法驱魔”慢慢的登上二楼顶..
※ ※ ※ ※
早听得那侯秀亭正在床上辗转翻侧不安宁,双手捂面直哼哼。
“砰”的一声楼门关上了,不忌和尚奔到床前看,他发觉侯秀亭已穿好了衣衫,于是他以手拨开侯秀亭捂面的手,一瞧之下吓一跳:
“你..变成鬼了!”
侯秀亭张嘴更歪,说出的话便更不清楚了。
不忌和尚听了半天听不懂,但还是叫他想出个问的方法出来。
“侯秀亭呀,你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清..这么办,我问,问对了,你点头,问错了你摇头..如何?”
侯秀亭立刻急点头不已。
不忌和尚道:“你又遇上那女子了?”
侯秀亭只有急点头。
不忌和尚冷冷一笑,道:“不出贫僧所料。”
他仔细看看侯秀亭的全身,又问:“是那女子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侯秀亭立刻又点头。
“她是来报复你的呀?”
侯秀亭再点头。
“她点你甚么地方?”
侯秀亭只把手指向胁下,再指著耳下方,他也指向下巴下方。
他这么指指点点的倒令不忌和尚吃一惊!
不忌和尚怎知“漠北七花门”的武功自成一系,尤其在点穴手法上那可就更不同了。
他审视一阵之后,便暗中咬咬牙,道:“侯秀亭,如今我先以自己的手法在你的身上施为,你若同意,我就动手。”
侯秀亭忙点头,他非点头不可。
他太痛苦了,那张脸就令他难以见人,虽然他只是觉得脸上一团扭曲,但那已经够受的了。
不忌和尚拿马桩,暗运气,劲力运在指尖上。
另听得他低“哼”一声,立见他指掌并施,直往侯秀亭的头上面疾点过去。
“丝”声起处,侯秀亭的头一阵摇动。
不忌和尚还以为得手了。
得手当然是手到尽除侯秀亭的痛苦,然而..
然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猛可里,侯秀亭一声尖叫:“哎哟!”
紧接著他双手捧著自己脖子尽在床上翻滚,口中厉叫著:“痛死我也!”
不忌和尚吃一惊!他自忖这可如何是好..
床上的侯秀亭声音愈叫愈大,这光景如何收拾呀?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又一掌拍在侯秀亭的哑穴上,便也令侯秀亭不吭声了。
侯秀亭在心中喊叫著,因为他虽然叫不出声,但那种针刺般的痛苦,他实在难以忍受。
这光景只要看侯秀亭的表情便知道了,他的表情只有不忌和尚知道。
用力搂住侯秀亭的肩,不忌和尚道:“侯秀亭,你放百二十个心,我这就去找那女子去,拚著老命一条,也要叫她为你解除痛苦。”
侯秀亭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甚至痛的翻白眼..
※ ※ ※ ※
不忌和尚收起法器取褝杖,又踩著七星步下了楼。
迎面奔来老爷子道:“大师,刚才我儿叫的惨!”
不忌和尚道:“不是你儿,是妖,是个女妖,太厉害了!”
侯老爷子急问:“此刻如何了?”
不忌和尚道:“贫僧暂时把女妖打跑了,但侯秀亭的身子不得了,还得贫僧去追女妖。”
侯老爷子道:“你这就去追那可恶的女妖?”
不忌和尚道:“不错,你等且莫再动侯秀亭,一半天我自会来为侯秀亭解危化难。”
侯老爷子一听之下,立刻命账房送来一包银子,不忌和尚也不客气,揣入怀中便往外大步走去。
他不再骑马了,他走路。
一路上他想得多,但最终的希望便是那梅湘吟。
他希望快一点见到梅湘吟的到来。
※ ※ ※ ※
夜,真黑,风,真大。
黑夜里有了怒吼般的大风,这个夜是恐怖的,也是令人骇怕的,尤其是辽阔的大地。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条人影快如脱弦箭一般往前飞奔著。
往甚么地方奔?
前面好像一片屋宇,那正是觉修大庙的所在。
只见这条人影奔到了大庙侧面,只那么抬头观看之下,立刻腾空上了庙顶。
就在她刚要往庙内后院落下,忽闻得暗角处传来一声低叫:“嗨,你才来呀!”
那黑影似是一怔!又听得暗影中的声音,道:“昨夜空等待,今夜你才来,良宵本无价,奈何你空抛..”
那黑影当然是梅湘吟,笑骂道:“嘴贫!”
于是,暗影中走出个七尺大和尚,是的,不忌和尚出现在那条人影面前了。
不忌和尚早就等候在那地方了,他等了多时。
梅湘吟四下一打量,道:“骚和尚,你这庙还真气派。”
不忌和尚道:“方圆百里之内,我是最大的。”
梅湘吟道:“僧尼多少?”
不忌和尚道:“不多,一共二十整。”
梅湘吟道:“他们人呢?”
不忌和尚道:“前院庙中是僧众,二进佛堂比丘尼,至于我,这里..
嘿..”
梅湘吟道:“你呀,后进有密室,对不对?”
不忌和尚道:“你猜对了,哈..”
不忌和尚伸手搂过梅湘吟,扭过身便转入一间厢房中..
梅湘吟吃的一笑,道:“一道假墙门呀,也不知道你在这里面糟蹋过多少好姑娘了。”
不忌和尚道:“俏美人,我的里面空荡荡,就等著芳驾来快活了,哈..”
※ ※ ※ ※
他半推,梅湘吟也半就,这二人挤挤拥拥的由那假墙走入地道中。
十丈地道尽头处,一间地室灯光亮,只见桌上摆的多,酒香、菜香之外还放了一盆花儿在桌上。
这不忌和尚真会排场,情调气氛都想到了。
梅湘吟笑呵呵的道:“和尚,你倒有先见之明,打定主意我要来呀!”
不忌和尚小心伺候梅湘吟坐下来,酒杯立刻斟上酒,道:“不错,我是这么打定主意。”
梅湘吟道:“你凭甚么?”
不忌和尚道:“凭的是我太想你,你必也想我..因为咱二人在一起才是半斤八两。”
梅湘吟一笑,道:“一个骚和尚,你配吗?”
不忌和尚道:“你马上就知道。”
他紧贴梅湘吟坐下来,举杯笑笑又道:“总不能来了就上床,你说是吗?”
梅湘吟道:“和尚,你这酒中可有手脚掺杂?”
不忌和尚道:“那是对付一般的顽固女子,你不顽固,你我同好,用得著那一套?”
梅湘吟吃的一笑,举杯浅饮,道:“算你识大体,没动手脚,否则..”
不忌和尚道:“否则你饶不了我,是吗?”
梅湘吟道:“你说呢?”
不忌和尚一笑,道:“谁饶得,等等见了真章才知道。”
梅湘吟吃吃笑,道:“花和尚,听口音你不是此地人,你是外来的?”
不忌和尚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呀!”
梅湘吟道:“别逗了,我以为你是来自..”
不忌和尚道:“六盘山。”
梅湘吟双眉一挑,道:“六盘山有个老色魔叫‘惜花翁’..”
不忌和尚道:“乃贫僧师父也。”
梅湘吟冷笑,道:“也难怪你横行到老通城,原来你是那老色魔的徒儿呀!”
不忌和尚道:“怎么,你曾领教过吾师的手段?”
梅湘吟道:“听过,但未尝过。”
不忌和尚道:“想不想见识?”
梅湘吟道:“早晚自会找去。”
不忌和尚拍手笑了:“好,好,由我带你前往,尝一尝那偷仙桃、摘圣果、吐清泉、吸甘露的美妙滋味吧!”
梅湘吟放下酒杯,道:“听你说的,你那师父当真是个中圣手呀!”
不忌和尚道:“去了就知道..”
梅湘吟道:“那是以后的事,此刻别多想。”
不忌和尚哈哈笑了,但是,这儿的气氛变了..
他知道,此刻的侯公子正是生不如死的在挣扎著,那种活罪一个人能忍耐多久呀?
梅湘吟见不忌和尚发愣!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不忌和尚道:“苦啊。”
梅湘吟道:“我来了你苦?”
不忌和尚道:“姑娘,我是因为..”
梅湘吟道:“为甚么不说?”
不忌和尚叹口气,道:“我虽非善类,也有损出家人清誉,但我可也有一项长处。”
梅湘吟道:“你有甚么长处?”
不忌和尚道:“为朋友两肋插刀!”
梅湘吟吃吃的笑道:“别说了,我知道你心中想甚么,是不是为侯秀亭?”
不忌和尚道:“贫僧与侯公子几乎生死之交,如今看他那痛苦样,生不如死,我身同感,恨不得替他痛苦。”
梅湘吟冷笑,道:“为他求情?”
不忌和尚道:“你高抬贵手!”
梅湘吟冷冷道:“你的面子不够大,哼!”
不忌和尚道:“我求你了,姑娘!”
他还想跪下地,可谓用心良苦。
梅湘吟吃吃一笑,道:“你真心为他说情?”
不忌和尚道:“是呀,姑娘!”
梅湘吟道:“唉!他呀..”
不忌和尚道:“老通城的侯公子,谁都知道他是好人呐!”
梅湘吟嗤之以鼻的道:“我都知道他暗地里并非人们以为的,他够坏了!”
不忌和尚急道:“误会,误会呀!”
梅湘吟道:“同你这恶僧朋友,这人会是好人?”
不忌和尚道:“贫僧普度众人,进庙来就是善男呀!”
梅湘吟面色一寒,道:“我未取他的命够便宜他了,你还为他说甚么情。”
不忌和尚道:“可怜他乃侯家独子,且又是你去找他,情有可原嘛!”
梅湘吟吃吃笑了,于是..
※ ※ ※ ※
这二人一番乱来之后,那梅湘吟立刻就披衣要走了。
不忌和尚用力拉住梅湘吟,道:“怎么这就要走呀,何不等到天亮?”
梅湘吟道:“不能,我有顾忌!”
“甚么顾忌?”
“我已引起同门几个师姊妹的疑心了,而且..”
她推开不忌和尚,又道:“我从不同一个男人睡上一夜的,我的目的是快乐,完了各走各的,各行其事!”
她果然穿著整齐,拔身便往通道走。
她走的一些也不留恋。
不忌和尚追上去,道:“姑奶奶,侯家的..”
梅湘吟猛回头,道:“侯家送了你好处?”
不忌和尚不敢说没有:“见面先送白银百两。”
梅湘吟道:“那么,明天你再去索他一千两。”
不忌和尚道:“那么多呀!”
梅湘吟微微一笑道:“千两银子由你享受,你去安排一辆双辔的花车,我同你咱们一齐去六盘山!”
不忌和尚一听可乐了:“还是你姑奶奶想的最周到,咱们就这么办,我明日一早去收银子了,哈哈..”
他真的得意极了,梅湘吟吃吃的一笑,她附在不忌和尚耳畔说了几句小声话,一拧身便跃出庙外去了。
真奇怪,原是月黑风高,偏偏又有了银光洒下来,便是那阵阵的狂风也静下来了。
梅湘吟便是踩著月色又奔进了老通城。
※ ※ ※ ※
梅湘吟可并未回去老通城南门附近的高升客栈..
四更将尽,她又登上了侯家的二楼上,她发现楼上除了床上伏著的侯秀亭之外,另有两个汉子守在床前面。
梅湘吟的动作真快,快得宛如幽灵,她根本就比幽灵还快。
只见她“嗖”的一声穿窗而入,楼内两个大男人齐吃一惊!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听指风“丝丝”中“咚咚”两声,他二人已倒在地上。
梅湘吟闪身大床前,她扳过痛苦中的侯秀亭。
而侯秀亭也发现了梅湘吟,他被不忌和尚弄了哑穴,他哼也不出声。
梅湘吟果然高明,一掌拍活侯公子哑穴。
侯秀亭终于嗯哼出声,道:“哦..是你..”
梅湘吟媚笑道:“我来救你呀!”
侯秀亭啼笑皆非的,坑得我好惨,又说来救人,岂有此理?
他心中骂他十八代老祖先,口中却直叫道:“好姑奶奶呀,求你,我与姑娘没仇没怨,姑娘何苦..”
梅湘吟笑笑,但一半是冷笑,道:“还说没有怨呀,我这里投怀送抱,天下多少男人想也想不到的妙事,你却暗中找来个野和尚欺压我,若非我的道行高,几乎被那野和尚坑死掉,你该死!”
侯秀亭忍著痛苦与面皮卷曲,急道:“姑娘,你就行行好,放小生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梅湘吟冷冷道:“也罢,看在你介绍的那个野和尚道行还不错,能让本姑娘爽歪歪的分上,我就放过你这一回,只不过..我有条件!”
侯秀亭赶紧道:“甚么条件都答应。”
梅湘吟道:“准备银子一千两,交与那和尚。”
侯秀亭道:“一定办得到!”
梅湘吟道:“不怕你不答应,除非你不要命。”
她话声甫落,右手连拍带打,又点又戳。
侯秀亭一声厉叫中,他又昏过去了。
梅湘吟冷然一声笑,她转身跃出二楼外,夜色中她宛似狸猫般往南奔去。
往南,当然是回她住的高升客栈去了。
※ ※ ※ ※
天亮了。
老通城似乎仍在沉寂中,但侯家的二道大院却人声鼎沸,只因为二楼上昏死了三个人。
侯秀亭与两个守班伺候她的下人都昏死在二楼上,只不过令侯老爷子夫妇稍觉安慰的,乃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侯秀亭一张面孔不再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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