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唐三姑娘 春兰叫道:“对呀,像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女人应该不会想不通才对呀。” 梅仙立刻道:“所以我认为公子的疑心是多余的,她根本就不可能靠到那边去。” 秋菊道:“话是不错,可是最近她的作风却有点走样,也难怪公子会生气。” 春兰又挣开了半张嘴巴,含含糊糊道:“你怕甚么?那家伙的脚也快得很,说 不定这时早就到了夫人房里了……” 梅仙陡然“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匆勿向门外指了指。 外面果然发出了轻咳之声,李宝裳又好像想到甚么事,迈着沉重的脚步又折回 来,脸上依然带着一抹傻笑,道:“我有个消息忘了禀报二公子,等他回来,三位 务必要代我转告他一声。” 梅仙沉着道:“甚么消息?” 秋菊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宝裳若有意若无意的瞄了春兰一眼,缓缓道:“这可难说得很。” 刚刚被放开的春兰,神情显然还有些慌乱,咳了一声道:“那你就快点说来听 听吧。” 李宝裳不慌不忙道:“今天早晨有个朋友来看我,他刚刚打扬州回来,在回来 的前一天,几个朋友曾经设宴替他饯行,地点就是在瘦西湖畔的那间水月楼。” 春兰道:“那又怎么样?” 李宝裳道:“那水月楼是江浙菜的大本营,也是杜老刀的根据地,二公子让我 派人送去的‘四喜丸子’菜单,就是交到这间馆子里。” 春兰道:“我知道,那道菜已经上了水月楼的菜谱,你早就说过了。” 李宝裳道:“可是最近情况好像有了点变化,据说凡是开在水月楼的酒席,杜 老刀都要奉送一道‘四喜丸子’,这不知究竟意味着甚么?” 春兰道:“那有甚么稀奇?饭馆为了拉生意而送菜,那也是常有的事啊!” 李宝裳道:“可是为甚么不送别的菜,偏偏要送‘四喜丸子’?你不觉得奇怪 吗?” 春兰还没来得及开口,梅仙已经抢着道:“嗯,的确有点奇怪。” 李宝裳道:“所以你们最好告诉二公子一声,也许他可以猜出杜老刀的意向何 在?” 梅仙道:“好,等他一回来,我就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宝裳想了想,又道:“还有,这件事我可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希望你 们也不要张扬出去。” 春兰又已忍不住道:“你在夫人面前也没有说过?” 李宝裳道:“没有。” 春兰嘴巴一撇,道:“那就怪了,像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可能不向夫人禀 报呢?” 秋菊也拉着长声道:“是啊?万一夫人发觉了,那还得了?” 李宝裳笑笑道:“她发觉了也不要紧,老实说,我认为这纯属二公子的私事, 根本就没有向夫人禀告的必要。” 秋菊斜着眼睛,笑咪咪的盯着她,道:“这么说,谢姑娘的一切也纯属公子的 私事,你也一定没有在夫人面前透露过了?” 李宝裳面容一整,摇首道:“那可不同?二公子跟甚么女人交往,在侯府说来 是件大事,夫人是侯府当家主事者,我怎么可以隐瞒她呢?” 秋菊微微怔了一下!道:“奇怪,公子沾个女人有甚么了不起?你们为甚么把 这种事看得如此严重?” 李宝裳道:“当然严重,因为这种事足以影响到他未来的婚姻。” 秋菊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怕公子讨错了老婆。” 李宝裳道:“不错,他将来讨的是甚么样的女人,对我们侯府的前途关系重大, 我们怎么可以不加以重视呢?” 春兰冷笑一声,道:“是啊,不但对侯府的前途关系重大,对夫人和李总管未 来的影响也大得很,当然得重视。” 李宝裳淡淡的笑了笑,道:“这倒是实情,不过依我看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你 们七位,如果二公子真的讨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你们七位的下场只怕比谁都惨, 你相不相信?” 春兰闷哼一声,无言以对,一旁的秋菊也没再搭腔。 梅仙却在这时缓缓道:“那么依总管之见,就公子现在所交往的几位女人之中, 讨哪位进来才最理想呢?” 李宝裳不假思索道:“依我看最好是统统把她们讨进来。” 梅仙一怔!道:“讨那么多老婆干甚么?” 李宝裳道:“既可增加侯府的实力,也可以替我家二公子多生几个孩子。” 梅仙皱眉道:“生那么多孩子有甚么用?” 李宝裳凝视着她,道:“姑娘不觉得我们侯府的人丁太单薄了么?” 梅仙沉吟片刻,才道:“嗯,是单薄了一点,不过这也是命,跟老婆多少又有 甚么关系?” 秋菊也急急道:“是啊,老婆多了,吃起醋来可要命得很哪。” 春兰也慌不迭接道:“而且孩子太多也难带得很,你以为一个小孩从小到大, 是那么容易带的么?” 李宝裳叹了口气,道:“你们女人实在太自私了,你们也不想想,如果当年夫 人的心胸宽大一点,让大公子把梅仙姑娘收了房,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次我们侯府 也就不会如此恐慌了,你们说是不是?” 梅仙听得登时胀红了脸,秋菊和春兰也同时怔住了!谁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出 这么一句话来。 李宝裳却像没事人儿一般,目光忽又转到春兰脸上,道:“还有一件事,希望 姑娘能替我上转二公子一声。” 春兰不禁吓了一跳,不知道李宝裳为甚么会找上了她,悄悄瞄了梅仙一眼,才 结结巴巴道:“甚……甚么事?总管请说。” 李宝裳神情陡然一变,语态凄然道:“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承蒙大公子看中, 委以总管重任,匆匆就曰罕数年,在这段日子里,我虽无惊人建树,但藉着侯府的 威望,在武林中却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只要提起李宝裳这三个宇,几乎谁都知道 我是金陵侯府的全权总管,真可说是位尊权重,举世皆知……” 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一声,又道:“谁知就在我最风光的时候,大公子却不幸 亡故,我当时本已下定决心,待将大公子的后事处理完毕,便以身相殉,追随大公 子于地下,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可是后来我却没有死,你可知为了甚么?” 春兰摇头。 李宝裳继续道:“因为我的责任还没有了,因为侯府还有位尚未成年的二公子, 我若一死了之,侯府恐怕很难在神鹰教的阴影之下生存下去,所以我不敢死……那 时你们的年纪还小,你们当然不会了解当时的情况……” 梅仙突然道:“我了解,如果那时总管一死,我们侯府的处境只怕就更艰苦了。” 李宝裳只匆匆看了她一眼,眼光很快又回到春兰脸上,道:“有人了解那就再 好不过了,总之我这条命是为侯府留下来的,有侯府一天,我就撑一天,如果侯府 真的不幸瓦解,我留在世上的意义也就完全消失了。” 梅仙道:“这一点总管就未免过虑了,以侯府目前的实力,怎么可能会突然瓦 解?” 李宝裳这次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道:“那就得看二公子了,万一公子出了差错, 侯府不待别人动手也就完了,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做惯侯府总管的人,留在世上还 有甚么意思?除了一死之外,还有甚么路可走?” 春兰大感意外道:“总管莫非也想跟公子共生死?” 李宝裳道:“不错,而且我相信府里抱定这种决心的人不止我一个,其实当然 也包括你们姊妹七个,对不对?” 春兰点头。 李宝裳道:“所以你一定得转告二公子,让他安心养伤,不要疑神疑鬼,为了 侯府的前途,为了这些拼命为他效忠的人,也得好好活下去。” 春兰又点头,不断地点头。 李宝裳棺许沉吟了一下,又道:“至于夫人,她是侯府当家主事的人,凡事我 当然得向她请示,可是直接影响到二公子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二公子既然 急着想见那位谢姑娘,我只好冒险放人,不过她的安危就得靠你们七个了,你们可 要特别留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春兰忙道:“总管放心,有我姊妹和‘无心乞婆’在,不会有事的。” 李宝裳道:“但愿不会有事,否则咱们就甚么都完了……” 说到这里,目光才找上梅仙,道:“我明明知道夫人不同意,但还是不得不这 么做,因为这是二公子的意思,我不这么做行么?” 说完,跺脚就走,临出门还狠狠的叹了口气。 春兰急忙追到门口,目送她走远,才松了口气,道:“哇,这家伙耳朵果然长 得很,我方才说的话,好像都被她听去了。” 秋菊道:“所以她才会找上你。” 春兰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对她的心意,又多了解了几分。” 梅仙忽然道:“我看也未必。” 春兰一惊,道:“你是说她方才答应放谢姑娘进来是假的?” 秋菊立刻抢先道:“不会吧!我看她说得好像满诚恳嘛。” 梅仙冷笑道:“她说得是很诚恳,而且人也会放进来,不过你们若认为她这一 切都是为公子做的,那就错了。” 秋菊怔了怔!道:“她不为咱们公子,又是为了谁?” 春兰也怔怔道:“难道她还敢在咱们公子面前玩甚么花样不成?” 梅仙道:“那她倒不敢,不过问题是谢姑娘一旦进来,还怎么出去?” 秋菊莫名其妙道:“她既然来了,为甚么还要出去?” 春兰也跟着嚷嚷道:“对呀,她好不容易进来了,为甚么还要走?老实说,我 还正在耽心府里有人容不下她呢。” 梅仙摇着头道:“那倒不至于,夫人一向好客,谢姑娘又是咱们公子的救命恩 人,而且府里也宽敞得很,东跨院的客房几乎全都空着,怎么会容不下她呢?” 春兰登时叫起来,道:“东跨院?” 秋菊神情也猛然一紧,道:“你是说谢姑娘来了,她们会把她安置在东跨院?” 梅仙翻着眼睛道:“这有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把她安置在东跨院,把她安 置在哪里?” 春兰急急道:“可是谢姑娘是咱们公子的朋友,怎么可以让她住得这么远?” 秋菊也皱着眉头道:“是啊,出来进去都得经过夫人的住处,那多不方便?” 梅仙摊手道:“没法子,男女授受不亲嘛,谢姑娘跟公子的交情再好,在表面 上也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夫人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她总不会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安置 在咱们公子的卧房里边吧!” 春兰呆了呆,道:“嗯,这话倒也有理。” 秋菊忙道:“她再有理,也不会拿这种理由来限制谢姑娘的行动吧!” 梅仙道:“那当然。” 春兰听得神情一振,道:“既然没有人限制谢姑娘的行动就好办,她想要跟公 子见面,随时都可以过来。” 秋菊道:“如果她不好意思过来,公子也可以过去……我想她们还总不至于每 天派人盯梢吧!” 梅仙道:“派人盯梢倒不会,有我们三个人把风,谁能近得了身。” 春兰冷哼一声,道:“莫说是近身,纵想接近东跨院上怕也很难。” 秋菊也傲然道:“就算李总管亲自出马,也休想逃过我们的眼睛。” 梅仙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替谢姑娘想一想,这种日子,她过 得下去么?” 春兰道:“这有甚么过不下去?我想夫人总不至于给她脸色看吧!” 秋菊急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们 不说,至少表面的功夫她一定会做得很好,绝对不可能在谢姑娘面前摆脸色。” 梅仙道:“那倒是真的,以夫人的个性而论,那种小家子气的事情是一定做不 出来,但你们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让人受不了的客人。” 春兰怔头怔脑道:“甚么客人?” 秋菊却已变色道:“糟了,‘紫凤旗’的袁紫凤姑娘就要来了。” 梅仙道:“不错,你想凭她对公子那股缠劲,谢姑娘受得了么?” 春兰跺脚道:“她那股劲儿别说谢姑娘受不了,连我都受不了。” 秋菊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连我也有点吃不消。” 梅仙道:“吃不消的又岂止你们两个!我相信公子本身也未必受得了她那一套。” 春兰脸上立刻现出怀疑的神色,道:“不会吧!公子不是满喜欢她的么?” 秋菊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是啊,去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亲热得 不得了,难道你忘了?” 梅仙横眼瞪着两人,道:“你们脑袋里面是不是缺根筋?去年是去年,今年是 今年,你们两个怎么连这么明显的变化都看不出来?” 春兰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他今年多了个谢姑娘。” 秋菊也沉吟着道:“而且这次跟过去不一样,公子好像已对那位谢姑娘动了真 情。” 梅仙道:“所以我才认为这次非出毛病不可。” 春兰这才猛一点头,道:“不错,如果两人每天见面都得通过袁紫凤姑娘那一 关,那问题可大了!” 秋菊也立刻皱着眉头,道:“这么一来,谢姑娘还怎么在府里住得下去?” 梅仙道:“可不是嘛,谢姑娘的涵养再好,在这种环境之下,只怕也容忍不了 多久,迟早总要被她逼走。” 春兰急道:“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盼来,公子肯让她走么?” 秋菊也面现急色,道:“就算公子肯让她走,只怕夫人也未必肯放人。” 春兰怔了怔!道:“为甚么?” 秋菊道:“你也不想想,如果谢姑娘真的被袁紫凤姑娘逼走,咱们公子还能在 府里安心养伤么?夫人虽然并不一定欢迎这位客人,但为了公子,也非想办法把她 留下来不可呀。” 春兰道:“可是脚是长在谢姑娘腿上,如果她坚持要走,夫人怎么能留得住她?” 秋菊瞠目道:“你好糊涂,这里是咱们侯府的地盘,如果没有夫人点头,凭谢 姑娘一个人,闯得出去么?” 春兰却轻轻松松道:“这你就太耽心过头了,谢姑娘是公子的朋友,又是她的 救命恩人,夫人总不会跟她公然翻脸吧!” 秋菊气急败坏道:“你在侯府这么多年,你怎么对夫人的个性一点也不了解? 她当然不会公然跟谢姑娘翻脸,但她可以偷偷的来,你难道没发觉梅仙姊一直在耽 心夫人会把谢姑娘暗中做掉么?” 春兰听得登时变了颜色。 梅仙这才唉声叹气道:“老实告诉你们,我怕的就是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我相信李总管也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方才才会找上春兰,目光连跟我接 触一下都不敢,显然是她心里有鬼,生怕被我着穿。” 春兰霍然叫起来,道:“又是李宝裳这个女人搞的鬼,我非去好好骂她一顿不 可。” 说着,就想往外冲。 秋菊慌不迭的将她拉住,道:“你疯啦,她是咱们的总管,你能把她怎么样? 你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春兰气得双脚乱跺道:“这女人实在太气人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秋菊道:“咽不下也得咽,你没看到连梅仙姊都拼命在忍么?” 春兰这才停下脚,垂头丧气道:“好吧,既然连梅仙姊都在忍,我也只有忍了, 不过我们既已知道她的阴谋,总要采取个甚么对策吧?” 秋菊没有吭声,目光很快的便转到了梅仙脸上。 梅仙淡淡道:“你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秋菊怔了怔!道:“我根本就没收拾,我只是故意把一只箱子从柜子上拉下来 而已。” 梅仙道:“既然箱子已拉下来,那就索性收拾一些随身的衣物出来算了。” 秋菊神色一紧,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真的要走?” 梅仙道:“走不走,那就得看公子了。” 春兰急急道:“那么谢姑娘的事又怎么办?到时候谁来保护她?” 梅仙不暇思索道:“保护谢姑娘也是公子的事,总之他朝哪边走,咱们就朝哪 边跟,他跟哪个动手,咱们就跟哪个拚,懂了吧!” 六仙女同时点头,甚至连手都不约而同的搭在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跟人拼命 的模样。 第四天的傍晚时分,袁紫凤姑娘果然带领着一批“紫凤旗”的精英进了侯府。 表面上她匆匆赶来,自然是为了支援她的师姊,但实际是为甚么来的?侯府每 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否则薛老爷子手下并不是没有人材,为甚么会偏偏派个最小的 弟子来呢? 七仙女不免有些紧张,侯玉阳却表现得十分沉着,似乎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练功过后,照样沐浴用餐…… 七仙女每夜一人轮值侍寝,今天轮到思筑,侯玉阳却吩咐今天免了,往后顺延。 熄灯就寝的时间也比往常稍早了一点,谁也不知她是在回避袁紫凤姑娘的星夜 造访?还是在急着盼望谢姑娘的提早出现? 窗外月淡星稀,窗里视线朦胧。 远处的正房,在为薛家的人洗尘接风,喧哗之声不时遥遥传送过来。 侯玉阳辗转床第,一时难以成眠,直到二更鼓后,才渐渐有了些睡意。 朦胧中,只觉得自己忽然到了扬州,正坐在秋风适爽的瘦西湖畔。 前面是粼波闪闪的湖水,后面是闹酒行令不绝于耳的水月楼。 侯玉阳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一阵莫名其妙的悲伤。 凉风徐徐吹来,岸边的垂柳不断的轻抚着自己的面庞,又令他感到一股说不出 的舒,仿佛谢金凤已回到了他的身边,正在用手指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 渐渐的,手指已变成了樱唇,从脸颊慢慢转移到颈间,又从颈间轻轻的吻到了 他胸前的那条刚刚收口不久的伤痕上。 侯玉阳只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紧紧的将谢金凤搂在怀中。 可是怀中谢金凤的动作却愈来愈激烈,樱唇逐渐化成了皓齿,竟开始在他身上 轻咬起来。 这一来立时将侯玉阳惹得昂然怒立,欲火如焚! 她轻巧地剥光了自己的衣衫…… 侯玉阳轻巧地就进入了她…… 无限相思化为火样热情…… 侯玉阳疯狂在她身上寻求发泄…… 不久她就神昏意荡,濒临爆炸边缘了…… 侯玉阳附在她耳边沉声道:“吹月吞日!” 她一怔!道:“甚么?” 侯玉阳在她急促喘息的口鼻之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吞日为阳,吹月属阴 ;阴阳合和,妙谛真经!” 她本是武术行家,当然听出这是指导呼吸吐纳的口诀,她只是不明白,在这样 高潮迭起,情欲正浓的时候,干嘛还要平心静气,呼吸吐纳。 侯玉阳的攻击动作仍是密集而有力,却又在她口鼻之间一口接一口的深吸缓吹, 呼吸吐纳…… 半晌之后,侯玉阳沉声又道:“男息为阳,如日之精,女息为阴,如月之华; 日月精华,天地精英!” 她其实也在急促的喘息之中,吸取了发自他身上的强烈气息,只觉得每吸一口 都受用无穷,不由自主地也学他那样用力吸着…… 仍在承受他强而有力的冲击,仍有一波又一波的绝妙滋味传来,但已不再像刚 才那样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她问道:“男息为阳,怎么吞?” 侯玉阳道:“深吸吞津,提肛忍尿!” 这句话她是懂的,立开始深深吸气,和着自己口涎吞下…… 侯玉阳又在耳边道:“吞日壮阳,穿八阴脉……吹月滋阴,存七阳经……” “七经八脉”她也是懂的,立时依言而行,果然奇效…… 侯玉阳又道:“左手中指玉枕,右手食指命门!” 她又依言而行相互用左手中指按对方玉枕穴,右手食指按对方命门穴,阴阳合 和,天地交泰,双方大有裨益…… 他在她面前吹月,她自然也在他面前吞日了…… 这样的日月精华,天地精英,阴阳合和了…… 渐渐由离魂状态清醒过来,那女人在他身子下面挣动一下,嘤咛一声…… 侯玉阳怜惜地抚慰着她:“累么?” 那女人却继续缠住他,扭摆着腰肢,摩擦着玉门,喃喃呼唤道:“不要说话… …只要行动……” 他正在惊疑,这女人竞翻身而上,主动乘骑驰骋起来…… 她虽然不是高明骑士,但是她很努力,很拚命,努力要在颠簸中找寻快乐…… 但是刚才已经被“吹月吞日”过,这次很快就被送上了情欲的高峰,很快就炸 成粉碎…… 哀鸣呻吟中,她一阵痉挛,狂泻如注…… 侯玉阳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得赶紧两手将他环抱,左手中指玉枕,右手食指命 门,大量吸收了她的纯阴之息…… 大量地流人丹田,大量源汇入七经八脉…… 这才是真正身心俱爽的一次经验…… 他二人成功地阴阳和合,功力大增…… 她疲累中带着极度的舒畅,她恋恋不舍地伏在他胸膛上喘气…… 侯玉阳怜惜地搂着她的娇躯,道:“金凤……” 那女人霍然一惊,道:“你叫我甚么?” 侯玉阳陡然吃了一惊,同时也睁开了双眼。 刹时间湖水和水月楼全都不见了,只有一扇洞开的窗户正在凉风中不停的晃动。 他怀里果真有个女人,那女人的轮廓也果真有几分与谢金凤相似,但他敢断言, 这女人绝对不是自己日夜期盼着的谢金凤。 侯玉阳终于完全醒了抖声道:“你是谁?你不是谢金凤?” 那女人霍然坐起,双手紧掩着已松弛的胸襟,惊声尖叫道:“你……你……” 她又惊又怒,又羞又愤,抢过衣衫来匆匆将自己包住,开始往窗边:“你…… 你是哪一个?你怎么会在二公子床上!” 说话间,梅仙等七仙女已前后冲了进来,慌不迭的护在侯玉阳的胸前,春兰匆 匆忙忙擦着火,准备点灯。 那女人陡然狂吼道:“你不是侯玉阳……你不是侯玉阳……你不是侯玉阳!” 她一面吼着,一面已纵身窜出窗外,那吼声已近嘶哑,在静夜中听来,显得格 外的恐怖。 侯玉阳莫名其妙的扫视着身旁七个动也不动的身影,叫道:“咦?你们怎么忽 然变成了死人,她分明是刺客,你们为甚么不追……” 梅仙等七人不但没有动弹,反而有只手把她的嘴捂起来,好像生怕他再继续叫 喊下去…… 远处已传来了一片追杀之声,显然那女人方才的喊声已惊动了侯府中的守卫。 侯玉阳慢慢的推开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道:“你们莫非已经知道那女人是谁?” 只听梅仙的声音在一旁答道:“公子也应该知道她是谁,虽然你摸黑看不清她 的面貌,但是至少你可以从她的四川口音里猜出来。” 侯玉阳冲口道:“四川?我想起来了,是唐丹凤,她一定是那个唐三姑娘!” 梅仙道:“对了,她就是唐丹凤姑娘!” 追杀之声更响,思婷、思筑展身向外奔出,一面道:“我们去瞧瞧,再回来报 告消息……” 唐丹凤姑娘身手虽然了得,但在侯府强而有力的防卫之下,几经冲杀,仍然难 以脱困。 而侯府的防卫,果然像一面冲不破的巨网一般,愈收愈紧,最后终于将她逼进 了正院。 唐丹凤此刻已现倦态,手上长剑的威力自然也弱了不少,而以李宝裳为主力的 中院高手,却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十几把钢刀又已排山倒海的扑了上来。 杀喊连声中,唐丹凤的长剑被震得离手飞去,紧接着两名大汉也莫名其妙的栽 倒在地上,极可能是中了唐丹凤的暗器。 而唐丹凤这时已被逼到墙角,李宝裳的钢刀也架到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再也无 法出手。 喧闹的声音即刻静止下来,好像每个人都认为这场追逐已经结束,只要李宝裳 的钢刀轻轻朝下一抹,大功便算告成。 谁知就在钢刀即将抹下之际,忽然有个女人的身影自门外冲了进来,上气不接 下气的喊道:“不要杀她……她不是刺客……她是唐丹凤!” 李宝裳的钢刀陡然顿住,人也整个怔在那里,过了很久才突然喊了声:“掌灯!” 四周的灯火同时亮起,照亮了宽敞的院落,也照亮了唐丹凤的脸。 唐丹凤的脸色一片铁青,一套鲜红劲装也已被汗水浸透,整个贴在她美妙的身 段上。 李宝裳的脸色比唐丹凤也好看不了多少,那柄钢刀依然动也不动的架在她的颈 子上,只回过了半张脸孔,冷冷瞪着那刚刚冲进来的女人,道:“我当是那个,敢 情是南琪姑娘!” 原来那女人正是被花白凤派出牵制唐丹凤的“银狐”南琪。 这时南琪已紧张得讲不出话来,只不断的在点头。 李宝裳皱起眉头,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谁,为甚么不早说?” 南琪喘喘道:“我已经喊了好几次了,可是你们杀喊的声音比我还大,根本就 听不到嘛!” 李宝裳不再吭声,缓缓的垂下了头,似乎正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唐丹凤却在这时忽然开口道:“南琪,你赶快走吧……你救不了我的,弄得不 好,说不定连你自己也会毁在他们手上。” 南琪怔了怔!道:“这话怎么说?” 唐丹凤沉叹一声,道:“你难道还看不出他们要杀我灭口么?” 南琪愕然道:“他们要杀你灭口?为甚么?” 唐丹凤道:“因为我发觉了他们的秘密。” 南琪急忙追问道:“甚么秘密?” 唐丹凤惨笑道:“南琪,你也算老江湖了,怎么如此糊涂?我若是说出来,你 今天还想活着离开侯府么?” 南琪脸色变了,一双脚也不由自主的直往后退,好像根本已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就在这时,正房的房门霍然而开,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姗姗走出。 她身后只跟着一个年约双十的美艳少女,那少女手持一把黑鞘的宝刀,刀柄上 却系着一条紫色的刀衣。 在武林中,这种色泽的刀衣已成了“紫凤旗”的独门标帜,显然那少女正是傍 晚才赶到的那位袁紫凤姑娘。 而那名中年女子,只瞧她那股气度,便不难猜出正是侯府当家主事的薛宝钗。 南琪登时收住了脚,不待引见,便恭身施礼道:“太湖南琪,给夫人请安。” 薛宝钗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就是花大小姐手下的那位南琪姑娘?” 南琪道:“正是。” 薛宝钗道:“好,你先歇歇,待我跟唐丹凤姑娘谈过之后,咱们再好好聊聊。” 唐丹凤立时冷笑一声,道:“我跟你有甚么好谈的?” 薛宝钗和颜悦色道:“你不是说发觉了侯府的秘密么?我倒想听听我们侯府的 秘密究竟是甚么?” 唐丹凤道:“你真想要我说出来?” 薛宝钗笑了笑,缓缓道:“宝裳,把刀收起来,叫她说。” 语声方住,四周立刻响起了一阵兵器摩擦之声,不但李宝裳收起了刀,府中所 有的人也同时把钢刀还入鞘中,声势十分惊人。 南琪又被吓了一跳,急忙赶前几步,咳咳道:“如果夫人没有其他吩咐,我… …属下想先行告退了。” 薛宝钗苦笑道:“你既肯在我面前自称属下,足证明咱们也不算外人,我纵想 杀人灭口,也不至于杀到你头上,你不必紧张,只管在一边站着。” 南琪忙道:“是是。” 薛宝钗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唐丹凤脸上,不慌不忙道:“三姑娘有话请说,我正 在洗耳恭听。” 唐丹凤冷笑一声道:“薛宝钗果然名不虚传,你动了这么大的手脚,居然一点 也不慌张,当真令人佩服得很。” 薛宝钗一怔!道:“我动了甚么手脚?你倒说说看。” 唐丹凤惨然道:“我跟侯玉阳是甚么交情,我想你也该知道几分,他装得再像, 也瞒不过我的。” 薛宝钗惊道:“你究竟在说甚么?我愈听愈糊涂了,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唐丹凤猛将胸脯一挺,大声道:“现在那个侯玉阳是假的,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连一向沉着的李宝裳都变了颜色。 但薛宝钗却依然神情不改,慢条斯理道:“哦?这个侯玉阳是假的,那么真的 侯玉阳又到哪里去了?” 唐丹凤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被霍传甲杀死了。” 一旁的李宝裳已忍不住大声喝道:“唐丹凤,你太过分了,这种事你怎么可以 胡说八道?你想毁了我们侯家么?” 唐丹凤似乎已豁出去了,横眼瞪着李宝裳,道:“姓李的,你不必再跟我装模 作样,人是你带回来的,是真是假?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李宝裳道:“不错,我是应该比任何人知道的都清楚,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我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是假的,怎么可能一眼就被你看穿?” 南琪也迫不及待道:“是啊,我最近也见过二公子,他虽因负伤有点神智不清, 但若说他是假的,你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李宝裳紧接道:“况且这段日子跟他相处过的也不只我一个人,你虽然跟他的 关系不同,但他房里的三位姑娘,还有‘五湖龙王’的花家大小姐花白凤,对他的 一切也未必知道得比你少,如果他是假的,早就被她们看出来了,还等到你来嚷嚷?” 南琪连连点头道:“对,我们大小姐跟侯二公子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她哥哥还 长,如果换了一个人,哪怕长得再像,也休想骗得过她。” 站在薛宝钗身后的袁紫凤姑娘,也突然冷哼一声,道:“依我看,这女人八成 是对二哥有些不满,想回头咬他!” 李宝裳立刻附合道:“嗯,很有可能,不过这一招也未免太毒了。” 袁紫凤姑娘冷笑道:“蜀中唐家的人嘛,怎么会不毒?” 李宝裳道:“说得也是,前两年二公子就险些死在她的手上。” 袁紫凤姑娘又是一声冷哼,道:“这女人倒也皮厚得很,既然做出那么绝情的 事,居然还有脸来找人家,真是不要脸透了……” 话没说完,陡见寒星三点,迎面打来,显然是绝冠武林的唐门暗器已然出手。 袁紫凤姑娘大惊之下,身子猛地朝后一仰,破风之声擦面而过,只听“笃笃” 两声,两只雪亮的三棱飞镖已先后钉在后面的门板上。 一旁的薛宝钗脚下丝毫没动,只顺手一抄,第三只飞镖已被她捞在手甲。 袁紫凤姑娘已自地上一跃而起,反手抽出宝刀,飞身便向唐丹凤扑过去。 这时李宝裳也已挥刀而上,四周的数十名护卫也个个兵刀出鞘,大有一举要将 唐丹凤砍杀当场的模样。 薛宝钗却在此时大喝一声,道:“住手,你们统统给我退下!”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收刀让开,只有袁紫凤姑娘仍气呼呼的站在那里。 后来还是李宝裳向她连打眼色,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旁边退了几步。 宽敞的院落中即刻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悄悄瞟着薛宝钗,似乎在盼望 她亲自动手将唐丹凤除掉。 薛宝钗却像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只将手中那只三棱镖在鼻子上微微嗅了嗅, 笑笑道:“你居然没有使用毒镖,这倒是件出人意料的事。” 唐丹凤吭也不吭一声,只狠狠的瞪着她。 薛宝钗居然叹了口气,道:“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还知道对我们手下留情,老 实说,我实在感激得很。” 唐丹凤冷冷道:“你不必感激我,我不用毒镖,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使毒,绝不 是为了对你们手下留情。” 薛宝钗笑道:“他?他是指谁?” 唐丹凤道:“当然是指侯玉阳……以前那个,不是现在这个!” 薛宝钗道:“他的话你到现在都还听,可见你对他仍不忘情……” 唐丹凤只有深深叹气,薛宝钗又道:“这么说,你方才使用的暗器,莫非也都 没有浸过毒?” 唐丹凤道:“不错,你要杀我灭口,只管放心的动手吧……反正他已经死了, 我活下去也没甚么意思,死在你们侯家手上倒也来得干脆。” 说到这里,神情一惨,竟然掩面呜咽起来。 院中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南琪还悄悄叹了两口气,仿佛对她十分同情。 薛宝钗也满脸同情将三棱镖往地上一抛,一步一步的自石阶上走下来,经过唐 丹凤那柄剑的前面,蹲下身子缓缓的将剑拾起,轻轻在手上抖了抖,然后又继续向 她走了过去。 四周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她,都以为薛宝钗会出手,连唐丹凤也已闭上了 眼睛,而且挺起了胸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可是薛宝钗不但没有出手,反而替她把剑还入鞘中,轻轻道:“你走吧,你是 二弟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李宝裳也不多言,抬起手掌微微一摆,众手下纷纷退避,刹那间已让出一道通 往大门的去路。 唐丹凤却只怔怔的凝视着薛宝钗,双脚动也不动一下。 南琪反倒有些着急道:“唐姑娘,你还站在这里发甚么呆?赶快请吧!” 唐丹凤终于开口道:“薛宝钗,你放我出去,你会后悔的。” 薛宝钗道:“后侮我也要放,谁教你跟二弟曾经有过一段交情呢?” 唐丹凤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真相宣扬出去?” 薛宝钗道:“甚么真相?” 唐丹凤道:“当然是躺在他床上的那个替身的事。” 薛宝钗若无其事道:“哦,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唐丹凤道:“你至少也该求我暂时替你们保守秘密才是。” 薛宝钗立刻摇首道:“不必,反正你怎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唐丹凤道:“别人说,或许不会有人相信,可是这件事若是出自我唐丹凤之口, 恐怕就不同了。” 薛宝钗讶然道:“为甚么?” 唐丹凤道:“因为江南武林道上,几乎都知道我跟侯玉阳的交情,我说他是假 的,还会有人不相信么?” 薛宝钗微着点头道:“嗯,这话倒也有理,不过我有个小问题,倒想顺便向你 请教一下。” 唐丹凤没有吭声,只等着她说下去。 薛宝钗道:“如果有人问起你是如何发现的,你怎么回答?” 唐丹凤道:“那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我见过他。” 薛宝钗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只见了他一面,就能分辨出他的真假?” 唐丹凤道:“那倒不是,老实说,当时房里的光线很暗,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他 的长相,我断定他是假的,只是因为他的味道变了,跟过去完全不一样。” 薛宝钗一怔道:“甚么味道?” 唐丹凤脸色羞红,只能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在薛宝钗耳边道:“当然是……在 那件事上的味道。” 薛宝钗笑了笑,道:“是不是重伤之后,大不如前?” 唐丹凤道:“不……反倒是十倍以往!” 薛宝钗大惊道:“你在说笑?” 说到这里,又开始伤心起来,叹道:“这正是我敢确定他不是真侯玉阳的原因!” 薛宝钗盯视着她,又道:“除此之外?” 唐丹凤道:“除此之外……没有了。” 薛宝钗想了想,叹口气道:“好吧,那你就照实说出去好了,但愿大家都能相 信,这么一来,也可以替我们侯府减轻不少压力。” 说完,回头就走,好像再也不想跟她罗嗦。 唐丹凤这才把脚一跺,连大门也没走,只将腰身一拧,便已翻出墙外。 “银狐”南琪喊道:“等等我……” 她也紧追而去,李宝裳动也没动,她那批手下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吭声…… 但外面的呼哨声却不断的传来,似乎正在传报唐丹凤的行踪。 除了薛宝钗之外,院子里唯一动的人,就是远道前来的袁紫凤姑娘。 只见她慌不迭的追上薛宝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师姊,那女人说的话 是不是真的?” 薛宝钗边走边道:“甚么话?” 袁紫凤姑娘道:“就是有关二哥的话,她说现在那个二哥是替身,真的早已死 在霍传甲手上……” 薛宝钗淡淡道:“你相信吗?” 袁紫凤姑娘道:“我当然不相信。” 薛宝钗道:“那就好了,好在你明天一早就能够见到他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分 辨吧……” 袁紫凤却暗暗赌气道:“我偏偏现在就要去……” 薛宝钗回头道:“你说甚么?” 袁紫凤急忙应道:“没有甚么……” 走在前面的薛宝钗,没有听到她说甚么,跟在后面的思婷、思筑却清清楚楚听 在耳里,只是不好插嘴。 薛宝钗一回头,自然就看到她们俩,招手道:“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二人只好应了一声:“是。” 来到薛宝钗闺房,原来她又已经选用了两名更年轻、更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一 个叫琦琦,一个叫妙妙。 薛宝钗往她专用的凤椅上一坐,琦琦立刻递上毛巾卷,妙妙立刻捧上香茗。 薛宝钗擦过手,捧着茶盅浅浅的尝了一口,挥挥手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琦琦、妙妙退下,思婷、思筑这才来到薛宝钗面前,跪下叩头道:“思婷、思 筑给夫人请安。” 薛宝钗纤手一摆,道:“起来回话。” 二人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 薛宝钗放下茶盅道:“今晚那个唐丹凤,是怎么回事?” 思婷、思筑二人脸一红,几次欲言又止,薛宝钗笑道:“在我面前还有甚么不 好说的?不要害羞,有甚么都据实说来!” 思婷恭声道:“是……今天本该思筑侍寝,才过傍晚,二公子要早些熄灯休息, 把我赶了出来……” 思筑接口道:“我们全都在梅仙姊房里闲聊天,本来猜想二公子是在思念谢金 凤姑娘,才会情绪不佳……后来就听到异声,我们以为是刺客入侵,急忙冲进房去, 就见到,见到……” 思婷再接口道:“见到这位唐丹凤姑娘在二公子床上,二人都衣衫不整,显然 刚刚才做过……” 薛宝钗道:“唐丹凤自己已经承认了,她确实与二公子做过那件事……” 思婷道:“这我就不懂了,唐丹凤姑娘先跟二公子在床上做过那样的事,为甚 么又要大叫大吼,说二公子是假的?” 薛宝钗道:“也许你们现在服侍的那个二公子,果然是个假的!” 思筑吓了一跳,道:“原来夫人早已知道他是假的?” 薛宝钗妙目一转,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告诉我!” 思婷道:“告诉你甚么?” 薛宝钗道:“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思婷、思筑俱都吓坏,急忙跪下,道:“婢子一直在夫人房里侍候,跟二公子 又不熟,婢子怎么会知道二公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薛宝钗目光一凝,面含威峻,道:“梅仙她们呢?她们有没有表示甚么不对劲 的地方?” 思婷道:“没有……至少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示甚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宝钗道:“如果有他,你们能不能看出来?” 思婷道:“这……我们尽量留意些!” 薛宝钗道:“现在留意有甚么用?如果那个人是替身,梅仙那三丫头,早就千 方百计在替他隐瞒遮掩了!” 思筑道:“那……” 薛宝钗道:“不要紧,我会自己设法……你们回去吧。” 五仙女围在侯玉阳身边。 思婷、思筑匆匆奔回来,急喘娇嘘道:“好了好了,都解决了!” 侯玉阳一惊而起,道:“解决了?是那唐丹凤被杀了么?” 思婷道:“不,夫人没有杀她,夫人放她走了!” 侯玉阳嘘了口气:“还好……” 梅仙冷笑道:“你大可放心,夫人绝不可能杀唐姑娘的。” 侯玉阳道:“为甚么?” 春兰道:“因为他是蜀中唐门这一代掌门唐大先生的宝贝女儿。” 秋菊接口道:“这世上无论是谁,惹了蜀中唐门,日子都不会好过!” 思筑道:“可是定了唐丹凤,又要来个袁紫凤。” 梅仙一怔道:“你说甚么?” 思婷道:“那袁紫凤姑娘好像打算要出其不意,来试探二公子的真假……” 思筑接口道:“还有夫人,好像已经对二公子起疑!” 梅仙惊道:“这怎么办?其他人都好应付,唯有夫人这一关……我曾经伺候过 她,她真的是个极精明的人物!” 七仙女都惊惧耽心不已,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侯玉阳。 侯玉阳却漫不在乎地耸肩一笑,艾青忍不住埋怨道:“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耽 心?” 侯玉阳道:“有你们七个聪明美丽的仙女在,还用得着我耽心么?” 秋菊叹了口气道:“你们没有见到他在柳河镇天福客栈那一役,霍传甲用那把 天下无敌的‘断虹宝刀’指着他时,他也是这个样子……” 侯玉阳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怕有甚么用?” 梅仙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就算死,我们也陪你死在一块!” 侯玉阳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你们谁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艾青、艾红同时起身道:“我们去。” 好大的一个澡盆,好大的一盆热水…… 水里滴了香精,水面飘浮着玫瑰花办…… 温柔美丽的七仙女,细心体贴地为他擦背、剪指甲、修脚…… 简直比当皇帝还要享受,这种福气,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 回想起当年孤儿出身,是如何千辛万苦,挣扎求生存…… 七仙女终于把他彻头彻尾的洗得干净,他竟然还赖在这盆热腾腾的澡盆里。 侯玉阳泡在澡盆里,伸展着四肢,热腾腾的湿毛巾搭在脸上,仰靠在澡盆边缘 上,闭着眼睛想心事……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到底遭遇到甚么? 我肚子里到底是甚么毒?为甚么那种疼痛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发作? 才想到这里,果然肚子又疼痛了起来,接着他的鼻子就嗅到一阵女人的体香, 一定是七仙女中的那一个? 这女人已经走近,不是听到的,是闻到的。 这女人走路的声音比猫还轻,他仍闭着眼,却开口问了一声:“谁?” 这女人似乎怔了一下,竟然飞快地一指点出! 侯玉阳就此眼睛一黑,不省人事…… 夜色已深,整个虎门侯家堡都已安静入睡。 七仙女早已把侯玉阳的床铺整理好,却仍不见他的动静。 思筑不禁奇道:“莫非是在浴盆里睡着了?” 思婷道:“不行,这样会着凉的!” 艾红道:“我去看看。” 她二人快步走去,才到浴室,就发出惊声尖叫! 其他五人全都冲进来,望着那只空盆发呆! 四周水渍淋漓,给侯玉阳准备的睡衣仍在,那条大浴巾却不见了! 春兰惊慌大叫:“不得了,来人呀,二公子失踪啦!” 梅仙却一把拉住,阻止道:“你疯了,你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大喊大叫!” 她指着门框上插着的一把钢刀,刀柄上垂着浅紫色的刀衣,道:“你看看清楚, 这是谁的刀?” 这样的刀早是“紫凤旗”在江湖上的成名标志,春兰吃惊不小:“星袁紫凤?” 梅仙点头道:“不错,正是她!” 秋菊道:“她干嘛要偷偷的来……偷人?” 艾青笑道:“偷人两个字好难听。” 艾红道:“可是事实上她是偷了人……” 思婷道:“可是她把人偷去要干甚么呢?” 梅仙叹道:“她还不是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思筑叫道:“她不正是‘五凤’之一么?” 梅仙道:“可是她并不知道‘五凤朝阳’的故事……” 思筑还要开口,梅仙阻止道:“好了,大家都去睡,今晚二公子房间如有任何 动静,都要装作没听到!” 一指戳在侯玉阳背上,一阵剧烈刺痛,侯玉阳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接着他就被扔到床上,幸好那床上褥垫极厚,侯玉阳只是在床上弹了两下,并 未受伤。 只这样一颠,裹在身上的大浴巾就此松脱,赤裸的身子也就此袒露。 灯光下他健壮均匀的体格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刀疤,触目惊心! 最令袁紫凤心惊胆跳的,却是他那重要的部位,那宝贝经过周天羽神乎其技的 手术,变得极为壮观! 袁紫凤才只看了一眼,就脸红心跳,娇叱一声,道:“不要脸,还不快些盖起 来!” 侯玉阳当然也想快些盖起来,不料使尽吃奶的力量,他的两手根本无法移动, 甚至身体四肢也都无法移动半分。 “拍”地一耳光打来,侯玉阳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不禁怒从心起,进而骂道 :“你这个臭婆娘,你凭甚么打人?” 但是他然赫发觉他根本开不了口,挣得满脸通红,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女人这才想起他的麻穴与哑穴一起被点住,只能任人摆布,叹了口气,走过 去动手扯过大浴巾,先将他那庞然巨物遮住,接着纤指一戳,侯玉阳痛得“啊”了 一声,却能开口出声了。 才一开口,侯玉阳就大声抗议道:“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到底是 谁?这里是甚么地方?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想要干甚么?” 只见袁紫凤一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满是杀机,咬牙切齿道:“说,你究竟是谁? 你伪装成侯玉阳,混进侯家,究竟有甚么目的?” 侯玉阳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下糟了,遇到这个女煞星,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 看! 他哑穴虽然解了,但麻穴仍然被制,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袁紫凤猛地一拍床铺,厉声喝道:“说!不说就先把你宰了!” 侯玉阳本来还有些心慌,此刻却瞧出她有些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在吓唬人,不 由冷笑道:“好极了,要宰容易得很,只手起刀落,杀了金陵侯家的侯二公子,你 马上会比那霍传甲更出名!” 袁紫凤怒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根本不是真的侯二公子,杀了你正 好为侯家除害!” 侯玉阳冷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有把握,那还不快动手!” 那次在柳河镇遇到真正的霍传甲时,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此刻的冷静神情, 果然把袁紫凤唬住了。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