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香幻境 薛神医笑得开怀,道:“雷家千方百计,借你的种,生他的儿子,算不算是天 大的秘密?” “当然是!” “他们会不会轻易让这个天大的秘密,泄露出去?” “自然不会!” “甚么样的人最不会泄露秘密?” “死人!”亚马跳起来了道:“你是说,他们会对我也来一招‘杀人灭口’?” 薛神医冷笑:“在儿子还没有出生之前,自然还不会,因为他们还要以防万一, 但是……” 亚马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催促道:“你就别再但是但是了,有话就直接说出 来好了!” 薛神医叹道:“好,我就实话实说,他们目前一定要全力保护你,为的是万一 还没有生下儿子,他们就还要继续借你的种,但是你若万一想不开,现在就作了‘ 结扎手术’就表示他们再也没有了指望,就很可能马上动手,杀人灭口,以策安全 ……” 亚马端起酒来猛灌不已。 薛神医再道:“我知道亚马逃起来比兔子还快,几乎没有人能追得到,我也知 道亚马躲起来,比乌龟还隐秘,可是,你能逃多远?能躲多久?” 亚马只好干咳一声。 薛神医续道:“受过雷家恩惠的,不知道有多少?受命于雷家的,更是满天下, 这些人要是动员起来,你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亚马兴奋起来:“哪里可以去?” “阎罗王那儿!” 亚马再度颓然坐倒。 薛神医笑道:“所以,我给你的结论是,既逃不走,干脆去找他!” “甚么?” “到雷家去,表明了愿意合作,在一年之内,儿子没有生下来之前,尽量去享 受他的女人,享受他的财富!” 亚马叹道:“一年之内……” “一年之内,也许不到一年,因为我听说有个叫萧媚媚的,证实已经受孕,顶 多九个月,便可分晓!” “九个月……” 薛神医大笑道:“九个月已经不错啦,你至少可以过九个月帝王般的生活!” 亚马喃喃道:“帝王般的生活……” 他一抓薛神医道:“你是说‘帝王’的生活?” 薛神医被他吓了一跳道:“你怎么啦?” 亚马哈哈大笑,向他举杯道:“我敬你!” “敬我?” “因为我要谢谢你!”他一饮而尽,再向他照照杯底,道:“一言提醒梦中人, 我要谢谢你给我金玉良言!” 薛神医微笑道:“我早知道亚马是个聪明人……” 亚马开怀畅饮,大笑道:“帝王生活,帝王生活,哈哈……” 然后他就醉了…… 亚马不是醉了,他喝酒从来都是愈喝愈清醒,他从来没有喝醉过。 他不是醉了,而是中毒了,中了“迷迭香”的毒。 他绝对未防到薛神医会在这个时刻,在他的酒中下了迷迭香的毒! 亚马才一醉倒,薛神医就拍拍手,发出讯号。 树丛后面立时闪出两名少女,赫然竟是梅长芬、薛翠凤! 薛神医道:“他喝醉了,你二人把他抬到客房去休息,我要赶紧去找那金渔翁!” 薛神医一层身形,急掠而去。 只剩下这两个少女,一左一右地将他搀起,扶着他穿越这片精心布置的“天香 幻境”。 果见前面一排精舍,掩映在修竹林中,清静幽雅,胜似人间仙境! 客房中有精致家具,布置陈设,颇具巧心,让客人住下,有宾至如归之感。 薛翠凤与梅长芬二女终于将他搀扶到床前,将他放得睡倒,再帮他脱除鞋袜, 拉过被单,让他睡好…… 累了一身大汗,她二人这才退出房来,为他轻轻将门掩上。 薛翠凤道:“刚才辛苦你做了一整桌的酒菜,现在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来 收拾碗筷……” 梅长芬笑道:“好吧,那么前面就辛苦你了……” 薛翠凤再回到那茅亭去时,赫然发觉亚马竟然已经又在那儿,吃着那一大桌还 没吃完的酒菜。 薛翠凤吓了一跳,道:“你不是已经醉了吗?” 亚马笑道:“你几时听说‘武林种马’喝醉过?” 薛翠凤道:“可是,这天香幻境,你怎么走得过来的?” 亚马又笑道:“梅长芬带我走了几步,我就已经领悟到这里面生克变化,就再 也难不到我啦!” 薛翠凤道:“那么,这坛酒里面的迷迭香……” 亚马突地大吃一惊:“甚么?酒里面有迷迭香?哎呀……我的头,好痛!” 刹那间,他面色发青,冷汗直流,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呼道:“我的头好痛!” 薛翠凤吓一跳,急来扶他:“糟糕,一坛酒你一个人全喝光了……” 谁知亚马双手一缠,就紧紧将她压得翻倒在地上。 薛翠凤惊叫:“你要干甚么?你放手,你放开我!” 亚马哪里会放开她,紧紧地将她缠住,道:“原来这坛酒里面有‘迷迭香’是 你做的手脚……” “是爹……” “至少你知道这里面是有毒的!” “不是毒,而是一种……” “一种甚么?” “春药!” 亚马哈哈大笑:“我号称‘武林种马’怎么会需要‘春药’?” 薛翠凤叹道:“这是另一种春药,让你打开‘精关’的!” 亚马双手不停,毫不客气地扯开她的衣物,一面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 连这些都懂?” 薛翠凤道:“别忘了我爹号称神医,神医的女儿,多少也有些耳濡目染的…… 啊!” 亚马狞笑:“‘啊’是甚么思思?” 薛翠凤却痛得流泪,痛得抽搐,痛得呻吟了…… 亚马毫不怜惜地攻入了她,道:“你爹当然也跟你谈过这些的,对不对?” 薛翠凤咬紧牙根忍住疼痛,她已没有办法回答。 “你也答应要替你爹向雷家报恩的,对不对?” 她还是不能开口,她要憋住一口气,忍耐他一阵强行冲刺…… “你对医道也有耳濡目染,你可知道‘迷迭香’这种东西也像鸦片、吗啡一样, 用多了是会上瘾的!” 她终于能开口出声了:“哦!” “第一次用过这种东西,我是完全无从抵抗地一败涂地,第二次再用,我就自 然而然地产生一些反抗,但是也支持不了多久……” “啊!” “第三次、第四次……我好像已经对这种药物产生了免疫力……也就是说,你 必须忍耐又忍耐,让我够爽……” “哦!” 亚马已经开始失去控制了…… 有如脱缰的野马,他开始漫无节制地驰骋了…… 薛翠凤却终于忍过了疼痛,开始了另一种境界,另一种感官的享受中…… 但是这种舒畅的感官享受竟接踵而来,毫不稍停地将她推上了高峰…… 薛翠凤惊慌地挣扎:“停一下,你停一下!” 只可惜亚马已停不下来,他已全力冲刺了…… 薛翠凤哀叫道:“慢一些,你停不下来总该可以慢一些……” 亚马也慢不下来,那种带有刺激性的药物,已经刺激到他的性本能,却已麻痹 了他的理智,他已慢不下来了! 可怜的薛翠凤初经人事,就已遇到一头狂牛,一匹野马,一个“疯”了的男人! 突然一阵惊悸的颤抖中,薛翠凤已经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了…… 但是亚马却理智全失“疯狂”不已地冲击着她…… 才不到半刻间,她又被冲开玉门关,再度一泄如注! 所谓兵败如山倒,薛翠凤就在他这样的疯狂猛攻之下,一败再败,只觉自己的 精力一次次地流失,自己的生命亦马上要断送掉…… 突然一声惊叫,将薛翠凤从迷惘中惊觉回神。 原来是梅长芬出现,她也被这种景象吓呆了! 她本已洗完澡,要去休息,却不见薛翠凤收拾碗筷回来。 她来到这茅亭察看,万万想不到,见到的是这样一双赤身裸体的男女,在抵死 缠绵…… 她羞得满面通红,翻身欲逃,却听到薛翠凤一呆叫道:“芬妹救我……” 梅长芬眼见薛翠凤情况危急,她惊急之下,也顾不得害羞,一纵而上,纤指骈 点他背心“陶道穴”! 谁知亚马,全身武功却全都处于绝对备战状态之下“陶道穴”才被触及,感应 立生,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击而出,将梅长芬震得几乎跌倒! 梅长芬大吃一惊“灵飞掌”展开,四四一十六掌,全力击向他的背部大穴! 谁知这亚马突然反手一抓,就抓住了她的衣襟! 梅长芬惊急往后跃退,只听“嘶”地一声,她的衣襟竟被扯破! 再也掩不住她白嫩丰满的胸膛,就跳跃了出来! 亚马忽地抬头,瞪视着她,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梅长芬又惊又羞,双手环胸,却仍遮不住她一对新剥鸡头肉在颤动…… 亚马突然翻开了薛翠凤,一跃而起,对她咧嘴而笑,道:“你来得正好!” 眼见他就这样赤身裸体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不文之物”昂然怒立,梅长芬只 觉得心慌意乱,全身发软,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亚马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嘶嘶连响,已将她的衣物扯成了稀烂。 梅长芬这才想到要立刻逃走,但是她已被捉住,已走不脱了。 惊急怒恨之余,她扬手一耳光掴去,怒骂道:“畜牲,猪!” 清脆的一记耳光!亚马竟不躲开,竟被打得怔住! 他放开了她,这件事不该牵扯到她,她是无辜的! 他放开了她,却转身又去侵犯薛翠凤! 那强力的药力毁了亚马的理智,他以他的本能在攻击着薛翠凤,他的心底在呐 喊道:“你要,我就给你,给你!” 但是又不是那么快就给的,他必须还要很长一段的磨擦与刺激! 但是薛翠凤却再也支持不住了,她只能哀求道:“芬妹……救我!” 梅长芬心惊胆跳,道:“我……怎么救你?” “替换一下,让我调息复元……” 梅长芬终于鼓足了勇气,替换了薛翠凤。 但是梅长芬也是不堪一击的,也是从痛苦中渐渐尝到甜蜜滋味,不久就溃不成 军了…… 幸好薛翠凤争取到一点调息的时间。 虽未能完全复元,仍是鼓起勇气去把梅长芬再替换下来。 就这样,她二女轮番替换,几度欲死欲仙之后,亚马终于也达到了情欲的最高 峰! 终于把宝贵的种子,播进了薛翠凤的肥沃“园地”里去…… 薛翠凤终于幸福而满足地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身旁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她一惊而起,道:“亚马?” 并不是亚马,而是梅长芬。 她也被惊醒,奇道:“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她俩急披衣而起,只见桌上端砚下,压着一张纸条,写着刚健有力的字迹:联 络雷玉峰,派车来接! 梅长芬皱眉道:“这是甚么意思?” 薛翠凤道:“意思就是要到无锡雷家,却又架子奇大,要人派车来接!” 梅长芬惊道:“无锡雷家?就是那个荣华富贵楼的雷家?” 薛翠凤道“正是!” 只见薛翠凤来到后院,檐下一只精巧竹笼,里面一只纯白信鸽。 薛翠凤将那张纸条卷好,塞入信鸽足下的锡管之内,扬手东南方向飞去…… 梅长芬看得惊奇不已:“原来你与雷家早有联络?” 薛翠凤道:“不错,我薛家父女,身受雷家大恩,随时随地可以杀身相报!” 梅长芬道:“雷家派车来接他,你也会去吗?” 薛翠凤笑道:“傻丫头,我当然要去……” 梅长芬仍是不解道:“你去干甚么?” 薛翠凤道:“当然是去嫁人,嫁给雷玉峰!” 梅长芬又惊叫起来道:“你跟亚马这样了,还要去嫁雷玉峰?” 薛翠凤叹道:“你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懂,等你慢慢长大了……” 薛翠凤牵起她的手道:“走,我们去洗个澡……” 梅长芬跟她走了,却喃喃道:“亚马他,现在会在哪里?” “他是匹野马,在家里待不住的,不过你放心,他好像很爱吃你做的菜……” 亚马却又来到南登江旁。 那棵巨树之下却静坐着两个发呆的傻子。 一个是那金渔翁,一个则是那薛神医。 两个呆子像石像般地呆坐,望着江水,一动也不动,除了偶而发出一声长叹之 外。 就连亚马已来到了他们的身后,都无知无觉。 如果来的是仇敌,那还得了! 亚马觉得好笑,只得轻咳一声。 这两人立刻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猛地跳了起来。 看清是亚马,怒道:“你向来都是这般神出鬼没的吗?” 亚马笑道:“你们两个,向来都是这么痴痴呆呆,如丧考妣的么?” 他二人也自长叹,又坐了下来。 亚马也在他们身旁坐下,道:“还在想那条鱼?” “唉!” “还在想,那条鱼怎么会通灵性,怎么会在钓上来之前,剖腹自杀?” “唉!” “鱼儿没有手,要劫腹自杀,必定是它肚子里有一把非常锋利的刀!” “唉!” “虽然那条鱼很大,但是能藏进它肚子里的刀,大约也不会超过一尺,否则它 也活不了那么久了!” “唉……” “刀比水重,所以这把刀一定还在这河底某处?” “唉!” “这把刀对你们两人,都非常重要?” “唉……” “如果我能够帮你们找回来……” “你找不到的!” “为甚么?” “因为我们两个,轮番下水,把这方圆百丈之内,每一寸石头缝都找过啦!” 亚马大笑:“那是你们不懂得找东西的窍门。要是我能帮你找到,你们怎么谢 我?” “这……” 亚马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知道这村子里有一家饭馆,一道‘活鲤三吃’ 最有名!” 老渔翁笑道:“那还不容易……” 亚马接口道:“一言为定,驷马难追!现在,你们两人各退一步!” 他二人果然各自退了一步,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子,扣在拇指与中指之间,向上弹去! 就像小孩子玩弹珠,这又有甚么稀奇了? 稀奇的是,一阵枝叶响动,树上竟落下一道精光耀眼之物“夺”地一声,插在 地上。 是一柄形式古朴,锋利无比的匕首。 宽柄薄刀,柄身上篆着两个古文:鱼藏! 金渔翁抢步上前,将之拾在手中,仰天长笑道:“老天有眼,这宝刀又回到老 夫手中。”轻抚宝刀,向亚马道:“原来你早已下水去过了?” 亚马笑道:“十年心血,岂可让他尽付东流?” 薛神医与金渔翁皆面面相觑。 亚马拍拍手道:“好啦,都七老八十了,何须再作那小儿女态?我肚子饿啦!” 薛神医道:“刚刚才吃一整桌酒菜,你又喊饿?” 亚马道:“你可不知道我刚刚做的苦工,是多么消耗体力……” 金渔翁一拍亚马肩头,朗笑道:“走,老夫陪你去‘活鲤三吃’!” 显见这金渔翁经常钓到活鱼,卖到这一家店里来换得酒饭温饱。 店小二大老远就躬身迎了出来,道:“老爹今天有贵客?老爹里面请……” 正说间,街头突地蹄声大作,一辆八马并驾的华丽马车,在滚滚烟尘中飞驰而 来。 后面又是两个一排的八匹健马,并无骑士,只是以缰绳互系着,紧紧跟在身后, 看来只不过是要用来替换前面八马,可以长途奔驰之用。 这车豪华,不逊于那日去接“无影剑”翁天杰的那辆,只是妆点得更柔和、更 脂粉气! 车辕上驾车的,却正是那赵子琛! 赵子琛见街上行人摊贩纷纷走避,不但不将车势放缓,反而呼啸一声“唰”地 一鞭,横击在前面马背上! 马车奔行更急,立在店门口的店小二惊呼道:“赶车的,你瞎了眼么?” 马车已疾奔而至,金渔翁吃惊之下,纵身一跃,上了马背,要抓缰绳。 赵于琛怒骂道:“老头子找死!” 一鞭挥击而来,金渔翁伸手卷住鞭梢,一抖一扯,真力贯注,那赵子琛哪里禁 受得住,倏地震得跌落尘埃。 转瞬间马车又已冲出丈余,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百姓,亚马、薛神医齐地怒吼一 声,一左一右,五指如钩,紧紧将疾驶中的马车拉住! 八匹健马,仰首一阵长嘶,马车嘎然而止。 那滚落地面的赵子琛一跃而起,怒喝:“找死!” 甩手一掌,切向亚马的手腕,亚马反腕抓去,谁知赵子琛一眼瞧见了亚马,掌 声突地停顿,失声道:“原来是你?” 车厢另一边的薛神医亦已绕过来,怒道:“哪里来的狂奴,敢在狗熊岗上撒野!” 喝声未了,只听车厢中轻叱一声,车门大开,一个身穿锦衣衫,腰扎一条火红 丝条的玉面少年,一脚踏着车座,斜斜倚着车门。 他双手衣袖高高挽起,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晶亮的翠玉扳指,右手之中,却 拿着一管长过三尺,细细的翡翠烟管,双目有如明星般,令人不敢逼视。 赵子琛一见他现身,立时垂首肃立,不敢再动。 亚马等三人见了他,亦觉眼睛一亮。 只见这锦衣少年伸手一指,那长长的翡翠烟管,几乎要指到金渔翁的面前,道 :“是你把咱家的马车拦得停下的么?” 老渔翁气往上冲,挺胸道:“不错,你要怎样?” 锦衣少年仰天大笑道:“好好,这人倒还有些胆气。” 伸手一撩衣襟,一步跨下车来,大摇大摆地走了两步。 此人神情、装束,在华丽中混杂着狂放不霸,既似骚人墨客,又似纨裤子弟, 但说起话来,语声却娇柔有如女子,一双明亮的眼波,在刚强之中,又带着些女子 的妩媚之态,走过亚马身旁时,双眉一皱,道:“快些将你的手拿开,莫要弄脏了 我的车子!” 亚马双眉一挑,正要开口,锦衣少年却已霍然转过身去,朗声道:“赵子琛, 你认得这些人么?” 赵子琛恭身应道:“小人只认得一个……”他伸手指指亚马道:“他是翁伶伶 的叔叔,却不知是不是翁天杰的儿子?” 亚马应声道:“你是不是翁天杰的孙子?” 赵子琛对这锦衣少年虽极为恭谨,对亚马却无须如此客气,怒目道:“你敢骂 人?” 锦衣少年却笑道:“他哪有骂人?” 赵子琛不敢对他反驳,只是嘟哝道:“我猜他是翁天杰的儿子,他却猜我是翁 天杰的孙子,如此说来,我岂非比他还晚了一辈?” 锦衣少年笑道:“你究竟是不是翁天杰的孙子呢?” 赵子琛道:“我当然不是!” “这就是答案了,你的答案不是,他的意思也是回答不是,只不过绕了个圈圈 来回答你罢了……” 他回眸向亚马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我喜欢!” 亚马道:“你虽喜欢,我可……” 锦衣少年却已转向赵子琛道:“他既是伶伶的叔叔,我们正好要去瞧瞧伶伶, 让他上车吧!” 这少年似乎永远不愿听人将话说完,每次总是只要听别人才说一半,便截口打 断! 薛神医听说他与亚马正要一道,却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沉声道:“在下薛神 医……” 这宇内十大高手之一的“薛神医”三字,他竟似完全未曾听过似的,一挥烟管 道:“你不用说了,你们刚才对咱家无理,本该罚你等叩头赔罪,既然他是翁伶伶 的叔叔,你们也跟着占了便宜,免罚啦!” 他说话又快又急,却字字清晰入耳,让人听得分明,又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 会,仿佛将别人全都看成了奴才一般。 薛神医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浓眉一扬,沉声道:“我方才本想叫你叩头赔礼 的,但你既与亚马兄相识,我才只好让你占些便宜,免罚算了,你走吧!” 锦衣少年双眉一皱,掌中的翠玉烟管,突地洒出一片碧光,有如天绅倒挂一般, 向薛神医当头卷下。 薛神医一惊撤身,正要反击,那锦衣少年哈哈大笑道:“宇内十大高手,武功 果然不错,我在这一招里故意露出四处破绽,你只要看出一处,便可立在当地,毋 庸闪让,这样的武功,还想和咱家动手么?” 话犹未了,金渔翁已大喝道:“欺人太甚!” 锦衣少年道:“钓渔的武功,会比那看病的还要高些么?” 锦衣少年继而仰天笑道:“好愚蠢的人,你武功若比咱家差了十倍,还有甚么 好拚的?” 手腕一振,翠玉烟管又自洒出一片碧光,向金渔翁卷了过去。 金渔翁果然从这碧光中瞧出几点破绽,双足钉牢,闷哼一声,五指箕张,向那 烟管抓去。 锦衣少年大笑道:“蠢才,你上当啦!” 笑声中手腕一翻,那碧玉烟管斗使已敲在金渔翁的“肩井穴”上。 金渔翁霎时木立当地,竟已动弹不得。 锦衣少年道:“我这独门点穴功夫,无人能解,你还是乖乖站在这里一个对时 ……” 左脚跨上车辕,冷笑道:“谁若要妄解穴道,引起他的内伤,却莫要怪咱家未 曾言明在先!” 他已坐进了车内,却又伸头出来,向亚马道:“你怎么还不上车?” 亚马笑道:“我来……” 他走向金渔翁笑道:“你答应请我‘活鲤三吃’我却有事要先走,你就干脆折 几两碎银子,算是抵账吧!” 说着他伸手入他衣襟去摸。 衣襟里没有钱,他又往他腰里去摸。 也不知搔到甚么痒处?那老渔翁竟嘻嘻笑着扭闪躲避。 他竟然能动了…… 薛神医瞪大了眼睛,车厢内却也传出一声冷哼。 亚马故作未闻,笑道:“原来你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还吹牛说要请客。” 金渔翁大笑道:“老夫在这家店里,是可以挂账的。” 亚马笑道:“好吧,这一顿先让你欠着……” 然后这才走到车门处,向锦衣少年道:“你还是要我上车么?” 锦衣少年冷哼道:“上来!” 赵子琛驾车之术果然高明。 那八匹骏马更是训练精良。 沿途上不但换马奔驰,倒像是要赶甚么急事一般。 亚马斜靠椅背,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锦衣少年却一直用一双锐利目光,不时地上下打量着他。 亚马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脸上有花么?” 锦衣少年笑道:“花是没有,青春痘倒有几颗!” 亚马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睡好,火气大了些。” 说着他又迳自闭目养神起来,只听他又道:“你叫甚么名字?” 亚马并未睁眼,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的名字对你们女人非常不利!” 她倒是吓一跳:“怎么,你知道我是女的?” 亚马笑道:“我终日在女人堆中打滚,岂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被你瞧出来又有甚么打紧……我问你,你怎么会解我的独门点穴手法?” “我哪里会解穴,我只知道任何人身上血脉能被闭住,就一定有法子能打通… …” “你到底是谁?” “我吗?宇内十大高手,亚马尚未排名!” 她倒吓了一跳:“你就是亚马?难怪……” 匆地迎面一阵清风吹来,抬眼望处,前面一片水天相接,竟已到了烟波苍茫的 太湖。 遥望湖上风帆点点,白帆碧波,相映成趣。 车马又绕湖奔行了半晌,她自车内探头出来,指点了两句方向,终于道:“停 下,到啦!” 只见前面林木青碧,竟是一片桑园。 繁茂的桑林中,不时有许多身材窈窕的采桑女子,谈笑出入。 江南少女,本多佳丽,而这些采桑女子,却更是出色! 当亚马正对外面看得出神之际,耳边却响起她的声音道:“你当真连我的名字 都没有兴趣知道?” 亚马笑道:“你如愿意告诉我,我当然有兴趣知道;你若不愿意告诉我,我问 了也是白问……” 她已贴在他的耳边,一阵淡淡的兰麝之香传来,只听她在娇笑道:“那你就问 呀!” 亚马道:“你叫甚么名字?” 她却咯咯笑着一跃下车,道:“不告诉你!” 亚马只有苦笑,他怎么总是要上女人的当?这个要命的毛病,到甚么时候才改 得掉? 亚马走下车来,只见桑林中已嬉笑着走出一群采桑少女,人人都是青巾包头, 青衫窄袖,衬得腰肢款摆,矫健婀娜! 其中又有一位身材高挑的云鬓少女,却穿得一身雪白轻罗短衣,被那一群青衣 少女围在中间,有如群妃中的皇后一般。 蓦地那云鬓少女发现了她,立时向她奔了过来,娇笑道:“孟姊姊你真的来了? 我真的高兴死了……” 这孟姊柹一把拉住她的玉腕,笑道:“柳家妹子,我说过要来,自然要来,我 还会骗你么?” 那姓柳的少女“嗯”了一声,扭动腰肢,娇笑着不依,道:“还说不要我等, 人家我已经等了好多天啦!” 亚马见这少女眼波横飞,轻嗔娇笑,举手投足间,媚态入骨,彷佛弱不胜衣, 真不知这个万事俱不在乎,比男子还要狂放的孟小姐,怎会与这样的女子结为知交? 看来上天造人,的确奇妙得很…… 孟小姐笑骂道:“我若是个男子,真要被你迷死了!” 那姓柳的又“嗯”了一声道:“我不来了!” 纤手轻轻一打她肩头,孟小姐却出声招呼亚马道:“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柳含烟小姐,他就是鼎鼎有名的‘武林种马’!” 柳含烟惊奇地望着他,两只大眼睛不断骨碌碌地打转。 亚马对她微微一点头,就向孟小姐道:“你呢?你到底叫甚么名字?,” 柳含烟接口道:“她叫孟湘吟!” 孟湘吟骂道:“见到英俊男人,就抢着说话,连我的名字都出卖给他啦!” 柳含烟羞道:“哪有,因为是你的朋友我才……我才懒得理他!”说着就倚了 过去。 孟湘吟笑了起来:“柳家妹子,你这个毛病一定要改,一见到男人就皱眉头, 看到女孩子反而这么亲热,难道想做老处女么?,” 柳含烟伸出手指,轻划面颊,笑啐道:“羞不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你呢? 你见到男孩子就……就亲热是不是?” 柳腰轻折,曲着身子,咯咯娇笑不住。 孟湘吟道:“我根本就是男子,以后你该叫我‘哥哥’才是!” 既而挽起亚马的手笑道:“她讨厌我们男子,我们就偏要在她这里住几天,柳 含烟,我们要吃定你!” 柳含烟道:“你吃嘛,吃嘛,我就给你吃!”一个身子又向孟湘吟腻了过来。 笑语间,已走入桑林,一条白石砌成的小道,婉蜒伸展在褐色的泥地上。 桑林未尽,前面突地出现一片花丛! 万紫千红,竟相吐艳,香涛花海中,隐隐露出一角红楼。 再走两丈,便见红墙绿瓦,青竹为篱,幽静中带有繁华。 柳含烟轻唤一声,两个贝齿皓眸的粉衣小鬟,便奔出来开了篱门,憨笑迎人。 柳含烟拉了孟湘吟腕子,随在那粉衣小鬟身后,穿过一条雕花曲廊,栏杆外桃 花正艳,香气醉人。 桃花尽头,匆地又见一角飞檐,一道月牙门上,不知是哪位名家题字——花间 小筑。 花间小筑里,更是明窗净几,不着点尘。 转瞬间,柳含烟便令丫鬟开出一席佳肴美酒,伺候的果都是些云鬓粉衣的明眸 少女,看不到半个男人的影子。 那柳含烟不住与孟湘吟谈笑,对亚马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亚马只觉得这少女 忸怩作态,也懒得对她多加理睬,只管开怀畅饮! 他酒量本豪,那孟湘吟竟也是海量,酒到干杯,面不改色。 匆见厅后转出几个手捧丝竹乐器的少女,叮咚一声,奏起乐曲。 又转出几个身披轻纱的少女,在堂前曼舞起来。 轻歌曼舞,佳肴美酒,亚马薄酒微醉,豪情顿生,夺得一具瑶琴,挥手而奏, 引吭高歌道: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 点秋江白鹭沙鸥,傲煞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他本极风流倜傥,丝竹弹唱,琴棋书画无有不通,他这一曲小令,唱得高吭入 云,余韵绕梁,四下的粉衣小鬟,个个如痴如醉…… 孟湘吟拍手笑道:“不想你倒风雅得很!” 她竟也接过他这具瑶琴,纤手一挥,琴韵如珍珠般流泻而出。 檀口微开,引吭而歌:春风骄马武陵儿,暖日西湖三月春。 管弦触水莺花市。 不知道——不到此。 宜歌、宜酒、宜诗! 她这一曲,更如仙音天籁,一场酒筵生色不少! 亚马拊掌大笑道:“宜歌、宜酒、宜诗,真是绝妙佳句,当浮三大白!” 柳含烟却冷笑道:“如果再宜武,岂不更是美哉!” 亚马道:“宜舞?她们不是正在舞着的么?” 柳含烟叱道:“装傻么?我说的是这个‘武’!” 突地纵身一个起落,掠到亚马身上“将台”大穴。 亚马急闪开,道:“玩真的么?” 柳含烟冷笑:“既然要打,当然要真打!” 说话之间,双手不停,一连使出七招,急风骤雨般地直点亚马的“中应”“巨 阙”“丹田”“肩井”“志堂”“笑腰”“灵台”七处大穴! 亚马本不愿与这娇滴滴的美人对敌,只不过她的攻势实在太过凌压,两手各持 一支竹筷,把一套“越女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逼得他步步后退。 突然发觉背后已经抵住了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柳含烟娇喝道:“再不还手?” 亚马突地大笑:“偏不还手!” 这四个字刚说完,就听到“砰”地一声,砖彻的墙就已破了一个洞! 石层纷飞中,他已破墙而出。 柳含烟有些吃惊道:“居然被他逃走了?” 突然亚马嬉笑着道:“谁说我逃走了?” 柳含烟闻声回头,竟见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大吃大喝起来。 柳含烟一咬牙,叱道:“结阵!” 忽然间人影闪动,这厅中弹奏乐器,曼妙跳舞的少女们,身气错动,脚步轻盈, 身手矫捷,一波又一波地展开攻势! 亚马暗自心惊,一波又一波的粉拳秀腿,各种乐器俱都变成了致命的兵器,亚 马除了靠灵巧的身形闪躲之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还手招架! 渐渐地他被逼入了包围的核心,突地一片碧光大盛,是孟湘吟的那支长逾三尺 的翡翠烟管,攻了过来! 这次她的攻势中,竟然连一处破绽都没有! 谁知却偏偏在没有破绽之中,突地被他切身溜了进来。 他一切入,就紧紧地贴到了她的胸前,离她不到两寸,呼吸可闻。 孟湘吟的两只手竟然已经在外门,回救已是不及,她只能疾速后退! 谁知她退他就跟进,无论孟湘吟如何跳跃闪避,亚马总是保持着两寸的距离, 紧紧地贴在她胸前! 他若要出手,随时都可以制住她的! 柳含烟与全部少女都被他这种骇人的轻功身法吓得呆了,全都忘了再出手攻击 …… 全都在设想如果自己遇上了这样的怪招,该怎么化解? 如果自己是男子,这当然不是问题,只须双手回抱,将他紧紧缠住,手中武器 便可作致命的一击! 但是以柳含烟、孟湘吟这样的女性,能主动地双手环抱么? 孟湘吟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把心一横,突然不退反进,挺着胸膛向他撞 去! 这下子大出亚马意料之外,他虽自许风流,却不能赖到在打斗中去触碰一个女 子的胸部…… 他疾速后退! 后退的速度太快,力道也太快“砰”地又撞到墙壁,又将那结实砖墙撞破一个 大洞“砰”地摔到外面去了。 这次他不是故意去撞墙的,所以摔到外面去了。 等他爬起身来,拍拍屁股时,孟湘吟、柳含烟,及全体少女全部跪了下来,齐 声道:“参见令主!” 亚马倒是吓了一跳,随即省悟,道:“你们都是玉清教徒?” 匆听后面一个娇嫩的口音,欢呼道:“叔叔!” 原来是翁伶伶,飞奔跑来,投入他怀中,娇声道:“我好想你!” 亚马把她抱了起来,道:“叔叔也好想你……” 他抚着她的头发,打量她的气色还不错,道:“你的伤势已经好了?” 牵着伶伶出来的是阿娟,也来参见令主,道:“玉清宫的‘玉露丹’是治伤灵 药,令主也该带一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亚马这才想起,还有一大堆女孩子正跪着,连忙唤道:“起来,大家都起来。” 孟湘吟等人全都起身,亚马瞪眼道:“你们刚才是甚么意思?” 孟湘吟道:“没有甚么意思,我们只是要考较令主的武功……” 亚马赫然大笑,道:“考较出来了没有?” 孟湘吟道:“令主差矣,我们的意思,是要让令主考较我们!” 亚马一怔!道:“考较你们?为甚么?” “因为我们要主持各地‘玉清宫’要负责收录孤儿,并教育弟子……” 亚马听得似懂非懂,孟湘吟续道:“所有我们玉清宫的弟子,全都是孤儿,玉 清宫其实就是超大的孤儿院!” “原来如此。” “任由孤儿在社会上流浪,不但造成社会不安,也会由于他们人格不健全,长 大后终于会流入歧途,为非作歹的居多……” “所以,我们不但要尽量收容孤儿,还要教育他们文学武功,为人处世……” 亚马由衷赞道:“了不起!” “我们相互之间不是师徒,却是按年龄,论辈分,变成一个大家庭,亲蜜的家 庭……” “对!” “玉清教听起来像是个道教,却没有任何宗教的灌输,‘玉清’两个字,只是 ‘玉洁冰清’的意思!” “我们收养的不论是男童女童,不论他们的资质智愚,不管他们相貌美丑,不 管将来成就高低,第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有绝对高尚的道德规范,绝对不可以为非 作歹,为害社会……” 亚马点头道:“这是当然……” “我们收养的孤儿,将来都要各自出宫去,自谋生活,自行独立,也可以男婚 女嫁,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应该应该!” “但是无论男女,也无论婚嫁对象是否同是玉清子弟,绝对要‘忠贞不二,从 一而终’保持绝对的‘玉洁冰清’这才是善良的社会风俗!” 亚马似有所悟,道:“所以你们收养的孩子,入教之时就要先告诉他们这个道 理?” 孟湘吟道:“有些孩子听得懂,有些太过幼小,根本听不懂,怎么跟他说道理?” 亚马道:“那要怎么办?” 孟湘吟道:“强制执行!先刺上花,种下‘毒誓’!等他慢慢长大,反覆说给 他听……” 亚马一惊!急拉开小伶伶的衣襟一看。 果然一朵艳红的记印,正是一个女首、蝠翼、鸟爪、蛇身的美丽记印! 亚马悚然而惊,为伶伶拉好衣襟时,关心地问道:“痛么?” 伶伶道:“这么一点痛算得了甚么?” 亚马道:“你是心甘情愿,要做玉清教的子弟的?” 伶伶道:“是,这里很好,所有的阿姨、姊姊,都对我很好!” 柳含烟道:“这里是玉清观的太湖宫,阿萍、阿娟都是本宫的姊妹,所以她就 把这孩子带来这里!” 阿娟也接着道:“伶伶这孩子很懂事,也很乖,只是太孤僻,太沉默了些……” 亚马对伶伶道:“以后,你要快乐些,知道吗?” 伶伶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亚马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来,交给柳含烟,道:“他的爷爷是宇内十大高手之 一的‘无影剑’翁天杰,这是他祖传的剑谱,等伶伶的武功基础打得稳固了,再将 这套剑法传她!” 柳含烟道:“要我传她,我自己就得先要能够参悟……” 亚马想了一下,道:“对,你干脆先学会,再传给所有弟子,就当是咱们玉清 教的一门基本功夫!” 柳含烟大喜道:“太好了,多谢令主!” 亚马再取出那柄“紫霜剑”来,交给伶伶,道:“这柄剑是‘粉侯’花飞杀你 爷爷的,可是你爷爷也用这剑杀了花飞!” 伶伶接在手中,眼眶含泪,却没有哭出来。 亚马便把当天的经过情形详细讲述了一遍,再对伶伶道:“等你长大一些,我 再带你去祭你的爷爷!” 伶伶点点头,捧着剑奔了出去,跑到花圃里,再也忍不住地伏地大哭了起来。 亚马正想追去,柳含烟却拦住他,道:“让她去哭,让她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 ……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有过这种心情!” 亚马只好叹了口气,再转向孟湘吟道:“你跟那‘粉侯’花飞有甚么关系?” 孟湘吟脸色苍白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他有关系?” 亚马沉声道:“那赵子琛怎么又会为你驾车的?” 孟湘吟冷笑道:“既已被你看出,我也就不瞒你,但是我现在怎么说都是‘一 面之辞’所以我也不必多说。今年七夕之夜,是咱们玉清教建教百年大典,你只要 到玉清观一行,便知端的!” “玉清观就是玉清教的总坛?” “不错,总坛之下,分有九宫八部,这九宫是分散在各地的孤儿教养院,八部 是总御九宫所属的成千上万子弟的八种功能性组织……” 亚马打断她的话,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么多,说了我也记不住,我 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办,七夕之前,我是会赶到玉清观便了!” 阿娟叫道:“玉清观在……” 亚马挥挥手道:“我要去,就一定找得到!” 话声才落,他已走得不见人影。 他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少女。 有这么个名誉极为不好的“令主”是玉清教的幸?还是不幸? 雷玉峰一接到信鸽,立刻就赶来找他这个宝贝妹妹雷玉芝。 雷玉芝一见到信鸽腿环上的纸条就道:“是亚马的亲笔!” 雷玉峰喜道:“他的意思,是答应要来了?” 雷玉芝道:“大概不错,所以我们要给足他面子,我们两个都亲自去接!” 雷玉峰道:“好!立刻出发!” 所以他们就立刻以快马奔驰,在第二天凌晨,就已赶达黄梅山庄。 可惜他们只接到了一个薛翠凤,而没有接到亚马。 雷玉峰道“他人呢?” 她当然不知道。 她与梅长芬醒来就只见字条不见人。 她与梅长芬放出信鸽后就在此苦等,不但没等到亚马,就连自己的父亲薛神医, 都不知去向? 她们当然没有出去打听找寻,她们怕万一错过…… 雷玉芝在外面历练过许多年,所以她比较有主见,道:“亚马这个人我很清楚, 他一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去办,而且他一定会直接到‘荣华富贵楼’……” 她把薛翠凤拉到一边,悄悄问道:“你已经跟亚马合体了?” 薛翠凤有些娇羞地点点头。 雷玉芝又问:“他已经给你下种了?” 薛翠凤又点头。 雷玉芝再问:“我看那位梅长芬表情有些怪怪的,她也被亚马搞上了?” 薛翠凤道:“是,亚马酒喝多了,就一时乱了性,一次把我们两个都搞了……” 雷玉芝再追问道:“亚马也给她下了种?” 薛翠凤道:“我记不清楚了,我已经被搞得头晕脑胀,天晕地暗……不过回想 起来好像是还没有,因为亚马发泄的时候,正好是在跟我……” 雷玉芝叹道:“这种事要弄个明白,不可以好像,要知亚马之所以不肯随便留 种,就是怕亲血缘却姓了外姓,将来酿出了悲剧……” 薛翠凤急道:“这怎么办?” 雷玉芝当机立断,道:“你出面要求他,到雷家去陪你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就 该知道是否成孕……” 薛翠凤只好同意。 就这样,就把薛翠凤与梅长芬二女,一起都接了回去。 荣华富贵楼的雷家,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老太夫人的八旬寿诞刚过,又传来目前的当家主人雷玉峰竟要“纳妾”的喜讯。 雷玉峰早在二年前一次娶得萧氏两姊妹为妻,这次却更是宣布要一次纳“栖霞 四凤”四位美女为妾,真是胃口奇大!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栖霞派名声极大,江湖人也都知道“栖霞四凤”不但武功高 强,而且貌美如花。 人人都羡慕这雷玉峰真是艳福不浅! 但是雷氏其他亲属的想法却又各有不同,因为雷玉峰不能生育的谣言,正在他 们雷氏亲属之间,如火如荼的传开…… 所以雷玉峰“纳妾”的那天,来喝喜酒的人,简直比老太夫人寿诞那天的人更 多! 大家都要来争睹一下名震武林的四凤风采。 毕竟十七、八岁的新娘子,要比八十岁的老太婆好看得多! 纳妾不是结婚,虽然也很铺张,却没有那么多繁文褥节。 大厅里、庭院里,甚至连回廊上,花圃间,接连摆上流水席,好酒好菜,不断 的往桌上端。 所以认识不认识的人,只要进了雷家大门,就找桌子坐下,吃喝一番! 雷玉峰更是领着四凤不停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不断地敬酒,仿佛是要全天下的 人都承认,雷玉峰不但有性能力,而且能力特强! 双萧、四凤,已经六个啦!个个年轻貌美,娇艳如花,如果没有超人之能,怎 么敢娶这么多? 远远的花丛树影间,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盯着雷玉峰与陪着敬酒的四 凤。 他手上一对铁胆仍在不断地搓揉,叮当作响。 他正是雷玉峰的大伯雷景光! ---------- 转自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