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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灵智归复
李玉琪目睹这一双玉人扭糖似地缠在一起,互相打趣。
想想这都是属于他的“娇妻”之列,不由大悦,将方才忧心之事,抛上九霄云外去了!
饭后,蓝玉琼告诉两人,铁面道婆已嘱他们明日上路,让巨鹤白儿送三人渡过琼州海
峡,立即飞回替铁面道婆传送信柬。
故此,三人必须另做打算。
李玉琪倒不怕走路,若他一人,施展大挪移遁法,亦可媲美巨鹤之飞行。
但如今三人同行,既不能舍两女不顾,又心急去金陵会见赵氏姐妹,询问杀亲毁家的仇
人,早日报了亲仇。
再说,他初出江湖,路径不熟,若迷了路,哪一日才能抵达金陵也不知道。蓝玉琼见他
沉默不言,便道:“师父此举,一来因须与东海方壶神尼取得联系,二者也在令我们沿途探
听群魔蠢动的消息,所以,我认为,横跨西江之后,可乘湘船,直下洞庭,这一路顺流而
下,十分快捷,不消二月,必可到达。另一方面,玉弟你可遣雪儿,先回金陵传信,请诸位
姐姐一同来洞庭附近会合,此处距离江南贼巢幕阜甚近,若有行动,岂不是一举数得吗?”
李玉琪一想,这话果有道理,又谈了片刻,立即回房写好一封书信,准备明晨让雪儿送
回!
一宿无话,翌日,三人拜别了铁面道婆,约好将来道婆若是下山,可往洞庭一带相寻,
便自乘鹤飞下五指山峰,向大陆飞去。
在路上,李玉琪对雪儿说明要它先回金陵,将书信捆在雪儿的钢爪之上。
那雪儿认准方向,道:“再见。”径自率先飞去!
当日中午,巨鹤白儿将三人送入广东境内,径也飞回!
三人一商议,与其跨越勾漏山,倒不如乘坐沿海船只,入粤江,转西江,再由桂林入湘
便当。
李玉琪、葛玉环对这一带的路境不熟,均以蓝玉琼马首是瞻,再说这一带的方言特别,
他俩更是一句不通!
故此,便由蓝玉琼作主交涉,在雷州先休息一阵,搭上一艘大型海船,径向粤江进发。
李玉琪与葛玉环都是第一次乘坐海船,自然感觉万分新鲜。
尤其那船只,庞大无比,主桅粗有两人合抱,高耸数丈,船分上下,足有十多个单间。
他三人租下两个单间,蓝玉琼两人合住一室,李玉琪则自居一房。
船汗出海,三人站在舱板上,瞻望水手操作,与海天景色,直至日暮,方才各自回房!
船行三日,将抵粤江口,李玉琪三人,正在舱中闲聊时,突然听得船面上传来一阵吵
闹!
出来一看,甲板上,只有船老板一人,他十分焦急地指着水手,自舱内搬出一堆白花花
的银两,堆放在船头之上。
李玉琪三人十分纳闷,不知他的用意何在,正想动问,船老板一见三人,顿时面呈异色
道:“少爷,你快同两位姑娘藏起来吧,否则等会让他们看见,又要活捉了去!”
蓝玉琼三人一头露水,不知“他们”是谁,方欲问个仔细,船老板抬头一瞥,急急道:
“来啦!来啦!三位快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三人听是不听,一头窜进舱里,自去藏身去了。
李玉琪三人本立在舱门边上,故此看不见后面,闻声回头,顿时瞥见天空中,飞掠来一
只巨枭。
那巨枭大如巨鹏,两翼一横张,宽约两丈,铁椽灰翎,秃顶金目,形态异常的凶猛!
李玉琪方一入目,便觉得有些眼熟,方待思索在何处见过,那枭已夹着一阵劲风,降落
在船头之上。
巨枭落地,枭背上飞纵下两人,俯身便要拾取银子!
李玉琪一瞥那两人,心中顿时醒悟,这巨枭上的二人,正是那阴阳双魔门下的弟子。
蓝玉琼虽不识二人来历,却猜知他们的来路不正,否则,船家怎会如此惊怕?乖乖地奉
出银两呢?
故此,她凤目一转,道:“喂,你俩是干什么的?这银子是有主之物,怎可随意乱
拿?”
那两人正是东海飞狸黄震宇、东海飞鱼刑震霄,他等依仗着魔岛阴阳双魔,专门勒索海
商商旅。
多年以来,凡是海上经商的船只,在他等的淫威之下,真可说谈虎色变,故此自订陋
规,与双魔弟子相约,只要是巨枭出现船上,立时由该船自动献出纹银五百两,算作是买路
之钱!
双魔门下,虽觉这一点太少了,却不但省力气,而且还可以成为经常不断的收入,故
此,便也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东海飞狸黄震字与东海飞鱼刑震霄,有事去中原,归途瞥见海船,就顺便下来
取钱。
哪知半途杀出个程咬金,竞追问他俩是干什么的?
他两人本未注意舱面上有人,闻声心中震怒,抬头一瞧,正瞥见蓝玉琼娇声滴滴,英气
勃勃他说话。
刑震霄尖声冷笑道:“好漂亮的妞儿,师兄……”
一句未毕,又看见李玉琪风度翩翩地用立一边,心头顿时又惊又恨,道:“好小子,原
来你在这儿,可要到我‘和合长春岛’去吗?”
李玉琪见两人面露怯色,颜色苍老,知他们尚心怯前在安徽所吃的苦头,莞尔一笑,
道:“两位别来无恙?区区有事琼州,并非要去尔岛,不过区区曾言,三年之中,若两位的
令师不履中土,区区必前往一访就是!”
黄震宇思及过去所吃的苦头,至今仍未全部复原,心头既恨且怕,却又无力报仇,只得
发狠道:“小子休要卖狂,只要胆敢来和合长春岛上,保管你有来无回!”
李玉琪却不发怒,微微一笑,道:“何以见得?”
刑震霄怒骂道:“臭小子不信,尽管试试!”
葛玉环见他俩出口不干不净,十分生气,便推了李玉琪一把,道:“玉哥哥,这两人实
在讨厌极了,开口小子,闭口小子,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好吗?”
黄震宇闻育,虽然没把那纤弱的葛玉环放在眼中,却知道若是自己赢了,李玉琪更得出
手。
李玉琪的厉害,他们已充分领略过了,哪敢再来尝试?俗语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卅
六计,走为上策!”
故此,他不等李玉琪表示可否,立即尖声叫道:“大爷今何有事,暂时放过尔等,下次
再遇,前仇定必加倍奉还!”
说罢,对刑震霄施个眼色,道:“师弟,咱们走!”
双双跳上枭背,连银子也不要了,立即冲霄而起!
葛玉环、蓝玉琼见二人胆怯之状,忍不住同声骂道:“好不要脸。”随后便”嗤”地娇
笑起来!
李玉琪心知他等心黑手辣,狡猾异常,怕他们再施狡计,故此目注两人,一瞬不瞬!
果然,那枭在冲起数丈之时,黄震宇两人齐齐扬手,却不见有物!
李玉琪知有蹊跷,凝神运用“天通眼”力观察,这一看,果见空中飘散下一片无色的粉
末。
李玉琪过去得过教训,深知这粉未必属于迷魂香一类的东西,若是不察,嗅入鼻中,说
不定又要闹出笑话来!
故此,李玉琪不待那粉末落下,双袖一扬,打出两片无声无息的劲风,顿时将粉末击落
海中。
只是他还不放心,连击数袖后,又拉着蓝玉琼两人,抢到上风,站了片刻,确认那粉未
已被吹散,方才放心!
蓝玉琼、葛玉环不知就理,见他没头脑的一番做作,连问何事,李玉琪讲出原委,二女
方始恍然!
半空中东海双凶,瞥见三人无恙,知道李玉琪的功力太高,无奈只好直接飞回岛去了!
船家在舱里憋了半天,方敢出来!
哪知出来一瞧,白花花的银子一两不少,仍好端端地摆在船头,心里又是疑惑.又是喜
欢!
猜不出那枭上强盗,怎的会发了善心?船达广卅,时已入夜!
李玉琪三人看到码头上桅帆如林,灯火点点,好不热闹!
三人下船入市,但见码头上番夷甚多,一个个黄发白肤,碧眼高鼻,夜里望见,几疑之
皆为鬼怪!
葛玉环首次瞥见,芳心怦怦,紧偎着李玉琪,只嚷道:“好怕。”
蓝玉琼见状,便笑着对她解说,这些都是来朝纳贡的夷人,长得虽有些特别,却不敢在
天朝惹事生非。
李玉琪暗中称奇,同时他瞥见蓝玉琼的眸珠、肤色,多少与他们有些相像,便猜知她的
母亲,必也是他们一族的人!
不过,蓝玉琼自幼丧亲,根本不知自己的母亲姓什名谁,当着她的面,却也不敢提起,
免得惹她伤心!
故此,三人在街上稍加浏览,便自落店。
次日,又包了一艘江船,循西江上溯,径驶“黄格”、“平乐”,至桂林,再入湘江,
便可直下洞庭!
这样一来,所遇江船颇少,单桅独桨,倒十分轻便!
不过,船舱只有两间,一间是船家自居,前舱有一只特大的木床,才是供给客人住的!
本来,李玉琪不大满意,但蓝玉琼认为,船小轻快,利于上行,若贪图舒服,雇个大
船,路上万一不遇顺风,岂不是慢如蜗牛?
李玉琪想想也对,便只好包租了下来!
只是,如今李玉琪灵智已复,虽觉得三人已在铁面道婆的主持之下,订过了亲,但同床
却仍不方便!
故此,他不顾两女的反对,径自令船家,在未开船之前,为他买来一只小竹床,他独自
一人,便宿在那小竹床上。
这样一来,葛玉环尤其是十分不乐。
她倒非是为了别事,只是她认为,过去李玉琪与她同床共枕,达数月之久,并未及乱。
如今,既订了终身,为何还道学一番,避起这嫌疑来呢?这不是明摆着李玉琪心厌两
女,故意疏远吗?
不过,这番意思,她到底不便挑明,而只得一个人闷在心头。事实上,李玉琪却无讨厌
两女之心!
只是,他如今已经完全成熟了,终日面对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自不免会时涉暇想!
虽然,两女是他的未婚妻子,却终还未行大礼。
何况,将来在赵氏姐妹面前,还得要费上一番唇舌解释,是否能获得原谅,尚在未定之
数。
若目下便做下逾越之事,不便有失人格,更且对不住任何一人!周此之故,李玉琪不愿
与她们太过亲热。
蓝玉琼倒是十分乐观,她知道只要师父应许出了头,赵氏姐妹在她师父方壶神尼的劝命
下,是不会太成问题的!
余下的苏玉玑、朱玉玲,她们本身便是个问题,虽然捷足先得,却也不见得能阻挠别
人!
在下山之前,蓝玉琼曾经得到过师父的保证,在他们下山之后,立遣巨鹤白儿东海传
书,向方壶神尼说明原委,请她立即传谕赵氏姐妹,答应这事!
故此,她算计,在他们三人到达洞庭之时,可能巨鹤白儿已经完成了这项使命。
当它来找她会合之时,就可能会携来方壶神尼给赵氏姐妹的书信,如此,她持书去见玉
琳、玉瑛,还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但,事情都能那么顺利吗?
谁知道呢?
李玉琪既然解去了忘忧木之毒,也就恢复了记忆。
他回想半年来.过着浑然“忘我”的生活,竟然连同床共枕的妻子,自小相爱的情侣,
尽皆视若陌路,他心中不由又是好笑,又是优急。
皆因为,他如今已然清晰地记得,当日在金陵,赵氏姐妹与朱、苏两人的悲愁怨苦神
情。
虽然,在当时她四人并未阻他琼州之行,但是李玉琪却已能体会得,她们是多么的悬心
和优急!
故而,他恨不得早日返回,让她们了解,自己已康复如初。
尤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在赵氏姐妹口中,探问出杀父毁家的仇人,到底是
谁?
但事实上,偏偏是事与愿违,巨鹤白儿被铁面道婆遣去东海,两地相距万里之遥,自非
数日所能到达。
再者,李玉琪想想,在金陵时,诸女对蓝玉琼两人,表现的嫉妒与无可奈何的神色。
今若骤尔携两女同归,虽不见得会引起出手相搏的热战,却也可能会导致冷嘲热讥的冷
战。
若果真这样,反不如缓缓而进,让巨鹤白儿,先将东海方壶神尼的书信送去,令四女有
些心理上的准备好些。
故此,李玉琪虽不免恨不得早日抵达金陵,却依然乘坐小江船上,上溯西江这且不表!
且说金陵四娇,自李玉琪来而复去,各个是清瘦了不少。
皆因,她们都看见了李玉琪浑然忘身的形状,皆都担心着李玉琪此去琼州,是否能如愿
解去忘忧木之毒,恢复记忆!
她四人全部了解,若不能解去忘忧木之毒,虽不见得会失去李玉琪,但若要获得他的真
心,却必须重新下一番工夫不可!
这样一来,四人终日愁颜相对,倒生了同病相怜之心。
早先,尤其是赵玉瑛对于朱、苏两人的些许不满,以及朱、苏两人对赵氏姐妹的些许猜
妒,都无形中消除殆尽。
须知,人处于患难之中,最容易了解与同情别人,她们四人同病相怜,因之自然而然
的,合作无间了。
李玉琪走后的第二日,四人正坐在房中闲谈时,突然间一声兽啸,自江边隐隐地传来!
赵玉瑛骤尔站起,秀眉一扬,道:“姐姐,你听这不是‘黑子’的吼声吗?我去瞧
瞧!”
苏玉玑本性喜爱热闹,这些日来,一方面为着等候李玉琪的消息,另一方面因有身孕,
一直不曾有机会找人斗斗。这刻见赵玉瑛这般说法,心中料想,八成有人见江边的船只奇
怪,贸然窥察,与守在船中的大黑猩猩,发生了冲突。
这机会岂能放过?连忙上前拉住赵玉瑛,娇声唤道:“瑛姐姐,我陪你去好吗?”
赵玉琳当然也是闻声知警的,同时,她还能更深一步地想到,黑子是遇到了劲敌,否
则,怎会急啸若电呢?
只是,她可不放心让瑛妹妹单独前往,皆因她性儿急躁刁蛮,只一去,十有人九非和人
家打起来不可!
因此,赵玉琳站起娇躯,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赵玉瑛可不管她去不去,未待玉琳说完,娇唤声“好”,与苏玉玑携手儿,夺门而去。
赵玉琳微微点首,回头对朱玉玲招招手儿,跟踪奔向江边!
江边,在夕阳残照之中,水势汹涌,闪闪若千万明镜,归舟点点,渔歌隐隐,巍然好一
付壮丽暮景!
水滩上,那红白各半的船弦旁边,果然正有十几位劲装大汉,在围攻着一头大黑猩猩!
黑猩猩好生成猛!但见它身高八尺,头若巨斗,周身黑毛披拂,油光滑亮,两条长臂,
各长四尺。
此际,经它一施展开来,似戴似棒,若爪若掌,居然此攻彼守,前遮后拦,各有法度。
加以前处厉跃,迅如飞矢,十几个各执兵刃的大汉,一时不但是无奈它何,甚至还不时
被它攻打得退后不迭。
赵玉瑛与苏玉玑携手奔近,一见这等形势,心中又气又笑。
赵玉瑛低声对苏玉玑道:“玑妹妹,你不能动手,看我教训教训这一伙以多为胜的家
伙!”
说着,香肩一晃,人若天边疾掠红云,口中娇叱一声,道:“何来不要脸的东西,以多
为胜,欺负我家黑子!”
语声里,脚下未停,形如彩云过降,身影过处,“叭”“叭”连声脆响,数声怒吼。
那十数位彪形大汉,连来人身材、长相都未看清,就各个吃了一个大耳括子,被打得齿
摇面肿,纷纷暴退。
苏玉玑瞥见这东海方壶神尼之徒,功力果真不凡,身法轻功,迅捷无匹,举手投足,翩
翩然若风中红莲,美妙至极。
不由得大为敬佩,娇声喝彩,一时咯咯娇笑,顿忘那隐忧重重,又恢复了多时未现的刁
蛮小女之态!
赵玉瑛一圈兜将下来,给他们每人赏了一掌,兴趣盎然,意犹未尽,方想每人再打一
下。
猛见赵玉琳已然赶来,蹙眉摇手,制止道:“瑛妹,别调皮啦!回来!”
赵玉瑛不能不听,嘟起鲜红菱唇,身形闪处,停身在苏玉玑的身旁,娇颜如旧,不红不
喘,煞似一直未曾移动。
一付娇滴滴,亦嗔亦嘻的样儿,真个是人见人爱!
那十几名劲装大汉,又惊又愕,纷纷后退,一字排开,到这时,才算看清了这几位美
人。
猩猩“黑子”此际嘻着一张大嘴,站在对立的两列之间,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左顾右
盼,巨爪擂胸,神态十分滑稽。
赵玉琳已看清对面共十三人,有着黑色劲装,兵刃执在手中,横肉愤起的脸上,各有一
只紫红的掌印,肿起老高,唇角溢血。
不由似嗔似怨地看了玉瑛一眼,而后方莺声历历地道:“各位何故围攻我家养的黑子
啊?”
这语声温柔,听在那十三人耳中,不由皆十分羞惭!
以自己这面十三人之多,竟会群起而攻一只畜生,且还无奈它何,这享若传将出去,哪
还有脸在江湖上做人?
其中二人,似是众人之首,对望一眼,触及颊上的紫红指痕,左方的一个“哗”然大
叫,骂道:“臭丫头,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快滚过来,让我太行……“
右边的一个,一闻他要报名号,心中甚急,忙拉一把,仍声道:“四弟且慢……”
这人确实聪明,皆因他审忖形势,那少女虽说有些儿迹逅偷袭,但凭他十三人的一身功
力,在江湖中也算是高手之流,却竟都未能让开一掌,岂非怪事?
若凭这身法,便是再打,也未必能够讨得好去,何必再自找没趣,硬要丢人显眼呢?
赵玉瑛俏目若电,在几人脸上转了几转,觉得这说话二人,甚是脸熟,但却一时想不起
在何处见过?
那人阻住“四弟”发话,右手倒提兵刃,微一拱手,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这大猩
猩是姑娘家养的吗?”
赵玉瑛可觉得这两人面熟得很,正有寻思,闻言见人家问得和善,淡淡一笑,答道:
“我姓赵名玉瑛,这黑子正是养家,但不知众位,因何与他打了起来?”
另外几位汉子,见自己的首领竟然是一反常态,对人和颜相问,都不由诧异地望着他,
猜不出他到底是何用心?
那人并不管别人颜色,唇角流露出一丝狞笑,声音却仍然平和地道:“我等兄弟,路过
此处,因见这船只搁置沙滩,十分奇怪,上前查看,不料竟遇着这猩猩盘踞舱中,不问皂
白,见人就打,我兄弟迫不得已,故才想下手将它除去,今既晓得是姑娘之物,自然又当别
论了。”
这番话入情入理,不由赵玉琳四人不信。
尤其是赵玉琳,更是歉然一笑,道:“这船亦是我姐妹的,黑子在此看守,不料竟冒犯
诸位,引起误会,我姐妹十分不安……”
那人不等赵玉琳说完,干笑两声,接口道:“姑娘不必道歉,既然事出误会,我兄弟也
不便再说别的,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等赵玉琳回答,回身打个手势,径自沿江向下游奔去!
另外十二人,虽不明这人之意,却又似不敢反对,各自忿忿瞪了赵玉瑛一眼,刹时没入
一座疏林之中。
朱玉玲、苏玉玑都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便即退去,不由十分
惊异!
赵玉琳初次出山,更不了解这些人有何用心,芳心中确实歉疚,颇怨瑛妹妹不问是非,
动手便打。
幸亏这干人识得大体、不愿计较,否则,虽属误会,也必然大打一场,因此,她不由白
了赵玉瑛一眼。
哪知目光到处,赵玉瑛螓首低垂,怔怔出神。
赵玉琳一时以为她也同自已一般,心中歉疚,不好意思,便也不忍说她,转对猩猩黑子
道:“大黑子,以后可不准随便出手,要是误伤了好人,怎么办啊!”
黑子闻言,“哇哇”作响,又跳又叫,似是表示懂得,又似是表示并非是它先动的手,
而是人家先逗它的!
赵玉琳也不理它,微一摆手,低叹一声,道:“妹妹,回去吧。”
赵玉瑛突然“啊”的一声,似方回过神来,只见她微皱双眉,边走边问赵玉琳,道:
“琳姐,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两人十分面熟啊?”
赵玉琳“噢”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四人回到房中,方才落坐,忽见丫头来请。
四人不知何事,忙随丫头来至上房客厅。
她们四人尚未入室,猛然闻得室内传出一阵哈哈的笑之声,及一种十分耳熟的语声,
道:“你两位酸秀才,可真个清闲,我老花子终日为李公子的下落,跑断了腿,你们既然是
先我而知,是成心想要我老花子的穷命吗?”
不用看,闻声知人,必是那竹杖神乞余大维到了!
赵玉琳姐妹自然识不得神乞,但朱玉玲二人却与他熟悉至极。故此,二人一见双双行礼
问安,道:“伯伯你老可好?”
竹杖神乞余大维风采依旧,满身油污百补衫,鞋若鸳鸯,一黑一黄,白发披拂,踞坐中
央,手舞足蹈,正在说得高兴。
一见赵氏两娇,美似天姬临凡,施施然入室,已惊大了眼。
及至朱、苏两人随后而进,安祥行礼问好,顿时又起眼来,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一番,
“啧啧”笑道:“黄毛丫头十八变,这话可一点不假,你没见这两位,前半年还蹦蹦跳跳
的,数月不见,可真成了少奶奶啦!可喜可贺,酸秀才,我看你还不快请我老花子好好喝一
顿吗?”
朱、苏两人粉面微红,心知他最喜欢开玩笑,认不得真,礼毕朱玉玲朱唇轻启,道:
“伯伯,这二位姐姐,是东海神尼之徒,也便是玉瑛的儿时伴侣,结发未婚妻室赵……”
竹杖神乞余大维闻言霍然立起,嘻笑尽收,抱拳拱手道:“幸会二位姑娘,神尼地老人
家这一向可好?”
赵玉琳姐妹对这位神乞,心中颇常好笑,但此际见他霍然庄重起来,便各自万福施礼,
莺声齐声,道:“谢谢前辈的关心,家师托福,健朗如昔!”
说罢,与朱、苏两人齐向一旁陪坐的南北两儒行礼拜见。
南儒金继尧朗声笑道:“四位贤侄女,快请坐下,我等家居一处,朝夕相见,这等俗
礼,得免且免了吧!”
四人依言各自落坐。
竹杖神乞余大维哈哈一笑,指着南北双儒二人,骂道:“你们这一对酸物,真是可恶,
怎的任什么消息,也不告诉我老花子一声,是成心要我老花子好看吗?”
北儒朱兰亭莞尔一笑,道:“老花子一来,吱吱喳喳,竟不容我兄弟开口说话,怎又怪
责我兄弟有话不说呢?”
竹杖神乞余大维小眼一睁,右手青竹杖“叭”的一下,打在那张楠木桌上,怒道:“俗
语说:‘化子遇秀才,有理讲不来’,还不快拿酒来,与我消气,否则,我花子怒气勃发,
不管你有理没理,非拆这房子不可!”
此语一出,四位娇娘“嗤嗤”而笑,北儒摇摇头,南儒莞尔,赶紧招呼丫环们,端酒上
来!
一会儿功夫,酒莱齐上,花子上坐,六人相陪!老花子大碗饮酒,“咕咕咕”连尽三大
碗,抹抹嘴,道:“酸秀才,快把李公子的行踪,告诉我老花子呀!”
北儒朱兰亭举杯沾唇,道:“这事我也不大清楚……”又道:“还是让玲儿说吧。”
竹杖神乞余大维瞪他一眼,转身朱玉玲嘻嘻一笑,道:“少奶奶你说吧,大姑爷如今他
到哪里去了?”
朱玉玲粉面一红,其他三人却都被他逗得一乐。
朱玉玲看了她爹爹一眼,知道这事儿推不掉.只得缓缓把李玉琪的来踪去迹,及与玉琳
姐姐相见等情,大略述出!
余大维一面饮酒,一面静听,时而皱眉,时而咧嘴。
其他人见状,想笑又不便出声,更猜不出他何以对李玉琪这般关心,打听得这般详细!
朱玉玲一席话方说完,老花子一口气灌下数十大碗,了无酒意,听毕,哈哈长笑,道:
“群魔方动,群侠纷现,正是道魔相拼,誓不两立之期,我老花子多日忙乱,如今看来,真
是杞人忧天了!”
南北双儒与朱、苏两人知他意之所指,赵玉琳姐妹初离东海,对中原魔头蠢动之事,尚
未了然,见状不知老花子真意如何。
两姐妹对望一眼,方待询问。
只听南儒金继尧接口问道:“老花子,有什么确实的消息吗?”
竹杖神乞余大维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老花子是白吃饭吗?”
说罢,扫视全桌,“唉”声一叹,又道:“说来我老花子真的命苦,一生奔波江湖道
中,几曾享受过一日清福?数月来,你们这两个酸物,凑在一起,不用问又是奕棋、吟诗、
喝酒。”
北儒哈哈一笑,骂道:“说你叫花子罗嗦,你不承认,这刻问你正经事,而你却偏会引
出这多的骚言疯语来。”
竹杖神乞余大维哈哈一笑,道:“俗语说:‘拿人手软,吃人口软’,谁让我老花子贪
嘴来着,没别的,只有说吧!”
众人“噗哧”、“哈哈”乐了一阵子,方听余大维痰咳一声,道:“半年前鲁中初次得
知,群魔蠢动消息,酸秀才你与华老儿起草侠义贴,我老花子差遣徒子徒孙,遍传武林,而
你家姑老爷与两位姑奶奶联袂南下,一路上大发神威,将魔子魔孙,打了个鸡飞狗跳,这两
年事儿,落在那鬼手抓魂娄立威耳中,起初他尚还不为意……”
众人不言不食,都拉长了耳朵静听,老花子口中虽不断戏耍之词,态度却正经了不少。
这时,他话到半截,拿起碗来,“咕咕”饮了两大口酒,破袖一抹大嘴、虬髯,又道:
“哪知,娄大盟主连传密令,赴兵调将,不但未摸着大姑老爷的一根汗毛,甚至还兵折将
死,连姑老爷的落脚地方,都搞不清楚。”
老花子当真嗜酒如命,又尽一碗,方道:“这样一来,娄大盟主方才毛了脚心。皆因姑
老爷功力盖世,所施的手法,尽皆是前所未睹的罕世绝学,以娄大盟主多年的调查所得,姑
老爷绝非是当今武林任何一人所能调养得出的徒弟。”
老花子又饮下朱玉玲方为他斟满的一大碗酒,接着又道:“这么一来,大盟主细一思
量,情知李大姑爷,若非是得了什么上古绝学秘笈,便是承受了什么隐世异人的调教传授,
知道若非是及早请出他师父及几个老魔,来个先下手为强,说不定都会被李大姑爷各个击
破。”
“因此之故,娄大盟主立传密令,一方面令所有手下各寨,停止买卖,暂时潜伏,一方
面加紧与老怪、老魔联络,准备着再来个华山比武之会,邀请所有的黑白两路的知名人士,
到时候,设下层层埋伏之毒计,将异已一网打尽,永绝后患,酸秀才,你说这计有多恶
毒!”
南北双儒,虽说是老于江湖,曾经过大风大浪,但未料鬼手抓魂娄立威,会施出这招!
故而,他二人不由面目变色,齐声惊问道:“老花子,果有此事?”
竹枝神乞余大维仰天哈哈大笑,震动屋宇,半晌方道:“这可是玩笑的事?我老花子一
生虽爱玩耍,却从不撒谎骗人,酸秀才若是不信,最多不出半月,必有请贴上门!”
这下南北双儒,不由得有点心慌,不过他等倒非为已身安一危,却是为武林同道朋友担
心!
老花子似是看穿了两人的心事,复又哈哈一笑,道:“这可不是我老花子故意吓人,大
雪山双头老怪与劳山毒叟,还有海外阴阳双魔已取得了密切联系与合作,那四魔商定,决以
四人名义,在幕阜山魔窟之中,于今年八月十五日以前,必须前往观礼,若是不去,不出一
月,全家必罹奇祸,酸秀才到时候你是去呢?还是不去?”
南北双儒与四位娇娘,不由都勃然动怒。
首先赵玉瑛霍然站起,嗔声道:“真想不到中原武林,竟容那魔头如此横行,侄女俩离
山之时,家师尚言及魔头之势,特授密学及制敌方法,现今中原武林既然已经束手,说不得
侄女等只好当仁不让了!”
这话虽然是正义之声,却也把中原道上的侠义之士,说成了一干无能者,双儒与老花子
虽然不能怪她,但三张老脸,却不由泛上羞红!
赵玉琳早已听出瑛妹话中有物,只是想令她收回,却也来不及了。
无奈,只得也站起身来,歉然道:“瑛妹童稚之言,三位伯伯万勿介意,不过,愚姐妹
下山之际,家师倒确曾提及,过去与也老人家匹敌的四位老邪,家师正果在即,不能再履红
尘,改而对愚侄女稍加指点,若遇着老邪等的趋避之法,侄女等不才,却有心追随诸位前辈
名家之后,共谋祛魔之策!”
南北双儒与竹杖神乞余大维皆都是肝胆照人的豪迈之士。
适才赵玉瑛一番言词,虽有些令人挂不住脸,但一者她是个晚辈,再者她所说的也都是
实情,三人怎能怪她?
北儒朱兰亭与二女关系,更深一层,不但未放在心上,反怕南儒与神乞心存蒂介。
他哈哈一笑,待玉琳娇声一落,立时接口道:“好,好,两位贤侄女都说得好,想目
下,武林道上,自三仙相继隐去之后,确不但再未出现过杰出人才,便我辈庸碌之子,亦俱
是各自为政,致令黑道绿林坐大,一变而为今日不可收拾之局。”
说至此处,朱兰亭感触良多,喟然长叹,电目环视,又道:“所幸者,前贤虽衰,后浪
继大,天网恢恢,虽疏不漏,而今尔后,就要看你们的了!”
赵玉瑛一时气愤,说出一番愤激之言,早觉不妥,闻言低头落坐,芳心中对北儒又是感
激,又是愧疚!
老花子余大维见状,心知她是怎么回事,便更加不能怪她,面色一整,亦庄容地言道:
“众位侄女可休把它当儿戏,酸秀才刚才所言,不但是句句属实,且也代表了我老花子的心
声,我老花子虽添为一帮之主,却惭愧不但未能将丐帮武学门楣发扬光大,而且连先师绝学
亦散失了许多,老花子年近古稀,离死不远,每一思及,常觉得无颜去见先师。”
南北双儒与竹杖神乞相交数十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正经,不由心中诧异,对望一眼,又
听老花子慨然道:“去年在万老儿的家中,老花子初见李公子,神采如仙,功绝当世,更难
得的是生性宽仁盖世无匹,便曾生心追随在李公子左右,得隙讨教,以期在有生之年,能再
图进益。”
此言一出,在坐的六人无不动容,心生钦佩之感!
皆因,这老花子一身傲骨,虽爱玩笑,却是从不服人,加以年届古稀,已然身列长者之
林,却不想,他不但如此谦虚好学,更还坦白得可爱!
武林中一向敬重的便是这种坦率正义之人,老花子的这般言词,岂非是难能可贵至极!
余大维扫视了众人,一见大家的神态,只听他霍然仰天长笑一声,恢复了玩笑之态,
道:“可惜我老花子骨硬肌衰,离死不远,虽则有心上进,却也无力学习,何况时不我予,
江湖中琐事烦多,我花子不能放手不管,想来我老花子生就穷苦命,这辈子再别想有什么安
稳日子了。”
这语气虽有玩笑之意,却不能尽掩其中的颓唐,南儒心中一惊,故意打岔,放声笑骂
道:“老花子,你是灌足了黄汤,借酒装疯吗?”
余大维小眼一瞪,嚷道:“酸秀才敢是心痛吃你的酒了?休说老花子海量无底,便真个
醉了,也是人醉心更醒啊。”
说罢了也不理他,径自又对赵玉瑛四人,道:“侄女们千万别以为老花子说的是醉话,
我老花子有感而发,皆因,今日一者老花子骤得李公子下落,十分高兴,二者知道那神尼与
道婆二仙,皆还健在人世,都有了衣钵传人,更是喜上加喜,要知,这数月来,我老花子自
得知群魔纷出的消息之后,心中焦急,如今哪!如今……”
他仰天哈哈两声,显然得意至极,道:“如今在一日之间,竟知我辈侠义门中,俊彦辈
出,又何愁魔丑不除,天下不宁呢?”
赵玉琳等人,心中又喜又惭。
皆因她们实在做梦也想不到,她们自己尤其是所仰望终身的心上人,在别人眼中,占有
着如此崇高的地位!
天下何事,能比得上自己与自己所爱者,得到了别人的崇敬,更快乐呢?
不过,赵氏姐妹近日虽在朱、苏两人口中得知了李玉琪过去的不凡奇遇,但在她们的想
象之中,无论如何,李玉琪的功力,也比不上她们的恩师,东海方壶神尼的数十年潜心苦修
之功呀!
这并非她们有何轻视李玉琪之心,实则任何人,对于在未经眼见之事都是难以深信了。
更何况,这要她们相信的,竟还几乎是人力所不可达到的境界呢!
如此一想,赵氏姐妹不由得又颇惭愧,赵玉琳忙道:“伯伯如此称誉晚辈与玉弟弟,实
令晚辈等汗颜万分,想晚辈初入江湖,见识浅陋,功力更不用提,以后须要伯伯们教导之处
正多,若伯伯这般说法,晚辈等诚不知所措了!”
北儒朱兰亭等闻言,都不由暗暗地赞许不已,像这般闻誉不傲的虚怀风度,诚属难得!
同时,北儒朱兰亭与四女关系最是密切,老花子这一席话,将他等捧上九霄,却也非是
好事。
便接口道:“老花子快别说啦!再说下去,反显得陌生不实,反正目下这事儿,所需者
也正是我辈的同心协力,方能有成,我辈中无论何人,便连那武林三仙算上,也未必有把握
孤身一人,将这场魔劫只手消除……”
老花子余大维打断北儒朱兰亭的话道:“这,老花子早就知道,故此在未来此地之前,
已遣派门下,为一般武林同道送去了示警之柬,若那班自认是侠义之道人士,果有些正义之
感,则八月中秋之日,必可以齐心携手,与群魔一拼了!”
老花子说完,举袖抹抹大嘴,站起身来,便欲离去!
赵玉瑛芳心骤然一动,娇呼一声:“伯伯留步。
一顿,又道:“请问伯伯,可知道那太行四凶落脚之处吗?”
这一提出太行四凶之名,赵氏姐妹都不由目射仇恨之光,众人见状不由心中一动。
老花子哦了一声,问道:“贤侄女可与这四凶有什么过节吗?”
赵玉瑛粉面泛红,大眼圆睁,怒气勃勃地恨声答道:“这太行四凶,正是晚辈的杀父毁
家的大仇死敌!”
此言一出,赵氏姐妹霍然记起,当年家破人亡的一幕残剧,都不由神色黯然,泪珠儿在
眶内,闪闪滚转。
朱玉玲、苏玉玑齐声“啊”了一声,北儒朱兰亭也觉恍然,只有南儒金继尧不知李、赵
两家过去之事,故而不知究竟。
老花子蓦然长笑,神色颇厉,笑毕方道:“这真叫冤家路窄,这太行四凶,正是劳山毒
叟之徒,素居于太行山中,今日我老花子得报,他四人率领手下,竟乘船溯江而上,今晚必
泊于近处,贤侄女若要下手报仇,倒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赵玉琳姐妹不由一起“啊”了一声,芳心中又惊又喜,又怒又悲,一时倒怔在那里了!
竹杖神乞余大维见状,知道二女因为情绪过分激动,故有此态,不由心中一动,又道:
“只是,这太行四凶平日甚少远离窝穴,这次南来,必是受鬼手抓魂娄立威的邀请,说不定
那劳山毒叟也在船中。”
赵玉瑛怔愕半晌,霍然抬起螓首,目注前方,俏眼中顿时流露一股若电般闪光煞气。
三位老人一见,心中都不由吃了一惊,暗忖:“此女好重的煞气!”
赵玉琳此际也抬起头来,一瞧瑛妹神态,柔声唤道:“瑛妹”。目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
怨愁,却祥和得多了。
赵玉瑛闻声回头,与玉琳目光一接,煞气便霍然收尽,惨唤了一声:“姐姐”,接道:
“琳姐,我们真糊涂了,今晚遇见的两个人,不正是仇人之一吗?”
赵玉琳缓缓点点头,众人见她这一付镇静祥和之态,又不由暗赞。
这姑娘却得了方壶神尼的苦心熏陶,连这血海深仇的还报机会就在目前,都不致激动!
赵玉瑛见琳姐如此表示,可真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上前拉住她的纤纤素手,急道:
“走啊!咱们赶紧去追啊!”
赵玉琳反手握住她的玉婉,凄凄一笑,道:“妹妹你未听伯伯说吗?”
赵玉瑛与她相处至今,又是同日同时所生,心意本已相通,但此时却是急怒交集,蒙蔽
了心灵,急急打断,道:“劳山毒叟有什么可怕,我不信……”
王琳温和怜惜的目光,流注在她的脸上,轻叹一声,道:“瑛妹,我想那太湖四凶既然
也去幕阜,我们何不能迟上数月,到那时玉弟必已复原归来,我三人携手共刃亲仇,岂非比
现在单独前去好些?”
玉瑛闻言,那双俏目中泪珠滚滚而下,一下子扑入玉琳的怀中,悲悲戚戚地抽泣起来!
北儒朱兰亭等人见状,心中都暗觉这一对姐妹花,不但是性可人,且对李玉琪情爱之
重,更是深厚无匹。
皆因,那大行四凶,却也是李玉琪的仇敌,若今日赵氏姐妹,一举将四凶杀却,则李玉
琪心怀的复仇之志,岂不要落空了吗?
北儒朱兰亭微微叹息,缓缓地劝道:“玉琳侄女说得不错,今既知太行四凶的下落,报
仇又何必急于一时?玉瑛侄女但请放心,想来玉瑛复原之后,不出半月,必会近来相聚,到
那时你们再年商量,岂不更好!”
竹杖神乞余大维也道:“贤侄女但请宽心,我老花子这就吩咐手下,密切注意着太行四
凶的行踪,任他们再跑到天涯海角,也决不会找他们不着的!”
说着,便在他怀中一阵子摸索,掏出一节二寸多长的青竹,粗如中指,递于赵玉琳道:
“侄女别小看这节竹子,却正是我老花子的代表,凡我丐门徒众,凭这青竹信符,皆无不唯
命是听,日后,侄女如欲找我地老花子,或探问其他消息,随便找一个小叫化问问,必会替
侄女把消息探出来的!”
说罢,把手一挥,道:“各位珍重,老花子走了!”
“走”字出口,双肩一晃,人若脱弦之箭,在语音飘摇之中,投入室外黑暗之中,消失
不见。
众人都知道这青竹信符,乃是丐帮帮主的信号,凡是丐帮中人,只要是见着这信符,对
执符之人的敬重,若对其帮主本人一般。
赵玉琳想不到老花子会给自己这个,正欲婉拒时,老花子却已走去,使她连个谢字都未
出口。
南北双儒知道老花子的为人,倒不以为意,但赵氏姐妹,却对他十分感激,就由于这种
感激,日后与丐帮发生了密切关联!
且说,四女拜别双儒回房。
赵玉瑛经过一番思量,心头怒气渐已平息,便要过竹杖神乞的青竹信符,细一把玩,只
觉那信符入手颇觉,其上刻满许多花纹。
只是那纹路十分怪异,非字非图,不知是什么东西,用力一捏,竟然坚硬至极,似是实
心!
苏玉玑接去一看,笑道:“这竹子必定不是凡物,怕和百毒门的佛面杖一般,是出自龙
岩出产的吧?”
赵玉瑛奇道:“什么佛面杖啊?我怎的没听恩师提过呢?”
朱玉玲想岔开她的心神,便去取出李玉琪留下的佛面弓,于她观看,并道出此弓的来
历,及李玉琪得弓的经过。
赵玉瑛接去把玩,只见那弓粗如小指,晶莹碧绿,如玉雕琢而成,入手又凉又沉,最奇
每节前后各有个笑面佛像,眉目如画,竟是天然而成。
笑口中一孔相通,两端用两根深碧的蛟筋绷住,弯成弓形,微一拉动,弹力恃强,
“嗖”声作响,十分震耳。
尤其听说,这佛面弓,不但宝刃不伤,可射百丈距离,穿石裂金,更还有降伏毒蛛之
效,更令她十分喜爱。
朱玉玲见状,嫣然一笑,道:“瑛姐姐,你不是还没有兵刃吗?就用作兵刃好了,反正
玉哥哥宝贝极多,也使用不着。”
说着,又为她解弓弦,全竹挺直,立成了一根竹杖。
赵玉瑛十分高兴,执起来试一舞动,但见那碧光闪闪,锐风嘶鸣,潜运内力,逼到那杖
蛟筋上,顿时那蛟筋也变直,而成了四尺多长的一只细鞭。
朱玉玲、苏玉玑两人瞥见她显露出这手内力,心中均不由暗暗佩服。
皆因那两根蛟筋,又细又软,这般令它变为笔直,非有数十年精纯之功,怎克臻此?
赵玉琳见妹妹这般神态,放心不少,便也挨趣道:“好啦!瑛妹,你就瓜分玉弟的佛面
弓吧!可是,我呢?”
不料赵玉瑛却不满意,娇声道:“我不喜欢这种颜色,不过暂时用用罢了!”
赵玉琳道:“你啊,就是喜欢红的,多刺眼呀!”
苏玉玑这时已把李玉琪留下的挂囊、包囊都拿了出来,道:“瑛姐姐,玉哥哥早为你准
备好啦!你看!”
说着,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正是李玉琪过去得自“达亲”洞天的稀世之物。
赵玉瑛一声欢呼,只见床上面光华四射,流转不停,共有四颗大如鸽卵的宝珠,分射出
不同的光辉!
苏玉玑执起那红色的宝珠,送到赵玉瑛面前,笑道:“瑛姐姐,你看这对你胃口吧?”
赵玉琳早已走近,她瞥见床中之物,竟然是秀眉轻皱,若有所思,问道:“两位妹妹,
你们也各有一颗吗?”
朱玉玲微微点头,苏玉玑却“咦”了一声,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有,只不
过颜色不同而已,一青一紫,和这衣服颜色一样!”
朱玉玲在床上取过其白胜雪的那颗宝珠,与一卷雪白的布卷,递给赵玉琳,同时说道:
“琳姐姐,这大概是你的吧!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赵玉琳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觉那卷入手,轻软异常,滑不溜手,而且还隐泛白银光辉。
打开一看,外层是一条方巾,其中有一套小衣,一套劲装,一条百褶长裙,一条束腰绸
带,一只小挂囊,最里面却是鞋袜各一双,看质料,非丝非缎,薄如蝉翼一般,毫无半点份
量。
心正奇怪是何物所制,却听苏玉玑道:“琳姐姐,你看这衣服,乃是天蚕晶丝织成,穿
在身上,不但舒服,而且水火不侵,剑刀不伤呢!”
抬头一瞥,却见赵玉瑛手中也托着一堆,颜色艳如桃红,赵玉瑛心中又复一动,问道:
“这也有六套吗?”
朱玉玲却道:“这里一共只有五套,我与玑妹一青一紫,啊!玉哥哥共穿二套,算起来
一共……”
苏玉玑似乎另有发现,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啊,你没见蓝玉琼身上吗?不知是不是玉
哥哥送给她的……”
赵玉瑛在她们说话之时,转入屏风之后,由内到外,一一试穿,竟然是十分得体合身。
穿在身上又轻又舒服,又不透风,比她原先所穿的那一身细纱衣服,不知要好上多少
倍。
这时姗姗走出,接口道:“哼,一定是玉哥哥送的,他呀!”
赵玉琳看她一眼,微叹一声,道:“若真是玉弟所送,也是天意使然,否则也不会有这
诸般巧合了。”
苏玉玑性情与玉瑛极似,闻言不由也“哼”了一声,道:“玉哥哥风流成性,到处
留……”
话出口,才想到,这不分明把自己也牵进去了?这一想,顿时羞得她垂头闭口,红上双
颊!
三女见状,心中暗思,却不便再说什么,一时,不由沉寂一了下来,各人默想着同一件
心事!
赵玉琳看看天色,便提议安寝休息。
苏玉玑闻言,对赵玉瑛施了个眼色,道:“玲姐姐,你与琳姐姐睡好吗?瑛姐姐要和我
睡呢!”
赵玉瑛与她二日相处,感情极为融洽,性情相若,鬼心眼都多,谁不知她搞什么鬼,却
也随即接口道:“是!”
玉琳、玉玲见状,当时也未想及其他,只当她俩性儿一般,谈得投机,微微相对一笑,
便答应了下来!
苏玉玑等她俩转入隔壁,神秘地闭起门窗,悄声对赵玉瑛道:“瑛姐姐,我给你看样东
西!”
说着,在榻里面摸出一只碧玉葫芦,打开盖于,小声唤道:“碧儿,出来!”
赵玉瑛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何药,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时,见她对
葫芦讲话,以为她要变戏法。
哪知,她还未笑出声来,那葫芦中,霍地跃出一只拳大的碧绿蜘蛛!
赵玉瑛觉得十分好玩,正要过去细瞧。
谁知,那蜘蛛一出葫芦,落在床上,一眼瞥见赵玉瑛十分陌生,顿时“嘶”的一声,霍
的一滚,刹那间,涨成面盆般大。
周身绿毛,长有寸许,眼若铜铃,碧光闪烁,八脚着地,口颚怒张,“嘶”叫之声,刺
耳难听至极!
赵玉瑛虽在东海学艺数载,功力奇深,却哪里见过这等恶物,顿时吓得她连退三步,差
一点便尖叫起来!
苏玉玑见状,也吓了一跳,晃身扑到床前,一手抓起榻边的佛面竹杖,作状欲击,口中
也低声喝道:“碧儿,你想死吗?”
碧儿见状,向床里一翻,身子复又缩如拳头,停身在床栏之上,双睛看看苏玉玑,又看
看赵玉瑛,似是在询问她:“这是何人?”
苏玉玑知它已得道千年,深具灵性,所以如此发威,实因不识得赵玉瑛之故,见状放下
竹杖,道:“碧儿,这位也是玉哥哥的妻子,你以后也要听她的话,你若不听话,吓着了
她,玉哥哥回来,不打死你才怪!”
说罢,转身对赵玉瑛歉然一笑,道:“瑛姐姐,它名叫碧儿,就是玉哥哥驯养的神蛛,
外貌虽恶,但对主人却极其忠心,是从不轻易伤人的!”
赵玉瑛此时方才放心,皆因她早已听说过玉哥哥养的此蛛,前几天不是还在江中救起葛
玉环吗?
故此,她由于可以想见,碧儿之性情必甚驯良,否则怎能非但不伤害人,反而会救人
呢?
只是,她还不知道苏玉玑的用意何在,仅让她看看碧儿吗?她不由疑惑地看着苏玉玑。
苏玉玑对她招招手,走近来附在她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说得赵玉瑛满面喜容,但其
中却又夹杂一丝怒恨。
夜黑漆漆,长江上风涛盈耳,金陵沿岸的码头边,靠满了大小的帆船!
多数的帆船上,都已熄尽了灯火,只留下首尾两盏孔明风灯,微弱的放出昏黄的光彩,
表示出船的位置。
但奇怪的,最边上一艘三桅大船,却仍然灯火通明,大舱中人影幢幢,笑语喧哗,十分
热闹,由外望去,虽看不见其中在干什么,只听那杯盘交错的叮叮之声,便知是正在饮酒!
码头上,不知何时,霍然出现了两条人影,纤纤细腰,翩翩长裙,分明竟是两个女人!
那两条人影,在码头边略一迟疑,其中之一,飘然一掠,飞拔起两丈多高,轻飘飘落在
那大船舱边。
轻巧得犹似是一片随风枯叶,未带出半丝几声音响起!
舱中人浑然不知,仍然是喧哗如故。
那人在舱边窗隙中向内一望,霍然举起一只纤掌,拍向窗户,但掌到中途,却忽尔收
回,一掠身复又纵上岸去!
两人聚在一起,耳语数句,其中之一,抬臂之间,只见她腑下突然弹出一团碧光,落在
那巨船舱顶,一闪不见。
原来,这两人并非别人,正是赵玉瑛、苏玉玑两人!
苏玉玑因听那竹杖神乞余大维说过,玉哥哥的仇家太行四凶,就在金陵附近。
但赵玉琳为让李玉琪也达到手刃亲他的目的,不主张现在动手,意欲等李玉琪回来再作
计较。
这本来很对,只是苏玉玑认为,太行四凶不是死人,错过今日,尚或被他们得知消息,
藏将起来,则到哪里去找?
心中一动,苏玉玑猛想得此一计,暗忖:“何不利用碧儿!”
原来,神蛛碧儿通灵已久,不但身蕴奇毒,而且所吐的蛛丝,也皆为它的心灵相通。
若它掏些微蛛丝,吐在人的身上,那蛛丝粘肉入骨,除非是将那块喝肉挖掉,则无论你
走到万里之外,它也可凭借这一点蛛丝,与心灵相感之力,将人找到。
苏玉玑过去曾听李玉琪说过,故此想了起来,便留住赵玉瑛,意欲乘在黑行,暗中让碧
儿前去留丝!
她两人偷偷溜到码头,心中尚在作难,贼人熄灯就寝,则难能逐一技求!
哪知,贼人死星高照,虽已三更,尚在饮酒,赵玉瑛掠至舱边一望,果然见舱中,两张
大圆桌上,坐满了八九张熟悉的面孔!
这八九张面孔,也正是她的毁家仇人,骤睹之下,芳心一阵愤怒,便想破窗冲进舱去,
一一杀却。
只是掌才举起,想起了玉哥哥、琳姐姐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只得咬牙强自忍耐,退回
岸上。
苏玉玑见她那悲愤之状,登时晓得,舱中是何人?立即对依附腋下的神蛛碧儿叮咛一
番,放了出去。
神蛛碧儿果然乖巧通灵,全身陡缩成鸽卵般大,爬入贼人安放床铺的舱内,悄无声息地
在每人枕上,留下了一点丝蛛。
这一着果然神妙,凡此船中人物,只要入寝,则必会不知不觉沾上蛛丝,一点儿痕迹也
没有!
赵玉瑛两人等在岸上,片刻之间,初见碧儿弹射而出,苏玉玑也正想迎上去将它接住。
赵玉瑛眼力如电,突然发现那大船后艄上人影一晃,心中一动,一拉苏玉玑,双双掠身
隐入暗影。
在此同时,船后艄那人影,似有所觉,突然掠上船顶,放目四眺!
赵玉瑛两人瞥见那人身法如电,倏忽而动,了无声息,宛如幽灵,不由心头暗惊他那绝
高的轻功身法!
及至看清那人长像,更不由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皆因,那人四肢各有长短,乱发散拂,迎风飘飘,脸上颜色狞恶如鬼,双目一大一小,
闪闪放光,若似鬼火。
神蛛碧儿似发现了那人,身在空中,霍然涨大数倍,“嘶”声厉鸣一声,在船弦上空,
盘绕一匝,忽尔向上游飞去!
那人一见,竟然不惧,仰天长啸,声如狼吼,双肩一晃,人如飞矢,向上游追去!
舱中之人,闻声以为是来了敌人,灯光骤熄,纷纷夺门越窗而出,但一到舱外,码头上
空荡荡无一人影。
赵玉瑛两人隐身暗处,看得清楚,不由暗暗窃笑,正欲显身去逗逗他们,却听其中一
人,笑道:“跳梁小丑之流,有恩师一人足够,我等还是回舱去吧!”
众贼纷纷赞同返舱,赵玉瑛暗“哼”一声,方欲去教训这群狂做自大的东西,霍闻其姐
玉琳的声音道:“瑛妹不可轻举忘动,打草惊蛇,何不待来日除恶务尽呢?”
玉琳、玉瑛心灵相通,在东海之时,方壶神尼曾传以蚁声通语之术。
两人若在十里之内,潜运禅功,不但可知对方所在的位置,所转的念头,更可以相互通
话,而不为他人所知。
故此,玉瑛闻声即知,其姐已然晓得了她们的行动,既如此说,不便有违,一拉苏玉
玑,便向居处奔去!
果然,两人刚一进入院子,房中的玉琳已发话问道:“是瑛妹、玑妹回来了吗?”
苏玉玑不明就理,闻言一怔,心想她怎么会知道的,却听赵玉瑛答道:“没事啦!你们
睡吧!”
说着,径拉着苏玉玑穿窗入房!
苏玉玑忍不住问道:“瑛姐姐,这是怎的,琳姐姐好象已经知道我们的去处嘛!”
“她啊!鬼得很,只要我心意一动,她准知道,所以什么也瞒不住她。”
苏欲举不知就理,闻言吓了一跳,暗忖道:“乖乖,这还得了,琳姐姐不成了神仙了
吗?”“
赵玉瑛见状,心中暗笑,却不说破这仅是限于她们二人之间,而且还暗暗得意着,忖
道:“让她担心一点儿也好,免得她将来在玉哥哥面前捣鬼!”
忽儿,赵玉瑛想起神蛛碧儿,不知回来没有,方对苏玉玑一提,却不料碧儿藏在葫芦
中,已然听见,嘶叫答应。
玉瑛暗暗惊奇碧儿果然通灵。
不但能懂人言,行动更是轻巧诡异,以自己的听力、视觉,落叶飞花,尚可察觉,这碧
儿何时归来,竟不知道。
第二天,赵玉琳与两人见面,第一句便是称赞苏玉玑主意想得周到,这样一来不但可防
仇人漏网,将来找起来亦极方便。
因此,赵玉琳言道:“将来玉弟弟报得大仇,论功行赏,玑妹妹是堪得第一呢!”
苏玉玑闻言,不但不喜,反更吃惊,皆因这主意她怎会知道,难不成赵玉琳真能洞人肺
腑吗?
时光匆匆,数日一过。
这日中午,众人见雪儿单独返来!
苏玉玑性子最急,劈头第一句,便问道:“雪儿,玉哥哥呢?”
雪儿道:“他没来!”
这话一出,四女大惊,玉瑛、玉玑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玉琳端庄持重,虽然吃惊,却未乱心神,问道:“他好了吗?”
雪儿一见四位哭了一双,知道她们会错了意,闻言,忙解释道:“玉哥儿完全好啦!他
因为另有要事,人虽没来,信却来了,少奶奶,你们要不要看嘛!”
玉瑛、玉玑这才收泪,尴尬地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玉琳、玉玲也放了心,玉玲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过去,在雪儿铁爪上取下信来,呈送
给玉琳观看。
玉琳知她是尊重自己,心中暗生好感,站起接过来,拆开平铺桌上,招呼众人同观。
只见那信,乃是寄于她四人的。
信上十分简单,仅说他已经医好了忘忧木之毒,一切往事,均已忆起,思及以前种种事
情,深觉愧对四人。
另外,他说因铁面道婆的巨鹤另有差遣,不能送他径返金陵,故而只好步行而返,时日
自有不少担搁!
最后,李玉琪述及群魔蠢动,铁面道婆有意出山,故遣他顺路一探幕阜山黑道群魔总
寨,以期知彼知已,克敌致胜!
若四女在金陵无事,请溯江径去洞庭,在岳阳相会。四女看罢,多日的愁思、悬念,刹
时扫尽。
朱玉玲平日虽已变得稳重安祥,但此记却也不由自主地雀跃道:“谢天谢地,玉哥哥总
算好啦!我……我去告诉爹去!”
说罢,满怀着激动兴奋,一溜烟奔了出去。苏玉玑与赵玉瑛,更是欢生双颊,喜悠悠地
对赵玉琳,道:“琳姐姐,咱们快上洞庭去吧,听说那里好玩得很呢!”
王琳的芳心之中,自然与她们同样快活,不过从外表上看来,她却没有太多的激动现
象!
她只是嫣然地点着螓首,道:“好,咱们都到岳阳去好啦,不过,玑妹妹,你可得自己
当心,不要玩坏了身子呀!”
说着,含笑指指苏玉玑的小腹。
苏玉玑粉颊一红,伸伸香舌,一付顽皮样儿,撒娇道:“不来啦!琳姐姐笑话人家!”
玉琳、玉瑛都被她逗得娇笑咯咯。
苏玉玑想想,自己已成个快做娘的小妇人了,还像个小孩,不由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
起来!
一时之间,满室生春,大异于适才那惨愁相对的情景,皆因,这一刻之间,不但有了前
途目的,同时也有了无穷的幸福憧憬。
北儒朱兰亭得知了这项消息,自然十分欣慰。
他与南儒金继尧商量,与其在家坐待群魔的传柬,倒不如先期潜至幕阜,一探敌情!
再说,老人家对于儿女辈,都有着一种翼护的心情,虽明知凭着四女与李玉琪的盖世武
功,天下无处不可去得,却仍是不能放心,让她们单独行动。
故此,老兄弟一番商量,干脆一起去岳阳,一方面为着照顾儿女,一方面也为着去欣赏
洞庭的春光!
于是,在上下一致的步调之下,次日一早,四女共承赵玉琳姐妹的船只溯江而上。
南北双儒,携带着南儒的徒儿,粉面秀士王维武,以及李玉琪的两匹龙驹,“望月”与
“盖雪”,另雇了一艘大江船,一同起程!
神猱红儿在船上自然与玉琳、玉瑛的猩猩黑子见着了面。
起初,猩猩黑子对红儿有些害怕,皆因为神猱红儿乃百兽之王,性恶嗜杀,而且力大无
穷。
大猩猩虽然随着玉琳姐妹,学会了不少武技,但对这只天生的克星,仍然是存有忌畏。
幸好神猱红儿的恶骨,已被李玉琪用三昧真火炼化,不但性情大变,而且更温驯得很
呢。
它见那猩猩的神态,对它惮忌,不但未乘机欺负,反倒曲意相交。
故此,不久之后,这两只异类,竟然结交成兄弟一般的好友,坐卧与共,形影不离。
红儿天性聪悟,更从猩猩黑子处,学会了驶船。
它们两个轮流换班拿舵,井井有条,一点也不让主人烦心!这两船四人三禽,一帆风
顺,上溯长江,暂且不提。
且说李玉琪一行三人,上溯西江,船行多日,平安无事。
这日船入桂省境界,由于水势转急,行舟慢如蜗牛,一天功夫,只不过走了数十里路。
李玉琪不由心急如焚,心想像这般走法,何日方达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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