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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窑下赌为兰儿
老小三人终于寓开了酆都城上路了。
为了赶时间,他们雇了一辆车,这一路上却引起不少过往行人的好奇。
因为小胖身上这套龟壳,太像一只大乌龟,但挂清却坚持小胖武功不好,要穿
在身上,以免碰上江湖高手会受伤。
马车一到万县城外,桂清就叫赶车的停住。随后就对桂三道:“你们就休息片
刻,我进城去打听一个人,很快就回来。”
桂三道:“爷爷,你去找谁?”
桂清道:“是位同门师兄弟,反正爷爷去问个讯,不会太久的。”
桂清白发苍苍,匆匆离开,桂三目光—扫。附近是个树林,不远处是个村落,
隐隐有罗鼓之声传来,仿佛在演野台戏。
桂三不禁对小胖道:“你身上带了银子没有?”
小胖道:“出门还能不带银子?干啥?”
桂三道:“又渴又饿,咱们到前面不远村子里买点东西充充饥,顺便看看热闹。
小胖很:“那马车呢?”
桂三嚷嚷道:“车大哥,咱们到前面买点心,你等着不要走开。”
“好,好。”赶车的道:“你们去吧,我正好打个盹。”
桂三拉着小胖就往前面村子里走。
这村子似乎是个大村落,有上百卢人家,村口正唱野台戏,戏台上罗鼓喧天,
演得火热,台下一排排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也正看得过瘾。
四周有卖糖葫芦的,鸡杂汤的,烧饼,油包,应有尽有。桂三对看戏没兴趣,
拉着小胖,就往鸡杂汤摊子跑。
“喂,来二碗鸡杂汤,再劳你驾去拿十个油煎包。”桂三大刺刺的吩咐。
卖鸡杂汤的是个老婆婆,立刻笑道:“好,好,二位小哥稍待。”
小胖却心不在焉,边吃边看热附,他目光四下溜个不停,倏见处的戏台旁走过
二条人影,其中一个侧影颇像兰儿。
“三哥,三哥,你快看!”
桂三正忙着吞油煎包,忙回头瞧,小胖急急道:“那个人影像不像兰儿?”
桂三急忙把嘴里的包子吞下肚中,道:“那边是那边?”
小胖急急用手一指,但已人影全无。桂三道:“你不要神经过敏好不好,兰儿
怎会出现在此地。”
小胖已放下了碗,丢下一颗碎银,拉着桂三就走。
“等一等,还有包子…………”桂三有些不信。
小胖道:“回来再吃不迟,咱们走过去看着。”
二人拖拖拉拉地向戏台左边跑,到了台后,果见二个人影即将隐入在村中转角
处,一个是黑衣妇人,推着一个矮半截身子的女孩子,背影的确有点像兰儿。
但是由于人彭一闪即过,而且着不到面貌,所以一?时也无法分辨清楚。
小胖却很兴奋了,问桂三道:“三哥,怎么样,我没看错吧。”
桂三道:“背影的确像,但那身衣服不对。”
小胖道:“衣服在半路上可以换啊!去,咱们追过去弄清楚。”
桂三当然也想搞清楚,二人立刻向村中追了过去。
这村子的确不小,青石板路的街道二旁,还有不少店铺,那二条女子的身影正
转入街尾的门户中。
等桂三与小胖追到衡尾时,抬头一看门上的招牌,不禁一呆。
原来门上招牌上是“玉凤楼”三个斗大红字。
小胖还在发呆,道:“三哥,这玉风楼是不是酒楼?”
桂三皱眉道:“是啥子酒楼,傻老弟,是窑子,玩姑娘的窑子。”
小胖吃惊道:“兰儿怎会到这种地方来?”
桂三道:“被人逼着,能不来吗?这年头迫良为娟的人太多了。”
小胖道:“我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件事悄搞清楚。”
桂三想了一想,道:“好吧,但可能要花点银子。”
小胖拍拍腰包道:“银子算什么,我把柜上的银票全带来啦。”
桂三道:“好,咱们大模大样走进去。”
二个人刚刚走进门口,却彼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歪戴一顶破毡帽、斜眼斜鼻于,双手叉着腰,凶巴巴道:“嘻!
格老子,你们进来干啥,快走快走!?
这是窑子门中所谓的“大茶壶”,专门招呼客人,拉门帘儿吆呼的。“小胖道
:”咱们来扰个姑娘打茶园的。“
大茶壶格格大笑,几乎笑弯了腰:“格老子,小哥儿,你要找姑娘?哈哈哈,
看你身上还挂着二片乌龟壳,那有找姑娘有这种打扮的,甭逗人啦!”
小胖急急道:“我小大爷有的是银子,难道找个姑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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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怕对方不相信,从腰里掏出一大把银票恍了一恍,又掏出二三个元宝亮丁
一亮。
大茶壶眼珠子弹出老远看呆了,忙道:“行,行,二位小哥,算小的看走眼啦,
二位往里边请。”
接着拉高了嗓门吆呼:“姑娘们,有客到一?”
桂三与小胖端足架势走进前厅,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欧巴桑带着一群花花绿绿
的姑娘巳在厅中准备列队欢迎。
可是当她们一见这二个半大不小的土蛋进来,尤其是小胖身上那套龟壳装,不
禁一呆,有的姑娘还格格在笑。
桂三轻轻一拉小胖,道:“丢银子。”
小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一张银票道:“欧巴桑,先给小费。”
“啃,是不是冥纸?”这位妈妈桑拿在手中,还有点疑心,可是当她看到竟是
一张贷真价实的山西钱庄的银票,而且是壹佰两时,立刻变脸相向,笑歪了嘴。
桂三见这种情况,拉过妈妈桑,走到一旁,道:“我这小弟兄家里是大财主,
身上的银票至少也有上万两,你尽量讨好他,最好把他袋里的银票骗光。”
妈妈桑一怔,觉得一齐来的人,却勾引旁人来骗,不合常理,不由问道:“奴
家骗光他,你有啥子好处?”
桂三眨眨眼睛道:“你分我一半就行了。”
利令智昏,妈妈桑笑连翻开,道:“一定一定,但你也要打打边鼓啊!”
桂三道:“一定一定,他最喜欢十四五岁的幼齿,你去张罗这些贷就行了。”
小胖此刻故意道:“这些姑娘不合少爷的胃口,有没有年轻一点的。”
“有,有。”妈妈桑笑嘻嘻地走过去,媚笑道:“小哥,你喜欢的,奴家还能
不准备吗??
她高亢的嗓门在喳呼嚷嚷道:“叫小莉、小兰、小扛那几个清水货统统出来,
见见过二位小大爷!”
大厅里一阵忙乱,有的端椅子,有的端茶水,把小胖侍候成皇帝一般。
小胖笑子,对桂三打个眼色,表示银子的威力果然无与伦比。
桂三坐在旁边,也笑了一笑,尤其听到欧巴桑叫小兰的名字,更是兴奋。心中
暗忖,难道真的这般凑巧,兰儿真的落脚在这间玉风楼不成?
想到这里,心中惊愓立生,兰儿既在此,那几个黑道高手想必也在此地,难道
这玉风楼也是十三龙凤帮的分舵?
这时,步履之声从后面就传了出来。三名幼齿,脸上擦得红嘟嘟,穿得花花绿
绿,出现在小胖与桂三面前。
妈妈桑已吩咐道:“先向二位小大爷行礼。”
这三名幼齿立刻弯腰说了说道:“二位大哥好。”
桂三与小胖一阵失望,因为其中并没有兰儿。
小胖道:“还有没有?”
妈妈桑媚笑道:“唷!是讨老婆啊?随便玩一玩就好啦!”
小胖板起了脸色道:“谁跟你玩青菜罗卜,我大爷花了银子,当然要好好玩一
玩。”
妈妈桑苦着脸道:“小哥,你若若再不中意,我就莫法度了。”
小胖想问问桂三,什么叫“莫法度” .可是这乱哄哄的刹那,桂三已溜得不知
去向。
三哥—定去查操兰儿了,小胖猜测着,觉得局面不能弄僵,不妨用个“拖”字
诀。他道:“好,好,把这三个留下,欧巴桑,我再给一百两银子小费,你再找找
看,有投有让我大爷中意的人选。”
说着又掏出一张银票摔了过去。
看在银子份上,妈妈桑就是没有也只能堆满笑容道:“好,好,我再想办法。”
把银子塞在怀中,道:“你们大家好好侍候着这位小财神爷,老娘再去找几个,
‘幼齿’。”
* * * 桂三一溜姻似的溜向后面,看着一重重院落,一间间房舍,这才发觉,
这座玉风楼外表虽不起眼,里面却大得要命。
该从那里找起呢?何况又在这大白天。
他—路闪闪躲抵心想只能碰运气了,说不定刚才看到那个像兰儿的女孩子根本
不是兰儿,空忙一场。
于是他一路溜了进去,刚过第三重院落,他修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话声。
话声很尖,说道:“现在咱们对这个雌贷怎么办?”
这声音分明是卓寡妇嘛,桂三心中又惊又喜,循着声音悄悄去到左边屋子窗槛
外面,伸头偷偷往里—瞄,嘿!毒蜘蛛与卓寡妇都坐在屋里,就是投见屠大户及兰
儿。
这些王八蛋在这里,兰几分明也在此地,想不到误打误撞竟撞对了地方。
桂三正想悄悄退出,身后倏传来一声冷笑:“小子,你到这里来干啥。”
桂三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站在背后的正是屠大户。哇操,怎么要死不死
的,这时候闯进来。
屠大户也是一呆,嘿嘿怪笑道:“原来是你这龟儿子,倒真会盯梢,盯到这儿
来了。这次是你自己找死的,看你还能念什么咒?”
屋中的毒蜘蛛与卓寡妇,大概也听到了屠大户的话声,人影连闪,也冲了出来。
桂三不禁晴暗叫苦。
一个打三个,他自己估计是绝对打不过的。
小胖不知道桂三巳身陷险境,他只想到三哥既然溜进去查操,自己只好拖时间。
而拖延时间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这些驾莺燕燕昏头转向,胡搞八搞。
于是他一会儿抱住这个亲一亲,一会儿抱住那一个捏一把,在粉脂丛中,大做
皇帝戏贵妃的游戏。弄得那些侍候的莺燕,满场乱飞。
“喂!小少爷,既来玩了,就把身上的乌龟壳脱掉吧,压得人家怪难受的。”
被他抱住的一个女子格格笑着说。
小胖道:“我这身乌龟装,是今年最流行的,怎么能脱,一脱就不值钱了。”
那女于似乎也想尝尝“幼齿”,道:“你不脱我怎么摸到你的里面呢?”
小胖道:“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大爷花钱才能摸,凭什么要让你们摸?”
就这样打情骂俏地晕话连篇,不过小胖心中却在惦念桂三,怎么查了半天,还
不出来?
有没有兰儿,说该有个结果,这样拖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
小胖开始着急,更急的却是老爷爷桂清。
他到万县城里打个转回到城外,只见车把式在车牲上翘着二郎腿,呼噜噜地大
睡,二个小的已不知去向。
桂清急忙推醒车把式一问,才知道二个小家伙到前面村子看野台戏。
桂清到野台戏附近,目光一扫,戏台上唱戏巳近尾声,人堆里那有桂三与小胖
的影于。
老人家自然感到奇怪,按理说,达二个小家伙不可能跑得无影无踪,敢不听自
己的吩咐。
他老眼一扫,修然扫到那鸡难汤的摊子,知道小孙子最爱吃鸡难汤,何况小胖
身上不缺银子,于是桂清走过去问问。
那老婆婆笑道:“哦!你向那二个小乌龟啊!他们刚才还在这儿吃东西哩,那
知吃子一半就跑了。”
“老嫂子,往哪儿跑啊?”
老婆婆道:“好像往村于里跑。”
奇怪,往村子里跑是干啥?
桂清心里边想,也往村子里跑,他搞不懂二个小鬼又在搞啥把戏。
走进村子,桂清与桂三有同样的感觉,这村子像座小镇,于是只能一路走,一
路问。间的结果也是茫茫然,模棱两可。
有的说过见过,好像往街尾走,有的摇摇头。
于是白发苍苍的桂清走到了街尾。
街尾什么也投有,只看到“玉风楼”的招牌。
二个小鬼会进去逛窑子吗?
桂清站在玉风楼门前,觉得不太可能。
就当他想走回头时,看见一个姑娘似蝴蝶一般,吃吃笑着,走到门口,道:
“大茶壶,那个小鬼要吃卤味,你上街去买点鸡鸭翅膀来吧。”
大茶壶哈哈笑道:“红姑娘,你在都小冤大头身上捞到多少?”
姑娘道:“我才捞到一百两而巳。”
桂清耳桩子尖,听到这番话,几乎跳了起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二个小鬼,人小鬼大,居然真的钱不当钱用,会逛窑子玩姑娘。
当下他白发报报竖起,气呼呼地冲了进去。
“啊!老太爷,你干啥?”
正要上街买卤味的大茶壶慌忙拦住询问。
老崔清二眼一瞪,道:“老子找我孙子不行吗?”
大茶壶—怔,桂清白发飞舞巳冲了进去。
* * * 桂三面对三个强敌,脑中想着退敌的点子,手已俭偷摸着腰中的百宝囊。
他的百宝囊中,什么古怪玩意儿都有,可是屠大卢自知道他鬼名堂多,当下冷
笑道:“龟儿子,你在掏什么?莫非又想掏暗器来阴的?”
桂三嘻嘻笑道:“没…………没有…………”
毒蝤蛛格格笑道:“今天不管你来什么,反正甭想活着出去。”
桂三道:“我根本不想出去,只想进去。”
他说着话脚下一垫,巳窜进了窗户,啪的—声,巳把窗户关上,接着身形一掠,
把门推上,又把桌子堵在门口。这才拍手大笑道:“我进来了,你们要抓我也进来
啊!”
屠大户在屋外咬牙切齿道:“这龟儿子滑溜得根,咱们冲进去!”
桂三大声嚷嚷道:“冲呀!有种就冲进来,看我小祖宗怎么修理你们!”
门外的毒蜘蛛一把拉住屠大户道:“老公,不要冲动,这小于鬼得根,我有主
意。”
屠大户道:“你有什么主意?”
毒蜘蛛道:“卓大妹的阴阳掌厉害无比,不如先把这面墙击倒,看那小子还能
施出什么花招?”
卓寡妇笑道:“好办法!”
她双掌斗,喝声吐气,就面墙凌空击去。掌风如狂飚,轰然一声、一面土墙立
刻往外倒塌。
尘土略清,三人往屋里一看,却不见了桂三的影子。
咦!人到那里去了呢?
三个黑遣高手感到纳闷,他们目光四扫,缓缓往里走,刚跨过倒下的墙,进入
轰开的屋子、突然一阵烟雾撒了下来。
这阵烟雾文辛又辣,毒蜘蛛与卓寡妇冷不防吸入一点,立刻眼流泪水,又呛又
咳。
一声笑声,桂三原来躲在粱上,一跃而出,道:“‘我小机宗先让你们吃点胡
椒粉,再叫人来好好修理你们!”活方说完,屠大户已狞笑着,走出来道:“你何
必去叫人,现在就可以出手修理老子啊!”
桂三一怔道:“你没尝到胡椒粉?”
屠大户冷笑道:“上过一次当是意外,上第二次当就是笨蛋,你小子看我是笨
蛋嘛?”
桂三吃吃道:“你……………你不笨……………”
“你小于知道就好,先吃老子一拳。”屠大户一拳如风似的捣出。
这一拳阳刚之气十足,桂三大吃一僚,仰天倒下,一个翻滚,就想逃。
可是屠大户既起了杀机,岂肯放了桂三。身形一闪,又是—记雷公拳。
桂三这次硬挨了一拳,啊呀一声,被打得翻滚出三尺。
* * * 桂清冲进大厅,却见小胖正抱着二个妞儿在胡天胡地。不由气极,喝道
:“小胖,你也会来嫖姑娘。”
小胖—呆,一见是桂爷爷急急道:“老爷爷,我不是来玩的,是找兰儿的。”
桂清一怔,道:“找兰儿?兰儿难道在此地?”
小胖道:“我与三哥看到她进来的。”
桂清道:“桂三呢?”
小胖道:“他进来查了好一回,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桂清道:“糟,快跟我进去。”
一老一小立刻齐往里冲。
* * * 桂三挨了一拳,虽然疼痛,却因自小练惯了挨打的功夫,没有饬到筋骨。
他再度爬起来,冷笑道:“听说你的‘雷公霹雳拳’在江湖上是一绝,不过我小祖
宗并没有感到怎么样嘛!”
屠大户狞笑道:“那再吃老子一拳?”
双掌连伸,连环捣出。这次桂三不肯硬碰硬了。施出小巧工夫,连连闪躲,抽
空就摸出小刀及铁珠,间而拂出一刀,阻挡其攻势,但这时,毒蜘蛛与卓寡妇也出
来围堵了,在这紧张关头,陡听到一声大喝:“桂三,不要怕,老爷爷来了!”
一条人影自天而降,一道寒芒,飞降而下,正是老爷爷不轻易用,平常围在腰
上的软剑。
江湖上剑派有八门,唯有青城剑法最有名。这一剑施出,屠大户怪叫一声,急
忙而退,对毒蜘蛛道:“老婆,快走,咱们不必要踉这老头子缠。”
桂清大喝道:“你们走得了吗?就是走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就烧了这座玉
风楼。”
屠大户闻声立刻停步道:“老龟孙,除非你不要那女娃子的命了,否则你就烧。”
桂清道:“那兰儿究竟在何处,只要你们把人放了,一切好商量。”
屠大户道:“好,三天后,你就到伏虎坡的土地庙,拿你青城宝典与这小于身
上的乌龟壳来换人。”
桂清道:“为什么不现在,这二样东西,老夫现在就可以拿出来交换。”
屠大户狞笑道:“可惜那小姐不在这里,不过你若信任我,先把东西文给我,
我立刻去放人。”
桂清冷冷道:“老子信不过你,好,三天就三天,咱们在伏虎坡见,到时你最
好别玩花样。”
说完,对桂三道:“唁们走。”
走出玉风楼,桂清就一路埋怨桂三太冒险,跟小胖拿命在开玩笑。
桂三只能默默挨骂。
到了马车旁,桂情打发了车把式。才道:“咱们进城去,三天后这场约会,咱
爷儿三个得好好商量商量,别陪了夫人又折兵。”
桂三忍不住问道:“爷爷,伏虎坡在那里?”
桂清道:“在离万县西面的第一道山岗,就是伏虎坡。你小子别再耍什么花样,
为子兰儿的安全,这次约会非同儿戏。你到了城里,乖乖耽在客栈里,别乱跑。”
桂三道:“是,爷爷,但是你真的要把青城宝典与乌龟壳送给他们?”
桂清道:“人命要紧,不交出去怎么办?不过爷爷我还是会玩点花样,让他们
拿到宝典,也摸不透青城武功的的诀窍。”
老爷爷虽然这么说,桂三却始终有点不甘心。等不到第三天,桂三趁小胖在睡
觉,拿了那套乌龟装,套在身上,就往伏虎坡跑。
伏虎坡的形状就像老虎的背,上面的确有问土地庙。
桂三是夜里趋着老爷爷睡觉出发的,到了伏虎坡已是天亮。土地庙迎着朝阳,
闪闪发光。从外面老远,就可以看清小庙里的一切。
四周静悄悄的,但桂三却停住的脚步,因为他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从那里来的呢?
桂三用鼻子嗅了几下,才确定竟是土地庙中飘出来的。
他心中暗晴吃惊,飞身掠到庙口,庙里一看,顿时一呆。原来庙里躺着三具尸
体,竟赫然是屠大户,毒蜘蛛与卓寡妇。
桂三睁大了眼睛,不但吃惊,而直伤脑筋。
这三十凶神恶煞一死,兰儿又在何方呢?
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这三个黑道高手摆平呢?问题愈想愈多,而且
想不出答案,因为做梦也想不到竟有这种状况发生。
正在头痛,身后却响起山歌声。
“日头烧滚滚,乌龟看死人,死人莫好看,不如看浮云。”桂三一怔,回头一
看,只见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小姑娘牵着一条老黄牛,正住网上走来。
这山歌不正是在笑自己吗?她怎么又知道庙里有死人?桂三觉得这放牛的小姑
娘有点古怪,但左看右看,只见她眉目清秀,似乎并不像是坏人。
于是他转身迎下山坡道:“小姑娘,你好。”
那小姑娘笑道:“我在放牛吃草,你是乌龟乱跑,干嘛,对土地公拜拜求神啊”
桂三愁眉苦脸地道:“本想求神,那知庙里躺着三个死人,吓得我不敢进去。”
那小姑娘不但投有惊慌之色,反而格格笑道:“死人也是活人变的,有什么可
怕的,昨天夜里,我就知道,庙里非死人不可。”
桂三一怔道:“你怎么会知道?”
小姑娘道:“你看,我的家就在这山坡下面,天刚亮我尿急出来方便,那知就
见—大群人杀过来又杀过去的,杀得好不热闹,你说,这样打打杀杀会不死人吗?”
听到这里,桂三精神顿时一振,道:“大妹子,我正有件事想问你。”
小姑娘格格笑道:“那你算问对人了。”
桂三又是一怔,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小姑娘道:”谁知道你想问什么
呀,我是说在这村子里,谁都知道我叫小喇叭,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
诉人。不过跟我谈话的是要钱的,你有铜钱吗?“
桂三马上掏出一块碎银,塞在小喇叭手中,道:“够不够?”
小喇叭格格笑道:“想不到你这只小乌龟挺慷慨大方的,有什么事请问吧。”
桂三道:“我请教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姑娘?”
小喇叭喀喀笑道:“真鲜,我不是小姑娘吗?难道还是大姑娘?”
桂三急忙摇手道:“不是,我是急着找人,你莫开玩笑,我说的小姑娘身裁跟
你差不多,比你稍稍自—点,瘦一点,你到底看到没有?”
小喇叭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桂三不禁失望。
小喇叭道:“距离这么远,怎么看得到呀!不过你也不要失意,我知道那些打
架的人在那里,你去找他们,或许会有点眉目。”
桂三不禁又燃起了一点希望,问道:“在那里?”
小喇叭道:“下坡往左,就有金花村的界碑,有一条石板路,就是入材之路,
一直走到郭家豆腐铺左转,你看到门上插了一朵金花的,就是那批打架的人落脚地
方。”
桂三道:“多谢,小喇叭,再见。”
下了小岗,依着小喇叭的指点,左转有转,果然到了那家插着金花的门前,但
桂三也呆住了。
因为门口有块招牌,写着金花赌坊。原来是赌钱的地方,而此刻由于是早晨,
大门关着,没有什么人。
赌场本是人进人出的地方,但此刻若是进去,又未免太早了些。
桂三有点礴躇,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他愈来愈耽心兰儿的安危。
于是他左右一望,眼见无人,正想越墙而过,突见大门轻启,二名短衣汉子送
着二个穿着长衫,很体面的人出来。
“金大爷、郑老板,你们赌了一晚上,慢慢走啁,回去早早休息………”
二名短衣汉子哈腰驼背地说着,听在桂三的耳朵里,精神不由一振。
哇塞,有人赌通宵,说不定现在有人在赌。这刹那,他有了灵感,点子也来了。
等那金大爷与郑老板走了不见影踪,桂三大刺刺的上前敲门。
才敲了一下,门就开启,还是刚才那二个家伙,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比刚才差得
很多。
但是当看到桂三这身乌龟装打扮,立刻又哈哈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手指着桂三
道:“小乌龟,你是从那里钻出来的,来金花赌坊干啥??
“呸,你们最好放尊重一点。”桂三老气横秋地道:“我是郑老板的亲信,刚
才咱们老板心有不甘,所以交待我来接手赌下去。”
“啃,原来输了几千两银子不甘心哪?好啊!里面还没散场哩!请进。”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桂三进了赌场。
赌坊的大厅,黑幽幽的已经没有灯火。只有一间偏室,还进出亮光。
这房间中在赌牌九,绿色的台子坐着四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四周站着不少看牌
的人,庄家是个目光如电韵黑衣汉子,当桂三推门而人时,引得所有人的回头愕住。
做庄的汉于脸色一变,厉声道:“谁放这小子进来的?把他赶出去。”
带引的子手急急道:“老板,他是郑老板派来的…………。”
桂三接口道:“我小祖宗有钱上门赌钱难道不行吗?”
做庄的汉于脸上倏有了诡诱的笑意,道:“小子,你会赌吗?”
桂三的确不太会赌,他长了这么大,还投进过赌插,不过眼前他只能充充壳子,
不但不能说不会,而且还要表示是个老赌棍,当下冷笑道:“我三岁就开始赌,这
种牌我四岁就会了,大牌九不如小牌九,一静两瞪眼,输赢也爽快些。”
做庄的汉子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来,侍候这位小大爷坐下,待我配完付牌,
咱们好好赌一场。”
天门的位置,选重地让子出来。桂三也毫不客气,大刺刺坐下。
庄家配完手中的牌,迅速赔了赔,吃的吃,当下推牌一和,开口道:“小哥,
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桂。”
这回答立刻引来哄堂大笑,因为他身上的乌龟装,本就像只乌龟,偏偏又姓桂,
别人自然以为他本姓“龟” .桂三装做不在意,大模大样的回问道:“庄家大哥,
你怎么称呼呢?”
庄家道:“在下姓田,人称虎哥,你叫我田虎就是。”
桂三小孩大人样,抱拳道:“原采是田哥,久仰久仰,人家都叫我桂三,你也
叫我桂三。”
田虎笑道:“龟三,你想怎么睹?”
桂三道:“输赢要痛快,自然是小牌九。”
田虎道:“好,你要赌多少输赢?”
桂三想了一想,嘴也一翘道:“你田哥赌得起多少输赢?”
田虎道:“你身上有多少,我都可以吃得下。”
桂三道:“有你田哥这句话就行了,不过赌银子不算稀奇。格老子,我要赌新
鲜的东西。”
此言一出,满室惊愕,庄家田虎也瞪着眼睛愕然道:“赌什么新鲜的?”
桂三道:“我只要赌三句话,侥幸我赢了,你就得确确实实回答我三个问题。”
田虎道:“若你的问题,我不知道呢?”
桂三吃吃笑道:“若你不知道,我也不会来了,我既然来了贵地,当然已查得
一清二楚。”
田虎笑道:“原来你是有备而来,那么你的赌注又是什么?”
桂三道:“自然随你说,你开得了口,我一定做得到。”
这么大的豪迈口气,听得所有人都动容。
可是这三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呢?引得大家都好奇。
田虎目光向崔三上下打量子一下,道:“看来这三个问题对你很重要,所以不
惜任何代价来换。”
桂三笑道:“你答对了。”
田虎道:“我也不能大占你小哥的便宜,就以你身上这套乌龟装当赌注如何。?
此言一出,台面上三个刚才豪赌的赌客都笑了起来。
桂三笑道:“田哥,你的确有眼光,我这套乌龟装是今年西洋最流行的套装,
价值在万两银子以上。”
—万两银子?谁都不敢相信。
但田虎似乎并不否认,道:“你赌不赌?”
桂三道:“当然赌,既来了,为什么不赌?”
田虎道:“一言为定。”
他立刻以熟悉的手法开始和牌。
哗啦啦的牌声倏然停止,牌已叠好。
桂三道:“你单我双。”
说着,把推出的二付牌,上面一张换了一个方向。
田虎骰子脱手,七点,道:“我拿第一付,你拿第二付。”
桂三摸过后面一付牌,顺手翻了过来。
小牌九本就一番二瞪眼,输赢立判,他竟是—付地九。
庄家翻开一看,竟是付人八,刚好小了一级。
地九吃人八,桂三高兴地大笑道:“你输了。”
田虎并没有丧气,道:“好,你问吧。”
桂三道:“第一个问题,请问你的人昨夜在伏虎坡上打过架,杀过人?”
田虎道:“不错。”
桂三道:“你跟他们有仇?”
田虎的神色立刻变了,冷冷道:“不错。”
桂三哈哈笑道:“你莫误会我是他们朋友,其实你杀了他们,我也高兴得想跳
舞唱歌,现在第三个问题才是重点。”
田虎道:“哦?”
桂三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名叫兰儿?”
田虎道:“见过。”
桂三大喜,问到这里,才算有了着落,当下眉飞色舞道:“那么请你把人交出
来!”
田虎冷笑一声道:“我连你的来路都没有弄清楚,就这么随随便便交人,哥仔,
你也想得太天真了吧。”
桂三一怔,道:“那你想怎么?”
田虎道:“格老子,咱们再来赌一把。”
桂三道:“还要赌?”
田虎道:“咱们既开了赌场,当然要赌,这一把,你蠃了,我设法将那个小姑
娘让你带回去,不过你输了,连你的人我也要带走。”
这是逼上粱山的事,桂三眼见形势,似乎不答应也不行,这时他才想起老爷爷,
假如有他在场,一切事情就好办多了。
田虎在催促:“怎么样,格老子你赌不赌?”
桂三硬着头皮笑道:“当然赌,反正瞎猫碰上苑耗子,不赌那有输赢。”
“好,要得。”田虎的四川土话连连出笼,又哗啦啦开始和牌了。
* * * 桂清带着小胖,也急急赶到了伏虎坡的土地庙,为了桂三先溜,这一路
老人家边走边骂,死龟孙,龟儿子,骂得小胖都感到刺耳。
“老爷爷,你也甭骂了。三哥也是心急兰姑娘的安危,才会先赶来的。”小胖
只能劝慰。
老爷爷仍旧翘胡子瞪眼晴地道:“小胖,你不知道,这龟孙于枉费我一片心血,
带到这么大,依旧狗改不了吃屎,好逞勇,好自作主张,自己也不想想有多少能耐,
害得我老人家—天到晚为他耽心受惊,以后你可不能这样。”
“是,者爷爷”小胖只能哄着老人家,道:“我以后一定听您老人家的话,现
在到了,咱们看看三哥在不在??
桂三自然不会在,土地庙中连尸体都不见了。
桂清自然不知道有这么大变化,一见庙里空空,展目四望,只见一个花衣女孩
子在放牛叫草,小胖不禁道:“老爷爷,咱们不妨过去问一向。”
小胖说着就奔过去道:“小妹子,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来土地庙?”
那小姑娘当然就是小喇叭,吃吃笑道:“是庙当然有人来拜,有活人也有死人,
我不知道你要问的是那一种人?”
小胖一怔,道:“死人也会来拜土地公,小妹子,你就像在编故事讲。”
桂清已缓缓走过来道:“她不但会讲故事,还会骗人。”
小喇叭笑道:“老人家。你怎么这么说,我那句话骗你啦?”
桂清擞微笑道:“表面上你是在放牛,但我老人家觉得你不太像牧童,倒像杏
花村口,专门指点人下酒家的放牛郎。”
这种话中带刺的话,小喇叭好像听得懂,小嘴—?翘,道:“那你们可以不要
来问我。”
桂清道:“我本来就不想问你,不过,我却想抓你。”
“抓我?小喇叭跳起来道:”为什么要抓我?“
柑膏遭:“不抓你怎会说实话,不抓你,我怎能换回我的孙子?”
小喇叭转身就想逃,桂清喝道:“你看你跳得了吗?”
寒风倏然一闪,那正在吃草的牛,头上二只角尖,凌空就断了一截。
人牛的距离至少有三丈,小喇叭只见老人家手—?挥,剑光飞出,牛角就断,
而老人家手中并不见剑。
哇塞,这老家伙莫非是剑仙?
她哇哇大叫道:“我说,我说,若你们要找一个穿着乌龟装的小兄弟,他此刻
大概巳在金花赌场了。”
桂清道:“好极了,是不是实话,老夫不知道,所以劳你驾,带路跑一趟。”
小喇叭只能带路,她此刻连一点脾气也没有。
小胖看得心里五体投地,道:“老爷爷,你眼晴真利,怎知道她一定知道?”
桂清笑道:“你看她穿得整整齐齐的,脚上还穿了锈花鞋,真正放牛的牧童,
有穿鞋的习惯吗?何况她身上连一根草,一点泥巴都没有,她不是在监视这地方,
还能做什么?”
小胖笑道:“经你老人家一指点,我果然开丁窍。”
桂清道:“江湖经验是三分判断,七分累积,你要小心的学,莫像桂三—天到
晚,横冲竖撞,把命撞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小胖连连称是。他不知道桂三此刻的情形,跟老爷爷说得一点都不差。
* * * 第二次赌局,已经展开。
田虎的牌巳和好叠好。
这次桂三心跳得更快。
因为这一局才是真正的攸关人命,不但是兰儿的命,还有自己的一条命。
而这次有没有上一局那么幸运呢?
这是谁也不敢说。
其实以庄家的手法,想赢的话刚才那局就赢了,那会输给桂三。
就因为不知桂三的来历,故意放了一把水,套套他的口风。
现在既已知道个大概,当然不会再放水。
三十二张脾,庄家早已了若指掌。
手法干脆利落,二付牌已一前一后推出。
这二付牌叠得很巧妙,前面一付是天七,后面一付是天八,盖在上面的一张牌,
换句话说都是“大天”。
无论怎么换,结果是一样的。
当然的关键,就是骰子的点子。
庄家控制点子,就像小孩子玩泥巴一样,得心应手,可惜这些对不善于的桂三
来说,他并不知道十赌九诈。
果然不出庄家田虎所料,桂三又把上面一张牌换了一换,他自然不知道,只是
二张“天”牌互换而已。
庄家搬骰子了,又是一个七点。
桂三抓了第一把,翻开一看,是天七。
庄家田虎的牌井役有打开,却对桂三道:“你翻吧,输蠃就在这—翻。”
“天七”不算小点子,可是桂三伸手把庄家那付牌翻出来,却是“天八”。
田虎嘿嘿笑道:“你小子输了。”
桂三这才吃了一惊,丧气地道:“你准备怎么样?”
田虎道:“第一,把你身上的乌龟装脱下来,第二、跟我走。”
桂三从来没有如此垂头丧气过,他本来不甘心,但输了不认输,又失去男子汉
的气概。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门倏然被打开,桂清带着小喇叭与小胖冲了进来。桂清一
看这插面,哇哇大叫道:“好啊!上次你逛窑子这次你又上赌台,以为老夫打不死
你。”桂三忙道:“爷爷别误会,兰儿在这里。”
桂清怔了一怔,目光四下一扫,却没有兰儿的影于,庄家田虎巳冷笑道:“老
家伙,不管你是他什么人,最好不要到金花赌坊来搅局。”
桂清笑道:“我不是来搅局,我是来教训我孙子,这也不可以吗?”
田虎冷笑道:“可是你来迟了一步,他连自己这条小命都输掉了。”
桂清出口骂道:“格老子少坑人,你们大人骗小孩子,算是那门子赌法。”
田虎道:“你不要乱说话啊!我们规规矩矩,那有地方骗过他。”
桂清冷笑道:“十赌九诈,格老子,想当年老子也输得想跳河,你们这些门道,
以为老子不知道,有种就跟你爷爷赌一把。”
田虎冷冷道:“你有本钱吗?”
桂清道:“怎会没有。你要啥有啥,格老子,还有这个小喇叭,怎么样,要不
要赌?”
田虎道:“难道老子还怕你不成,赌。”
桂滑问桂三道:“刚才你们怎么赌?”
桂三呐呐道:“一翻二瞪眼。”
桂清道:“好,就一翻二瞪眼。”
田虎道:“好,赌什么?”
桂清道:“赌这个小子连带兰儿姑娘,怎么样?”
田虎道:“你的赌本呢?”
桂清道:“随你开价。”
田虎道道:“输了,连人带你包包里的东西,我都要。”
桂清道:“行。”
哇塞,老爷爷也要过赌魈啦!桂三大为兴奋,连忙让开椅子道:“爷爷,你请
坐。”
桂清一哼道:“都是你搞出的麻烦,站在旁边学着点。”
“?是”桂三连连点头。
于是田虎又开始叠牌推牌了。
牌刚叠好,柱清伸手一推一和,自己把牌叠好。
田虎冷冷看看,道:“好了没有。”
桂清悠然地道:“好了。”
田虎一扬手正要撤骰子,桂清又喝道:“且慢。”
田虎道:“又有什么花样?”
桂清皮笑肉不笑地道:“骰子不能这么撤!”
田虎暗吃一惊,知道碰上了赌中高手。当下冷笑道:“庄家不撤骰于,难道由
你客家撤骰子?赌有赌规,走遍天下,好像还没这种规矩吧?”
桂清道道:“不惜,不过赌命踉赌钱不一样,所以要讲究公平。”
田虎冷冷道:“怎么样才叫公平?”
桂清目光一闪,见旁边有只茶杯,取过来就套在桌上的骰子上,道:“你动一
下,我也动一下,大家不用手拿,这才算公平,我的要求没过份吧。”
田虎道:“好。”
伸手把茶杯急剧的移动了一下,只听到骰下在茶杯中叮当乱乱撞。
接着桂清也把茶杯,刷的一声,从厅移到右、立刻掀起茶杯,二粒子却是二点,
像鲜血一般,呈现台上。
“二上手,我拿第—把,庄家拿第二把。”桂清顺手取牌一翻,不由哈哈大笑,
道:“庄家,你的牌也不必看了。”
这付牌的确不必看了,因为桂清拿的牌正是一付至尊豹,田虎拿任何牌都没用。
这剎时,田虎脸色青里透白,似乎气得想翻桌子。
突然听到一声大笑,道:“高手,格老子果然是高手,我好久没碰到像你老先
生这种对手了。”
此人从里边的门,摇着—把折扇走出来,他脸上轮郭突出,只见骨头不见肉,
二只眼睛小得像老鼠,偏又精芒闪动,穿着一件紫绸袍子,颇有三分儒邪气质,可
是桂清一见此人心中却吓了一跳。
不过他却甩甩衣袖道:“什么高手低手,反正已经蠃了,庄家,你交人吧。”
那紫衣人嘿嘲笑道:“没经过我这一关,谁敢交人?”
桂清—拍桌子,站起来道:“赌你你个先人板了,赌输了要赖帐。”
紫衣人道:“赌输了当然不能赖帐,田虎,刚才赌注是什么?”
田虎的脸色大变,吶吶道:“人。”
紫衣人道:“好,交不出人,就拿自己的命交出去,金花赌坊说一不二,从没
让人笑话过。”
田虎惨厉地应声:“好,反手一掌,击向自己天灵盖,人立刻就徐徐倒了下去。
桂三与小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阵仗,惊得浑身抖索,连桂清也呆了一呆。
紫衣人哈哈喝道:“把他身上东西都搜出来。”
旁边站着的人立刻蹲下身子去搜身,结果搜出了几十两银子,鼻烟壶、小刀等
杂物,全都放在桌上。
紫衣人冷冷道:“人既是你老人家赢的,他身上的一切东西,自然是归赢家,
请你老人家收下!”
桂清突然大笑道:“好,好,辣手掌心刀果然不愧是铁石心肠,跟十五年前,
没什么两样。”
紫衣人一怔,道:“老爷子,你认识我?”
桂清哈哈笑道:“江湖上若有人不识铁心人,那就是白痴。”
铁心人拱手道:“恕铁某眼生,老人家如何称呼?”
桂清道:“我老啦,早己想退隐江湖,若不是为了几个娃子,无缘无故遭人追
杀,老夫也不会这么‘老歹命’。铁老弟,你就高抬贵手,放了那女娃子。?
铁心人道:“凭什么?”
桂清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应该就是朋友,何况那女娃子只是一家纸扎
店的孩子,你何苦扣留她。”
铁心人道:“话是没臂,但不瞒你老说,此事关系重大,而且人巳送走了,恕
难从命。”
桂清见好话讲不通,火就大了,一拍桌子道:“格老子先人板了,你有什么苦
衷?”
铁心人道:“可惜我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不会伤那女娃子就是。”
桂清道:“那老夫又怎么向他家人交待?而你要跟我赌,又赌什么?”
铁心人徽徽一笑,折扇啪地一收道:“若你赢了,我不妨带你去见我头头,至
于放不故人,要我头头才能作主。”
桂清一怔,道:“你上面还有头头?”
铁心人道:“当然。”
桂清哇哇大笑道:“真是想不到的事,堂堂江湖高手,人见人怕的铁心人还有
上司,不知道谁能控制你这桀骛不驯的人物。”
铁心人道:“你赢了就知道了。”
桂清道:“好,要赌就赌,不把这女娃子好好接回来,格老子,上南天门我也
要把天庭翻个身。”
铁心人鼓掌笑道:“有豪气。来,就赌一把,赢了我带你去见我头头,输了我
拿你的人头去见头头。?桂清道:”“行,听说你也是老子中的高手。今天领教。”
铁心人坐上台旁开始和牌叠牌,手法干脆利落,牌一叠好,笑道:“骰子就用
茶杯摇如何?”
桂清道:“可以。”
骰子放在茶杯中摇动后掀开一看,三点。
铁心人道:“你老人家拿第一把。”
桂清道:“以小为胜!”
铁心人一怔道:“比小?”
桂清道:“不错,为了公平,庄家砌牌,闲家定游戏规则。”
铁心人道:“比小比大,其实一样,好,你取牌。”
桂清拿了二张牌,在手一拖一捏,仍放在台上,道:“你是庄家,请先翻牌。”
铁心人得意地一笑,轻轻翻过二张牌:“老人家,你输了。”
桂三一看庄家的牌,心快要跳了出来。
一张是杂七,一张是丁三,这是没有点子的瘪十,假如你也是瘪十,也不可能
有第二付杂牌凑成瘪十,你还想赢吗?“
桂滑哈哈笑道:“那你老弟还没见过大场面,桂三。”
“有。”桂三应了—声,肚子却七上八下,不知道老爷爷在玩什么花样?
桂清道:“你把爷爷这付牌翻出来,让对面那位大叔看看,倒底是谁赢?”
这付牌是家姊死孩子,还会赢?桂三心中想着,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去翻牌。
他心里却希望这付牌永远不要翻出来。
牌轻轻一翻,就翻了一个面。
每个人都是一呆。
因为牌面也是光秃秃的与背面一样,敢情桂滑刚才一拖一捏之间,竟把牌上的
点子全部磨平了。
牌是用最坚硬的牛角做的,这要何等的指力。
桂清笑道:“你的瘪十还有点子,我的瘪十连点子都没有,看来老夫运气好。”
铁心人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算什么?你玩老千作弊!”
桂清动也不动,不愠不火地笑道:“若说玩老干作弊,也算不到老夫头上,别
忘了牌是你的,不是我的,你的牌中怎会有这二张光光的牌,应先作文代才是。”
江胡上光棍只打九九,老夫可没这种能耐,你若有就施展一下看看,能把牛角
牌抹平,老夫也要佩服你,而且甘愿承诺错,因为江湖上还没有这种功夫。“桂三
快要笑出来,老爷爷得了便宜又卖乖,他确确实实学到了好几招。
铁心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好,我带你去。”
桂清道:“多远?”
铁心人道:“一百四十里。”
桂清道:“那请你雇辆车,我老人家走不动。”
铁心人道:“车是现成的,只是到了地头,你莫怪我带你进地狱?”
桂清大笑道:“老夫进出地狱已不下几次了,走吧。”
* * * 一辆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还有好几匹健马。
于是桂清带着桂三及小胖坐上了马车,离开丁金花赌坊。
急赶了一天一夜,马车停了下来。
“停车,到了。”铁心人在前面下骂招呼吆喝。
桂清带着桂三小胖下车,举目一望,是在一处庄院前。后面群山怀抱,地点僻
静幽美。
桂清一路颇为注意,略一估计方向,再见这座探的院庄,突然失声道:“糟,
咱们好像进了鬼门关了。”
桂三笑嘻嘻笑道:“明明是人间,爷爷怎么说是鬼门关??
桂清正色道:“臭小子,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记得,进去后别乱开腔,这地
方比鬼门关还可怕,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边在细细叮咛,铁心人却在门口招手道:“你们请进来吧,我先去为你们禀
报。”
进了庄院,但见进进出出的庄丁,个个如同哑巴一般,板着脸,没有一个来接
待问讯的,倒是对前面的铁心人,弯腰施礼,却也没有一言半语。
哇襄,这简直像个无声世界嘛,听说鬼都不会讲话,的确有点像鬼门关。
桂三与小胖互相伸了伸舌头,二人都有这种想法。
三人进了大厅,桂清大刺刺的坐下,小胖与桂三只能站在二旁。
这间大厅的中央放着—张竹帘,住外向里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空的太师
椅。
椅子很大,但面前为什么要放下那张竹帘呢?
难道是像昔年的朝廷,垂帘听政吗?
进去的铁心人,摇摇摆摆出来了,对桂情笑了笑道:“你不是要找我的头头吗?”
桂清道:“人呢?”
铁心人道:“咱的头头已经出来,坐在那把椅上,你怎么不说话?”
不但桂滑清一呆,连桂三与小胖也傻住了但目光一转,果然见那竹帘后,刚才
若空的椅子上,已经多了一个人,稳稳地坐着。他居然出现得无声无息,使人心弦
震动,果然神出鬼没。
但桂三与小胖无论怎么睁大眼睛,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铁心人巳站在竹帘旁边,道:“那一老二小是来要兰儿的,请主人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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