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如豆,一方小桌,桌上一碟罗卜干,三碗稀饭。
“阿图,吃饭啦!”好柔细的叫唤声!
“干X X ,你们吃就好啦!那种鬼莱又有什么好吃的?”似霹雳一般,又响,又疾,又好像火药出腔。
“阿图,多少吃一点吧!不然会饿坏了身子的!”
“干X X ,罔市,我叫你们吃,你们就快点吃吧,吃完了我还要带你及那个小鬼出去办事情的!”
“办事情?什么事情?”
“干X X ,真噜嗦!皮又痒啦?”
“哎!哎呀……”
妇人边哭泣边叫着疼!
“干X X 还不快去吃饭,惹火了我,把你活活的揍死!”
“大婶!咱们去吃饭吧!”
只见一位身形瘦弱,面色苍黄,但五官清秀,神色坚毅,年约七岁的小孩子,扶着一位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自房内出来。
越想越伤心,那中年妇女伏桌饮泣着。
“大婶,吃饭吧!否则大叔又要生气!”
中年妇女一把搂住小孩,泣道:“富儿,苦了你啦!”
“大婶!你们肯收留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孩子,我已经很感谢了,大叔最近心情不大好,过一阵子就没事啦!”
中年妇女感动的道:“好懂事的富儿,阿图若不迷上赌博,咱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知有多好?”
“干X X ,罔市,你不吃饭,在胡说些什么?”
小孩急挣开身子,低声道:“大婶,吃饭吧!”
手端着稀饭,泪珠直流,中年妇女不知是在吃饭还是饮泪水?
好半响,自房内走出一位身材魁梧,双目充血,气色败的中年汉子,“干X X ,还在吃呀?快一点好不好?”
“阿图,你也采吃吧!”妇女怯生生的道!
“干X X ,我没有心情吃啦!时候不早了,回来再吃吧!”
中年壮汉左右双手分拉着那妇女及小孩子。
小孩子默默的随他走着!
罔市却急道:“阿图,要去哪里呀?”
阿图用力一带,吼道:“干X X ,到了地方就知道啦!”
罔市犹要问下去,那小孩却道:“大婶,别问啦!大叔又不会把我们拿去卖!”
阿图作贼心虚,神色一怔,道:“小鬼!你……”
罔市凄然道:“阿图,你真的……”
阿图吼道:“干X X ,别胡说八道!走啦!”
罔市神色一惨,不再说话了!
她自嫁给涂图后,夫妇两人以杀猪为生,日子倒还过得可以,为了多赚些钱,两人才搬来城里。
果然不错,收入一多,生活也改善不少,连自乡下收养的孤儿施富的气色也随着好了起来。
不料,在歹人引诱之下,涂图迷上了骰子。
涂家劫数亦来临了,终于输得一精二光,而且欠了一屁股的烂债,涂图可以说已经被逼争了!
今晚他决定以太太及小鬼为押,好好的拼它几把!
涂图怀着紧张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的拉着闷不吭声的罔市及施富往“一定赢赌坊”前进!
“卡拉!”“卡拉!”骰子推动声,依稀可闻!
涂图血液更沸腾了!
步伐不由自主的更迅速了。
罔市绝望的任他拖着。
施富漠然不语,好深沉的娃儿!
陡闻——“哇!二,三,五,通赔!哈哈——”
涂图大叫一声,“哇!昕到没有,庄家通赔哩!今晚庄家气运已差,我的赚钱机会终于来了!”
不知哪儿来的精神,健步似飞,冲进了赌坊!在喧哗,拥挤人潮中,涂图三人挤到了柜台前。“又瘦又干的中年掌柜的,一见来人是涂图,不由眉头一皱,没安好气的问道:”你又来干什么?“涂图强挣着笑颜,哈腰点头道:“杜爷,我想将内人孩子暂时押在这里,弄点钱去博几把!”
姓杜的掌柜目光往罔市及施富身上一瞟,不屑的道:“老的老,小的小,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能值多少钱?”
涂图忙道:“杜爷?他们皆很听话,做事也挺勤快的!”
姓杜的掌柜冷声道:“少吹啦!要押多少?”
涂图右手食指一竖,满脸祈求之色。
“拾两?”
“不!壹百两!”
“哼!少臭美!伍拾两!”
“玖拾两!”
“柒拾两!不加啦!”
“好!好吧!”
“哼!赌鬼!”
涂图点也不点,便将银子一抱,看也不看罔市及施富一眼,便疾冲向台桌,罔市绝望的泪流满面。
“大婶!免悲伤!天无绝人之路!”
罔市搂住施富边哭边道:“富儿,累你跟着受苦!”
“大婶!不要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也不怕!”
“富儿………”二人暗泣着。
姓杜的掌柜一向心黑手辣,原本叫打手前来监视,此时,心一软,摇摇头暗叹一声,便打消念头了!
且说涂图半跑半走的冲到赌桌,适逢庄家喳呼:“快!快下呀!”他忙叫道:“老王!等我一下!”
硬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之后,一瞧桌上堆了不少的银子,心跳立即加速,喘着气问道:“兄弟,大?还是小?”
一位瘦削老者没好气的答道:“大啦!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呀!妈的!这么急着送银子呀!”
涂图急着下注,忍住气,瞪他一眼,往银子多的一方押下了一锭银子后,沉声向那老者说道:“干X X ,别走,等一下算帐!”
瘦削老者自赌桌上取回一锭银子,同时嘀咕道:“衰尾的既然来了,庄家又要旺了,暂避一下风头!”
庄家嘴角挂着冷笑,喳呼道:“离手啦!”
涂图暗暗念了一声:“鸭米豆腐。”
手拿屠刀,嗜赌如命,又不修口德的涂图,在情争之下,也会求神佛相助了,平时不烧香,有效吗?
陡闻:“开啦!”
“一,二,三,六点,吃大赔小!”
“啊……”
“哈哈!我就知道只要给那衰尾道人沾上边,一定是稳输不赢的,还好!我见机收得快!喷喷!”
那瘦削老者将那锭银子吻得喷喷作响!
“干X X ,少惹我喔!”涂图吼着道。
“哈哈!谁惹你啦!输不起呀?”
“干X X ,我……”
“哼!你……你想咬我的‘鸟’呀!”
“啊……”涂图疾冲向那瘦削老者。
瘦削老者挪擒道:“来呀!哈哈……”
庄家朗声叫道:“没事了,下注!快下注!”
赌客们你看着我,我瞧你,硬不下注!
庄家“卡拉!卡拉!”又晃了两个骰盒后,“砰!”的一声,将骰盒置于桌上,叫道:“下呀!快下注呀!”
赌客们齐瞧着涂图,仍是“按兵不动”。
庄家心中了然,沉声对涂图道:“老哥!你先下吧!”
涂图有自知之明,稍一犹豫,将一锭银了押在“大”。
庄家心中暗骂一声:“妈的!这家伙真的有够:衰尾‘,为了赢钱进来,又非助他一把不可!真气人!”
说完右手轻拍一下桌面,叫道:“各位,可以下了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银子押在“小”。
庄家喜在心里,表面却不动声色。
原来,这家赌坊早在骰子中灌了铅,可以由庄家随心所欲的控制点数大小,可惜没有人揭穿。
方才庄家已经摇出了“小‘;点,为了吃大赔小,只有轻拍桌面将点数变大,让涂图意外的赢一把。
果然,在众人叹息下,开出了“六,五,五”。
“吃小赔大!”
涂图喜极而跳,叫道:“干XX,中啦!我押中啦!喂1 你们跟着我下以1 一定是错不了的!”
说完,热情的向众人推销着!
那气色,神情简直是判若二人!
庄家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干”在心里,嘀咕道:“妈的!真是没出息的家伙,输那么多的钱,不知害怕,小赚一把即乐上了天,看我如何宰你?”
“卡拉!卡拉……”连响,“碰!”一声,骰盒“安座”,庄家叫道:“下啦!”
涂图胆子壮了,取出二锭银子,仍押“大”。
这次有五六个人跟着下“大”。
大部分的人有下在“小”再次采观望。
“开啦!离手!”
“哗!四,六,六,仍是大哩!”
涂图冲过去拉着罔市及施富之手,又抖又摇的叫道:“罔市,咱们大赢了,咱们出人头地了!”
罔市诚恳的道:“阿图,见好就收吧!”
涂图脸色一沉,骂道:“干X X ,你这,查某‘真是不识相,我的手气正旺,怎么可以见好就收呢?”
愤愤的甩开手,重回赌桌。
庄家挂着冷笑,叫道:“下呀!快下呀!”
涂图将三锭银子仍押在“大”。
这一次跟的人增加了不少,庄家双目一瞧,心中有个谱,决定继续采取原定的策略,“放长线钓大鱼*.果然,仍是”大“。
这下子,人心浮动了,涂图成了“福将”了!
只见他取出五锭银子,砰的一声!仍押“大”!神采飞扬的将腰挺得笔直,双目炯炯的环视着众人!
众人亦解囊紧跟着押“大!”
庄家朗声吆喝道:“离手,要开啦!”
骰盖一掀:“一,一,四,吃大赔小!”
“唉!”众人顿足不已!
涂图举起双手,叫道:“弟兄们!不要慌!”
说完,眯着双眼,倾听骰声。
庄家的见状,暗忖:“妈的!人模人样的,你若是会‘听牌’,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呢?咱们斗斗看吧!”
“砰!”的一声,骰盒放在桌上,叫道:“下啦!”
涂图慎重其事的将五锭银子摆在“小”上。
这次跟的人虽然少了一些,但仍过半数。
怪的是,押“大”的人亦不多,观望的人逐渐增多了;“开啦!四,五,六,吃小赔大!”
涂图额头开始冒汗了!
他不信邪的一把一把赌着。
银子亦一锭一锭的不见了!
终于,只剩下最后的一锭银子丁!
涂图颤抖着手,正要作最后一搏之际,罔市带着施富跪在他的身边,哭道:“阿图,别再赌了!”
涂图凄厉的笑道:“罔市,我若走了,你们怎么办?”
罔市坚毅韵道:“做牛做马也甘心,只要你戒赌,好好重新做人。”
涂图目眶一酸,哑声道:“罔市,富儿,你们走吧!”
说完,将银子塞进罔市手中,护着二人往外行去。
四名打手,动作齐一,阻住他们的去路。
涂图拿起椅子,喊道:“罔市,走呀!”
挥椅击向那四名打手。
“哼!找死!”
四名打手闪过来击,各自劈出一掌!
“砰……”连响,涂图口中鲜血直冒,摇摇欲倒!
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做了他!”
“砰……”涂图身子趴在地,寂然不动。
“阿图……”“大叔……”罔市,施富抱着尸体痛哭不已!
唉!睹!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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