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皖南九华山,群峦叠翠,奇峰错出,山麓沃野平畴,一望无际,阡陌纵横中,点缀着几处农家。
  竹篱茅舍,恍若仙境。
  四五月时候,飞莺织柳,姹红嫣紫好时光。
  曙光未露,周遭仍是黑漆漆,静寂寂的,陡闻——“哎唷!”
  “嘿嘿!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你这个没爹没娘的野杂种,还不起来干活,居然还睡大头觉,看我怎么治你!”
  “啪!啪!”竹板直响着!
  记记结实拍在肉身上,可是,却听不到哭泣声及求饶声……
  方才那声“哎唷”由叫声中可以研判是一个七、八岁稚子突然遭受意外打击或刺激,所呼喊出来的。
  那阴沉的叱骂声,显然是出自成年人÷稚龄幼童承受着大人含怒毒打,竟然来呼痛求饶之声也听不见!是皮硬不怕打?
  是个性倔强,宁死不求饶?
  唉!世间惨事真多!
  “干XX,你这杂种,、你那对贼眼睛瞪着我干什么?想咬下我的鸟呀?
  哼!还早得很哩!”
  说完又“劈劈啪啪”没头没脑的毒打着!
  幼童双手捂着头,全身在地打滚,忍着剧痛硬是不求饶。
  好半晌,骂声,竹板声停了!
  “干XX,你这杂种还躺在地下干什么,想‘摸鱼’呀!哼!在我钱某人眼前最好少来这一套!”
  幼童狼狈的自茅间钻了出来。
  只见那幼童蓬头跣足,赢弱苍白,神色憔悴,顾不得整理身上破衣,动作敏捷的自牛舍中牵着一头大水牛出来。
  田野中到处荡漾着嘹亮的歌声,此起彼落,悦耳动听。
  只见幼童骑牛来到一座坟旁,翻身爬下牛背,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喃喃哭诉道:“爹娘啊!富儿来看两位老人家了,你两位老人家保佑富儿快点长大吧!”凄楚激越,敢情是向地下双亲倾诉祈祷!
  原来这幼童姓施名富,出生那年就死了父亲。
  家境一贫如洗,只有赖母亲十指替人做些针线为生,因为辛劳过度,在他六岁那年便一病不起。
  施富在母亲死后,因为别无近亲,便跟随着一对涂姓以杀猪为生的中年夫妇到城中去谋生计。
  谁知那涂图竟迷上了赌博,半年不到,输个精光,最后以老婆,施富为押注,亦输给了庄家。
  涂图情急之下,欲待拼命,却当场惨遭打手打死。
  施富在赌场干了半年多的粗活,由于他沉默寡言,该做的做,该吃就吃,很多人根本就忘了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次,赌场打手柳豹恃强凌辱了涂图老婆,使她含愤投环自尽后,施富才成为“焦点人物”!
  他趁着柳豹熟睡之际,一刀割下了柳豹的命根子,等到众人闻声前来时,施富又溜回家乡了!
  赌场上上下下找了一阵以后,便不了了之啦!
  他们并不知道施富已被村中钱如山收下。
  那钱如山倚仗财势,时常欺压邻居,而且又苛待手下之人,是以村人在暗地里送他一个浑号“钱如命”!
  施富在钱如命家打柴割草,早晚放放牛,只些剩菜残饭,睡在牛栏草堆,虽可免冻,但与乞丐已差不了多少。
  万一柴打少了或牛腹不饱,挨打挨骂更是难免。
  那些同年小孩一大人如此对他,自是常加凌辱,可怜的他孤苦无依,受人折磨打骂,只有跑到父母坟前哭诉一番。
  但死去的父母,终究不能保佑他解脱现实的折磨,渐渐的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孕育着一股偏激心理及仇恨之心!
  他咬紧牙根忍受着毒打!
  他捏紧双拳忍受着羞辱!
  渐渐的他由:不吭声,变成暗中喃喃启语,终会变成玩世不恭!
  他暗睹决定着:“长大后,一定要报复这般人对自己的折辱,尤其是钱如山,更是要连本带利偿还!”
  这次他又挨了钱如命毒打,藉放牛之便来到父母坟前;哭诉冥告。痛哭一阵后,倚着一株大树竟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为树上落叶惊醒,一见日头西斜转眼已是黄昏,他游目四顾,竟不见那条大水牛。
  “哈买!惨喽!又要:加菜‘,挨打’了!”
  往常天热,大水牛吃了草,必去荫凉之处休歇,施富一见水牛不在,遂口仿牛鸣,向附近荫凉之处寻唤过来。
  惨啦!没回应!
  天色已黑,施富心慌之下,顾不得棘荆刺身,衣破血流,仿着牛叫一路向山野之中寻了下去。
  那钱如命见他天黑未归,早就派人去寻找他了,好不容易循着施富钓唤牛之声,找到了他。
  施富这时寻找不到那头牛只好硬着头皮回去,将失牛的经过老老实实的向钱如命说了出来。
  钱如命气冒三丈,当然又是一顿毒打!
  施富咬紧牙根,捂着头脸,任他去打,心中却暗道:“哈买!你这吝啬鬼,打吧!有一天,看我如何打你!”
  钱如命气出过后,恶狠狠的吼道:“干XX,若是无法将牛寻回来,我一定活活将你这狗杂种打死!”
  施富忍着痛楚,先到厨房吃了两碗冷饭,就趴到平常睡觉处倒下。
  方才,他为了寻牛,在山岗上奔波了几个时辰,再加这一顿毒打,此时心中思潮起伏,是仇恨,也是惧怕!
  被荆棘扎破与方才被打之处,更是火辣辣的生痛!
  手抚着创口,心中暗骂道:“哇操!死钱如命,你只会在我的面前耍威风,在三姨太面前还不是一条虫!”
  原来,有天夜晚,施富起来小解时,突听一阵急剧的喘息声,以及“哎呀!哎呀!”的奇怪声音!
  好奇之下,循声暗暗一瞧——“哈买!”白乎乎的身子,在烛光下更是耀眼!
  原来是钱如命抱着三姨太在“加夜班”。
  施富虽是个幼塞,憔了这景象,不由得觉得全身怪怪的,情急之下,赶快跑开,小解完后再回来瞧瞧!
  “哼!死鬼!没用的家伙1 ”
  “嘿嘿……小红!对不起!对不起!明天我再去另配一付药!”
  “哼!老娘还没过瘾,怎么办?”
  “老规矩,靠我这三寸不烂之舌!”
  “哼!少噜嗦!舔吧!
  钱如命果真乖乖的施展“舌技”舔吮吸起来了!““哈买!有够脏!”
  施富之思绪自沉思中拉回现实,寻思如何找回牛只之法。
  直到半夜,他才累极睡去。
  睡梦中做了一个恶梦,惊醒过来,一见窗外天将破晓,于是轻轻起身溜出草堆,迳自朝山中走去。
  “哈买!这死牛一定是沿着草地走入山中。”
  他忘了身上的伤痕痛楚,也不怕沉山野兽,竟自攀藤拊葛,越岭翻山,一心只想寻回牛只。
  他在荒草树林中一路搜寻,饥渴时就采些野果充饥解渴,由朝至午,仍未见一以牛的踪迹。
  忽然头上日色一暗,天边起了一阵乌云。
  乌云越来越多,转眼满天黑沉沉的,蓦地一声霹雳,雨点似黄豆般大小,疏疏落落直洒下来。
  施富心中一急,见前面一道山岩下,隐隐露出一角殿宇,心想:“哈买!先避避雨,再顺便询问别人有否看过那条牛?”
  雨越下越大,施富使尽吃奶的力气,向庙宇猛冲过去,当他气喘如牛的奔至庙门前,全身已成落汤鸡了!
  庙门半开,施富挨身而入,只见殿上静悄悄的,神龛蛛网尘封,看不出供奉的是什么神像!
  施富心想:“哈买!原来是座空庙!”
  这时雨势正疾;哗啦啦如水注,一阵冷风坎来,顿感凉气袭人,施富身上湿透,被这凉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
  身上湿衣,紧紧粘著皮肤更不是味道,心想:“哈买!反正庙中无人,何不将衣衫脱下拧干水湿?”
  在农村中,对神明从小就养成了一种虔敬之心,施富才将上衣脱下,忽想起:“在这殿上赤身露体,岂不污了菩萨。”
  于是重又将衣披上,向神龛上作了一个揖,算是向菩萨谢罪,转入殿后,找间空房将衣服脱下拧干。
  身上虽仍湿淋淋的,但巳舒畅了许多。
  他走至窗前,看看天色,雨势虽稍小,但一时也不会晴朗。
  想起昨夜钱如命说:“若寻不回牛只,要将他活活打死!”心中一寒,两行清泪巳簌簌而下。
  他正自愁苦,忽闻身后似有一声轻叹,心中不由一怔,连忙回顾,身后空空,那有人的影子呢?
  不由心想:“哈买!空庙中那有人的叹声,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遂转过头来,意欲回到殿去等候雨歇。
  谁知,方一举步,那叹息声又起,这次听得更清楚,声音似在身后不远;施富攸的转身,但身后仍是空无一物?
  他心下一骇:“莫非这庙中久无人迹;白日闹鬼不成!”想到此处,平日虽胆大,也是毛骨悚然,拔脚朝门外跑!
  刚跑两三步,那声音又起,这次不是叹息,却是在说话了:“孩子,你不要害怕!”话声虽轻,却是字字入耳。
  施富闻声,又是惊惧,又是诧异!一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照的孩子,胆子自然会比常人大得多,沉思一下子后,施富不再害怕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一瞧!
  哈买!仍是空无一物!
  这次,他不再转身了,朝庙门,一步步倒退而行,心想:哇操!你就是鬼魅,只要再一出声,我就可看出隐形所在。
  他刚退两步,那声音又道:“好孩子,倒难为你有这份胆识!”
  他循声瞧去:“哈买!原来这声音是发自这房间壁后,怪啦!这声音明明是由房后传来,听来却似在身前。”
  既看出端倪,自然也不怕了,便大声问道:“哈买!是那位躲在房后唬人,再不出来,可别怪我要骂人了!”
  那声音道:“我是在里面暗房里,孩子,你前走十步在北面的墙壁上就可找到进来的门户了。”
  “哈买!听这声音挺温和的,一定不会是恶人之流,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里面?好奇心一起,依言前行。”
  果然在北面墙上发现一道暗门。
  他伸手推开了暗门,只见这暗间里—榻横陈,榻上盘膝坐著一位年约五十岁的老者,面色慈祥,令他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榻前壁间有一小孔,由孔中正好将外面那间看得清楚,想起方才脱衣拧水时赤身露体,心中不由发慌。
  那老者举手一招,说道:“孩子!你过来!”
  “哈买!过关啦!”心下稍宽,缓缓来到榻前。
  那老者仔细在施富上下端详了一会,面上时露喜容,遂道:“孩子,你既是遇上了我。也算有缘,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大的雨跑来山中做什么?家里的人呢?”
  施富心中一酸,哇一声痛哭起来。
  老者一见他放声痛哭,道了声:“可怜的孩子!”也不劝阻,却伸手在他胸背之间一阵轻抚。
  说也奇怪?老者手触处,施富顿时感到有一股热力由他掌心绵绵注入自己体内,心头十分舒畅,更加的尽情大哭起来。
  施富哭了一阵,心闷尽泄,方停止哭声,将自己的身世遭遇说了出来。
  那老者仔细听他说完,连忙安慰他道:“孩子,别再伤心了,你要是不敢回去,就留在这里吧!
  “哈买!莫非我中了‘爱国奖券第一特奖’啦,怎么运气突然变得这样好了,真是太意外了!”
  惊喜之余,呆怔了!
  老者见状,道:“你要是不愿意,那也不要勉强……”
  刹那间,施富脑海中掠过钱如命凶狠模样,暗想:“哈买!要是真的寻不回牛,不知他会怎样修理自己?”
  心中一寒,连道:“愿意!愿意!只是我不……不会做什么事儿?
  老者慈然一笑,道:“孩子,我这里用不着你做什,如果你高兴,我倒可以教你几手功夫……”
  “哈买!太棒啦!只要学会了功夫,便可以修理钱如命了!”于是叫了声:“师父!”扑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
  老者甚是高兴,连道:“够了!够了!”
  那老者乃是昔年被江湖誉为“神剑客”之公孙宏,仗着一身出神出入化的功夫,行侠仗义,颇负侠名。
  这天,晋北公孙宏家中宾客满堂,喜气洋洋!
  婚后多年一直未曾生育的公孙夫人生了一个白胖胖的男孩,为了庆祝满周岁,公孙宏当然大宴亲友了!
  客人中唯一不受欢迎的是玉面人屠夏祥生。
  他是公孙夫人的师兄,也是公孙宏昔年的情敌,公孙宏心虽不乐,但也得装扮笑脸迎接夏祥生。
  宾客殷殷闹酒,公孙宏不禁多喝了两杯,已经有了八成的醉意,半夜空然为一阵播撼惊醒。
  只见爱妻一脸慌乱神色,说是家中出了事,孩子不见了。
  晴天霹雳,惊得他醉意全消,翻身起来,三脚两步至乳母房中看时,乳母被人用重手法点了死穴。
  细察手法,心知是玉面人屠夏祥生干的好事,连夜追捕,夏祥和一已逃之夭夭,但也不见孩子的尸身;遭此遽变,公孙夫人自是悲伤,公孙宏一怒离家,发誓如找不到夏祥生,弄清孩子生死下落,决不再返晋北。
  但花花世上,要找一人,不啻海底捞针,一年,二年,三年……走遍穷荒绝域,东探西听询问,竟连夏祥生影子也没听人说过。
  在无意中,公孙宏获得一部武学奇书“九璇心法”,但是为了寻仇,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专心研习。
  公孙宏自己不专心研习“九璇心法”,但消息不慎走漏,黑白两道人物几经会商决定联手抢夺,事后共同参研。
  “咕!咕!咕!”林间彼鸣此应的阵阵鸟鸣……““嘿!来了!”一个沙哑的嗓音低呼着。
  敢情是隐伏着一群高手,正在传声示警。
  蹄声答答,沿着九华山山麓大道上奔来了一骑健马,马上之人回首欠身顾视长林,正是千里寻仇的公孙宏。
  刚到林边,这中年武师已觉察情形有异,急忙勒马察看,陡闻暴叱及寒光陡射,无数暗器朝他电射而至。
  在这间不容发之刻,只见公孙宏单掌轻按雕鞍,身形已经有拔起丈余,恰好将暗器射过。
  伏击之人寒光再闪,暗器再度袭去。
  公孙宏低叱一声,探臂出剑,在周身划起一道白虹;那些暗器一接近白虹,立即被剑气激的四散飞落,只见他一式“雁落沙汀”已经轻飘飘落在当地。
  骏马悲嘶数声,竟尔气绝。
  显然,这些暗器皆喂有剧毒。
  公孙宏游目四顾,只见人影一阵乱晃,,打从路侧,林荫、草丛,以及山石后,陆陆续续的走出二十余人。
  公孙宏一面打量这些人面目,心中却暗暗默数道:“凉山双恶,巫山三熊,雪山二煞,长白四熊……”
  虽没有看清站在较远之人的面貌,但心知这几人皆是当今黑白两道一等一的高手,不禁暗暗吃惊。
  ‘他一见长白四熊,心中记起一事,恍然悟道:“原来是他兄弟来的报复昔年那段断指之仇恨!”
  他不由奇怪:“他们四人如何邀得动这么多高手来助拳?”
  心虽奇怪,口中却打了一个哈哈,道:“想不到我公孙宏能够获得诸位高手垂顾,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说至此,双目寒光一闪,朝众人环扫了一眼,冷冷道:“但不知各位拦阻去路,意欲何为?难道是要替长白四熊找场么?”
  雪山二煞中的“追魂煞”抢着道:“不尽如此!兄弟知阁下最近得到‘九璇心法’,斗胆想讨个交情,借来一阅,只要公孙大侠允许,我兄弟绝不管此事。”
  言下之意,分明想乘危胁迫公孙宏交出书来。
  公孙宏冷哼一声不语。
  至山三熊老大,沉声道:“只要公孙大侠同意将‘九璇心法’交给我们三人,我们三人负责摆平此事!”
  公孙宏暗想:“这般人如此贪婪,竟先‘窝里反’,我公孙宏是堂堂大丈夫,岂可作这种投机取巧之事。”
  公孙宏素性沉稳,在这种强敌环伺之下,内心虽在思量,暗中已是全力戒备,表面上更看不出丝毫神色。
  那凉山双恶中的大恶却一声狞笑道:“姓公孙的,俺是应长白兄弟之邀,来见识你这自命不凡的高手,因此,书也要,命也要!你是先交书!还是先纳命!”
  有够狠的!
  公孙宏自忖以一身所学在众多高手群殴下,必难全身而退,但他一向高傲,哪肯服输,便向长白、四熊遭:“你们四人亮兵器一起上吧!”
  长白四熊有自知之明,凭单打独斗,绝不是人家敌手,因此,不再多言,各自在身畔掏下自己的兵刃。
  刹时,喝。叱连连,纷朝公孙宏攻到。
  公孙宏朗声长笑,手中剑一抖,吼雀开屏“,白划过去,一砗金铁交之声,便巳将四熊兵刃一一荡开。
  而且震得四人各自退了两步。
  哇!有够吓人!
  长白四熊功力之高为江湖素知,岂知联合四人之力不但伤不了敌人,反而被震退,群豪在旁看得暗暗心惊!
  仅仅交手一招,长白四熊已知公孙宏功力比三年前何止倍增,自己兄弟虽经苦练,仍然是远非敌手。
  但事已至此,无法退缩。遂各据一方,拼力围斗。
  动手之间,公孙宏暗忖:“这些高手既是为着‘九璇心法’而来,决不是轻易就能打发他们上路的!”
  因此,一出手,他已展开其生平绝学“九天神剑”,一连三招,每招出手,剑锋均是连攻四人,迫得四熊连连倒退!
  酣斗中公孙宏忽地一声虎吼!
  寒光闪处,一剑挑破了大熊左肩,割开了二熊右胁,这还是他心存厚道,只想叫四熊知难而退,并无取人性命之意。
  大熊负创,只痛得他面孔铁青,斜眼见自己费尽心机蛊惑而来的人物,一个个均有袖手旁观之意。
  他心知这般人均互存疑忌,不肯轻易的动手,顾不得激斗的情势,跃身退出战圈,大声道:“各位朋友,点子如此硬朗,还不合力下手,难道需让点子各个击破么?我兄弟只要报仇泄恨,不要书!”
  须知这般江湖人物,均是心机深沉,初时担心损了名望,不肯倚多为胜,及见公孙宏武功了得,便不愿首当其冲,反而抱着隔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后好拣个一现成的大便宜,岂知数招之间,四熊意已伤其之。
  “要是四熊落败,于自己也不利!”这时再听大熊一说,不由怦然心动,但谁也不愿率先动手,竟相互对视着!
  凉山双恶与长白四熊有过命之交情,早已经看透众人心意,一直在旁找机会挑拨群雄出手,这时见机不可失,连忙招呼道:“各位上啊!只要将那公孙宏的收拾了,那部‘九璇心法’之事,咱们自己哥们还不好好商量吗?”
  说着,双恶已各挺兵刃扑入斗场!
  群豪见双恶出头,于是纷纷亮出兵刃,蜂拥围了上去,一时争先恐后,惟恐迟了书便为他人的捷足先得。
  就在群豪抢向斗场之时,场中已接连传出两声惨呼!
  须知,合长白熊全力,尚非公孙宏之敌,二熊受伤,大熊又突然退出战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公孙宏之凌厉攻势。
  何况公孙宏一听大熊招呼众人群殴,自知功力再强,也抵不住这么多高手联手,心中一寒,杀机陡起!
  手中剑手使杀着,一招“乘龙引凤”撩开二熊虎尾鞭,剑锋直点其胸膛,三熊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当场了帐!
  说时迟,那时快,三熊尸身尚未落地,公孙宏已反手一招“乳燕斜飞”
  削去三熊的半个天灵闰。
  低叱一声,手腕一沉,身形半转,“乳燕斜飞”化为“蟠龙绕柱”,剑势如虹,扫向四熊之双腿。
  四熊招式用老,眼看闪避已是不及!
  大熊恰好赶了过来,一见自己兄弟连丧二人,悲愤之下,手中九一不刀死命朝公孙宏身后猛扎了过去。
  公孙宏骤觉身后刀风劲急,只得撤招自救,就这眨睡间,那雪山二煞的两把长剑已同时攻到。
  原来,群豪中以雪山二煞的轻功最好,是以虽出手在凉山双恶之后,到达时却是抢在众人之前。
  公孙宏闪开雪山二煞的剑,那巫山三熊,凉山双恶亦连续攻来,随后又有十余条人影扑到!‘公孙宏瞥眼已看清是水陆黑道高手,不由一凛。
  公孙宏一面抵挡群豪攻势,一面朗笑道:“相好的,聚众群殴,这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不怕人笑掉大牙么?”
  群豪闷声猛攻不已!
  此时,人人多思夺得“九璇心法”后,练成绝世武功,以称霸江湖。那还去理会江湖道义及被人耻笑之事。
  公孙宏大怒,剑舞一道经天长虹,“九天神剑”绝招连使,连毙了四熊及鄱阳湖中的四位寨主。
  群雄不由一阵混乱。
  公孙宏趁机探手囊中,摸出一把“摄魂针”,朝围攻群豪撒,只听掺叫连连,又有数人中针倒地。
  他这种“摄魂针”细如牛毛针上又喂有见血封喉剧毒,因为针身细小,出手无光无声,极难闪避,十分的霸道!
  他一向很少使用,今日见群豪不顾江湖道义,才狠心使了出来。
  他这一使用暗器,却给自己招来大祸!
  陡闻——“兄弟们!咱们也用暗青子喂他!”声音甫落,“嗖!”的一声,已有一枚三寸钉挟着劲风朝公孙宏打去。
  这一来,群豪中多是暗器好手,均纷纷掏出暗器,乘他抵挡或攻击他人时,抽冷子出手袭击。
  公孙宏见状,不由暗暗叫苦!
  他既要抵挡众人之围攻,又须留心暗器之袭击,一时手忙脚乱,攻势顿住,再也无法以暗器伤敌了!
  他舞起一道白虹,以便顺利的挥散暗器。
  可是,时间一久,他的气力逐渐衰竭,剑势稍缓,右腿被划了一分,微一怔神,左肩头突感一麻,已中了暗器。
  他见肩头麻痒难耐,心知所中暗器喂有剧毒,不由大惊!急忙连气闭住穴道,以阻止毒势之蔓延!
  如此一来,功力大减,再斗半刻,左背又挨了一鞭,只觉得心腑震动,逆身上翻,心知今日必无法幸免1 本来,他在以摄魂针出手伤敌,当时若趁群豪混乱时撤身而退,以他一身功夫,必定无人能阻挡得了!
  但他平生最珍惜名头,惟恐事后为人所讥,是以不曾作此打算,如今陷身重围,身又负伤,要想脱身已是困难。
  心一横,拼一个算一个,不顾敌人暗器与左肩伤毒蔓延,擦手摸了一把摄魂针,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朝四周撒去。
  顿时,群豪又惨叫连连,又有数人中针倒地。
  公孙宏趁机,手中剑式一紧丫三环套月“、”落叶缤纷‘’!连环攻出数剑,只听连声惨叫,又有数人命丧当场。
  公孙宏自己左胸及右臀亦同时被敌人扫中。
  顿时鲜血染红了他半个身子,但他凭着最后一口真气,手中剑仍然只攻不守,向围攻群豪疯狂卷到。
  俗语说:“一夫拼命,万人莫敌,”群豪见他浴血苦斗,势同疯虎,不由大惊,纷纷倒退让开一条出路。
  眼看公孙宏就要闯出重围,陡见他一个踉跄,扑跌在地,原来他经过这阵拼斗,失血过多,力量用尽已晕死过去。
  群豪惟恐有诈,不敢遽然逼近。
  大熊一见公逊宏倒地,仔细地察看了一下,遂挺着九环刀紧护着门户,慢慢地朝前逼近踢了两个翻转。
  双目细视,方知公孙宏已伤重身死。
  手中刀一举,直向公孙宏拦腰砍去。
  陡闻:“大哥且慢!”
  大熊听声音便知道是凉山双恶老大,顿时恍然大悟,挫腕收刀,俯身在公孙宏的胸前一探。
  手摸到一方玉匣,连忙掏了出来,未及审视,身后已是叱咤连声,扭头一瞧凉山双恶老大已经拦住人动上手。
  陡感左侧劲风袭到,急忙闪身后退。
  但此人身手了得,拳风紧跟着击向他的左胸。
  在慌乱之中,大熊举手一挡,只听“砰!”一响,手中那方玉匣已被来人拳势劲道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大熊心中一惨,抬头一看用剑袭击自己的,乃是自己邀来的浙江巨寇秃顶神鹰阮泰定,心中不由为之气结。
  那秃顶神鹰却不加理会,迳自飞身就空中抢夺玉匣。
  大熊见状,不声不响跟踵其后扑去,眼见秃顶神鹰猛一伸手,惟恐玉匣被其抢去,猛力照他背上就是一掌。
  秃顶神鹰虽知来拳甚疾,但那玉匣即将入握,不肯放弃,忙将功力运注背部,宁挨一掌,也要先抢到玉匣。
  秃顶神鹰果然如愿以偿了!
  只见他指捏住玉匣,砰的一声,背上也着了一掌。
  须知胸背系人身肺脏所在,大熊这拳又使了八成力,秃顶神鹰虽是功力了得,也被震得头昏目眩,逆血上腾!
  就这样,入手玉匣一时把握不住:脱手斜飞了出去,撞在岩上,—“巴打”一声,裂成数块。
  月色虽是朦胧,却隐约可见自碎裂的石匣中跌出一物,一阵夜风吹过,那物随风翻飞,猎猎有声。
  这时正好一条人影扑到,睹状之下,知是那部武学奇书“九璇心法”,心下大喜,俯身就欲拾。
  不料,斜刺飞来一腿,将那书本踢起老高,分成两部向两处飘—落。
  群豪本来早已相继赶到,因见大熊与秃顶神鹰互抢玉匣,一时摸不清匣子究为何物,是以在一旁待机出手。
  此时一见果是经书,个个猛扑过去。
  就在此时,突然打横里扑过来两个人,当空伸手一抄,两人各自抢了一本书,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群豪因为疾扑的势子过于猛,几乎互相撞在一起,在混乱之中谁也弄不清楚这二人究竟是谁?
  但见经书落入他人之手,谁也不肯善罢干休,忽哨一声,分两路直追了下去,眨眼间便走得一干二净!
  浮云掩去残月,四下顿时一片漆黑!
  晕死在地的公孙宏忽又动弹起来,皆因他的功力深厚,方才一时力竭晕厥,经过夜风一吹,却又悠悠醒转。
  昏暗之中,只见空山寂寂,围攻他的人一个也不见;周围却横七竖八的躺着丧命在他宝剑及摄魂针下的尸首。
  公孙宏不由大奇:“怪啦!这般人不管自己死活倒罢了,怎么连自己人的尸首也不顾而去!”
  一时思解不出道理,意欲翻身坐起来看个究竟,略一使力,胸胁间一阵剧痛,左边半个身子更是麻木的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挣扎坐起来,一阵夜风恰好将他胸前衣襟吹得飘飘而舞。
  他勉强用右手抑了抑衣襟,触手怀中,那藏于胸前的玉匣已经不见,心下恍然大悟:“这般贪婪之徒,原来是争抢匣中之物去了。”
  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公孙宏略定了定神,忽又想起:“既然他们是争抢玉匣而去,一定会回来收拾尸体,自己若不快走,岂不仍是死路!”
  一忖及此,那求生之念顿炽,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一挺腰就站了起来,拔脚朝林中奔去。
  就在他跌倒瞬间,似见林中闪出一条人影,不由暗叫一声:“完啦!”
  心中一急立即晕了过去。
  公孙宏醒过来时,昏沉中认出救护自己的人,竟是昔年黑道上的“七煞手”方克超,立即自怀中摸出解毒丸服下。
  想不到昔年无意中救过“七煞手”方克超一命,想不到自己今日这一条命竟获他解救,真是善有善报。
  公孙宏的摄魂针本是弓种极毒的暗器,他对解毒之药自有研究,是以药丸服下,立即将肩头所中暗器毒势止住。
  但他自知药不对症,只能暂保三五个时辰之内,不使转剧,要保命必须将侵入内腑之毒迫出体外。
  因此稍事休息,就勉强行动起来。
  但是因为耽搁得太久,再加上胸胁二处外伤不轻,失血过多,内力大损,虽然勉力将侵入内腑之毒迫体外,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因为伤后功力不够,部分余毒顺着脉走入下肢,致双腿成了残废。
  初时,他还希望能在外伤好后,功力恢复,再治疗下肢。
  岂知由于双腿残废之后,那口真气不能运转全身,一身的功力只有日益减退,那还能恢复得了!
  日子—久,那存留双腿余毒,反而随时有上侵内腑之势,必须每日行功一次,才能逼住毒势,不使遂发。
  但是,“此消彼长”,公孙宏明白,只要自己功力减退到逼阻不住双腿余毒之时,一条命也保不住了。
  光阴似箭,悠悠渡过了漫长的十年…………
  也是机缘凑巧,这天“七煞手”方克超在殿后熟睡,无意之中被施富闯到他所居暗房前面的空房中。
  公孙宏自壁上小孔中见施富神色憔悴,满面愁容,心中不由大诧:“这么大的孩子,心中也会有愁苦?”
  不由勾动愁绪,连叹两声。
  这叹声惊起了施富回顾,公孙宏见他那又憔悴又愁苦的面庞,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遂出声引他来到身前。
  经过仔细一端详,心中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施富骨格清奇,竟是天生的一副练武胎子,只是眼中满含仇恨之色,若是走入邪道,日后必是个愤世魔王。
  公孙宏暗忖:“若是好好加以调教,再传以自己这身所学,数年之后这孩子必能在武林中放一异彩!”
  时光易逝,施富随师习艺,晃眼过了五年。
  他天纵其才,公孙宏教化兼施,这五年中尽得他所学,那“九天神剑”
  招式及“摄魂针”手法,更是精纯。
  只是公孙宏双腿残废,不能和他亲自展招,“七煞手”方克起力又相差太远,因此,施富自己也不知武功到了何种程度。
  这天,师徒二人说了一会江湖掌故,公孙宏忽然弄开壁间一块砖头拿出一本小书,神色肃然的递给施富。
  施富心中微讶,双手将书本接了过来。
  公孙宏道:“富儿,你先将这本书看看再说!”
  施富依言观看,只见书页破旧不堪,首页已毁,不知此书何名?
  他随手翻开来,只见书中写着:“央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典,故武之善者,莫不以柔克刚……”‘施富暗忖:“哈买!原来是本武学之书,难怪师父会正经八百的,看样子大有来历哩!”
  再朝下看:“刚过必折,柔极永存,动者易惫,静者长安……”
  “哈买!以柔制刚哩!”
  他不知不觉沉醉起来,翻到后来,看到那练功法门文句大变,写着:“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其义为一……”
  “哈买!越来越玄奥了!”
  他不闭目沉思起来。
  公孙宏见他沉思,立道:“富儿,可知书中意思吗?”
  施富恭声道:“师父,徒儿只知中所说,为高深武学,只是徒儿猪脑‘,一时体会不出其中精奥!”
  公孙宏点点头道:“武功一道,虽是以力为胜。但力量用得有当,不当,若是用得恰当,四两可拨千斤,若是不当,虽有挟山倒海之力,亦将受制于人,这书中所说的: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就是这个道理。”
  施富会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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