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墨玉虺终于将余毒吸食干净,萎顿的游离雷行雨 的身上。 反观雷行雨,除了脸上因为大病初愈,而略显苍白之外,熟睡的面孔已 不复病容,脸上的黑气亦消失无踪。 小基边伸手安抚墨玉虺,边跟夫人说道:“大功告成,我再开个大补帖 ,只要让行雨哥按时服用,保证个把月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夫人激动的眼眶泛红,说道:“小基,姑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道谢。 ” “小事一桩,姑姑您别放在心上,不过牛奶和生鸡蛋您得叫人赶快拿来 ,我的小跟班已经快要跟我翻脸了。” 风小基说罢指指身旁的茶几,原来墨玉虺已经跑到茶几上,蛇身盘踞在 牛奶碟子旁,并且发出不耐烦的呱叫声。 夫人闻言转身吩咐珠儿,照小基说的数量,去将牛奶和鸡蛋取来,然后 便趋身照料雷行雨。 “不愧是武疯子的衣钵传人,果然有一套。”
门外的老人微笑的走进房里,大声的称赞风小基。 “爹!您也来了。” 夫人此时才发觉来人,赶忙起身招呼,原来此人正是上代的霹雳堂主雷 惊天。 老人答道:“坐、坐,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雷爷爷您好!我是风小基。”风小基假装乖巧的叫人。
雷老人笑着说:“好、好,有模有样而且还有本事,真是好样子。” “爹!咱们跟这小子情况未明,是敌是友尚未论断,您何必夸奖他。” 雷声远站在一旁,忍不住接腔。 “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人家才把你儿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说是敌是 友?”雷老人当下板起脸来,立刻给雷声远一颗钉子碰。 小雨看见爷爷来到,立刻趋身靠近雷老人开始告状,打算一出心头恶气。 “爷爷,您来了最好,您要帮我主持公道,不管是敌是友,我今天一定 要风小基还我一个是非公道不可。”小雨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回事?小雨你仔细的说给爷爷听。”
小雨红着眼睛说:“他昨儿个夜里偷溜到我的房间里,而且还利用我睡 着之后,做下不可原谅的事。” 雷老人皱眉问道:“真有此事?”
“不信您问他,证据在这里,我就不相信他敢否认。”小雨说罢扬扬手 上的画。 “风小基,你昨夜真的跑到小雨的卧房里?”老人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不是故意要到她的房间的,我只是经过时看见灯光还亮着,发现里 面有现成的纸笔,所以顺便借用笔墨写张字条而已。” 雷老人追问说:“除此之外,你还做了甚么事?” “喔!我还看见有人画了一只很肥的鸭子,所以在画上加了一句话。” “甚么话?” “鸭子要红烧的比较好吃。” “就只做了这些事?”老人硬梆梆的问道。 小基一脸无辜的说道:“对啊!就只做了这些事。” 小雨接口说道:“您看!他全部都承认了。” 这时老人脸上已经有了笑意,说道“你先把画拿给爷爷瞧瞧,爷爷再决 定如何处理。”说罢伸手接过那幅墨荷,拿在手上左瞧右瞧,终于忍峻不住 大声哈哈笑出来。 小雨气苦的说道:“爷爷您还笑?您忘了孙女的委屈了吗?” “没有、没有!爷爷立刻替你讨回公道。”雷惊天说完后,跟儿子媳妇 使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雷声远反应激烈,吹胡子加上瞪眼睛,立刻就要动手修理风小基,却被 老人挥手制止,气得扭头他顾说不出话来。 夫人则是无声的笑一笑,指指雷行雨,一付打算要息事宁人的样子。 老人见状,心中便有了主意,随即干咳了一声,面色一整对着小基说道 :“对于小雨刚才所指控的事情,你是否全都承认?” 对于老人像演戏般的喜怒变化,小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说 :“是。” “既然如此,你对于我所作的处理方式,就应该没有异议才对?” 风小基这才发现自己掉入雷惊天的陷阱里,心中大骂“老奸”,但已来 不及了,迫于情势只好点头,心底却偷偷盘算着,若是太过分的话,先溜再 说。
老人转头对小雨说道:“小雨,你不反对都由爷爷处理吧?” “一切请爷爷作主。” 小雨得意洋洋的瞧着风小基,大有看你会怎么死的意味存在。 “咳!” 老人干咳一声清清喉咙,看着风小基说道:“你在人家的画上面随便乱 加评语,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因此我要求你向小雨道歉,你可愿意?” “我愿意。”
“那么先道歉。”
小基转身对小雨说道:“对不起!” “哼!谁希罕。”小雨赌气转过头去。 老人继续说道:“至于小基你夜间闯入小雨的闺房,可说是非常严重过 失,不是光道歉就可以了事的,所以经过我慎重的考虑后,决定给你两条路 去选。”
“哪两条路?”
“听话的路跟不听话的路。”
“其中有甚么差异吗?” “你若是不听话,我马上命令霹雳堂所属围捕你,就算被你一时侥幸逃 出去,我也会对武林同道宣布你是下流淫贼,并且悬赏格杀,保证让你名誉 破产、师门蒙羞,从此在江湖中寸步难行,就算我们对你莫可奈何,你师父 也饶不了你。”
小基真的被这番话吓到了,口中呐呐的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雨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还说着:“真是大快人心。”
小基赶紧又接着问道:“要是我选择听话这条路呢?”
“保证你灾祸全无,而且大吉大利。”
“哇!怎么会相差这么多?请问一下,我能问为甚么吗?”
“不能,你只能照着我的话去做。” 小基叹气道:“我根本就别无选择,只能照您的话去做。” 老人笑嘻嘻说道:“不错!现在你把身上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掏出来 给我。” 小基一边在身上东掏西掏,一边自言自语:“最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我有吗?” 老人催促的说:“赶快找!就算没有也要变出来。” “啊!有了。” 小基从衣襟里掏出一条水晶墬子,嘴里还说道:“这条墬子从小就在我 身上,我师父告诉我说,他从路边捡到我时,除了衣物和一张写着生辰的字 条外,身上就只有这条水晶墬子,不晓得算不算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老人看也不看就伸手接过去,并且顺手递给小基一块玉佩,口里还吩咐 说:“贴身收好。” 老人待小基将玉佩收妥之后,便一把将小雨拉到身边来。 小雨被爷爷突然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禁整个人都楞住,等回过神之后 ,发现那条水晶墬子已挂在脖子上。 “爷爷!您怎么把、、” 小雨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整个脸孔突然红得像个柿子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羞得低下头去。
老人笑道:“是你要爷爷全权处理的,爷爷认为这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听了爷爷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眼睛偷瞄着风小基,这时只觉得 这个人的脸,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的讨人厌。 这些动作所代表的意义,最是明显不过了,风小基就是想要装傻都装不 起来,只好对这件事做出回应。 “这未免太快了吧?我才来不到一天,你们对于我的种种都不清楚,也 不知道彼此是否合适,雷爷爷您难道不怕所托非人,误了小雨一生吗?”小 基苦笑的说道。 “这纯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的作法,况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而且为 了预防意外,我还另有但书以防万一。”
“有甚么但书?” “观察一年,一年内我们若是觉得不满意,可以随时取消婚约,一年之 后若通过考验,婚约才正式成立;不过我要申明一点,我们不会把这个婚约 当儿戏,随便找借口取消它的。 此外,你在被观察的期间里,不可以对外透露婚约,也不可以跟其他的 女孩子有牵扯,更不可以故意制造事端,利用情势来逼迫我们取消婚约。” 小基听完这段话之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我怎么觉得我 有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的感觉。” “难道你想反悔吗?”老人恶狠狠的问道。
“我可以反悔吗?”小基反问道。
“当然不能。”
小基抗议道:“我难道连一点基本人权都没有?” “当然有,不过要等你通过考验之后,婚约才照一般的规范,你可明白 ?”
小基有气无力的回答:“您说的如此详细,我哪还能不明白。”
“很好,只要你好好的表现,考察的时间可以酌情缩短。”
回答过小基的问题后,老人回头问道:“小雨,爷爷这样处理你可满意 ?” 小雨窘得低下头去,声如蚊呐的回答:“我不知道啦!” “那么就此决定。”老人笑嘻嘻的说道,还一边对小基偷偷的眨眨眼。 直到此时,小基才知道刚才那段很欺负人的对话,完全是在演戏给小雨 看;同时也明白,这个婚约恐怕是跑不掉也赖不掉的,可是想起小雨先前凶 巴巴的样子,小基开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一阵呻吟声,雷行雨悠悠的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家人围在身边,想要挣 扎起身,却被母亲按住身体。
夫人对雷行雨说道:“你身上的瘴毒刚解,元气大伤,应该多休息。”
“小基呢?我该向他道谢的。”雷行雨问道。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小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太师椅上,闻声回答。
小雨忍不住接腔:“真是厚脸皮,谁跟你是自己人。” “小雨!现在已经是有婆家的姑娘,应该要有点女孩儿家的温柔,不要 动不动就凶巴巴的,将来可是会吃亏的。”夫人出言规劝道。
“娘!您怎么老是帮外人说话。”
“这间屋子里哪来的外人?”
“他呀!”
“他是谁?”
“就是坐在那边的人嘛!”小雨用嘴往小基的方向呶了一下。
“他怎么会是外人,他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你未来的夫婿。”
听到母亲这么说,小雨只好闷不吭声,这会儿倒是换雷行雨有疑问了。
“娘!有甚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夫人便将之前雷老人逼婚那一幕转述给雷行雨听,雷行雨此时才知道, 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此说来,果然不是外人;小雨,哥哥今天算是沾你的光了。”
“哥!你怎么也来欺负我?” “没有、没有,哥哥只是一时说失言,说溜了嘴,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 思。”雷行雨带着一脸笑意,言不由衷的回答。
“哼!再也不理你了。”小雨羞得逃出房去。 雷行雨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笑着对夫人说:“娘,我们是不是应该摆几 桌酒席?一来替小基接风洗尘,二来庆祝雷家有了准姑爷。”
“那是当然。”夫人微笑的回答,并且立刻嘱咐珠儿去通知厨房。 中午时刻,雷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议事厅里摆了十来桌的酒席,除了 女眷另外在后院设席外,扣除了当值的人员后,霹雳堂里的男人可说是全到 齐了。 菜出完之后,霹雳堂的属下开始轮流向准姑爷敬酒,小基是来者不拒、 杯到酒干,而且是越喝越清醒。 趁着倒酒的时候,小基抬眼向旁瞄去,竟然看到雷行雨在四处鼓动手下 向他灌酒,而坐在首席的雷老人和雷声远却假装有看没有到。 小基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忍不住想要嗤笑,回想在野人山练功时,常把 朱果此等阳刚之物当作蕃茄吃,一般的烈酒根本不看在眼里,想要灌倒他, 除非找到“千日醉”这种超级烈酒才有点指望。 这场午宴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酒宴结束时,能正常的走出厅外的人 ,绝对不超过二十个,其中还得包括半途尿遁的雷老人和雷声远。 至于始作俑者的雷行雨,早在宴席进行到一半时,便因为醉得不省人事 ,而被下人抬回卧房休息。 话说回来,雷行雨若是知道风小基的酒量是一杯脸就红,一百杯之后, 除了脸红之外也还是脸红,相信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用这种笨方法,修理别 人不成,反遭未来的妹婿修理;等到明日雷行雨酒醒过来时,宿醉的后遗症 ,加上阴沟里翻船的悔恨,恐怕还会足足折磨他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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