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跑英雄 蒋门神叹道:「我已经被人踢了,岂能再来踢人?」 此刻已围上了许多门徒,层层护住他们的院门,以防有人来滋事。 蒋门神叹道:「你们拦不住他的,这位闹袍英雄,真的好厉害,连我都没有还 手之力!还是去把你们师父叫出来吧!」 门徒道:「我师父有事外出,有事明天再来!」 虹儿道:「好,他们不信你这大名鼎鼎「落跑英雄」斐玉的厉害,你就露一手 给他们瞧瞧!」 斐玉道:「露哪一手?」 虹儿道:「你瞧瞧,他那大厅之上,正中央的条案上,是不是有一个神主牌位?」 从这大门外到那大厅内,至少二十丈距离,她能一眼看到,可见她的目力甚佳。 那些门徒却大为紧张,怒道:「甚麽?你要打我们神主牌位的主意?」 虹儿笑道:「才不要那玩意,我们才没有精神替你们上香拜拜,我是说那神主 牌位前面的一支香炉。」 她向斐玉道:「他们一定会倾全力阻挡你,你就设法去把那香炉拿来。」 斐玉道:「我拿那个干甚麽?」 虹儿道:「拿他香炉,总比跟他打架的好!」 斐玉点头道:「不错,只要不流血打架,甚麽都行。」 虹儿大声道:「你们注意,当今天下最伟大的「落跑英雄」,要来拿你们的香 炉啦!」 她伸手往斐玉身上一捏,斐玉淬不及防,跟舱向前;那门徒挥拳便打,喝道: 「你敢上长胜武馆来闹事?简直找死!」 斐玉见拳头打来,他最恨打架,脚步一错,已从他身旁滑过,谁知另一门徒也 是挥拳打来?一拳打空,这两只拳头就硬碰硬地打在一起。 惨叫一声,他两人都痛得弯下腰去,而斐玉早已溜入了大门之内。 从这大门到那大厅,至少有十几丈距离,本就是他们练武的广场,此刻非练武 时间,仍有几十名弟子在此围观,大家为了卫护师门,全都奋勇出手,拚命要拦截 斐玉。 谁知斐玉这走为上功里的「步法篇」上所记载的十三种步伐,实在玄妙无比, 像这样的乌合之众,在斐玉眼中看来,真如无人之境。 只见他左一闪右一晃,形如鬼魅似的,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拦阻,闯入了大厅, 奔进了神主牌位,一抓就将那支香炉抓在手中。 就在此时,蕞地一声暴喝:「站住!」 只见一名年约六句,清瘤高瘦,红光满面的老人,手拿一枝烟杆,厉声道:「 放下香炉,滚出去!」 斐玉只知道虹儿叫他来取这香炉,哪里肯听?脚步一滑又要从这老者身边溜走。 谁知老者左手旱烟杆疾伸,疾点能任腰胁大穴,右手箕张,抓他面门。 这一招又老到又辛辣,算准了敌人闪退的方位和距离,一击就要得手。 谁知斐玉眼见这老者以旱烟杆为兵器袭来,又是不假思索「转手篇」里一招「 蹲裆跨扒」身形转动中,手上香炉一摆,恰巧击在他的旱烟杆上「当」地一声,烟 杆把持不住,脱手飞出,趺到地上! 只一瞬间,能匕己奔出大厅,满院子几十个子弟全都呆若木鸡,却也不知出手 拦阻。 斐玉转眼就奔出了大门,将香炉递给虹儿道:「拿来了……」 虹儿笑道;「好,我们走!」 那老者走了出来,厉声道:「蒋门神,你竟然敢支使帮手,来砸我招牌?」 虹院道:「蒋门神已经是这位「落跑英雄」斐玉的手下败将,怎麽可能支使他? 你是谁?莫非就是杜明不成?」 杜明道:「正是。」 虹儿道:「倭寇在江南沿海大肆掠夺残杀,你听说过没有?」 杜明道:「这……」 虹儿道:「「落跑英雄」斐玉号召天下英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到江 南去打倭寇,救乡民,你去不去?」 杜明道:「这……」 虹儿道:「这香炉本是放在你那神主牌位前面的,斐玉若是要拿,只怕是早也 拿来了……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夺回去……」 杜明脸上神色数变,终於抬头道:「蒋门神,你也是要下江南打倭寇的麽?」 蒋门神道:「不错。」 杜明道:「你真的败在这小子手上?」 蒋门神叹道:「根本无还手之力……」 杜明道:「好吧,老夫随你去打倭寇就是!」 他门下弟子,也颇有些义勇之士,一齐高呼:「我也要去打倭寇,救乡民!」 虹儿笑道:「好,你们立刻收拾收拾,多找些人一起出发,沿著海边往南下, 沿途见到倭寇就打,一直找到一个叫小公主的,去向她报到、,就说是「落跑英雄」 斐玉叫你们来的!」 杜明道:「是……不过还有一句话请问?」 虹儿道:「你说!」 杜明道:「我听说过各式各样的英雄,却不知道甚麽是闹袍英雄?」 虹儿笑道:「你们听错了,不是闹袍,是落跑,就是不敢打架,只会拔腿开溜 的意思!」 斐玉知道是虹儿在取笑他、揶揄他,但是他也无由反驳,他的确是不想跟人争 强斗胜,更别说是打架流血了! 虹儿却又在替他立威,道;「斐玉的本领何止千万?他如要取你性命也是简单 之极,但是他一向慈悲为怀,不肯多伤人命,只是这「落跑」一项,就已经扬名天 下啦!」 杜明想想也不错,反正他师徒这麽多人都拦不住他,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连 神主牌位都要被他拿去了,只有死心踏地,心悦诚服。 时们办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用打架,就只落跑一项就能扬名天下的, 大概也只有斐玉一人啦!」 杜明道:「行啦,行啦!斐英雄仁心仁术,忧国忧民,老朽好生敬佩;老朽这 就去妥善安排,明日天明,即率门下弟子去投靠小公主!」 斐玉大为欣喜,道:「好极了,多谢多谢!」 蒋门神道:「打倭寇是大家的责任,何不再多找些人一起去?」 虹儿兴趣大增,道:「找谁?」 蒋门神道:「本城四霸,还有两个。」 杜明道:「你是说「小霸王」丁喜和「烈火棒」王烈?」 蒋门神道:「正是,本城四霸,各据一方,多年来相安无事,要是你我两人迳 自离去,岂不是被他们捡到便宜,藉此坐大?」 杜明道:「不错,非得把他们带著一起去才行!」 蒋门神道:「说得是,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杜明道:「他要是胆敢不去,咱们就联手,把他脖子扭断!」 斐玉大惊道:「不行不行,我们只打倭寇,不打自己人!」 虹儿道:「不打自己人当然好,你就多用点心,务必使他们同意一起走,否则 他们非要打得头破血流不可!」 斐玉叹道:「好吧!」 要收服这两个人自然也不是难事,何况早有好事者通报了丁喜、王烈,把个儿 小小的斐玉说得天上地下唯他最厉害,最了不起! 这两人见到一大群人都来瞧热闹,采星拱月一般将斐玉、阿玉与虹儿簇拥而至, 又见杜明,蒋门神果然跟在後面唯唯诺诺:心头就已经服了一半。 虹儿道:「你二人到底服是不服?」 「小霸王」咬牙道:「要我服也简单,总要露点本事来瞧瞧!」 「烈火棒」王烈也道:「我就算服,手中烈火棒只怕也不会服?」 虹儿道:「这也好办,你在地上划个一丈方圆的圈圈。」 蒋门神不待吩咐,主动上前,手中巨大沉重的铁叉尾端拄地,一旋身就划出一 个径丈圆圈。 虹儿道:「你们三人都站进这个圆圈,一百招之内若能把裴英雄逼出圈子,就 算你们赢了!」 王烈巳酌掣出他的烈火棒,首先跳进圈内;「小霸王」的兵器,就是他的一双 铁拳,他也跳进圈内,暍道:「来来,让我领教你的落跑功夫!」 虹儿向斐玉道:「你怕不怕?」 斐玉经过刚才一连串的落跑经验,渐渐对自己有了信心,道:「下怕。」 蒋门神大声道:「你要是输了?我就当场自杀!」 杜明也道:「你若输了?我就回家上吊!」 斐玉大惊道:「为甚么?」 蒋门神道:「我们四霸并雄,相互僵持了几十年,如今你把我们打败,却又输 给他们,叫我往後如何做人?」 杜明也道:「又如何面对我这批徒子徒孙?」 斐玉叹道:「原来挑战还这么难……」 虹儿把他推进圆圈,道:「反正你无论如何,不许逃出这圈圈来就是了!」 这圈子只有一丈方圆,三个站在里面显然太挤了「小霸王」双拳一抡,向他击 来,同时大暍道:「出去!」 斐玉无暇细想,左足一滑,闪了出去,右足又小退半步,已绕到了丁喜的身後, 迎面王烈的烈火棒,闪著赤红的光霞,虽非真的有熊熊烈火,却似火焰般的炽热, 横扫而来! 这圈子实在太小,斐玉只用最简单的十三步闪避,也是施展不开,对丁喜、王 烈来说,也同样难以发挥威力! 但是这两人临敌经验无数,开始用小巧功夫近身游斗,好在也不用把他打成重 伤,只要设法把他挤出圈子就行了。 这种战略果然成功,斐玉很快就被他们逼得走头无路,左脚要踏「扶风」发觉 那已经在圈外了。 情急之下,提口清气,身形上拔,左脚踏上了虚空中的「扶风」右脚又踏上更 高的「大过」之位。 那一脚正踏在「小霸王」丁喜的头顶上,身子借力倒纵,叉安安稳稳地落在圈 内! 这一下歪打正著,斐玉才知道原来「走为上功」的脚伐是虚空中也能去踩的! 所谓一窍通百窍通,接下来斐玉就如行云流水一般,在这径丈方圆之内,在这 两大高手之间,左一窜、右一穿,有时凌空虚渡,有时踩他身体,甚至踏他武器, 再无障碍…… 突听杜明大声道:「打了几百招啦?」 丁喜、王烈长叹一声,同时跳出圆圈,拱手道:「服输啦!」 众人一起拍掌叫好,降陈却向斐玉叹道:「那个杜明叫停叫得太早,不然你可 以多练练……」 斐玉叹道:「不能再练啦,我的头晕啦!」 阿玉竟也知道过来扶住斐玉;虹儿转向丁喜、王烈道:「你们四霸,一齐往南 下,投靠小公主,协助打倭寇去!」 丁喜道:「你们去不去?」 虹儿道:「当然要去,但是不会跟你们一起走。」 丁喜道:「为甚麽?」 虹儿道:「我们还要去找更多人手,抵抗倭寇是大家的事,我们大家要有钱出 钱,有力出力!」 丁喜道:「你们打算去找谁?」 虹儿笑道:「瞧你眼神,是不是打算推荐几个人让我们去找?」 丁喜道:「不错,出城一百二十里,有座纱帽山,有个清风寨,里面有六个当 家的,有五、六百之众,打家劫舍,掠夺商旅,为害颇烈……」 虹儿道:「难道官府就容他们这样作恶?」 丁喜道:「纱帽山地形险恶,那些个匪徒也颇凶狠,官兵来了,他们就化整为 零,藏到深山,官兵走了,他们又复聚集……」 虹儿道:「连官兵部没有办法,你想我们去送死不成?」 丁喜却冷笑道:「连自己境内的土匪都没办法解决,又凭甚麽去安心打土匪?」 虹儿笑道:「你跟那清风寨有甚麽深仇大恨?」 杜明道:「他第一、第四姨太,都被劫在里面当压寨夫人去啦!」 丁喜咬牙道:「裴英雄若是真是忧国曼民的仁人志士,何不去把他们收服了, 一起带到海边去?一方面解了内忧,一方面又抵御外犯!」 斐玉亦有些义愤道:「这些土匪,简直比倭寇更可恶,同样是自己同胞,也要 残害?」 虹儿拉住他道:「算了算了,你向来胆子小,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土匪,你也 不敢去动手的!」 这也的确是讲到他的弱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顿时连定息也失望了,虹儿却是故意用激将法,道:「不过不要紧,我教你一 个绝对不伤人的办法,却可以叫他们投降!」 丁喜急道:「甚麽办法?」 虹儿眼珠子一转,道:「打匪寇,人人有责,各位今天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 日同上纱帽山,收服那些匪寇!」 丁喜大喜道:「好极了!」 虹儿却道:「收服了是要去打倭寇,可不许你报私仇!」 丁喜道:「我只要收回我那二妾、四妾,其他的一概不再追究,总可以了吧?」 杜明道:「今晚你们住在哪里?」 虹儿道:「我们自会去住饭馆,不劳费心!」 杜朗道:「好,我们各自回去准备吧!」 这城里有很好的饭馆。 这饭馆早已知道他们收服四霸,要攻清风寨的清息,竞把他们当成英雄一般地 接待。 拨出最好的房间,供上最好的酒菜,道:「这是小店微薄的敬意,请慢慢享用!」 虹儿从箱子里取出一键银子来,交到这个掌柜的手上,道:「明天一早,我们 要出城远行,请帮我们准备一辆骡子板车来,还要箱笼、被褥、行李。」 掌柜的将银子推回去,道:「少爷与公子为我地方除害,小人感谢都来不及, 怎能还收你的银子?」 他诚恳道:「姑娘只管放心,明天一大早就会给你准备妥当!」 他躬身而退,顺便帮他们把房门带上,再吩咐店小二:「这一层楼全都包下了, 下再租给任何客人,不可有闲杂人等去打扰!」 店小二等人都受到吩咐,自然不敢随便去打扰。 虹儿三人这才能安安心心地吃饭。 阿玉与虹儿似乎投缘,虹儿也似乎颇能揣摩阿玉的心事,处处照顾爱护,无微 不至。 阿玉本就吃得甚少,虹儿就将她拉到一边,道:「让斐玉自己慢慢吃,咱们来 聊聊天。」 斐玉心中好笑,这阿玉总共还没有学到三句话,怎么陪你聊天? 虹儿将她拉到一边,吩咐店小二送了大量的热水来,用屏风隔著之後,就与阿 玉二人嘻嘻哈哈地脱光衣服,一起洗澡。 她们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搭在那屏风上,唏哩哗喇地洗澡,嘻嘻哈哈地打 闹,竞莫名其妙地引得斐玉一阵心痒难熬。 他独自慢慢地吃吃暍暍,不久虹儿就穿衣出来,将自己的随身行囊打开,取了 一换浅红色的衣衫出来,细心地为阿玉穿上。 阿玉这一辈子没有穿过衣服,自然任由她摆布,穿好衣服,又为她重新梳头, 将斐玉买给她的发钗重新插好,这才牵著阿匡过来,向斐玉道:「看看,漂不漂亮?」 斐玉不禁眼睛一亮!他第一次见到阿玉时,她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完美的 胴体被他一览无遗,就觉得她己很美了。 此刻穿上衣服,将她身上的重要部分皆尽遮去,却叉显出另一种神秘莫测的美, 叫人隔著衣衫,去回想她的最美的部分! 斐玉不禁脱口赞道:「漂亮极了!」 虹儿牵著阿玉的手,与她并肩而立,道:「我与她两个比,谁美?」 斐玉一呆,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著她,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原来他竞莫 名其妙地能看透她的衣衫,看到她赤裸的肉体,与当初看到阿玉一样地一览无遗! 他几乎冲动得伸手出去拉住她的手,谁知她却嫣然一笑,道:「现在天才入黑, 我带她去逛逛夜市,你在家里看好这盒珠宝!」 她又向他眨眨眼睛,道:「如果一个人实在无聊,也可以打开箱于,慢侵地数 著玩!」 她真的就牵著阿玉出门去了!斐玉独自吃暍,不久也吃饱了,恰巧有敲门声, 是那掌柜的,亲自端来三壶上好的茶,恭身道:「这是二位夫人吩咐的,她还说, 教你莫忘了数一数盒子里的东西!」 斐玉一怔,正想再问,掌柜的已经退出了。这个虹儿为甚么一再提示盒子里的 东西?难道有甚么重要的秘密不成? 他忍不住去打开那宝盒,果然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用女人的胭脂匆匆写上 的一些字:请确实记住白海委中阳谷巨骨大陵後溪等七大穴斐玉记性极佳,曾经先 後看过「吹月秘笈」正篇、续篇,对人体穴道名称知之甚详,入眼即知这「白海穴」 在人体大腿内侧;「委中穴」在膝後凹陷处;「阳谷穴」 在腕外侧:「巨骨穴」在肩头骨内陷:「大陵穴」在腕上三分内侧;「後溪穴」 在掌缘近腕之处…… 这些穴道都在手腿四肢,本就不是甚么了不起的重要穴位,他只看了一眼,就 不再想看了,但是奇怪,这里明明只有六个穴道,为甚么说是七大穴呢? 是她写漏了一处穴道名称,还是多写了一个数字? 他本是个很看得开的人,想不通的问题他就不会花脑筋再去想,他懒洋洋地往 床上一躺,但是奇怪,他手上这张纸,似乎有一阵淡淡的幽香,惹得他心情有些烦 躁。 这幽香必是「的体香,他与阿玉赤裸相对多日,阿玉身上的香气是早已熟悉了 的,而这幽香却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诱人…… 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她二人在那屏风後面洗澡…… 「好无聊!」他在心里责骂自己,曾经经历过多少如花似玉的美女,今天怎会 对这个陌生女子如此动情? 想起与她奇异的邂逅,想起她似是而非的民族大义,收服了这麽多人,真的是 为了打倭寇?真的是为了打知名度,好让那个「斐忠」找来? 她真的是斐忠的女儿?或者更有其他甚麽阴谋? 不过无论如何,她指责自己的话是对的:「你向来胆子小,就算他是十恶不赦 的土匪,你也不敢去动手的!」 斐玉叹了口气,他天性中一定有一种「仁爱」的因子,他从来不忍心打死一只 苍蝇或蚊子,顶多把它们赶开。 生长在那样的武林世家,外祖父不教他武功,他一点也不争著要学。 那次见到仁智老人的走为上功,竟觉得退与忍都含有无穷的道理,大约是面对 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时,也真的不会去与他动手吧? 他长叹了一声,只是在怀疑,这虹儿说过一句:「不过不要紧,我教你一个绝 对不伤人的办法,却可以叫他们投降!」 这会是甚麽办法?如果绝对不伤人而又能叫恶人投降,他倒是愿意学一学的。 仍有隐隐幽香传来,那张纸仍捏在他手上,上面用胭脂写的六个穴道名称仍清 清楚楚的在脑海——白海、委中、阳谷、巨骨、大陵、後溪。 他还是想不通为甚麽六个要写成七个?他也想不通写这六个穴道给他有甚麽用? 一阵嘻笑声,一阵脚步声,是她们回来了,阿玉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有这 麽快乐的人生,真要谢谢这个虹儿。 果然是她们回来了,还抱著大包、小包的物品;阿玉高兴地跳到床上,每一包 都拆开来,在身上比著、玩著。 原来都是些漂亮的衣衫、裙鞋之类,也有耳环、发钗,也有胭脂、花粉,也有 糖果、零食,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眼看她玩得这麽开心,斐玉也不忍打断她;只有善解人意的虹儿,才能使这个 完全不会表达自己意见的阿玉玩得高兴,自己虽然已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也仅只限 於肉体之欢,而无法了解她的心灵感受! 斐玉由衷道:「谢谢你!」 虹儿开口想讲甚麽,却又忍住,默默地过去收拾碗筷,到门口招呼店小二来收 拾一番,道:「我睡隔壁房,如有甚麽动静,你敲敲墙壁,我就能听见……」 斐玉只是「哦」了一声,虹儿走到门口,斐玉却又叫住她,道:「等等,我有 件事要问你。」 虹儿在门口停步,道:「甚麽事?」 斐玉道:「你这上面,是少写了一个穴道?还是多写了一个数字?」 虹儿笑道:「你终於要问啦?我原以为你不肯开口问呢!」 斐玉道:「我问不问很重要麽?」 虹儿道:「你不问,表示你根本不在意这上面的东西,就表示你将来一辈子就 真的只能做一个在失败中求生存的「落跑英雄」永远只能在许许多多的强者夹缝中 求生存!」 斐玉有些心惊:「是吗?」 虹儿道:「我故意只写六个,让你花心思去猜这第七个,猜不到就来问,问到 了,就会记住一辈子,将来想志都忘不掉了!」 斐玉道:「这第七个,就这麽重要麽?到底是甚麽呢?」 虹儿道:「你为甚麽不先问第二个问题?」 斐玉一怔,叹道:「你怎麽知道我有两个问题?」 虹儿道:「你一定想知道我写这七个穴道给你有甚麽用?对不对?」 斐玉道:「是呀!是不是跟明日上风清寨有关?」 虹儿道:「你很聪明,的确是跟明日有关,甚至跟以後都有关……」 她伸手道:「拿来。」 她当然是指那张纸,斐玉便递了过去,谁知她在伸手来接的时候突起伸出中指, 点中他的手背! 斐玉的手立时有如触电,不但整条手臂发麻,甚至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幸好只有一下子而已,这又麻又痛的感觉又渐渐消逝无综。 斐玉翻过手来,望著自己的手背发怔…… 虹儿笑道:「这是甚麽穴?」 斐玉道:「中渚穴。」 虹儿道;「不错,这就是我要你记住的最重要的穴道,我刚才的手法就是「点 穴」不但可以用手指来点,也可以用脚尖,甚至手肘、脚跟,或是借用其他任何东 西……」 斐玉本极聪明,立刻默默地想像一遍,用心体会一下她说的话。 虹儿又道:「你不想伤人,但是也不想被敌人所伤,敌人无论徒手或武器,最 危险的就是一双手、一双腿,你只要记住这七个穴道,你就可以不被敌人所伤!」 斐玉想想这话不错,但是,要他主动去攻击别人的穴道,又绝非他所愿!只这 念头一闪,立刻又充满了罪恶感,心想:人不犯我,我又何必定要犯人? 虹儿瞧出他的神色变化,不由得长叹一声,道:「算了,你们好好睡,明天… … 也许我就走了,不再缠著你了!」 她走出去,并为他带上房门;斐玉心头无限感慨,这世界这麽大、这麽美,有 这麽多空间,足够让他这个没有野心的人,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活著,享受生命, 享受爱情,而不必去与人争强斗胜的! 活著就是要享受生命,享受爱情,享受今天的! 他也像孩子一样跳上床去,与阿玉一起又翻又滚,又笑又闹! 他们拥抱著、翻滚著、亲吻著、厮缠著,终於又惹得阿玉动情了,脱去了这些 衣物的束缚,又回到荒岛上的原始,回复那样的赤裸,也就回复了那样的野性! 她按住能匠,纵身跨上「噗」地压下去,就全根尽入! 她也只是闷声「嗯」了一声,短暂地停了一下,以适应那粗壮坚硬的塞入,自 然而然地如蚌肉一样地收缩,紧紧地吸住了他。 直吸得他无限紧张,又无限舒畅,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只这短暂的停住,她很快就适应了这深深的插入,她已经开始摇摆著、扭挺著, 主动地依著感觉走,主动地寻找自己的感觉,寻找自己的快乐! 她这样的动作可以很激烈,她可以拔得很高,也可以压得很深!她每一下都拔 得很高,压得很深,所以她很快就被自己摩擦得酥麻酸痒,全身抽箔起来! 这样的摩擦当然也令得斐玉全身酥麻酸痒,浑身像是要散掉了一样的舒畅。 但是这样的被动,并不是他想要的;既使是最原始的动物,也该是由雄性来主 动的,斐玉伸手搂住了她,使得她贴到自己身上来,一翻身就将她压了下去! 他开始施展他的长枪巨炮,横戳直扬!他不再是彬彬有礼君子,他已变成暴君 一样的征服! 他这样大开大合的冲击,给阿玉的是另一种享受,另一种刺激,又直接又准确, 每一次都直捣在她最深处,最敏感的部位! 他压得太紧,也夹得太紧,令她无从闪避,也根本不想闪避,甚至更大大地张 开玉门,欢迎敌军的长驱直入! 他冲得太凶,捣得太猛;他本是酷爱和平,却在此时变成了暴君,他本能在驱 使著他:「征服她,征服她!」 不用多久,这原始又野性的阿玉,就真的抵抗不住,真的被征服了,她啊啊地 哀鸣,辗转地呻吟,她不懂得说话,却能呼出最最动人心魄的呻吟! 睡在隔壁房间的虹儿,再也睡不著,再也忍不住,被衣而起,走了出去…… 而阿玉却已到了最後开头,她蓦地伸手搂住了斐玉的脖子,捧住了他的脸,寻 到了他的嘴唇,慌乱地吸吮著…… 她已全身抽舍地大泄特泄…… 斐玉亦在极度欢愉中,紧紧地搂住她,展开吹月心法,吸取著这样的天地至宝, 日月精华…… 他将这宝贵的精华融会到自己七经八脉的同时,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虹 儿的那张纸条,上面的七个穴道:白海、委中、阳谷、巨骨、大陵、後溪,以及手 背心上的中渚…… 阿玉已经心满意足,轻轻地挣动。 斐玉却意犹未尽,有意还想再战一场,他刚一动,阿玉就呻吟一声,哀求道: 「不要!」 斐玉只好叹气,从她身上滚下来。拔出了那条兀自昂然怒立的宝贝,淋漓粕湿 中,极不舒服。 只好起身,屏风後面仍有水,是阿玉虹儿刚才洗过的,只好将就且用来把自己 的粕湿洗洗乾净。 却莫名其妙地幻想起刚才,虹儿就在这盆子里沐浴…… 叹了口气,回头望望床上,阿玉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赤裸身材,她却累得 睡著了,自己却膨胀累积得无从发泄…… 屋子里突然变得燥热起来,能任有些烦乱,胡乱地披件衣服,推门而出。 隔壁的房门紧闭,里面睡著的就是刚才在自己房间洗澡的虹儿,还留下一句话 :你们好好睡,明天也许我就走了,不再缠著你了。 斐玉真有一股冲动要推门而入,要去告诉她,叫她不要走。 但是,她总是鼓励自己去找人打架,实在非自己所愿,斐玉叹了口气,甩甩头 走了过去。 夜已深了,这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已入睡,前门已经上了门板,店小二就并起桌 子,挡在门口而睡。 推开後门,是一个大跨院,凉爽的空气,皎洁的明月树荫下停著一辆大板车。 车上箱笼、被褥、行李,正是虹儿吩咐掌柜去准备的那辆车,虹儿要来做甚麽 呢? 斐玉用力吸了口气,空气清新,也有「吹月」的味道,身心却更是烦躁难安, 长长嘘了口气,走向这辆大板车,坐上去,坐在行李堆上…… 鼻孔中钻入幽幽的香味,他曾经闻过这个香味,不是阿玉,是虹儿的香味! 虹儿的香味怎么会在这里呢?是她的行囊么?他好奇地掀开一条被子,见到的 不是行囊,而是她本人。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荫照射下来,她已熟睡,粉脸上却有晶莹的泪痕,她刚哭过? 她为甚么要哭?是思念失踪的父亲? 斐玉忍不住俯身低头,去吻她湿湿的泪痕,她却敏感地动了一下,并未醒来。 这幽香更浓烈了,甜甜的体香混合著咸咸的汗水味道,斐玉忍不住地向她的樱 唇吻了下去! 两只纤纤玉手就从後面环绕了上来,不是推开他,而是勾住了他,欢迎著他… … 斐玉大胆地拥著,却被她双手一勾,就跌到了她身上,她的身子扭动了一下, 气息就粗浊了起来,体温就发烫了起来,双手更用力地缠住…… 斐玉体内有无穷的欲火街待发泄,这下子不得了,立刻就变得疯狂如野兽,将 她剥得变成赤裸的羔羊,用力地攻占了她! 猛地一阵撕碎般的痛苦,处女的落红飞溅! 斐玉已被这浓烈的体香冲昏了头,被自己体力的欲火烧毁了心智,他不知道怜 香惜玉,开始用力地抽插冲刺! 可怜虹儿娇嫩处女肉身就这样被他摧残著、蹂躏著,她辗转呻吟却变成了极欢 愉的颤抖,她紧皱著眉头咬紧了牙根,却四肢都紧紧缠住了他! 一阵毫不停憩的猛攻,斐玉终於把自己推上了舒畅的高峰,他只觉得从背上生 出一阵酸麻难耐的紧张! 这种酸麻紧张全都聚集在背脊上! 全都聚集,而且渐渐地向下滑,渐渐地到了尾闾之间…… 愈聚愈多,愈聚愈浓,使得他的抽插顶挺也愈加愈快速,终於在兴奋到了极点 之时,猛地一阵抽搐,精关大开,一股又浓又烫的阳精,直射而入! 直射得她全身颤抖,紧紧地搂住他、缠住他、咬著他、啃著他! 斐玉全身都松懈了,却仍在急剧地喘著气;虹儿怜惜地搂住他,为他擦拭著汗 渍,叹息道:「你为甚么要这么辛苦?」 裴玉伏在她健美的胴体上,埋头在她丰满的双峰之间,深深地嗅著她的体香, 道:「你还舍得走掉么?」 虹儿娇笑道:「没找到我爹,我哪里会走?」 斐玉笑道:「找到爹以後呢?你就可以跟你爹走了么?」 虹儿眨眨眼道:「那也要看我爹,肯不肯认你这个女婿!」 她突然暍道:「是谁?」 来了一条黑影,竟是那个阿玉,她睡了一半惊醒,不见斐玉,抱了衣服就找了 来。 见她仍是赤裸裸的躯体,斐玉急道:「怎么这样?快快进来!」 伸手一拉,她就跌了进来,三条赤裸的肉体,就跌成了一堆。 虹儿又拉过被子来,将自己三人全都盖住…… 昨夜的斐玉实在太累了,一觉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斐玉一跃而起,才发觉身边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他一跃而起,发觉自己仍足赤条精光,羞得急急缩回车内,却发觉自己的衣裤 竞也都不见了。 他正在惊慌著急,只听嘤嘤娇笑,是阿玉,捧了一叠全新的衣服来,斐玉急忙 抢过来,发觉并不是他自己的渔村服装,而是一套崭新的儒士服。 斐玉急忙穿好,一面问道:「你怎么会有这衣服的?」 阿玉却牵起他的手来,要他转了一圈,道:「漂亮!」 斐玉一怔:「你会讲话了?」 她却又去端了一盆水来,毛巾、肥皂、漱口水,一应俱全。 斐玉梳洗完毕,阿玉牵著他的手走进客栈,来到大厅,虹儿已在等他。 这楼下的大厅本来就是客栈的餐厅部分,一张张的桌椅都已收拾得乾乾净净, 正中的一桌上已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虹儿、阿玉拉他过来坐下,陪著他吃早餐。 左边右边都有一个绝色美女相陪,斐玉胃口大开,吃了一个好大的白馒头,还 暍了两碗稀饭,几碟小菜也一扫而光。 虹儿笑道:「这个馋鬼每餐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斐玉接过阿玉递来的手帕,抹抹脸,再拍拍肚子,道:「吃饱了,可以上路啦!」 虹儿道:「上哪里?」 裴玉道:「清风寨呀?那四霸不是都约好了的么?」 虹儿道:「不必千里迢迢的去啦,清风寨的六个当家的,全都来了!」 斐玉一惊,急忙想跑,虹儿却一把拉住,道:「五、六百名喽罗,全都包围了, 你往哪里跑?」 斐玉更是大惊,虹儿笑道:「你下用怕,他们来,下是要跟你打架,而是要跟 你交朋友!」 斐玉仍在发抖道:「是吗?」 虹儿道:「是与不是,出来看看不就知道啦!」 斐玉这才想起,这客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开门?怎么没有一个人?怎么里里外 外这么安静? 虹儿阿玉,一左一右搀扶著他,推门而出,门口立时响起万民欢呼之声:「落 跑英雄万岁,万岁,万岁!」 却有一名赤膊上身,大光头却胸膛尽是浓毛的大汉吼道:「慢点,是万岁还是 半岁,现在还不知道呢?」 他这一声大吼,声若洪钟,震人耳膜,众人竟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身边一字排开,高矮老少男女,共有六个,这大汉道:「咱们清风寨开山立 柜,至今近二十年,从没有一次需要动到咱六个当家的,今天可是冲著你!」 他上前一步,道:「敬你是个忧国忧民,要打倭寇的汉子,今天给足了面子, 你当然也得给咱们面子才行!」 斐玉似有怯意,虹儿道:「如何给面子?」 这大汉道:「咱六人早就想去打倭寇,但人家会说咱六人只听到「落跑英雄」 之名,就乖乖的被牵著鼻子走,一世英名,往哪里放?所以,斐英雄今天无论 如何,也要露两手,让咱六人心服口服!」 斐玉道:「怎么个露法?」 这大汉道:「咱们都是要打倭寇,自然不敢向裴英雄讨教拳脚、刀剑功夫,只 是久仰那仁德兼备,名满天下的「落跑功夫」!」 斐玉的心里这才放下一块大石头,虹儿看在眼里,笑道:「好,如何领教?」 这大汉断暍一声:「去搬六张桌子出来!」 他带来一些手下,应命一声,立刻奔入客栈,将饭桌搬了六张出来。 他们显然早就商量好的,这六张桌子一字排开,每桌相距半丈,这六人全都跳 上了桌子,掣出兵器。 大汉道:「斐英雄如能从这里上来,连闯六关不落地,我们就心悦诚服的去打 倭寇,绝无二心!」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这大汉先用话套住了斐玉不可动拳脚、兵器伤人, 他们的手上却又有兵器。 而且这桌于的宽度不过是四、五尺,上面站个执兵器的人,根本就再无空隙! 更何况要连闯六关不落地?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虹儿大嚷道:「不行,这样下公平!」 斐玉急忙阻止,向那大汉道:「好,就照你说的,小心了!」 只见他一跃而上,手指直点他胸口!首当其冲的这秃头赤膊大汉虎吼一声,手 中大砍刀横削而出,似乎一刀就要将他拦腰斩断! 斐玉早已运起「走为上功」中的六篇精华:内息篇运起,内息潜藏,七经八脉 皆已通顺,气贯全身,全身立时变得轻如鸿毛。 眼神篇运起,他疾如狂风的一刀砍来,在他眼中却慢了十倍,他只一伸手就捏 住了刀背! 挥刀的力量带动了他轻若鸿毛的身子,大砍刀挥到极限时,自然是力道用尽之 时,斐玉早巳借他之力转到了他的身後。 这大汉大惊失色,幸而他反应够快,不等转身,猛地将大砍刀往回带,以刀柄 向後直捣斐玉背心! 斐玉被捣个正著,却是要借他之力,轻轻地飘上了第二桌去。 那第二桌是个长发披肩的野头陀,手中月牙钢叉直捣而至,陵匡只一侧身,以 毫厘之差闪过,脚步一踏他的桌面,身形已窜向第三桌去。 在那里等他的,是一位妖艳红衣少妇,手执一柄只适合捕蝶、捉萤的薄纱团扇, 非但不出手攻击,却张开双臂,迎了上来! 若是一般男子,见了这般阵仗,只怕早巳慌了手脚?幸好斐玉年纪虽轻,却经 验了许多美女,各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岂会把这次等姿色瞧在眼里? 只见斐玉身子微微一顿,脚步竞踩在她的脚面上! 她玉臂一合,就要将斐玉拦腰抱住,谁知斐玉腿尖急点,身子拔起,恰巧踩在 她的肩上,凌空翻越,落向了第四桌! 这第四桌是个英气挺拔的白衣少年,手中双剑颇有威力,疾如闪电地刺来,可 惜在斐玉的「眼神篇」心法之下还是不够快,只差这么千分之一秒的间隙中,斐玉 就已从他身侧一闪而过,落到第五桌之上! 这第五桌是个身形枯瘦的老者,双眼凌厉如鹰隼,冷静地等他落下,下做任何 动作,却在斐玉脚尖堪堪落下之时,突地开声吐气,大喝一声:「咄!」 有如青天霹雳,震人耳膜,那张桌子亦在同时间变成粉碎! 斐玉蓦地一脚踏空,身子就往下疾落,眼看脚尖就要踩到地上! 按照刚才的约定,斐玉落到地上就要算是输了,就在这危急一刹那,不知从何 之飞来一支竹筷子! 这竹筷子在监任的「眼神」心法之下,也是慢得可以,他赶紧把握机会,伸脚 往这筷子上一踏,惜力而起,脚步再踏虚空中的「天垢」「雷泽乾」! 身子直飘最後第六桌,上面一名劲装妇人,手提一双柳叶刀,清叱一声,足尖 一弹,身形向上拔起。 果然好轻功,拔起雨丈有余,把那桌子空出来,让给能店过去。 斐玉已到桌子边缘,他只要踩著这桌子窜身而过,他就赢了,但是他却猛地缩 脚,左脚在右脚背面一点,借力拔高而起;右脚再往左脚背上一点,惜力再往上拔! 这已是武林中早已绝传的「梯云纵」绝技,如今却在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身 上看到,采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劲装少妇的轻功之术再高再妙,终也不如能任这样可以源源不绝的上升,她 终於又落了下去。 她往下落,斐玉也跟著往下落,他就是不肯占这便宜,轻松过关。 等她落下,才一碰到桌面,这桌子就已四分五裂,四下散开。 原来这桌子又被她暗使阴力,震得裂开,自己拔身而起,要等斐玉踏破桌子的 这一刹,再踩他头顶,硬把他踩到地上,叫他服输。 可恨这小子竟看破她的诡计,不肯上当先踩这桌子,反倒与她比起轻功来,这 一下偷机不成,怒恨之余,手中双刀如拨雪泼水,直绞斐玉双脚,虽然明知伤不了 他,也要教他落在地上,算是闯关不成。 这双刀绞动中,斐玉却展开眼神心法,颅个空隙,伸足将她这刀一拨「呛」地 一声撞在另一刀上! 他更在这间不容发之时,足尖踢中她手背中渚穴上。 这中渚穴只是人身麻穴之一,一刹那间有如触电一般,手中柳叶刀再也把持不 住,脱手飞出。 斐玉竟凌空踏在这柄刀上,往外飞出。 刀落地,斐玉也落地,却仍是稳稳地踩在刀上。 案人全都惊呆,至此才暴出欢呼之声。 斐玉退开一步,道:「我算输了?还是赢了?」 那名为首大汉道:「自然是你赢了!」 六位叱诧一生的斐玉一起上前,抱拳道:「心服口服,从此愿效犬马之劳,任 凭吩咐!」 斐玉又想推辞谦让,虹儿却迎上一步,道:「好,你们即日起,解散帮众,烧 了寨子,一起沿海南下,投奔小公主,听侯她的调度指挥!」 裴玉一见瞧见人群中的四霸,急忙开口道:「且慢,还有一件事!」 那为首大汉道:「甚么事?」 裴玉道:「遝有这位「小霸王」丁喜的第二与第四姨太,被你们捉上山去,也 该还来!」 突见这六人中的两名女性一齐转头望向丁喜。 丁喜满面通红,道:「算了算了,此事不提了,不提了……」 众人都不解何故?只有杜明哈哈大笑。 裴玉道:「你笑甚么?」 丁喜悄悄伸手在杜明屁股上拧了一把,杜明蓦地惨叫一声,口中却道:「没有, 咳咳,我没有笑甚么,咳咳……」 虹儿道:「好吧,既然没有甚么事,你们就分头去吧!」 掌柜这下可把他们当成了大英雄,拚命挽留,要好好招待他们。 虹儿道:「好意心领,可惜我们还要赶上「四明山庄」!」 斐玉一怔!道:「「四明山庄」?我们到「四明山庄」做甚么?」 虹儿道:「你好没良心,难道你真的就忘了黄翠袖了?」 发道:「我当然没有忘,可是——降阳不是在黄山么?」 虹儿叹道:「你在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就把她的贞操夺去,又无缘无故,神秘 失综……」 斐玉想起那日在「四明山庄」的经验,无缘无故地跌进床中央的洞里,不禁喟 然长叹道:「我不是故意的……」 虹儿道:「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可知道你是如何的伤了一个纯情少女 的心?你知不知道她还在「四明山庄」的那间空屋里等你?」 斐玉惊道:「甚麽?她还在那里等我?」 虹儿道:「我为了找我爹,找到「四明山庄」的时候,她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 了,她说她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她,相信你一定会再回去找她!」 斐玉道:「不错,我要回去找她,我们这就走!」 虹儿向掌柜道:「谢谢你给我们准备的这辆车子,现在可以把骡子也牵出来了 吧?」 掌柜的一副老沉世故的脸上微笑道:「不待姑娘吩咐,小老儿已经把马车牵到 门口啦!」 虹儿走到门口一看,竟是一辆豪华大车,行李俱全,拉车的也不是骡子,而是 一匹高大健壮、脚程甚快的良马。 斐玉又惊又喜道:「这……这怎么敢当?」 掌柜道:「少爷与姑娘为我们除了清风寨之一害,我们小老百姓又哪里能报报 答得了?」 虹儿不再与他客套,扶了阿玉上车,自己坐到驾驶的坐位上,握住繮绳,笑道 :「斐大英雄还不上车么?」 斐玉上了车,虹儿繮绳一抖「得儿」一声,健马扬蹄而去。 果然是匹好马,果然是辆好车,奔行起来又平又稳,一点也不觉颠簸摇晃。 车上行李俱全,就连昨夜她们逛市集买的东西也全都在上面。 斐玉那箱珠宝,当然也在,甚至还有食物、饮水。 车很快出了城,奔上了往北上的官道,後面却蹄声大作,十余匹健马急驶奔而 来。 裴玉并末在意,那群马上骑士很快地追到了马车,一名少女的声音大声道:「 阳问车上有没有一位斐少爷?」 斐玉立刻伸出头来,道:「是四妹么?我在这里!」 虹儿知道是自己人,便将车子在路边停下。 那群策马而来的少女也都下马。 斐玉道:「你们怎麽追来了?发生了甚麽事了?」 四妹道:「自从你失综之後,小公主哭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听到你的消息, 就吵著要我们追来。」 斐玉道:「追来干吗?」 四妹一怔,道:「当然是叫你回去,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斐玉一怔,惊道:「你说甚麽?」 四妹大声道:「她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 她过去捉住他的手道:「你还忍心把她丢在家里?在外面四处流浪麽?」 斐玉叹道:「我当然应该回去,但是我现在必须再去找一个人!」 四妹望望虹儿,又望望阿玉,咬牙道:「你要找的,是个女人麽?」 斐玉道:「不错,她是个女人,她是我在遇到你们之前就已经遇到的女人,所 以,请你回去对小公主说对不起,在我没有找到她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四妹见他脸上坚定的神色,就知道既使是小公主自己来,也留不住他的,叹了 口气,道;「那女人是谁?」 斐玉道:「黄翠袖。」 他知道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咬牙道:「你回去告诉小公主,我能本不是个忘 恩负义的人,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每一个人的!」 四妹咬牙道:「好,我们陪你一起去!」 斐玉一惊,四妹又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碍你的事就是!」 斐玉还要再说,虹儿拉住他,道;「她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再为难她们啦!」 斐玉只好坐回车内,不再理她们,只听虹儿道:「我们的目标是「四明山庄」 出发啦!」 「得儿」一声,健马扬蹄,马车又平稳地往前行。 四妹率领的二十名少女马队,前後左右,护送而行。 只听四妹已上了前面驾驶坐上,与虹儿并肩驾车,一面聊天,道:「你是怎麽 找到斐少爷的?」 虹儿笑道:「机缘巧合!」 四妹取笑道:「是吗?是姻缘巧合吧!」 虹儿有些心虚,道:「你说甚麽?」 四妹道:「瞧你神色就知道,是不是被斐少爷他……」 虹儿啐了一口,笑骂道:「鬼丫头,中间才隔了几天你就受不住了麽?要不要 到车子里去……」 四妹道:「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讲这些!」 接著就是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 不久,又听四妹道:「你是用甚麽本领,能收服四霸?又帮斐少爷打知名度的?」 虹儿道:「不是我帮他打知名度,是他自己!」 四妹道:「是吗?据我所知,他根本一点武功都没有。」 虹儿却道:「那才奇怪,他刚才还连败纱帽山清风寨六大高手!」 四妹不得不信,因为她们就是听到民间盛传,这里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落跑 英雄」叫作斐玉的,赶过来一看,果然是他。 「四明山庄」是在山东省蓬莱半岛,劳山山脉的西南方向,风景绝佳,却地势 险恶,绝少游人。 地势险恶,交通不便,是车马都上不去的所在,却遇到一群又凶横、又霸道的 家伙,拦在入口处,厉声吼道:「干甚麽的?」 虹儿怒道:「你们是干甚麽的?」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锦衣汉子,双手叉腰,耀武扬威,大声道:「本座山东武林 盟主座下右护法侯天,见了本座,还不下马?」 斐玉大喜道:「真的?我外公也来了么?他老人家可好?」 侯天一怔,道:「你外公?我怎么没听说他有你这么大的外孙?」 斐玉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你让开,我们要进去!」 侯天冷笑道:「臭小子,你莫要在这里胡混,咱们江盟王是不会随便被你骗去 的!」 斐玉听得心头一震,急道:「江盟王?你说的江盟主是谁?」 侯天道:「自然是「摘星手」江杰!」 四妹等少女立刻脸色大变,怒道:「是他?」 斐玉亦惊道:「是他?山东武林盟主不是「清平剑客」史仲田么?」 侯天赫然大笑道:「史仲田巳被那麻衣剑客斩啦!」 斐玉又惊又怒,厉吼道:「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 他盛怒之下,一冲而前,扬手一耳光「啪」地一声就打了他老大一个耳光! 侯天哪里在众人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惊吼之下「呛啷」一声,自腰问撤下一条 九节软鞭,「呼」地抖得笔直,直取斐玉面门,怒吼道:「浑小子,纳命来!」 斐玉生平不愿与人打架,适才听他说外公被杀,怒急攻心,尽忘情地主动攻击, 一击得手,心中正在惊怔。 突见他取出兵器,虹儿与四妹立刻飞身而上,要来护驾,叱道:「以大欺小, 还抄兵器,不要脸!」 侯天外号「九节蛇鞭」成名多年,手中蛇鞭一震,一股强大内力就将二女震开, 鞭头迳取斐玉面门,端的叉疾叉快,又狠又毒! 斐玉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那蛇鞭九节,陡地绕过他肩头,反首噬向背部,就 恰似斐玉自己把背部送到他的鞭下一样! 斐玉的走为上功果然不凡,下一步竞反向前冲迎面要撞向候天怀中。 侯天右手执鞭,左手五指箕张,一招「南面称王」抓向他的面门,谁知斐玉滑 出一步,假思索地出手,点在侯庆的右手背「中渚穴」上! 这侯天立时一阵刺痛,整条手臂失去知觉,一条蛇鞭竟脱手飞出「呼」地跌入 草丛中去。 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同一时间内的虹儿与四妹亦自左右夹攻而至,一人两手, 将他抓住,「呼」地扔出丈余,跌入杂草丛中去! 斐玉却又一步赶过去,大暍道:「告诉我「清平剑客」史仲田到底怎么了?」 侯天被他握住衣领,勒住脖子,只觉得呼吸困难,勉强道:「死了,是那麻衣 剑客杀死的!」 斐玉道:「那江杰又怎么会做了武林盟主的?」 涨红了脸,道:「自然是各路英雄,大家支持拥戴……」 斐玉又逼问道:「你们这是到「四明山庄」又是要干甚么?」 侯天道:「自然是要寻求更多的拥戴……」 斐玉怒哼一声:「四明山庄主人,与二十位英雄豪杰一起抗敌而死时,江杰人 在哪里?今天却来要人支持他作武林盟主?」 斐玉他在这里生气,四妹与众少女道:「这江杰最不是玩意,乘我家侯爷重伤, 他居然上五色帆船,乘火打劫!」 斐玉大叫道:「江杰,你出来!」 虹儿道:「他不出来,咱们何不进去?」 斐玉道:「对,咱们冲!」 这「四明山庄」地形险峻,斐玉与虹儿都曾来过,众女下马,护住阿玉,一路 上山,却见那独木桥已被砍断,十数丈的深涧曾经吓阻过斐玉,这次也不再那么可 怕了;没有了桥,他们无法飞渡,虹儿却道:「不要紧,我跟黄翠袖一起在这里游 玩,知道一条捷径!」她领先而行,绕过山坡,有杂草蔓径的小路下山,却有哗哗 水声震耳,雾气漫天,原来他们下到涧底,跃过一块又一块崩落的巨大石块,到了 对岸。 寻到一条小径,虹儿领他们上山,这里正是山庄的侧面,一堵下算高的墙内, 正聚集了大群的人,在纷纷扰扰,争闹不休。 只见这些人渐渐分成了两派,各聚一方,相峙对立著。 中央靠边座却有四名锦衣华服的大汉,冶冷笑著,静侯这些人的发展。 其中一名又矮又瘦的锦衣老者,手中一杆又长又粗的早烟「叭叭」地吸了几口, 撮口一吹,一团浓烟喷出,竞能凝聚不散,甚至更变成一只飞翔白鹤模样,愈飞愈 高,终於渐渐淡去。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这才惊异此人内力深厚,武功不凡! 一时之间,纷争中的众人竟变得出奇的宁静,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了。 只见此人「呸!」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痰,打在青石砖地上「啪」地一声,有如 钢丸掷地! 他清清喉咙,吟哼一声,道:「就连老夫这样的修为,都心甘情愿地奉「摘星 手」江杰为武林盟主,尔等小辈,难道还有顾忌么?」 左面的一群人数众多,立刻大声叫嚷道:「不错,我们该奉盟主号令,托盟主 庇荫!」 右面的一群亦不甘示弱,吼道:「不行,老庄主有道嚼,要我们毁家杼难,护 少庄主往东海之滨,去投靠「紫衣侯」!」 左面走出一人,高大英武,气宇不凡,大声道:「胡说,我身为四明庄大弟子, 怎麽没有听说师父说起此事?」 右面走出一俊挺青年,大声道:「大师兄奉派前往召集群雄来庄去了,所以没 有听见!」 那大师兄道:「既然如此,师父、师母为人谨慎,应有留书或是字笺,以使我 们奉行……」 那师弟道:「事出仓卒,师父打发我们全部下山,一个部不准留下……」 大师兄道:「我不管,不见到师父手笺,我绝不相信!」 左面这一堆人立刻大声喧嚷道:「不信,不信!我们去投靠盟主!」 右面这堆人磊然吼叫:「不行,不行!我们要护送少庄主,到东海之滨!」 左面的人怒道:「有大师兄作主,谁敢违抗?」 右面的人道:「如果违抗师命,我就不服!」 双方立刻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虹儿向四妹道:「那四个人里面,谁是江杰?」 四妹也正皱眉:「奇怪?怎麽不见那江杰现身?」 虹儿忽惊觉道:「咦?斐玉人呢?」 回头发觉不见了斐玉,不禁大急,道;「快,我们去追!」 原来斐玉心中挂念的不是江杰,他挂念的黄翠袖。他独自往後院而去,绕过院 墙,出现一片修竹幽篁,依稀记得那悠静高雅的明轩,正是他受伤之後,演库它将 他抱来吸毒疗伤之处,睹屋思人,那一日的绮丽遭遇历历在目,余香犹在。谁知命 运捉弄?一下子就分隔两地了…… 斐玉自从学会了「吹月心法」内力无形中大大增加,再也机缘巧遇地得到「走 为上功」腿力一篇中的诀窍正是「轻功」的最高境界。 他只轻轻提气一纵,身子就轻飘飘地越过了院墙,落在这座巨大的明轩之前, 向那日他曾睡过的卧房窗口接近,轻声呼唤道:「黄翠袖,是我,我是斐玉!」 窗内并无人答应,她也许不在房内;斐玉转向其他房间,轻声呼唤:「黄翠袖, 你在哪里?」 突然「呼」地一声,一只拳头从暗处击来;摔不及防之下,正击在匪匕左肩! 以斐玉现在的武功修为,这一拳本来极容易躲过,只是他从来没有习过任何对 敌招式,也没有想到会被偷袭,他却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有,就被结结实责地打中。 这一拳力道之大,竟打得他痛彻心肺,跌倒在地上。黑暗中那人再次窜出,对 斐玉一连串拳脚交加,直打得斐玉毫无招架的余地! 幸好院墙外「呼」地写入一大群窈窕人影,为首的虹院娇叱道:「住手!」 她扑向那偷袭之人,双拳一腿,疾攻而至。 那人抵挡不住,转身要逃,却被四妹与众少女赶至,团团围住,怒道:「你是 谁?你为甚麽攻击斐少爷?」 那人知道打不过,束手静立,怒道:「你们不用以武力相逼「四明山庄」的人 绝对不会投降江杰!」 虹儿失笑道:「我们不是江杰的人。」 四妹亦道:「相反的,我们正是要找那姓江的算账!」 这人冷笑道:「你们不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一名少女冲上去,扬手给了他一耳光,怒骂道:「我管你信不信,你敢打我家 斐少爷,就该千刀万剐!」 斐玉从地上爬起来,阻止道:「不可对人家这麽凶!」 ----------- 转自 21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