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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腐尸毒掌
每一城镇,大都皆有乱葬岗。
顾名思义,这“乱葬”二字说明那里的坟墓随处乱葬,不但多,而且乱,东一堆、西一堆,可说到处是破坟断碑,到处是棺板白骨,乱七八糟……
要想到乱葬岗找某某人的坟墓,只怕当地的人,时日一久也找不到了。
孙敬之依时赴约,寅时正,相当夜半之未,再热闹的城镇也绝无人迹了。
白天,孤单一人都不敢来的地方,这时谁会约到这乱葬岗禾?
就是神经不正常的人,也不会贸然撞到这里。
四下有形的阴气阵阵逼来,孙敬之行在其中不禁皱眉,他倒不是胆寒,而是被那一阵阵流着黄水的腐尸臭,熏得难受。
若说完全不胆寒,那是骗人的话,此时此地,但见鬼火闪闪,时明时灭,有时窜过一条黑影,骇人一大跳,仔细一着,是啃食死人骨头的野狗……
孙敬之艺高人胆大,耳边呼呼鬼叫似的野风,使他忐忑不安,想这鬼刀主人,竟也鬼里鬼气的,什么地方不好约,约到这里?敢情他将自己比做鬼了?
这一猜想倒不错,鬼刀主人确将自己比做鬼,常言“遇见鬼活不了命”所以他也定下一条规矩“凡是见我真面目者,活不了命这片乱葬岗范围颇大,不指明地点,实难相会,孙敬之为了赵蜀云的下落,四下游奔,寻找鬼刀主人的踪影。
摹见一条长长的白影,直立一座坟头上,孙敬之向该处奔去,那白影即是身穿白纱长衫,头戴白色高帽的鬼刀主人。
孙敬之奔到,只见鬼刀主人的背影孤立高高的墓头上,活像个白无常出现。
孙敬之干咽了口气,定下心来,说道:“阁下相约,孙某准时赴会!”
鬼刀主人冰冷的声音有意增加予人的恐怖感,慢吞吞道:“你来了?很好,很好,咱们现在就交换吧!”
孙敬之间道:“交换什么?孙某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的?”
鬼刀主人道:“交换什么,你还不了解么?你为什么来?”
孙敬之怒道:“这么说,阁下掳掠了赵姑娘为人质/鬼刀主人仰首一阵怪笑道:”不错,赵姑娘已经落在我手上,看来你大概还有点不相信?”
刊敬之道:“阁下手段卑劣无耻,赵姑娘落到你手中,不过中你诡计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骄做的地方,谅你凭真功夫绝擒不到她!”
鬼刀主人回喝道:“人在我手中,你狠什么?要想她活命乖乖听我吩咐,否则你想再见她,只有到阴间去找!”
孙敬之恨他卑鄙,巴不得与他放手一斗,拼个死活,但因赵蜀云之故,不敢随便动手,望着他那高高在上的背影,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鬼刀主人道:“你问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换?那东西就在你鼻上,一枚鞭形的银制发夹!”
孙敬之摸着怀中龙姑娘的发夹,说道:“,什么发夹?我不知道?”
鬼刀主人冷笑道:“你不知道?那简单,赵姑娘的下落我也不知道……”
孙敬之道:“阁下与鬼为伍,别人骇怕你,孙某却不含糊,现在你既教我找到,就不怕你不交出赵姑娘,你就是逃到夭边,我追你到天边,直到你交出赵姑娘为止!”
鬼刀主人狠狠叫道:“姓孙的,你也太狂了,你以为找到我,我就永远摆脱不了你?”
孙敬之昂声道:“我就不信你能够摆脱?”
鬼刀主人气得一声大喝:“姓孙的,你的”九仙移位“轻功,世称绝顶,却奈何不了我!”
孙敬之暗惊道:“他怎会清楚自己轻功的名称?”
原来“莲花圣姑”的轻功,统称“九仙移位”数十年前名震天下,自“莲花圣姑”削发为道姑后,不出江湖,隐居莲花峰峰上“九仙移位”这一轻功绝技之名渐为世人遗忘,不想一个不露头面的鬼刀主人竟清楚的记着这轻功之名?
孙敬之寻思自己仅在莫离山中,用出一招“九仙移位”瞬间踢昏两方相战不休的人。
此外就再未施展过“九仙移位”轻功,倘若鬼刀主人只凭那招“九仙移位”认出自己身怀何种轻功,那他一定早已熟悉“九仙移位”的种种形式,一见施展,即刻看出。
孙敬之讶异对方熟悉,试探问道:“你也知道九仙移位?”
鬼刀主人“哼哼”笑道:“我还知道你是那位老道姑的徒弟,可笑她曾发誓说过,绝不收男弟子,结果自食其言,收个毛头小伙子,敢情那位老道姑久不见男人,闷得慌了!”
孙敬之听他言词污秽,骂声:“臭嘴!”
人随声起,一招“拔地行空”声未落,掠上墓头,来到鬼刀主人身后。
孙敬之已然真怒,人到掌出,不再客气。
只见鬼刀主人身体一摇,好似鬼勉般,飘行让过。
孙敬之绝心教他重创一记,接使一招“九仙移位”追去。
眼看追到,鬼刀主人又一摇,安然飘到一旁。
孙敬之以那招“九仙移位”连换九变,鬼刀主人只是那么身体一摇,总不教孙敬之攻上一招。
九变之后,孙敬之心知他未说大话,师祖的“九仙移位”轻功果然奈何不了他,他一摇之势,仿佛能够钻破十八道轻功的变化。
孙敬之为求赵蜀云的下落,先要尽快擒住鬼刀主人逼他说出,顾不得鬼刀主人一直到现在还背着自己,轻功一变中,拔出左边肩头的刀来削去。
鬼刀主人虽然一摇让过,却因孙敬之增加一刀之长,让得再快,还是被划破一道口子,仅差些微距离未中后背“筋束”穴,若被划中该处,立时栽倒地上,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孙敬之没有存心重伤他,拔刀目的增加一刀距离好点他“筋束”穴,生擒住,否则不为生擒他,那一刀足够斩他腰身了。
鬼刀主人吃到苦头,已知不妙,但等孙敬之再出一招,自己绝逃不开,将毫无还手余地的成擒。
这鬼背对着敌人,先机已丧,不然正面以对,双方各展武功战来,孰高孰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鬼刀主人不甘就此被擒,展出最后一技破血功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脚下陡然如箭射去,掠人到墓前,一按机关,墓碑突开,他立刻窜进了墓内。
孙敬之料想不到鬼刀主人轻功陡长倍余,快得难以想像,等他追到墓前,墓碑关上。
孙敬蛐到机关枢纽,依鬼刀主人开启之法按去,只见墓碑。突然又开,他正欲走进,漆黑的墓内传出话声道:“你只要踏进一步,我立即掌毙赵姑娘!”
孙敬之被威吓的站住,不敢踏进一步。
鬼刀主人又道:“速退三丈!”
孙敬之不得不依言退后。
不一刻,鬼刀主人步出坟墓,双手抱着昏迷不醒的赵蜀云。
只见他面貌死气沉沉,被那雪白的高帽一戴,更显阴森怕人。
鬼刀主人走出后,席地而坐,伸出右掌按在赵蜀云额头上说道:“你要她命,还是要那发夹?”
孙敬之还待说:“我不知道什么发夹?”
鬼刀主人抢着又道:“你不必说不知道了,我早在窗外看清你一举一动,那发夹明明收在你的怀中,拿出来吧!”
孙敬之摸出那亮银色的发夹道:“此非我物,我不能用来交换赵姑娘!”
鬼刀主人右掌一紧,五指捏得赵蜀云虽在昏迷中,亦痛苦地呻吟出声,只听他低吼一声道:“你再不给,立时捏碎!”
孙敬之心知对方未得发夹前,绝不敢伤害赵蜀云,问道:“这发夹对你有甚重要?”
鬼刀主人道:“这个问也枉然,发夹对我有用,你拿到手中却丝毫无用!”
孙敬之道:“就算对我有天大用处,不是我的,也不屑占据!”
鬼刀主人冷笑道:“老道姑门下都是自命最正派人物,可是我鬼王门,就算最邪派人物吧……哼,哼,只要利之所在,必得之而甘心!”
孙敬之摇了摇头,说道:“发夹给你,可是立时放开赵姑娘!”
鬼刀主人道:“这个当然,赵姑娘被我点了“章门穴”发夹到我手中,我即刻解穴放人!”
孙敬之将发夹递出去。
鬼刀主人却不敢来接,叫道:“你丢过来!”
孙敬之撇嘴笑道:“阁下放心,孙某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答应以发夹换人,你就是身负重伤,我不会达到目的后再夺回来!”
鬼刀主人正怕这点,要知他以“破血功”骤长轻功之力,才能逃开孙敬之的追击。
但是每次使用破血功后,血气已丧,不静养数月,根本不是孙敬之的敌手。
他怕孙敬之发觉自己弱点,得回赵蜀云后,立即又用武力夺回发夹。
所以他暗中盘算,孙敬之丢过发夹后,就以赵蜀云为护身符,逃脱此地。
孙敬之看出他身负破血大伤,也猜到他的心意,所以他发夹不丢,只等对方来接,突施暗袭抢回赵蜀云。
鬼刀主人专在邪恶中打滚的人物,焉不防备到?绝不大意伸手去接,吼道:“丢过来!”
孙敬之断定对方心意,也断定对方确实负了重伤,鄙夷一笑道:“想要嘛,自己来拿,不敢拿的话,少动邪脑筋,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道理!”
鬼刀主人得发夹之心甚切,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你们正派人物说话算数,尤其你是老道姑的门下,绝不会出尔反尔。
孙敬之道:“我已声明,你还不信?”
鬼刀主人道:“我就相信你这一遭,咱们双方都不必暗怀诡计了!”孙敬之道:“你我彼此但诚,你接我发夹,我绝不突袭!”
鬼刀主人接道:“我也不以赵姑娘为脱身之质!”
孙敬之道:“那么,咱们双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鬼刀主人点了点头,右手递出赵蜀云,同时间左手接到亮银发夹。
孙敬之抱回赵蜀云,着手解穴,却见鬼刀主人拿到发夹后急忙掠走。
他总不相信孙敬之会不将发夹夺回,所以发夹一到手,尽展剩余功力,拼命飞逃。
孙敬之当赵蜀云醒转,力展轻功追去。
此时鬼刀主人轻功还不如孙敬之,不到盏茶时间被孙敬之追上。
鬼刀主人闻到身后风声,大惊停住,厉声道:“你为何追我?是不是要想食言?”
孙敬之拔刀一招削去,鬼刀主人深知孙敬之刀法厉害,眼看那刀向自己脖子砍到,忙中一招“凤点头”这一招躲的甚巧,恰好一头低下刀锋,可惜他忘了头上还有顶高高的帽子。
孙敬之一刀削掉那顶雪白高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心,原来是个秃子。
只匆匆一瞥,他头顶心竟有横七竖八的刀疤痕,看来极像一个字。
鬼刀主人仓皇躲过一招,心惊已极,戳指大骂:“亏你是老道姑门下,食言而肥!”
孙敬之道:“我若要杀你,你此刻还有命在么?哈,请问你头顶心那个“寄”字,作何解释?”
鬼刀主人高帽日夜不离头顶,生平最恨旁人发现他是个秃头,还有秃头顶那个用刀尖划成的“寄”字。
孙敬之道:“那可是个“寄”字?那是什么意思?”
鬼刀主人狠毒的咬牙切齿道:“姓孙的,你发现我秘密,此生总有一日死在我手中!”
孙敬之道:“这就是阁下所谓“看过你真面目者必死”的原因么?”
鬼刀主人道:“我今日无能杀你,但教我今日不死,姓孙的,你等吧,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孙敬之道:“你不用激我,我今日绝不杀你,可绝不是为了表示怕你以后能够杀我……我要杀你,根本不必赌这口气,照说,你对龙姑娘的罪行,足够致死之道,我今天不杀你的原因,遵守双方诺言,不夺发夹……”
他冷“哼”一声,又道:“除开今日,你最好躲我躲得远远的,若是再教我碰上,那时孙某绝不客气了!”
鬼刀主人冷笑道:“只要我破血大伤养好,再碰上,不用你孙某人客气,鬼刀之主自会与你算算老账,届时拼个你死我活一定奉陪!”
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孙敬之收回刀,向来路望去,月光下不见赵蜀云奔来,有点奇怪,心想:“鬼刀主人使她受了被擒之耻,既知我追鬼刀主人,为何不也追来,洗耻雪恨?”
当即向鬼刀主人藏身之墓奔去,奔到墓前只见赵蜀云位置未动,昏睡原地。
孙敬之费了好大工夫把她弄醒,她醒来微弱道:“抱……抱我回去……”
赵蜀云这一无的经历,恍若经过一世纪之久,任何女子经过这么多突兀的变化,都要承受不了。
孙敬之抱着她直奔回客栈,一路上她都紧贴孙敬之的胸膛上等孙敬之回到房中,赵蜀云已在他胸膛上熟睡了,而龙姑娘也还在床上安睡如故,未遭意外变化。
他却还是不放心,决定将赵蜀云与龙姑娘安置在同一张床上,自己好就近照顾,免生意外。
然后他自己靠在椅上打吨,渐渐朦胧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耀眼金光直射脸上,孙敬之才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爬起,望望床上,龙姑娘与赵蜀云睡的比他还熟,毫无苏醒之状。
明亮的光线照在赵蜀云火红的脸庞上,果真娇艳迷人,孙敬之不由看得呆了,说实话,赵蜀云之美并不亚于拜月教黄洼。
看着,看着,孙敬之发觉有点不对劲,心想女孩子脸色再红嫩,也不至红到这般地步?
赵蜀云的脸色过于娇红,就像血水一般,触目惊心,孙敬之不是傻子,这情形显示赵蜀云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伸手摸去,额头好烫,烫得孙敬之心慌起来沙这才知道她昨夜要他抱回,并非当时恐怖的墓地,吓软了腿,而是病得走不动了。
正在焦急的当儿,忽闻走方郎中的铁板声,孙敬之高呼:“伙计,去将经过的郎中请进来!”
不一会,伙计领来一个脸色苍白,死气沉沉之人,那郎中大概初走江湖行医,白布招崭新干净,写着“专治各种奇病怪症”八字。,孙敬之见他招牌新的,药箱新的,就连手上的铁串儿也是新打不久的,不禁怀疑他布招上八字的可靠性,问道:“先生行医多久?”
那郎中的面容有点像鬼刀主人,一个样儿的死气沉沉,这使孙敬之想起苗疆拜用教厨房里的“死脸”来,还当世上这种脸上表情木然的人,不在少数。
郎中道:“行医只问术精良否?著是庸医,行医一辈子仍是庸医!”
孙敬之笑问道:“先生自问医术如何?”
匡肿道:“我早上行医到现在,虽然只有一个时辰,照顾的又是第一位客人,医术不是自吹,手到病除!”
孙敬之听他这行业早上才开张,心想:“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天下通病,他吹的厉害,我可不信!”
医生都是资格愈老,医术愈高,没有经验的医生谁敢相信?
孙敬之怕他庸医乱投药,没治好赵蜀云,反害她速死,倒不如下求他的好,待会多化银子找名医去。
于是起立相送道:“先生请,我不希望做第一位客人,麻烦你,这点银子小意思!”
郎中接过银子,也不生气,跨出房门时说了句:“若再不治,挨不过今日午时!”
孙敬之闻言一震!
大声道:“先生此话可真?”
郎中回转身,望望床上赵蜀云,就下断语道:“那姑娘脸色火红,是中奇毒之相,曾闻江湖上有种腐尸掌,被此掌害过的人,表面看不出任何中掌的迹象,只等脸色红透,渐转苍白,终至毒侵全身,腐烂而亡!”
孙敬之大惊望去,发觉赵蜀云的脸色比较淡了些,急道:先生可有解方?”
郎中不作声的盯着赵蜀云望,好一阵,似有所得的道:“业已红透,毒已发布全身各处,现在开始慢慢腐蚀,等红光退光,变成苍白,便也是毙命之时!”
孙敬之关心过甚,叫道:“先生知道病情,到底有没有解方?”
郎中慢吞吞道:“你不是不希望做我第一位客人吗?”
孙敬之一揖道:“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万万包涵!”
郎中冷冷道:“你不希望算了,既希望可知我医第一位病人需要什么代价么?”
孙敬之道:“先生请说,在下拿得出,一定拿出,百把两黄金没有问题!”
郎中一听“黄金”两字,贪馋的道:“有黄金好办事,拿来吧!”
手才伸出突然摇头道:“不行,黄金不够还要一件东西!”
孙敬之道:“什么东西?”
郎中走到窗前,缓缓说出:“一条鞭子!”
孙敬之脸色倏变,道:“你是什么人?”
郎中哈哈笑道:“鞭子一定在你处了!”
孙敬之双掌凝聚十成功力,低喝道:“在又如何?绝不会给你们这般无耻小人!”
郎中双手陡然后扬,射出十余道白光,全向孙敬之门面各大要害招呼。
郎中似知孙敬之的厉害,射完头也不回,掠出窗外,说道:“午时前,古墓内……何时有了那条龙鞭,何时送上腐尸毒掌的解药!”
他那一手十八飞刀,有个名儿叫“夺命追魂”是他鬼刀术中的青华,但也知伤不了孙敬之,留下该话,急奔而去。
这边孙敬之刀剑齐出,一刀一剑挥在暗器丛中“飒飒”十余响,只见把把飞刀齐改方向,射到两侧壁上,柄儿还直在栗栗颤动不已。
孙敬之呆立好一会儿,收回刀剑,叹了口气……
怎么办?是先救龙姑娘呢?还是先救赵蜀云?
望望墙上一把把蛇柄鬼刀,猛地一跺脚,咬牙道:“赵蜀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孙敬之拼了命替她报仇就是!”
他决定先救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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