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传说。 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说。传说中的宇宙,分为上中下叁层。下层是无限阴森恐 怖的「幽冥地狱」。中层是充满七情六欲的「人间」。上层则是「天堂」。也就是 所谓的「仙界」。 传说中的「仙界」,真是美得不得了。 多少文学家、宗教家,曾经努力地咬文嚼字,堆砌出大量美丽的形容词,来描 述仙界的情景,说住在那里的神仙们,是如何的逍遥快活,自由自在,要什麽有什 麽,而且个个都能长生不死,永享幸福。 然而,他们真的是完全无拘无束吗? 当然不! 因为仙界也有仙界的规矩,好比人间有人间的法律。 仙界的规矩,叫做天条! 凡是住在仙界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神仙,虽然本领通天,长 生不老,也都要各司其职,各遵天条,一点都不能越逾,否则就要受到惩罚。 据说仙界的「天条」,远比人间的「法律」更严苛得多。 传说中,就有一位又仁慈、又善良又美丽的女仙,因为触犯了天条…… 其实她并未真的犯了天条,只不过是一次无心之失,就遭到了无情的惩罚。 这就突显出,有着无限美丽传说的「仙界」,根本就处处专制独裁得不台情理 啦! 传说中的这位仙女,名叫「百花仙子」,她与所属的众位花仙子草仙子,一同 掌管着天上人间,四时节令所有的奇花异草。 这位百花仙子终日徜徉在万花丛中,细心呵护,要使花儿能绽放出最美丽的花 朵,草儿能散发最诱人的芬芳。 她终日哼着愉快的歌曲,踏着轻柔的舞步,接触着花儿朵儿,薰陶着天地灵气 …… 因此,这百花仙子就逐渐地成为天上人间最美丽,最动人,最亲切,最仁慈善 良的一位仙子了…… 百花仙子不但对所属全体花仙子草仙子,照顾周到,爱护有加,与天界其他神 仙们亦无不友好,尤其与天庭中其他的众位女性神仙,更是至交好友。 众女仙们暇时总会相互探访,品茗聊天,过从甚密:这天她们聊起一年一度的 西天瑶池金母,也就是俗称的「王母娘娘」,寿诞之期又快到了,往年她老人家总 会办一次盛大的「蟠桃大会」,藉此大筵天界群仙,一方面垂询年来工作辛劳,一 方面也让众仙们有相互联谊的机会…… 只可惜这些日子来,王母娘娘似乎有些身体不适,终日恹恹,郁郁寡欢,当然 也提不起兴致,办什麽蟠桃大会啦! 天界众仙失去一年一度欢聚盛会,但也莫可奈何,几位女仙谈到这里,亦不免 有些疑惑。身为玉皇大帝母后的「王母娘娘」,身分何等尊贵,地位何等崇高,日 子更是何等优禄!平日里多得是神仙们孝敬的,各种最好的仙丹妙药,不断地保养 调理,怎麽还会「身子不适」呢? 莫非是她老人家倒年岁大了,终於会遇到「更年期」的妇女病? 百花仙子灵机一动,原来她平日里照顾仙界群花,逐日也收集了一些珍贵的花 粉花蜜,精心酿制了一盒「百花酿」,如果献给王母娘娘,相信对她老人家的「妇 女病」,一定会大有帮助。 王母娘娘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圣心大悦」! 聚天地精英而生的仙花仙草,精心采集的花粉花蜜,无疑是最最纯正的天然圣 品,绝非鼎炉里叁昧真火炼就的什麽丹膏丸散之类「丹药」可比! 这「百花酿」疗效且不说它,单就她最最锺爱的百花仙子,竟能有这样一份「 孝心」,就足慰老怀!一下子提起了兴致,王母娘娘吩咐立刻筹办今年的「蟠桃大 会」,要当众接受「百花仙子」的献寿之礼。 众仙们立刻又变得兴高采烈。 既是神仙,当然「神通广大」。 为了讨好王母娘娘,又同藉此犒慰自己,众仙们都争先恐後,群策群力,通力 合作,果然将这场盛会办得有声有色,您看: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祥光万道,瑞气千条…… 把一座「西天瑶池玉殿」,妆点得金壁辉煌! 一时间,众仙云集,「仙声鼎沸,仙气腾腾」,个个都趋前向王母娘娘善颂善 祷,献上贺词,呈上贺礼。 大开筵席之间,「百鸟仙子」、「百兽仙子」,更是通力合作,联袂献上一阙 由千万珍禽异兽合演的「鸟兽合舞」,直让群仙们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王母娘娘终於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示意要今天的真正主角……百花仙子, 献上它的贺礼来。 百花仙子轻移莲步,越众而出,翩然步上玉阶,向王母娘娘袅娉行礼後,在众 目睽睽下拉开自己衣襟,露出一段雪白粉颈,半截酥胸……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由丰满乳沟间,取出一只贴身密藏的白玉盒来…… 尚未启盖,就已馨香扑鼻。 众仙惊叹不止…… 王母娘娘得意微笑,吩咐道:「打开来让咱家瞧瞧。」 悠闲的看吧[yr41.xilubbs.com]老人家的意思,当然是要藉此炫耀百花仙子的 珍贵「百花酿」,百花仙子遵旨伸出玉指,握住盒盖,轻轻掀起,赫然露出一只丑 陋的大黄蜂。 一对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大眼睛,刚毛刺肢,黄黑斑澜,嗡嗡振翅,正在贪婪地 大口吮食着她精心酿制的「百花酿」。 本是寂静的大殿,众仙们惊呼「啊」!地一声……百花仙子就如同被重重地挨 了一耳光。 竟不知何时,被一只大黄蜂溜进了玉盒之内,一时不查,当众出丑,百花仙子 刹时间羞愧无地,又惊又怒,立时曲指狠狠一弹,将那只黄蜂弹得支离破碎,「啵」 地一声,跌落在玉阶之下。 众仙惊呼错愕间,王母娘娘脸色大变,怒哼一声,顿杖而起,吓得百花仙子抛 下玉盒,跪倒在地。而王母娘娘头也不回,由一班仙婢搀扶着退堂而去。 一场欢天喜地的盛会,变得不欢而散,众仙们意兴阑珊,快快退席,各自打道 回府,只有那几位交情深厚的仙女们,过来将长跪阶下的百花仙子扶起,连哄带劝, 拖回「百花宫」去。 繁华喧闹的大殿,一下子「仙去楼空」,只剩下杯盘狼藉,酒倾碗倒…… 仁慈长者「太白金星」长叹走来,拾起阶下玉盒,嗅了一下里面的百花酿,再 看看那只支离破碎肝脑外溢,肚破肠流的大黄蜂,冗自颤抖着尚未断气,不禁苦笑, 拾在手中叹道:「谁教你性好采花偷香,活该有此一劫……」 这个传说尚未结束。 说中众仙女陪着百花仙子,忐忑不安地在百花宫中等候消息。 那位一向侍候在玉帝身侧的「玉女仙子」,果然匆匆赶到。 众仙女立刻迎上,追问殿中情形。 玉女仙子道:「真的有几位元老大仙,同玉帝禀奏,说百花仙子以大黄蜂献王 母寿,是对天不敬之罪,更不该起了恶念,当庭杀生,犯了「天条」,该当贬落凡 尘,永除仙籍。」 凌波仙子心肠最软,顿时哭了起来:「永除仙籍,这可怎麽得了?」 玉女安慰她道:「幸好有位太白金星,独排众议,同玉帝启奏曰:百花仙子献 寿,原是一片孝心,玉盒内藏大黄蜂,只不过无心之失:大黄蜂性好采花偷蜜,活 该遭劫……」 精卫仙子击节叹道:「是呀!是呀!」 玉女续道:「那太白金星说,那只大黄蜂命不该绝,虽已支离破碎,尚未真正 断气,是他以叁粒金丹,镇住心脉,得以保住性命,苟延残喘。」 麻姑仙子合掌称幸:「还好还好……」 玉女道:「玉帝与众仙一番斟酌计议,最後下旨。」 姑射仙子急问道:「玉帝旨意如何?」 玉女道:「玉帝下旨:百花仙子与所属全体花草仙子,一起贬谪凡尘历劫。」 百花仙子抬头道:「是我一人犯过,罚我一人也就是了,所属仙子又为何全部 受累牵连!」 玉女道:「玉帝是要你们全体百花,一起下凡,合力协助那大黄蜂,酿制真正 的「百花酿」,再回天庭覆命。」 百花仙子茫然:「真正的百花酿!」 玉女笑道:「太白金星说那玉盒内,充其量只不过是些花粉花密精华而已,未 经酿制……」 「那……要怎麽样「酿」制!」 众仙女个个百思不解。 内中只有嫦娥仙子,未偷得灵丹,飞升成仙之前,曾是后羿之妻,过男女之事, 总算豁然领悟:「不错,是是如此!」 百花仙子道:「什麽?」 嫦娥拉起她玉手,打量着她眉宇之间的一缕喜气,又嫉又羡道:「恭喜恭喜!」 百花仙子啐道:「我们被贬下凡去历劫受苦,还恭喜?」 嫦娥微笑道:「协助大黄蜂炼丹酿蜜,中滋味无穷,何况又是奉旨行事,机会 难得,值得恭喜。」 百花仙子仍是不解:「说炼丹酿蜜的过程中,滋味真会无穷?」 嫦娥道:「想那大黄蜂,天性就是专爱采花吸蜜;而你们一众花仙草仙,又个 个如花似玉,美如天仙,体质更是得天独厚,只要跟他……」 「跟他怎样?」 「跟他一番……」嫦娥突然难以启齿:「哎呀……反正等你们下到凡间,成了 凡人自然就会有七情六欲,自然就会仙缘巧合,跟他……」 嫦娥仙子这一番言词暧昧,语意不明,百花仙子竟也会隐隐觉得心神浮荡,面 泛红霞:只有那玉女仙子情窦初开,忍不住好奇追问制?到底怎麽个滋味无穷!」 「嫦娥姐姐,还是没说,到底是怎麽酿?」 姑射仙子急要喝阻,已听得一声轻叹,是太白金星,童颜鹤发,柱杖而至。 众仙女齐向这位天界元老上仙请安,太白金星向玉女仙子道:「玉帝见你偷偷 溜出圣殿赶来此处通风报信,就知可能有劫!」 玉女惊道:「这样也会有劫?」 太白金星道:「溜出圣殿不会有劫,通风报信也不是劫,不该动了凡心,追问 「滋味无穷」四字……」 玉女仙子这才羞愧无地。 太白金星向百花仙子道:「凡间正逢乱世,玉帝要你们全体百花一齐下凡,一 方面合力炼制「百花酿」,一方面更要上体天心,治世安民。」 百花仙子躬身再拜:「遵旨。」 太白金星再对玉女仙子道:「那大黄蜂在凡间虽遍采百花之精,最後仍须一女, 与他合籍双修,天地交泰,方能炼成真正的「百花酿」……」 他伸手在玉女仙子顶门一拍:「你就下凡去走一遭吧!」 第一章 莫愁仙子 这个传说还没有结束。 这个传说才刚刚开始。 传说那是个人欲横流,弱肉强食的时代。 皇帝荒淫无道…… 贪官污吏鱼肉百姓…… 土豪劣绅,作奸犯科之流充斥…… 可怜善良百姓,有冤无处诉…… 然而贪者自贫,富者仍富:「富家一席酒,穷汉半年粮」,有钱人家的日子, 仍然是过得悠游自在,无忧无虑的。 莺飞草长,初舂江南。 金陵城郊。 锺山。 雨花台。 此时正是人们结伴踏青,舒展筋骨的好日子。 晚延而上的石阶山道上,沿途尽是桃红柳绿,野花芳草,妊紫嫣红。 你看那络绎不绝的俊男美女,文人骚客,王孙公子,富商巨贾;有的意兴大发, 指著一胜风景,吟诗作对;有的在沿途各式各样的摊贩上,吃喝个够;有的由僮仆 丫寰,挑了酒前来,择地席坐,围聚欢饮,甚至猜拳喝令,恣意喧闹起来…… 如此富足景象里,却有一位可怜乞儿,衣不蔽体,矮小瘦弱,腿残手废,眼盲 口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浑身皮肤溃烂恶臭,匍匐挣扎著在沟渠爬行,在垃圾 堆中竭力要找寻可以下咽的食物。 不是没有人见到他,事实上只要经过这里的人,都会因他的恶臭气味,掩鼻而 过;有厌恶皱眉,有的恶意咒骂,又有谁会伸以援手?不知是谁啃完手上的鸡骨, 顺手一扔;不是扔向那饥饿的乞丐,而是扔向远远的山沟,一面还笑骂著:「宁可 喂狗!」 那乞丐大概是饥饿已极,也幸好他尚存嗅觉,闻到那鸡骨气味,挣扎爬行,摸 索前去,立刻又引起路人围观取笑,议论纷纷,打赌他能不能拿得到手。 荆棘割破了他手肘,锐石磨破了他膝盖,乞丐终於千辛万苦地捞到了那根鸡骨 ;不料忽地里扑来一头硕壮野狗,唁唁地向他手中鸡骨抢去。那乞丐护住鸡骨,死 也不放,恶犬狠狠地将他扑翻在地,乞丐竟也反口咬住恶犬的脖子,一阵负痛哀号, 恶犬挣脱,却己被那乞丐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来。 恶犬嚎叫著,血淋淋地逃走,众人围观大笑:「哈哈,人家说狗咬拘一嘴毛, 原来人咬狗也是一嘴毛!」 另一人亦拍掌大笑道:「狗咬人不稀奇,今天终於看到人咬狗,稀奇二稀奇!」 虽已将野狗逐走,手中鸡骨又已落得不知去向,那乞丐努力地在地上摸索,希 望能寻到他的鸡骨。众人簇拥著一位富家公子在野餐吃喝,那公子手中正拿著一只 鸡腿,一时兴起,大声向身边诸人道:「如果我把这鸡腿扔在那鸡骨旁边,你们猜 他会捡他的鸡骨上是检这只鸡腿?」 众人当然凑他的兴,有人猜乞丐会捡鸡骨,有的猜会检鸡腿……那富家公子向 身旁一位女伴道:「阿娇你猜猜看,猜得准,我的玉坠儿给你当奖品!」 那位叫阿娇的姑娘一把推开他,起身竟向那乞丐走去,那富家公子伸手拉住: 「你要干什麽?」 阿娇道:「你们就这样拿一个可怜乞丐取乐,丢不丢人?」 那公子一怔,她已用脱了他,奔到那乞丐身前蹲下身来,柔身道:「你叫什麽 名字?」见那乞丐被恶犬抓伤多处,状极凄惨,忍不住怜悯心起,掏出自己汗巾, 轻轻为他擦拭伤口,又替他包扎了起来:「你家住那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富家公子已怒冲冲将她拉起来:「你在干什麽?人家都在笑啦!」 阿娇冷哼道:「在笑?是在笑你?还是笑我?是笑你这位堂堂金陵四公子之一 的萧少卿,未婚妻竟然不顾身分,去给一位臭乞丐包扎伤口?」 原来那公子叫萧少卿,只听他怒道:「闭嘴!」 谁知这位叫阿娇的未婚妻亦怒吼道:「你才闭嘴,你萧少卿平日里总是自许为 盂尝平原,一掷千金,食客满门,原来竟是个假仁假义的虚伪君子,你们可以拿一 个乞丐打赌取乐,我为他包扎伤口就丢了你的脸啦?」 她越想越气,恨恨地道:「不懂我爹跟哥哥,为什麽硬要把我许配给你这种伪 君子的。」 她这理直气壮的声音,引得路人测目;萧少卿又急又怒,扬手要打。 阿娇毫无畏惧,昂首将自己的脸凑上去:「打,你打呀!」 他却打不下去,是因为这金陵地面上的四大家族,她凌氏比他萧氏更有势力。 他只能气极怒吼道:「好,好……你就嫁给这个乞丐好了!」 凌玉娇亦不甘示弱大吼:「嫁给狗都比嫁给你好。」 萧少卿面子尽失,怒哼一声,负气离去。 身旁谄媚跟班食客,也都簇拥著他而去,只剩下一这位气得泪流的凌玉娇姑娘, 怅然半晌,感叹万千……眼前这名乞丐……因为这名恶臭乞丐,竟与未婚夫翻脸? 怎麽会突然情绪失控的?她叹道:「乞丐可怜,只怕我也不见得比他好……」 她伸手帮他拾起掉在一旁的鸡骨,递到他手中:「呐!这是你该得的。」 阿娇转身离去,毫不理会路人议论纷纷…… 人群中却有一双贼碌碌的眼睛在盯著她……那是一双色迷迷的贼眼。 正是那恶名四播的采花淫贼——花子虚。他正在物色下手对象,而且一眼就瞧 中了一这位凌玉娇。 从刚才的一场争执中,才知道连赫赫有名的金陵四少之一的萧少卿,都拿她没 辄,这下可好,为了一个臭乞丐,已然闹得当场退婚。 这凌玉娇风度气质,穿著打扮,显然是位大家闺秀,丽质天生。 以花子虚那双阅人多矣的贼眼,立刻就可以判定她还是位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 女。行了,就是她! 花子虚暗中由「百宝囊」中,取出一粒碧绿药丸,曲指一弹,那药丸就随著一 缕劲风,直射凌玉娇後脑,轻轻巧巧,无声无息地隐入了她的後颈发际衣领之间。 这碧绿药丸,正是花子虚他这种采一化淫贼精心炼制的秘药;只要接触到妇女 体温,就会缓缓融成腊状油脂,散发出一缕极细微的异香,除了数个少数行家常人 根本无从察觉。 更重要的是,这种药力会逐渐由皮肤汗毛孔,渗入妇女体内,激起女性的淫欲。 ——行啦!现在只须远远跟随这缕异香,只等今晚夜深人静,那雌儿药性发作,舂 情难耐,春心大发之时,再来下手便了…… 花子虚正在幻想著今夜如何享受这丰满肉体,如何让她辗转娇啼,如何欲死欲 仙之际,突然他心神大震,赶紧掉头转身,闪避到一丛花树之後去。 原来他偶然瞧见游客人丛中,发现一位穿著杏黄道装,斜背短剑,手执拂尘的 妙龄道姑,身旁随行著一位绛衣少女。 那神举止,衣著打扮,莫非正是传说中的「莫愁仙子」李莫愁,与她的小师妹 李绛儿?原来江湖中盛传著一首似诗非诗,似句非句的诗句:「衣霞翦云应含笑; 骑鹿控鹤君莫愁!」 这诗句中的莫愁二字,正是指这位「莫愁仙子」! 传说中的莫愁仙子,正当妙龄,貌美如花,喜著道装却并未真正出家;柳眉黛 目却心狠手辣,嫉恶如仇,尤其痛恨那种欺辱女子,薄情寡幸,始乱终弃的「臭男 人」! 传说这莫愁仙子武功高强,神秘莫测,多少黑道巨枭,甚至白道上甚有名望却 又暗中作恶者,一旦被她撞见,鲜难逃过她的毒手惩罚…… 渐渐地,「莫愁仙子」四字,竟成了花子虚他们这种江湖邪毒之辈的克星。花 子虚越想越心惊,汗如雨下,再也不敢多作逗留,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觅路下山, 逃之夭夭。乘便偷偷向後面瞄了一眼,幸好那杏黄道姑与那绛衣少女,似乎并未留 一息到自己。也许只是自己瞎疑心…… 也许那道姑只不过是普通出家人…… ※※※※※※※※那贼头贼脑之人早已溜走不见。 而那杏黄道姑,果然正是「莫愁仙子」。 身旁那位绛衣少女,正是她的小师妹李绛儿。 绛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姐,你确是他就是花子虚?」 「不确定!」李莫愁随即向她微笑道,「我什麽都没说,你怎麽就会提到花子 虚这三个字?」 李绛儿一怔:「我只瞧见他那双贼眼,脑中就无缘无故,浮现这个人的名字… …」 「这就对了,这就叫做直觉!」她赞许著:「原来你跟著我走南闯北,到底也 学会了些东西。」 听到赞许,绛儿立刻拉她要追:「快,莫教那万恶淫贼走远了!」 「别急别急……」李莫愁轻轻拨开她的手,仍旧悠然前行,缓缓说道:「第一, 行走江湖,千万不能瞎冲动。第二,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们不能只凭直觉,只 凭臆测行事。」 「那我们就白白让花子虚溜掉?」 「当然不是,我们要有证据,还要等时机!」 突然绛儿似乎嗅到一丝异味,不禁皱眉四望:「什麽怪味道?」 李莫愁一笑:「你终於注意到啦!…先找找看,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绛儿望见沟渠中爬行的那名乞丐,又见人们都掩鼻而过。 她向李莫愁道:「他虽然臭,却不是他的味道……」 接著她注意到走在前面不远,失意怅然的凌玉娇姑娘:「是她,原来是她……」 再一分辨,那种奇特又极微弱的异香,立见是从她後脑发际衣领之间飘散出来的。 绛儿不禁奇道:「这是什麽缘故?」 「她被人做了手脚啦!」 「什麽?」 李莫愁道:「有位前辈异人,曾经告诉过我一些常识,他说这是下三滥采花淫 贼专用的淫羊霍沾在女子身上,会与汗气融合,渗入毛孔,进入体内。」 绛儿吓一跳:「那会那麽样?」 李莫愁道:「药性发作,任你三贞九烈,玉洁冰清,都会淫心大起,痛苦难当, 非要与男子一合而後快。」 绛儿听得冷汗直流:「那……可有解药?」 「淫贼目的,无非是要使女子自动投怀送抱,逞其兽欲,又哪会有什麽解药。」 绛儿不由担心地望向那姑娘,有些疑惑:「可是我看她……只有失意,全无痛 苦徵兆呀!」 「这正是那淫贼高明之处,他竟能把这种邪恶歹主母之药,弄得不著痕迹,而 且能算准发作时机,方便下手。」 绛儿不禁咬牙切齿:「走,我们去把他碎尸万段!」 李莫愁又笑了:「这会儿,你又上那里去找他?」 绛儿眼珠一转,也笑了:「对,我们只要暗中盯住这位姑娘,他不来便罢……」 她又神情一转:「你看他会来吗?」 「谁知道……」 日夜已深,人已静…… 只有凌玉娇,始终静不下来。 非但静不下来,反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烦燥不安,似乎有一股无名热火,在她 小腹丹田之间,蠢蠢欲动…… 今日白天,是哥哥一再怂恿安排,要她陪未婚夫萧少卿去雨花台踏青,说是应 该培养一下感情,是自己一时倔强冲动,口不择言,刺伤萧少卿的自尊,弄得如此 不欢而散。 本以为只是口头斗气,过些时便算了,谁知那萧少卿居然回来向哥哥大肆渲染 投诉。定是他的片面之词,把自己说得十分不堪,哥哥凌少峰不但答应退婚,更将 自己狠狠痛骂一顿,将自己反锁在屋内,严禁再出门一步。 初春天气,入夜後早已转凉,家家户户早已门窗紧闭,拥被安眠,只有两只叫 春猫儿在檐前扰人。凌玉娇坐立难安,含恨推窗,用一只绣鞋将猫儿逐走。 推窗望月,後院一化影扶疏,莲池中月影浮动,她不禁想起「西厢记」中描述 张生跳粉墙「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月移一化影动,疑是玉人来!」 她恨恨地用用头,怎麽会无缘无故去想这些…… 胸腹之间一团无名火,不断地汹涌、澎湃…… 她忍不住迎著窗外凉风,解开自己衣襟…… 她不自觉地伸手探入自己胸口内…… 她多盼望那是温柔、多情的……情人的手…… 她怎会知道,就在此时门窗外,花影间阴暗处,正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盯著 ……正是那淫贼花子虚。 日间他疑神疑鬼,心惊胆颤地藏身在一间破旧客栈中,连吃饭都不出房门。「 夜路行多终遇鬼」,他当然深知自己淫邪作为,天理难容,他能活到今天,完全是 因为随时小心谨慎,他希望今日所见的只是普通出家人,但是……真的是「莫愁仙 子」吗? 真的那麽倒楣会碰上吗? 她真的如传说中那麽可怕吗? 花子虚摸出自己最後的法宝「消魂蚀骨散」来,淡淡的粉红,柔柔的麝香,却 是极厉害的淫药。嘿嘿,传说中的李莫愁与李绛儿,不正是一双绝色美女吗? 所谓「色胆包天」,花子虚实在舍不得那姓凌的美人儿,明明到口的肥肉怎肯 轻易放弃? 他终於在入黑之际,悄悄潜来此地,小心翼翼地伏在外面,极大的耐心静伏不 动。直到凌玉娇推窗望月,自己探手入怀,他知道这雌儿已被淫毒控制,无以自拔 了,花子虚终於邪笑著窜身而起,跃入窗口。就在凌玉娇惊觉呼喊之际,花子虚又 迅快地塞了一粒药丸在她嘴里,然後就将她捐住了口鼻,拖进房内,并回身将窗子 关好。 隐在另一边监视的绛儿再也忍不住长身而起,却被李莫愁拉住:「不可!」 绛儿急道:「再不赶快,那凌姑娘就要被他……」 李莫愁道:「你现在闯进去,看见的是什麽场面?」 「什麽场面?」 「那种妖精打架的场面,你有脸瞧瞧不成?」 绛儿蓦然脸红心跳,却回敬一句:「难道你就敢去瞧瞧!」 李莫愁瞪她一眼,自己却也真的心头打鼓,颇费踌躇,绛儿急了:「我们总不 能任他糟蹋一个可怜女子吧!」 悠闲的看吧[yr41.xilubbs.com]李莫愁终於咬牙决定:「好,我冲进去,你从 後面包抄。」 砰地一声,李莫愁破窗而入,隔著绛帐,一眼就瞧见凌玉娇已被他剥得赤裸裸, 她不敢看那难堪场面,只能隔著绛帐喝道:「淫贼,先穿上衣服,再出来受死!」 花子虚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终於还是被他碰上啦!虽然手握满把毒粉,而慑 於「莫愁仙子」雌威,竟然手足发软,不敢出来拚斗。他来不及整理自己衣衫,情 急之下将那已被他剥得精光的凌玉桥,连同整幅帐幔,一起抛向敌人,自己则奋力 由反方向冲向墙壁。 幸好他在潜伏之时,就已仔细打量了地形,后面这面墙,应该只是木板隔间; 果然就被他一撞而破,向外滚身翻落而下。 李莫愁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却从未与一个衣衫不整的淫贼对阵,更未料一整幅 帐幔连同一个赤裸裸女人一起撞来。 急忙侧身问让,那女人却正好由破窗飞出了窗外! 从这二楼的高度跌下,岂不要命?急切中李莫愁伸手一抓,却只抓住了帐幔一 角。凌玉娇是被帐幔里著的,而那帐幔终也承受不住,嗤啦一声,终於撕裂,凌玉 娇也终於连同大半幅帐幔一起跌入莲池中去…… 花子虚破墙而出,才一滚落地面,就压到一团柔软之物,竟是日间在雨花台看 到的那名又脏又臭的乞丐! 也不知何时蜷缩在这阴暗墙角处,沾得他满身臭味,他满腹怒恨,狠狠地一脚 踢去。谁知那乞丐反而一把抱住了他的脚,缠得花子虚立足不稳,一跤跌倒。迎面 又是闻声赶来的李绛儿,手中紫霞剑一招「漫天花雨」,兜头洒落。 花子虚惊慌地滚地闪躲,他衣衫不整,那不雅之处竟吓得绛儿花容失色,那一 招威力大打折扣,却也噗地一声将他一条左臂,齐肩斩下。 花子虚慌乱中满把「消魂蚀骨散」,疾洒而出,再把握最後一刹那机会,抓起 地上那乞丐,砰地掷入莲池中,自己却往反方向越出墙头,紧急逃命去了…… 花子虚的断臂处鲜血飞溅,直喷得绛儿满头满脸;自出师门以来是第一次与人 过招动手,真正见血!李绛儿顿时觉得腥臭欲呕,慌乱中听见池中砰然有声,直觉 地挥剑追杀;幸好李莫愁及时赶来将她栏开,否则那乞丐定已身首异处。 绛儿腥血糊脸,惊慌地伸手胡乱擦拭,李莫愁亦惊道:「你怎麽啦?伤到那里?」 绛儿惊魂未定:「我不要紧,是那淫贼,被我砍下左臂!」 她又惊慌呼痛:「哎哟,我的眼睛……」 李莫愁急用手帕为她擦拭,又浓又粘的污血,竟弄得她自己也是满手满身…… 突然她从血腥中嗅到奇异的麝香气息,惊呼一声:「消魂蚀骨散!」 李绛儿一怔:「什麽?」 李莫愁趺足道:「我们都中了他的当!」她一把拉住绛儿,纵出墙头:「快去 追他的解药。」 那淫贼是被绛儿齐肩斩断手臂,那种伤势岂能一下子就能上得住血! 果然沿途血迹就像泼水似的,追踪并无困难! 那恶贼本领再高,不多久就会失血过多而昏厥倒地;除非他此刻就觅地包扎伤 口。李莫愁拉著绛儿,一路追踪血迹而去……根本忘了那中了淫毒的凌玉娇。 ※※※※※※※※凌玉娇迷迷糊糊地跌入莲池,半幅湿透的帐幔将她紧紧裹住, 接著那乞丐被抛进来,撞得二人一齐跌倒。 幸而莲池水不深,玉娇狂乱地抓住他一起挣扎爬起又狂乱地抓著他厮打哭泣: 「都是你,都是你不好……」 在迷乱中,她把今日所发生的不如意,全都算到他头上,恨恨地将他摔得跌在 水中,又再次将他拉起:「萧少卿,他竟然叫我嫁给你,哈哈……」 她已经不明白她自己在干什麽了,她疯狂地撕开他,咬牙切齿地:「萧少卿是 什麽东西?我宁可嫁给狗也不会嫁给他,因为……他比狗都不如。」 她疯狂地拥住他:「你虽然是个乞丐,至少比他好……至少你是人不是狗。」 夜是冰凉的,池水更是冰凉的,凌玉娇却火样热情,她紧紧地缠住他:「至少 我不会嫌你是个乞丐,我会、永远跟著你的……」 ※※※※※※※※一阵紧急追赶,李莫愁已开始血气翻腾,定是那「消魂蚀骨 散」已开始发作啦!绛儿中毒更深,首先禁受不住,两腿一软,几乎栽倒:「姐, 我不行啦,你自己去追他!」 「不行,此刻你毫无自保能力,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不由分说,李莫愁抱起绛儿,再沿血迹追去。 地上血迹渐稀,只是偶而出现斑斑点点,李莫愁暗恨这恶贼的命还真长。血迹 将她引到荒郊野外,一刖面已是锺山脚下,荒废已久的「锺王庙」。半圯墙脚下, 有沙土混凝的几滴血迹,他已逃入里面去啦! 抱起绛儿,提气纵身而上,仅有丈馀的破墙,竟然睑住一失足,知道是那歹毒 药力侵蚀了自己体力,只怕支撑不多久了…… 突然绛儿娇喘一声,挣扎醒来,满脸赤红,眼充血丝神情吓人。 「绛儿,你怎麽啦?」 话犹未了,绛儿竟哗地扯开自己衣襟,急促喘息著:「热,热……」 她又扯下内衣,露出酥胸:「我……受不了啦!」 李莫愁又惊又急,只得狠心出手,一指点在她委中穴上,令她暂时失去行动能 力。然而她自己也觉得胸臆之间,奇热焦燥不已。 她知道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此刻分秒必争,非要马上得到解药不可!否则後 果将不堪设想啦! 抱著绛儿落下墙头,再仔细搜寻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血迹…… 那细微的血迹,将她引到一口残破圯塌的古井之前;莫非那恶贼知道自已被追 得紧了,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恶贯满盈,临死投井,图个全尸? 她伸头向古井望去,深邃漆黑,枯湿不知;拾起块石头扔下去,许久方听到回 音,却又一路不停地向下滚落,终至连回音也没有了。 这古井到底有多深? 那位前辈异人亦曾告诫:一这种消魂蚀骨散,是一种远比「淫羊霍」更要恶毒 百倍的至淫之毒。 这种毒性会蚀入骨髓,神仙难救,中者立刻就会理智尽失,淫心大发,丑态毕 露,尽会做出枉顾廉耻之事。李莫愁师出玄门正宗,修为深厚,方能支撑至今,此 刻已再次血气翻涌,胸口作恶,马上就要发作啦!与其教她师姐妹二人,像那样丢 人现眼地活著,不但辱及自己,更要沾污师门,倒不投身此井,一死了之! 更何况极有可能在此井中寻到那恶贼…… 一念至此,李莫愁不再犹豫,抱了绛儿,踊身跃下…… 这古井果真是深不可测,幸而有一段并非垂直下降,李莫愁护住绛儿,翻滚撞 击,直落而下。 砰地撞在坚硬石壁上,一阵昏眩後,已与绛儿失散;仍在继续翻滚跌落,带动 著许多枯物木石,求生本能地努力要抓住什麽能固定下来的东西…… 总算抓到一根横木。 谁知那横木已经年久日深,已呈腐朽,承受不住冲击,又告断裂……再次翻滚 跌落,带起更多杂物木石……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後,她终於停止翻滚,跌落在尘土飞扬的杂物堆中。全 身又酸又疼,周身骨骼,似乎全都散开来;竟然没有摔死…… 而绛儿呢?她挣扎呼唤:「绛儿,你在那里?」 井底空室,立刻充斥著她自己的声音,并无绛儿声息,莫非她已……李莫愁心 慌不己,急摸出火照子,迎风一晃,燃了起来。 但是火焰子的光度微弱,四周仍是一片黑暗。 身边也有一些跌落的杂木碎石,她引然一块朽木,果然大放光明。 「绛儿、绛儿、你在那里?」 她举手环顾四周!才惊见自己只不过幸运地被搁在几根横木搭成的鹰架之上, 而底下又是深不可测的洞穴。 莫非绛儿就没有她自己幸运,而跌入了无底的深渊不成? 她惊慌地探身呼唤:「绛儿!」 身子一动,横木就嘎嘎作响,摇摇欲坠…… 原来这古井之底,又空又深,也不知何故而搭起了许多纵横交错,层层叠叠的 框架,也不知什麽原因而停工,年久失修,已经任它腐朽坠落得所剩无几了。自己 托身的这一层,也似乎将要承受不住啦! 怎麽办?这下该怎麽办?此刻体内毒性又开始要发作啦!那是一种比痛苦更难 耐的痛苦,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灵魂深处的,却又是极其浮浅庸俗的肉欲饥渴之苦。 就像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著她的心…… 就像沙漠中渴望甘泉,在渴望著男性健壮有力的臂膀。 渐渐陷入幻境,李莫愁几次要伸手撕扯自己衣裳;只因一点灵智未泯,咬紧牙 根强行忍住。 懊丧痛悔中喃喃呻吟:「绛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父!」 突然听到一声阴恻恻的冷笑。 李莫愁悚然而惊,举火四望。 只见比她更低一层的斜对面处,也有一些尚未圯塌的横木鹰架,竟隐隐有」双 惨绿闪亮的眼睛,只可惜距离已在她手中柴火光亮所及之外,极尽目力也看不真切。 李莫愁壮胆厉喝道:「你是人是鬼?」 那双眼睛在幽暗处更是阴阴冷笑:「此刻是人,难保不会变鬼!」 一听是人,李莫愁立刻紧握她的铁拂尘,手中同时扣满一把她的成名暗器「龙 须针」喝道:「你是花子虚?」 那花子虚亦同时喝道:「慢著,小心伤到你的宝贝师妹!」 接著火光一闪花子虚亦同样燃起了一块柴火上这才看清李绛儿真的就在那儿, 仍是昏迷,却正好挡在花子虚那恶贼身前。 满把暗器无法射出,估量著自己伤势,亦无把握能纵跃过去抢救绛儿,只能怒 道:「你还没死?」 「嘿嘿……托天之福,暂时没死。」他虚弱已极,却又吃吃邪笑起来:「这下 可好,你这宝贝小师妹砍下我一条手臂,几乎要了我的命,谁知老天有眼上见又将 她送到我的手中!」 他一掌拍在绛儿背上,将她震得醒来,喝道:「睁开眼睛瞧瞧,我是谁?」绛 儿终於弄清状况,却又被他制住穴道,动弹不得,惊叫著:「师姐救我!」 花子虚嘿嘿笑道:「此刻她也毒性发作,没有解药,自身也难保啦,如何救你?」 李莫愁喝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花子虚道:「这解药麽…」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大把各式各样的药来,一样样 仔细数著:「嗯……天心丸、剔红丹、酥合散、秃鸡香……什麽都有,就是没有解 药,你说怎麽办?」 李莫愁又怒又恨:「该死的淫贼!」 花子虚大笑,又因虚弱而喘息:「我被砍去一条手臂,最多只能算是皮肉外伤, 此刻已包扎止血,敷了金创药,吞了疗伤丹……」 他吃吃而笑:「只要有足够的食物饮水,很快就能恢复体力……而你,可就没 有我这麽幸运啦,哈哈!」 「痴心妄想,此处怎麽会有食物饮水?」 「当然有。」他手指用力,绛儿就痛得大叫。 「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又不让她立刻断气死去,岂不是最好的食物饮水?」 花子虚更是淫邪地伸出禄山之爪,探入绛儿衣襟之内:「哈哈,你这小师妹今年多 大?十六还是十七?敢情还是个情窦初开的黄花大闺女吧!你知不知道?处女精血 滋阳大补!」绛儿挣扎惊叫…… 李莫愁厉吼:「你敢!」 -------- 大唐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