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色无边藏杀机

 

  冬阳和煦,带来了—丝暖意。
  闽侯县,以地多榕树,是以当地人称它为一榕城。榕城多山多水,商贸非常活跃,城外的小山特别多,分布于全城各处,风景也特别美,榕城山林,别具风光。在当地有句名谚:“三山藏,三山现,三山看不见。”均是形容山之多也。
  隐藏的三山,是玉泉山、罗山和玉尺山。玉泉山有“泉山古迹”,为城内胜景之一。罗山有法海寺,暮鼓晨钟,香火极盛。玉尺山在光禄坊,是一座小山,看不见的三山则是玉山、芒山和钟山。九仙山是城中之名山,风景甚美,有九仙观、大土蓼、定远台、白云寺、丹井、吕祖宫。天君殿等胜景。在山麓建有白塔一座,与乌石山麓的石塔遥相片映。乌石山亦为三山之一,山下房屋鳞次栉此,山上青葱一片,景色极美,山中有道山亭、蟠桃坞、凌宵台、浴鸦池、雷劈岩、介寿亭、双骖园、鹊舌桥、无垢净光塔、一线天等景。城内小型园林甚多,都属私人所有,幽雅恬静,曲院回廊,古色古香。
  “喂!你……你们……”
  三位玩世不恭的混混,抢走了一人手中的包子。
  “干!叫啥米?我们怎样?大爷吃你的包子,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一名肥仔,从那位中年人手中抢来的肉包子,抓起就往嘴里塞,他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又黄又黑的牙齿,狼虎咽地下包子,吃相难看极了。
  “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中年人伸出手指,语音颤抖。
  话才刚出口,“啪”地一记耳光,将那名中年人掴在地上。
  “妈的,吃他一粒包子就叫,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那肥仔大叫道。
  “哼!肥仔,再赏他一脚。什么东西嘛!他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不给他点教训尝尝,还不知我们兄弟的厉害!”站在肥仔身边的瘦子帮腔道。
  肥仔闻言,心想也对,不给他点颜色看,只怕旁通的人还以为自己害怕,遂提起右脚,狠狠往那名中年人身上踢去。
  “呜……”中年人呻吟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这位仁兄也真是“衰”,肉包子打了狗,还被狗反咬一口,你说倒不倒楣?“哼!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你就这样给我乖乖的躺着吧!”肥仔很得意地望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中年人。
  “嘻嘻!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送给大爷我,还得考虑考虑呢!”瘦子又在火上加油,意思让四周围观者,谁要敢吭上一句,下场就像地上这名中年人一样。
  “肥仔,竹竿,别再问了,咱们还有事要办。”说话的是一名彪形汉子,着他的样子,好像学过两下。
  “呸!不知好歹的东西。”肥仔气焰未消,这时又补了一句。
  三个人哈哈大笑地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人们都害怕这三个无赖,没有人敢上前去扶起中年人,更没有人敢站出来伸张正义。
  那三个人得意洋洋地耸起肩膀,昂首阔步的走去。
  陡地一—一声“慢点”,将三名混混叫住,三人闻声全怔了一下,心想何方神圣,竟敢叫自己停步。
  那名“领队”的汉子,回过头来用那对贼眼,向四周的人群看了一看,只见那些被他狗眼扫到的人,一个个将头垂了下来,好像怕被对方吃掉一样。
  “卓仔,走吧!你瞧,他们连屁都不敢放,谁还敢管咱们兄弟的闲事!”竹竿说道。
  肥仔也接过道:“哼!凭大哥你的名号,在榕城恐怕没人敢对你怎样,刚才那人想必早溜走了,嘿嘿!”
  卓仔又瞧了一遍,心想肥仔的话没错,刚才叫他们兄弟的人,可能早就“酸”(溜)了,再加上他们这么一说,乃得意地叮道:“哼!谅你们也不敢怎样。妈的,谁要是多嘴,谁就找死!”语气狂傲至极。
  三人见四周毫无动静,遂扭头甩腿就走,没想到,那声音又起,叫道:“站住!吃了人家的东西,也该说谢谢,不然也得摇摇你们的狗尾巴。妈的!拍拍屁股就想走,天下那有这等便宜的事呀!”
  卓仔闻言怒火直冒,竟然敢骂他们是狗,双拳一紧,—挫刚牙,立刻来个“向后转”,吆到:“干x x,是谁?快给大爷死出来,有本事就出来‘单挑’!”
  “妈的!火气还不小呢!当心血压增高,万一‘走火’中了风,叫我如何向你娘交代,哈哈…”。“这时,竹竿向声音的发处“追踪”,赫然发现右前方“三点钟”的方向,那座古屋顶上,正有个小伙子躺在屋瓦之上。
  “卓仔,在那,就是屋上的那个痞子,干!从来还没人敢如此嚣张,对咱们兄弟不客气,今天非将那小子撂倒不可。”
  竹竿怒目地说道。
  卓仔双跟猛蹬那名青年,叱道:“你他妈的,有种就给大爷滚下来,让大爷教你做人的道理。”
  “妈的!你们还懂做人之理呀!哈哈!好笑,好笑!你们这三条狗也通人性,实在不简单哪!”
  那名青年十八九岁,体格中等,相貌平凡,虽说不上潇洒英俊,但也长得清秀可爱,此刻,见对方叫阵,连甩都不甩,冷冷地道:“唉!野狗就是野狗,不仅会咬人,想不到还会‘三字经,,哈……”  竹竿见对方不甩他们,骂道:“干x x!小子,我们卓老大叫你下来,听到没有?”
  那个年轻人耸耸肩,拍拍他的棉布衣裤,便由四公尺高的屋顶轻轻跃下,在空中还翻了个筋斗,降落在地面。
  他揉了揉鼻子,说道:“其实上我并不想管闲事,不过,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呀!”
  卓仔练过几天功夫,见对方翻身落地的架势,知道这小子不会武术,心中顿时信心十足,遂叱喝道:“妈的,你是什么玩意?混那的?居然不把大爷我放在眼里,今天不你当尝尝老于的铁拳才怪!”
  那名年青人拍拍破烂的布衣,冷笑道:“爱说笑,我龙飞是混‘香肉帮’的,专宰野狗,更何况区区三条小野狗!”
  卓仔叱遭:“干!胆子倒不小嘛!”
  龙飞笑道:“帅呀!我什么都投,就是胆子比狗大些。”
  卓仔那曾受人如此的数落和蔑视,怒火冲天,银牙格格作响,正欲出拳挥去,却被胞仔给拦了下来。
  “卓仔;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对付就足够了,你在旁边等着看好戏,妈的,今天非这这小子跪地求饶不可,不然我的姓倒过来写。”
  龙飞听了好笑,问道:“喂,胖子,你姓啥米呀?”
  肥仔叫道:“哼,说出来恐怕你会怕,大爷我姓米……”
  未等他说完,龙飞“噗嗤”地笑歪了,遂说道:“妈的!难怪你敢如此的自信,我虽没念过书,但认几大字,你这‘米’倒过来是米,伤脑筋哪!”
  一声“找死”,肥仔挺胸举拳,“呼”地一记左勾拳,朝龙飞右脸打来,拳势刚猛有力,若是真被打中,保证皮开肉绽,银牙和血一起吞。
  龙飞虽然不会武功,但他身手极其灵活,挥来的一拳倒轻松地闪了过去。
  这时,他有心消遣对方,遂笑道:“帅呀!这拳打得不错,就是欠了些准头,还有,打架亦非光靠力气就行,还得靠头脑,你这‘四脚扛一肚’的笨猪,想打到,门都没有!”
  肥仔听见对方“消遣”自己,又骂自己是四脚扛一肛的笨猪,恨得牙痒痒的,“呼呼呼”一连三拳挥出,但都被对方轻松的躲了过去。
  “妈的!一连三拳落空,你被‘三振出局”啦!“龙飞大笑着。
  ‘呼呼呼“又是连续几个重拳,这时,龙飞又道:”帅呀!你看你适合打’博信古‘(拳击),何不考虑改行,练练’相扑‘多好,单凭你现在的身段,再吃上几同’欧罗肥‘,保你马上成名,搞不好还可参加’职业大赛‘呢!“肥仔再也无法忍受对方的消遣,“呀”地一声,直冲过去。
  龙飞见他猛冲过来,赶紧向右跳开,只听到一声“碰”地巨响,肥仔不偏不倚地正撞上龙飞身后的那老椿树。
  龙飞忍不住笑道:“帅呀!好个野狗撞墓,说你是狗还不承认,好玩。好玩!”  肥仔那会知道自己会撞上大树干,还以为这下撞了上去,对方非倒地不可,不料,肥仔“煞车”失灵,只见对方向左一闪,待大树出现眼前之际,已经是太晚了。
  此刻,肥仔正倒在地上呻吟着,脸上一片鲜血,脑袋也开了花,一对贼眼也翻了白,看上去倒有点像“四不像”!四周“观战”的群众,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但被卓仔一声“颠去”(住口)给压了下去。
  这是,竹竿见同伴挂彩躺在地上那付狠狠样,心中无名之火燃起,叱道:“干x x,轮到大爷收拾你啦!”
  龙飞说道:“帅呀!‘不怕死的就来。”说完,双眼直瞪对方。
  竹竿“嘿嘿”冷笑,磨拳搓掌地走了过来,大概距离龙飞三步,说道:“嘿嘿!老子不想打你了,不过老子要杀你……”
  这个“杀”字才出口,预藏身上的“扁钻”可抽了出来,“你”字方落,人口举刀刺了过来。
  龙飞眼明手快,向右一闪,叫道:“妈的!亮出家伙来了,你就以这种方式想取胜吗?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难道不残忍—…。”
  竹竿未等他把话说完,抡起扁钻,“呼”地一声,又是向龙飞要害刺来,好像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妈的!坑你老头,果然玩真的。”
  一连几刺,全被龙飞躲过,此刻的气氛十分紧张,再下去龙飞非受创不可,但,龙飞头脑镇静,心想事已至此,逃是不可能的,躲更是“没法度”,对,只有“智取”,用语刺激对方,使他自乱阵脚,然后再伺机下手。
  “妈的!野狗变疯狗啦!我得留神,一旦被咬上了,恐怕会得‘狂犬病’。”
  “干!敢骂老子是疯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的扁钻可是不长眼睛的,今天不将你刺成蜂窝,难消我心头之火。”
  “哎唷!干嘛如此‘歹’(坏)、只要你到狂犬预防中心打上一针,保证没事,另外还会发个免役牌给你挂上。”
  “于xx,废话少说,看招……”语未毕,又是一连猛抡疾刺。
  看样子。龙飞是难逃竹竿手中的武器了,四周观战的群众,全都替龙飞紧张和担心,因为命案即将发生。
  “刷刷刷”一连三招,全招呼在龙飞的脸上。
  “妈的!你想毁容啊!好狠,既然出手毒辣,哼!别怪我无情。”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枝树干。
  “呀”地—声,竹竿跃身过来,手中高举着扁钻,朝龙飞刺来。
  龙飞在情急之下,双手举起树枝,迎了上去,无巧不巧,那根树枝刚好挡住了竹竿手中的扁钻,不偏不移地刺在上面。
  “妈的!好险。”龙飞看看刺在树枝上的利刃,吞下了口水,额头也冒出豆般大的汗珠,庆幸自己没被刺中。
  竹竿见这招未能建功,随即抽扁再刺,这回龙飞被逼得喘不过气来,连退数步,一声“纳命来吧!”竹竿人已腾空飞刺而下。
  龙飞这回是死定了,只见他紧闭着双眼,将手中枯枝一抛,随却一声“哎哟”,将紧张的气氛打破。
  在场的人群也同时尖叫了一声,以为尤飞已被刺中。没想到,竹竿手中的那把扁钻,正刺在肥仔的‘猪腿“上。
  原来,竹竿跃起,抡起手中兵刃,刺出必杀的一招,万万没想到对方将树枝往空中一甩,为了躲开,遂在空中将身子往右一扔,等到他发现目标已是不及。
  肥仔现在混身是伤,好端端的大腿又被同伴误伤,那声惨叫之后,只见他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哇……帅呀!上天保佑,嘿!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火腿’呀?”龙飞见自己没事,又开始耍上嘴皮。
  卓仔在—旁观战,本以为这小子稳死无疑,正在高兴之际,却使他暗吃了一惊,竟然那刀刺上肥仔腿上,心中极为恼怒,又见竹竿误伤伙伴,阵脚大乱,乃叫道:“竹竿,咱们来个前后夹攻,看这小子往那里躲。”
  竹竿回道:“赞!好主意,嘿嘿,这下他可死定了。”
  主意一定,两人纷纷跃到龙飞前后,猛然提气,同时挥出拳,打在龙飞脸孔和后脑。
  说时迟,那时快,龙飞知来势疾猛,闪躲已是不及,陡地,身形往下一沉,就在两拳交会之际,缩身躲了过去。
  “碰!碰!”两声,互挥的两拳,一个打在卓仔的左眼,一个打竹竿的左脸,痛得两人用手捂住伤口“哇哇”怪叫。
  此刻,围观者己按捺不住,个个捧腰哈哈大笑,见三人被“修理”,又见三人个个狼狈,怎不好笑,有人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听见群众之笑声,龙飞缓缓站了起来,一见他们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说道:“帅!这就叫作‘自做自受’!”
  卓仔左眼一圈黑,此时叫骂道:“干x x,臭小子,有种别走。”
  笑道:“行!是不是请我吃饭哪?”
  竹竿用手着左脸,叱道:“去你妈个蛋,咱们走着瞧,待会老子定回来讨这笔帐。”
  于是,二人走到树下,扶起了肥仔,正要走,龙飞却说道:“喂!慢点,你们这三只野狗,吃了人家的包子,又将人打伤,总该给点钱吧!”
  “呸!门都没有,有种你就别走。”说完,三人欲走。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龙飞突然跃身而起,由竹竿的怀中抽出一个钱袋,由里面取出一些钱,交给那位中年人,又把钱袋扔往高高的树上,这些动作,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的,使观的人为之惊讶不已。
  “老伯,这是他们赔你的包子钱和医药费,快走吧!否则,他们再回来可就惨了。”
  中年人谢过了龙飞之后,赶紧站了起来拔腿就跑,深怕那批混混找了帮手,又同来找麻烦,届时想走恐怕已经太迟,所以拿了钱连头都不回的跑了回去。
  这时,群众一阵“安可”好,龙飞也将双手高高举起,意思就是“那里!那里!”。
  “各位,后会有期啦!”龙飞挥了挥手,一翻身便消失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之中。
  “安可!安可!实在太精彩了,‘王豆腐’(赞)!”群众之中有人高喊着,虽然,没有人认识龙飞,但都被他的义行所感动。
  “赞!老王呀!这场‘秀’实在太棒了。”
  “对呀!那三个小王八蛋,早就该好好修理了,嗯!的确不错。”
  曲终人散,但围观的群众,还在原地议论纷纷,讨论着刚才的事情,大家都非常佩服龙飞的仗义行为,过了许久,这些人才纷纷散去,现场又恢复了平静。
  榕城最热闹的地方,当肩缄南的小门町了,到小门町阔区逛街,买东西,长久以来一直是榕城市民或外来客的休闲活动之一。
  不过,近几年来,由于色情行业如雨后春笋般的混充其间,加以“色情黄牛”借诸暴力的街头拉客行为,已使这块日渐式微的休闲地更让广大的群众视为畏途!小门町闹区较早的色情业源起于那些有“照”的妓院,后因业者禁不超“许可年费”的负担。三年前才改装妓院,摇身变成“马杀鸡”休闲馆。
  由于当时偏好色情,马杀鸡的“人客”都喜欢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造出休闲馆,因此业者均雇有专人负责拉客。于是“拉客黄牛”的行业就随之兴起。  第一代的色情拉客黄牛,由于较能辨认出入小门町闹区的民众,“谁”是老马,于是也能轻易地将这批志不在逛街,购物的客人,“呈君入瓮”,也止因此“拉与被拉”之间并未造成困扰。
  但是最近几年,由于色情马杀鸡休闲馆的竞争激烈,小门町闹区业者有鉴于生意逐渐移转城北、城西两区,自馆内的马杀鸡女郎的年龄,姿色也大不如前,在“先天,后天”均感不足的状况下,业者唯有依赖“拉客黄牛”,使之起死回生。
  正因拉客黄牛的使命已和往日回异,因此造成他们在街头的拉客行为唯有借诸暴力才能使顾客“就范”。
  “春城无处不飞花,小门休闲惹芳华,门外使君多无意,狂风吹打人墙来。”这句话正好将小门町的现况,描写得淋漓尽致。
  虽然“官方”去年在小门町辖区查获并惩处了五十多名色情拉客黄牛,但这种小门町之“瘤”仍未灭迹。
  时已近酉,来往于小门町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了,这里是榕城最热闹,花样最多的地方,无怪人潮集集,来往穿梭。
  “嘿!‘肖连呢’(年青人),里面小姐都很正点,如何?要不要进去看看哪!”卓仔拦住了一名青年。
  “哎呀!有啥米好看的,少爷我没时间,改天再来!”那名年青人不耐烦地回道。  “卖安捏啦!又不是叫你……嘻嘻!只是进去看看小姐长得漂不漂亮,顺便拿张名片就走,误不了几分钟嘛!肖连呢,您就赏个脸吧!”竹竿和颜悦色地说着。
  那名年青人按撩不住卓仔和竹竿的“邀请”。又听到只是进去瞧瞧小姐长得正不正点,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心想反正又不吃亏,去去又有何妨,于是说道:“好吧!不过……本少爷看了就走,别搞花样呀!”
  卓仔笑着同道:“安啦!只是进去‘参观’一下,只要不满意,你可以马上离开。”
  竹竿接口道:“就是了!肖连呢,看看就好,我们不会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那名年青人看他俩位如此诚意,遂说道:“好了好了,卖哆唆,你们就带路吧!”
  卓仔和竹竿见到鱼儿上勾,互相使眼色,二人领着青年走人巷里,没多久,三人已来到一处x x休闲馆来。
  不料,这名年青人一进馆内,卓仔和竹竿立刻变脸,神色凶煞地道:“肖连呢,识柑点,马一节意思意思。”
  那年青人见到对方口气胺色突然转变,又强迫他马一节,乃恼怒地道:“哼!少爷不想马,你们给我闪开点,我要走了。”
  这时,卓仔口气一硬,叫道:“喂,肖连呢,把罩子放亮一点,想走?门都没有,既来之则安之,你若不马上一节,今晚休想平安的走出去。”
  竹竿接道:“干!别给脸不要脸,不马一节可以,咱们就用拳头侍候厂那名年青人知道,自己已误入贼船,现在想走已是不能,眼前凶恶的”拉客黄牛“又放下狠话,若不顺从,安全堪虑,当下不得已地道:”好吧!马就马,凶什么?“卓仔见对方就范,奸笑道:“对嘛!早该如此不就结了。
  你要是不上道的话,吃亏还是自己,况且一马挺舒服的,何乐而不为呢,又不是叫你跳火坑,紧张什么?“竹竿见生意敲定,立刻抬高了腔子,说道:“阿曼!人客上门啦。”
  没多久,从房内珊跚走出一位腊粉极浓的女郎,说道:“干!死竹竿,叫春哪!”阿曼,带这位人客去马一节,听到没?“卓仔叫道。
  “哉啦(知道啦)!”阿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随后,阿曼带着那名年青人进入一号房内,只见室内一片粉红,再加上灯火幌幌,更增加了无边的春色。
  “喂!肖连呢!还不把衣服脱了。”阿曼催促地叫着。
  那名年青人尴尬地说:“脱……脱衣服干嘛!你就这样马就行了,我可不想光着身子让人捏来捏去的……”
  阿曼边脱着衣服边说道:“哎唷!卖拍噻啦(别不好意思),阮(我)都不怕,你还怕啥米?来啦!阮帮称脱……”
  那名青年见对方一丝不挂,又说要替自己脱衣,顿时整张脸红胀,道:“好,我自己来,免你鸡婆,少爷我是有够‘衰’……”
  等年青人将衣裤脱光之后,阿曼笑道:“格格!哇!‘白斩鸡’、格格!肖连呢,不知你这只‘鸡’用油还是用干的?”
  那名年青人“沙磨”(听不懂),遂问道:“喂!马就马,还分什么油的,干的?”
  阿曼闻言道:“格格”草地人‘(土包子),连这个都不懂,我的意思是问你要’油压‘还是’指压‘?“那年青人立刻顿悟,道:“指压好了,油压黏乎乎的,乱恶心一把,我不‘假意’(喜欢)”
  阿曼说道:“肖连呢,上床躺吧!咱们这就‘卡麦拉’如何!”
  年青人依其“指示”,躺在床上准备被‘马“杀,此刻他的心情也忐忑不安,又见到对方一丝不挂地往自己身上跨,”玩:意“早就翘起半天高了。
  “啊娘喂,肖连呢,你的‘小弟’翘得好高哦,是不是要‘升旗’?格格,我猜你还是‘童子鸡’,对不对?”
  ‘胡扯,你怎么晓得?咱们这回还是第一次认识呢!““格格上从你‘小弟’就可分辨出来。”
  “怎么说?我不懂你的童思。”
  “格格!你自己看、那东西还包着呢!若是搞过,早就‘开包’了,不过,你这好像x x过长,该找个郎中看看。”
  那青年看她笑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脸又是一阵紫红,吭也不吭地任由阿曼在全身上下“杀”着。
  没多久,这节好不容易“杀”完,阿曼又问道:“肖连呢,卖剩莫(要玩吗)?”
  那名青年被卓仔骗到达“马杀鸡”心里已是不甘,早想“杀”完这节就走,那还有心玩下去,况且马一节不知多少银子,要是再“捏”个蛋、只怕身上没有是够的银子“买单”。
  所以,乃说道:“够了,杀一节就是够了!况且少爷对那玩意没投多大的兴趣。”说完,翻身站起,拿着衣服就穿。
  阿曼格格笑道:“惊(怕)啥米?难道怕‘中标’!格格!安啦!我是经过‘检验’合格的,保证不含任何‘鸡货’,否则愿负法律责任,格格!”
  那青年边穿衣服边骂道:“妈的,三八‘查某’(女人)。”
  他骂的声音虽小,但阿曼可听得一清二楚,随即敛起了笑容,自己也套上了“制服”,送着这位“人客”出场。
  阿曼走出来,见到卓仔二人,说道:“鸡可是杀了,可是没搞上,这小子怕得很呢!”说完,又在卓仔的耳边嘀咕了一下。
  卓仔听完之后,笑道:“嘿!肖连呢,请买单吧!一节五两。”
  “什么?这样就要五两白银,你们这简直是敲诈吗。”青年脸没好色,从怀里取出一绽十两白银,交给卓仔手上,正等着对方找钱呢!但,左等右盼,见到对方似乎没有找钱的意思,乃说道:“喂!我给你十两银子,你该找我五两吧!”
  卓仔脸上又浮出奸笑,道:“喂!肖连呢,杀一节五两是‘不二价’,那我们的小费就不用算了吗?剩下的五两是小费。”
  那名青年一肚子火,但是又不敢发,心想算了,别再自讨没趣了,还是赶快脱离现场要紧,心念才定,正欲举步离开,万万没想到灭难又来。  只听到“啪”地一声,那名年青人被卓仔打了一记耳光。
  “你……你怎么动手打人呀?娱乐费小费都给你了,咱们银货两讫,毫无所欠,你……你……这……这……”
  卓仔笑道:“你什么?这什么?干x x,你是不是骂阿曼三八‘查某’?哼!赏你‘五百’算是对你客气,下次再口出脏话,看我如何修理你。”
  那名青年心想:“妈的!还有下次呀?少爷发誓以后再也不到小门町来,那还有下次,哼!”
  “滚……”一声狂吼,那名青年人拔腿就跑,那还敢再待下去,见离开已远,步伐也慢了下来,口里还不停地骂道:“凶啥米?妈的,真是‘衰’,我他妈的招谁惹谁,平白无故被骗了进去,白白损失十两,没想到还讨了一顿打,干!你老头真是流年不利呀!”
  离开x x休闲馆后,想到正事尚未去办,家里又等着用钱,遂向“仕骅钱庄”走去。
  “哦!原来是苏公子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钱庄老板见到那名青年客气地说道。
  “钱老板,我是来提钱的,家里有喜事待办,所以……”
  “喜事?……哦!该不会是苏公子要娶媳妇了?”
  “不是我,是给父亲办喜事,我们兄妹都大了,母亲又去得早,我们是怕爹爹寂寞,所以托人替他找个伴……”
  “哈哈!想不到苏老爷老来俏,艳福真是不浅,对方长得如何?”    “听说对方才二十岁呢!长得很不错,是爹爹好友介绍的,对了,钱老板届时别忘了去喝杯喜酒。”
  “哈哈,‘莫问题’,苏老爷子与我钱仕骅交情不浅,到时候自会准时赴宴,看看新娘长得正不正点,哈……”
  苏刚光在钱庄提了五百两,等钱仕骅将银票开妥之后,苏刚光谢过了他,将票子放进怀里,打道回府。
  城西尽头,有片高大瓦房,前后连棉不下数十栋,围以庄墙,庄门红漆耀眼,配上一付大铜兽环,越发显得气派。
  庄主苏童峰,在五年前率着家人迁来榕城。建造庄屋,据说这位告老武将爱这榕城山多,形势颇佳,是以移居至此。
  老庄主身躯伟岸,肥头大耳,虽极少与邻里相见,但极乐善好施,对这榕城附近,无论有何灾厄贫困,均以大批银米赈、济,从无吝啬,时间一久,苏大善人之名,不胫而走。
  苏童峰人善天佑,儿女双全,儿名刚光,女名玉纺,年龄均在二十一、二,大善人却已将近六旬。
  奇怪的是,像他们这祥富贵的人家,竟然男大未婚、女大未配,连大善人自己也是老伴早亡,空白盈箱罗绮,如山金银,也解不了老境凄凉,朝夕寂寞,所以庄院虽大,人丁稀少,反而觉得有些不称。
  这天苏家庄上锣鼓喧天,悬灯结彩,庄门大开,整桌酒宴随着贺客,就如流水一般的开上开下。
  原来,苏大善人的儿女孝思不匮,联合了常住在庄中的苏童峰的几位盟友兄弟,硬给大善人作主,纳了一房新,以娱晚景。
  但苏童峰一再反对,终于拗不过老友及儿女们的好意,也只得袍袖登口,唱一唱这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风流好戏。
  新姨娘听说才二十岁,长得极俊,是大善人好友阳自翔,亲自外省为大善人聘来的,大善人富甲一方,善行又彰,家有这等喜事,邻里市人,那有不夤缘附会。
  整个榕城,都充满了一片喜气,街头巷尾,老少妇孺,嘴里无不以苏大善人为题,而对他的福德,亦莫不喷喷赞羡。
  不但榕城如此,就连附近的乡镇省城,也来了不少贺客,大善人虽然听说做过武将,但除了精神极其旺盛以外,却从来没有见他露过一点武功,但他这些远来宾客,却都是雄纠纠气昂昂,一望而知,是江湖健者。
  因为这天才阴历初四,所以时虽入夜,长空也只微露着半痕指爪,但苏家庄内却被这四周夜色一衬,越发显得华灯如海,喜气冲天。
  这时嘉礼方成,新姨娘已进入洞房休息,苏童峰却陪着三位远自湘北赶来的好友,在密室闲谈。
  突然,一名家丁走人密室,垂手报道:“启禀庄主,庄外来了一个又瘦又矮又穷的老头,满口广东口音,说是和庄主昔日旧识,一定要庄主和什么湘北三害,亲自出迎,才肯进庄。”
  苏童峰还未答话,座中一个手团两粒铁胆的矮胖老者已自问道:“你说那老头干枯瘦小,满口广东音,可是两眉很长,两眼开阉之间,有如闪电是吗?”
  家丁答道:那糟老头眉毛倒是很长,但他说话时眼睛根本就没看人,不晓得是不是很亮!“苏童峰也仿眉说道:“铁翅长肩二十年来,未履尘寰,听说早已作古,难道真的是他?不过,咱们与他素无过节,三位兄长可与之相识?”
  矮胖老者答道:“我们兄弟与这‘老伙仔’,也只在二十年前嵩山擂台见过一面,此老极为古怪难缠,先师对其也是敬而远之,偏偏在苏兄大喜之日到来,必有所为,不管真假,还是早迎为妙。”
  说罢,四人整衣出迎,才到庄门,便见到一株合抱之树,齐腰折断,一位鹑衣百结的矮瘦老头,正在与家丁争吵。
  此刻一眼看见四人,足下拖着一及破鞋,邋里邋遗地便由三数丈外幌了过来,到了面前,指着四人道:“我老头子二十多年没见你们这般玩意,今天从榕城路过,看见这大庄院,喜气洋洋之中,却隐现有血光之气。”
  “唉!老头刚想进来蒙顿吃喝,看看能不能凭我老头子两手鬼画桃符,来替主人消灾弭祸,没想到探听之下,竟是小苏别府,而且又是但(他)藏娇吉日,所以更要进来看看是乜野(什么)恶煞凶星,竟敢到达太岁头上动土,不想你家丁狗眼看人低,瞧我老头子穿得破烂,竟然不肯通报,惹得我老头子生气,想打人又怕他们骨软筋酥,禁受不起,这才把树打了一下出气。
  “啧啧!没想到你唧(你的)庄院,风水太坏,连树都没长好,给我轻轻一拍,就断成两截,我老头子赔可赔不起,这样好了,等我有钱再慢慢还你,如何,顶便替你们消消灾难,点样(怎么样)?”
  随苏童蜂出迎的三人,连大善人在内,都是当今武林之高手,虽然觉得这铁翅长眉,似此二十多年前更为年青,精神反而更好,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内力已达仙境。
  行家眼到便知有没有,那株合抱椿树,分明是铁翅长眉用乾坤大内手法,硬给震断,再加上有数丈外,不纵不跃,身形不见幌动,掷步却到面前的那手绝顶轻功,“挪移换月”,当今那有几人,见此功力,那里还有半点疑惑。
  他们知道,此老生性怪癣,他越是对你讽嘲怒骂,越是无妨,说不定反倒有些好处,若是对你长眉一展,哈哈大笑,立刻祸事临头,非伤却死。
  铁翅长眉,生平行事,多凭直觉好惠,任性至极,是江湖正邪,两派中,一个最难惹的魔头,不知竟出现在此,令四人非常惊讶。  苏童峰等人,那敢丝毫的怠慢,任他出言讥刺,浑如未仍,四人均是“九十度”的大鞠躬,苏童峰抱拳笑道:“老前辈一隐二十年,今日仙驾宠降,苏童峰蓬荜生光,迎接来迟,还望老前辈恕吾等不知之罪。”
  说罢,四人又鞠了躬,老头两眼一翻,道:“乜野?红光壁生!”
  苏童峰急忙回道:“老前辈,是蓬荜生光,不是红光壁生。”矮胖老老接道:“对对对,前辈仙驾光临,我湖北三豪同感荣幸。”
  铁翅长眉一蹬双眼,道:“乜野湘北三豪,我叫‘湘北三害’,俗语说得好,赌场、火场、杀场、三场不到,你们要不是魔障迷心,怎会千里迢迢之外,赶来淌这趟浑水。小苏,你也不必跟我乜野虚文礼节,你这夺命追魂,今天大概要被人追魂,金室之中,满藏阴气,我老头是来喝酒看戏的,不知你们欢迎否?”
  苏童峰被老头这一番半疯半癫的话,说得简直一头雾水,满腹疑云,又不好细问,只得满口唯唯,一面躬身让客,一面暗忖着。
  就在这思想之间,已自来到厅内,此刻时已不早,榕城市民贺客,多已辞退,大厅之上只剩两三桌远来豪客,酒未尽兴,苏童峰嘱咐仆役撤去残筵,在大厅正中,另开一席,并取来家藏三十年陈年竹叶青,随却肃容入座。
  铁翅长眉一杯在手,意兴飞扬,口到杯干,直夸酒好,转瞬之间,两坛陈年竹叶青,已去其半。
  苏童峰心想这陈年竹叶青,醇厚无此,常人再好酒量,十数杯必醉,但这老头喝了这么多,却连丝酒意也无,真是怪事。
  铁翅长眉想是看出苏童峰心事,眯着“双细眼冲他一笑,道:”小苏,不要小气,这些身外之物,看轻些,时辰快到了,我老头子酒兴未足,你这陈年竹叶青,向不轻易待客,让这湖北三害,陪我饮酒,你到洞房报到去吧!“苏童峰看他对自己这一傻笑,浑身不禁毛骨悚然,知道对这种奇人,不必虚假,遂起立告辞,托湘北三豪代为招待这怪老头。
  湘北三豪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听这铁翅长眉装疯卖傻,硬把自己叫做“湘北三害”,不禁相视苦笑,但又不敢形之于色,还得举盏提壶殷勤敬酒,表面虽涵养功深,其实心头十分不悦。
  老头细目微翻,精光四射,在三人脸上,来回‘扫,好像看到三人心底深处,遂将嘴角一撇,道:“你们这三个小害虫,心里莫要不服,当初你们那个臭师父,见了我还不是一样规规矩矩的。”
  “我刚才就告诉过你们,我老头子最善察颜观色,小苏今天太岁犯上,非搞得家破人亡不可,在场之人,若有一个闪失,都有杀身之祸,你们那死鬼师父。当年总算兴我有识,这才招呼你们坐在一起,好借我这点福德灵光,庇护庇护你们,点样?还不知好歹?”
  话刚至此,后堂隐隐传来苏童峰一声凄厉怒吼,在座宾客的酒意,顿时都被震醒了一半,全都停杯注视。
  没多久,由后堂飞也似的抢出一人,神色仓惶,满身血迹,他正是那位雍容华贵,白头犹唱小登科的苏童峰,众友好不禁唪然,一拥齐上,争问究竟。
  苏童峰喘息稍定,说出一番话来;原来,苏童峰自前厅告别,步向新房,心中简直得意已极,新姨娘美得出奇如花似玉之娇客,不时在眼前浮现,老来居然还有这番风流艳福,这得感激自己的老兄弟无情剑阳自翔了。
  转过厅角就是新房,苏童峰年高德重,贺客虽然不少,到新房里谑闹的,却是一人也无,与前厅那种热闹喧哗相此,这里显得静悄已极,正好蜜意轻怜,恣情受用。
  苏童峰走进新房,只见华烛高烧,锦帐低垂,新姨娘已然上床安睡,不由轻声一笑,遂转身将房门上,手持烛台,走到床前。
  他用手微挑锦帐,心想先赏鉴一番心头爱妻之娇客,然后再作襄王神女之会,锦帐一起,苏童峰不觉一怔,新娘入睡,那幅罩脸红罗犹未取下,仍然盖在头上;苏童峰暗自好笑,心想木已成舟,霎时之间,锦帐春浓,如鱼得水,还羞什么?遂将烛台交给左手,右手拉住锦巾,轻轻掀起,一丝微笑,刚自嘴角浮起,突然又往下沉,双眼暴瞪,那一丝微笑,立时化作万丈怒火,还夹着酸酸醋意。
  原来,红巾之下,那是什么沉鱼落雁的绝代娇客,而是狮鼻鸟眼,巨口暗腮,这模样非常眼熟,正是自己苏门后代,爱宠倍至的独子苏刚光。
  老子纳宠,儿子却跑到洞房睡觉,是可忍,孰不可忍,苏童峰顿时怒火填膺,未待细察,却对那荒唐悖逆的苏刚光脸上,伸手就是一掌。
  说也奇怪,那苏刚光的脑袋,长得未免太脆弱了,这一掌掴去,竟然随掌离身,咚咚咚地滚向床里。
  这一来,苏童峰顿如万丈楼船失足,惊奇,悲痛,愤怒均已达到极点,伸手猛揭锦衾,赫然发现,呈现在眼下的,却非独子的壮硕尸体,而是一具赤裸裸的女子之躯。
  如此惨状,惊得他冷汗直冒,正欲出声之际,突地身后的窗门,“伊呀”的一声,自动开启,苏童峰回头一望,只见从窗缘上方,缓缓落下一张人面。
  苏童峰仔细一瞧,哇操!这颗人头,竟是自己的女儿苏玉纺,不由出声大叫,陡地,一阵“格格”慑魂冷笑,那苏玉纺的人头,竟从空中落了下去。
  苏童峰外号夺命追魂,十二年前,横行湘省南北,大搞赌坊和妓院,并且杀人如麻,干下不少案子,两手血腥极重。
  但此刻也被这洞房内之种种怪异,搞得根根银发直竖,毛骨悚然,那里还敢再留,即刻拔腿冲出门外。
  陡地————屋瓦之上,又是一条黑影迎头落下,苏童峰怒吼一声,双掌运足了功力,往外一翻,将那盖下黑影震落。
  待其收回功力,定眼斜瞥,那落地身躯衣着等物,实在太眼热了,不用细看,心知是独子苏刚光的无头尸体。
  苏童峰身形起处,两个上下,已然抢到大厅之内,众宾往上一围,三嘴两舌地抢问究竟,苏大善人一面叙述,一面心痛儿女及新娘,不由老泪纷披,霎时间,这座大厅上,由原本的喜闹喧嚣,随却化成满室惨雾。
  苏童峰新妻子女齐遭惨杀,心头那肯干休,越想这铁翅长眉来得实在太凄巧了,可是他自进庄,由自己与湘北三豪出迎,陪同入座,此刻仍与湘北三豪同席,足见半步也未走开,自己又素来不信神鬼,这种种怪异,简直无法解释。
  苏童峰毕竟枭雄心性,用衣袖将泪痕一拭,尽敛悲容,向座中绒翔长雇,抱拳惨笑道:“苏童峰家门不幸,鬼怪弄人,一入暮年未免英雉气短,儿女情长,这点小事,竟排遣不开,倒叫老前辈见笑了。”
  “老前辈武功盖世。不想道妙通玄,自到敝庄,即屡透玄杌,暗示劫数将到,无奈苏某蠢木牛马,以致落得家破人亡,根苗断绝。”
  “唉!大丈夫妻财子禄,本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苏某还拿得起放得下,只是苏某在十几年以前闯荡江湖之时,剑雨刀林,虽免开罪不少朋友,但这十几年来,业已销声匿迹,自迁来此地,更是与人无忤与世无争。”
  “苏某业已放下屠刀,并未作立地成佛之想,只有杜门思过,忏悔当时年青气壮,那些过份之事,训戒子女,遗此余生。”
  “唉!没想到,仍有江湖朋友,放不过在下,又装神弄鬼暗箭伤人,简直卑鄙已极,老前辈望重武林,一言九鼎,今日何幸?又为我苏某座上嘉宾,目赌我一家如此惨状,可有何明示?”
  铁翅长眉向言,两道长眉往上一扬,一声哈哈犹未出口,忽由大厅门外,传来一声冷笑,阴森凄凉。
  那声音冷峭如鬼,宛如寒冰地狱刮来之一阵透骨阴风,满堂群雄,连中座老头以及湘北三豪,全都回头注视,只见大厅当门俏生生的站着一位白衣少女!这时,在这大厅之上,寂静得鸦雀无声,济济群雄,被苏童峰刚才一番充满鬼气的叙述,心里都有着一种森森之感,文恰一阵寒风吹来,屋内灯烛摇摇,更增加了这场面的神秘。
  那名少女,从头至脚,一缟如雪,就连头上束发,都用的是素色丝巾。
  脸上一层薄纱掩住,将这满堂的人,全都视之无物,姗姗地走到大厅之中,目光电射,全堂一扫。
  虽然此女簿纱掩面,风眼笼威,两道眼光,亮如电,冷若冰,更锐如剑,几乎在场之人不敢和她目光相对。
  不过,众人又有一个共同之感觉,此白衣女子,好生面善,再看看苏童峰,只见他混身抖颤,面带惊惶,向那少女问道:“你……不是死在洞房之内了吗?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那少女用一种冷峻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人,但也不是鬼,片刻之前是你的新娘,现在却变成了你苏童峰的追魂太岁,今夜既是前来追你一家之魂,新床上的无头尸体,怎地?身材不赖吧!告诉你,那是你的女儿,哈……,现在只剩你这颗老头了,还不给我搬下,别让本姑娘费事!”
  苏童峰闯荡绿林之时,杀人向来不眨眼的,心辣手狠至极,此刻面对大仇,却仅须发微张,未见一点功静。
  可是他那死党,也是拜把之兄弟无情剑阳自翔,却已沉不住心中怒火,排众而出,指着少女叱道:“妈的臭沟子在湘西穷途落魄,我阳某见你尚有几分姿色,才动侧隐之心,将你带来此地,献给我苏大哥,娱他晚景,你也吃穿不尽,没想到我阳某,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为我好友惹下这场大祸,我苏大哥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这贼人,还不将姓名来历说出,阳某倒想领教一二!”
  少女冷然道:“阳自翔,十二年前,你等叛帮卷款而逃,我帮四下搜寻无获,才让你们多活了十几年,今又得知秘药被汝等所获,只要乖乖交出秘药,本姑娘可放你四人一马,既往不究,如何?”
  无情剑阳自翔一听十二年叛帮之事,心头猛的一震,莫非此女正是“黑虎帮”之女,遂问道:“你是黑虎帮愁煞之女?”
  少女冷冷回道:“废话少说,快将秘药交出,帮银之事暂不追究,否则,本姑娘定取项上首级不可。”
  苏童峰和湘北三豪闻言不懂,不知对方所谓之秘药是为何物,弄得四人一头雾水。
  此判,阳自翔更是“莫宰羊”(不知道),他见到自己离少女甚近,乃一声不响地,一个饿狼揍羊之式,双掌推出,朝少女前胸便打,满以为对方骤不及避,一拾即可毙命。
  谁料他双掌才出,对面已杳无人影,心才一怔,突感脑后传来一阵冰山寒气,冷冷地说道:“阳自翔,亮出无情剑吧!”
  无情剑阳自翔功力亦不凡,耳听语音就在身后,忽地侧头左视,身形好似向左盘旋,右手却用反掌打出,一记劈空掌力,掌风过处,将左近的一桌喜筵,打得桌散盘飞。
  但,那冰山似的声音,仍然在脑后发出,并且更加深沉的道:“叫你亮无情剑,听到了没有!”
  阳自翔顿感遇鬼见魔,自己两次发招,别说是对方的衣角,就连人影也全未瞧见,可见空手迎敌,实在悬殊,遂探手肩头,抽出自己仗以成名,斩金断铁之宝刃“无情剑”来。
  “呛当”地一声龙吟,宝剑出鞘,一道绿闪闪的光华射出,果然犹如龙吟虎啸,并还隐隐挟着冷寒无情之声。
  阳自翔横剑当胸,左手剑诀一捏,向白衣少女沉声喝道:“臭沟子,亮兵刃受死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晒,瞩目四顶,瞥见那一旁桌上,尚有一盘象征多于多孙,早生贵子的元宝(饺子),尚未吃完,剩有数个,突然似有感触,在脑际一闪而过,不由斜视对方,陡地银牙微咬,目现神光;绥步向前,伸出左手三指,撮了一个饺子,转面对阳自翔道:“哼!当年卷款潜逃,想必爱财如命,今夜本姑娘就用这元宝,向你索债。”
  此言一出,别说把这黑吃黑的巨盗阳自翔,气得浑身发抖。就连观战的铁翅长眉也愣住了,暗忖:“这少女身法武功,太奇特了,仿佛在那见过,一时倒也想不出来,如我老眼不花,那阳自翔一只无情剑,三招之内,准要出手,你老头还是静观其变,看好戏上场吧!”
  无情剑阳自翔,今年五十二岁,闯荡江湖三十余载,一只无情剑,不知会过多少英雄好汉,只在八年前,遭受一次重挫,这才随苏童峰归隐榕城。
  其实,他每年总还要出城到他省做上数次无本生意,本性险刁狂傲,向不服人。连苏童峰与自己兄弟三豪,对铁翅长眉,恭敬接待,看得都有些不念不服。
  原先本不将白衣女放在眼中,适才由她道出“黑虎帮”卷款之事,怕对方将事说明,自己下不了台,所以才冷不防地出招暗算,想将此女立毙掌下,以灭活口。
  没想到,此女身法诡异,出掌两度无功,盛气已馁,另外暗喜此女并未将当年黑吃黑之丑事抖开,无情剑出鞘之后,心胆又壮了起来,自忖以三十余年精研的无情剑法,再加上吹毛立断的宝刀威力,搏杀娟娟此女,当在十合之内。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将自己这柄无情宝剑,看成破铜烂铁,只用一个饺子对阵,又对自己口发狂语,老贼素性阴沉,暗挫满口钢牙,想道:“干x x,你这臭女娃,真正该死,别说是你,就是铁翅长眉,对我这柄无情宝刀,亦不敢空手相接,这就叫阎王注定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鬼使神差,天助我阳某除此心头隐患。”
  心念刚罢,朝白衣少女狰狞一笑,左手二指由剑身底部往上一滑,“铮”地一声,一点绿光,已如电光石火一般,飞向白衣少女眉间。
  但等白衣少女稍一闪躲,立刻进步沉剑,点向喉、胁两处要害,同时翻剑化成无情剑法中绝招“空留残枝”,人起半空之中,剑光罩住敌人四周,心想就此三招结束。
  那知宝剑绿光,点到白衣少女眉睫,人还未闪,只见她玉臂轻抬,似欲架剑,阳自翔不觉暗笑,这娘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就算练有一身铜皮铁骨,甚至遇到仙境,遇上这口无情剑,就如同螳臂挡车,岂非胜算已定。
  无情剑阳自翔,此刻得意至极,心想自己无情宝剑顺势下沉,这臭娘们那双皓腕,必然遇剑而落。
  谁料情势不然,当阳自翔顿腕沉剑,那柄无情剑就像在空中生根一般,丝毫不能动弹,阳自翔不由大惊。
  再看白衣少女,只见她伸出右手三指,捏住劈来之无情剑,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正朝对方射出,樱唇微启,叱道:“还不快快放手。”
  这种功夫别说看过,就是连听都没听见过,这无情剑对阳自翔来说视同第二生命,他那里肯放。
  只见他吐气开声,功贯右臂,“嘿”地一声,向后将宝剑抽回,那白衣少女却原式不动,仍旧右手二指钳剑,秀眉微竖,杀气已生。
  阳自翔尽力一抽,宝剑未能撤走,心知无望,老贼本性刁恶,故作第二次之夺剑,再一用力,陡地改抽为刺,宝剑松手一推,人却借势凌空倒翻了三四丈,心想舍弃苏童峰于不显,还是逃命要紧。
  白衣少女倒没料到对方无耻至极,竟连这口珍逾性命的宝剑舍弃,只顾逃离现场,白衣少女被其一夺一推,右是不禁往后倒退一步,不由大怒,正欲出手之际,阳自翔已然弃剑纵出,少女冷笑一声,左掌微扬,一道白光,电射而出。
  阳自翔倒纵而出,身在半空,白光已到,还未来得及看清来物,面门已被击中,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原来,那道白光,正是那只吃剩下来的饺子,由白衣女手中发出,却不输给一颗铁弹,此判业已深嵌阳自翔眉间,连脑浆血水全都打出。
  众人一见这白衣神秘女子,内功竟已达到飞花摘叶,均可伤人之地步,一个个都不由噤若寒蝉,目瞪口呆。
  苏童峰在旁观战,深知金兰功力,只不过稍逊自己一筹,但那无情剑,削铁如泥,威力远在自己双拐之上,不料与这神秘白衣女子交手,竟连招架还击之力都无,心下早就准备伺机而“酸”(漕),逃为上策。
  这时厅内众客一阵大乱,苏童峰见机可乘,猛地跺脚纵赳,飞身朝后堂便事,白衣女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苏童峰之举动,早巳暗暗注意,此刻见他纵身往后,轻叱了一声:“老贼,往那里逃!”
  “乜慨!作贼喊贼,嘻嘻,自己骂自己,哼!我老头倒想看看‘同类相残’的精彩镜头,”铁翅长眉暗笑道。
  就在苏贼倒窜之际,白衣女手中那柄无情剑,向上轻抛,凌空倒转,剑尖朝外,玉掌轻拍剑尾,“飕”地一声,一道绿光,直朝苏贼飞去。
  “哇”地一声惨叫,苏贼应剑头落,血溅当场,惨不忍睹。
  这时,那名神秘白衣女见敌人溅血横尸,冷冷一笑,朝厅内众人说道:“他们死有余辜,非本姑娘心狠手辣,在座诸位,有谁知道秘药之事,还望趁早说出,否则……今夜也是你们的忌日。”
  厅内众客闻言一怔,心想那有啥秘药,个个不由冷汗直冒,深怕遭此贼女毒手,那神秘白衣女子,见场内众人皆无反应,心中那能平静,她以为定有人知晓秘药情报,当下叫道:“喂!有谁知道秘药所在,本姑娘定饶他不死,若是不说也不打紧,生与死就得问问我手中这把无情宝剑了。”
  忽然,湘北三豪之胖矮老人挺身而出,沁道:“干,你在胡说什么,这里那有什么秘药,我看你是情报错误吧!”
  白衣女冷笑道:“没有也罢,就算秘药不在此地,今夜之事诸位全瞧见了,本姑娘不想将消息走露,你们还是要死。”
  说完,玉腕一沉,手持无情剑“嗖嗖嗖”一连数剑扫去,只听惨叫连连,遍地血红,瞬间已去大半。
  现在只剩湘北三豪之二及铁翅长眉三人活命,白衣女见老头状似疯癫,但由其眼神举止中不难发现此人武功极高,当下决定先解决剩下之湘北三豪二人。
  心念一决,冷哼了一声,叫道:“纳命来吧!”举剑平胸,施展诡异剑法抡向二人。
  湘北三豪二人那里是其对手,再加上对方手持宝剑,更是威猛无匹“心知命已至此,遂联手全力反扑。
  这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二人手中单刀,才接下一剑,只闻“当”地一声,单刀已变废铁,白衣女随即再进一招,“哇哇”两声,二条老命已随其他人一样,直奔酆都。
  “哼!好残暴的女娃娃,竟连无辜者都不放过,我老头子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铁翅长眉怒目嗔叱,作势欲迎上前白衣女虽然武功不凡,早就留意对方难缠,心想胜负难卜,对方罡气逼人,不如先放他一马,日后再作打算。
  心念一决。冷道:“臭老头,本姑娘不想残杀老者,今夜就放你一条生路,还不快滚!”语言狂傲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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