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公子没等斗鸡眼、暴牙离开,迫不及待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野道:“从各种迹象来看,柳青青已变节了。”
听到柳青青的名字,钻石公子不禁腔一红,讪讪说道:“你说的话,我不懂。”
田野道:”事实很明显,当初她跟你说的那些话,也许是百分之百的认真的,但事情有了变化,她必派人来传话,为了怕惹人注意,才找来暴牙和斗鸡两个人来。”
钻石公子道:“我还是不懂,别兜圈子了,快说。”
田野道:“柳青青一定是已算定那两人会失手,也说出由肥肥出价请他们来的。”
钻石公子说道:“我是直肠子,哪会想到这些曲折。”
田野道:“她算准了你身边会有浪子田野。”
钻石公子道;“当初她要许身,我已明白告诉她绝无可能,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事,费这曲折来传话。”
田野说道:“这只是你的想法,她是个很自信的人.绝不相信征服不了一个男人,她大概接受了钱剑山什么特别的好处,想趁机大展身手,却怕你出现会影响她的前途,才叫人传话。
她之所以舍弃正常的传讯方式,改由两名小混混出面,无疑表示,别来惹我,否则我会来硬的。”
钻石公子有些生气了,照田野分析起来,她根本就是个见易思迁的女人,而且看不起他。
钻石公子怎会让人看不起?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脏污,更是火冒三丈。
“我不听你瞎说了,走.别尽顾着吃,快跟我回去换衣服。”
田野微笑道:“该换衣服的人是你不是我,要走你自个儿走,我还没有吃饱。”
钻石公子气得跺脚道:“你给我站起来,否则——我不付帐。”
田野双手高举,作投降状,皱着眉道:
“好,好,我认输,跟钻石公子吃饭,要自己付帐——这……这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我跟你回去换衣服。”
当他们回到破庙时,竟然在后院发现八个严阵以待的黑衣汉子。
这八个人都在布蒙面,排列成一字形,田野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骚动。
钻石公子对田野说:“这八个麻烦是你的还是我的?”
田野耸耸肩道:“谁知道,八成是我的,你的两个麻烦弄脏你的衣服,抓破你的肩膀,我的麻烦有八个,一定更难处理。”
田野看了八人一下,朗声道:“各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八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是立刻抽出兵刃,他们没有回答田野的话,只是用眼睛着着田野。
田野笑了一下,说道:“各位不愿意开口说话.是因为你们中,有我认识的人对不对?”
八名蒙面人如泥像般—动也不动,吏没有回答田野所问的话。
田野叹个口气说道:“你们要动手,我奉陪,好请。”
田野的态度很自然,八名蒙面人高矮相差无几,身材也相仿,唯一不同的是八个人用八种不同的兵刃。
田野眼光扫过八个人的兵刃.若有所悟的轻点了一下头。
他笑着向一蒙面人道:“既然大家互相礼让,那么就由阁下先露两手如何呢?”
使棍的蒙面人冷冷道:“可以,请亮兵刃。“田野道:“我杀人从不用兵刃,何况……我还不一定有兴趣杀人。”
任何事情,都可以凭意气用事,唯有杀人不能,上至王孙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人命都是平等的.任何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
所以,田野一向认为,无论杀人或被杀,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人愿意被杀,而且,一个人若是错杀了一个人,将是一件很痛苦后。
很多人物有过这种经验,若是误杀了一个人,除非天良已泯,必然会因时常内疚,而到抱憾终身。
那个使棍的蒙面人没有迟疑.带着一阵锐啸.纵身扑出。
他使的是双节棍,棍在空中盘旋,有如飞轮似的忽上忽下,气势凌厉,撮人心魄。
武林中用这种兵刃的人不多,在双节棍上有独到的功夫的更少,这人难道会是“一棍镇中州”宋宜南?
田野步步后退,左挪右闪回避他的功力。
因为他找不到这支双节棍的破绽,同时也不想掌自己当试验品,着是双节棍结实,还是他的骨头硬。
钻石公矛看了大为不解,这八个人是冲着田野来的.大可一涌而上,为什么要让一个人单独对阵?
那另外七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静静观战,没有任何行动。
钻石公子不便叫阵,只好随机应变,打算何机为田野掠阵。
田野闪躲了一阵后,终于找到机会飞踢出一脚,他蹋得不重,有点负隅顽抗的味道。
那使棍的人见田野已无还手之力,突然身形一挫,一棍猛向田野足踝扫去。
田野别无选择:只得纵身闪避,这一脚就在他向上腾身时蹋出的。
照说这一脚并没有理由踢中,因为他一脚奔取的部位是使棍人的前额,后者只要稍稍偏身,便可以让过去了。
然而,怪事发生了,使棍的人居然未能让开。
田野身形一沉,顺势挥出一掌,他蹋得很重,丰劲可不小。
这一掌切在使棍人的右手—匕,使棍人发出一声闷哼,跟中冒着火,人却向后飞快退去,连掉在地上的双节棍了不及捡起来。
钻石公子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这个蒙面人不管是不是一棍镇中州宁宜南,他仁兄如果还想使用双节棍,少说点也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田野拍拍掌,含笑回顾道:“现在谁有雅兴,愿意出来玩玩玩。”
这时一个使鞭的蒙面人越众而出,他拿的是一根七尺长的长鞭,右手握鞭,左手捋着鞭鞘。
看到这使鞭汉子出列,钻石公子眼睛一亮,忽然有点明白这八个蒙面人轮番出场的用意。
使鞭的蒙面人道:“请。”
田野手一摆,笑笑道:“不客气。”
使鞭的蒙面人瞳孔收缩,呼的一声,乌光闪动,鞭梢如毒蟒似的,突向田野的脖子上卷去。
田野头一低,身躯半转,伏腰一脚蹋出。
他这一招是弹腿的路数,招式是老的,但速度却快逾闪电。
使鞭的蒙面人长鞭未及变招,人已被蹋得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使鞭的蒙面了显然撑得不轻,因为他正好撑在一堆碎石头上,撑下去之后就没有爬起来了。
一个使刀的蒙面人,忽然纳刀入鞘,快步奔向使棍的蒙面人,将伤者抱起,一声不响,飞步跨过砖墙上的一道缺口离去。
群欧的事依旧没有发生.场上那名使双节棍的汉子,也用左手扶着受伤的右手尾随离去。
八去其三,场下只剩下五名蒙面人。
田野笑着说道:“现在还有谁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的?”
一个使金戈的蒙面人,忽然越列而出。
田野点头道:“很好,使金戈的人,武林中没有几个,阁下该不会是开封府的金戈追魄白健星星白大侠吧。”
使金戈的蒙面人只当没有听到,站定后身微扭,手臂一扬一抖,金戈出手射出,射向院墙的红砖。
金戈没入红砖,隔着两三丈的距离能将形状不规则的金戈射进红砖这份功力可想而知。
田野一怔,呐呐道:“阁下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蒙面人有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眼珠如豆,滚动不停。他身形一闪,已掠向田野面前了。
田野无暇多想,纵身后退。
可是,田野动作虽然够快,但豆眼蒙面人比他更快。
他身形尚未落实,一股劲疾掌风已经扑上他的面门。
田野上身后仰,双腿一曲,全身突然缩成一团,豆眼蒙面人一掌拍空。
田野身形有如转蓬,在半空中连翻两次,方才飘然落地。豆眼蒙面人的第二掌已拍下。
田野又以一个巧妙的姿势避过。
豆眼蒙面人火大了,又攻出了第三掌。
田野笑嘻嘻地横里闪开。
豆眼蒙面人突然喝一声,双手齐扬,四度扑下。
田野放声大笑道:“朋友,这是你的第四掌了,可别泄了底……”
豆眼蒙面人一怔,身形一滞,就在他分神之际,田野的直拳已击在他的胸膛。
豆眼蒙面人踉跄后退,面纱扬起,喷血如注,终于瘫倒下去。
另外那四名蒙面人见状,突然相继腾身而起,如飞鸟投林,眨眼溜走。
钻石公子鼓掌道:“好,精彩,火爆浪子居然把八个麻烦打发走了。”
田野笑笑道:“依你看这八个人为什么要找人麻烦?”
钻石公子俯身拉开地面豆眼蒙面人的面纱,吃惊道;“是万金赌坊的跑堂小柯?”
田野道:“是的,那八相蒙面人都是四海堂的人,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报仇,他们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钻石公子道:“八个八种兵器,使出八种门派的武功,目的当然是要来试试浪子的武功。”
田野道:“显然四海堂方面已经知道天机大法是我叩发的,往上追溯,自然认为我有破解克制各门各派武功的本事。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会认为我有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
钻石公子冷哼道:“四海堂也未免过份大跋扈了,玩这一手实在不够漂亮。再说——”
钻石公子指指地面的尸体道:“死了个人在这里,也不顺便带走,多晦气。”
田野叹了口气道:“你不必担心,四海堂不是吃饭吵收碗的人。”
田野话还没有说完,从那道砖墙缺口处就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四海堂的“席老夫子”六十几岁.满脸病容,动作慢条斯理的。
“田大侠说得对,四海堂不是吃饭不收碗的人。”席老夫子笑笑道:“我们东家想请两位喝酒,不知两位是否肯赏光?”
田野道:“钱老爷子不会无缘无故请客,老夫子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两人说话的时候,两名去而复返的黑衣蒙机人迅速入院移走地面的尸体。
席老夫子道:“原因是钱老爷子想礼聘田尢侠为本堂三总管。”
钻石公子公于对田野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钻石公子很识趣,人家四梅堂请客的对象是田野,他犯不着硬凑热闹。
席老夫子虽然说请“两位”,也只是礼貌上说说,以他刚正不阿的个性,要说场面话都办不到,更何况的跟他素来不耻的钱剑山同桌共饮。
田野没有留慕容狄,等后者离去,他耸耸肩笑道:“我可以考虑看看,请客的时间、地点呢?”
席老子道:“今晚戌时,香香馆。”
田野道:“好,我一定去。你可以转告老爷子,我答应的可能性有九成。”
田野的回答,连席老夫子都有点意外。
大刀门花丽娜好话话讲尽,想延揽田野,均被拒绝了,如今田野居然表示有九成可能应聘,他到底脑没有法有问题?
在田野跟席老夫子交谈之前,田野还一举伤了四海堂两个人,且击毙一人。
这会儿又仿佛完全没有那向事,岂不是太离谱了?
田野不是个傻子,对目前的情势自有一套独到的看法,行事也有一定的原则,所以他这么做,自有深意。
香香馆不是洛阳城里最出名的妓院,它只是数百家妓院里的一家。
不过,香香馆有个特色,那就是这儿的主持人是四海堂的人,产权也属四海堂所有。
香香馆规模不大,生意普通。
钱老爷子、席老夫子、田野,三个人如今就坐在香香馆后院的一个特别的房间里,外加三个香香馆最红的姑娘,一桌丰盛的酒菜。
也许是田野喝了几杯酒的关系,双方的谈判非常融洽而顺利。
田野答应了钱老爷子,职称是钱府的三总管,月薪是一千两,田野行动自由,并不收拘限,上班、休息自便。
以前四海堂三总管秦世伟的月薪是三百两,田野的薪水比前任多三倍,钱老爷子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三个姑娘有三个很好听的花名,一个叫百合,一个叫莲花,一个叫玫理。
三个姑娘因为接待的是钱老爷子,都显得很兴奋。
这是钱老爷子首度临香香馆,是她们的荣幸.也是她们的一笔额外奖赏。
她们都知道钱老爷子对女人是最大方的.只要对了钱老爷子的胃口,一个小约包可能就比她们三个月的收入强。
百合坐在钱老爷子身旁,采取主动的是莲花。
玫瑰替田野斟酒,巧笑倩兮,眼波如丝.显然已对这个年青英俊的英雄,相见恨晚之意。
他们的谈话内容,没有涉及“敏感话题”。
不过,钱老爷子大概是有了酒意的关系,忽然提到了柳青青。
“柳青青那个女人还真会端架子。”钱老爷子喝了口酒,接着百合,把酒度到百合嘴里,笑着道:
“她在四梅堂住了十几天,连边也不让我沾一下,我偏偏又是个死脾气,非要媳自个儿心甘情愿不可,唉,我钱剑山从来没有在女人方面栽这么大的跟斗的。”
田野无法插嘴,喝了口酒,专注地听钱老爷子发牢骚。
“我把四海客栈交给那娘们经营,她非但不知道感恩图报,还要分一半红利,真是要命。“田野点点头,表示同意。
钱老爷子还是在谈柳青青。
“你上任后第一件工怍,就是设法接近柳肯青,看看她是不是有别姘头,不然怎么对我那么冷淡?
如果有,就打发那个臭男人上踏,如果没有,你就帮我劝劝她,要她多为将来打算,我钱剑山不是个寡情的人只要她点个头,我就把原配给休了,让她当老大。”
田野听了啼笑皆非.他几乎想马上辞掉“现职”。
钱剑山交代他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种拉皮务的勾当,这种主子能跟吗?
他之所以接受四海堂的聘请,有个不为人知的理由.那就是他不能坐视满月楼的壮大.更个能让一个行事比四海堂更诡谲难测的满月楼,“爆炸”而波及无辜。
所以,他替四海堂工作,是想藉四海堂之力与满月楼抗衡以免将来弄得腥风血雨,不可收拾。
要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根本犯不着淌这个浑水,但要他曲意迎逢钱老爷子,他又觉得很窝囊。
钱老爷子说自己不是个寡情的人,却又表示要休掉原配,让柳青青当正室,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还不够寡情。
他想藉故推插、一时却想不到什么好理由。
“老爷子,这件事我恐怕办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跟柳青青有点小过节。”
“这话怎么说?”
田野艰涩地说道:“这个……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妖姬柳青青是每个正常男人的梦中情人,我……我也曾经追求过她——”
“不对。”钱老爷子笑眯眯地纠正道:
“是她在追你,不是你追她,她看上你这个俊小子,你却对她没意思,对不对呀?”
田野咽了口口水,尴尬地说道:“是的,因为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所以我担心不能办好老爷子交代的事。”
钱老爷子一撂手,大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成为四海堂的三总管,那娘们就不敢再放肆。”
田野没有告诉钱老爷子柳青青不仅跟他调过情,而且还想嫁给钻石公子公子。
如果让钱老爷子知道这段“插曲”,不知道钱老爷子是不是还能保持昂扬斗志?
田野同时也为“同盟四刀客”的护驾工作担心,在他还没有成为四海堂总管之前,他的活动范围还有一定限制。
如今他即将替四海堂工作,触角已延伸至四海堂核心,四名护驾者将如何保护他?难道四人可以跟着进入门禁森严。机关重重的四海堂?
既然钱老爷子已派出过八个人去试探田野的武功路数,可是对田野的身份已有疑问,万一钱老爷子聘请总管是个幌子,目的是要强押他铐问天机老人遗物下落,又怎么办?
田野思绪有点乱,他无法确定这步棋是否走对了。这种险中弄险的事,成败得失很难讲。
好果钱老爷于骋请总管的目的的单纯是为了田野的才干,那倒无疑替田野的安全下一道“免死金牌”。
大刀门还没有公开与四海堂作对的本钱,如想从四海堂里活捉田野,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田野应聘为四海堂三总管这件事,看似单纯,实则波诡云谲、变幻莫测。
田野拗不过钱老爷子的请托,只好答应替钱老爷子“拉皮条”。
钱老爷子大为高兴,连敬田野三杯酒。
就在田野酒酣耳热的时候,一各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房间。
来的是神色张惶的香香馆主持人是非公子邹文经。
他手上拿个印有“讣”字的白信封,冲进房间,有点语无伦次的道:“不好了……不好了……糟糕了。”
钱老爷子皱眉喝斥道:“小邹,你见了鬼了,胡讲八道什么?”
是非公子邹文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单看外表,一点也不像妓院的主持人,他之所以被人冠上“是非公子”这个外号,原因是,他的话多,最善于搬弄是非,长相却又斯文俊挺、所以才有是非公子这个美称。
是非公子讲话不加没添醋是很难的,他定了定神,尽量简单地叙述道;“刚才有辆马车停在香香馆门口,下来两个穿黑衣服的汉子,抬下来一日棺材,说……说钱老爷子要订棺材,钱已经付了,要他们送来,我打开棺材一着,差点没吓死,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身穿寿衣的老爷子——”
“放屁。”钱老爷子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说话颠三倒四的,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是非公子畏畏缩缩的道:“老爷子就算生气,我还是得把话说完,那个棺材里的老爷子是个腊像,做得微妙笥肖。也怪不得我产生错觉。
“那两个送棺材的汉子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之前,就驾着马车走了,棺材里除了有老爷子——哦,不,除了有腊像之外.还有几十封像这样的讣文。”
是非公子邹文经的话告一段落,钱老爷子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颤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谁向天借胆,敢送棺材咒钱老爷于死?
席老夫子溜了钱老爷子一眼,轻咳一声,望着那位喜好搬弄是非的是非公子、缓缓说道:“邹公子当时为什么不带人追下去?”
他这话是替老爷子问的。
钱老爷子怒不可遏,吼道:“是啊,你这小子就靠一张嘴皮子惹是非,真的碰到情况了,反倒像个瘟生。”
是非公邹方经没有被钱老爷的质问吓倒,哭丧着脸道:“老爷子,您应该知道,香香馆可不比四海客栈,总共只有十几名姑娘,保镖也只有两三个,还都是不怎么样上得了台盘的,我哪里敢冒然采取行动,弄不好赔了三条人命不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岂不冤枉也?”
钱老爷子说什么也没想到是非公子有这么一张尖酸刻薄的嘴巴。
这时候,田野开口了,他看着是非公子,非常平静的说道:“错不在是非公子身上,我认为邹公子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完全正确。”
邹文经并不是想改掉绕舌的毛病,而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话常不经大脑,就溜了出来,他没想到田野会替他说话.感激得无以复加。
当他正想开口表达谢意时,田野没有给他机会.径自接了下去。
“当时,敌我情势明显,送棺材来的,也许真的只是棺材铺的伙计,也许不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有计划的。
如果追下去把事情闹开了,只有丢四海堂的脸,旁人会认为四堂居然任由咒老爷子的人离去,太过分弱软了。”
田野神态自若,喝了口酒,又说道:
“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我们不必追究,如果那是一项明谋,自然会有公开的一天,我们只要按兵不动,暗中查访,总有查出眉目的时候。”
钱老爷子点头道:“说得也对,依三总管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田野说道:“老爷子可不可以调查这件事的工作交给我?”
钱老爷子点头道:“当然可以。”
田野说道:“那么,我希望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再进行刚才老爷子吩咐的事。”
钱老爷子道:“这个当然比替我做媒来得重要,三总管,你放手替我去调查,我倒要看看洛阳城里有人敢触我钱剑山的霉头。”
田野从是非公于手上,接过那张讣文。
讣文封套上写着“田野”收,封里写道:“先夫钱剑山府群恸于壬子年三二十病逝……之类的公式化内容。
田野看了怵目惊心,同时也对设计这一事件者的动机大感困惑。
三月二十日,也就是今天,钱老爷子选择到香香宾馆请田野,也就表示,他不想惊动别人,有些话要私下跟田野商量。
对方居然会造出腈像送来,可以想象,事件幕后一定有个厉害组织在笄.田野要怎么调查呢?
因为“棺材事件”使酒宴上欢洽的气氛消失,钱老爷子无心再喝下去.要是非公子备车,匆匆离开香香宾馆,坐车而去。
田野护送钱老爷子和席老夫子到四海堂钱府本宅后,也拱手千辞。
田野把“棺材事件”的始末在脑筋里作了一个整理,归纳几个重点:
第一,他是在四海堂蒙面人试过身后,才答应席老爷子参加香香馆的酒席的。
这也就是说,知道他将来香香馆的入只有席老夫子,钱老爷子,和他三个人。
这可以由钱老爷子不欲公齐微服简从得知,同时也证朗对方探子的跟踪之术之高明。
第二,目前洛阳城里,有点“兵慌马乱”的味道,各咱人马杂阵,想扳囱钱剑山的帮会至少也有十几组。
田野要怎么去过滤,挑拣其中的败类。
第三,那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田野并不是真心要做四海三总管,他是虚应故事敷衍过去?还是尽力求表现,取得钱老爷子的信任,在四海堂掌权,以发挥制衡的力量。
田野决定尽力求表现,不是为了讨好钱老爷子而是为了大局设想,既然确定了目标,田野不再犹豫,立即着手进行调查。
已经是初更时分,田野离开四海堂,向香香馆行进。
街道上商家已闭户歇业,行一也绝迹,只有更夫的喊声在静寂的夜里回荡着。
不过,这时也不是全然的静寂,至少在太平坊中专门做寻芳生意的场所和做赌徒生意的赌坊就很热闹。
转过街角,田野看到一个人,一个让他瞳孔突然放大的人。
鬼影子池晓风是个天生的矮子,但矮得不难看,他的矮只比侏儒高一点,但这高出来的一点,却使他的身材比例变得匀称,看起来不像那样脑袋特别大,身体也矮墩墩的。
鬼影子瘦瘦的,看去就像一个一二岁正值发育的少年,没有人会以为他是个矮子,除非凑近仔细看,否则,他脸上那几道细细的鱼尾纹,也不会透露出他年龄的秘密。
不菅怎么说,鬼影子池晓风毕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矮子。
矮子的一双腿.当然不会长到那里去.不过鬼影子的一双腿虽然小,走起路来,却比常人至少要快十倍以上。
这也就是钱老爷子请他当保镖的原因。
当钱老爷子进了香香馆的时候,他并没有松懈下来。
毒影子池残阳也没有。
“田大快,借一步说话如何?”鬼影子池晓风道:“我是鬼影子池晓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田野说过“影子兄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矮子的来历,他只是没有想到鬼影子居然要“卖”秘密给他。
鬼影子以前的工作性质是“卖情报”,由于他身矮人瘦,心机灵活,跑得又快,没有被钱老爷子网罗之前,他的职业是少有人竞争,工作轻松自如,报酬也优厚。
田野点头,使了一下眼色,飞身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
鬼影子也飞身上了树。
“什么样的秘密?价钱呢?”
“一个绝对跟你有切身关系的大秘密,严格说起来,跟你在四海堂地位有密切关系,价钱是五百两。”
“好了,我答应你,成交了,这是五百上银票,你先收着。”
“干脆,我鬼影子喜欢你,对于我喜欢的买主,我从不吝啬,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是谁送的棺材。”
“是谁?”
“关洛五凤首风朱凤梅。”
“会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本来超过我们买卖范围,不过,因为我说过我喜欢你,所以可以替你解说一下。”
“谢谢。”
“朱凤梅自从在万金赌坊赌输了后,她跟你的赌钓,就成了其她四凤调笑的焦点,你迟迟不到花姑娘践约,让她难堪。
所以,她明的是替大刀门送棺材咒钱剑山,暗的是希望你能追查这一事,找到她这个幕后策划者。”
“她怎知我一定找得到她?”
“你可以的,她留下很多破绽,比方,这棺材的两个汉子里,有一个就是由她改扮,事后,你如果找是非公子查问,是非公子在回想叙述时,一定会发现这一现象。
而你,又不是个傻子,必然会从认识的女里,过滤到她。”
“你到底知道我多少秘密?”
“不多不少,差不多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听到这里,田野的心几乎从胸腔跪出来,他以为鬼影子所知有限,而鬼影子却几乎已洞悉他的一切,怎不叫人心惊。
田野定定神,苦笑道:“池兄实在高明,这就像碰到前知五十年,后知五十年的命相师,我还是忍不住想问池兄到底还知道我些什么?如果你认为回答这个不划算,我还可以加付相金。”
池晓风的眼睛里映着光,显得很纯真,他笑道;“田大侠言重了,我虽然为钱老爷子工作——”
田野失声道:“你是钱老爷子的人?”
鬼影子道:“田大侠别紧张,我是钱老爷子的保镖,我弟弟也是.我们‘影子兄弟’尽管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自认心术还不坏,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田野听了后,吁了一口气道:“如果池兄所言属实,我倒真该谢谢你,否则,我真不知如何自处才好。”
鬼影子池晓风道:“现在我告诉你,我还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什么事……你是要我把你进入洛阳城到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一说出,还是只说满月楼之后的事。“田野想了想道:“就说十五号到今天的事件好了。”
鬼影子道:“天机老人遗物得主是你,不过你并没有得到宝物全部,天机大法是你印行的,钱剑山曾派杀手持子母连环炮暗杀你,护驾四高手的真正身分是同盟四刀客,大刀门买下天机遗物的秘密——”
田野摆摆手道:“好了,池兄别说了,那么连我进四海堂的真正目的也被你洞悉了。”
鬼影子道:“是的,不过,任何人想向我买田野的秘密,都是办不到的,因为我喜欢你,这点你相信吗?”
田野注视着鬼影子的睛睛,点头道:“我相信,眼睛是心灵之窗,什么都能骗人,眼睛却不能。”
鬼影子池晓风道:“我交你这个朋友。”
田野道;“我也是。”
鬼影子池晓风人虽不高,灵魂却很高,田野喜欢他。
“我进四海堂也有一个目的。”鬼影子道:“跟你的目的一样。”
田野轻哦一声道:“谁花钱雇人保护我。”
鬼影子池晓风没有开口索价,自动告诉田野一个无价的秘密,是“满月楼”。
田野道:“为什么?”
鬼影子池晓风手一摊,耸耸肩道:“不知道。”
田野没有追问,笑道:“你想不想认识我的朋友?”
鬼影子道:“想,但不是现在。”
鬼影子走了,田野没有留他。
今夜的一席话,对田野而言是意义重大的,他知道了很多,但心里的困惑却没有因而减少。
值得安慰的是,他交到了鬼影子这个朋友,这点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他今夜最大的收获。
至于满月楼为什么会雇人保护他,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想找老顽童,把今天发生后告诉他,让他给他一点建议。
夜已深了,很多活动在深夜进行起来,格外有情调,鱼水之欢就是其中的一项。
田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化名风小竹的朱风竹。
他目前跟大力门间的问题最复杂,他承认他不讨厌花丽娜,甚至还喜欢她。
可是关洛五凤又是大刀门的弟子,而其中的四风朱风竹又跟全有过亲密关系.首凤朱五梅也明显向他挑情。
花丽娜报信任他,告诉他很多大刀门的秘密,也真心要邀他为大刀门做事。
而如今——
凡是理不清的事,田野就不去想,想也是枉然。
老顽童战千军这几天没有闲着,他在宅第连云,庭宽广的满月楼围墙外,一直逡巡不停。
满月楼四周的围墙有一人半高,墙上还装有三层铁丝网,要花半个时辰,可见占地之广。
有天夜里,老顽童曾飞身到一棵大树上,朝满月楼方向张望,没想到此举立即引起一阵激烈犬吠,上百只高大的藏獒集到他藏身方向的墙下,弄得者顽童胆颤心惊。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看样子老顽童是不可能从这种查探中得到什么具体一点的成绩了。
就在老顽童打算放弃“监视”的时候,他发现满月楼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满月楼厨房的采买,每三天便会到邻近的市场购物,方式是先讲好价钱,再由商贩把货品送到满月楼,交点后取款。
平常时候,满月楼总是大门深锁,只有商贩运货时,才开一扇小门进出。
这虽然只是件平常的事,老顽童似乎胜及了什么灵感,觉得这几天下的苦工没有白费。
白寡妇——柳媚媚,在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听到了天大的喜讯,她的亲妹妹柳青青已被老爷子选派为四海客栈的负责人。
白寡妇柳媚媚是不是曾经嫁过一个姓白的人.没有人去追究、不过,今夜的柳媚媚却显得特别兴奋满足。
亲妹妹当上客栈老板,当然不会不拉她一把,事实上柳青青已派人来传过话,说四海客栈在五天之内就会重新开张,她这个做姐姐的,最起码是四海客栈一人之下,数十人之上的“总管。
这是柳媚媚今夜兴奋满足的原因之一,另一个让她实质上兴奋满足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只有十九岁的男人。
鲁强是个带点俊气的粗壮小伙子、工作是每天半夜到白寡妇豆腐店膳豆子做豆腐。
他每个晚上都工作得很累,因为白寡妇总在他尚未工作前,拉他到床上做另一项“工作”。
鲁强人虽鲁印,口风却很紧,而且,他在“男人本色”这一方面,还天生是个好手,这就让白寡妇柳媚媚对他难以割舍。
今晚,鲁强一来,柳媚媚就告诉他:“从今天起,你不必做苦工了,阿强。”
鲁强嘿嘿笑道:“我不怕苦,大姐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傻瓜,阿强。”柳媚媚躺在床上,搂着鲁强亲嘴,咿咿唔唔道:
“阿强,大姐有好出路子,不再卖豆腐,你以后跟着我,不必干什么粗重的工作,可以穿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我赏你一个官做做。”
鲁强木愣愣的道:“做官,那敢情好,我要做戏台上郭子仪那种大将军。”
柳媚媚轻轻拧了鲁强粗壮的胸膛一下,笑着说道:“胡说,你那能做什么大将军,你记住,你的官名是柳管的‘跟班’啊。”
“跟班’?神气不神气?”鲁强笑呵呵的道,一边已拉掉裤子,爬跨上柳媚媚的身上。
柳媚媚要带鲁强“走马上任”她喜欢欢鲁强,虽然鲁强呆呆痴痴的,却对她全力报效,从无二心。
如今.她已经有出头日子了,当然不会抛下鲁强不管。
由于鲁强不必在做完“热身运动”后,再去做豆腐,所以鲁强十分份卖力,一次结束之后,只稍微休息片刻,又再度驰聘扣关。直把个正值虎狼之年的柳媚媚整治得服服贴贴。
三更了.万籁俱寂。
柳媚媚和鲁强都很累,睡得也很沉。
一条矫捷的身形,飞快窜入安乐巷。
这个夜行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行动灵敏,目标是白寡妇平腐店。
他似乎是采花老手,只是他以一根根,水在寡妇豆腐店大门上一阵拨弄,便将门拴打开了了。
柳媚媚、鲁强沉睡如故。
这个采花贼蹑足上前,掀起蚊帐,先点了全身赤条条的鲁强穴道.将鲁强轻轻抱起,丢到屋角,然后迅速脱光自己的衣服,轻轻掀开被子,滑了进去。
柳媚媚肌肤细嫩,曲线玲珑,采花贼身子一贴上去,手足便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身体里迅速被一股热流给烧得火烫起来。
他颤抖着慢慢的爬跨上柳媚媚的身上。
柳媚媚迷迷糊糊的道:“阿强.别动,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她嘴里这么说,却没有拒绝意思,鲁强能在一夜之间“振作”三次,她虽意外,却不会不高兴。
采花贼身子火辣辣的压在柳媚媚身上,一直喘着,他太紧张了,也太兴奋了,他也不敢开口,他怕柳媚媚会识破他的口音,坏了好事。
但他忘了一个女人在黑暗中仅凭一双手也可以代替耳朵和眼睛的。
当柳媚媚的手接触到男人的某一部份时,她突然双跟圆瞪,完全清醒过来了。
“啊,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是阿强?你是谁?”
阿绅的“尺寸”属于“巨人号”她摸到的却是“婴儿号”.所以采花贼的身份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柳媚媚惊骇之余,柳腰扭动,双手一推,便将那采花贼冷不防给甩了下来。
采花贼一滚身,又跨骑了上去。
“媚媚,我是中条四虎的老二怒虎吕二,我心仪你很久了,我是个很有钱的人,还有……那阿强太蠢,配不上你……”
原来这是被田野放过的中条四虎之一的怒虎吕二。
柳媚媚奋力挣扎,喊道:“救命。”
怒虎吕二孔武有力,紧紧抱住柳媚媚,一张发烫的嘴已贴上柳媚媚的嘴。
就在柳媚媚即将丧抵抗力,窗外突然有人发话道:“姓吕的,你给我滚出来。”
怒虎吕二身子一僵,旖念顿消,一挺身滚下床来。
柳媚媚不敢开口叫骂,她怕会惊动了邻居,成为街坊笑柄。
怒虎吕二匆匆抓起一条裤子套上,然后,端起一把椅子,猛力掷向窗户,人却闪向房门,双掌一推,窜了出来。他采用的是“声东击西法”。
当他飞身纵落院心,四周静悄悄的,不见半个影子。
他四下看了一眼,昂首道:“在下怒虎吕二,朋友既然敢破坏了吕某人好事,为什么缩头缩脑的不敢亮相现身。”
半空中传来一声轻咳:“很好,很好,我奉以为中条四虎四去其三,另外一虎也该知道进退,没想到这条雄大虫,居然又出来偷腥。”
怒虎吕二只觉眼睛——花,在他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你是火爆浪子田野?”怒虎吕二已有怯意。
田野笑笑道:“是的。你另外三个兄弟死在我手上一虽然我一直没有出手,你想不想报仇?”
不久之前,田野在汪麻子饮食店里,遭中条四虎以四具子母连环炮攻击,被他以巧妙身法避开,却造成四虎误杀自个儿兄弟,当时唯一的漏网之鲁是怒虎吕二。
怒虎吕二色厉内荏,喝道;“姓田的,你少得意——”
他突然停止说下去,因为他想到田野为什么会在这时刻现身的原因。
难道田野也有“嗜好”这种采花行为?
“田兄,我不怪你杀我兄弟,既然你也是—条线上的,我就让给你。”
为了保命,怒虎吕二忍痛“让贤”。
田野一怔道:“什么叫一条线上的你要让给我什么?”
怒虎吕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的意思是:如果阁下也是冲着柳媚媚这个女人来的,我甘愿退让,你田兄可以先去乐一乐……”
田野冷笑道:“你的好意,我不敢接受。看样子你另外三个兄弟在阴间很想念你,正在向你招手呢。”
怒虎吕二知道错估了田野,一时惊怒交集,想也没想,出手便一阵猛攻。
他掏出压箱子本领,招招儿毒无比,恨不得立置田野于死地。
田野飘忽游走,只挨不过,似乎想从怒虎吕二拳脚上看出什么。
在怒虎吕二攻出四十几招之后,田野忽然笑了。
“看样子没有拿子母连环炮的怒虎,只是一只被剪掉大士的蟹螃螫注意看了,你兄弟在黄泉路上向你招手了。”
怒虎吕二眼看在劫难逃;忽然双膝一软,扑的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你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田野道:“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必须想办法买自己的命。”
怒虎吕二听了立刻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囊.放在面前的地下,颤声道:“这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大侠看看……”
田野脚尖一挑,布囊到了手上,解开布囊.不禁微微一怔。
布囊里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十几两碎银,以及一尊白玉裸体美人。
田野一眼就看出这尊玉美人就是那天在万金赌坊,那个山羊胡子所押的那尊玉美人。
田野个人也拥有三尊玉美人.这和玉美人最大的特色是“姿态怪异”。
山羊胡子押的玉美人姿势是跪姿,所以,田野才会留下深刻印象。
“这尊玉美人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田野问,手上把玩着玉美人。
怒虎吕二道;“我对武功一道成就有限,但在三只手方面,有个封号叫‘无斗二少爷’。这东西是我偷来的。”
田野听到“无斗二少爷”不禁又是一怔。
江湖等一神偷“无斗二少爷”会是怒虎吕二?
“嗯,很好,这尊玉美人够换你一条狗命了。”田野道:“从那里偷来的?”
怒虎吕二道:“从白寡妇身上。”
田野吃地一惊道:“就是刚才?”
“是的。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偷,纵然在偷香的时候,仍会习惯性的,顺手牵羊’,这尊玉美人是藏在柳媚媚枕头底下,我心想,准是什么值钱宝贝,才——”
田野忽然出其不意的点了怒虎吕二的穴道,说道:
“两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动解开,看在你的诚意上,我不为难你,希望你尽早改掉采花的习惯,否则再被我逮到,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在白寡女豆腐店里、已经穿好衣服了的柳媚媚,正在为田野沏茶。
“小田,谢谢你。”柳媚媚双腮桃红,媚服如丝,道:“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就没有脸见人了。”
田野淡淡笑道:“没有什么,不足挂齿,鲁强呢?”
柳媚媚在怒虎吕二出去会田野时,已悄悄将鲁强移到床铺底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会被田野识破。
“哦,也许未必……”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她神色一整,道:“阿强今晚没有来,我告诉他豆腐店里歇业了.等我到四海客栈工作时,再叫他过去帮忙。”
田野道:“大姐说错了,阿强的穴道如果不马上解开,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柳媚媚脸上的红色一下子消退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惨白。
她在安乐巷开豆腐店,始终维持着“清高自爱”形象,如今秘密一下子被田野拆穿,不禁有点下不了台。
由野没有看柳媚媚.喝了口茶,连自走向房间,在床底下拉出鲁强.出手如风,迅速解开鲁强身上穴道,旋即又点了鲁强睡穴。
他将鲁强抱到床上放好,依旧没有看柳媚媚。
“我知道你有不错的身手,但要解开中条吕家的独门点功夫,可能还办不到.既然你爱他.就不该让他受伤害。”田野又道:
“你放心,大蛆,这儿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柳媚媚说不出内心的感激,嗫嚆道:“谢谢,我欠你这一份情,我会想办法报答的。”
田野道:“爱是每个人的权利,你不必担心蜚短流长,我祝福你跟鲁强有个美满的未来。”
柳媚媚盯着田野俊秀的脸孔看了一会儿.忽然幽幽一叹。
“柳大姐,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的没有错,不过,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如果今天我能找到一个象你这般的男人,我怎会要傻里傻气的鲁强。”
“柳大姐,你错了。”田野笑道:“一个忠厚老实的丈夫是强过一个浪子的,我认为自己没有强过鲁强的地方。”
“你有——”柳媚媚说得很露骨:“除了床第之间我不知道,你没有那样不比鲁强好的。”
田野迥避柳媚媚充满暗示眯的饥渴注视,低头喝了口茶。
“等你知道另外那件事之后,你还持相同看法,我就服了你;”
“慢着。”柳媚媚制止田野再说下去,笑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什么赌?”
“你如果告诉我‘那件事’之后,我还是认为你比鲁强好,你就输了。”
田野点头道:“好,反之则是我赢,赌注呢?”
柳媚媚忽然动手解开衣襟,露出雪白尖挺的酥脚,眯着眼笑道:“我,跟你上一次床,在我这里除了豆子,没有好东西,所以,我只能用自己当赌注。”
田野无法再故意不看柳媚媚,他想不到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会有如此细腻的肌肤,与动人的曲线,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好。”田野道:“我的赌注,也是‘我’。”
梆媚媚忽然羞得连脖子都红了,跟紧掩住胸口,女人认为出卖色相,陪人上床。是“有价”的,是“吃亏”的,所以男人召妓要付夜镀资。
男人呢?
男人跟女人上床,吃亏的一定是女人吗?
这也不见得,男人摆出最丑陋的姿势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全力冲刺,所得到的美妙感觉,只有刹那。
女人就不同了,只要男人技巧好.有耐心,往往可以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欢愉。
真正做苦工的是男人,而男人还要扮演付费的角色,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当田野说出一个“我”字时,柳媚媚立刻联想到“男妓”这个名词上去。
“不行,哉太吃亏了,横竖都要让你占便宜,我不要你说的那个‘我’字,我要其它实质的东西。”
“什么实质的东西?”田野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囊,笑道:“是不是这个?你何不打开来看看?”
柳媚媚眼中出现狐疑之色,接过布囊.打开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她象看到一只五色斑斓大毛虫似的,双手一松,布囊向下一掉,田野伸手一抓,又将布囊抓回手中。
田野不怀好意的用令人脸红的神色盯着柳媚媚直笑。
柳媚媚脸色由白转青、变红,终于幽幽一叹道:
“我输了,如果‘玉美人’就是‘那件事’,你的确不比鲁强好。有时候,我会埋怨着鲁强的不解风清傻得可怜,但他的傻跟你的自做聪明比起来.无疑是项难得的优点。”
田野傲然一笑道:“是吗?是我在自作聪明还是你?”
柳媚媚道:“当然是你,你如今心里一定这么想:好哇,柳媚媚,这下我可抓到你的把柄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田野点头说道:“说对了,我的确有这处想法。这尊五美人是刚刚那名采花贼从你这儿摸走的,因为我也是内行人,所以,我知道大姐拥有这尊玉美人所代表的意义。”
柳媚媚道:“你认为我跟满月楼有勾结?”
田野没有回答.从柳媚媚这句话里,他已看出柳媚媚绝对不是个局外人,柳媚媚不仅不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满月楼的核心人物。
柳媚媚自顾自的接下去说道:“这会儿你抓到我的小辫子,是不是想向钱剑山那个老狐狸告状去?”
田野道:“我不会去告状,我要跟你合作。”
柳媚媚一怔道:”合作?你打算跟满月楼谈条件?”
田野笑道;“你想的太深了,我不是要跟满月楼谈条件,我的话是‘跟你合作’,也就是两人联合‘做’床上的事。”
柳媚媚娇啐一声.转身向床上躺下,轻声道:“我迫不及待要跟你合作。”
这时柳媚媚已脱下衣裳,荧荧的烛光闪烁着,连敲四响,四下俱寂。
这是一个很多人停止活动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多活动正在悄悄进行的时候。
田野和柳媚媚无疑便是其中的一对,一对正在活动的俊男美女。
田野今夜显得特别兴奋,一方面而是他跟柳媚媚打赌“赢了”,一方面是他发现柳媚媚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尤物”。
田野知道柳媚媚是个不易被男人征服的女人。
鲁强是有高人一等的体力与“巨人号”的优势但鲁强就象他了名字一样.既鲁且强。
象柳媚媚这种见过世面的女人,是不会满意“强”,她要的是道强,且又“新奇”。
所谓新奇,就是要花样多。
柳媚媚象跟田野是多年情人似的,循循指引田野如何将技巧发挥的淋漓尽致。
田野是个领悟力很高的人,学习武功如此,学习床上功夫亦然。
田野很喜欢这种享受。
蜡烛的光已糊淡,朦胧中两条赤裸的胴体紧紧缠在一起,扭绞,挤压,在如两条抵死博斗的巨蟒。
激烈的敕束,疯狂的旋转,快速的鞭挞。
喘息、呻吟、一波波、一层层的升涌再涌升……
最后,终于从欢愉、痛苦的巅峰陡地滑落——
然后一股带着震动的颤抖交换,使干戈化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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