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降龙三剑

 

  车丹听得怒火直腾,瞠目叱道:“你好大的口气!我还没有发作,你倒来了!……”  他紧了紧手中剑,用鼻孔一哼道:“我就说这柄巨灵剑,今天要开彩了,可惜不是玄云鬼女!”
  那蒙面少女抡剑作势,剑尖斜向上指,忽又问道:“我那玄云师姐,到底与你有何深仇?”
  车丹厉声说道:“他用一支夺命神钩,杀了我师父!”
  那蒙面少女闻言,嘿嘿冷笑道:“我说到底是什么大事,原来只不过如此而已,杀了个人也要记仇,我玄雪岂不是仇满天下?……”
  话到此时,冷阴阴的一声叱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记仇了,除非去向阴司地府告状!”
  本来相距两丈有余,但见她并没怎样作势,香肩一晃,动如飘风,已欺进到五步以内,长剑扬腕一抖,震开一轮剑花,万点剑尖,齐向车丹迎面飞袭而至!
  车丹渊停岳峙,“巨灵剑”横护胸前,双目如炬,瞪视著那团剑花之上,却自端然不动。他自刚才初试身手,连挫铁面孟尝南宫朔,霹雳神龙裘景,崂山一矮史高等三人之后,深信自己在那离尘别府的一段奇遇,委实非凡,不但本身功力业已大进,三招“降龙剑法”,更是奇奥无方,妙到毫巅。
  尤其那篇“龙虎金刚经”,经过了一场打斗之后,似乎又领悟了一分,玄窍一开,心灵生慧,顿觉自己又高了一筹!
  有此成竹在胸,眼见那自称“玄雪”的鬼女,震开一团剑花迎面刺来,并不立刻闪避或还手。
  他倒想先观察对方的招术和路数,暗忖:“要向不归谷讨还血债,岂可不先明白对方的武功?”
  因此,他巍然屹立,双目炯炯。
  那玄雪鬼女震剑生花,旨在迷惑车丹的眼神,然后好乘机施展辣招,那知车丹不为所动,不禁心中奇道:“难道你就这般沉着?”
  她虽口说大话,教车丹去向阴司地府告状,但那支“夺命神钩”,没把车丹制倒之后,心下也有几分顾忌,只是长剑既已出手,自无收回之理?心想:“我就真的刺你一剑试试!”剑光一合,万点剑尖并而为一,直向车丹咽喉点到!
  好个车丹,果然动如脱兔,闪电滑步,让开一缕银虹斜肩而过,手中“巨灵剑”一抡,翻腕下压!
  玄雪鬼女原要把他杀却灭口,但他只存心先把这鬼女制服,问明有关“不归谷”中的一切,然后再加处置!
  他虽到过“不归谷”,所见并不太多,究竟那谷主何人,他也并不知晓!两剑轻接,方待运功一震,说时迟,那时快,玄雪鬼女倏地左手疾扬,指挟劲风,向他肩井穴上点到!
  这一着委实出他意外,眼见双指如剪,凌厉无伦,他心头一凛,只好先求自保,一晃肩,闪身倒飘而出!
  但这一下,他可激发了盛怒,飘出虽快,进手更快,猛喝一声道:“玄雪鬼女!小爷不能饶你了!”
  蓝光陡进,剑发“伏龙於天”,幻起千层剑影,万朵寒蕾,觑定那蒙面鬼女,搂头狂罩而下!
  这一剑,车丹自以为招发绝学,必教玄雪鬼女飞魂断命,稍泄心头之忿,那知剑光未合,眼前人影顿杳,后身却发出一声冷笑道:“好剑法!那里学来?”
  冷笑声中,但觉剑气森然,惊风刺耳。
  车丹功力骤增之后,更是耳聪目明,感应锐敏,登时心知不妙,来不及回头察看,身躯一侧,捷如猿鸟般横飘五尺,振腕运剑,招发“屠龙於渊”,照定一剑走空了的玄雪鬼女斜肩劈落!
  玄雪鬼女仗著诡妙轻功,脱出了车丹的一招“伏龙於天”,轻若飘絮般转到车丹身后,长剑出手如电,剑锋快要叩近车丹后心之时,这才开声发话,她也是自信这一剑必可得手。那知车丹并不是省油之灯,避开不算,同时闪电翻身,招演绝学,一片蓝光飞罩而下了!车丹在那“离尘别府”,练这“降龙三剑”之时,整整苦练了七天,每练一遍,便又觉又多了一份心得,运用之妙,更是圆熟於心,这掉臂一剑,几乎凝足了十成真力,威势委实不同凡响!
  玄雪鬼女万没料到他闪身发招,动作如此之快,不禁悚然失神,此时剑气罩笼丈许周围,遁形无方,只好进发一声娇叱,长剑一引,拼力上迎!
  这一硬劈硬架之下,但听“呛当”一声脆响,那鬼女被震得虎口涔涔出血,惊叫一声,长剑落地!
  但她终於忍住疼痛,弃剑求生,一声惊叫之后,纤腰拧处,逝如飞鸿,一飘一闪之间,已在两丈以外!
  车丹气发丹田,厉声喝道:“恰查某!别逃!要想活命,先替我供出不归谷中实情!”
  “巨灵剑”旋起一片蓝光,闪闪生寒,腾身追去!
  另外两个青衣蒙面少女,原本静立一旁,此时眼见玄雪鬼女受挫,同时一声娇叱,双双齐出。
  一个“斜飞乱燕”,一个“廻风舞柳”,两柄长剑银光耀眼,从车丹左右两翼,抢攻而到!
  车丹怒火狂炽,暴起一声叱道:“你们想是找死!”
  剑发怒啸,猛地左转右旋,一撩一荡。两女手中的两柄长剑,齐告脱手,震飞丈余,同时一声惊呼,青衫飘闪,逃入密林而去车丹抬头一看,那玄雪鬼女业已不见,心知这两个蒙面少女功力如此不济,在“不归谷”中,决非重要角色,说不定便是玄雪鬼女的丫环婢女之类,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之后,便也不追!
  忽听身后一声哈哈大笑道:“车老弟!降龙三剑,果然旷世绝学,老朽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不过,我还只见了两招呢!”
  车丹回头一看,正是圣手空空常伯翦,不由心中一动,奇道:“老丈竟不怕勾魂魔音?”
  圣手空空益发大笑说道:“我那里是不怕,不过我有宗法宝呢!……”探手掏出两撮略带水渍的棉絮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就凭这个!”
  车丹也不禁大笑说道:“老丈倒是好法儿,幸亏只有勾魂魔音,老丈可以塞住耳朵,假如还有勾魂魔色,老丈除了塞住耳朵之外,还要闭上眼睛了!”
  圣手空空挤眉弄眼,扮了一个鬼脸道:“是啊!要是塞了耳朵,又闭了眼睛,只好任由人家拿宝剑来抹脖子啦!”
  话完,又复大笑不止!
  车丹目光一瞥,发现林外铁面孟尝南宫朔等六个人,仍然横三竖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便大踏步走了过去,想解开他们的穴道,那知走了两步,忽又听得那魔音若断若续,重又飘入耳鼓!
  不禁忽动豪情,眉头一轩道:“老丈!那几个倒在地上之人,就请老丈替他们解开穴道,在下想去把那惠云大师追了回来!”
  不待圣手空空常伯翦答话,猛一纵身形,重又穿林而入!
  他已发现那位少林寺静心禅院的长老惠云大师,并未被魔音所迷,显然这位老和尚是个有心人,要追踪那魔音,去看个水落石出。
  老实说,这七年之中,中原武林道上,多少顶尖好手,突然失踪,或者人在家里,突来奇祸飞灾,一颗六阳魁首被人悄悄取去,起先还怀疑是仇家暗害,因为炼成了一身武功之人,有几个肯韬光自隐?闯荡江湖之间,就是再能谦恭自持,也难免有眦睚之怨,因此,起先是互相猜忌!
  到得后来,无故失踪之人,愈来愈多,而且包括各门各派,连领袖武林的少林寺,也有两位云游外出的高僧,一去五年不返。
  这样一来,自是引起了各派掌门人的注意,暗暗派出甚多好手,明查暗访,那知失踪之人,照样失踪,一直就没探出半点眉目。
  车丹不但年岁尚轻,从来未涉江湖,并且他师父天剑潘威元,又是业已封剑归隐之人,那怕是武林中业已引起了轩然大波,他所知道的,却是有限。
  倒是刚才惠云大师回头一声:“少年人!你别管老衲之事!”却使他灵珠一朗,已明白了那位老和尚的用意,原来是想混在铁面孟尝一帮人中,假装着迷。
  此时他穿入密林,一心想要追上惠云大师,把自己在“不归谷”中所经历之事,告诉於他,要那位老和尚,不可轻易涉险!
  他原见惠云大师僧袍飘闪,举步从林中而入,那知一直把一片密林穿越而过,竟没发现那老和尚半丝人影!
  就连刚才隐隐约约,若断若续的“勾魂魔音”,也告寂然无闻!
  但他仍不死心,放眼看去,但见山势愈险,万山丛中,倒有一条羊肠小径,沿著一排削壁,蜿蜒如带。
  不禁心中暗忖:“我正要找上不归谷,凭三剑绝学,清算师门血债,就这样跟踪那魔音而去,也是一样!”
  主意打定,猛提了口丹田真气,展动身形,一路发足狂奔。
  这一追,也不知追了多远,果又听得魔音隐隐,若有若无,像是在东,忽又在西,当下急刹身形,举目一看。
  丹崖流翠,峭壁飞云,前面是一处山口,侧耳细听,那魔音顿又中断,车丹略一凝注,重又向前奔去!
  刚好近得山口,猛听前面响起一声宏亮的佛号道:“小施主且住!”
  车丹微微一怔,满以为是惠云大师,那知抬头一看,只见树草掩映下,一共闪出五个僧人。
  当中一个年岁较长,但也不过四十开外,身着月白僧袍,满脸严肃之色,手横禅杖而立,余四人却是空手。
  当下停步问道:“大师父有何指教?”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又喧了一声佛号道:“别无甚事,小施主请回!”
  车丹不禁微微动静,口角一哂道:“大师父此话何意?难道此地我不能走?”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苦笑了一声说道:“并非贫僧有意阻拦,却是一番好意,小施主何苦蹈险?”
  车丹领悟了他所指的,可能就是“勾魂魔音”,不由暗忖:“你这和尚忒也瞧不起人了!”
  忍不住剑眉轩动,微微一笑道:“既说蹈险,你们怎的不怕?”
  那僧人不料车丹有此一问,半晌,才摇了摇头道:“这个吗,贫僧难以答覆,贫僧只知道奉命行事,不许任何人通过此处山口,小施主何必……”
  车丹忽然截住话头,眉梢一挑道:“不知大和尚奉了何人之命?”他把“大师父”突然改成了“大和尚”,显见已经微有怒意了。
  那手持禅杖的僧入神色一肃道:“本寺掌门方丈!”
  车丹冷冷问道:“那一寺?”
  那僧人浓眉一扬道:“少林!”
  车丹本待问他惠云大师之事,但此时却按不住少年盛气,仰天一声冷笑道:“大和尚须知此处乃是勾漏山,并不是嵩山少林,贵寺掌门之命,恐怕是不见得有效吧?”
  那僧人先是脸色一沉,但随又恢复了一片和祥之色,笑了笑道:“小施主好犀利的词锋!但方丈有命,贫僧只得遵守,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小施主请原谅了!”
  车丹纵声大笑道:“大和尚说得不错!但是在下非少林弟子,大可不必遵守了!”一抡手中巨灵剑,跨步向前走去。
  五个僧人忽然一字儿摆开,那手持禅杖的僧人,眉头一皱道:“小施主要硬闯吗?”
  车丹忽然心中一动,停步问道:“贵寺掌门方丈,现在何处?”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又摇了摇头道:“这个贫僧难以奉告!”
  车丹心头电转,暗忖:“那惠云大师乃是少林寺静心院主持,在少林寺中地位颇高,他只是假装著被魔音所迷,一路追踪而来,此地忽又出现了五个少林僧人,把守这处山口,莫非少林僧人,业已大举出动?”
  想到此时,蓦又眉头一扬道:“贵寺掌门,可是来了勾漏山?”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有些不耐道:“小施主不必问长问短,贫僧一概不知!”
  这一下可真撩发了车丹的怒火,登时嘿嘿一声冷笑道:“哇操!你原说奉了掌门之命,如今又不知掌门何在,显然乃是撒谎了,而且和尚不去寺中念经礼佛,却跑来这勾漏山中剪径拦路,这是何说?让开!”
  “巨灵剑”横护胸前,大步向山口走去。
  那手持禅杖的僧人,顿又脸色一沉道:“任凭小施主怎么说,要想通过这处山口,贫僧不许!”
  一抡手中禅杖,就在那山口上,当路而立!
  车丹怒聚眉峰,愤然喝道:“不许,你就试试!”
  相距只有五步远近,车丹扬腕一振,龙吟起处,巨灵剑已经旋起一片蓝光,抢步冲了上去!
  他原没存心伤人,只想争一口气,暗忖:“凭你这几个和尚,真想拦得住我?”出手如电,剑雨缤纷,直向那手持禅杖的僧人当头罩去!
  那左右四个僧人,同时向两翼一分,中间手持禅杖的僧人,大喝一声道:“小施主还请三思,真要硬闯,那就休怪……”
  话犹未了,似已看出车丹的剑招诡异,不由微微一惊道:“小施主何派高足?”
  车丹轩眉冷笑道:“你此时问得迟了!……”
  剑光一合,迳向那僧人斜肩劈落!
  那僧人巍然不动,哈哈一声大笑道:“贫僧不过随便问问而已,小施主莫非就眼高於顶了?”
  手中浑铁禅杖霍地向上一引,旋起一团乌光,登时劲风骤起,幻起满天杖影,封得风雨不透!
  车丹出手原是虚招,只想把那僧人迫退开去,自己好闯过山口,那里存心去与少林僧人为敌?
  但此时却怒火渐起,忙地撤招变式,猛提了口丹田真气,振臂运剑,但见剑光打闪,直向那僧人下盘攻去!
  须知少林武学,独步天下,那僧人岂是省油之灯,但见他杖头一掉,劲气廻荡,响起一片锐啸,向车丹的巨灵剑上撞来!
  车丹如何肯以一柄三尺青锋,去与他粗逾兄臂的浑铁禅杖相碰,剑影一收,单足一弹,但见蓝衫飘闪,凌空拔起一丈七八!
  人到半空,身形一滚一翻,蓦地一声喝叱,招发“屠龙於渊”,掉头下扑!“降龙三剑”绝学,果然巧夺造化,威势无伦,那怕那僧人将手中一根浑铁禅杖,舞得虎虎生风,只见杖影,不见人踪,但巨灵剑遇隙而钻,宛如千万点剑尖,森寒凛凛,电旋倒转而下!
  那僧人暗吃一惊,收杖倒退三步,愕然问道:“小施主到底那位高人门下?”
  车丹也自飘身落地,怒声说道:“问这个有什么意思,你是许不许我过山?”
  那僧人脸色一寒道:“小施主定要过这山口,前往何处?”
  车丹轩眉说道:“去不归谷!”
  那僧人微微一愕道:“那里是不归谷?”
  车丹哂然一笑道:“谅你也不知,如果是见了你们掌门方丈,我就说了!”他话中既然带刺,脸上也挂著几分不屑之色!
  那僧人眉头一皱道:“出家之人,虽戒妄动无明,但小施主凭几招剑法,便作如此盛气凌人之态,委实教贫僧忍无可忍!……”
  话到此时,一抡禅杖,沉声说道:“小施主单身一剑,不听贫僧劝告,定要闯过这处山口,怕是……”
  车丹截住话头,冷哼了一声道:“只要大和尚不许,在下就闯闯看!”
  话音才落,剑发如风,一招“伏龙於天”,幻起朵朵寒蕾,无边剑气,觑定那僧人上中下各路要害,飞刺而出!
  那僧人果然动了无明,觑得亲切,闪电横飘五尺,猛一拧腰,展出少林绝学“三十六式龙虎杖法”。
  但见乌光连闪,一招“横扫千军”,照定车丹,拦腰狂挥而到!
  这一招力沉劲猛,杖头过处,划然生风,威势无伦!
  车丹辨风知警,真气猛提,拔高五尺,刚好让开那杖头带着急啸之声,平贴脚底,滑足而过!
  车丹心头一凛,已测出了这僧人果非易与,落地之后,紧了紧手中巨灵剑,口中一声怒喝道:“你就再试我一剑!”
  一招“屠龙於渊”缓缓刺出!
  他渐渐又领悟了不少“降龙三剑”的精微诡妙,但见剑尖打颤,幻成无数小圈,徐徐递了出去,但功力却运足了十成!
  那僧人目注车丹震颤的剑尖,忽然觉出不对,猛地倒闪了一步,一抡手中禅杖,便待封架。
  但说时迟,那时快,车丹剑如灵蛇一抖,蓝光陡炽,漫天剑气,业已把那僧人整个身形,团团罩住!
  蓦地剑光一合,在那僧人左乳下轻轻划了一条血槽,登时血染僧衣,涔涔而下!一直站在两旁未动的四个僧人,同时狂叱一声,四掌齐飞,四股凌厉劲风,齐向车丹前后左右急袭而到!
  那负了伤的僧人,忽然喧了一声佛号喝道:“住手!”
  四僧闻言,如奉纶音,各各垂手而立,忽又同时合掌躬身道:“师叔伤得不重吧!”
  那僧人摇了摇头道:“这位小施主剑下留情!……”蓦又转向车丹道:“小施主可以过山了,贫僧自向掌门人谢罪!”
  事到如今,车丹反而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显出满脸尴尬之色道:“在下一时收招不及,伤了大师父,委实於心难安,只因在下也是血仇在身,追踪那魔音而来,未能听从大师父劝告!”
  那僧人神色一黯道:“贫僧也有不是之处,岂能全怪小施主?不过,小施主定要过山,前面恐怕还有敝寺之人阻拦,比之贫僧,自足又高一筹,小施主要小心留意了!”
  车丹顿又触动豪情,微微一笑道:“这个不须大师父嘱咐,在下届时量力而为就是了!”
  那僧人忽然双掌合十,高念了一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
  车丹眼见无话可说,抱剑微一拱手,转身向山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心中一动,回头高声问道:“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那僧人低眉肃立,缓缓答道:“贫僧悟法!”
  车丹凝注那僧人一会,方大步向山口走去!
  “哇操!跟少林寺那些秃驴料缠了老半天,弄得口乾舌燥的,前面那潭水挺乾净的,先去喝口水再问吧!”
  弯下腰,喝了两口水:“哇操!真痛快!”
  这一下,一口气喝了个痛快!
  “哼!多喝些,免得死得死后做渴鬼!”
  车丹只觉背脊一凉,心知大意之下,已遭人制住!
  “哼!再喝呀!”
  “哇操!这查某到底是谁?剑尖顶住背脊,显非善意,若是我要动手,我就再快,那及她顺手一送?”
  想至此,方才所喝的几口冷水,马上就发了一身冷汗,浑身一颤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后面冷哼一声道:“我就是玄云,你把我的名字之下,还加了个鬼女!”
  一听对方是“玄云”,车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问道:“你要怎样?”
  后面玄云鬼女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好个聪明人啊!连这点事,还不明白?”
  车丹心头一寒道:“难道你杀了我师父,又要杀我?”
  后面玄云鬼女得意地笑道:“这也难怪,一则我杀人成性,不杀人,心里怪不舒服,再则你报仇之心,如此强烈,我不杀你,岂不留下祸根?”
  车丹豪情顿馁,带着一种凄凉的语音道:“你这话果然不错,你不杀我,我定会杀死了你的!”
  他目注潭水,那潭水虽未静止,但可映出自己身后,是个糊糊不清,随著水纹零乱的一个黑黑的影子。
  当下幽幽一叹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你就杀罢!”一种死亡的悲凉,袭上心头,缓缓闭上双目。
  车丹双目一瞑,只等一柄利剑,从背后直贯前胸,去追随师父天剑潘威元於地下,撇下血海深仇,九泉含恨!
  那知过了半晌,还未见身后玄云鬼女下手。
  不禁心下狐疑,闭目问道:“你怎么还不杀我?”
  忽听后面玄云鬼女,发出一声哂笑道:“反正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迟早要杀,其权在我,你忙个什么?”
  车丹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在临死以前,多受点痛苦,想著死亡的可怕!”
  玄云鬼女一阵格格大笑道:“我还没想到这个呢,你倒会替我出主意啊……”她顿了顿,缓缓说道:“其实,我那有这等黑心?只不过想问你几句话!”
  车丹微微一愕道:“问我什么?……”
  他忽然心中一动,大声接道:“就怕你所问之事,正好是我不愿出口之言,你就再问也是枉然!”
  玄云鬼女一声阴阴冷笑道:“那倒未必,凡是落在我手里的人,我想要问他之事,很少有问不出来的,且让我先问问看吧!”
  车丹听得打了一个冷颤,暗忖:“看来她所问之事,我如果不说,她这话中之意,像是要在我临死之前,施用什么酷刑的了!”
  当下眉头一皱道:“你就问吧!”
  玄云鬼女冷冷说道:“好!我就问,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
  车丹眉峰略竖,激愤地说道:“我至多不过一死,你用这等命令的口吻对我,也许你问了十句,我半句也不答呢!”
  玄云鬼女道:“喝!你倒使牛脾气啦!你要怎样才答?”
  车丹道:“这很难说,先要听你问的什么!”
  玄云鬼女道:“你真要不说,我有法子的!”
  车丹道:“你要怎样整治於我?”
  玄云鬼女阴侧恻一声冷笑道:“这也很难说,要你尝过了之后才知道啊!”
  车丹闭目寻思,暗忖:“想不到我刚好学成降龙三剑,便落得如此下场,真要被她所杀,委实於心难甘!”
  他心情一阵激动,紧了紧握在左手的“巨灵剑”,牙根一咬,暗道:“你想用什么酷刑来整治於我,那是笑话,我只要抡剑翻身……”
  忽听玄云鬼女道:“你在想些什么?”
  车丹道:“我什么也不想!”
  玄云鬼女笑道:“怕死之心,人之常情,你能作到不想,那也很难啊!”
  车丹默然不语。
  玄云鬼女又道:“不归谷剑术之妙,独步天下,据我那玄雪师妹说,她竟敌你不过,你这几招剑法,何人传授於你,还有这柄巨灵剑?”
  车丹道:“你有很多的事,要问我吗?”
  玄云鬼女道:“不!很少,你不耐烦吧?”
  车丹怒声道:“我也要问你!”
  玄云鬼女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也要问我?哼哼!今生休想啦!来世你用一柄剑,顶住我的背脊之时,再问不迟……”
  话到此时,手中青锋,微微着力一震,剑尖不停颤动,突然用著一种冷峻的语音道:“你还不快说!”
  车丹只觉得那不停颤动的剑尖,在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暗忖:“莫非她要下毒手了?”就在此时,猛听玄云鬼女一声惊叫道:“什么人?”
  车丹霍然张目,从潭水中看去,只见玄云鬼女身后,又发现一个零乱的影子,随著水波纹动,看来不甚分明。
  夜幕已垂,西方天际,挂著半弯新月,银星万点,在闪著眼睛。
  突听那后面的人影,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没有用剑顶住你的背脊,只凭一只肉掌,但我只略一着力,便可震断你的心脉!”
  车丹微微一愕,暗忖:“这是谁,语音好熟啊!”
  忽听玄云鬼女道:“你要怎么样?”
  那人又打了一声哈哈道:“现在我该有资格问你了吧?”
  车丹心里一喜,暗道:“鸭米豆腐!(阿弥陀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我有救了!”
  但觉那剑尖,仍然冷冰冰地顶在自己的背上,不禁心头一沉,暗忖:“这还不知是祸是福呢!”
  又听玄云鬼女道:“你这人胆子不小!竟敢偷偷地来计算於我?”
  那人道:“你的胆子也不小,少林寺数百僧侣,已在这座勾漏山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也还敢偷偷计算别人?”
  玄云鬼女哼了一声道:“那些和尚们作死!”
  那人道:“但如今你却在我掌下!”
  玄云鬼女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也没有用剑尖顶住我的背脊,你凭什么问我?我这贱名,大可不必告诉你了!”
  玄云鬼女恨声道:“原来你是个银样蜡枪头,不敢通名报姓?”
  那人大笑道:“你别妄动心机,想用言词相激,我这人从来就没有争名好胜之念,不敢就是不敢,但眼下……哼哼!我只要掌上微一着力,便可制人死地!”
  玄云鬼女微微一震道:“难道你真敢制我死命?”
  那人冷冷说道:“我有什么不敢?……”他重重咳了一声,接道:“这种空山寂寂的地方,我把你两个一齐震毙,丢在这潭水之中,料想石头不会说话,星星只会瞪眼,人不知,鬼不觉,我还怕了谁来?”
  车丹听得心头一寒,暗忖:“我以为来了救星,原来是个煞星,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他无寃无仇,怎么连我也不肯放过?”
  玄云鬼女的狂傲之气顿挫,但听她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干著杀人的勾当?……”
  她顿了顿,像是恍然省悟,接道:“我身上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啊!”
  那人忍俊不禁,笑道:“你没有,前面那小子却有!”
  车丹急忙分辩道:“我也没有啊!”
  那人不理,玄云鬼女接道:“他有,你杀他好啦!”
  那人冷冷说道:“不行!我杀了他,而不杀你,我怕你口风不紧!”
  玄云鬼女急道:“你放心,我从来就是守口如瓶的啊!”
  那人笑道:“你说得虽好,教我怎能相信?”
  玄云鬼女道:“你真要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蓦地哼了一声道:“你定要杀我?”
  那人缓缓说道:“不!除非你割下自己的舌头,我就放心,那时你就是要说,也没法说了!”
  玄云鬼女惊道:“你要逼我割下舌头?”
  那人道:“怎么?你割下一根舌头,保住一条命,这种便宜之事,你还不干?”
  玄云鬼女恨恨说道:“你这等逼我,纵令我割下了舌头,我手中宝剑,也不肯饶人的啊!”
  那人霍然说道:“不错呀!幸好我还没有收掌,原来你存着报仇之心?……”忽然厉声道:“快!割下舌头之后,把那柄剑也交给我!”
  玄云鬼女暗暗失悔,埋怨自己不该说溜了嘴,透露了自己心中之事,当下眉头一皱道:“我既不想割下舌头,也不打算交给你剑!”
  那人大笑反问道:“宁为玉碎?”
  玄云鬼女道:“你要三思而行,我死了,你可惹下了大祸!”
  那人愕然道:“我有什么祸?”
  玄云鬼女道:“我要被人杀害,我师父一怒之下,必要把中原武林斩尽杀绝!”那人欢然说道:“正好啊!中原武林中,我正有不少仇人!……”玄云鬼女虽然生性冷傲,至此也一筹莫展,渐渐对杀死车丹之心,也起了动摇,因为那人刚才说过,要把两人一齐震死,投在潭水之中。
  半弯眉月,淡淡清辉,映著三条人影。
  那人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玄云鬼女哼了一声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那人沉声道:“为什么?难道她是条毒蛇?”
  玄云鬼女大声道:“放屁!”
  那人忽又笑道:“既然不是蛇,那准是一条龙,玉玲珑!二十年前,岷山天残老人之徒!”
  玄云鬼女香肩一抖,惊道:“你是什么人?竟知道我师父名讳?……”话语略顿,接连哼了两声道:“祸从口出,你是死定了!”
  车丹忽然心中一动,暗忖:“左奇右怪玉玲珑,原来那玉玲珑,便是不归谷主?难怪圣手空空常老丈……”
  一想到圣手空空常伯翦,心头一朗,霍然忖道:“我真是糊涂了,这发话之人,不是常老丈是谁?他那笑声……”
  忽听圣手空空又打一声哈哈道:“你用不着吓我,我不怕玉玲珑!”
  车丹心里喜道:“正是他!正是他!他在想法儿救我!”
  又听玄云鬼女道:“大概你还不知我师父的厉害!”
  常伯翦道:“她也不知我的厉害!”
  玄云鬼女道:“你有什么厉害?”
  圣手空空常伯翦道:“反正各说各的厉害啊!”
  玄云鬼女道:“你可听得中原武林中,好些人忽然失踪?好些人黑夜飞头?”
  常伯翦淡然一笑道:“这些杀人之事,值不得拿来夸耀,何况也是偷偷摸摸,并不敢明目张胆呢!”
  玄云鬼女冷笑道:“我可以回头瞧瞧你吗?”
  圣手空空常伯翦道:“自然可以!”
  玄云鬼女道:“我一回头瞧清楚了你的面目之后,你是不是就要下手?”
  常伯翦道:“不打紧,我脸上蒙上了黑纱!”
  玄云鬼女道:“假如我能记住你的身形?”
  圣手空空常伯翦大笑道:“也不打紧,我会装各种不同的姿势!”
  玄云鬼女道:“你真的不下手?”
  常伯翦微带怒声道:“我既不怕你师父玉玲珑,可知是何等身份之人,说了的话,岂会不算?”
  玄云鬼女娇声道:“原来是位前辈啊!你老人家既然知道我师父的名讳,今年多大高龄?”
  圣手空空微微一愕道:“好甜的嘴!我可要小心了!”
  玄云鬼女道:“老人家!我要回头啦!”
  车丹脑际灵光一闪,暗忖:“我还不趁此脱身,更待何时?”
  睁目向水中看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玄云鬼女映在潭水中的影子,话音甫落,垂肩秀发一飘,掉过脸去!
  车丹霍地剑交右手,身形疾俯,闪电般就地一滚,人如车轮,从左侧翻腾而出,一挺身站了起来,厉声叱道:“鬼女纳命!”
  一时愤怒之情,难以自制,招发“伏龙於天”,掉臂狂挥而出!
  他此时功力,已然大非昔此,出手一剑,划带起凌厉的剑风,在昏黄月色之下,寒光闪闪,幻开千层剑幕。
  玄云鬼女发觉车丹脱出了她的剑尖之下,登时心头一震,她机伶无比,未待看清圣手空空究是何等之人,早已滑步飘身,斜刺闪出丈二!
  车丹一剑虚耗,抡目扫处,只见圣手空空常伯翦,果然面蒙黑纱。
  再看那站在一丈以外的玄云鬼女,青衣窄袖,外罩玄色披风,秀发如云,面目姣好,只是眉心带煞,神色冷傲。
  车丹抡剑一指叱道:“暗中计算於人,算得什么?你这鬼女刚才自夸不归谷剑术之妙,独步天下,可敢和小爷斗上三招?”
  圣手空空常伯翦,从蒙面黑纱以内,透出一声爽朗大笑道:“车老弟!我只见过两招,正要看你第三招呢!”
  玄云鬼女一惊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
  常伯翦点头笑道:“要不然,我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玄云鬼女圆目一瞪道:“你这老鬼!我迟早要把你一剑穿胸!”
  圣手空空常伯翦大笑说道:“哈哈!刚才你还连呼我老前辈,老人家哩!怎么?一忽儿就变卦了?……”
  右手微抬,缓缓揭开面上黑纱,笑容可掬说道:“认清楚,别杀错人了!”他这蒙面黑纱一除,车丹目光一接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暗道:“怎么?他不是圣手空空常老丈?”
  原来圣手空空常伯翦,乃是一副慈眉善目之相,须发花白,但此时揭开面纱之人,却是浓眉大眼,左边眉心,并生著一颗豆大的黑痣,虽然年纪也在五旬上下,但却两鬓未霜,须黑如墨。
  车丹大感惊奇,不由双目炯炯,愕然瞪视。
  那人微微一笑道:“车老弟!我们相交一场,我真要被她一剑穿胸之后,你得替我收尸啊!”
  顿了顿,忽又便了一个眼色,接道:“我虽长了几根胡子,尚未花白,这样一死,岂不作了短命之鬼?”
  车丹目射奇光,暗忖:“哇操!看他衣着,听他语音,分明是常老兄,怎的面形却……”
  心念乱转,忽然大悟,暗道:“哇操!对了,他分明是在拿话提醒於我,他大概有易容之术啊!”
  猛听玄云鬼女一声娇叱道:“好个老鬼!你竟敢一再激讽於我?……”蓦地织腕一扬,喝道:“看我夺命神鈎!”
  圣手空空常伯翦,既有神偷之誉,自是机智无此,而且轻功超绝,口中说话,目光并未离开玄云鬼女。
  就在鬼女纤手一扬,神钩尚未出手,灰衫闪动,快拟电飘,业已横飞九尺,纵到车丹一起!
  好厉害的“夺命神鈎”,但见乌光一线,快疾星流,竟然绕圈儿飞来!车丹一声狂叱,巨灵剑盘顶飞漩,划出一片光幕。
  但听“当”的一声脆响,五寸长短,黝黑生光的一支“夺命神钩”,被震得斜飞一丈四五,落地有声!
  玄云鬼女一钩虚耗,秀眉聚煞,一纵身形,破空飞来!
  但见她手中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光华流转,划然生啸,宛如一匹横泻的白练,怒漩急卷而至!
  车丹目光如剪,注视著鬼女的凌厉来势,猛地一声喝断:“哇操!来得好!”脚踏子午,巍如山岳,巨灵剑抖手震开一片光圈,宛如几百只宝剑在手,剑锋疾转如轮,森寒凛凛!
  玄云鬼女来势迅疾,一柄长剑,闪电飞刺而到!
  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嗡嗡震耳不绝!
  两人一震而开,车丹收剑看时,巨灵剑完如无伤,目光抬处,只见玄云鬼女,满脸惊诧之色,也在检视手中长剑!
  车丹猛地想起师父天剑潘威元,正是死在眼前的玄云鬼女,一支“夺命神钩”之下时,不禁热血狂涌,进发一声厉叱道:“鬼女!偿我师父命来!”
  剑发“屠龙於渊”,缓缓递出!
  剑势方张,玄云鬼女忽然织腰一拧,倒飘七尺,眉峰一耸,问道:“谁说我杀了你师父?”
  车丹停剑叱道:“难道你不敢承认?”
  玄云鬼女冷笑道:“杀一个把浪得虚名的老鬼,我岂有不敢承认之理?当时我还想杀你呢!”
  车丹双瞳喷火道:“你怎不杀?来呀!一节八百!快杀呀!”
  玄云鬼女道:“我想留下活口,带回去审问於你,谁知……”她忽然改变话题,抡剑问道:“我的名字,究竟谁告诉你的?”
  车丹剑眉一剔道:“你定要知道吗?”
  玄云鬼女道:“假如你有胆……”
  车丹截住话头,愤然喝道:“什么胆不胆,我还有蛋哩!你可没有呢!你以为自己还活得多久?”
  玄云鬼女口角一哂道:“有胆就说!”
  车丹大声道:“哇操!我就教你死后作个明白之鬼,告诉我的,是那脂粉情魔欧阳垢!”
  玄云鬼女“哦”了一声道:“是他?……”脸色微微一沉,蓦又问道:“他还对你说些什么?”
  车丹心中一动,暗忖:“看来那脂粉情魔欧阳垢,与不归谷中定有勾结,不归谷中之事,显然不愿外泄,管它灵与不灵,我何不放把野火?”
  当下眉头一轩道:“他说了很多……”俊目一闪英光,顿了顿接道:“要不然,我怎知你是个鬼女?”
  玄云鬼女怒声道:“还有呢?”
  车丹冷笑道:“反正你们不归谷中之人,个个都狐臭,全无人味,他还说玉玲珑……”
  玄云鬼女哼了一声道:“该死!他敢呼我师父的名讳?”
  车丹道:“他自称双戟神技,独霸天南,有什么不敢?……”话语略顿,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接道:“他敢的还多呢!”
  玄云鬼女道:“你说说看!”
  车丹道:“说什么?”
  玄云鬼女道:“他说我师父怎样?”
  车丹道:“他说玉玲珑贱妇,二十年前,为了夺取一幅万妙图,杀死了她师父天残老人!”
  这话分明出自圣手空空常伯翦之口,举世之中,也只有常伯翦一人知道,车丹因恨极脂粉情魔欧阳垢要收他为徒,一再威逼,决定要嫁祸於他。
  他认为光明磊落之事,只合用於正派武林,对这些混世魔头,和凶毒作歹之人,何妨用点心机?
  他虽不知脂粉情魔欧阳垢,与不归谷中,关系如何,但举世不知不归谷中之事,独欧阳垢知道,其中岂无瓜葛?
  就在他话方出唇,玄云鬼女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显然,这种隐秘之事,连她也不知道:那不归谷主玉玲珑,怎肯当著她自己的徒儿,提说起她自己曾经杀过师父的事?她不怕徒儿将来有样学样?没样自己想?
  玄云鬼女一惊之后,蓦地摇头道:“我不要听啦!”
  车丹厉声叱道:“你不要听,谁教你问?”
  玄云鬼女道:“因为我不相信!”
  半晌不曾开腔的圣手空空常伯翦,忽然接道:“大概是那脂粉情魔欧阳垢,凭空胡编揑造的吧!”
  车丹知他故意帮腔,冷笑说道:“难道脂粉情魔欧阳垢,和那玉玲珑有仇?”圣手空空道:“脂粉情魔,原是花花太岁,和玉玲珑……哈哈!”他乾笑了两声,接道:“那种之事,谁去管它!”
  车丹道:“什么事?”
  圣手空空哈哈一笑道:“听说玉玲珑美艳无双,又兼风流成性……”玄云鬼女怒叱一声道:“老鬼住嘴!”
  显然,她对她师父玉玲珑,还是一片忠诚,不愿听她师父的短处。
  但见她蓦地采手怀中,取出一物,就口吹起一种狼嚎鬼叫之声!
  车丹微微一怔,喝道:“你想干什么?”
  腾身一剑,飞刺而出!
  玄云鬼女一身武功,果非等闲,眼看车丹一剑刺来,娇躯一侧,移开两步,手中长剑横里一挡,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封开了车丹攻来的剑势!
  但口中吹奏之物,却未稍停!
  那种狼嚎鬼叫之声,也愈响愈厉。
  车丹挫腕收招,第二剑还未攻出,陡觉脑中微微发胀,有点晕眩之感,心知不妙,闪身倒飘一丈五六,闭目而立。
  玄云鬼女冷笑一声,长剑一挥,方待进手。
  却是圣手空空双目炯炯,立在车丹身侧,不由停剑问道:“你不怕我这勾魂魔音?”
  圣手空空常伯翦连理也不理,只瞪著双目,显然他又用那水渍的棉花团,塞住了耳朵,因此未听见玄云鬼女的问话。
  魔音稍停,车丹忽然张目,双瞳之中,精芒闪闪,神光湛然,抡剑一指玄云鬼女叱道:“鬼女!你再吹那魔音试试!”
  玄云鬼女微微一愕,接着笑道:“你觉得好听吗?”
  车丹脸色一沉道:“很好听,不像是人吹的声音!”
  玄云鬼女道:“自然,是要命的声音啊!”
  车丹眉头一轩,大声说道:“但我已经不怕了!”
  原来他刚才闭目之间,是在思索那篇“龙虎金刚经”,对“心灯守一,百邪莫侵”那两句,居然又悟出了一层道理。
  玄云鬼女道:“你真的不怕?”
  车丹怒道:“我不是叫你吹吗?……”接着哼了一声道:“不归谷中,尽是些没人味的东西!”
  玄云鬼女圆目一睁道:“你骂谁?”
  车丹冷笑道:“骂你算什么?我要杀你!”
  玄云鬼女口角一哂道:“只怕未必!”
  迅速地把那形如鹿角,长仅三寸,乌黑闪光之物,放在口中,一种狼嚎鬼叫之声,又突然大作。
  车丹双目平视,手抡巨灵剑,剑尖斜指,果然毫不动容。
  此时一弯眉月西沉,星光幽淡,车丹突然大喝一声道:“恰查某,我不怕你魔音之后,你就要遭殃了!”
  巨灵剑振腕划出一道寒光,厉声道:“看剑!”
  人如奔马,剑气如虹,蓝衫闪动,挟著精芒万缕,宛如天风海雨般,直向玄云鬼女疾袭而至!
  玄云鬼女取下口中角形之物,长剑一挥,也是一声厉叱道:“你不惧魔音,未必就可保命,我就斗你一斗!”
  鬼女说不归谷中剑法,独步天下,果然不是夸大之言,长剑起处,划带起虎虎剑风,两剑微接,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登时两条人影,此起彼落,虎吼莺叱,战做一团。
  车丹运剑如风,剑随身转,但却只用了“降龙三剑”绝学中的“伏龙於天”和“屠龙於渊”两招。
  他自得知那不归谷主便是玉玲珑之后,最后一招“龙兮龙兮”,已打定主意,决不轻用。他藏锋不露之意,目的在对付玉玲珑。
  但就凭这两招廻环并用,也不等闲,十招不到,玄云鬼女夸说独步天下的剑法,已渐居下风,猛地银牙一咬,狠狠攻出三剑!
  这三剑大概是不归谷中的剑法绝招,但见银花朵朵,剑雨缤纷,袭向车丹周身各处要害。车丹心头一凛,暗道:“哇操!好厉害!难怪甚多武林高手,一到不归谷,便无生还之人!”
  一紧手中巨灵剑,神威大发,左撩右荡,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封开了玄云鬼女凌厉逼攻的长剑。
  此时星斗惨横,夜风飒飒,景象凄迷,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忽听响起一声宏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在这里了!”
  这一声佛号,宛如金石裂帛,缭绕夜空,嗡嗡震耳不绝!车丹和玄云鬼女,同时收剑飘身,各各退后三步。
  抡目看去,只见三丈以外,并排站立著十几个少林僧人,各执戒刀禅杖,满脸凝重之色。其中一位老僧越众而前,面向车丹,双手合十,打了一个问讯道:“小施主尊姓大名?”车丹抬眼一看,只见那老和尚身着百衲僧袍,银须飘拂,面如苍松古月,双瞳炯炯,神光闪烁,显然是位有道高僧。
  当下抱剑拱手道:“在下姓车,单名一个丹字,老禅师法号?……”老和尚合掌当胸,低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惠空,少林圣心院住持……”蓦地目光一瞥,向玄云鬼女看了一眼。
  迅即收回目光,重重咳了一声道:“刚才有种奇异的声音,好像在此处发生,不知小施主……”
  老和尚话犹未了,车丹抡剑一指道:“就是这个鬼女!”他剑尖指着玄云鬼女,眉峰聚怒,脸如寒冰。
  玄云鬼女虽明知举目皆敌,但却毫无惧意,反唇喝道:“是我怎么样?”十几个少林僧人,众目如电,齐向玄云鬼女看去,只有惠空大师不看,又低念了一声佛号道:“女施主仙乡何处?”
  他不问名问姓,只问她仙乡何处,问得颇有深意。
  车丹暗忖:“假如他知道”不归谷,就不必如此问了!“忽听玄云鬼女道:‘老和尚问谁?’
  惠空大师道:‘问女施主!’
  玄云鬼女冷笑道:‘既是问我,怎不转过脸儿来,难道我很难看?’车丹冷哼了一声道:‘你很好看!你美得就像是’便所中的阿花,哇操!臭美!臭死了!”
  谁知,玄云鬼女格格大笑道:“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莫非你看上了我?”惠空大师脸色一沉道:“老衲不听玩笑之言,女施主放尊重点!”
  玄云鬼女索性放声大笑道:“啊呀!你这老和尚惯会做作,你不看我,如今有人看上了我,你倒又吃飞醋?”
  “哇操!三八查某,厚脸皮,火箭也穿不破!”车丹叱道:惠空大师高喧了一声佛号,突然合上双目。
  群僧中有人抢步而出,一抡手中禅杖喝道:“女施主休要装疯,今晚之事,要不说个明白,怕是难以善了!”
  车丹举目看去,只见那手横禅杖的僧人,年纪约在四旬以上,神态威猛,满脸冰霜之色。玄云鬼女只轻轻一笑道:“说什么?”
  那和尚厉声道:“说你的窝在什么地方!”
  玄云鬼女道:“你也是少林寺的和尚?”
  那和尚道:“不错!贫僧惠真!”
  玄云鬼女冷笑道:“那准是半途出家?”
  惠真怒道:“你胡说八道,贫僧九岁皈依佛门,剃度已三十余年了!”
  玄云鬼女佯装诧异道:“这就奇了,怎么一点也不像个和尚啊……”话到此时口角一哂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个只会担柴挑水的和尚!”
  惠真环目一睁道:“放屁!”
  玄云鬼女笑道:“我没说错啊!看你……”她甩手指了指惠空大师道:“那才像个和尚呢!”
  惠真腾步上前,抡起手中禅杖,大吼一声道:“鬼丫头!你说是不说?”玄云鬼女微微一笑道:“你又是问窝吗?”
  惠真叹目喝道:“不错!问你们的狗窝!”
  玄云鬼女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窝,我单身一人,四海为家!”
  车丹冷笑接道:“变成落翅仔孤魂野鬼了!”
  玄云鬼女嫣然一笑道:“你不是看上我了么,我们的事,以后再谈,让我先同和尚们打打交道,你且不要插嘴!”
  车丹眉头一轩道:“难道我要听你的?”
  玄云鬼女道:“你先听听我的,等会儿我听你的呀!”
  车丹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云鬼女妙目流盼,又冲著车丹笑了笑道:“小兄弟!难道我的意思,你至今还不明白吗?”
  车丹心中一动,暗忖:“这鬼女如此作态,莫非使什么诡计?”
  只见惠空大师忽然张目,神光炯炯,锋利如剪,问道:“车小施主,果是天剑潘施主门下?”
  车丹暗吃一惊,忖道:“他怎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又如此发问,莫非对我动了怀疑之心?”
  当下拱手答道:“天剑正是家师……”
  蓦又想起在那山口上,伤了悟法之事,躬身接道:“在下一时收招不及,在前面误伤贵院首座弟子悟法大师,还望老禅师海涵!”
  惠空大师道:“小施主虽自称是潘施主门下,剑法却非武当一派!”
  车丹方待解说,玄云鬼女冷笑接道:“我等剑法独步天下,妙绝尘寰,岂是武当派可以比拟!”
  车丹睁目叱道:“什么我等?难道……”
  惠空大师忽然高喧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想请两位,同去见见本寺掌门!”玄云鬼女道:“你们掌门在那里?”
  惠空大师道:“不远!”
  车丹道:“正好!见了贵掌门,在下还有下情见告!”
  玄云鬼女瞟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容易答应了?我可不去!既然不远,他不会自己来吗?”
  车丹怒道:“三八查某,你最好别扯上我!”
  玄云鬼女道:“和你商量呀!他是请我们两人啊!”
  车丹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去我的,你不去……”蓦地双眉怒轩,大声道:“你不去,也别想走!”
  玄云鬼女道:“你生什么气,我怎会走,只是你一个人去了,我不放心啊!”惠真大怒喝道:“鬼丫头!你不去,我请你去!”
  一抡手中浑铁禅杖,便待进手!
  玄云鬼女倒闪了一步,冷笑说道:“你这只配挑水担柴的和尚,快别使凶,我要不去,凭你请得动我?”
  惠真一声断喝:“我就请你了!”抡动手中浑铁禅杖,乌光连闪,划带起一片惊风,觑定玄云鬼女,搂头下砸!
  好个玄云鬼女,眼见惊风盖顶,端然不惧,人似柳絮,霍地闪身横跨一步,一招“金丝绕腕”,剑发如风,顺著铁杖一滑,直向虎口反削而到!
  惠真心头一凛,收杖倒闪五尺!
  这位惠真大师,在少林寺辈份不低,原是惠云,惠空两位大师的师弟,只是生性鲁莽,在武林中原有莽大师之称。
  此时气得哇哇怪叫,额头上青筋直目,杖头一掉,又是一招“横扫千军”,腾身进步,狂挥而出!
  惠空大师扬声叫道:“惠真师弟且住!”
  莽大师虽听在耳里,但杖发如风,那肯收招?说时迟,那时快,一杖落空。但见玄云鬼女身如游龙,穿空而起,一声娇叱,银光暴射,剑如灵蛇,点向惠真肩胛要害!
  莽大师肩头一晃,然而终未避过,只觉左臂一凉,划破了一片僧衣,连带着三寸长一条血口!
  站在两丈以外的十几个僧人,同时高喧了一声佛号!
  玄云鬼女错步而立,剑尖上指,目光却斜睨著车丹。
  显然,她怕车丹出手。
  车丹却另有想法,他存心想见识见识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绝学。
  此时惠空大师面寒如水,重重咳了一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敝寺已出动三百弟子,分布在这座勾漏山各处要隘,女施主凭几手剑法,还请三思!”
  他果然是位有道高僧,虽眼见师弟惠真大师,伤在鬼女剑下,但话语之中,仍然不带丝毫火气!
  玄云鬼女“哦”了一声道:“你们出动这么多人干吗?”
  惠空大师道:“女施主是明知故问吗?”
  玄云鬼女道:“莫非这勾漏山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惠空大师陡现一片肃穆之色,缓缓说道:“大事早就发生了,这七年来有人无故失踪,有人黑夜飞头……”
  蓦地掉过脸来,双瞳以内,精芒如电,注视在玄云鬼女脸上沉声道:“女施主难道不知?”
  玄云鬼女傲然而立,眼珠一转道:“你们真的出动了三百人?”
  惠空大师道:“老衲不惯作欺人之言,还有敝寺掌门亲临!”
  玄云鬼女仰脸望天,笑道:“那可好啊!”
  惠空大师微微一愕道:“女施主之意,可好什么?”
  玄云鬼女阴侧恻一声冷笑道:“三百颗人头,够杀一阵子的了!”
  惠空大师虽是一位有道高僧,至此也忍无可忍,气得银须一抖,厉声叱道:“女施主出口好毒!你就先杀老衲!”
  玄云鬼女道:“你以为我的宝剑不利?”
  长剑一震,颤开三朵剑花!
  惠空大师双掌交胸一错,念念说道:“老衲这双肉掌,二十年未用,今天就试试女施主独步天下的剑法?”
  僧袍飘闪,避开玄云鬼女分心一剑,口中喝道:“老衲还招了!”掌立如刃,划空带啸,一式“金雕剔羽”,照定玄云鬼女,斜肩下劈!
  玄云鬼女哼了一声道:“好掌法!”香肩一晃,左滑三步!
  她身法妙曼,闪纵轻灵,动作美极!
  车丹瞧在眼里,不禁暗道:“哇操!好鬼女!难怪她敢目中无人!”
  霎眼之间,玄云鬼女一连攻出五剑,惠空大师还了三掌,但见人影倏合倏分,剑风虎虎,掌影如山,打得激烈绝伦!
  车丹不禁暗赞了一声道:“少林武学,果不虚传!”
  此时那惠真大师,已敷用了随带的止血药物,并扯下一角僧袍,裹住了伤口,单臂擎著那根浑铁禅杖,怒目而立。
  车丹忽然想起圣手空空常伯翦,回头一看,却已不见,暗忖:“那位常老丈,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了?”
  当下移前两步,走到那惠真大师身边,问道:“五百烛光的,在下还有一个随行之人,大师可曾看见?”
  莽大师惠真眉峰一竖道:“我管你什么随行之人!”
  车丹见他火气很重,只好不说什么。
  掉头看去,只听惠空大师猛一声喝道:“且看老衲这招云封五岳!‘但见僧袍一闪,掌影千重,挟著雷霆万钩之势,向玄云鬼女搂头劈下!’就在此时,忽又听得那种狼嚎鬼叫之声,隐隐飘传而到!
  玄云鬼女就势一纵身形,脱出千层掌影之下,冷笑一声道:‘我走了!’一袭玄色披风飘闪之间,飞掠而起!
  车丹原是想看看惠空大师的少林武学,此时见玄云鬼女抽身遁走,那里肯放,一抡手中巨灵剑,大喝而起道:‘要走?先留下命来!’但见剑光打闪,猛提了口丹田真气,腾身追去!
  玄云鬼女人在半空,扭头嫣然一笑道:‘你来啊!’语音柔和娇脆,在夜风中廻荡,散播,车丹听在耳里,不禁微微一凛,暗忖:‘我就看你这鬼女搞什么花样?’玄云鬼女身法灵快,起落如飞,她虽口说‘你来啊!’,身形并未稍停,反而加速狂驰,幻成了一缕轻烟般疾射而去。
  车丹纵步紧追,莫约一盏热茶工夫,峰廻路转,绕过山角,前面玄云鬼女,已经一晃不见!
  此时那魔音已不再闻,车丹仰望天色,时已三更,虽然繁星满天,究竟清光不朗,只好缓下脚程。
  那知身形略停,忽听前面传来阴侧侧的一声冷笑道:‘你怎不来啊?’这显然是玄云鬼女的声音,但却冷冰冰地宛如冰窖里吹来的一阵寒风,与刚才‘你来啊’,那种柔和娇脆的语音,判若两人。
  车丹绝艺在身,宝剑在握,倒也不惧,眉头轩处,昂然喝道:‘哇操!玄云鬼女!你休要扮神弄鬼,存心使什么花样,你既自夸’不归谷剑法,妙绝天下,怎地没胆子和小爷一拼?”
  话音甫落,前面幽暗难辨人影之处,又传来玄云鬼女的嘿嘿冷笑之声道:“因为你的剑法也不错啊!”
  车丹道:“你是怕我了?”
  那边玄云鬼女道:“怕你未必,只是没把握胜你!”
  车丹暗道:“这鬼女倒很诚实,肯说人家不愿说的话……”不由口角一哂道:“你逃也不是法子,我不会饶过你的!”
  那边玄云鬼女道:“我知道了,你报仇之心,甚是强烈,所以我并不逃!”车丹冷笑道:“你打算怎么样?”
  玄云鬼女哼了一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要杀你!”
  车丹道:“那很好,你不杀我,我终究要杀死你的,你就出来吧!”
  玄云鬼女道:“你以为我肯和你动招过手,生死相拼吗?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我可不干啊!”
  车丹怒声喝道:“你待怎样?”
  玄云鬼女先是一阵格格大笑,笑完之后,冷阴阴地缓缓说道:“我要略施小计,兵不血刃……”
  话犹未了,车丹截住话头,愤然叱道:“不论你的诡计如何,你能料定我会中你的计?”
  玄云鬼女道:“自然!……”她顿了顿,冷笑接道:“我早已料定了,你翻不过我的掌心!”
  车丹禁不住怒火腾眉,厉声喝道:“我就不信!”
  玄云鬼女道:“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很有把握杀你,你要信了,势必步步留意,我要杀你,也就比较难了!”
  车丹心中一动,暗忖:“她这话中,倒是很有道理,但她既有如此存心,何必说出来?看来这鬼女心机难测,我要小心了!”
  他心中虽已提高警惕,口里却是不服,当下轩眉喝道:“玄云鬼女!凭你算得什么?我要找你师父玉玲珑算帐,扫平不归谷!”
  只听玄云鬼女一阵阴阴冷笑道:“啊呀!好大的口气,小心山风吹闪了舌头,既然不怕,你就来吧!”
  蓦听那幽暗之处“飕”的一声,飘起一条人影,凌空三折,一闪而逝!
  车丹一紧手中巨灵剑,方待腾身追去,忽听后面响起一声宏响的佛号:“阿弥陀佛!车小施主且慢!”
  车丹扭头一看,见是惠空大师,率著十几个少林僧人,追赶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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