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右怪为人虽浑,却有几分英雄本色,眼看脂粉情魔欧阳垢已受重伤,两人也就再不出手。
左奇突然哈哈一笑道:“我打你个有眼不识泰山!”
右怪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泰山,打伤他的是我!”
左奇怒道:“你又要和我争了!”
右怪双目一瞪道:“和你争怎么样?”
左奇大怒喝道:“我要不是想先找到车丹,就一掌劈死你!”
右怪哦了一声道:“不错!我也是要找车丹啊!……”话到此时,突然一声大叫道:“什么,你敢劈我?”
霍地扬掌作势,虎目而视。
车丹暗忖:“这两个怪人,口口声声要找我,这到底为了什么?莫非那天我没答允把他们救了出来,此时要找我算账?”
忽听左奇酆浩高声怒叱道:“你想动手?……”
“蓬”的一声,石走砂飞,黄尘蔽日,两人对拆了一掌,一闪而开。
脂粉情魔欧阳垢连吐了几口鲜血,傲气顿消,此时又见这惊人动魄的一掌,不禁神色大惊。
在四个艳装少女前后簇拥之下,退后了几步,眉头一皱,有声无气地问道:“两位是何方高人?”
左奇怪眼一翻道:“你早这样客气,就免得挨打了!……”他挺了挺胸脯,接道:“我左奇酆浩!”
右怪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滋牙怒道:“我右怪韦丙!”
脂粉情魔闻言之下,不禁脸色一变!
他既和“不归谷主”玉玲珑暗地交往,那有不知左奇右怪之理,只是暗暗奇怪这两个怪人,十五年销声匿迹,何以突然在这勾漏山中现身?
当下眼珠连转道:“听说两位还有位师妹吧?”
右怪韦丙双目一亮道:“是啊!不知她嫁了人没有?”
左奇酆浩哼了一声道:“不要脸!难道她会嫁你?”
右怪韦丙双目一睁,反唇讥道:“难道她会嫁你?”
左奇酆浩眨了眨眼皮道:“嘿嘿!这可难说……”双瞳之内,突然光辉一闪,显得无比得意之色,接道:“她说过……”
右怪韦丙赶忙问道:“她说什么?”
左奇酆浩脸上一红,期期艾艾了半天说道:“她叫我不告诉别人。”
右怪韦丙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她骗你,她对我才是真心!”
车丹瞧在眼里,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暗忖:“那玉玲珑贱妇,把他两个浑人捉弄得好苦啊!”
脂粉情魔欧阳垢眼皮连闪,像是要搬弄什么鬼计,苦笑了一声道:“看来两位很想念令师妹?”
右怪韦丙突然神色一黯道:“自然啊!这十五年……”
左奇酆浩打断话头,哼了一声道:“可是她未必想你!”
右怪韦丙双眼一瞪道:“最好你别惹我!”
左奇酆浩道:“惹了你又怎样?”
“蓬!”快逾闪电般两人又互拆了一掌。
右怪韦丙余怒未息,气得哇哇怪叫道:“玉师妹决不会喜欢你!”
左奇酆浩怪眼连翻道:“不信我们去问她!”
右怪韦丙跳起来道:“是啊!我们去问她……”话到此时,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知她在那里?”
脂粉情魔欧阳垢接口道:“假如两位想见令师妹,我欧阳垢却知她一点消息!”
左奇酆浩愕然道:“什么,你知道?”
右怪韦丙道:“那很好,你就领我们去吧!”
脂粉情魔欧阳垢点了点头道:“领两位去自然可以,不过……”
左奇酆浩道:“不过什么?”
右怪韦丙道:“莫非我一掌把你打碍太重,行动不便么?”
脂粉情魔道:“不是!”
左奇酆浩忍耐不住怒道:“你是不愿?”
右怪韦丙滋牙喝道:“莫非你想再吃一掌?”
脂粉情魔目光一抡,向车丹瞥了一眼,道:“因为有人想谋害令师妹!”
左奇酆浩勃然怒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右怪韦丙额头上青筋一冒道:“你快说出来,看我一顿风云掌,把那家伙打成稀烂!”
车丹听碍心头一沉,暗忖:“莫非这魔头想嫁祸於我?”
想还未了,只见脂粉情魔欧阳垢眼珠连转,用手一指道:“就是这个面蒙黑纱的游山之人!”
左奇右怪霍地翻身,双掌齐扬,脂粉情魔欧阳垢瞧在眼里,自以为巧计得售,不禁嘿嘿一声冷笑!
车丹钢牙一咬,暗忖:“你这两个蠢货,如果真想作怪,我这柄巨灵剑未必肯白饶了你们!”
猛提了口丹田真气,功行周身,双目炯炯,从那蒙面黑纱以内,透射而出,只等左奇右怪动手。
他明知这两个怪人,功力高不可测,一掌之威,足可开碑裂石,但此时却不肯在脂粉情魔欧阳垢面前示怯。
他心比天高,豪气凌云,想凭“降龙三剑”,先斗败左奇右怪,然后再找脂粉情魔欧阳垢,出口恶气!
因此他错步而立,巍如山岳。
巨灵剑斜向上指,功力凝聚在剑身之上,剑尖不停颤动,蓝光闪闪,发出一种轻微的龙吟之声!
左奇右怪举掌待发,忽然“哦”了一声,双双垂下手来,四目齐张,注视在车丹手中的那柄巨灵剑上。
左奇酆浩道:“你可以把面纱揭下来么?”
右怪韦丙道:“你莫非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车丹沉声问道:“你们要找谁?”
左奇右怪同时道:“要找一个叫车丹的啊!”
就在此时,蓦听响起一片宏亮的佛号。
车丹掉头一看,只见左侧山路转角之处,鱼贯走出两排少林僧人。
那些僧人各持兵刃,缓缓而行。
行列整齐,宛如摆的一座阵式,慢慢向疎林这边移了过来。
约莫半盏热茶光景,业已全部转出山角,车丹凝目望去,起码有两百多人,暗忖道:“这些少林僧侣,果然集中起来了!”
突听右怪韦丙道:“这些该死的和尚!”
左奇酆浩大声接道:“我见了和尚就讨厌!”
右怪韦丙哼了一声道:“你空说讨厌有什么用?”
左奇酆浩怒道:“我打他们!”腾身一跃,拔起三丈有余,半空中灰衫大袖双甩,身形凌空一折,飞掠而去。
右怪韦丙吼了一声道:“要打和尚,我最拿手!”
他曾夸说十五年以前,一顿“风雷掌”,把几个少林和尚打得飞跑,此时人随声起,但见灰衫连闪,跟著追了过去。
车丹微微一怔,暗忖:“要糟!又不知有多少少林僧人,要在这两个浑人的风雷掌下遭殃了!”
他虽有几分恨那惠空大师,一再对他启动疑心,尤其那莽大师惠真,硬是把他看成不归谷中之人,委实气愤难平。
但此时却不免天人交战起来。暗忖:“少林一派,究竟是堂堂正正,领袖中原武林的一大主派,昨天一夜之间,已死去八十九人之多,对少林寺而言,委实空前浩劫、我岂能让这两个浑人去胡乱伤人?”
正自心念转动,猛回头时,却不见了脂粉情魔欧阳垢。
显然他身负重伤,眼见唆使左奇右怪对付车丹的鬼计不成,业已带著门下四凤,悄悄走了。
车丹咬牙恨道:“好魔头!下次你再碰在车丹手里之时,我非剥下你的锦袍,毁掉你的双戟,涂你一脸的墨,看你还叫不叫‘锦袍双戟,脂粉情魔’欧阳垢?”
话音甫落,忽听树林以内,哈哈一声大笑道:“车老弟!好主意!老偷儿佩服你这办法,委实想得高明!”
随著话声,圣手空空常伯翦,从那树林之内,缓步而出,含笑又道:“车老弟!老偷儿我,刚在林内细心观察,那左奇右怪找你,看来似一无恶意!”
车丹道:“在下正为这事奇怪,这两个浑人是怎样出来的?”
圣手空空道:“假如老偷儿猜碍不错,准是那位离尘大师弄的玄虚!”
车丹双目一亮道:“什么?常老丈说是离尘大师前辈?”
圣手空空常伯翦道:“我也只是猜想,车老弟说的那位离尘大师,虽然高蹈遐举,摒绝尘缘,但从传了车老弟降龙三剑看来,他必然极其关心武林盛衰,放出这左奇右怪,也许有番深意!”
车丹愕然问道:“这个在下却一时难解,不知放出左奇右怪,与中原武林盛衰之事何关?”
圣手空空微微一笑,方待说话,忽又听得响起一片宏亮的佛号。
车丹顾不得再听圣手空空常伯翦解说,扭头一看,只见左奇右怪业已冲入一群少林僧侣之中。
宏亮的佛号声中,夹杂著左奇右怪的喝叱之声。
车丹心头暗忖:“左奇右怪如此卤莽动手,只是因为讨厌和尚,而讨厌和尚的原因,则是在十五年前,被自称和尚的离尘大师,囚入石壁的缘故。”
他一想到此时,顿觉左奇右怪,委实太无道理。
此时红日已上三竿,车丹放眼看去,只见那左奇右怪,在一群少林僧侣中左冲右突,宛如两只猛虎。
不由得剑眉双轩,微微动怒,一纵身形而起!人如飞鹰,但见一柄巨灵剑,映著初上丽日,寒光打闪,耀眼生辉!
相距不过二三十丈远,几个起落便到,半空扬声大鸣道:“左奇右怪听真,你们不是要找车丹吗?车丹在此!”
左手一拂,揭去了那条蒙面黑纱。
身形一翻一滚,斜斜地落著实地。
左奇右怪果然闻声停手,霍然转过脸来。
两人辨清了车丹的面目之后,同时“哦”了一声道:“不错啊!小子你果然是车丹啊!”
车丹眉头一轩道:“你们找我作甚?”
一语方了,但听禅杖啸风,四个少林僧人,从左奇右怪两侧欺攻而到!
左奇右怪大喝一声,四掌齐飞,左右开弓,卷起一片劲气狂飈!
四个少林僧人,也自矫捷不凡,僧袍飘闪,各避开一掌。
左奇酆浩扭头说道:“车丹,你先等等,让我打死了这些和尚再说!”
右怪韦丙连忙转脸接道:“车丹,你讨厌和尚么?你也杀几个试试!”
车丹抡目一扫,发现早有了几个少林僧人,业已受伤倒地,显然是在自己未到之前,伤在左奇右怪的“风雷掌”下。
不禁对左奇右怪的愤怒之情,油然而生,扬声叱道:“哇操!你们这两个浑人,还不住……”
“手”字还未出唇,陡觉脑后生风,惊风到耳。
他本能地肩头一晃,横飘五尺,掉头一看,只见一个少林僧人,手抡乌铁禅杖,正好一杖劈空!
车丹眉头一皱,大喝道:“咦?你这和尚竟打起我来了?”
那僧人只见他和左奇右怪对话,那里认得他是谁人,杖头一掉,一招“横扫千军”,又自狂挥而到!
车丹腾身一跃,跳起来避开一杖。
落下实地之后,抡剑一指叱道:“你这些不知好歹的和尚!”
那边右怪韦丙,抡动双掌,打得虎虎生风,突然掉头接道:“是啊!快杀了这些该死的和尚。”
车丹闻言之下,不禁苦笑摇头。
他此时有口难辩,一连闪避五杖,未还一招。
猛又听得一片震耳惊风,两根乌光闪闪的浑铁禅杖,划带起劲急锐啸,分从两肩斜劈而下!
车丹心头一凛,拧腰倒纵八尺。
那知身形还未站稳,左右一声大喝,又是两个少林僧人,分抡著两柄戒刀,一个“金雕剔羽”,一个“斜飞紫燕”,刀光霍霍,旋风卷到。
车丹心灵身巧,闪纵之间,总算又避开了两刀。
前面三个僧人又自抢步赶上,一时间三条禅杖,两柄戒刀,把个车丹团团困住,但见杖影横空,刀风盖顶,一杖紧似一杖,一刀紧似一刀,杖杖扫劈重穴,刀刀指划要害,凌厉辛辣,威势绝伦!
那怕车丹已从那篇“龙虎金刚经”上面,领悟了几分玄窍,闪纵之术,轻灵无比,此时也不禁手忙脚乱起来。
少林武学,本就一直领袖中原武林,车丹以一敌五,要不施展“降龙三剑”绝招,自然只有屈居下风。
因此,转眼之间,已经是险象环生!他牙根一咬,暗忖:“我原是一片好心,想不到这些和尚如此蛮不讲理,我还管它什么?”
他忍不住双瞳喷火,巨灵剑振腕一挥,蓝光起处,洒出一片剑幕。
这一剑愤怒之下,拼出了十二成功力,剑势纵横,冷飚骤生,令人有种毛发森森然之感。五个少林僧人,突然觉得寒风掠面,剑气袭衣,大吃一惊之下,各自沉腑收招,倒闪了八尺。
车丹一剑迫退了五个少林僧人,目光抡处,只见左奇右怪,各被二三十个少林僧人围住。两个浑人施展开“风雷掌”法,掌影如山,罡风四射,劲气廻荡之下,但见人潮滚滚之中,黄尘蔽天而起!
车丹心中一动,目光转向围住自己的五个少林僧人,轩眉喝道:“哇操!你们掌门人何在?”
其中一个手横禅杖的僧人,怒目问道:“你是什么人?”
车丹高声说道:“我叫车丹!”
那僧人用手一指在人丛中喝叱挥掌,大发神威的左奇右怪道:“他们是什么人?”
车丹道:“他们一个叫左奇酆浩,一个叫右怪韦丙!”
那僧人道:“什么?左奇酆浩,右……”话到此时,蓦地神色一惊道:“你说他们是当年岷山天残老人门下的左奇右怪?”
车丹目光一注那僧人,但见他面容清癯,也有五旬上下,心想:“原来他也知道左奇右怪?”
当下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两个浑人!”
那僧人讶然问道:“你是……”
车丹道:“我是武当派……”
那僧人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休来扯谎了,凭你刚才一剑,怎瞒得过人?……”话到此时,目光左右一掠,使了一个眼色!
左右四个手抡禅杖戒刀的僧人,同时一声喝叱,刀杖齐挥,欺攻而到!
车丹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你们不听解说,那就罢了,定要动武,就休怪我车丹出手伤人!”
此时杖头如雨,刀光雪亮,车丹左旋右转,巨灵剑划出一道青芒,迫退了前面两个僧人,猛一挫腰,反臂挥剑,向右侧两个僧人斩去。
巨灵剑和一柄戒刀相触,“铮”的一声,那戒刀折为两段!那被削断了戒刀的僧人,低念了一声佛号,一闪而开!
车丹低叱一声身随剑转,猛地翻身,寒芒如电,直向左面的一个抡杖作势的僧人,攻出一剑!
他这几天来,不但对“降龙三剑”的运用之妙,进境又高了一层,尤其对那篇“龙虎金刚经”,玄窍大通,又领悟了不少要诀妙旨。
他此时已动杀心,这旋身一剑,快得惊人,照定那僧人兜胸刺去!
那僧人原是想觑定他脑后一杖,那知杖头方扬未落,车丹像是脑后长了眼睛,迅疾翻身,一柄蓝光闪闪的长剑,已递到胸前。
那僧人措手不及,眼看和尚就要成佛,难逃一剑贯胸之厄,忽听金石铿然般响起一声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剑下留情!”
随著话音,一股强猛暗劲,斜拂而到!
车丹只觉剑身巨震,虎口一麻,剑尖随着一偏!不禁心头一沉,凛骇暗生,足尖微弹,肩头一晃,飘退了七尺。
这一股突然袭来的沉雄劲力,使他加强了戒备之心,撤招飘退以后,猛吸了口丹田真气,巨灵剑横护当胸,才敢抬头瞥视来人。
只见一丈以外,站立着一个身穿月白僧袍,银须如霜,飘垂胸际的高年老僧,那老僧虽年逾古稀,但却双瞳炯炯,棱威逼人。
眉宇慈祥,此时却笼着一脸沉郁之色,左右随侍着一群僧人,都在五旬以上,其中一个,正是惠空大师。
车丹暗付:“莫非这位老和尚,就是当今少林掌门?”
心念方动,那老和尚业已开声发话道:“少年人就是姓车的么?”
车丹本是气在当头,但此时却被这位老和尚的慈祥祈感,威严所慑,抱剑拱手答道:“在下正是车丹,不知老禅师法号怎样称呼?”
那老和尚道:“老衲灵修,忝掌少林方丈……”话到此时,眉头一皱,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听说车小施主,自称是武当派下,天剑潘施主门下高足,天下武林一脉同源,少林武当,更是如同唇齿,小施主何苦与本寺为敌?”
灵修大师缓缓道来,脸上一片肃穆之色。
车丹急急辩道:“老禅师言重了,在下武林末学,岂敢和贵寺为敌?”
灵修大师道:“老衲适才亲见,难道冤了小施主不成?”
他这两句话,说来不带丝毫火气,但却词锋逼人,车丹听得一怔,暗忖:“刚才一股强猛的劲力,准是这位少林掌门打出,显然他是看出了自己剑发绝招,存心伤人的了!”
当下剑眉微轩,目光左右一抡,向刚才手持禅杖戒刀围攻自己,此时却都垂手而立的几个少林僧人瞥了一眼,苦笑说道:“贵寺几位大师不由分说,苦苦见逼,在下迫於无奈,只好还招自保……”
他话到此时,忽又微微动怒,向惠空大师注了一眼,接道:“要说为敌,却是贵寺几位大师,对在下先存著敌意之心!”
灵修大师虽是问在刀口,他答得也极锋利,而且隐隐提到了惠空大师,和那位莽大师惠真。
惠空大师自然听碍出来,低念了一声佛号,合掌说道:“车小施主虽是武当门下,用的却不是武当剑法,因此……”
车丹未待惠空大师说完,便自接口笑道:“大师此言差矣!武林中除师门传艺之外,而另有遇合的,也是极为平常之事,大师据此推论在下不是武当门下,未免太过武断!”
惠空大师一时语塞无话!灵修大师接口道:“小施主刚才一招剑法,却非平常。”
车丹道:“莫非老禅师也怀疑在下冒充?”
灵修大师提高声音道:“阿弥陀佛!老衲绝无怀疑小施主之心,只想问小施主,所谓另有遇合,不知遇上的,是那位高人?”
车丹暗付:“我这降龙三剑,传自离尘大师,已向那惠空大师说过,难道这位少林掌门,还不知道?‘当下点头说道:“至於传授在下剑法的,也是一位佛门弟子,那位前辈法号离尘!”
灵修大师双瞳中神光一闪,愕然道:’这就奇了……”他顿了顿,缓缓接道:“不知那位佛门高人,现今栖隐何处?”
车丹曾听惠空大师说过,少林寺离字辈的,如今硕果仅有的只有一人,灵修大师忽现愕然之色,显然也是惊奇那位离尘大师,究是何许人也。
此时他问到离尘大师栖隐何处,车丹自是不能告诉於他,方待措词回答,蓦听那边左奇右怪,传来几声狂叱。
车丹掉头看去,只见左奇右怪掌风怒啸,愈打愈勇,少林僧人受伤累累,倒躺地上的已有数十人。
那些倒在地上的僧人,纵令不死,也必身负重伤!
不禁暗暗奇怪,这少林寺掌门,眼看本派佛门弟子,死伤遍地,却有闲工夫来向自己问话,不去对付左奇右怪?
想到此时,抬头向灵修大师看去。
只见他虽是一脸沉郁之色,却并无悲戚之容,目光炯炯,注视著自己,似是在等待自己告诉他,离尘大师栖隐何处。
车丹大惑不解,暗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问我一句离尘大师栖隐何处之事,竞不惜牺牲少林寺两百多个僧侣之命?”
当下眉头一皱,道:“老禅师可曾看见那左奇右怪,在狠斗贵派弟子?”
灵修大师面不改容,苦笑说道:“老衲虽年逾七十,还幸老眼未花,自然看见!”
车丹微微一愕道:“贵寺弟子共有多少?”
灵修大师道:“本寺上下各院,共有一千二百余众!”
车丹脸色微变道:“这也难怪,在勾漏山中,牺牲三百僧侣,少林寺仍可屹立嵩山,称雄武林!”
灵修大师微微动容,掉脸向左奇右怪那边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道:“小施主先答老衲问话,到底那位法号离尘的佛门高人,在於何处?”
车丹剑眉一轩,怒道:“在下不知!”
话声甫落,忽听“蓬”的一声!
车丹愕然惊头,这一掌却是左奇酆浩打出,一掌之威,七八个少林僧人,立即应声倒下。但见戒刀禅杖,撒满一地,少林僧侣死亡之数,已近百人。
突听灵修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小施主既不肯说出那位佛门高人云栖之所,老衲自难勉强,但老衲还有另外之事请教!”
车丹见灵修大师,眼睁睁看着少林僧侣,在左奇右怪的风雷掌下,纷纷倒毙,竟像视若无睹,一副莫不关怀的样子。
不禁心中动怒,掉头问道:“什么事?”
灵修大师道:“听说小施主曾提起过一处叫做不归谷的地方?”
车丹道:“不错!”
灵修大师道:“小施主曾经到过那地方?”
车丹道:“到过!”
灵修大师道:“那不归谷究竟在於何处,谷中是些什么人物,小施主能否为老衲一道!”
车丹怒溢眉宇,大声道:“我虽知道,就是不说!”
灵修大师神色微变,肃然答道:“小施主既是武当门下,应该上体天心,可知这几年来,中原武林,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车丹眉头一扬道:“有人无故失踪,有人黑夜飞头。”
灵修大师合掌当胸,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听说令师潘施主也是……”
车丹突然浑身一震,蹙眉说道:“不错,先师乃是死在不归谷中的一个玄云鬼女之手?”
灵修大师神色庄严,举手微拂胸前银须,缓缓说道:“师徒如父子,父仇不共戴天,小今天一见,令人大失所望!”
灵修大师道:“本寺弟子,从来不以武技炫人,小施主此话何意?”
车丹冷笑道:“纵令不以武技炫人,也应防身保命,难道贵寺妙绝天下的武学,只是任人屠杀?”
灵修大师神色一黯,戚然说道:“老衲无能,处置失策,致令八十九位弟子,一夜丧生……”
这位少林掌门,话到此时,却不住悲伤之情,长长叹息了一声,接道:“老衲当尽其所能,洗雪血仇,返寺之后,定当交出掌门大权,面壁三年,为昨夜八十九位死难弟子,默念涅盘经一万遍。”
车丹眉峰一耸道:“今天死难的弟子,就不管了?”
话到此时,又听得“蓬蓬”几声!
车丹掉头看时,少林僧侣,只除下二三十人,地下人积如山,惨重伤亡之倩,令人不忍卒睹!
车丹再也忍耐不住,一紧手中巨灵剑,进发一声怒叱道:“该死的左奇右怪,竟对这些无辜僧侣,赶尽杀绝,车丹来了!”
剑闪寒芒,一纵身形而起。
灵修大师看在眼里,突然扬手虚空一带,道:“车小施主且住!”一股奇异的吸力,硬把刚好飞起三尺的车丹,拖了回来。
车丹被带落实地,不禁心头狂震,骇然一惊!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玄雾盖顶,暗忖:“少林武学,果然不是虚传,这位老和尚既具如此功力,为什么不斗左奇右怪?却眼看著门下弟子,在左奇右怪的风雷掌下,一齐死光?”
他虽屈服在灵修大师的绝世神功之下,但却傲气不减,轩眉怒道:“老和尚!你是什么意思?”
灵修大师收回吸力,苦笑说道:“老衲想问小施主要作什么?”
车丹眉头一扬道:“我要去杀左奇右怪,救下几个佛门弟子!”
灵修大师肃然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多谢小施主一片慈悲之心!”
车丹冷笑道:“在下不知慈悲二字何解,但至少胜过老和尚去面壁三年,空念一万遍涅盘经!”
灵修大师颔首说道:“老衲误会了小施主致怒之由,原来是为的左奇右怪?”
车丹瞪目问道:“十五年以前,不知少林掌门,原是何人?”
灵修大师道:“老衲自先师示寂,师叔退隐,掌理少林门户,已垂二十载!”
车丹冷哼一声道:“这就难怪了!”
灵修大师愕然问道:“小施主此话何意?”
车丹道:“贵掌门当年见过右怪韦丙?”
灵修大师道:“左奇右怪两位施主,老衲都曾会过!”
车丹口角一哂道:“并勉强接下了右怪韦丙四招风雷掌!”
护法四僧中的一僧,突然一声喝道:“好小子!竟敢一再语言无状,奚落本寺掌门人!”
灵修大师回头沉声说道:“悟凡不许多嘴!”
就在此时,几听几声震耳狂笑!
笑声宛如金石相触,群山震荡,落叶飒飒!
车丹转目看去,除随侍灵修大师的十几个僧人以外,所有群僧,尽被左奇右怪一顿“风雷掌”,击倒地上,一个不剩!两人掌毙群僧之后,大笑不止!
此时红日满谷,但却陈尸遍地,车丹纵目环扫,满脸悲愤之色!
灵修大师叹了一声道:“他两个要找老衲来了!”
车丹回头一声冷笑道:“你快逃命啊!”
眼看两百多个僧侣,一齐倒毙,灵修大师身为一派掌门之尊,只好忍受着车丹的冷嘲热讽之言,默声不语。
左奇右怪狂笑一落,果然双双走了过来!
那右怪韦丙大嘴一裂,露出满口黄牙,冲著车丹一声傻笑道:“啊!车丹!你杀了几个?”
车丹剑眉双轩,方待发作,忽然心中一动,别过脸去。
他本是满腔怒火,想凭“降龙三剑”,为少林寺两百多个死难僧侣,出口恶气,把左奇右怪,一齐诛在剑下!
猛然念头一转,心想:“何不先让他两个去对付了这个懦弱无能的少林掌门,然后再杀不迟!”
忽听右怪韦丙道:“生什么气?欠了你的人情,总会还的!”
车丹心里一怔,暗忖:“他欠我什么人情?”
左奇酆浩接道:“车丹!你且说说,要我左奇酆浩办椿什么事儿?”
车丹脸色一沉,怒道:“住嘴!你这两个心毒手辣的浑人,我要收拾你们!”左奇右怪双瞪圆目,同时一怔。
忽听灵修大师高声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一别十五年了。不知对我少林派,究有何种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顿饭工夫不到,掌毙我佛门弟子两百零六人,不怕上天天谴么?”
车丹哼了一声,暗忖:“这个老糊涂和尚,他记得好清楚啊,刚才袖手观火,白白断送了两百多名少林僧侣,原来是存心讲理?”
想还未了,左奇酆浩霍然掉头,双眼一瞪道:“你这老和尚噜苏什么?”
右怪韦丙道:“原来这里还有一群和尚,还不快打!”他说打就打,右臂一抡,照定灵修大师,兜胸就是一掌!
灵修大师双瞳炯炯,神光湛然,硬受了一掌,端然不动,庄肃的脸上,流露出一派悲天悯人之色!
车丹微微一惊,暗忖:“哇操!这位老和尚竞能硬挡右怪一掌,而纹风未动,光凭这份功力,未必敌不过这双浑人,怎的却任由两人逞凶,造成了这场令人惊心沭目,空前未有的浩劫奇灾?”
忽听右怪韦丙一声大喝道:“你怎不还手?”
灵修大师双掌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别人不知,老衲倒是知道,两位施主虽然神功绝世,却是宅心仁厚,老衲既无敌对之心,何必还手?”
车丹冷哼了一声道:“哇操!一顿风雷掌打得死伤遍地,尸如山积,好个宅心仁厚啊!”
左奇酆浩突然怪眼一翻道:“我讨厌和尚!”
灵修大师道:“车小施主不知,左奇右怪两位施主只用了风掌,并未施展雷掌!”
右怪滋了滋牙道:“你倒好眼力啊!”
车丹微微一愕,暗忖:“怎么,原来风雷掌,还有风掌与雷掌之分?看这老和尚一派毫不关心之状,莫非另有文章?”
他原乃聪明绝顶之人,听此一言,不禁掉头向那些倒毙的僧侣看去。
只见一个个挺直倒卧,寂然不动,一颗颗光滑的圆颅,在朝日照射之下,发著闪闪光亮。车丹心中一动,暗忖道:“哇操!亮晶晶的!莫非这些僧人未死?”
他这里方在暗暗动疑,忽听灵修大师道:“两位施主,一十五年未现侠踪,不知高隐何处?”
左奇酆浩双眼一瞪,怒道:“你是存心取笑么?我们被人关起来啦!”
灵修大师微微一愕道:“有这等事?那是……”
右怪韦丙大声道:“一个死和尚!”
灵修大师道:“老衲委实不知,岂敢存著取笑之心……”
这位老和尚话到此时,眉头微皱,缓缓接道:“听说两位施主,还有位师妹玉玲珑女施主,不知今在何处?”
显然这位少林掌门,已得知“不归谷”玉玲珑之事,故想从左奇右怪两人口中,加以试探!
那知左奇右怪,一听得灵修大师提起玉玲珑,同时“哦”了一声。
左奇酆浩霍然掉头,抡目一扫,问道:“车丹!那个穿花衣服的那里去了?”
车丹知他问的是脂粉情魔欧阳垢,没有好气答道:“他逃了!”
右怪韦丙道:“往那里逃了?”
车丹脸色一沉道:“不知道!”
右怪哼了一声道:“车丹,你怎么生气?要是别人,我也要生气了……”他目光炯炯,向四周略一打量,道:“被你们这些死和尚缠了半天,误事啦!我要找那穿花衣服的,问我师妹去了!”
话音甫落,灰衫闪处,人已起在半窄。
左奇酆浩大喝一声道:“要问,由我去问,你敢占先?”
一晃双肩,飞纵而起!
左奇右怪内功深厚,轻功亦臻上乘,但见身形如龙,在灰衫飘闪之间,两条人影已一瞬而逝!
车丹目注两人腾空而去,回头冷笑道:“老禅师该收拾残局了!”
灵修大师道:“小施主此话何意?”
车丹目光一扫全场,哼了一声道:“挖个大坑,准备埋人啊!”
灵修大师低念了一声佛号道:“原来小施主果然不知!……”
蓦地回头道:“惠空!惠善!”
惠空大师和一个年约五十以上,面貌清奇的老僧应声而出,同时躬身道:“弟子惠空惠善,敬候师叔令谕!”
灵修大师道:“你们用本寺易筋秘典中的六阳指,解开众弟子穴道!”
车丹闻言一愕,暗忖:“原来少林僧侣果然未死,只是被闭了穴道?……”他万分惊奇之下,不禁双目圆睁。
左奇右怪一身奇功异能,委实高不可测,这种用掌风点穴之事,车丹不但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
只见惠空惠善各打了一个稽首道:“弟子敬领法谕。”双双躬身而退,同时僧袍一闪,向那些倒卧的群僧,果然一个个应指而起。
车丹看得瞠目结舌,登时把那想凭“降龙三剑”报仇雪恨,血洗“不归谷”的凌云豪气,挫了不少!
他脑中电转,心想:“凭左奇右怪这两个浑人,既然具有这等惊人绝技,那不归谷主玉玲珑贱妇,定然不是等闲,何况她还得了天残老人的一张‘万妙图’。
他想到此时,不由摇头一叹!
忽听灵修大师道:‘小施主在想什么?’
车丹微微一惊道:‘在下什么也不会想。’
灵修大师提高声音道:‘阿弥陀佛,老衲得报,小施主到过一处名叫不归谷的地方,不知能否为老衲一道?’车丹怔了证道:‘老禅师莫非想尽起少林僧侣,存著放手一拼之心?’灵修大师神色一肃道:‘小施主既是武当门下,老衲不便相瞒,老衲已柬邀天下九大门派,同会勾漏!’车丹听碍心头一震,暗忖:‘天下九大门派,同会勾漏,这在中原武林,委实一椿空前盛举,怕也只有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掌门,才有此魄力!’他想到此时,不禁暗自寻思道:‘同会勾漏山有什么用,勾漏山又没有不归谷啊!’灵修大师见车丹沉吟之状,久久不答,当下眉头一皱,又问道:”车小施主对那不归谷中之事,莫非有甚难言之隐?’车丹本来想着别的,听得灵修大师如此一问,不禁身如触电,猛然记起那玄云鬼女临去之言,脑中一阵纷乱。
他彷佛听得潘紫环的声音在呼叫:‘丹哥哥!你不能说啊!你一说出不归谷中之事,我就死了!’那声音凄厉,宛如几柄利剑架在颈上,车丹直如万箭钻心,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大声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灵修大师突然高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纠合九大派掌门,同会勾漏,小施主如果不说出那不归谷在於何处,便教老衲为难了!’车丹回过神来,眉头一皱道:‘你们不会自己去找么?’灵修大师双瞳以内,神光闪烁,叹了一声道:‘此事老衲委实不解,车小施主既是天剑潘施主门下,师门血仇,莫非也不想报了?’车丹双目一睁道:‘我要把所有不归谷中之人,一齐杀光!’灵修大师诧然道:‘这就奇了,小施主既有报仇之心,为什么不肯说出不归谷中之事?’车丹黯然说道:‘老禅师最好不要相强!’
此时那惠空惠善两人,施展六阳指功,莫约一盏热茶工夫不到,已把两百多个少林僧侣,一一解了穴道:群僧跳了起来,拾起地上的戒刀禅杖,立刻人潮滚滚,各就方位,形成一座略带长方,门户井然的阵式。
灵修大师肃容说道:‘小施主既然执意不肯提起不归谷中之事,老衲自是难以相强,只好有屈小施主随同老衲数天,等待贵派代行掌门人玄真子道长到来之后再说!’原来武当派自掌门人红叶道长,於七年前失踪之后,一直未另立掌门,暂由玄真子道长,摄行掌门之职。
灵修大师既然柬邀九大门派,其中自然有武当掌门。
但他话中之意,显然是说你既然是武当门下弟子,武当掌门人来了,到时候看你说是不说?
车丹微微动怒,眉头一轩道:‘哇操!假如在下不愿留下?’灵修大师苦笑道:‘车丹小施主有甚么急事?’车丹昂然说道:‘哇操!脚在我自己身上!纵令在下没有什么急事,却不愿被人强行留下!’灵修大师道:‘车小施主似乎还识得左奇右怪?’车丹道:‘不错,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惠空大师已走了过来,接道:‘小施主昨晚分明对我说,左奇右怪在十五年前,便已匿迹销声,未曾亲见,怎么今天倒认识起来了?’车丹怔了怔道:‘莫非大师对在下又动起怀疑之心?’灵修大师道:‘只是希望小施主解说一番,老衲洗耳恭听!’车丹暗付:‘哇操!看来我又要陷於百口莫辩了!男人真命苦……’他到底天生倔强,眉梢一挑道:‘要是在下不愿解说?’灵修大师皱眉说道:‘武当少林,屹立中原武林数百年,唇齿相依,两派先辈,一向不分彼此,小施主为何定要见外?’灵修大师虽然脸色平和,但缓缓道来,句句问在刀口,车丹微微一愕,几乎有理屈词穷之感。
忽听惠空大师道:‘僧人昨晚发誓不疑小施主,但小施主则前后矛盾,尽露破绽,岂能怪人动疑?’惠空大师在掌门人面前,不敢自称老衲,称起僧人来了!
车丹怒火忽腾,大声道:‘哇操!脑瓜子是你的,你要疑心,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只好让你们去疑心了!’惠空大师道:‘本寺掌门人一言便是令谕,要请小施主随同几天!’车丹紧了紧手中巨灵剑,冷笑道:‘不公平!怎么不留下左奇右怪随同几天,难道我车丹好欺!’灵修大师重重咳了一声道:‘假如左奇右怪两位施主,知道不归谷中之事,老衲自然也要!……’车丹截住话头道:‘也要强行留下?’
灵修大师接道:‘求他们两位相告!’
车丹道:‘假如他们不肯?’
那站在一旁,一直不会说话的惠善大师,突然怒形於色道:‘这些风马牛之事,小施主可以少费唇舌!’车丹双目一睁,怒道:‘既然风马牛之事不谈,在下与贵派河水不犯井水,你们不知不归谷中之事,何必问我?’灵修大师浩然一叹道:‘老衲一番苦口婆心,想求小施主说出那不归谷所在之处,并非为了少林一派之事,小施主如此讳莫如深,实教老衲作难!’车丹道:‘如果老禅师不能见谅,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灵修大师道:‘假如老衲要留下小施主,小施主也是不说的了?’车丹怔了证道:‘不知老禅师要怎样对付在下?’惠善大师脸色一沉道:‘何必掌门人动手!’车丹冷冷说道:‘莫非大师动手?’
惠善大师道:‘也未尝不可!’
灵修大师满脸严肃之色,道:‘小施主还请三思!’车丹剑眉一轩道:‘只要老禅师不展神功,在下有胆了!’惠善大师接道:‘有胆也是枉然!’
车丹右腕一振,斜指的剑尖,划开一条蓝色弧光,冷笑说道:‘不见得,在下胆在剑上!’他拿话稳住了灵修大师之后,豪情又起,心想:‘我凭降龙三剑,如果斗不下少林寺二流高手,何必去闯不归谷?’突听分立在灵修大师左右两侧的四个护法僧人,同时一声大喝道:‘不许在掌门人面前动剑!’灵修大师举手一挥,止住四僧,满脸愁苦之色说道:‘小施主纵然胜得惠善惠空,未必闯碍出这座达摩阵!’车丹俊目一闪英光道:‘听说贵寺以罗汉阵闻名天下,这种达摩阵,未必阻碍住在下?’灵修大师微露不悦之色道:‘小施主年方弱冠,略为带点骄傲之气,原无不可,如说这座达摩阵阻你不得,未免太眼高於顶了!’车丹道:‘让在下试试看!’
话到此时,不禁抡目向四周一扫。
只见那些少林僧侣,每七人排成一列,层次重叠,严整分明,隐隐禅杖如林,刀光雪亮车丹瞧在眼里,不禁暗忖:‘想不到我学成降龙三剑,未闯不归谷,先要和堂堂正派的少林僧侣,打上一仗,这从那里说起?’回头一看,只见灵修大师在四个护法僧人簇拥之下,退后了一丈,那惠善大师却抡着一根禅杖,脸上一副冰冷之色,错步而立。
车丹微微动怒,抡剑一指道:‘在下只求脱身,无心伤人,大师是想作生死之搏,还是点到为止?’惠善大师冷冷说道:‘假如小施主听了本寺掌门人,暂且留下几天,便是本派客人,如今小施主既然不肯留下……’车丹剑眉一耸道:‘就变成了敌人是么?’
惠善大师脸色一沉道:‘至少不把你当作客人!’车丹大声道:‘好,在下听便!’左腕一振,巨灵剑映著当空日色,寒光打闪,发出一种清越龙吟之声!
惠善大师霍地欺上一步,喝道:‘小施主当心,僧人出手了!’浑铁禅杖带起一片乌光。划然生啸,照定车丹斜肩下砸!
车丹目光如电,早已真气暗提,肩头一晃,侧跨三步,巨灵剑蓝光乍涌,出手如风,口中并自说道:‘礼尚往来,还大师一剑!’他口中不失礼数,剑招却是辛辣无比,一剑攻出,暴洒的蓝光,直罩惠善大师周身各处大穴。
他此时功力,显然又有了极大的进境,这出手一剑,划起凌厉的剑风,剑蓦一张,森寒凛凛!
惠善大师吓了一跳,就着一杖劈空之势,身形一斜,虽是让开了一剑,也是惊险万分,但觉一缕寒风,掠面而过,断落几根长须。
惠善大师心里有数,暗忖:‘莫非他手下留情?’当下滑步旋出五尺,禅杖一顿,道:‘小施主好高明的剑法!’车丹抡剑横胸,微微一笑道:‘青青菜菜啦!大师过奖了,微末之技,怎当得少林绝学?’惠善大师道:‘小施主一定不肯说出不归谷之事么?’车丹道:‘假如大师放过在下,在下就试图闯闯达摩阵了!’惠善大师眉头一皱道:‘小施主虽然剑法绝妙,但一招之下,便教僧人服输,岂不腾笑武林!’车丹眉梢一挑道:‘原来大师是怕人耻笑?好!在下让大师十招!’惠善大师脸上一红道:‘我要你让?……’蓦地一纵身形,腾身发杖,乌光映日连闪,照准车丹搂头下劈!
车丹双腿微弹,倒飘八寸,待得惠善大师一杖劈空,点地一纵而起。
他飘出虽快,飘回更快,但见寒光闪闪,剑风似轮,宛如漫天飞旋般,照定惠善大师电旋倒转而下。
他虽剑发绝招,心里却有分寸,明知若把惠善大师伤在剑下,灵修大师说不定便会亲自出手!
刚才灵修大师仅仅扬手虚空一带,便把他纵起三尺的身形,硬生生拖了回来,凭那份奇异的功力,他心知敌不过少林掌门。
因此,他剑光飞旋,却是剑幕不合。
忽听灵修大师用著一种沉重的语音,高声说道:‘惠善且退,让这位小施主去闯达摩阵!’车丹闻言之下,先自收剑飘身,扬声说道:‘谢谢老禅师了!’他此时豪气如虹,话完,目光一抡,向东南角闯去,振腕攻出一剑!
他这一剑,只是虚晃一晃,原想凭著凌厉无伦的剑势,把七个少林僧侣迫开,那知那七个少林僧侣,就宛如木雕泥塑一般,七个人瞪著十四只眼睛,一闪不闪!车丹暗忖:‘哇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好沉着,我就真刺你们一剑试试!’功聚右臂,一声断喝,蓝虹陡炽,漫天剑影,直向七个少林僧人盘顶下罩!那七个少林僧人,果然沉着无比,仍然原姿不变,齐发了一声吼,四根禅杖,三柄戒刀,同时闪电举起,迎头一架!
耳际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之声,车丹虎口一震,愕然收剑!
他此时求去之心甚切,牙根一咬,振腕又是一剑,横扫而出!
那知那七个僧人,四根禅杖,三柄戒刀,左遮右拦,就宛如铜墙铁壁一般,车丹一连攻了几剑,虎口震得酸麻,那七个僧人,连身形都未晃动一下。
车丹心头一沉,暗忖:‘达摩阵就有如此厉害?’方自目光左右一抡,忽见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少林僧人,每排七个,就宛如两扇门一般,从两侧围了拢来!
车丹微微一惊,心道:‘哇操!你们想困住我,没有这么容易?’念头打转,霍然翻身!
目光一接之下,身后早有七个少林僧人,迎面而立。
事到此时,车丹禁不住怒火狂腾。
眼看自己陷入一座二十八个少林僧人,组成的方阵之中,登时猛吸了口丹田真气,双足著力一弹,凌空穿射而起!
那知身躯离地不到五尺,只见漫天乌光连闪,十几根浑铁禅杖,织成一片网幕,兜头封得风雨不透!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车丹终被迫落尘埃。
忽听正北方向,传来灵修大师一声宏亮的佛号道:‘老衲情迫无奈,有屈车小施主在这达摩阵中,暂留数日,贵派掌门人玄真子道长到来之后,老衲自然要当面告罪!’车丹听得勃然大怒,暗忖:‘难道我真被困住了?’怒极之下,施出‘降龙三剑’中的杀手绝招‘龙兮龙兮’,剑如长虹经天,幻成一片精光。
但见寒芒闪闪,向左侧一排的七个少林僧人,狂卷而出!
七个少林僧人,四根禅杖,三柄戒刀,虽然照样迎头一封,但这种奇妙招式,那里封架得住,但觉剑气森森,剑雨飘飘,冷飚寒芒,业已掠面而到!
七个少林僧人心头一凛,退后了三步。
车丹一剑得手,神威大发,一连攻出五剑。
虽然绝招奏效,已冲动了阵式,但人潮滚滚,才攻破了一个方阵,又陷入另一个方阵,仍然无法脱出整个大阵!
车丹凭着‘龙兮龙兮’一招,左冲右突,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搏斗,早已筋疲力尽,只好收剑稍息。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娇叱,一条纤瘦人影,飞越人墙而到,香风一飘,已落到车丹身前,声如银铃说道:‘你想出去么?快随我来!’只见她手中银光连闪两闪,两个少林僧人便已应手发出两声惨呼,鲜血一冒,飞起两条断臂。
车丹此时一心想闯出‘达摩阵’,也不管她是什么人,跟着一纵身形而起,剑光霍霍,一路冲杀而前。
来的显然是个少女,语音娇脆,纤腰楚楚,穿着一袭杏黄罗衫,但此时车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但见她身形如龙,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赛雪欺霜,舞动梨花纷纷,宛如玉龙腾空,闪闪生寒!
少林僧人显然抵挡不住这种凌厉幻变的剑势,只觉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味吹过,一连飞起几条断臂。
忽听那少女一声娇叱道:‘挡我者死,还不让路!’剑势一变,冷飈飒飒,划带起千条银虹,宛如滚浪翻波,向群僧头顶盖去!
车丹瞧在眼里,随着精神一振,巨灵剑左撩右荡,立即展开迅疾无伦,辛辣奇诡的攻势。一座‘达摩阵’,登时被冲得七零八落,少林僧侣,纷纷退溃,完全丧失了招架抵挡之能。
两人疾冲而出,那少女头也不回,迳向东南奔去。
车丹茫然地跟着一路狂奔,霎眼之间,穿入一片密林。
车丹忽然心头一朗,暗忖:‘哇操!这不是不归谷中鬼女么,我还饶她?’振腕一剑,照定前面黄衫少女背后刺去!
那少女像脑后长了眼睛,霍地纤腰一拧,横飘五尺,扭头一声娇叱道:‘你这人好没良心,我好意救了你一条命,你却来暗算於我?’车丹抬头一看,只见那少女眉黛远山,秋水凝眸,雾鬓风鬟,貌若春花,不由一怔道:‘你不是不归谷中鬼女?’那少女柳眉一挑,嗔道:‘胡说八道!什么不归谷中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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