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星嘴角一扬,淡淡笑道:“哇拷,兰兰,你发知道一个人在偷听别人谈话时,往往会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而那些喜欢偷看的人,看到的往往也是他们最不想看的代志。”
兰兰咬紧了唇,问:“那个查某是啥郎?”
“莫宰羊。”周星星吊罐的道:“天这么暗,我那看得清楚是啥郎?”
兰兰气得鼻孔冒烟,骂说:“你简直是猪哥精投胎的。”
“嘻嘻,什么投胎的拢无要紧,反正我现在是人,而且是个酷劲十足的酷哥。”
“老天呀,你的面皮真是较厚壁。”
兰兰嘴里虽然不断骂着,但她看到周星星深情眼神,也已猜到那个女人是谁了。
她眉头紧蹙,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但很快一闪而过。
因此,周星星并没有发现。
※ ※ ※
女人!你若用尽最恶毒的字眼骂她。
她也许会笑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你若玩弄、欺骗了她的感情。
她会哭上三天三夜,然后恨上你一辈子没完没了,永无休止。
红豆愤怒的冲回欢喜楼,扑倒在床上,全身气得发抖,热泪夺眶而出。
她把枕头当作周星星,拚命捶打,大声道:“大猩猩,我非杀了你不可,爱情的骗子、小人、伪君子……”
突然有人把手放在她肩上,红豆立刻坐起身来,隔着迷蒙的泪水,她看见一脸关切的陈掌柜。
陈金一连串的问道:“红姑娘,你还好吗?你刚才在门口把我撞了一下,好在我身子骨硬朗,还挺得住,可是你好像撞到一个死人似的,投有一点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先生在那里?”
冷库?对呀!
他去买酒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不见他回来。
酒楼就在他两箭之处,他居然去了三个时辰还没回来。
红豆一脸困惑,道:“他买酒去了。”
她苦笑一声又说:“我也莫宰羊他在那里,我们在人群中走散了。”
“哦……”
红豆拭去脸上的泪痕,咬咬唇,突然说:“陈掌柜,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因为你也是我爹生前的好友。”
“你爹……”
“红中自,江湖中人都称呼他红大侠。”
“我的天!”陈金瞪大了眼,恭敬道:“红大侠生前,江湖上的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惊异又说:“你居然是他的女儿,唉,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江湖上姓红的并不多;可是,我不懂……”
红豆深吸了口气,便把华山论剑的结果,以及他父亲的惨死,叙述了一遍。
“你认为龙英使阴?”
陈金现在终于明白红豆,为什么对周星星充满了敌意。
“就是龙老头,他嫌疑最重。”
陈金摇摇头,说:“我知道龙英这个人,虽然他有时会做出一些令人不耻的事,可是若说他会在比武的时候使阴,我绝不相信他敢。”
顿了顿,他望了红豆一眼,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施暗器,这就好比灰尘到了太阳底下,一目了然,聪明人绝不言干这种事的。”
红豆仍然不信,说:“你知道我爹的为人,他也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如果他说有人使阴,那就一定有人使阴。”
陈金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周少侠当面谈谈?我相信他可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豆叹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说:“你想他会告诉你说,我老子是凶手吗?”
“那你想怎么做?”
“父债子还,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法则,所以我要他死。”
陈金听了,不觉惊讶,他还笑得出来,道:“你一定是在讲生笑。”
“我才没有闲工夫讲生笑。”
“可是,若要跟周星星那种人为敌,是会让你一个头两个大的。”
接着,陈金又摇摇头,说:“看样子我照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
红豆却道:“但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说。”
“那次你也去了吗?”
“三十年才一次的华山论剑,只要是江湖人都不会错过的。”
“告诉我当时你看到了什么,或是听见了一些别人没听到的。”
陈金皱着眉,开始努力回想。
“当时大家都半宿在五福客栈,在还没有正式论剑时,大伙就在客栈里喝酒打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有。”红豆几乎哀求道:“拜托你,仔细想一想。”
陈金摇头叹说:“没有,红姑娘,我不记得有任何不寻常的事。”
红豆不死心地追问:“就算半夜醒来上茅房……”
“有了有了,我想起来了。”
红豆兴奋道:“你想起了什么?快说。”
陈金淡淡的说:“若要硬说有的话,记得红大侠和龙英论剑的第二天晚上,大家都留在大厅中喝酒吃饭,我因为拉肚子,一个时辰不到,就向茅房报告了七八次。有一次,经过马厩时,见到两个人在那里争吵,一男一女。”
“是谁?”
“男的是冷库,女的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冷库?你不是说天色暗看不清楚,为什么又能看得清楚男的是冷库?”
“我跟他交过手,也跟他一起打过麻将,喝酒过,他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
“你可听到他们在吵什么?”
“男人跟查某之间,还有什么好吵?除了吵家务事,就是争风吃醋,再说,冷库别看他一副冷冷的,对付查某可是有好几套。”
“那你听到的是……”
“我只听到一句‘我不干’,想再听下去,屎已挡味条快拉到裤裆了。等我拉完回来,他们俩个已不见了。”
“还是没有一结线索!”红豆咕哝道。
陈金望着眉头深锁的红豆,说:“在庙后中走散并不是害你流目屎的原因吧?告诉我,到底出了啥米代志?”
红豆咬咬唇,低下头道:“一个男人抱着我,躲在僻巷中……”
她不安地扭动一下身子,小声说:“那个男人是周星星……他……”
听到这里,陈金不必再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舔了舔嘴唇,道:“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人山人海的庙会中,被一个查某偷去了我的初吻。”
他说着,沉醉在回忆中,喃喃说:“我始终莫宰羊她是谁,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楚,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吻……”
红豆看看陈金温柔陶醉的眼神,她有种感觉,她会跟他一样,永远记得那个吻。
虽然,她以前曾经勾引周星星,甚至和他上过床,可是那是有所为而为。
虽是如此,也教她几乎要放弃父仇。
现在这个吻,意义不一样,心境更是不同。
陈金离去不到半盏工夫,红豆的门又响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全身一震,如果门外的人是周星星,她该如何是好?
“红豆!”声音是冷库发出的。
她松了口气,打开门,她朝一脸焦虑的冷库微笑,但笑容却又突然僵住。
只见冷库衣服又脏又破,这并不像是他的作风。
无论他在什么时候出现,总是衣鲜华丽,全身都修饰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红豆还来不及问,冷库已叫道:“我的妈呀,我到处在找你,你怎的跑回来?”
红豆说我被人群挤散了,也找不列你,所以只好先回来。
她竟然编了个谎,没有提到周星星的事。
“你呢?怎会搞得像丐帮的乞食一样?”
冷库气愤道:“衰尾,酒买好正要离去时,却碰到两个醉鬼。”
他越说越气,说:“你知道那两个醉鬼是谁吗?”
“你有醉鬼的朋友?”
“那两个醉鬼,竟然是大老黑和高春,他俩把我拦住,对我哥哥啼(纠缠),疯言疯语,拉拉扯扯,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
红豆不再吭声。她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全是周星星他们设好的计。
大老黑和高春二人,借酒装疯拌住冷库,好让周星星有机会占她的便宜。
她突然觉得周星星真是什么坏事都做的出来的,天下第一大坏蛋。
※ ※ ※
欢喜楼从不打烊,你想什么时候去喝酒,都无所谓,随时都可以喝到你想要喝的酒。
冷库心不在焉地瞪着眼前的酒。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掉进爱的陷阱?
今晚在庙会时,被大老黑和高春缠住时,他居然在担心红豆的安危。
后来,发现她安然无恙在房中时,他竟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起初红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妞,和其他的女人并无不同。
他当初也只不过想从她那里得到藏宝图。
谁知,藏宝图还没到手,他就掉入那张深不可深渊。
他一直不想结婚,不愿被一个女人束缚住,可是……
就在这时,他被一个人吓了一跳!兰兰!
冷库看到兰兰面若寒霜,忍不住笑道:“你就像只被椅子夹住的猫。”
兰兰说:“你除了耍嘴皮子打屁,还会什么?”
冷库看了看她,笑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兰兰倾身向前,两粒丰满的胸脯,就像要滚出来似的。
“红豆跟你是什么关系?”
冷库将视线自她的乳沟问移开,轻笑一声,道:“你在吃她的醋?”
“哼!”兰兰嗤鼻说:“我才不在乎你跟谁逗阵,就算你跟老母猪逗阵,也不关我的事。”
冷库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我还以为你在乎呢!”
他喝了一口酒,才淡淡地回答:“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你和她有一腿吗?”
“你是在打破沙锅伺到底是不是”冷库好奇问:“你为什么对红豆这么感兴趣?”
兰兰遂把在僻巷里,看到周星星和红豆拥吻的事一幕,告诉了冷库。
怎知,冷库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她的火气更大了。
“我以为她是你的马子!”
“她是不是我的马子,好像跟你一点也没有关系。”
“那跟我家夫人呢?”
冷库神色骤变,良久,才问:“她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兰嘲讽道:“看样子你还是对我家夫人没有忘情嘛,我还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对青苹果有兴趣呢!”
冷库笑了笑,淡淡说:“我是有兴趣,但是你说的,红豆对周星星的侵犯很不高兴,周星星不是傻蛋,不会去泡一个冰山。”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在冷笑。太帅了!
周星星居然会想泡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女人,真是天大的荒唐。
“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
兰兰低下头小声道:“他是个很热情、聪明、坦诚,又有正义感的人。”
冷库的目光,又盯在她浑圆的胸脯上,想着她丰满的乳房,握在手中有多么地柔软。
“那小子怎能抗拒了你的诱惑,有你这个性感尤物喜欢他,他可真他妈的艳福不浅呀!”
兰兰抬起头,目中露出精光,坚毅地说:“我要得到他,他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阻拦我,连你的马子红豆,也休想挡我的路,叫她滚到一边凉快去!”
冷库认为没有人敢说兰兰不漂亮,但是,她似乎太烫手了些。
他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他太了解她了,她是个为了想得某种东西,不惜采取恶毒的手段来达成。
“兰兰,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并不相冲突,但手段却是一样,告诉你也无妨,我正考虑要她做我的牵手(老婆)呢!”
听到这句话,兰兰脸上有了笑容。
她的笑,就像朵盛开的玫瑰!
冷库看了,心又开始浮动,欺近她,压低声音暖味道:“在这段空档期间,如果你寂寞,不妨找我,我保证能填满你空虚的心灵。”
兰兰冷冷说:“放心,我随时都会记得你这点好处。”
※ ※ ※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挂在苍穹上。
银月的月光倾泻在院中小池塘上,泛起闪闪波光。
夜色凄清。
红豆伫立在池塘旁,凝视着水的月光,似已出了神。
在夜色中,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么飘逸,那么迷蒙。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哇拷,你今晚看起来特别水,水得流鼻水。”
红豆一听,差点就要跳起来。“谁叫你来这里的?”
周星星浓眉轻挑,佯装惊讶道:“哇拷,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红豆瞪大了眼,几乎用叫的说:“我神经病我会约你!”
“哇拷,不是你约我来,三更半瞑我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喂芒仔(蚊子)!”
说着,出其不意将她拉进怀中。
“不要……不要这样,我要生气……”
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听使唤,被搂进怀里。
“最好别生气,气死可是验无伤的,”周星星柔声道:“你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对不对呢?”
顿时,红豆感觉天旋地转。
周星星温暖的唇吻住了她,他的手环抱住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唇情不自禁地为他开启,主动地回吻他。
她觉得落入激情的漩涡中,陷身在波涛汹涌的欲海里。
可是,仅存的理智支持她奋力挣扎,才不至于被掩没。
因此,在周星星的五指手,爬上她的酥胸时,红豆弓起膝盖,朝周星星胯下猛地一撞。
“哇拷,你想毁了我祠堂(小鸟)!”
周星星一痛之下,松开了搂住她身子的手。
红豆竟然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脚,但是仍趁机跟跟踏踏地跑回房去。
在廊下碰见冷库,她像遇到救星般奔了过去。
冷库发现她脸红似乎,娇喘不已,虽然好奇,但他却没有发问。
而红豆竟然催他说:“咱们快进行下一个计划,我今晚就去!”
冷库有些纳闷;道:“你不是说过二天吗?为什么突然又急着今晚走?”
“夜长梦多,我不想再拖下去。”
“好,我去准备。”
※ ※ ※
三天后,周星星接到一封家书。
信上没说什么,只写着四个字:“见信速返。”
下面署名犀牛。
自从周星星接掌龙门山庄,他便把犀牛升格——当管家。
犀牛对周星星的赏识,激动的要跟他下跪。
因此,犀牛对周星星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周星星看了信非常纳闷,不晓得龙门山庄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怎的要他十万火急的赶回去。
犀牛从当管家以来,从没出过差。
大老黑担心道:“我看你还是卡紧赶回去,万一是老爷要翘辫子,你也好见最后一面。”
高春也在担心,嘴里却骂着:“你妈的,真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闭嘴,没人会当你矮狗(哑巴)。”
大老黑还不服气说:“嘴生来就是讲话的,为什么叫俺闭嘴,俺说那些话,只是想得周到,提醒阿星而已,并没有一点歹意。”
周星星笑道:“哇拷,你俩个不要狗咬狗,一嘴毛,我是要回去一趟,只是……”
高春说:“你是不是不放心红姑娘?”
“嗯,这两天我都没见到她。”
“你在担心她的安危?”
“不,我在想她是不是在进行下一个计划。”
“有我留在这里调查,你尽管放心回去吧!”
周星星沉吟了下,才道:“哇拷,万一红豆真的在进行计谋的话,必定会一次比一次令人难预料,手段也会更加厉害,你一个人留下,万一真的有事,会分身乏术难以招架。”
他看了一眼大老黑,说:“大老黑你不必跟我回去,留下来助小高一臂之力。”
大老黑一听,兴奋道:“俺自由了,可以做俺想做的事了。”
周星星却苦笑说:“可是,见你最近常上查某的当,我又有点不放心。”
大老黑笑道:“俺都已经对天发誓过,以后要学乖,绝不再上查某的当罗,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吧!”
周星星真的不放心似的,居然老气横秋的叮咛起大老黑来了。
“上街的时候,千万留意,在马路上站的野鸡,都是有毒的,必须远远避开她们;你若上了她们的钩子,跟她们一亲近,回来不止会烂掉鼻子,甚至会烂掉你那只宝贝鸡。”
顿了顿,又道:“要开查某(嫖妓),最好找规矩端庄的查某,不然就花些银子找家有正字标记的妓院,记得千万别忘了带帽子。”
高春笑了笑,说:“操,我现在发明白大老黑为什么老是长不大,离不开你,你简直像是他老饶!话多的比潘金莲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臭!”
“无法度。”周星星苦笑道:“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他在照顾我,还是我在照顾他呢!”
哇拷!主仆情深,有此表露照疑。
难怪江湖上传言说,能跟周星星做朋友,或是当他的跟班的,那是上辈子修来的帽气。
※ ※ ※
周星星后脚才刚踏出欢喜楼,大老黑就迫不及待要上街逛逛享受一下。
不过,他把周星星的警告,一直牢记在心里,不敢忘了它。
所以,他走在路上遇见穿衣露肚脐,穿裤露大腿的野鸡,连忙远避三舍,正眼也不敢瞧她们。
哇拷!大老黑总算学乖咧!
他自信这辈子绝不会再上野鸡的当。
他避野鸡像避蛇蝎,所以只到酒楼里喝喝酒,听听说书的。
他又听周星星说过,有些酒楼也兼差做黑的,所以也有许多野鸡混杂在内。
但很容暴别。
凡是野鸡身后,都有一个江北老太婆,若即若离的跟着。
大老黑留心一看,果然有许多漂亮姑娘的身后,都有凸肚子的老太婆,跟在远远的监视。
“哎娘喂,这个也有毒!”
大老黑吓得不敢朝她们看,生怕被她们勾引了去。
最后,他只有拣了个说书讲古的茶馆坐下。
他得意地说:“嘿嘿,这里应该是城里最干净,又有水准的地方罗!”
忽然,一阵风吹过,风中还带有清香。
大老黑转要看,是位打扮得真是瞎子爬楼梯——摩(摸)登得很的女人。
那女的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屁股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哎娘喂,这么乌猫(摩登),不知道有没有毒哩!”
心中想着,眼睛忍不住朝她四周扫了一遍,并没有凸肚子的老太要跟着。
他这才稍微安心,偷偷瞄了一眼女的,但见她打扮得十分雅淡,不十分华丽。
他从脚下看到她的上身,她的脸像鸡蛋,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了,乌油油的头发,樱桃小嘴,淡淡的妆。
一笑还有两个酒涡。哇塞!
像她这样绝色美女,大老黑混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
大老黑心中暗叹:“唉,简直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尘嘛!”
“姑娘,姑娘……”
大老黑轻唤着,有意想认识她。
“哼!”
谁知,她眼里竟像没有看见大老黑这么大个人似的,只是嘴里轻哼一声,头回也不回。
大老黑有些扫兴,忖道:“乖乖,这是好人家的姑娘,搭讪的话准会吃耳光的,快闪吧!”
大老黑快马走开了。他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 ※ ※
城中的东大街有处广场,现在广场上,正有人在卖艺,表演变戏法。
戏法新鲜又有趣,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大老黑爱凑热闹,当然也挤在人群中。
谁知,才刚刚挤进去,忽然那位像仙人的姑娘也来了。
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踩了大老黑一脚,连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调故意的。”
大老黑见她娇滴滴模样,心又动了,也连说:“无要紧,无要紧,俺老皮厚,你莲花绣腿踩不痛俺的。”
仙姑娘娇声笑道:“你这人真是老好人,古意(老实)又趣味。”
“俺就喜欢交朋友,只要姑娘欢喜,你就算是俺的朋友了。”
两个人就这样搭起讪头来。
大老黑以为和姑娘有缘,才能这样凑巧,而且话又投机。
姑娘说:“我家住在老北街一条小巷,阮虺出远门做生意去了,偶尔出来买个胭脂花粉,家里管得很严,马上就得回去。”
“俺送你!”大老黑毫不考虑,脱口而出。
他这人就是这么热情。
走到半路,仙姑娘突然说:“我早上出门到现象还没吃东西,现在八堵紧饮。”
大老黑即道:“俺知道有一家馆子的酒菜不赖,你想不想去尝嗜?”
“也好,反正八堵饫也走不动。”
酒,能谈事,也能成事。
酒更是胆小的人的最佳壮肥良药。
大老黑居然几杯下肚,便借酒请仙姑娘上客栈里去休息。
而那仙姑娘居然也一口答应。
大老黑带她走进三流的客栈,一进门,那仙姑娘娇羞地说:“你先去洗澡,洗完澡上床等我,我去吩咐小二拿酒菜上来,咱们再好好喝两杯,庆祝咱们认识又投缘。”
“冒死啊,冒死啊(爽死了)!”
大老黑三两下就剥得精光,冷水冲一冲,便跳上床等那仙姑娘。
等着和仙姑娘,欲仙欲死去了。
不一会见,仙姑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太老黑就猴急似的,把她抱上床。
被头还没窝热,仙姑娘的衣扣也才解到第二颗,忽然房门像擂鼓般地敲起来。
“开门,开门……”
“别开……”
大老黑正要叫仙姑娘慢点开门,怎知,仙姑娘已箭一般冲上前去开门。
门一开,四个彪形大汉冲进来,为首的先将仙姑娘打了两个嘴巴。
“臭查某,趁老子不在偷客兄。”
仙姑娘哭泣道:“都是这猪头三骗我来的。”
那些汉子又将大老黑,从被窝里赤裸裸的拖出来,拳打脚踢一阵。
“为什么勾引良家妇女?”
大老黑白知理亏,也有口难辩,为顾全面子,也不敢还手。
“勾引阮某,叫老子以后拿什么面子见人,身上有多少银子,全拿出来给老子遮遮羞。怯怯霉运。”
大老黑苦着脸,拿出十两银子,说:“俺身上就剩下十两银子全给你好了,要是不够。俺可以留下一张借据。”
“借据?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必了,银子拿来就行了。”
说着,那为首大汉正要伸手去抢过来,怎料,那银子居然飞了起来。
银子朝窗户飞去!
四个大汉看得目瞪口呆,惊叫:“伊娘咧,银子会飞……”
话声未落,有个人破窗而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钓竿,钓竿上的细线上,正钓着十两银子。
大老黑一见到这人,头垂到胸口,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没脸见人子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山高春。
高春对那些大汉笑道:“银子不但会飞,还会扁人呢!”
突然,银子再动飞起来,像雨点一般朝四个大汉纷纷击落。
四个大汉痛得哇哇大叫,纷纷夺门而出。
那位仙姑娘见情形不对,早已悄悄溜了。
这时,大老黑才很不好意思的说:“俺并不是打不赢他们,俺只是……”
高春笑道:“你只是骗了人家老婆上床,这一点就理亏,所以打不下手是不是?”
大老黑点点头,说:“俺还是要谢谢你帮俺解了这个危,其实,俺也莫宰羊怎么会发生这款子事。”
高春笑道:“你遇见的仙人是会跳的,湘西除了赶尸,还有这个特产,名堂叫作‘仙人跳’,你总算被跳上了。”
接着,高春摇摇头叹道:“唉,我终于明白阿星的苦心了。”
※ ※ ※
周星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现在正投宿在宝来客栈的人字房。
他刚洗过热水澡,吃了顿舒服的晚饭,还喝了两斤上好的花雕。
所以他现在有点醉茫茫。
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来睡一觉。
他已闭上了眼睛,却偏偏睡不着。
只要他一闭上跟睛,眼前就会出现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穿着件轻飘飘的,柔软的雪纺纱,美丽的脸上,完全不擦一点脂粉。
神情总是冷冷的,就像是座冰山。
这个女人,当然是红豆。
另一个女人,却像是春天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妩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勾了去。
周星星一直在看着她。
而且这一天一夜来,几乎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
因为,她一直都跟在周星星后面。
周星星钉过别人的梢。也被别人钉过梢。
只不过被漂亮的女孩子钉梢,倒还是生平第一次。
周星星并不想避开她,也装作不知道。
那女孩子也只不过远远的在后面跟踪,并没有追上来。
那女孩子究竟想对周星星怎么样?
周星星非常好奇。
他并不怕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反正他的麻烦已够多。不差那一件。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别人来找麻烦,滋味却不好受。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哇拷,来了,总算来了!”
周星星干脆躺在床上,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门一推就开,有个人真的走了进来。
进来的却是伙计!
“哇拷,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周星星嘀咕着。
他虽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那么点失望。
他不但不怕别人找麻烦,有时甚至很希望别人来找麻烦。
因为,他是个不甘寂寞的无聊人。
“客官,小的是来冲茶加水的。”
伙计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在茶壶里冲水,一面搭讪着:“好冷的鬼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一样!”
周星星看着他,嘴角微笑着,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伙计果然又接着说:“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周星星笑了,道:“哇拷,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查某来陪我睡觉?”
伙计也笑了:“客官是不是想找个查某?”
“查某我当然想要的。”周星星道:“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查某。”
周星星笑说:“哇拷,总不能找个老母猪吧!”
伙计眯着眼笑道:“别的查某我不敢说,可是这个查某,我人头保证客官一定满意,因为……”
“因为什么?”
伙计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查某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人客!”
“哦?”
周星星转珠子骨碌一溜,笑道:“难道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伙计居然在点头。
周星星的眼睛亮了,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妩媚的女人。
※ ※ ※
周星星没有猜错。伙计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马姑娘,马小芳,这位是周公子,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伙计鬼鬼祟祟的笑着,蹑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马小芳就站在灯下,垂着头,角一双柔白纤秀的手,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不开口。周星星也不开口。
他心中暗忖:“哇拷,我倒要看看你想在我面前变啥米鬼?”
灯光朦胧。人也朦胧。
她没有开口。但周星星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
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
那白雪般的酥胸,和嫣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周星星眼前。
“哇拷!”周星星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衣服下面,连一件小小布都没有。
于是,刚才风姿绰约,娇滴滴的淑女,现在忽然变成了性感女神。
周星星道:“哇拷,现在的查某是越来越豪放,就莫宰羊办代志,是不是也这么阿莎力(干脆)豪放?”
马小芳摇摇头,说:“我喜欢兜圈子玩游戏。”
她微笑着,用一双天真黑邪的眼睛看着周星星,又道:“但现在你却不是找我来玩游戏的!”
“其实那种事,也勉强可以说是‘成人游戏’。”周星星笑道:“因为那种事也只有成人才有资格玩。”
“既然是成人游戏,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穷磨菇,浪费生命呢?”
她笑得更妩媚,更迷人。
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微笑,而是男人不该去看。
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去看的地方。
周星星是男人。一个比正常还要正常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马小芳显然已看出他身上的那些变化。
以及另外个更要命的变化。
马小芳脸色大变,正准备大叫。
她还没有叫出来,已一头被周星星按入棉被里。
那些暗器就通通打在棉被上。
“嘿嘿,死在床上做鬼也猪哥。”
这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周星星这才吐了口气,从棉被里伸出头来。
他笑了笑,道:“好佳在,我还没有被吓死。”
马小芳见他神色不变,不由吃惊的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又摸了摸他心口。
“你真的没有被吓到?”
“你看我像吓到的样子吗?”
“你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能逢凶化吉,随时都有神明保护你!”
“一点也不错,玉皇大帝是我干爹,太上老君、济公佛佛土地公都是我的拜帖兄弟,他们都在暗中保护我,这样我会被吓到才怪!”
说到这里,周星星一眼瞥到钉庄棉被上的暗器,怔了怔,额头上居然冒出冷汗。
那些暗器,闪闪发着金光,煞是好看。
但好看又美丽的东西,最能要人命。
周星星心里喃喃道:“哇拷,早知道是要命金牛针,我就应该追出去,也许就能发现凶手是谁了。”
他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有了人证物证,红豆和我的误会不就能迎刃而解,然后皆大欢喜。”
只听马小芳眨着眼笑道:“既然有这么多的神明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胡搅瞎摸!
周星星就好象触电一样,吃惊的看着她,道:“哇拷,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吗?”
“我为什么会没有兴趣,你是个很棒的男人!”
马小芳媚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丰满的奶子,紧紧贴住他的身。
周星星对这行是老马识途,双手已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马小芳微微喘息着。
她的那只手,从他的胸脯轻轻地滑向他的胸膛腹部。
手心更加温热,更加细柔。
那只手在肚脐上稍作停顿,又继续下滑,直到把他的那个“自傲的家伙”,揣到掌心。
周星星顿觉天旋地转。
扭动着厚厚的胸肌,磨蹭对方温暖而富弹性的双峰。
两人激情不已!
最后,周星星的手伸向她的腹下,就留驻在那儿,不由地惊叹起来。
“妈呀!你这块草地真是肥沃,可以喂饱无数的牛羊呐!”
“去你的臭嘴,你当本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公共场所?”
她不安地扭动着娇躯,一阵紧过一阵喘着气。
“这块肥地是你一人专属的私人用地。”
周星星听丁,心里甜丝丝的,觉得很舒服。
男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当周星星的手,伸到那个地方的一瞬,她猛地颤抖一下,就把他箍住了。同时,把嘴贴到他的嘴上,她的舌头递进他的嘴唇内。
哇拷!这是很豪放又热情的女人。
男人碰到这款女人,多半是很难招架得住。
周星星再探人一个更美妙的境地时,几乎陶醉而贪婪。
※ ※ ※
周星星睡得很甜。他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甜了。
他不是超人。经过一番大战,总是特别累。
等到他醒来时,枕上还留着余香,马小芳的人却已不见了。
周星星睁着眼,看着屋顶,痴痴的发了半天怔,喃喃道:“她一路钉着我,难道只不想跟我上床……天底下会有这种傻B?”
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
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特别愉快。
尤其,昨晚他又尝到一种人世间罕有的——美妙肉战。
那种美妙,现在想起来还真教人甜蜜蜜。
他推开窗子,就看见马小芳出现在门口,不由怔了怔!
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看见周星星,脸上立刻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柔声道:“我算准了你这时候一定会醒的,特地到厨房去替你煮了碗猪肝,快乘热喝下去!”
周星星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她。
马小芳笑道:“你看见我好像很吃惊,为什么?是不是认为我应该是该走了?”
周星星没有否认,笑着说:“是啊!我在奇怪你怎地还没走?”
马小芳坐了下来,笑得更甜,道:“可是我还不想走。你说怎么办呢?”
她笑得很神秘,很奇怪!
“哇拷,我怎的这么糊涂嘛,天底下那有白吃的午餐?”
周星星忽然想起来了,有些事做完了之后,是要付钱的。
她盯了他一天一夜,也许就因为早已看准了他是个凯子,早已准备狠狠的敲他一笔。
这也是女人另一种赚钱的方式。
“好佳在,我还完全忘记这种事,更没有自我陶醉!”
周星星笑了笑,对自己在陶醉之后,还能记得要付钱,觉得很满意。
他身上好像还有五六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等他伸手进去时,才发现已只剩下两张。
他抽出了一张,摆在马小芳面前。
马小芳看了看这张银票,又看了看他,才说:“这是给我的?”
“嗯!”马小芳笑了,笑得更奇怪。
“哇拷,你嫌少?这是五百两耶,如果拿到那种地方,人家早把你当大爷,伺侯的服服贴贴!”
顿了顿,他立刻把最后一张银票也掏出来,又道:“好吧:全给你,反正我快到家了,这一带也都是龙门山庄的佃农或朋友,只要向他们说一声,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我送钱来。”
马小芳又看了看这张银票,看了看他,忽然也从怀里掏出叠银票,每张都是伍佰两的,至少有二三十张。
周星星睁大了眼,道:“哇拷,这是给我的?”
“全都给你!”
“哇拷!”周星星怔住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
眼睛大得像牛卵。嘴巴张得却像河马。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煽缘投’,是什么意思?”
周星星摇摇头,道:“莫宰羊!”
马小芳说:“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赚钱是用灵魂?”
“宰羊!”
“用这种法子赚钱的查某,通常都叫做探食查某(婊子)!”
“哇拷,用这种法子赚钱的男人呢?”
“那就做‘鸭’,也就是舞男。”
“哇拷,那煽缘投呢?”
“查某有了老公,还偷偷的在外面养小白脸,就叫煽缘投,那小白脸呢?也叫做吃软饭的!”
周星星的脸居然红了。
马小芳看着他,吃吃的笑道:“我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也从来没有煽缘投(养小白脸)过!”
现在,周星星想耍酷,也酷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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