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行

听松阁

旧时曾读寓言《牛虎与万年松》，而今翻作长诗。

一牛一虎栖于林，盟言信誓永交心。
闲暇嬉戏解烦忧，咆哮呼喝万里云。
牛食百草常自得，虎猎于林常苦辛。
风餐露宿虽可怜，差可同心得同寝。
一日觅得万年松，虎窜牛舞难释欣。
松下徘徊松下眠，有风有月无雨侵。
光阴辗转已经年，虎牛行处露松根。
松看松根长叹息，苦思无策驱二邻。
碧影徘徊又一春，日日愁眉损腰身。
向午虎牛皆在外，枝上乌鸦借问因。
“年前虎牛来我荫，卧滚践踏损我筋。
思量无奈听任其，幽凄憔悴成伤身”。
乌言小事和劳心，如此这般除二邻。
松问大笑高妙策，只待茫牛独自临。
细寻白额无影踪，借问苍松何处寻.
“白额言道绸野牛，空自庞然恁愚蠢。
平日交好听任其，何敢于我争至尊”。
松言未毕咆哮去，誓与花皮作死拼。
长嘘跳窜百兽避，寻而不见空回音。
须臾白额至松下，苍松告之牛之愤:
“莽牛言道臭花皮，空写王字是败军。
平日交好听任其，何敢于我争至尊”。
松言未毕狂怒吼，誓不与之同日存。
号呼咆哮若雷霆，云为惊悸叶纷纷。
莽牛四处狂暴时，闻声见之更狂奔。
前足刨地后足蹬，四目真火直欲喷。
撕扭踢抓逞利牙，常同寝处尽飞尘。
未几眼裂皮肉绽，耳畔殷红三月春。
唏嘘怒视身颤栗，不碎其身作整吞。
苍松暗笑却巧言，“二猛何必分至尊”。
暴怒巅峰谁肯听，况乎此言是非因。
纵扑横掠复逡巡，斜窜直击不复分。
天昏日暗云飞扬，百兽暗藏却惊闻。
喑呜叱咤雷声远，却窥逐咬若转轮。
日没西山百鸟静，树影参差更阴沉。
晚风幽咽哭复泣，苍松狂笑冥森森。
细雨丝丝还沙沙，凭添阴晦百兽心。
天明日出仍依旧，雨过芳林一时新。
羽客逐花分外忙，彩翼缤纷笑眉颦。
中有猎户初入山，不觅鸟禽觅花阴。
徜徉迷醉贪恋久，惊见牛虎卧青茵。
屏息蛰伏不敢动，矮身俯卧扣枪轮。
良久未见二者动，但见苍蝇乱纷纷。
即知已死或将死，正宜猎之虎皮衾。
鼠走蛇形寸寸进，一丝声响一惊心。
血色已干气早绝，四目犹睁口尚殷。
窜身欢呼逞乐意，一牛一虎垂手擒。
执绳系之拖不动，唯有剖之如徙薪。
剥却虎皮做虎寝，剖除牛骨取牛筋。
虎肉牛肉置釜中，釜下助燃林里榛。
轻扇细添勤看护，三日三夜未芳芬。
但闻釜中牛虎语，“欲食芜肉烂且匀，
万年松上乌鸦扇，万年松下三尺薪”。
负弓置斧曳长缨，苍松碧叶犹欣欣。
枝上乌鸦乱喳喳，一箭射之穿其心。
执斧斩松木屑飞，飘如落雪何缤纷。
万年松火乌鸦扇，未几芳芬满四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