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禅师,藉灵果金龙参神奇功力支持,一口只气把大佛寺突起巨变的经过情形说完,已是额前冒汗如珠,声嘶力竭了,他不得不止住话声,略为休息。
双膝并跪在老禅师身旁,泪若滚豆的蓝剑虹见此情形,悲愤无比地慰道:
“师叔,你老人家安静些,金龙参罕世奇珍,定然会使伤势好转的……”
话至此稍顿,伸手按了按师叔右腕脉,只浑身得师叔的手已经僵冷!他心悸中暗想道:
看情形师叔西归极乐的时间已经是不远了……但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就此……
他乃至性之人,想到天童过去相待自己的诸般好处,只觉胸中热血急腾,又是一股热泪夺眶而出,赶忙缩回按咏的手探入怀中去取金龙参,在他想来.金龙参有起死回生之功能,目前情形除以神果挽救他老人家的危急之外,实别无他法?
就在这刹那思忖问,已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黄布小包,用右手衣袖抹去眼中泪水,强按满腹心酸,硬装笑面,望着天童说道:
“师叔,金龙参能医百疾,疗治奇伤,你老人家再服用一株吧!”
老禅师摇摇头,用力的睁开不知在什么时候合上的眼睛,声音微弱而颤抖地答道:
“药……药医不……不死病……我双腿已失……奇毒又业已攻心,就算金龙参能苟延我的生命于不死……我也不愿你再浪费一株举世难获得的奇珍……不过……不……”
蓝剑虹急道:
“不过怎样?师叔有什么教言,请尽量说出,虹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天童禅师惨白满布汗珠的面上,浮出一丝凄伤的苦笑,断续道:
“你如见……见到你母亲之后……把我……我的事告诉她就……就是了……”
话说到最后两个字,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阵徽弱的抽搐……叫着:“晓霞,晓霞……”但已声咽。
蓝剑虹似是发现了他的抽搐,和无声的叫喊,蓦的大叫一声:
“师叔!”
声音凄而厉,使围蹲在周围的人,同时一惊,藉星星微弱而凄迷的光亮注神看时,一代高僧已然溘目辞世!但神态极为安祥!
过度的悲痛,反使蓝剑虹哭不出声来,麻木地站起来,又麻木地再跪下,呆呆地望着童师叔那残缺不全的尸体,和身成两段的大佛石座下流泪!
一天的时间,在整个人生中,不过只是一刹那,但在这一刹那中,大佛寺却起了骇人而悲惨的变化!雄伟的庙宇,被付之一炬,天童师叔惨遭奇毒毁体而死,师叔的唯一弟子曲景明为了护卫师父,迟出洞口一步,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一颗头颅,遭爆震之力,震飞挂在一株松树的垂桠之上……
还有茹姊姊……由于自己在黑石岩一时的疏忽,致被韦倩的母亲将她掳来,造成大佛寺的惨变,自己也葬身在深谷石室中……
他想到邱冰茹,心中更是起了一种至极之痛,往日和茹姊姊的一切经过,如今一募地重现脑际,使他从麻木进入昏冥……
忽然,一声沉深的佛号响自身后,把他由极度悲痛之中惊醒过来。
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乱发脏袍,但长得慈眉善目,年约六十余岁,左手捧着一个红漆铁木鱼的和尚,脸色异常悲伤的木立在自己身后。
蓝剑虹一见这高和尚,一个记忆好似电般闪入脑际,双目又陡的涌出一股热泪,凄切无比的喊声:
“周师伯!”随之双膝拜倒地下。
醉僧周天时缓缓伸出右手,在剑虹头上轻轻抚摸了一阵,凄然一声长叹,道:
“唉!我自然是迟来了一步,致使老友逢此浩劫,但天意使然,人力又何能挽回呢?”
说完话,微微哈腰,右手移至剑虹左肋下,把他扶起。
蓝剑虹虽觉醉僧师伯几句话,很有道理,但心中悲恸仍旧至极,一时无法平静下来,泪眼模糊地扫了易兰芝等人一眼,只见个个面色沉重,神态忧伤,尤其是韦倩,双目已经红肿,双肩微动,似仍在落泪轻泣!
蓝剑虹并未因韦倩的长时间悲伤哭泣而感到惊奇,他知道母女之情,乃出于天性,饶是百毒教中瞒着她黑衣丑妇江妙香即是她生身母亲达十余年之久,使她们之间无母女情感存在,可是一旦知道江妙香就是姓生身母亲,这至情的天性,即全都流露出来。
来大佛寺,剑虹他们是为了抢救茹姊姊,而她却是为了来认母亲,那知迟到一步,母亲已葬身深谷石室,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见到慈颜了,又怎教她不伤心落泪,悲恸欲绝呢……
醉僧周天时见剑虹神态入神,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事?仰面望了望天上星斗,道:
“现下已经是四更过后,离天亮不过一个更次,我们得赶快把你师叔的歼缺遗体和他徒儿曲景明仅剩下的一颗头颅埋葬,我尚有要事缠身,天光一亮,我就得要离去!”
稍顿又道:
“再说死者已矣,生者尚有许多事情要办,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哦——”蓝剑虹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道:
“埋葬好天童师叔与曲师兄的遗体后,打算与姚帮主、张坛主、范兄、妙空师姊、倩妹、芝妹去紫霞观把崆峒派一举歼灭,为天下武林除一大害。”
醉僧周天时听得一怔,本想把近年来耳闻崆峒掌门赤灵道人贾云亭近年来已练成一种“金沙夺魂八掌”,天下无敌的事情,告诉他们。
但转念一想,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几人之中.只有剑虹和范青萍两人的武学根底稍为清楚,此话说出来未免小视于人,有损别人自尊!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
“这样甚好,但愿几位此去紫霞观,能尽歼群魔,替莽莽江湖,整治出一片清平世界。”
说完话,慈目神光炯炯地扫了张明熹一眼。
蓝剑虹何等聪明,登时看出醉僧师伯这目光一扫的含意何在?忙道:
“大家都为着天童师叔的惨遭不幸而悲恸,竟忘了替醉僧师伯介绍。”
话说至此,首先指着五龙帮少帮主姚宗鸿为醉僧师伯介绍,然后张明熹、韦倩、妙空一一介绍完毕,接着又道:
“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快动手把天童师叔师徒遗体埋妥,也好了去一件事情,赶往紫霞观。”
于是,大家一齐动手,在天微明之时,已将天童禅师两师徒残缺不全的遗体,分葬在已烧成一片废墟的大佛寺的前面。
醉僧周天时对老友新坟拜了一拜,转身叮嘱了蓝剑虹几句此去紫霞观务要小心的话,然后朝姚宗鸿等合十一礼道别。
醉和尚原本以卓绝轻功,享誉江湖,只见全合十一礼之后,陡的两臂一抖,拔身两丈来高,悬空斜飞,脚落实地已在五丈开外,但闻一声惨然长叹破空而去,转瞬之间,在熹微的晨光中身影俱杳!
除蓝剑虹外,几人全都为醉和尚这绝世轻功所呆。
姚宗鸿嘘了口气道:
“这位原就是天童禅师的挚友,人称醉僧周天时?今日得睹高人丰采,真是难得!”
蓝剑虹点点头,答道:
“不错.他老人家就是我已故师叔的挚友。”
话声刚住,玉笔俏郎范青萍,蓦然一震,一个意念,闪电般掠过脑际,暗道:
“周天时,年前在枫林镇时,曾施三阴透肌掌伤我,害我吃了不少苫头,此仇始终无机雪报,适才他和我一同挖坑埋葬天童师徒,正是报仇的好机会,何以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待现在想起,他人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想至此处,不禁细声喃喃自语道:
“范青萍呀,范青萍!你这样糊涂,怎能在江湖中混啊!”
饶是他自语的声音极低极细,但仍被相距他不远的易兰芝隐约的听到,淡然一笑,问道:
“萍哥哥,你在说谁糊涂呀?”
范青萍一震,沉吟半晌,转面期期艾艾地答道:
“我……我……没有呀……”
易兰芝正要说他骗人,忽听蓝剑虹道:
“天光已经大亮,我们先出五台山,找个市镇打尖休息.而后再继续往崆峒山进发吧!”
语毕.当先就要往西面十余丈处拴马的地方走去,刚好举步,易兰芝凄然说道:
“茹姊姊生前待我太好了,我要向她拜别一番才离开这里!”语毕,朝石佛处双膝拜倒!
几句话听得蓝剑虹心鼻一酸,一股热泪又泉涌而出,暗自忖:
“茹姊姊不但对你好,对我更是一往情深,爱护得无微不至,她今日惨遭活埋深谷石室,完全是我在黑石崖一时疏忽所造成,我将遗为终身之恨!”
朝日惨淡,野风肃杀,蓝剑虹缅怀往事,落泪如珠,惘然若失!
忽觉一只柔绵手掌,骤然握住了他的左手,耳际传来一阵低弱凄婉的声音,道:
“快别哭了,再哭我们的心全都要碎啦,周老前辈说得对,死者已矣,生者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我们走吧……”
蓝剑虹转面一望,见是韦倩站在自己身侧,一只柔绵右手掌还紧握着自己左腕处,不禁心头一跳,忙挣脱被握的左手,含泪微微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韦倩并没有因剑虹挣脱被自己握着的手腕而感不悦,随着与剑虹并肩往前而行。
两人走出未及三丈,易兰芝疾奔而来,走在蓝剑虹右侧,三人并肩往拴马的几株疏林走去。
姚宗鸿、范青萍、妙空、张明熹跟随在后,四人中除张明熹之外,姚宗鸿、范青萍、妙空眼见蓝剑虹、韦倩、易兰芝并肩而行,状至亲热,不由都起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只是在各人的心里蕴藏着,谁都没有露于形色。
几人到了疏林,解下名人所乘健马,蹬鞍而上,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两堆新坟和被炸为两段的大石佛像,发出一声凄然叹息,然后转面扬鞭,放辔往天龙峰下疾驰而去……
几人所乘,全是良驹,脚程均极迅快,到晌午时候,已出了五台山,到了一处镇市所在。
这个镇市正当官道,又是晌午时光,故镇上人潮如涌,热闹非常,几家像样的酒店客栈,均挤满了来往客商。
好的地方既已没有,蓝剑虹等只好在一条巷子里的一家小客店门前停下,准备入内打尖休息。
这家客栈,甚为简陋,只能算是这镇上的三流小店,平日哪里有过像他们这样衣着整齐,配剑骑马的武林豪客光顾过,不禁使掌柜和店小二全都有些愕然!
玉笔俏郎落青萍一路之上见蓝剑虹易兰芝两人总是并缰而驰,状极亲呢,心中早已不悦,一腔嫉妒之火已是欲泄无处,眼见掌柜与伙计对自己几人呆目相视,不由得把一股怒火发泄在他们头上,俏目一瞪,怒光有如两道冷电,逼射在众伙计面上,大声喝道:
“快把大爷们的马接过去,准备点吃喝,还呆在这里望着干吗?大爷们的脸上又没有长花!”
店小二听他这顿凶神恶煞似的怒喝,全都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惊慌失色的躬身长揖,连连称是!
掌柜的更是强按住心中惊惧,亲自出来,陪笑道:
“小的们该死,迎客不周,务望爷们大量海涵!”
说完话转身引剑虹等入内,一面命两名伙计照料马匹,一面吩咐厨下尽速送来上好酒菜。
果然,蓝剑虹等一杯热茶尚未喝完,酒菜已经送上。
由于昨宵一夜未眠,今日又经过一上午的兼程赶路,大家早已在饥肠轳轳了,所以一桌尚称可口的酒饭,不过片刻光景,已吃得精光!
饭后,蓝剑虹俊目流波,一扫众人,笑说道:
“几天来我们实在是太辛苦了,昨晚又彻夜未眠,这客栈虽然简陋,但还清静,我们何不在此休息一会,待疲劳稍为恢复,再行赶路不迟。”
话说完转面吩咐掌柜,准备几间静洁房间。
掌柜的恭敬至极的应了声:
“是!”引着几人,到后进一处幽静的跨院中,为他们每人分配一间房间。
蓝剑虹见室中布置还算清雅,微微一笑,深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道:
“这点钱算是咱们吃喝休息的费用,马要喂饱,如果不够,等会再补给你。”
掌柜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一掂.暗道:
这锭银子,少说些也有十几两,人说武林中人,全是豪客,出手大方,看来果然不错,赶忙躬身笑道:
“多谢爷的赏赐,爷的吩咐,小的立刻派人办理。”语毕,躬身退出。
掌柜走后,蓝剑虹合上房门,立刻上榻静坐调息,几天的兼程赶路,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精神和真力都消耗不少,这一静坐调息,立时由清入浑,神游物外,遂入物我两忘之境。
他自得金龙秘笈,学得秘笈中的打坐导引之法后,这还是第一次运用,过约一顿饭的工夫,真气运行一周之后,几天的极度疲劳尽复,精神也大感充沛,睁眼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一位身着鹅黄缎料紧身劲装,秀发披肩,臂插长剑,年华不过双十的俊秀少女,坐在榻边,翠眉轻颦,仰面望着屋顶出神,眉宇之间微现忧虑,似正在思虑着一件极大的事情,但嫩面匀红,娇艳欲滴,不禁多看一眼……
这一看使他一颗惊愕的心,更是砰然一跳,暗道:
“是她……沈静蓉……”
暗忖刚完,忽听沈静蓉幽幽一叹,哺喃自语的说道:
“难道那素来心狠手辣,冷若冰霜的百毒教主韦倩,真的为他动了真情随他来和崆峒派作对么?那才真是自取死路呢?他们之中,除了他只要我运用得妙,稍存希望之外,还有谁能活着下青阳峰?”
“哦——”蓝剑虹听得心头一凛,轻哦了一声。
沈静蓉霍然一惊,星目流动,望了蓝剑虹一眼笑道:
“你醒过来啦!”话声中双靥已是红晕如霞,一挺柳腰,跃下木榻,娇态横生的接道:
“咱们分别又有许久了,你可无恙?”
蓝剑虹点了点头,道:
“沈姑娘不在紫霞观,来到这小镇做什么?”
紫飞燕沈静蓉听他说话,冷若冰霜,对自己毫无怜爱之意,芳心不禁一酸,正要答话,突然房门呀的一声,妙空一闪而入,侧脸望沈静蓉一眼对剑虹道:
“不知这镇上发生了什么大事,突然来了不少江湖人物,全是劲装疾服,配带兵刃……”
蓝剑虹面色倏变,转面望着沈静蓉,半晌才冷笑一声道:
“年前在朱灵镇,你率着派中数十名高手,夜袭兴隆客栈,是为了要夺取我十九株神果金龙参,今天你又带着人跟踪来这小镇,是要取我的命么?”
原来剑虹见妙空突然进来传警,说镇上急然来了不少江湖人物,又觉得沈静蓉的突然出现有些怪异,所以他怀疑这些人是静蓉带着追踪来向自己等下手之人。
沈静蓉听得一怔,蕴泪的目光,凝住在蓝剑虹脸上,望了一阵,道:
“我如有害你之心,刚才你静坐调息,已入物我两忘之境的时候,我只要随手一击,就可要你的命,何致……”
话犹未了,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喝,道:
“清风镇外密林中你侥幸逃出我笛下,使你这贱婢又多活了这么久时间,今天看你尚能逃得一死不!”
话声落,寒光电闪,姚宗鸿连人带笛,捷若飘风,一招“神龙引凤”,当胸点去。
云龙山一场大战,崆峒派把五龙帮的基业尽毁,所以,姚宗鸿恨沈静蓉已是切骨,誓必杀之而甘心,是此,出手迅快,来势奇猛。
沈静蓉柳腰一闪,让过一笛,顺势翻腕拔剑。
这当儿张明熹、范青萍、易兰芝、韦倩全都闻声赶至,见是沈静蓉,无不一愕!
姚宗鸿一笛落空,真火顿炽,银笛“雨扫梨花”,一招两式,分向沈静蓉“悬钟”,“筑宾”两穴上点去,笛未近锋芒已是逼人。
姚宗鸿的银笛,在清风店外密林中,沈姑娘即已尝试过了,知道他招法奇异,绝厉无伦,忽的一挫柳腰,斜里一个斛斗,飘退四尺左右,已到蓝剑虹榻边,长剑护胸待敌。
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战斗,因为在场者,人人怀恨沈静蓉,若果是她胜了,张明熹立即会拔剑而上,为少帮主复仇,甚至易兰芝、妙空等施以车轮战法,务诛静蓉而后已,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过一死,如若是她败了,最低限度,眼下已是无人助她一臂之力!
姚宗鸿见她人娇立在剑虹榻前,相距不过仅尺,不禁一呆,暗道:
“她相距蓝兄太近,我若是一笛击去,她务必闪避,万一失手伤及蓝兄,事情就……”
正忖思至此,门外忽然奔进来三个黑衣劲装大汉,一律背插单刀,先向张明熹拱手一礼,然后一齐跪在姚宗鸿面前。
为首一名年若四十岁的大汉,恭敬至极的禀道:
“弟子王湘,奉双凤山总堂五龙银牌令传谕,命来此护卫帮主,并请张坛主速回双凤山。”
姚宗鸿微微一震,道:
“总堂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带了多少人来此?”
王湘垂首答道:
“传谕弟子并未言及,弟子也不便追问何以要请张坛主火速回去。”
稍顿又道:
“散布在龙泉关与台怀一带的弟子若六七十人,集结来此。”
王湘这最后的几句话,无疑是替紫飞燕沈静蓉洗了冤枉,剑虹听的一怔,暗道:
“原来集结这镇上的武林人物,是五龙帮中的弟子,适才倒冤枉了沈姑娘……
想至此,不禁感到有些惭愧和内疚,朱唇微微的启动了两下,像是要向娇立身前的沈静蓉说些什么?
突见姚宗鸿手指着紫飞燕厉声喝道:
‘王湘,这横剑护身的贱婢,就是当年率领群贼夜袭云龙山,毁五龙帮基业的崆峒派中女枭沈静蓉,快替我拿下凌迟处死!’
跪在地下的王湘,沈武的应声:
‘是!’右手一挥,与跪在他身后的两名弟子,同时挺身而起,拔出背上背着的单刀,徐徐向沈静蓉跟前逼去!
处于势孤力薄的沈静蓉,眼见五龙帮三名弟子,手持单刀,目露杀光的逼向自己,心中陡起一阵惨烈的巨痛,暗想:
我千里迢迢赶来,是向他传警报信的,若无稳操胜算的绝对把握,劝他千万不可涉险诸事已备,只待他们去自投罗网的紫霞观,谁想,我心愿未了,即遭凌迟惨死,可恨他眼见我就要碎尸万段.却仍安然坐在榻上,无动于衷,蓝剑虹啊,蓝剑虹!我死何瞑目!”
一段忖思,有如电闪,在她心中掠过,含泪凄迷的目光中见三个持刀大汉,已近她的面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沈静蓉虽然处于孤掌难鸣,四面受敌的境地,但仍欲作困兽之斗,不甘就此束手等死,赶忙左手中食两指平伸,一领剑诀,右手长剑正要扫出,忽闻耳际响起蓝剑虹极细极细的声音:
“不可妄动,快把左手掌心向外。”
沈静蓉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何在?但情急中也只好依言而行,同时觉得有一只手掌,抵在自己的背心之上,一股奇热真气,潜入背心.直达左手掌上,吐向逼来的王湘等三人击去!
王湘右手单刀护胸,左手正要探出捉拿静蓉,忽觉一股无比柔绵中又含着强猛无伦的潜力,直逼过来!
他乃是五龙帮中有数高手之一,不但内功基础深厚,且异常机警,潜力逼来,已知不妙,赶忙一晃身,向右退出数尺。
两个随在王湘身后的青衣大汉,虽也感到对方击来潜力柔中带刚,迥异寻常,不可硬接,待要闪身避过时,已自慢了一着,两人同时觉得胸前似被一种极为柔绵之物撞了一下,但这柔软之物所含力道何止千斤,一撞之下,双双被震退十余尺外,面色登时全都变得惨白!
原来蓝剑虹听说集结这市镇上的武林人物,全是五龙帮中弟子,并不是沈静蓉带来对付自己这干人的,同时见姚宗鸿下令要把静蓉凌迟处死!
他原是一个秉性极为善良的人,觉得妙宗鸿对一个眼下孤立无助的女子,不应下此毒手,何况当年邱氏兄弟与毒杖翁闻公泰,误信江湖言传,在米灵镇夜袭兴隆客栈要夺此金龙参,若非她解围,自己虽不说会横尸客栈,但麻烦总归是有的……
以念至此,顿起救人之念,就在王湘等逼近静蓉,要向她下手时,赶忙用蚁音传语之法,命她不要妄动,并以借物传真的极高内功,助他一臂之力。
他这“蚊音传语”,“借物传真”乃是得自金龙秘笈,从未用过,今日初试,收效之宏,连他自己都未想到,不禁暗自惊喜。
沈静蓉娇立榻前与剑虹所隔距离,本来就很近,加以蓝小侠借物传真的手法又极为快捷,一抵一放之间不过刹那工夫,饶是房中所站的人,全是当今武林非凡人物,但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沈静蓉这一掌,全得蓝剑虹之助。
姚宗鸿眼见自己两名弟子,被静蓉掌力击退,心中怒火,更是陡喷三丈,右手一挥银笛,正要朝静蓉袭去,突闻剑虹大声道:
“姚兄请暂息怒!”
话声落,人已由榻上飘落到宗鸿面前,满面笑容,微一拱手,劝道:
“积万恶于一身的武林魔障,乃是她师父赤灵道人贾云亭,她的所为,不过是听命于那个老魔头而已,擒贼擒王,我怕要从根本上去为武林中弭劫消灾!”
姚宗鸿剑眉微扬,面色剑时缓和下来,徐徐垂下握笛右手,浅清一笑,道:
“蓝兄,可是要为她说情么?”
蓝剑虹道:
“小弟只是认为杀一无辜女子,与事并无大益。”
话至此稍顿,也不管姚宗鸿同意与否,转身走近沈静蓉,大声喝道:
“姑娘如果就此回山,请向令师致候,就说蓝某等不日来紫霞观谒见。”
沈静蓉满面忧凄地望着小侠点了点头,当时没有答话。
原来她此时的心灵,在滴血!在惨痛!
她从小得贾云亭之受极深,即已养成一种凌傲之气,长大成人仪态风度更是卓绝尘寰,是以崆峒门中一般年青出众的弟子,无不拜倒她石榴裙下,对她诌谀卑躬,但她却一笑置之!
自从在米灵镇兴隆客栈,第一次见到蓝剑虹后,一颗平日无比骄傲,曾视天下男人如粪土的心,即为蓝小侠那惊人神俊的仪表和绝世武功所吸引,一身傲骨,顿化似水柔情……
但她自己明白,廿年来师恩深似海,自己不会背负师恩,背叛师门,相随剑虹天涯海角,而蓝剑虹出身武林正宗,更不会改张易帜,投入崆峒,所以满腔浓情,只留下空余怅惘!
可是,人不管怎样聪明,一旦陷入了情网,即会产生一种近乎糊涂的心理,那就是愈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愈想得到,是以沈静蓉虽然不能和剑虹朝夕相处,但她一颗心却无时无刻不缭绕在他身上,同时对他的一切,也特别关心。
为了怕自己旦夕魂牵梦萦的人儿,盲目率众犯山,遭不测,乃冒奇险,单身匹马,千里迢迢赶来传警报讯,不料,遇上姚宗鸿为雪毁基之恨,出手就打,且险遭凌迟惨死,正在极度心伤与危急之时,忽得蓝剑虹施“借物传真”助她一臂之力,并为自己解围,心里才稍觉欣慰!不想自己深爱的人,却又转身向她说出那番毫无情意,极为冷淡的话,所以蓝小侠的说话完,她没有即时回答。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光。沈静蓉陡的滚出两颗泪珠,微抖朱唇,凄低说道:
“无须妾带信,家师业已得悉相公率众犯山,故紫霞观业已严阵以待。”
话至此突住,一双秀目先是放出异光扫了房中众人一眼,然后含情脉脉地深注剑虹,莲步轻移走近小侠,声音变得更为凄低,继道:
“米灵一会,竟使妄心涟漪至今未能平静,相公秀外慧中,人间麟凤,造化神奇,尤故施妙腕,致在芸芸众生之中,独竖君一株玉树,羡尽天下痴情女儿,尤其妄之羡君慕君,已不克自拔,如春蚕之自缚,是以兼程赶来,志在传警报讯,盼相公切勿小睹崆峒,至遭不测……”
稍顿又道:
“不过,妄仍是当年在兴隆客栈面君之言,青阳峰虽是铜墙铁壁,但有妾在,决无人敢动君一毫一发,届时妾定置酒深闺,给你洗尘接风!……同时,细诉想思之苦!……此情切切,望相公能怜我一片痴情,翻然惠临!”
说完话,翻手把长剑纳入鞘中,一挫柳腰,到了门外,接着只见人影闪动,出了客栈,飘然而去。
原来这天生多情的剑虹,被沈静蓉这番深情款款的话说得真情激动,傻立当地,呆苦木鸡,已至忘己之境。
突然,一个绵绵身躯,相依而立,极尽娇柔,一种奇异香气,扑鼻沁心,如芝似兰,薰得迷惘中的蓝剑虹心旌摇曳,糊糊涂涂的伸出双手,握住了这人一只细腻滑嫩的手……
葛地,耳边响起易兰芝娇稚的声音,喊道:
“虹哥哥!”
这声音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蓝剑虹心中登时一凉,冲志全醒,转面一望,吧依立自己身旁的竟是韦倩,而自已双手握着的也正是韦倩一只右手!
原来沈静蓉走后,韦倩见蓝剑虹仍旧木然而立,心中甚觉不安,虽然沈静蓉对剑虹说话的声音极低,距离稍为站远点的人根本就无法听到,但她从剑虹那木然的眼神中可以略为猜测到静蓉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否真如自己所猜测,又不敢断然直信,所以走近剑虹,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谁知,他刚刚走近剑虹身旁不久,剑虹即伸出双手握住自己一只右手,她虽然觉得太过突然,但她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青俊美的男人握住自己娇嫩的手,何况这人久是自己倾心爱慕的蓝剑虹,情怀一动,竟自不能矜持,好在就在这时,易兰芝忍不住喊了声虹哥哥,把两人从迷茫中惊醒!
蓝剑虹见沈静蓉芳踪已杳,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握着韦倩一只右手成何体统,不禁一阵羞疚顿涌心头,赶忙松了韦倩玉手,退后两步,望着韦倩歉然一笑,道:
“沈静蓉走了?”
韦倩骤感心头如被利剑刺了一下,粉面上泛起两颊羞红,娇躯退后几步,垂首望自己脚尖,没有回答剑虹问话。
也不知道易兰芝是果真太过娇稚纯善,还是她要故意讽刺剑虹,忙道:
“沈姑娘早就走了,我们不是马上要去青阳峰么?到时候虹哥哥还不是可以找到她吗?”
蓝剑虹听得一呆,才觉得刚才自己的言语行动,可能刺伤了她的心,想起她是自己的师妹,且对自己一往情深,顿觉惶惶无地自容,惑愧已极,反而不知该对这娇稚无邪的师妹说什么好,只是一双俊目,露出愧疚之光,深注着易兰芝!
张明熹见这儿的事已可告一段落,同时惊念双凤山总堂传谕命自己回山之事,乃朝少帮主姚宗鸿迈上两步,拱手一礼,说道:
“总堂既传五龙银牌令,命我回山,想必定有什么重大事情,少帮主此去青阳峰扫穴梨庭,是否要传谕本帮各路弟子,随后赶来崆峒,以为后援?”
姚宗鸿略一沉思,摇头答道:
“二叔请速返双凤山,无论帮中发生了如何重大事情,但请全权处理,关于召集弟子来崆峒作为后援之事,我看不必了,哪怕他紫霞宫是刀山剑树,虎穴龙潭,凭我们几人之力,应不会畏怯群魔,王湘等不必随我而去,可护卫二叔返回双凤山。”
张明熹一手把姚宗鸿抚养长大,对他的个性自是知之甚详,知道他说一不二,也就不便再尽不须之言,忙道:
“那么少帮主请保重了,我就告辞!”说完话躬身一揖,转身一挥右手,带着王湘等出了客栈,回双风山总堂去了。
张明熹走后不久,蓝剑虹,姚宗鸿,范青萍,韦倩,易兰芝,妙空六位年青男女也就算清店银,出了客栈,各骑健马,扬鞭疾驰,直奔崆峒!
由五台到崆峒.路遥千余里,饶是他们所骑全是上乘良驹,也跑了六七天才到目的地。
紫霞观在崆峒山西端千峰环抱中的青阳峰上,几人又洞崆峒山脚向西行了两天,才到相距青阳峰五六里地的群峰之中。
这时正是申未时光,斜阳照着高山云表的青阳峰,和峰顶一片连云观宇,灿若黄金,艳如丹霞,美丽极了……
易兰芝虽然终年奔波在青山秀水之间,但对山峦景色仍觉特别偏爱,好像终身欣赏,也不会觉得其厌。
她一见青阳峰的景色如此艳丽,不禁一声警呼道:
“哦——魔峰的景色多美!”
一语甫毕,突闻立身左面一片宛如魑形魅影的巍峨怪石之后,传出一声幽幽叹息!
众人闻声一惊,蓝剑虹仗着此次来青阳峰扫荡群魔,自己虽然是群龙之首,首先提气飘身,从马背上跃起,纵过几块怪石,向那幽幽长叹发声之处落去。
身形在半空,便瞥见一块长若两丈,略为平坦的大石上,坐着一位长发披肩,身穿黑缎紧身劲装,背插长剑的少女。
这少女虽然背向剑虹,但从那窈窕身形,却酷似紫飞燕沈静蓉,使蓝小侠更为一愕,情不自禁地脱口喊出一声颇为亲热的:
“蓉姑娘!”
蓉姑娘三字刚一出口,陡觉面上哄然一热,登时感觉得难以为情!
因为在五台山下那镇上小客栈中,沈静蓉走后不久,自己也就随即离开了客栈,直奔崆峒,先后所差不过半个时辰,就算她马跑的再快,也不会比我们先到这样久,回观之后换了一套衣服,坐在这里等候他们,一定是认错了人……
果然.那黑衣背剑少女听了这声极为亲热的蓉姑娘之后,并未理会,只是徐徐从地下站起,慢慢转过娇躯,望着剑虹淡淡一笑。
蓝剑虹见这少女虽然也是螓首蛾眉,姿色极美,但果真不是沈静蓉,而是一位似曾相识,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的双十年华少女?
蓝剑虹见自己一时情急当真是认错了人,不由得赫然却步,但那少女星日中却射出一种极为忧怨之光,凝注在他面上,低声说道:
“蓝相公不认识我了么?静蓉小姐的婢女李小红!”
李小红三字提醒了小侠,想起昔日米灵镇兴隆客栈和清风店中,她都跟随在静蓉左右,怪不得有些面貌厮熟.遂上前微微一笑,问道:
“李姑娘如何在此时独坐这里幽幽叹息?”
李小红柳眉微蹙,秀面之上忧色沉笼的答道:
“蓝相公,你的死活,本来与我无甚相干,只不过我家小姐待我太好,我们名分上虽我主仆之分,但情若姊妹,为了不使她肠断魂消,伤心欲绝,所以才冒着奇险,偷偷来这荒峰之上等候相公,劝相公能悬崖勒马,打消妄闯青阳峰的念头!”
好在她说这些话时易兰芝,韦倩,妙空三人尚未走了过来,否则她们听了,每个人的心中又不知要如何难过?
待她话刚刚说完,姚宗鸿等已翻身下马,鱼贯走了过来,一字排开站在剑虹身后。
蓝剑虹听完小红的话,忽然轩眉一阵狂笑,道:
“人生有约须当践,记得在米灵镇兴隆客栈第一次和你们小姐见面时,就已说过,请她带信贵掌门,说蓝剑虹总有一天会来青峰,向赤灵道人问安,如今我们远涉重山赶来崆峒,魔峰业已在望,焉能听了姑娘这几句话,就此撤退离去!”
李小红抬起右手,微掠被山风拂乱了的秀发,淡淡一笑,道:
“相公若是硬要逞匹夫之勇,率众盲目闯山,只怕你们男女六人全要葬身在‘迷灵谷’中,或碎尸在‘金沙擂台’之上!”
蓝剑虹闻言.俊目中立射怒光,本要即时发作.但终于强自抑压,仅向李小红冷笑一声,道:
“李姑娘所说的‘迷灵谷’与‘金沙擂台’是不是满市刀山剑树,胜过虎穴龙潭?”
李小红哂然一笑,道:
“虎穴龙潭,刀山剑树,算得了什么?‘迷灵谷’如非谲诡无比,凶狠绝伦,本派掌门人又怎能算得上是当今武林中的无尚霸主,‘金沙擂台’更是他老人家费时数年的心血结晶.别说是相公.就是身怀通天彻地之能的武林异杰.也难保不死于迷灵谷,即命断金沙擂台。”
蓝剑虹仰天哈哈一阵狂笑道:
“迷灵谷,未必准能要得了蓝某人的性命,金沙擂台也不一定能使我碎骨粉身,就算两处所在毒绝天下,即令我蓝剑虹刀头溅血,剑下横尸,我也不能听了你的一番话,因之畏慑,宁将一命捐天下,也要仗剑诛魔,匡扶武林劫难!”
李小红听蓝剑虹一席话说得刚毅慷慨,豪所干云,不由得秀目转动,柳眉微耸说道:
“怪不得我家小姐对你那等关心,偷离崆峒亲为传警报信,见你不信忠告,又命我在此等候,良言相劝,你倒真是倔强高傲得有点可爱!……”
蓝剑虹见易兰芝,韦倩,妙空三女早已排到自己身后,未待她再说下去,赶忙抱拳一揖,截住她的话,谢道:
“李姑娘与沈小姐垂拂感情,蓝剑虹心铭不已,但一切举措,既已决定,蓝某决不半途而废,但请姑娘指点那迷灵谷何在?上紫霞观是否必须经过此谷?”
李小红虽身为婢女,但识智超人,见蓝剑虹天生傲骨豪气难驯,不由得暗自叹道:
这也许是天意,他既然如此,我也无法阻拦,只好立时赶回观去,将情形禀告小姐,要她设法暗中保护,免他埋骨崆峒——
想毕,遂手指眼前一座峰头,道:
“前面那座山峰之下,便是终年云封雾郁,深不见底的迷灵谷,必须经过此谷,才能上得青阳峰,在这奇渊异谷之中,你会遇到一些什么凶险之事,恕我也难以猜测,不过看在我家小姐情分之上,略泄‘迷灵谷’中机密,入谷之后,谨记:‘云蓊听猿愁,雾郁闻水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一首诗!”
李小红虽是不惜将来一死,把谷中机密泄与剑虹,但蓝小侠哪里会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哂然一笑,回转身要向几匹停立在峰头低首吃草的骏马走去。
刚一跨步,耳轮听起一声极为伤感的笑声,当头飘过一朵黑云,李小红居然从他们头顶腾身飞过,疾如电闪同向前面山峰飞去,眨眼之间之不见踪影!
蓝剑虹并未为李小红那奇异迅快的身法所惊讶,只是面色十分凝重的望着姚宗鸿等说道:
“天色尚早,我们立即上马,越过前面山峰,经李小红说来惊心动魄的迷灵谷,赶去魔峰吧?”
众人心里虽然多少有点暗悸,但面上却毫无惧色,依言上马,向前峰奔行。
走了若半里路程,玉笔俏郎范青萍脑际,陡然闪起一个意念,暗道:
青阳峰前的迷灵谷有这等厉害,倒未听说过,不过近年来江湖中谣传赤灵道人贾云亭封洞潜心苦练就一种绝学,名“金沙夺命八掌”,天下无敌,适才李上红所说金沙擂台,想必是贾云亭在擂台之上,施用金沙夺命八掌,对付敌人,果如此,我们此去定是凶多吉少,何况我随蓝剑虹来紫霞观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佐他诛消崆峒,匡扶武林杀劫,原是想夺取他身怀金龙二郎木飞云的全部遗物,和占有自己魂牵梦萦的易兰芝,我岂能真为他卖命送死?眼下紫霞观即到,我……我该下手以达到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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