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鸭盯着老疙瘩,不眨一眼,尤其是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脑海中葛地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惊喜叫道:“哇操,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咱们的大……”他正要说下去,老疙瘩急忙瑶手,阻止他道:“停!停!俺还是喜欢你叫俺老疙瘩。”
突然话锋一转,正色道:“闲话少说,这里仍是黑蛇帮的地盘,若待久了,难保没人跟踪追下来。”
“由这条小路直走下去,就是毛家集,出了毛家集,便算脱离险境,你们得快离开,俺也得走啦!”语罢,老疙瘩身形一拔,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田野间。
咸鸭和麦继香,也不敢逗留,循看小路直走,在天快亮之前,他们才见到前面隐隐约约,现出村庄茅舍来。
那就是毛家集。二人至此才脱离险境,长长吁了一口气,麦继香别了一晚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道:“鸭蛋,那老疙瘩到底是谁呀?”咸鸭回答道:“这个老疙瘩,就是咱们龙头的师父,叫(袁铮),外号(髯仙),武功是来自一位密宗异人,精通密宗百法,听说,他还是密宗传人呢!”
麦继香又是一惊,咸鸭又反问道:“你知道他几岁了吗?”
麦继香想了想,才答道:“看他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有五十岁吗?”“错了,我说了你定会吓一跳的。”咸鸭道:“他今年应该有九十九了吧!”“哇塞,他是怎么保养的?”“练瑜伽罗!”“原来他也喜欢瑜伽术!”麦继香又问道:“为什么我从没在枫林小筑见过他呢?”“我也没见过。老疙瘩每次都说要去,可是每次部黄牛,知道他的一切,还不都是从龙头那里探知的。”
麦继香恍然大悟!二人沿路上,更不停留,加紧奔跑。
中午。
咸鸭和麦继香二人,到了同宜县,实在累得走不动,只好投店休息。二人一着枕,便自呼呼睡熟,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方才惊醒过来。只见桌上多了一张纸笺,二人不禁又是一惊!
咸鸭急忙打开一看,里面又掉下一张图形,上面写着:“速回枫林小筑,告之阿龙免惊,放心赴会,俺绐他靠,格老子的,并附总舵地图,藏好勿当草纸。”下面没有具名,但二人看了,即知是老疙瘩留的。
麦继香感慨的说:“老疙瘩对咱们真的很爱护。”咸鸭点点头道:“嗯,我也感觉出来。”“这一次要不是他,咱们可要漏气了!”“不错!当时在众人面前,吹大牛说,无论如何也要探出黑蛇帮的总舵来,如今刺探失败,险些落在贼人手里,真是太逊了,好佳在老疙瘩送来这张地图,替我扳回了面子。”
“奶奶个头,他真是咱们的知己呀!”
“说的也是!”
卓珍四姐弟自从火烧长沙黑蛇帮分舵后,对于八条龙仰慕得要死。她们一心要跟随麦继香和咸鸭身边,但是被麦继香拒绝,推说等黑蛇帮事完之后再说吧!他们信以为真,便在长沙等侯。姐弟四人,每天仍到街上卖武。
这天一四姐弟收场之后,返回客店途中,背后突然多了四、五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卓珍回头看去,只见这几个人,全是无赖打扮,嘴叨着牙签,脚拖着拖鞋,一摇三摆,衔尾跟着。
无赖们还不时现出轻薄的微笑。
“小姐,生得水当当,屁股大大左右摇。两粒奶子好当枕,天生一个仙人洞,哥哥喜欢妹子爱,爱到入骨爽歪歪。”
卓莲年少气盛,不禁勃然大怒,正要转身和他们理论。卓珍连忙低声阻止道:
“阿莲,不用生气,这种无赖流氓满街都是,那里得了这么多,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听了就有气。”“当他们是一群野狗就是了!”
客店是三、四流的。卓珍并没有因为吾尔并溜,赏了她们五两银宝,而改住高贵的客栈。当她们四人走进客店中,那五个无赖汉子,贼头贼脑,聚在店前窃窃商议。有顷,忽然发出两声奇怪口哨,立即有个小二,打从里面跑了出来,五个五赖便把小二位在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小二面现难色!
可是,几个无赖声色俱厉,连骗带吓道:“文仔,你不答应,太不够意思了吧!”
叫文仔的小二苦说道:“卖屎(不行)啦,我会被炒鱿鱼的。”
“惊啥晓?炒鱿鱼了就跟着我们老大,比你在这里低声下气还舒服百倍,”
“卖屎,我娘会莫欢喜(不高兴)的。”
其中一个不耐烦道:“文仔,这样一件小事,也示肯答应,若是激怒大爷,禀告上去,把你头上家伙,改低五寸,看你娘会不会莫欢喜?”文仔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
无赖汉又给他一个小小的白纸包,另外两锭银子、文仔伸手接过,方才转身入店。
文仔和卓珍姐弟日子处久了,十分熟悉,卓非、卓凡两兄弟,尤其和他最谈得来。他接过无赖银子,没精打采的由外面进来。
卓非见状,取笑他道:“喂,文仔,看你垂头丧气,是不是又赌输了饯?”
文仔摇摇头,答道:“不要笑我了!”说着,便转到厨房去卓非见他不高兴十分诧异,可是小孩子没什么警觉心,想过一会,也就作罢。
晚上。文仔进入他们房中加水泡茶,脸色仍是郁闷闷的,卓珍不禁疑惑,问道:“文仔,你怎么啦?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文仔摇摇头。便走了出去。
卓莲道:“文仔今天好像有心事,愁眉苦脸的,好奇怪哟!”
卓非笑了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八成又赌输了!”姐妹俩人听说是赌博关系,也就没摆在心头。
外面更鼓已响。姐妹二人按着老习惯,斟了一杯茶,喝了睡觉。谁知今天晚上,文仔所泡的茶,暗中已经下了迷魂散。
这迷魂散是黑蛇帮特制秘药,喝了立即身软如泥,昏昏沉沉,要五个时辰,方才醒来。姐妹二人,不消片刻,便不当人事,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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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三更过后,客店院中突然出现五个黑衣人影,蹲着身子,走近卓珍姐妹房前,仔细听了一阵,发觉房内无声息,不禁大喜。为首的一个大汉、把短刀插入窗缝之中,轻轻一橇,“格”一声,窗户打开,正见卓珍姐妹二人,懵然不觉,倒卧在床上。几个夜行大汉跳入房中,抖出两个大布袋来,先把两姐妹手脚捆绑住,故人袋中,扎了口袋,然后向肩上一扛,跳出亩外离去。
他们穿房越瓦、来到渭江河边。江边也有几个黑蛇帮的帮匪,驾着一只小艇,正在那里等候。
“搞定了,搞定了!”他们不禁大喜,七手八踟。把布袋抬下小艇,顺着江水。
向北去了。
第二天早上。卓非、卓凡两兄弟,忽然发觉姐姐房内、空无一人,十分诧异。
他们推开房门一看,只见房中棉被凌乱,床上空空如也,兵器还在,两个姐姐却不知那里去了!他兄弟这一惊,非同小可!
卓凡紧张的大叫起来:“姐姐不见了,怎么办?姐姐不见了……”
卓非急忙劝止道:“你不要大惊小怪,姐姐莫名其妙不见了,一定是被歹人担走了,喊破了嗓子也没有用,不如去向八条龙求救吧!”
卓凡醒悟道:“这点子不赖!”于是,两兄弟匆匆收拾了行李,便离开长沙,朝衡山奔来。
“天清清,地灵灵……”
衡山山脚下的空地上,搭了一座七尺多高的木板台,台端摆一张小方桌。桌上陈列朱红笔砚、黄表纸、宝剑,令牌及香烛等物,一个道士,身穿黄道袍,头戴莲花道冠,俨然一位法师模样。
他一手拿黄表纸,—手拿宝剑,在桌前又跳又舞,口中念念有词:“天清清,地灵灵,弟子召请齐天大圣到坛来,身穿佛衣,手执一支金光棒,长戴金筐及佛号,一腾三千里,火炎金精眼,千变万化神通显,宝棒打鬼杀万千,灵符有感通神兵,法行七十二变直斩妖邪精,弟子符前三拜请齐天大圣到坛前,神兵火急如律令,去——”
道土去字一完,宝剑已插着烧着黄表纸,向前方一送,正好落在二人跟前。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急急赶上山的卓非、卓凡小兄弟。卓非一见这道士,忙道:
“大师父,救命呀!”
道士停止舞动,问:“小朋友,难不成你们也被鬼缠住了?”
“不是的。”卓非哭道:“我两位姐姐不见了。”
“姐姐不见了,要找乩童,我没法度的。”“大师父,你有的,姐姐们是被黑蛇帮的人抓去的。”
“啥米(什么)?黑蛇帮?”“是的!”
道士听了,非常气愤,妖也不抓了,拉着二小兄弟的手:喝道:“跟我走!”
说着,往山上奔去。
这个道土,正是衡山八条龙的小平顶。他见枫林小筑最近霉事特多,想起坛看看是何方妖道作怪,怎料,碰巧遇上卓非、卓凡两兄弟。
枫林小筑。小平顶带着卓非、卓凡拜见乌蛟龙,诉说一切。乌蛟龙等人一听,不禁哗然,非常愤慨。但是,咸鸭和麦继香二人,探鸡公山末返,虚实不明,难以展开行动。
众人正在苦恼之际,突然仆人匆匆来报:“主子,鸭少侠和麦姑娘回来了。”
闻言,大家脸上立刻露出于笑容,纷纷迎上前去,道:“老七、老八,你们总算回来了,卓珍姐妹已经被黑蛇帮的抓去了!”
咸鸭和麦继香,有如突然掉人冰窖似的,急道:“哇操,怎么会这样?”
小平顶遂把卓非两兄弟带来的消息,详细告之。二人听丁,痛恨万分,切齿不已。
咸鸭愤愤道:“哇操,一定是吾尔开溜搞的鬼!”带金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是吾尔开溜搞的鬼呢?”于是,咸鸭和麦继香二人,把刺得鸡公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们想想看,吾尔开溜吃了个大鳖,他会不会想搞咱们一下,扳回一点?”
众人听了,皆有同感,点了点头。
山碴片突然说道:“咸鸭,你不是说咱们大哥大,交给你一张黑蛇帮总舶的图吗?快拿出来,大伙研究研究!”
咸鸭道:“在香香那里!”麦继香遂取出老疙瘩绘的图,摊了开来,给大伙研究,乌蛟龙感慨道:“咱师父是位奇人,生平做事,有如神龙,见首而不现尾,有了他老人家相助,对付黑蛇帮,咱也有信心了。”
“好,那咱们明日立即启程,上鸡公山赴黑蛇帮之约!”众人十分欣悦,异口同声道。
卓非、卓凡急道:“大师父,大姐姐,我们也要去!”麦继香安慰道:“小朋友,咱们去的地方很危险,你们不能去,我保证一定救你姐姐回来的。”二兄弟只好点头答应;次日一早。乌蛟龙等八条龙,便浩浩荡荡出发了。因为僧俗不了有男有女,走在一起,沿路上一定会引起骚动。于是分做三批,第一批是乌蛟龙和皮货商吴顺超,结伴而行。第二批是叉烧包、小平顶及带金,和尚、道土、尼姑三人行。
第三批则是咸鸭、麦继香及山碴片,麦继香女扮男装,掩人耳目。众人走在路上,嘻嘻哈哈,热闹异常。
这天。众人来到常德县内,常德是个大县,担心有黑蛇帮的爪牙潜伏在内,于是决定到附近小镇落店。桥阳镇是个小镇,只有几十户柱民,客栈就那么一百零一间,即是“三兴栈”。
乌蛟龙等一行人,别无选择,便投进三兴栈。店小二看见来了许多客人,笑得嘴巴都合不珑。好像天上掉下个大元宝似的。
他满面陪笑道:“客倌,来来,小的带你们瞧瞧房间去,保证间间清洁干净。”
乌蛟龙挑了西院,道:“就这三个房,咱们全租了。”“好好好!马上给你们准备茶水。”店小二知道来了财神爷,不禁笑逐颜开,送茶送水,殷勤招待。
咸鸭人最机伶,发觉其中一个尖头削腮的小二,对于他们这一行人,十分注意。
还假意协助搬行李,暗中偷摸了下包袱。
他心中暗骂:“哇操,六月芥菜,假有心(假好心)!如果你是黑蛇帮的杂碎,胆敢在摸阎罗王的脚仓(屁股),包管叫你尝尝我咸鸭的兹味!”各人正在忙乱之中,谁也没留意店小二这下小动作,只有咸鸭的心中雪亮。
晚膳时候,只有咸鸭、麦继香、吴顺超、乌蛟龙、山碴片五人,同桌用饭。咸鸭见桌上有酒,灵机一动,不由笑道:“哇操,咱们来睹一下如何?”麦继香不悦道:“你最无聊,吃饭时候你也可以赌!”山碴片一听有赌,兴趣高昂道:“什么赌?说来听听!”
咸鸭瞄了大伙一眼,笑着答道:“赌咱们由今天起,一律戒酒,输的人负责咱们上黑蛇帮所有费用,啥款(怎样)?”山碴片犹豫道:“没酒,那来力气?”乌蛟龙心忖:“旅途之中,江湖险许甚多,这不失为一个好点子。”
想罢,点头说:“我赌!”麦继香和山碴片一所,诺异道:“老大,你真赌呀?”
“不错!”乌蛟龙说。众人见乌蛟龙答应叁赌,皆无意见,只好同意,把酒壶推在一旁。
顿饭工夫后,那尖头的店小二走了进来,见桌上两大壶酒,完全没动,不禁微微一愕!这时,他手里正好拿着一盅酒壶,陪笑道:“各位没有喝酒,大概嫌酒味淡吧,本店有的是顶好大面,价钱不贵,各位要不要尝尝?”
山碴片正要回答,麦继香已抢先回答道:“真的有好的大面,你为什么不早说?
快烫一壶来!”尖头小二大喜去了。
麦继香朝各人扭个鬼脸,咸鸭知道他存心戏耍对方,笑道:“哇操,真有你的。”
不—会儿,尖头小二果然拿了三壶酒,笑眯眯地进来。
麦继香道:“小二,你很会做人,贵姓呀?”尖头小二笑道:“小的叫(初三),请客倌多多指教!”
麦继香笑了笑,道:“四海之内,皆朋友也,何必分你呀我呀,来来,初三,这酒先请你喝一杯!”
初三慌忙瑶手道:“卖屎卖展,我们作伙计的,那有陪客人喝酒的道理?头家知道,会炒鱿鱼的,各位竟饮两杯……”
话犹未了,麦继香已劈手夺过酒壶,斟满一杯,一手扯着初三耳朵,向他便灌。
初三急忙用手一格。
“叮当!”酒杯跌落地下,当堂粉碎,酒溅了一地。麦继香觉得初三手劲有力,心中一怔,笑道:“奶奶个头,不喝就算了,干嘛打碎酒杯!好没意思!”
初三连忙说道:“客人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喝酒,头家更不准我们喝,请您多多原谅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地上破碎瓦片,然后转身出去。
麦继香淡然一笑,故意举酒壶,笑道:“这酒真不赖,咱们不妨多喝两杯!”
说完,把头一仰,咕噜咕噜,竟把三壶酒下肚,其实,她并不是真个把酒喝下肚,而是运气把酒顶在喉咙,只一运气,便可以把酒全吐出来。众人看了自然心知肚明。
麦继香喝完之后,便道:“我吃饱了,想先回房睡一下。”她便自返入内房,只剩下咸鸭四个,坐在那里聊天。
突然,咸鸭瞥见纸窗孔中,乌光一闪。
那是一对眼睛,向着房中窥视。咸鸭吭也没吭,立即纵身到窗下,打开窗子向外看去。那对跟睛不见了。长街上,黑沉沉静悄悄,那里有半个人影?
咸鸭不禁喃喃道:“哇操,真他妈的邪门!”
乌蛟龙等人,也走过来,问道:“看见什么事?这么邪门?”
咸鸭用手抬道:“我刚才明明看见—个人,贼头贼脑在窗子上窥望,现在却不见了!”乌蛟龙等人,跟着向外望去,只见外面黑鸦鸦的,那有半个行人踪迹!
“邪门,邪门,我又没眼花,近视眼,怎可能看错呢!”
吴顺超道:“老七,好端端的,那有什么人?被人家知道了,会笑话的,快去睡觉了吧!”正说话间,初三又托了壶茶来,陪笑道:“我们这里荒村小店,没有上好茶叶,客倌又是南方人喝茶已惯,只好把掌柜自用的茶叶,泡上一壶,你们将就喝一点。”
咸鸭笑道:“哇操,初三,你也够热情她!”
初三笑得眼腈眯成一条线,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转身离去。
咸鸭把茶斟了四杯,拿起一杯正要去喝,忽然屋顶上有人呻吟一声,道:“哎哟!喝不得呀,会死铙铙的!”
众人出其不意,大吃一惊。山碴片伸手一拔,先把室内油灯熄灭,咸鸭身子一拔,打从窗外穿出来。再上屋顶,四下一看,说话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凭他的耳声目力,竞看不出这人从何而来,由何处去,真是一件怪事!
咸鸭只好由屋顶跳下来,此时小平顶等人,已走了出来,问道:“什么事?”
咸鸭把一切说了。小平顶若有所悟,他把四杯茶仔细研究。
乌蛟龙在旁道:“近半世,蒙汗药能渗在茶水内,而不被发觉的,只有江北屠杰‘毒王蜂’,秘制的无影粉,因过于阴毒,结果被咱师父杀了,无影粉从此绝迹。”
“难道黑蛇帮另有能人,可以配制此粉,来对付咱们?”小平顶说:“老大,咱们不可大意,卓氏姐妹不也是中了蒙汗药被捉的吗?”乌蚊龙摇手道:“你们不要紧张,我自有辨别的方法!”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件黄如玉的犀角,然后喝了一口茶,喷在犀角尖上。
哇操!只见发亮的犀角,起了一阵阵暗黑色的圆晕,茶中果然有毒!众人勃然大怒,咸鸭第一个沉不住气,跳起身来,道:“操他妈的先人板板,找掌柜的理论去!”吴顺超连忙阻止道:“没必要!这里不是偏僻小店,掌柜怎么也敢开黑店,我看定是那小二初三捣鬼,瞧他獐头鼠目,说不定是黑蛇帮中人!”
乌蚊龙忽然道:“贼人用毒茶来对付咱们,咱们为何不给他—个以诈应诈,好使贼人尝尝八条龙的手段!”众人连声说道:“这点子不赖!”小平顶把茶泼出窗外,又在杯底留下一些,然后各别返入室中,熄灯就寝。
三更天了。天空突然浙沥沥,下厂一阵细雨。
细雨过后,西院倏地闪进一条黑影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小二初三。他蹑手蹑脚的,走进院内,半躬着身,挨着三间房的窗户,仔细扫了遍。三间房内,黑沉沉的,没有动静。
初三似乎还不放心,故意干咳两声。他的举动,几乎把咸鸭、山碴片二人,笑破肚皮!
“蠢蛋!居然敢在老江湖面前,班门弄斧,笑死人!”
初三不见室中有反应,以为大功告成,心中狂喜,立即向院门跑去!山碴片立即由屋内闪出,悄悄的跟在他的背后。
他是干小偷出身的,因此跟踪人,他是最拿手的。
初三仍未察觉,一直跑到后院,这时店门已经关上,他可不敢打开大门出去,只好从后墙翻出去。初三到了墙下,双眼盯着那堵五尺高的墙,不禁犹疑不决。山碴片见了,便知他没有什么武功根底。有顷,他才鼓足勇气,用力向上一纵,两臂果然被搭上墙头。可是细雨过后,墙头泥土湿滑,初三“吧”的一滑,整个身子由墙上滑下来,倒在泥水地上,当堂变成一只酱鸭!
山碴片几乎忍不住,哈哈大笑!
初三跌了一个酱鸭,由地上爬起来,屁股疼痛欲裂,两肩也撞得火辣辣的。他吃了个哑巴亏,不敢喊痛,拨了几搔头皮,忽然想出一个办法来。他连忙跑人堆置废物的房内,搬出一架旧竹梯,搭在墙上,果然顺利爬出去了。
山砍片正要跟踪下去,肩上忽然遭人一按。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咸鸭,埋怨道:“奶奶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咸鸭笑着低声道:“哇操,你小偷是干假的!”“你……”“好啦,别你呀我呀,追吧!”二人立即追了下去!
初三一口气跑出桥阳镇外,来到小河旁。这里有一个破渡口,泊着两只小船。
这种小船是用羊皮做的,不能载许多货,只能佗渡客来往之用。
距离渡口五、六丈远,有两棵榕树,枝浓叶密,咸鸭和山碴片,身形一拔,跳到树上,远远监视。
初三走到渡口,探怀取出一物,迎风一幌,竟然是千里火,火光一起,右面一只羊皮筏,钻出一个人来。那人喝问:“来人是雇船的吗?”
初三答道:“是最,我偏顺风船。”“有多少客?多少货?”
“客是三个,货是八件。”“有多远路?”
“路在北边。”彼此交代了几句话,初三把千里火收起,跟着那人走下船去。
山碴片和咸鸭,知道他们的答话,分明是一种暗语,这初三不用说也是黑蛇帮中人了。山碴片道:“咸鸭,咱们窜到船上,看看如何?”咸鸭一听有刺激的,当然赞成了。二人抱着树身,溜到地上,展开轻功迅速奔到河边。山碴片身形一纵,轻轻落在左面小船上,船中没有发觉。咸鸭则纵到右面船上,轻身蹑足,迫近船蓬窗下,只听舱中有人争论。
其中一个向初三严厉问道:“你方才下药茶中时,可见两个尼姑、道士中标,睡看了吗?”初三回答道:“报告舵主,小的在房门口达咳几声,不见屋内有人反应,想必全都中标了!”
咸鸭在窗缝一瞄、只见舱中虽然不大,却坐有五个人,为首一人年约四旬,一张脸焦苦,像烤过的地瓜。
他向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中年人,道:“赛舵主,衡山八条虫在江湖不是混假的,我看此中必然有诈!”此话一了,又向初三厉声道:“初三,说话别遮遮掩掩,实话实说,若有半字谎话,误了大事,黑蛇帮帮规处置十分严厉,你是知道的!”
初三战战兢兢道:“舵主,小的那敢讲白贼,我早把药下在茶和酒里面,他们全喝个干干净净,而且全都熄火睡了,小的只差没有推门进去看,请舵主原谅!”
那姓赛的舵主,哼了一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初三做这件事,手脚不干净。这药是帮主独门配制,只要一点点,保管不出三步,就会晕倒。而他们几个知整整齐齐睡在床上,分明有诈,难道连这一点,你们也想不到吗?”
初三脸上不禁一红!
其余三个人,齐声道:“嗯,有诈!”胖少年似乎不服气,道:“帮主这药无色无味,八条虫未必就那么厉害,好歹也中几个,不管怎样,我们共有十个人,难道连行刺的胆子,也没有吗?”此言一出,船中几个少年匪徒,又跃跃欲试起来。
赛舵主知道按捺不住。便说道:“我敢说初三完全失败,你们偏不相信,要找钉子碰去,我也不便拦阻,可是,你们不能全到三兴栈,最少也要留下二、三个人看船,万一有了意外事情,也好有退路!”各人又争论了一会,方才决定留三个人守船,七个人到三兴栈去行刺。
不一会儿,七个人陆续跳上岸,由初三领着,直向桥阳镇奔去了。他们是湖南分舶的帮匪,舵主“赛金山”此次奉了老屁股的密令,邀截衡山八条龙。赛金山等人一上岸后,守船的三个人,便在船内大吃大喝,赌起钱来。“妈的,这是什么鬼骰子,第一盘就是掷个两点,还搞个屁!”
“别骂,两点有时候也能坐大!”
此时山碴片突然心生一计,向咸鸭打了个手势,咸鸭立即会意,双双跳到岸上:“干什么?”咸鸭低声问。山碴片在他耳边,咬了咬耳根子,即伏在岸上。
咸鸭则跳到没人的船舱中,揭去灯壶,把灯油全倒在船板上面,又把几条棉被撕破,沾湿火油,西放一团,东放一堆。一切布置好了,咸鸭取出千里火,向那棉絮一点,立即焚烧起来。
舱中浓烟密,咸鸭才钻出舱外,逃到岸上:那三个留守的帮匪,在另一只船上,赌兴正浓。这只船失火,这几个烂随精,丝毫也没发觉。浓咽由窗内喷出,火焰穿透蓬项,火舌直窜出外,映得水面一片通红。
“啊!不好,失火了!”三人这才惊醒过来,急忙抢过船来,要去扑救。怎料,山喳片手一扬。打出两点寒星,击中二人要害,“噗通”,立即被海龙王招去做女婿了!剩下一个帮匪见情况不妙,立刻纵入水中泅走。
咸鸭和山碴片二人,为了赶回客栈,也懒得耗功夫去追,也就做罢!
赛金山等七人,眼看快要扑到三兴残了,副舵主葛一炮贪功心盛,连连飞窜,抢在各人前头,正要飞身上屋顶。暗影中突然飞来一物,葛一炮闪避不及,那物“吧哒”一‘声,打在他脸上。原来是一团泥巴!
葛一炮大怒,骂道:“王八蛋,是那个缺德鬼干的?”话声末落,背后又遭人袭击,打得屁股火辣辣,十分疼痛。其它几个贼党,见葛一炮遇袭,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涌上前,右侧又有人轻叱一声:“打你个无赖!”旋即一块砖块,落在赛金山的脚下。
赛金山马上还击,三粒铁弹丸,直向右侧打去。弹丸还未飞到,只见一间茅屋后面,纵出一条人影,直向房后逃去。赛金山和葛一炮都瞧见了,双双断喝一声:
“留下狗命来!”二人便追了过去,其他人也追上来。
赛金山见那人身法十分快捷,连忙又扣出三粒铁弹丸。
铁丸到处,那人似手中暗器,跌倒在地。
葛一炮大喜,叫道:“中弹了,中弹了!”叫声中,就要扯上去,怎料,那人由地上跳起身来,骂道:“中你妈的弹,自个儿留着用吧!”这三粒铁弹九,原璧奉送回来。
葛一炮抢在前头,因此第一粒弹丸,打在他额头上,当堂皮破血流,肿了一个大包。其余两粒自他头上擦过,直奔赛金山。
赛金山闪了开去,大喝:“有种,就卖栓(别榴)!”
“有种,我也不玩了!”那人影应了一声,直向镇东飞驰而去。
赛金山十分愤怒,大喝:“妈的。你们还不快追?贼人要溜了!”葛一炮等六人。见赛金山呼来喝去,非常的不爽,但是大敌当前,那有功夫内讧,只得拼命直追下去。
追厂一会,那人影突然停了下来,叫道:“你们这些狗贼,全是饭桶,武功如此菜,居然还敢来行刺,快滚回去,还可抱抱查某过瘾,如果再追过来,我算盘可不再客气!”这人影正是衡山八条龙的老二吴顺超。
赛金山一听他调侃,不由气得破口大骂:“鬼鬼祟祟,暗箭伤人,不要脸,今晚若不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舵主的位置,我也不坐了。”
“坐不坐,是你家的事!”吴顺超答了一句,便飞窜到隔壁民房上。
赛金山唯恐吴顺超逃走,赶忙上墙,怎料,陡然飞出一件黑鸟鸟的东西来。他急忙侧身一闪。那东西落在墙头上,“当”的一声,原来是只屎壶。虽然没有打着赛金山,但壶中臭屎四下飞溅,洒了他满头满脸。赛金山不由大叫:“妈的,臭死人啦!”
吴顺超不禁“哈哈”大笑!屋中一个人误以为池是偷鸡贼,粗声粗气大骂:
“偷鸡贼!半个月前才来光顾,偷了五只鸡去,现在又想来偷,叫你尝尝人中白的滋味!”
赛金山溅了一头臭屎,不禁怒火三千丈,大喝:“瞎眼的狗东西,你把大爷当作什么人?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取你的狗命!”骂完,就要跳入屋内,吴顺超见了,取笑道:“哇,堂堂黑蛇帮的舵主,竟与无知的庄稼汉为鸡。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来来来,那里不是动手地方,请来这里吧!”一言甫毕,跳到屋后,直向一丛树木后面,飞跑过来。赛金山被他一激,果然不好意思杀那庄稼汉,他便招呼声下,直追过去。
桥阳县一个富绅的墓园,周围以四尺多高石墙围着。吴顺超一幌身,跳进墙内。
赛金山见他隐入墓园之中,即吩咐手下包抄墓园,冲了进去。
这片墓园,占地非常广,里面松柏夹追,还有不少石人,一对对立着,在夜影中,令人不寒而粟!
赛金山和葛一炮二人,首先跳进墓园,猛觉一阵震入耳膜的狂笑声。“哈哈—
—”二人不禁胆颤心寒!突的松柏中,纵下一个人来。
这人并不是吴顺超,却是一个宽袍大袖和尚。这和尚年纪很轻,但兀立在过道上。有如泰山一般。他正是八条龙中的叉烧包。二人见吴顺超窜了进同,突然换了一个和尚出来,不禁大为诧异!
这时其他手下也纷纷掩入,赛金山心胆顿壮,大喝道:“那里来的野和尚,不守清规,居然为虎作枨,菩萨的面子,都给你丢光了!”
叉烧包哈哈大笑道:“老土蛋,连八条龙的叉烧包也不认识,还称什么鸟舵主,你们这些鸟人,居然用蒙汗药来害人,我小和尚生平最恨这种卑鄙手段。
‘来!来,来!那个不怕死的,上来尝尝小和尚拳头的滋味!“葛一炮等手下,脸上十分难看。
赛金山却忽道:“胡说八道,我们今天正要找你晦气,那个来暗算你?废话少说,先送你上西天大路去要紧!”话声甫罢,一幌手中长剑,扑了过来。
叉烧包说:“嘿,你真是距梅珊一样,执迷不悟砥!”身形一幌,大袍挥舞,光是如此,就把赛金山吓得魂飞魄散。
“哈哈——”叉烧包笑声未绝,背后又有一个人影扑到,口中喝道:“小秃炉,不要嚣张!”那人影正是葛一炮、执刀扑向叉烧包。叉烧包避了开去,骂道:“你们才不要脸,以多为胜,今夜若不收拾你们这些杂碎,也不知道小和尚厉害。”
葛一炮见和尚发威,心中还真有点伯伯,大叫:“兄弟们,这小秃驴十分厉害,我们一齐上,来个群打群殴吧!”
有个手下却道:“人家只有一个,我们有七个,联手的话,会给人笑话!”另一个手下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不一齐上,舵主就要跌跟斗,若说以多为胜,是笑话,他们已经二打一了,和尚吃狗肉,一件是秽,两件也秽,还有什么好笑的,一齐上了吧!”几个贼人听了,果然没有异议。
“舵主,副舵主,把这小秃驴交给我们吧!”一伙六个人,顿时把叉烧包,团团团在中间,以为如此就能打垮他。怎料,黑暗中飞来一粒粒闪闪发亮的东西,纷纷打中七个帮匪。
“哎哟!”顿时,惨叫声连连,有的摇着眼、鼻子、额头等等,哀哀叫道:
“小秀炉,使妖术!”
“准说的?”突然半空中纵下吴顺超,笑道:“小和尚不会妖术,那是我的铁算盘看不惯你们作恶,因此给你们小小的教训罢了!”
赛金山知道不是吴顺超对手,抱着胸口说:“好好,今天晚上,算我赛金山输了,鸡公山再见!”他一使眼色,便领了手下离去。
吴顺超笑了笑,道:“小和尚,摆平了,咱们也可回去休息了!”
叉烧包叹道:“这些贼党真麻烦,简直是个瘟神,大好良宵就被折腾掉了!”
说着,已和吴顺超消失在夜影里。
赛金山没精打采,把剑扔得远远的,叹道:“妈的,今晚我跟斗可摔得真重,还有什么脸见大伙,有如散伙算了吧!”葛一炮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八条龙厉害,黑蛇帮有的是好手,怕他个鸟,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必灰心!”赛金山刚才两句话,不过是场面话,见葛一炮这一说,也就借机下台。
忽然听见树顶上有个人,正在那里呻吟,并低微叫道:“救命!救……”六个帮匪出其不意,当堂吓了一跳,以为是鬼,正要撒腿逃跑。
葛一炮愕了下,突然大喝道:“人怕鬼三分,鬼伯人七分,我们两粒卵葩挂着,怕他什么孤魂野鬼?听一听,这是人的声音!”
赛金山侧耳一听,随之窜到松树下面,向树顶一拔,只见树枝之间,倒吊着一个人。暗影中,赛金山看不清楚那人是谁?他拍了一怕那人,道:“你不要动,我来救你!”他一手攀住树枝,一手掏去那人的塞口布。
“哎哟!”那人喊道:“赛舵主,树枝若要断了,趺死我的,快救救我!”那树枝上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小二初三,黑蛇帮的线民!
不知那个时候。被人倒缚双臂,放在树枝上,这个玩笑开得不小啊!赛金山不禁又惊又怒,可是在这时候,那里有闲心来叱责他?
“不要动,我来救你!”他左手抓住初三的肩头,右手拔匕首挑断绳索,方才把他挟在肋下,跳下来。
初三安然落地,抹了一头汗,庆幸道:“好佳在,好佳在!”
这次果蛇帮处心积虑,要想摆布人,投有得成,反而落了一个全盘惨败!
众人不由问道:“初三,你怎么会被抓呢?”初三哭丧着脸回答道:“小的奉舵主的命,返回店中查看,谁知刚一上墙头,更被人家抓住,赏了小的几下巴掌,接着穴道被点,就任由人家摆布!”
葛一炮问道:“你知道是准干的吗?”“臭道土小平顶干的!”初三回答。
另一名手下道:“臭道士也是八条虫之一吗?”初三点点头道:“不错!好佳在舵主救找,不然的话,只好滚下来跌死,还来得痛快呢!”
赛金山见他一副脓包相。恨不得把他一剑杀死,不悦道:“没用饭桶,快快滚回店去吧!”
初三只得抱着满肚子的冤气而去。赛金山懒洋洋的,如斗败公鸡似的,走一步拖一步,返回渡口。
渡口上的两只小船,已经通体焦黑。赛金山一见,差点气得吐血。
葛一炮眼尖,一眼瞥见留守的弟兄,昏倒在岸边,急忙把他救醒。那位弟兄醒转之后,不由吐了一口大气。
众人便急着问道:“阿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船怎么会被烧?还有两个弟兄呢?”
那叫阿南的帮匪,只好把咸鸭和山碴片二人,来袭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自然把赌博,疏于防范这一段避过了。
赛金山听了,更加把衡山八条龙恨之入骨。
衡山八条龙把赛金山一班帮匪,戏弄了一个落花流水,不亦乐乎!次日,天色刚刚破哓,乌蛟龙等八人,便离开桥阳镇,向北出发。
风尘仆仆,一路无阻无碍,不到几天,使到了嘉鱼龙口。
由龙口搭江船,可以一帆风顺,到达长江下游任何一个都市。
他们到达龙口之后,首先投宿客店,向掌柜打听船只开航日期,便向渡口走去。
众人来到江边一看,只见岸边密密麻麻的泊满大小船只,只是天色还早,船手还在睡梦中,没有出来。
乌蚊龙便吩咐道:“咱们先上茶馆坐坐好了!”这小茶馆名叫“请进来”。
名字叫得绝,生意也不赖,乌蛟龙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早有店伙泡上茶来。
他们正在喝茶之时,忽然外面走进两个船夫来,才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小二,快来几套烧饼油条,外加两壶白干。”
乌蛟龙不由向两个船夫打量几眼,两个船夫风卷残云,一连扫了七、八套烧饼油条,及一壶白干。
突然有个面肉横生,短打衣裤大汉走过来,招呼两个船夫道:“喂!你们的船载不载客?”
那两个船夫慌忙回答道:“我们的是顺风船,当然载客,老兄有多少人?多少货?”
大汉笑了笑,道:“人是三位,货总共八件!”“要走多少日?”
“五日。”说到这里,两个船夫立即站起身采,请他落坐,倾谈起来,仿佛一见如故,十分亲热。
乌蛟龙一听,即知道他们是黑蛇帮帮匪,这是见面打招呼的暗号!他不由向同伙递了个眼色,众人也当堂注意起来。
咸鸭假装起身如厕,打从他们背后走过。只听这三个人,说的全是江湖黑话,众人心中越加明白,他们必然是黑蛇帮人。只见这三个人,交头接耳说了一阵,那大汉便起身离店,两个船夫没一会也走出去了。
乌蛟龙向咸鸭使个眼色,咸鸭立即会意。跟在两个船夫后面,两个船夫头也不回,直向江边走去。
须臾,来到一个旧码头,码头边泊着一只有帆的船,两个船夫正要沿着跳板定下。怎料,咸鸭抢先上船,向船头的伙计,叫道:“喂,这是载客的船吗?就搭载我一程吧!”
两个船夫在后面喝道:“喂,不要上去,这跳板搭得不稳,跌下河里可会死人的,搭船到别处去,我们这只船只载货,不搭客人的!”
咸鸭不理他的话,两只脚踏到跳板上,回头说:“哇操,你们做生意的,真不会讲话,搭不搭人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跌到河里不吉利的话!”
两个船夫不由生气,船头上一个老鼠眼伙伴,突然一手抓住跳板,用力一抽,欲把咸鸭弄下河去。
咸鸭早暗中使劲,把跳板紧紧用内力钉住,那跳板有如落地生根一般。那老鼠眼的汉子,使劲拖也分毫不动,反而挣得面如关公。
咸鸭笑道:“哇操,你这人真歹心,想把我弄下水吗?功夫还差那么一点点,再用力小心把屎震出来。”
老鼠眼恼羞成怒,喝道:“小子,你存心来找碴?”两个船夫突然直扑上来,猛向咸鸭后心打来。
“哇操,想打架!”咸鸭口中喝叫,身形上下用力一跳,“噗通”两声,两个船夫跌入水里去了!
船上几个伙计,一阵大哗,纷纷抄起竹篙木桨,就要过来打咸鸭。
咸鸭立刻把跳扳抽起,用力向船头拂去。几个伙计,纷纷闪入船内。
跳板打在船蓬上,落在水中。等到众人七手八脚,捞起那跳板时,咸鸭已不知那里去了。
咸鸭回到“请进来”茶馆,把修理船夫一事,向众人说了。
乌蛟龙等人听了,几乎笑破肚皮,道:“咸鸭,你真是太帅了!”
“那里,那里!”咸鸭道。此时,东方虹日升起,天空金线万条。江岸上的大小船只,纷纷开动。
众人会了帐,迤逦来到江边,还未接近渡口,便有许多船夫走过来兜接生意。
这种跟人杀价的事,就交由皮货商吴顺超去料理了。
吴顺超两三下就谈妥两艘价船,还给厂小费,船夫不禁大喜,便招呼众人上船!
船夫解绳放桨,立即启程开动,离开龙口,向东前进。两艘船走出四、五里路,江面陡的宽阔起来。
正行之间,忽然后面一只帆船,由后面追上采。咸鸭一看,就认出正是被他捣蛋的那只帆船,只见他紧紧衔尾,不禁疑惑起来。
他便走入仓中,把一切向众人说厂:“大家要小心一点!”
众人不由准备兵刃暗器,以备万一发生意外。
可是那只帆船,足足跟了半天,也没有别的异样动作。
第二天。乌蛟龙以为那只帆船,必定照样画葫芦,由后面跟随上来。可是说也奇怪!
那帆船居然全不开动,似乎放弃了跟踪,任由他们的船去了。他不明对方虎头蛇尾,究竟弄些什么把戏?
可是他那里知道,黑蛇帮的人,已经趁暗夜在他们的船上,画了特别暗记。这种暗记,外人是看不出来,只有黑蛇帮的人才知道。
因此,乌蛟龙这两只船,不论走到那里,随时随地,都被人监视,用不着帆船跟踪了。
这天黄昏便抵达了汉阳。一轮红日,映得扛面殷红如血。
两岸村落茅舍间,飘起缕缕炊烟,别有一番情景。
众人倚着蓬窗,眺望江景,文屁不通的胡吟诗作对、谈笑风生。突然芦草丛中,驶出两只小船来,一前一后,跟在八条龙江船后。
咸鸭瞄了那小船一眼,向吴顺超道:“哇操,二哥,你看这两条船,很邪门,船上没有渔具,像黏巴鬼似的跟着咱们,不晓得要干嘛?”。 吴顺超道:“叫大伙小心点!”此时,江水波涛澎湃,江流浩浩。
天边残阳,已经投入地平线了。江面上宠起一层夜雾来,暗沉沉的,显出一种凄冷气氛。
这时,那两只小船越驶越近,距离八条龙江船,约有一箭之远,看情形,对方大有挑衅意思了。
吴顺超正在江面上查看时,又发觉江面上出现另一只大蓬船,从下游直溯上来,迅速十分地快。
他惯走江湖的,一看便知其中必有蹊铙。咸鸭和山碴片二人,也看出来,忙道:“二哥,这篷船有鬼!”
吴顺超还来不及回答,那只大蓬船竟迅疾的朝他们的船。
直撞过来。
江船上的船夫也看出来了,大叫道:“喂喂,对面那来船的,难道是一个青暝(瞎眼)吗?撞翻了船,要赔命的!”
那大蓬船充耳不闻,继续破浪前进。八条龙已经看得出来,那大蓬船存心要把两只江船弄翻,不禁有些慌乱。
江船上的船夫,怒气高炽,纷纷拿起竹篙长索。他们准备在两船一撞时,立即跳到大船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乌蛟龙突然由船舱中走了出来,大喝:“各位不要乱动!”几个船夫见乌蛟龙,两只眼睛炯炯放出异光,以为他会什么茅山仙术,也就沉下气来。
两船相距已经不足三丈,大蓬船仍然如飞直撞过来。船上的人也清晰可见,全是一副流里流气,劲装短打的汉子。
乌蛟龙看清来人之后,倏地左手一场,几个耀眼东西,向大篷船直飞过去。刹那间,大蓬船传来“哎哟”连声,一连倒下了三个人。
此时,两船相距已经不足八尺,乌蛟龙抄起一支长竹篙来,向那船夫道:“你们不用害怕,往左摆舵!”
说完,他照准对船用力一推,把数十年来用性命修炼的“灌顶功”,全派上用场了。那大篷船“砰砰”巨响,船身直荡出去。
船上的人,那还站得住脚,纷纷摔倒,变作滚地葫芦!好佳在还有船舷挡住,不然的话,恐怕全要滚人江里!
大蓬船上的帮匪,做梦也想不到乌蛟龙这般厉害,急忙如飞逃去!吴顺超哈哈大笑。
咸鸭大叫:“老大,他们这么可恶,咱们何不跳过船去收拾他们!”
乌蚊龙安闲的摇一摇头,道:“乌合之众,何必摆这么大场面,由他们逃命去吧!”
众人不由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方才的事,突然咸鸭又大叫:“哇操,你们快看,前面又来了三只船!”
众人惊恐,纷纷向前望去,只见江面上,总共三只蓬船,顺风顺水直驶下来。
这三只船,比起刚才那只蓬船还大,船头浪花,足是涌起数尺高。
山碴片见一关过后,一关又来,不禁恨恨地道:“操他妈的祖宗,可恶加三级的帮匪。如果不彻底收拾收拾你一下,我山碴片小偷也不做,出家做和尚去!”
船夫一看三只大船来势,吓得直哆嗦,失声道:“我们这两只船,一向行走长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的沿途会有人来找晦气?这三只船成品字形,存心要撞死我们,真夭寿,伙计,快准备溜栓(铙头)逃命吧!”
几个船夫又显得手忙脚乱!
乌蛟龙又由船舱里面走出来,他左右各站了叉烧包和小平顶,道:“你们免惊(不用伯),我有的是办法!”
船夫见乌蛟龙出来,立时把心头一块大石放了下来。乌蛟龙把一柄古剑拿在手中,回头吩咐船夫道:“快把船蓬扯下!”
几个船夫真个听话,七手八脚便把帆蓬扯了下来。帆篷一卸,船速立即放缓。
此时两船相距,已经本足六尺,乌蚊龙突然身形一拔五、六丈远,直向中间一只大船纵下去。
同时手中古剑一挥,竟把对方船上,扯帆篷的桅杆上的引绳挥断。“哗啦啦!”
帆篷直落下去。
船上帮匪立时一阵鼓噪,道:“坏了,坏了,帆绳被割断了,快把那人抓下来。
剁成肉酱!”
鼓噪归鼓噪,却没有人敢先上。乌蛟龙不理会他们鼓躁,伸手摸出子母铗,分别朝两边大船打去。
居然也把两只大船,船桅杆上引绳,一下子打断。“哗啦啦!”巨响。
在江面上,这种猝然落下风蓬的把戏,十分危险。
帆一扯落,船身立即一横,再被浪花一打,船身立即大倾侧,江水涌入船内,几乎沉没!
浪花澎湃,不住冲打船身,品字形的陷阱拆散了,三只船一字排在江面上。小船也停下来了。
乌蛟龙见一切摆妥,便飞身纵回江船上。众侠及船夫不由大喜,赞道:“咱们老大一级棒,呱呱叫,帅!”三只帮匪船只,立即起了一阵骚动。
中间一只大船,由舱门走出一个白面少年来,他怒目相视,喝道:“那里来的混蛋,江面行船,各走各的,干嘛把我们的船篷拆落?你大概是江上的合子儿(盗贼),想在我们船上线开耙吧(打劫)!”
山碴片按捺不住,忽叫道:“臭小于,你别把人当作青瞑(瞎眼),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是做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彼此吃汤圆,心里有数,你还用得着吱吱唔唔吗?”
咸鸭帮腔道:“咱们两粒卵葩一棒子,抽的就是胭脂洞,就莫宰羊(不知道)
黑蛇帮帮主抽的是什么洞,哇操,这么不光明正大,老抽别人后洞。”
闻言,八条龙莫名其妙,不知咸鸭为何骂老屁股抽后洞?
其余老屁股是屁精,咸鸭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此时,舱中又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炯炯的鹰眼,叱道:“小鬼满嘴胡言乱语,官河官路,黑夜行船,各凭本事,船没撞上,你们便卖弄臭功夫,老子不懂什么黑蛇帮白蛇帮,只知我包某人是不好欺负的。小高,还不下手,还等个屁呀?”
话犹未了,那个姓高少年,竟然纵到江船上来,一掌向吴顺超胸口打去。吴顺超冷笑道:“菜鸟,你也敢动我这只老鸟,嘿嘿,胆子不小啊!”
说话中,双臂轻摸了下那少年手臂,那少年便半身发麻,倒在船板上,动也不动。姓包的肥汉见状,即纵身跳了过来。
谁知,双脚刚刚着板,咸鸭出其不意伸出一脚,使肥汉倒栽葱的掉入水中。
“噗通!”
浪花溅起一丈多高,咸鸭取笑道:“哇操,好大的一只大河马呀!”那肥汉精通水性,立即探出头来,向咸鸭道:“小鬼,不赖!就不知水里功夫如何!你敢跳下水来,跟我包肥副舵较量一下,洗个凉快澡吧?”
咸鸭笑了,道:“哇操,真金不怕火,水上陆上我咸鸭也一样可以奉陪,你等着吧!”一言甫罢,他真个要脱衣服。
怎料,三只船上帮匪,呼哨一声,纷纷跳入水中,四面八方直向江船泅来,咸鸭一见,惊叫:“哇操,想在水中使坏,这招够厉害!”
八条龙中就有三个是旱鸭子,若是船被弄坏,就有性命危险!叉烧包突然拦腰提起倒在舱板上的少年,大喝:“你们这些狗杂碎,有那个敢上来动本船一下的,我小和尚不怕做孽,把他拦腰扭成两半,不要他命的,只管上来!”
众帮匪一听,各个愕然止住,不敢上前弄船了!
咸鸭故意向叉烧包道:“小和尚,咱们各个武功都不赖,怕他们个鸟,这臭卖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把他宰了,丢下江中喂鱼算了!”
咸鸭无非是想激他说出名来。
这少年果然沉不住气,骂道:“混蛋,你把本舵主看作什么人?本舵主是黑蛇帮巡江总舵主(高干),长江上下游全归我管,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毛,前面路上,休想活命!”
闻言,八条龙喜出望外。叉烧包把他放下,“呵呵”笑道:“原来最高舵主,小和尚失敬失敬!”
此言一落,他又向水中帮匪叫道:“黑蛇帮的人听着,你们总舵主,落在咱们手中,杀剐任便,你们还敢过来吗?”
各个帮匪更加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无礼。乌蛟龙明白叉烧包和咸鸭的用意,无非是把高干作为人质,利用他突出重围。
咸鸭见机不可失,立刻拿剑架在高干脖子上,转首催道:“船家,快开船!”
几个船夫起先—听黑蛇帮三字,吓得连浆也不敢拨。
谁知,八条龙比起黑蛇帮更高杆,不禁胝量陡壮,立即扯帆,鼓浪前进。眨眼之间,已经越过三只大船,驶出三十多丈远。
但是,帮匪见八条龙并没有释放高干,纷纷回到船上扯起风帆,追了上来!
乌蛟龙皱了皱眉头,即道:“各位老弟,江上黑蛇帮人不住的哥哥啼(纠缠),总是讨厌,咱们就在这里停船上岸,改走陆路,把姓高的小子放了,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仔细一想,也觉得有理,黑蛇帮擅长水上功夫,要想提防暗算,实在防不胜防,只好答应。
吴顺超正要吩咐船夫停船,忽见下游江面,并排驶来四只小艇,冲风破粮,疾驶而来。“他奶奶的,这些讨厌的东西又来了,各位快准备!”
众人一听,立即拔出刀剑,站在船头,严阵以待。
眨眼之间,来船相距一箭左右,头一只快艇上,有人高声叫道:“江船上那一位是八条龙的龙头,快请上前答话!”
吴顺超回答道:“咱们龙头不随便见人的,有什么要紧事,就在这里说吧!”
快艇中人,手中挥着一面令牌,高声喝道:“帮主谕令,吩咐东路巡江高舵主,现有衡山八条龙践约赴会,所经各处,一律不得拦阻,沿江一切埋伏暗桩,完全撤掉,违反者一律从严处罚!”
声音宏亮,三只大船上的帮匪,一见令牌,个个鸦雀无声,十分恭敬。咸鸭把架在高干颈上的长剑,拿了开去。
此时,四只小艇已经划近江船,四只艇上,一共有十二人,但都没有兵器。只见为首一个长得较体面的帮匪,向吴顺超拱手道:“衡山大侠请了,在下(飞天夜叉)石少白,奉敝帮主之命,特来迎驾,请各位赶紧上敝舵,敝帮主已恭候多时!”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吴大侠所擒高舵主,能否赐还,决不勉强!”
吴顺超笑道:“哦,原来是左香主,歹势,歹势(不好意思)!
吴某人一生光明磊落,做生意更是童叟无欺,怎会做赶尽杀绝勾当,这位高舵主,就请阁下带回吧!“
语毕,伸手解了高于穴道,高干忍着愧怒,站起身来,道:“今晚之事,我高干至死不忘!”
说到这里,飞身一窜,跳回自己船上。
石少白却是双拳一拱,有礼的说道:“多承阁下海量,鸡公山上恭侯驾临,再见!”
而高干向他低语几句,石少白面色一沉,喝道:“不要多言,帮主令出如山,决不更改,速回总舵去吧!开船!”
快艇如飞而去,三只大船也掉头,驶向下游去了。刹那之间,人船俱杳,只剩江水寂寂,芦花瑟瑟而已!
几个吓坏的船夫,躲在舱内,听到匪船已退脱险了,方才陆续出来。
船主向吴顺超哆嗦道:“各位爷们,这一路风险,我们实在无福消受,一个衰尾(倒霉),连性命也赔上,爷啊,前面还有危险吗?我们不敢再冒险了!”
吴顺超正色道:“根生笑(开玩笑)咱们是包到黄陂,你中途放咱们鸽子,叫咱们往那里去?你们免惊(不用怕),前面包管没事了。”
咸鸭插嘴说道:“是啊,是啊,到了黄陂后,咱们另外给二两银子的小费,买酒压惊。保证不再难为你,快开船吧!”
船家听说肯加银子,不禁满面陪笑,喜道:“谢谢爷了!”于是,船立即前进。
这时却是一帆风顺,走了二十多里,天色已经大放光明,东方现出一片鱼肚白色,江面笼起一层薄雾。
有顷——一轮虹月,由东方升上来。一簇簇的红云。灿烂如锦。朝阳煦烂。
整个天地,也仿佛添上无限生气了。众人深吸了一阵清风,觉得心脑俱爽,教人心旷神怡!
黑蛇帮果然没有再来找碴,快近中午时侯,已到黄陂。船家把船泊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吴顺超给了船价,另外多给二两银子,作为压惊酒钱。船家十分高兴,连声谢道:“爷,谢谢,谢谢!爷真是守信!”
众人走上岸,由咸鸭、麦继香做领导,找了客栈住下来,饭吃一顿,养足精神,准备明早即赴鸡公山。
第二天。衡山八条龙齐向鸡公山出发。
他们才接近渡口,便有四个渔夫装束汉子,迎了上来。
“各位可是衡山来的吗?”
咸鸭一听,即知他们是黑蛇帮的人,笑了笑道:“不错,我们有顺风顺水船,客人可有几位?货一共有几件?”
这四个人不禁一怔,十分惊异,咸鸭怎会知道黑蛇帮的秘语?其中一个回答道:“不错,我们有顺风顺水船,客人可有几位?货一共有几件?”
麦继香道:“客人三位,货是八件!”四个船夫点一点头,也不再多问,领着众人来到河边。
河边沙滩上,有着三只小船,每只船上都有两名渔夫装束舵手。乌蛟龙一见,即知是预备迎接他们上山的船,便道:“有劳各位远迎,十分感谢!”
四个船夫答道:“不必客气,帮主已等候多时,请上船吧!”
于是,众人不客气,纷纷上船,连同六个船夫在内,总共十四人。
三只船载着十四人,冲风破浪,向那茫茫烟水的环河,直驶过去。两岸阡陌纵横,良田千顷,煞是好看!
可是,众人因为身人虎穴,大敌当前,谁也投心赏玩眼前景色。
半个时辰之后,鸡公山也隐而现,乌蚊龙看那江岸形势,便知道快要接近黑蛇帮关卡了。
没—会儿工夫,芦花丛中突然冲出五只快艇来,艇头立着一个短衣大汉,高声大喝道:“停!你们可是本帮船只?快快报号!”
四只小船立即停住,由第一船船末代表回答道:“我们是迎客的船,糯米鸡第七号!”“总共来了多少人?还有别的人没有?”
“总共来了八人,并没有别人!”快艇上帮徒向各船看了看,手一挥,五只船向左右让了开,八条龙总算顺利到了第一关。
山碴片以为对方有意装腔做势,不禁冷笑一声,向船夫道:“你们黑蛇帮真个细心,光天化日。难道还怕有鬼进来不成?”
船夫答道:“你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帮中规矩,就是自己人也要经过卡口盘查,除了帮主本人,就是少爷的船只,也不能免!”
山碴片不由瞄了咸鸭一眼。咸鸭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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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梦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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