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在高兴之余,立时对白成功与史进东二人吩咐:“我们回到家以后,白成功负责外辨事务,史进东负责内务安排,把你们师兄的婚礼办得排排场场的,风风光光的,我不要太寒惨!”史进东已笑道:“师父放宽心,只要一到家,徒儿立时着手去办,一定叫师父满意为止。”
  白成功跟着道:“八抬大轿最好的,吹鼓手大花旗东大寺的最有名,师父,要不要找班子搭台唱戏呀?”
  宫和顺笑呵呵的道:“唱两天台戏吧!戏台子就搭在前面的场子上。”
  赵长生道:“师父,哇操操!何甜的儿子,你这是何苦,徒儿以为……”
  宫和顺哈哈笑道:“这趟镖委屈你了,师父一开始就痛在心里,如今—切都很完美,热闹一下也是应该的,就这么决定了。”
  这真是令和顺镖局所有的人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赵长生,原来是装着喝醉酒闹事,实际上,赵长生却暗中带着宝物奔向京城去了!
  和顺镖局的大车停在一条小河边,宫和顺告诉赵长生道:“长生,再过三天就过年了,年三十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准备给你办亲事,这儿还有两件事你去辨,辨完了快回镖局来!”
  赵长生道:“师父,结婚我不急,先替师父办正事要紧,哇操操!”
  宫和顺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最大乐事,有什么事比这要紧。”
  白成功笑谑道:“别忘了,大师兄,你那晚往小师妹房中的模样呀!哈哈……”
  那天夜里反正装着喝醉酒,抱着小芳要亲嘴,这时候想起来,赵长生立时满脸赤红。那天晚上赵长生也脸红,只不过他喝醉了叫人看不出来他脸红。
  宫和顺瞪了白成功一眼却也未责备他。
  宫和顺对赵长生道:“前面一条岔填,你带着八王爷送给段老爷子的书信,请也立即到汴粱城府衙把他的儿子段一浩领回去,在把他的传家至宝金丝甲交始他,别外……”
  他看看远方,面色冷冷的又道:“老凤祥有个卧底的人,那个人就由你去抓他,姓丁的既然是丁百仁的兄弟,此绝人不可放过。”
  赵长生接过八王爷的书信,那是面交府台大人的。
  宫和顺又字字铿锵的对赵长生道:“如今才知道,老凤祥的二把式丁仲仁竟然会是丁百仁的兄弟,不抓他我们以后就有麻烦……”
  赵长生在车上,他本来就坐在赶大车汉子身边。他先把书信揣入杯中,当然,段平的传家至宝也要交还原主人段平,师父说的对,如果不抓姓丁的,和顺镖局的镖车就不会太平了,因为姓丁的一定会报复!
  赶大车的向镖施礼,道:“总镖头,你不随小的一齐见我家老爷!”
  宫和顺道:“对你家老爷说明白,我赶回去要办喜事了,请你家老爷早早把段少爷接出大牢。”
  他指指车上的四包大礼,又道:“礼物无缺,你们可以走了!”
  赵长生恭谨的对宫和顺道:“哇操操!鸡母吞石头,定归(一定)”。
  点点头,宫和顺心中真舒垣,他如今当然放心赵长生了,就好像经过一阵大风大浪之后的小船,平静的进了港似的,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官和顺率领着和顺镖局的人转往汴梁城了!
  将宝贝还给段平,顺道将段平一起接上车,大车驰府衙门外面。
  段平双手捧着八王爷的信函交在一个差役于中,他静静的站在外面等。只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便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
  其中一个老者乃是捕头张大人!
  张大个的后面正是段—浩,他已双目落泪的奔向他父亲段平身前!捕头张大人原就认识赵长生,他冲着赵长生点点头笑道:“闻得你喝酒干下糊涂事,我始终不相信?哈哈……我猜对了!”
  赵长生抱拳施礼,笑笑道:“如果那几批强人同张大人一样也不相信,我就惨了。”
  张大人对段平道:“我们一齐去你店里,没想到丁百仁在你店里窝底当二把式!”
  原来八王爷的信上也挑明了,所以张大人也与段—浩一同走出来了。
  另一面,段平扶者儿子段一浩上了大车。一行人便往汴粱城量热闹的马道街奔来!
  从知府衙门到马道街,只不过转了七条街,大车已停在老凤样金店门口了。
  金子店里面的管事以为来了大主顷,忙着奔出店,来迎接,见是老少东家一齐到了,便在一旁肃迎!捕头张大人与赵长生两人并肩往店中冲进去。
  段一浩立即问那管事,道:“丁二把式呢?”
  “出去了,出去快—个多时辰了!”
  “去啥米所在?”
  “二把式没讲,我无宰羊。”
  就在这时候,又见张大人匆匆的走出来,他抓住那管事的问道:“人呢?”
  赵长生也出来了,他还四下张望着。那管事被张大人一把揪得双脚跟也离了地,期期艾艾的道:“二把式出去点哇钟久还没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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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头张大人咬咬牙,道:“这款人上穷,一定款人上穷,一走发现啥米,卡早拴啦!”
  赵长生道:“师父命我来抓这姓丁的,怎会被他逃掉,太出人意外了!哇操操!”
  张大人冷沉的道:“就要吃晚饭了!姓丁的一定逃了,我敢说他一定发现什么了!”
  段平道:“姓丁的在我店里从站柜学起,他这几年混到二把式也不容易,谁会想得到原是想坑我的!”
  赵长生似乎想到什么,他重重的道:“哇操操!一支草枝,也会绊倒人,我去追他!”
  他洒开步就往南门追去。
  赶大车的叫道:“别去追了,乱子交给官家去办,你回去当你的新郎吧!”
  这小子就是一根肠通屁眼——死(矢)忠。他心中只知道师父要他办的事还未办完。
  捕头张大人对段一浩道,“少东家,如果姓丁的要回来,你要稳住他,陪中派人去告诉我知道!”
  段—浩忙点头,道:“是,是,我照办。”望着张捕头走远,段平才拉着儿子走进金店里,父子二人共开了五道地窖的门,才把“金丝甲”又放回原处!
  段平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段平带着儿子段一浩坐大车来到东大街。
  和顺镖局就开设在东大街中央,镖局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脸上挂着笑!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里外忙着办喜事。是的,再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了!
  年三十也是和顺镖局的大徒与他的小师妹结婚的好日子,有两个中年妇人已经被请进镖局里,她们要连夜为宫小芳赶制新娘衣裳了!段平想命赶大车的把四包大礼抬入和顺镖局大厅上的时候,正碰上宫和顺哈哈笑着走出来。
  段平大步迎上去笑道:“恭喜你了,宫镖头!”
  宫和顺哈哈笑道:“谢谢,快请厅上奉茶!”
  他还踏脚往大门外面看,缓缓的又道:“长生呢?怎不见他同段老一起回来?”
  段—浩已施礼道:“是这样的,令高徒去抓拿二把式丁仲仁,府衙的张捕头一齐来到老凤祥,不料那厮已经一个多时辰未见踪影,令高徒怕姓丁的逃走,追去了!”
  宫和顺闻言,叹口气道:“我这个徒儿就是死心眼,官家出面就由官家去办,何苦往自家身上拦?就要做新郎了,他好像不急的样子!”
  段平道:“你这徒弟是警察捉爹,公事公办,往城外追去了。”
  宫和顺道:“希望他能早早回来,新朗也要新衣裳。”
  —行人坐在大厅,段平命赶大车的把四包大礼搬进门!
  笑对宫和顺道:“八王爷未曾收下这些大礼,我顺手送给你,算是给他小俩口道喜了。”
  宫和顺也不推辞,便命两个徒儿抬入后院,那段平又自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双手摊在桌面上,道:“这是另一半保镖银子,你请过目。”
  宫和顺自也不曾多说,只一笑,道:“宫某贪财了!”其实他心中正自在悬念着赵长生。
  段乎父子坐上大车走后,宫和顺就站在镖局门口往而边张望着,他再也不知道,原来就是因为他的行踪出现在大街上才被丁仲仁发现!
  自从和顺镖局从汴梁城出发往京城那天起,老凤祥金店的二把式丁仲仁便经常往东大街走动。
  丁仲仁也是最关心和顺镖局的一切动静,这时候和顺镖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将逃不出丁仲仁的眼睛。
  宫和顺率领着两位镖师与徒儿骑着马回到镖局的时候,虽然其中三人受了伤,但五个人的面上出现的乃是十分愉快的表情。宫和顺还呵呵笑着落下马!
  丁仲仁怔住了!
  他站在镖局对面的屋檐下心中十分惊讶,算一算行程,镖局的人马应该刚到北京不久,丁仲仁的心中,他知道和顺镖局是走不到京城的。
  如果和顺镖局在中途丢失了保的镖,宫镖头几个人就不会那么愉快了!他们应该是欲哭无泪。
  丁仲仁见镖局走出来一个人,那也是刚刚回来的白成功他正往大街上匆匆的走着。
  丁仲仁便立时迎上去,笑道:“老兄,看你高兴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喜事要办?”
  白成功看看这个五短身材而又透着满面精明的汉子,道:“啥迷人?”
  丁仲仁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不认识我,你大师兄认识我,我就是老风样金店的二把式呀!”
  白成功不认识丁仲仁,他也没问丁仲仁姓名,否则丁仲仁必然会被白成功一把揪住!也许这就是白成功年纪轻,遇到高兴的事便冲昏了头似的,笑笑道:“哦,原来是老凤祥的人,我明天就去你店里选几件饰物了,哈!”
  丁仲仁忙问道:“你老兄要结婚?”
  白成功指着自己鼻尖,道:“我?不是,是我大师兄赵长生,你不是认识我大师兄?”
  丁仲仁立时双眉一挑:“原来是长生兄要结婚呀!天爷,他要同谁结婚?他不是被宫镖头逐出师门了?这件事汴梁城谁不知道?” .白成功拍拍丁仲仁的肩头,笑得两个嘴角往上翘,道:“我大师兄又回来了,你没宰羊啦!哈……”
  白成功不加以说明,他以回答个哈哈大笑声,便大步往街上走去。他要赶紧办许多琐难的事情去了。
  丁仲仁望着白成功走去的身影,他看看即将天黑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干你娘,我上了洋当了,大哥几人怕也上当了!”
  他面上现出个冷酷的厉笑,那模样就好像突然间看到自己就要落人深渊一样的无奈!
  “我不能回去店里了,我要立时走人!”
  丁仲仁不从南门出城,他走北门,他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如果他此时回转老凤祥金店,他一定会上当!
  他本来就不打算再干下去啦,如果丁百仁他们这一次得手,丁仲仁也会暗中助手脚,来—个席卷老凤祥,然后回转太行山区去。
  只不过他在心中早就盘算好的阴谋,却在这时候全部泡汤!他还得立时逃走!
  宫和顺几人那么得意,相反的,丁百仁几个就有麻烦了,也许……
  丁仲仁不敢再往下面想,小媳妇死了男人,闷煞!
  丁仲仁拉紧风帽,他把双手放进袖管里便走出汴梁城往北奔去!
  丁仲仁在老凤祥卧底七八年,为的就是那件武林至宝“金丝甲”,他很想知道宝物的样子。因为他也是从丁百仁的口中得知这件宝物!
  于仲仁甚至也不敢确定“金丝甲”会不会在老凤祥金店,只因为老凤祥金店乃中原第一金店,他便乔装改捞进入老凤样金店干上伙计了!
  七八年,丁仲仁熬上个二把式,算是在柜台后面有一把椅子坐了——伙计们只能站在柜台后,客人来子还得送茶点烟侍候客人。
  丁仲仁也知道老风祥金店内有机关,但他却不能随便接近,那只有大掌柜的才能进入。
  丁仲仁就算偷偷进去,他也找不到,因为段平设了五道关卡,每一道关卡都有机关,当然也有大琐。
  丁仲仁不回老凤祥金店是对的,他如果回去,一定逃不出被抓的命运,因为府衙的张捕头亲自出马了!
  丁仲仁思前想后不对劲,他开始心惊肉跳起来了!
  他踩雪到了黄河渡口,却发现那条大方木船正靠在石岸边,船上只节—盏小油灯,那光亮就象—只萤火虫!
  丁仲仁跳上大木船,他走近船尾舵边用木板隔的仓门口,伸手敲着舱门道:
  “船家!”
  “崩!”的—声,舱门露了个缝,有个头上顶着旧棉帽的汉子仰面看了丁仲仁一眼,道:“干什么的?”
  丁仲仁露出个笑脸,道:“过河!”
  那人“嘣!”又把舱门关上,道:“明日清早!”
  丁仲仁叫道:“我有急事呀,船老大。”
  舱中传来低吼声:“那是你厝大事!”
  丁仲仁真想动粗,但他却想着没人送他过黄河。他拍着舱门又道:“船老大,参详一下按怎?”
  “崩!”舱门又从里面拉开半尺宽,又楚那个戴棉帽的人仰起头来,道:“商量个屁,谁敢半夜在黄河撑大船,不要命了,是吗?”
  他又要关起舱门,只不过关了一半被丁仲仁伸手挡住了那人用力没关上舱门,便吼道:“又是风又是雪,你不怕冷我们还怕冻,谁会在……”
  他的话只说—半“崩!”好亮的一个金元宝,大小足有五两重,那么巧的就落在汉子的眼皮下,舱中立时金光闪亮,就好像又燃起一盏灯似的。
  那个人张大了嘴巴不说话,他好像变成了哑巴了!
  那年头,撑船人都是大穷光蛋,有多少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金子面,何况又是个元宝!
  丁仲仁笑笑,道:“送我过河,这锭金子便是你们几位的了!”
  “金子?”
  “金子?在那儿?”
  “金子什么样,我且看看……”
  几个本来拥被团眼不开口的汉于,闻得“金子”二字,便立即坐起来了,便也有—股既臭又暖的臭气,从那矮舱中冒出来!
  这些人冬天几个月也不会洗个澡,衣衫里面只一发痒,伸手就会摸出一只虱子出来,如今一起掀起棉被,丁仲仁几乎想呕!
  只见那汉子举着那锭金子在油灯下面望着,五个人的头凑成个圆圈已有人道:
  “正经,你没给我骗?”丁仲仁笑道:“上面雕有金字,汴粱城老凤祥的金字招牌!”
  忽见那人收起金元宝,他还发出—声欢叫,道,“我们送他过去河。船靠那面也一样,谁要是不起来我也不反对,元宝少—人分当然是好的!”
  他还在穿破棉袄,却见另外五个汉子已往舱外挤着走出来了!这些汉子在舱外面扣衣扣,没有一个叫声“冷”的!六个汉子齐动手,大船刹时间便离了岸!
  说有多巧就有多巧。黑暗中忽然有个人影儿奔到渡口的石堤上,那人见木船已寓岸十丈远,他试几试未往大船上跃只听褥喊叫道:“船家,等等!”
  撑船的几人猛—愣,那个戴破帽的汉于立即笑道:“莫非又来个送元宝的?”
  丁仲仁旦隐隐约约看见岸上的人!那个他实在不愿看到的人。
  他对船家重重的道:“这趟船你们送我过河,因为我用元宝雇下的,你们若想再赚金元宝,那得等下一趟了,别误了我的大事!”
  几个撑船的闻听丁仲仁的话,便也打消了再把木船靠岸的念头。
  —个汉子直起嗓门大声道:“你等一等,我们送这位客人过了河。立即回来接你呀尸岸上的人直跳脚,还大声吼叫着,只不过西北风刮的呼呼叫,他叫的什么没有—个人听得到!
  丁仲仁当然知道岸上的人,他从声音中就知道那个人是为了抓他而来的!
  那个人本应该和宫和顺一行一起回到和顺镖局的,因为宫和顺还正在为他办喜事,而他偏偏又不见了!
  就因为丁仲仁没看见赵长生,所以他立即离开了汴梁城。
  岸上那个呼吼的人,哇操!正是赵长生赶来了!
  他只不过差那么一点点就赶上了!
  虽然只是那么—点点,可也几乎把赵长生整惨!
  岸上的赵长生见大木船不回头靠岸,他急得直跳脚。他心中明白,黄河在这一段很危险,连岸边也不可轻易走过!
  因为流沙泥陷人人坑,一个不小心就被流沙卷入河底去了!
  赵长生咬牙切齿的在岸上叫,因为他发觉大木船上站了个人,那个人耸然是丁仲仁[ 赵长生虽然发现丁仲仁就在木船上,他也只有干着急,因为这时候黄河岸边还有结冰,他还真不敢踩冰追过去!大木船往下漂游了半里远,几个撑船的为了一个金元宰;便也闷足子劲的撑大船!
  灰暗中,丁仲仁只是在冷冷的发笑!
  丁仲仁不但对岸上的赵长生冷笑,他也对几个撑船的汉于冷笑不已!“就在丁仲仁的冷笑声中,大木船”冬“的一声顶上岸,五支竹篙反方向顶着大船边,撑船的大汉已对丁仲仁叫道:”快往岸上跳,我们还要过河去送那位客人呢!“丁仲仁道:”那人不一定有元宝!“
  有个汉子回声笑道:“没元宝就不送他过河啦!”丁仲仁指指岸边道:“还未靠上岸,河岸一层冰,我不敢往岸上跳!”
  船边有条绳子,丁仲仁自己拉着绳子,道:“把船拴牢了我两上岸。”
  有个汉子收起竹篙,说道:“看在元宝的份上,我为你把绳子套在岸上,你放心的下船吧!”
  那人拖下粗麻绳,用力的走到石堤上,丁仲仁便站在船上看,他看着那人把绳子套在一个大石椿上面。
  哇操!丁仲仁发出—声冷厉的奸笑声!就在他的笑声里,只见他身形骤然暴旋,一道雨极也似的冷芒,那么凌厉的切过三个大汉的脖子!
  “晤山……”
  “啊……”
  “哎……”
  三个大汉刚往水中倒,丁仲仁的尖刀已切过另一撑篙大汉的肚皮,那么厚的棉袄也破了一个大洞。
  当那汉子叫了—半也举篙击下一半的时候,丁仲仁已闪跃到掌舵大汉的面前,“丁二爷的元宝也是你们这些俗不可耐的粗人花用的?瞎子你狗眼!”
  “你怎么杀人……”
  “咻!”
  掌舵的只叫了一半,便仰面瞪直了眼,他的双目看着天他的双目再也闭不起来了!
  岸上那汉子已尖声道:“原来是个强盗呀!”
  丁仲仁早已跃上岸,他往那汉子杀去!
  那人一见丁仲仁挟有一把明晃晃的屠刀杀过来,他不往路上逃!
  他知道往路上逃一定活不了,他反而往水里跳!
  “噗通!”一声,他跃人河水里,只不过他再也没有这出水面来,因为他醉下去才发觉,河水比冰还凉,他以为这是八月天呢!
  丁仲仁一举杀了六个撑船的,他并不满意。
  他收回金元宝,又看看手中的尺长尖刀,不由沉声道:“七八年未曾出刀了,倒有些生疏带着心软的样子,是要再下苦功练练了!”
  他站在岸上望向风雪的对岸,得意的笑道:“赵长生你狗娘养的就在岸边等吧!
  我会那样笨叫他们把你送过河岸来追我?哈哈……”
  笑声就挟在西北劲风哩,咻咻不已的送到河对岸,只不知道赵长生听到了没有?
  赵长生当然没听见!
  赵长生甚至也看不见大木船,因为这一阵子不但西北劲风刮得猛,连雪粒也变成雪花,就好傻爆开来的玉米花一样!
  只过不赵长生并未离开河岸,他在等!
  赵长生当然是等着大木船撑过来接送他过河,他自信只要大船把他接送过河,便一定能抓住逃走的丁仲仁!
  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却并未见到大木船的影子,河面上只是落雪已溶化,然后又是落雪,单调与枯躁令赵长生感到孤独与无奈!
  赵长生是个能吃苦的汉子,他只是不停的在河岸上跳脚他不能不动一下,因为天气太冷了!
  落雪的四更天是最冷的时候。
  这时候人们都拥着老棉被蒙头而眠,门窗紧闭,有些甚至在床边升起个烈火熊熊的炭火炉子,而赵长生却站在黄河岸吹西北风!
  赵长生只一想到师父交代他要抓住丁仲仁,他便立时不觉得寒冷了!
  赵长生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他甚至也忘了他还要赶回去当新郎这码子事为!
  东方泛白了。 .于是,赵长生也看到了大木船的影子,大木船就停靠在河的对岸,只不过大木船上已不见人了。
  赵长生以为大木船上的人大概忘了河边还有人在等着过河,也许夜里天冷,船上的入睡去了!
  赵长生那里会知道六个撑船的汉子早已死了。
  就在他急躁不安的时候,斜刺里出现了两个人。
  那是一老一少二人!这两人的手上还提着个大瓦罐。另外便是白面馒头一大包外加两碗小菜!
  那老者走到河岸边,也“咦!”了一声,道:“怎么马老六他们把船靠在河那面?”
  他走向二人,道:“二位也是过河的?”
  那老者看看赵长生,道:“船老大是我,那是我的船,你可是要过河?”
  赵长生这才想起放船需要八个人,老者专门掌舵的,点点头:“哇操,四更天木船送了个人过河,到现在没回来。”
  老者吃惊的道:“你在此等了三个时辰?”
  赵长生道:“客官急于过河!没法度!”
  那老者对身边年青人道:“弄碗稀饭两个杠子头给这位客人先垫壁肚子。”
  老者向赵长生道:“可也真难为你了!”
  赵长生早就饿了!
  他见那年轻伙计从瓦罐中掏出一碗热呼呼的稀饭,黄澄澄的冒着热气,遂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三口两口送进肚子里杠子头他却揣入怀里,以后慢慢的吃!
  他真想再吃三大碗稀饭,只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大船上那些人要吃的,便对老者点点头,道:“三月桃花,谢了!”
  天空中大雪纷飞,河面上强风飕飕,三个人站在石堤上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仍不见大木船有任何动静。
  老者急了,他开始骂起来了!
  “马老六他们几个真混帐,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年轻人叹叱一声笑道:“二爹,今天下雪,今天没有出日头呀!”
  赵长生也觉得好笑,只不过他没笑出声。
  那老者冷沉的道:“我知道今天下大雪。我也知道今天没日头,日上三竿不是—定指日头,那是时辰,也是午时前一个时辰,你们以为这时候是什么时候?”
  赵长生觉得老者的话有道理,大雪天谁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突然,老者指着河对岸,道:“看,那边有人到岸边了那一定是过河的客人,娘的!等马老六他们把船划过来,我非好好臭骂他们一顿不可!”
  那年青人道:“二爹,才来了一个客人,马叔他们要等到二十人才开船,怕是要等到过午了!”
  赵长生急躁了,万一等到过午,丁仲仁那小子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他搓搓双手问老者,道:“真是急惊风撞到慢郎中,难道没有其他方法过河么?”
  老者摇摇头道:“滚滚黄河。除了船还有什么可以过河?”
  就在他的话声未落,突闻那年轻人指着河对岸,叫道:“二爹你看,那个客人怎么回头跑了?”
  老者拭着面上的雪花看过去,不由愣然,道:“奇怪,怎么回头跑了?”
  赵长生也看见了!
  他心中立时有一种不吉利的想法!
  他踮歪双足直着脖子,自言自语的道:“夭寿,出事了!
  哇操操!“老者一把抓住赵长生,急问道:”出什么事?“他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一定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也一定与马老六送过河的那件事有关系!”
  赵长生叹口气,道:“我是与过河的那人有关系,因为我是要抓那人归案的!”
  老者道,“你是官家的人?”
  赵长生道:“我是汴粱城东大街和顺镖局的人,我叫赵长虫,哇操操!”
  老者指着河对岸,遭:“你要抓什么人?”
  赵长生道:“汴粱城马道街口老凤祥的二把式。”
  他见老者讶异,便接着说道:“实际上这姓丁的乃是太行山区的大盗,黑道老大”太行火鹰“丁百仁的兄弟!”
  老者一瞪眼,旋即大声吼叫道:“天爷!马老六他们完了!”
  赵长生心中的话被老者一语说出来,便也无奈的道:“船老大,半夜我迫到河岸边,差一点上了船,你的六个伙计不等我,我知道那个姓丁的一定答应给他们什么,否则,怎么不等我?哇操操!”
  老者一瞪眼,叱道:“你埋怨我的伙计们?怎不说因为你追人?”
  赵生道:“京里八王爷命我抓的人,更是汴梁府衙张捕头的嘱托,那人是个重刑犯,哇操操!我能不追拿?”
  老者只得叹口气,道:“就快过年了,佛祖保佑,可别出事呀!”
  赵长生道,“我们还没有看开现场真相,且等过了河再说!哇操操!”
  老者急得跳脚,道:“怎么过河?”
  就在三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大路上又走来三个过河的人三个人到了石堤上,抖着身上的雪花直瞪眼!
  河对岸又出现七八个人影,这些人到了河岸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上了船看几眼便匆匆的下船跑了!
  事情已经明白了,大船上的人一定都遭了毒手。
  差一天就是年三十了,谁也不愿意走到衙门打官司,命案现场少沾边,当然他们都逃跑了。
  那老者看看天,对年轻人吩咐道:“走,回去把木盆抬了来,我们爷儿俩过河去看看!”
  两个人匆匆的走了!
  赵长生有些无奈何的难以开口,只不过他并未走,他急于要过河!
  他不时的望向河对岸,他希望大船上的人只是受了伤,如果丁仲仁还有人性,他应该只把人杀伤。
  如果大船上的人都受了伤,一样也不能再把船划过河,怕的是丁仲仁下毒手!
  丁仲仁的老兄丁百仁便杀人如宰鸡!
  赵长生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他的最后猜测便是大船上的人凶多吉少了!
  半个时辰之后,那老者与年轻人抬了个椭圆大木盆走来那个木盆有两尺探,三尺宽五尺那么长,木盆里还放了两支木桨。
  这木盆只有在塘里采菱角用得着。
  一老一少坐在木盆里,他二人也不同赵长生谈话,便划桨往河心而去!
  赵长生看的很清楚,木盆只一到河中便摇摇晃晃的往下游冲出十几丈,转眼之间飘到河中心。
  赵长生真替这一老一少捏了一把冷汗,眼看着木盆在浪里滚,两个人却左右—
  阵忙!
  那木盆被河水冲到下游三里远方才到了对岸一滩黄沙淤泥处,两个人用力把木盆往碎石岸移着,等到木盆不动,那已经一个时辰了了!
  赵长生的身边又多了几个人,全都等着过河的,赵长生也急于过河,他在等着那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出现。
  现在,他从一个斜坡上着到两条人影往木船上跑!
  那当然是船老大与那年轻人。
  赵长生也看到对岸聚了不少人,这些人一定是逃了又回来的人,至少已有十几个!
  果然,隐隐然见有人从岸上抬着什么往大船上走着,又见有人拿起竹篙来了。
  于是,大船启动了!
  原来有些年轻客人自动帮着撑大船;那大船在上游抛有定船锚,是不怕被河水冲走的!
  终于,大木船被撑靠在岸上了!
  第一个跃上船的人,当然是赵长生!
  他发觉老者在流泪,年轻的也在流眼泪!
  “怎么了?”
  有些客人摇头叹息着下船走了。
  赵长生这才发觉船上三具尸体!他像是看见“世纪大屠杀”,愤恨不已!
  丁仲仁出手不留情,三个汉子被他杀滚在河里,连个尸体也没有了,另一撑船与掌舵的死在船上,岸上那个汉子也几乎脖子被削断!
  大木船当然不再撑过河子。
  老者大哭着往大路上走,年轻人跟在他后头!
  这二人显然是往汴梁城府衙去报案了!
  赵长生火大了,他咬牙欲碎的骂道:“畜牲!哇操操!鸭母放河蚌,一去不回头!”
  他跳落在岸上左右看看没有船,立时放大步顺着河岸往西奔!
  赵长生一口气奔行五十里,遥见冰岸的芦苇中有一条小船!
  那真是一条小之又小的小船,只那个草席搭的小船舱,几乎就占了全船—大牛!
  小船不能动,因为四周已被冰封柱子。
  小船舱的舱门也是用旧席子搭建的,西北风吹得那舱门友出呼噜呼噜不停!
  赵长生大声叫道:“般家!船家!哇操操!你有听见没有?”
  不料他叫了十几声,小船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赵长生很想跃上小船,只不过太远了,那小船少说也有七八丈那么远。
  赵长生伸脚去踩岸边的冰,立时闻得卡卡之声、显然结的冰并不太厚。
  他更清楚,越近小船边,冰结的更薄,这么大的风雪天万一踏入水中,实在不好受!
  不过赵长生会动脑筋,他在附近岸边找来几根本棍。
  冰雪天岸上枯木多,赵长生把几根木棒抛在小船与岸之间,他一共抛了三根。
  于是,他运足内功施展出轻功腾身而起,“飕飕飕!”之声未落,他已落在小船上!
  小船没有晃动,小船四周都是冰,小船尾的瓦罐中水也变成了冰!
  赵长生伸手掀起舱门一角望向舱黑面,不由得太吃一惊他几乎惊叫出来!
  只见一张破棉被覆盖在一个白发老者的身上。那老者的四肢有一半伸在棉被外面泛着青色!
  老者的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是青色,看上去早已死了多时的样子。
  赵长生抬头看看岸上,不远处有个小土山,山坡不远有几株老柳树,如今柳叶下上白雪,上面还落了几只呱呱叫的乌鸦!
  赵长生低下身来伸手探探老人的鼻息,他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死了,可怜哟!”
  他在那席子搭盖的小舱中看了一遍。立时找出两条布带子。
  还有一顶破风帽压在老者身子下面!
  赵他生又发现老者一边还放了个瓦罐,耳罐内空空的,想必老者早已没有吃东西了。
  一边的舱壁上挂了一条绿绳,一端还系着钓鱼标子、赵长生立时明白,老者一定是钓不到鱼才饿死在这艘破旧的小船上。,赵长生好不容易找到了这艘小船,不料小船不但不能划向对岸,而且小船上还死了个人!
  他想着逃走的丁仲仁,便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你跑不了的,我一定要抓到你!”、他再一次看看岸上。
  又自语的道:“老人家也真可怜,不如我先把你埋在土山下,你老人土为安,我也安心的把你的小船撑过岸!哇操操!”
  他用布带子把旧棉被裹在老者身上,老者的帽子也戴在老者的头上,破舱上铺了一张旧草席,刚好把老人家的身子裹起来。
  赵长生一切弄妥当,伸手便把老者扛在肩头上!
  他走近小船边,见三根木棒仍在,猛吸一口气,丹田功力贯双腿。
  猛一声喊:“起!”就像一团幽灵也似的,赵长生三大步便登上岸。
  他回头看,只见第一根木棒已随着破冰浮在水面上,那地方的冰也裂了一大块,所幸岸边的冰厚,还能承受他的重量。
  赵长生扛着老者来到土坡下面,他选了个凸出的断崖处把老者放下来。
  他不能挖土坑,因为小船上投有锄头之类的东西。
  赵长生只能搬石头。
  只不过黄河岸上这一段的石头非常小,连土坡上也只有寥寥几块!
  他,除了石头之外,他一无别法可想。
  西北风吹得“呼呼!”响。
  大雪又密密麻麻的下得遮人双目。
  赵长生在选种恶劣的天气下仍然在找石头,只要地面有突出的部份。他就会伸手去动!
  有许多石头被雪覆盖着。他非伸手去搬才知道那是不是—块石头。他累了几乎半个多时辰。
  总算把石头搬在老者身边,便开始往老者的身上堆砌着。
  他还自言自语的道:“老先生,你升天去吧!这世间的日子够苦了,生不如死呀!”
  “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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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鱼梦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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