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摇了摇头,道:“珊儿,你大哥并无性命之碍,只是要散去一身功夫,成为一个普通之人!”
杨珊一怔,随即明白了原因,急问道:“师伯,是不是因为大哥中了‘魔鬼营’的‘魔鬼吻’,掌毒留在他的身上,才要散去身上的功力的?”
白头翁连连点头。
杨珊却色然而喜道:“没关系。”
白头翁闻言不由一愕,但是看她说话神态,似乎成竹在胸,甚感惊疑,正在思索其故,只听她又道:“师伯!廖宗孝曾说过,以珊儿身上这金缕甲,三日内可去向他换取解药,珊儿即刻去魔鬼营换药不就好了吗?”
言词轻松,掩不住天真娇憨之态!
白头翁听她说完,一声轻叹道:“傻丫头,廖宗孝的解药是有效,师伯不会去强迫他拿出来吗?那又何须你以宝甲去调换呢?”
一听廖宗孝的解花,不能解去施富身上之毒,杨珊不由一愕,只瞪着那双秀目茫然看着师伯说不出话来。
白头翁如何不知她的心意,缓缓说道:“珊儿,你大哥中了那‘魔鬼吻’,照理说只要在三日内取得‘魔鬼吻’的独门解药,必然无事。
只因他在伤后,接连运功动手,致使伤势迅速加剧,最主要的是,他为了救你,与展杰硬对了一掌,震伤心脉,毒势趁机渗入全身各部,只因为他功力深厚,才能够留下一线之生机。
师伯的‘乾坤指’功,只能为他打通筋脉穴道,医好掌伤,却不能为他驱除已渗入全身的掌毒。
而且这‘魔鬼吻’毒势猛烈,既然已经渗入全身,就是‘魔鬼营’的独门解药,也无能为力了。“杨珊越听越难过,听到最后,已是泪痕满面,凄然道:“师伯,难道再也没有方法使我大哥完好如初吗?”
神情凄苦,连白头翁亦不由神色黯然!
杨珊得知施富是为了救自己性命,才伤重失去功力的,心疚更重,只怔怔看着师伯,希望他能想个法子救大哥。
白头翁俯首沉思,忽然面上掠过丝喜容,道:“珊儿,要恢复你大哥功力,当今之下只有一人有此本领,不过……”
声音突然打住,面上又掠起一片疑难。
杨珊一听大哥有救,好似迷航的孤舟突遇灯塔一般,心中喜不自胜,忙道:“师伯!这人是谁?他住在哪里?”
白头翁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道:“珊错综复杂,为了救你大哥,你不怕任何艰难险阻吗?”
他神情十分的肃穆。
杨珊一惊,顿知此事并不简单,只见她脸色庄重,玉首连点,神色刚毅无比,就似视死如归的勇士。
“唉!痴儿!痴儿!”
白头翁随即面色一变,道:“珊儿,若要你大哥功力恢复如昔,普天之下,只有‘绝情仙姑’可以办得到!”
杨珊在师父铁拐姥姥教导之下,熟谙江湖名门各派的有名人物,但对师伯所说之人,却是第一次听到。
不由蛾眉一皱,诧然问道:“绝情仙姑?绝情仙姑?这名字倒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呀?奇怪啦!”
白头翁嗯了一声又道:“这绝情仙姑,不但性子冷僻,行事手段更是毒辣无比,所以一般人不敢论及她!”
白头翁接着说道:“这绝情仙姑虽是冷僻,狠毒,却是一位黄歧圣手,解毒的专家,什么疑难怪症,只须她出手,无不药到病除。
只是有一样事麻烦的,她;勾人治病疗毒,从来不收人金钱,完全要看她的心情高不高兴!
要是她高兴,自无话可说,要是她不高兴,不管你怎样的哀求,辣人就是要死在她的大门口,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喔!怪不得人称她为‘绝情仙姑’!”
白头翁一点头,杨珊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道:“师伯,人家好意相求不成,难道不会对她使强吗?”
白头翁笑道:“你认为使武就能逼人就范呀?”
杨珊心想:“嗯!有理,治病乃是求人之事,若是使强,人家故意将错药给你,岂不是使病人更糟!”
思忖间,只见沉声道:“就因为有人使强,方将事弄糟的。”
杨珊惊问道:“怎么回事?”
白头翁叹道:“若不是有人使强将事弄糟,师伯不早就告诉你地点,好让你去找她,还用得着说上老半天么?”
杨珊面上一红,讪讪的不能作答。
白头翁又道:“大约是十年前吧,绝情仙姑隐居之所,来了五骑健马,求她治病,恰值她心情不好,拒绝为来人诊治。
这五人一见央求无效,一怒之下,动武胁迫,岂知没多久,江湖上却传出这五人突然暴死的消息。“杨珊惊道:“这绝情仙姑的武功很强吗??
白头翁摇头道:“据说她武功倒也平常。”
杨珊一怔,随又想起:“她既然能医毒,必能识得下毒。”当下说道:“啊!这五人一定是被她下了毒?”
白头翁颔首道:“不错,正是被她毒毙的,只是这五人的武功,机智皆超人一等,居然会被她毒毙,怪不得会骇人听闻!”
“珊儿!事情还不止如此哩,这五人被绝情仙姑毒毙之事,在江湖上传扬开后,五人之师友,以及那帮会去求她医病治伤,未获如愿的江湖人物,立刻聚集了四五十人,去到她隐居之所,打算找她算帐……”
倏然不说,却问道:“珊儿,你猜这事结果如何?”
杨珊心忖:“师伯如此相问,莫非她被什么厉害人物捉住,关禁起来,咱们必须先救她出来,才能为大哥疗伤?”
心中虽想,口中却应道:“自然是她吃亏了!”
白头翁摇头道:“你猜错了,那四五十人据说,连绝情仙姑的面也没见到,全部暴毙在她的居所附近。”
杨珊蓦的一震,心头掠起了阵凉意。
白头翁又道:“最奇的是,这四五十人为预防她在食物里面下毒,动身之前,皆各自备妥干粮,食水,在饮食上绝无被她下手的机会。
何况这些人中,就有不少是使毒高手,以及心机诈百出的人物,如此有备而去,仍遭了毒手,立即震慑武林。
自此以后,她不但不再替人冶病疗毒,而且凡是进到她居所附近二十里内的江湖人物,就将她的居住地方起了一个凶恶名字,叫做‘绝情沟’!
到后来连谈论她之人,事后也被毒杀,因此,谁还敢随便提她,而招来无妄之灾呢?时间一久,知道她的人渐渐少了!“杨珊听得心惊胆颤。
白头翁又道:“珊儿,你大哥体内掌毒,只有她能解,可是,她的为人行事如此歹毒,你若找上门去,恐怕……”
他一向豁达,说至此,已是神色凝重。
杨珊虽感此事凶险重重,十分棘手,但一想到为了使大哥恢复功力,立刻勇气百足,只听她毅然说道:“师伯,珊儿不管后果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去试,请你老人家告诉我,那绝情沟在什么地方呢!”
白头翁见她情义如山,心中十分欣慰,暗赞:“师妹果然好本事,居然能调教出这么个多情多义的徒儿!”
但一想到她这一去凶吉难卜不由一阵默然。
正在这时,倏听施富的声音缓缓说道:“哈买!不用问啦,珊妹,我没有功夫,那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连累你去为我蹈凶履险,我才不会觉得心安哩!”
委婉平和,情义深切。
杨珊转首回顾,只见他双手撑地,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立即走了过来,跪倒在白头翁面前,纳头便拜,口中朗声道:“承老前辈救了我这条性命,在下终身铭感,那绝情仙姑的居所,请老前辈不要说了!”说得十分诚挚动人。
原来,他早已醒转,将二人所谈之话听得一清二楚,惟恐杨珊为他强自冒险,才及时出面阻止。
此时,杨珊已过来将施富扶起坐在一旁,日光由洞口斜射进来,照在施富脸上,只见他仅是相隔几个时辰,却已英风全敛,双眼神光涣散,形容憔悴,心中又爱又痛,眼圈一红,不由掉下几颗泪珠。
白头翁一见二人如此动人深情,心中在大为感动之余,歉然道:“哥儿,你何必行这大礼啦,老头子真个要惭愧死了!‘’二人不明其故,茫然惊愕的瞧着他。
白头翁轻咳了一声,马上将自己在魔鬼营暗中听到众鬼谈话,获知花花大少随后追至,自己一时大意,没有事先阻止二人入魔鬼营,却回头去阻止花花大少之事说了出采,说完大为自责。
施富却是哈哈大笑,道:“哈买!在劫难逃,老前辈不必过歉,在下艺精识浅,致遭宵小暗算,与老前辈无关。”
说完一见杨珊相依身侧,一有忧愁,心中十分感动,不由叹道:“哈买!看开点,珊妹,世人千千万万懂得武功的又有几人,那些不懂武功的人,不也是活得很愉快吗?”
“哈买!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勉强不得,我虽然失去功夫,但是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他在安慰杨珊,一面也是感慨自己命运。
须知,他自幼即饱受折磨,早已养成了消极心理,如今一说出来,连白头翁那么乐观的人,也动容不已。
杨珊知他心意道:“不!大哥,你的功夫虽暂时失去,并不是没有复原的希望,咱们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施富摇摇头,拦住杨珊道:“哈买,别提啦,珊妹盛意,愚兄永铭心俯,冒险寻访绝情仙姑之事,算啦!”
“为什么呢?”
施富平缓的道:“哈买!何必去冒险呢?那绝情仙姑不见得能够解去我体内的余毒,何况她的性子又那么冷僻,狠毒。”
杨珊知他体恤自己,再也忍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双方沉默片刻,倏见她一抹泪痕,道:“大哥,不管她如何狠毒,咱们也要试试,不然我自废功夫,与你为伴。”
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哈买!伤脑筋!”
施富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既感激又惭愧,知她人虽活泼,性子却是执拗,言出必行,不由为起难来。
略下一沉思,有了个主意,道:“珊妹,你一定要去找绝情仙姑吗?”
杨珊坚决的点点头。
施富又道:“哈买,好,我就依你的意思,但你得依我一件事。”
杨珊见他应允,心下甚喜,道:“什么事?说来听……”
施富道:“哈买!我自己去。”
杨珊一怔,又道:“你武功已失,若遇上那群鬼,如何应付?”
“哈买,那会那么凑巧,若遇上了,我功夫已废,按理他们不会伤我的,万一他们不顾江湖道义,我也只有自认倒霉啦!何况,人早晚都要死的。”
他一说到死,杨珊不由心下一动,接口道:“生死固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一个人的死,也有死昨死不得之分!”
说到这里,面色一整,道:“大哥,你身负师恩,不要说那为师执仇之事,师母都还没有找到就要死,你对对得起你师父吗?”
这一席话,无异给施富头上浇了冷水,暗忖:“哈买,对呀,我如果毁了,岂不辜负师父一番教养之恩!”
想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
杨珊见状,知他已被自己说动,又劝说了几句,要他允许自己相随去绝情沟找绝情仙姑疗毒复功。
白头翁一旁见二人这番争执,皆是为对方着想,又是赞佩,又是喜悦,暗忖:“以二人如此痴情,倒是稀罕得很。”
当下呵呵一笑道:“别争啦,绝情仙姑那儿得去试试,吉人天相,若是遇上仙姑善心一发,这小哥的功夫就可复原啦!”
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又道:“为预防那群野鬼纠缠,老朽就送你们一起到绝情沟前吧!”
“哈买!免啦!有珊妹相护,在下已经是于心不安了,怎敢再劳动老前辈大驾,谢啦!免啦!”
杨珊听他话中之意,虽是坚拒师伯相护,但已允许自己相随,便道:“师伯,有珊儿相护,谅必无妨,怎可再劳你奔波呢?”
白头翁笑道:“好,我就不充‘电灯泡’啦!”
杨珊不由玉面飞霞!
白头翁朝施富道:“哥儿,你经我以‘乾坤指’通脉活穴,只要体内掌毒一解,功力不但可复,而且以后功力修为,可以事半功倍,只是目前功力暂失,气血浮动,不可太过于劳累,必须静息两三天后才可以上道。”
施富忙又称谢,却笑道:“哈买,有件事拜托前辈,以后请叫我名字好啦,哥儿,哥儿的,会折煞我的。”
白头翁笑道:“好!好!老朽一时叫溜了嘴,倒忘了大小,以后我叫你富儿吧!”说完,打了个哈哈!
杨珊知道师伯又在打趣自己,若在平时,她早就撒娇啦,只是此时心情凝重,正在暗自盘算如何找绝情仙姑为大哥解毒。
白头翁见她神色,已知其意,略一思索,道:“珊儿,师伯最穷,没有什么见面礼,师伯这手玩意儿手法,就教给你吧,说不定此去可以派上点用场。”
杨珊一听要传自己功夫,心下一喜,道:“师伯的‘混元指’非朝夕可成,那套‘蟋蟀腿法’却是简而细学,而且适用。”
当下连忙拜倒,将自己心意说出。
“好!好!又有一个‘女怪杰’啦!哈哈……”
白头翁那“蟋蟀腿法”看来动作简单,其实窍要却十分的深奥,杨珊费了三天时间,方始学个大概。
这日清晨,白头翁将那绝情仙姑所居绝情沟的方位说了,吩咐二人一定要见机而作,方始飘然而去。
施富二人的坐骑及施富的宝剑,均丢在魔鬼营中,幸而二人进去时,已将随身之和的带在身边,是以银钱之物尚不缺少。
此时,施富方后悔未将“屠龙宝刀”带在身边,(寄放在钱如命那邻居处)否则,凭他的锋利,亦足够防身了。
二人依照白头翁指示方向,朝西行进了半日,那知,只行进了四十来里地,施富就已经感到十分的累乏。
杨珊十分体贴,找个大市镇歇下,买来两匹骏马代步,又买了两套儒衫,打扮成两个文生模样。
二人这一改装,竟好似一对进京赶考的举子。
这日来到河南商水县,二人投店好好的休息了一宵,翌日迳出北门,直接来寻找绝情沟之所在。
岂知,由早上到中午,二人一路打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绝情沟这个地名,二人心下不由诧异不已。
施富略一沉吟,对杨珊道:“哈买,令师伯有没有记错了绝情仙姑的居所方位,因此才使我们焦头烂额,遍问不着。”
杨珊却笑道:“大哥,别心急啦,师伯绝不会弄错的,咱们就在这地方仔细寻访,总会找得到的。”
说完朝前面一片高低起伏的黄土丘陵驰去。
施富紧随其后,二人转过一座小丘,只见前面不远,露出两间土屋,屋前一片园圃,正有一人蹲着身子在除草。
施富勒住马,笑道:“哈买!渴死了,珊妹,你在前面慢行,我去向这人家讨口水,顺便向人家打听道路。”
杨珊知道他自功力失去后,一切饮食均似常人,当下含笑答应道:“好!”并即将马放慢,循道缓缓前行。
施富下了坐骑,将马系在路边树枝上,走入岔道,朝那土屋前行去。
来到屋前不远,只见除草之人是一个身材纤细的村姑!
施富停下身子,一见那村姑正低头专心工作,暗忖:“哈买!男女有别,素未谋面,如何开口呢?”只得在一旁等候。
过了半晌,那村姑自己停身近前,浑如未觉,只得轻咳一声,道:“哈买!过路客人向姑娘讨口水喝,并请指点道路。”
哪知那村姑连头也不抬一下,冷冷的道:“要喝水呀?等一下吧,待我除好草后,再给你去拿。”
声调语气甚是无礼。
“哈买!又是一个‘恰查某’!”
当下不再言语。
只见这园圃分成五畦,每畦均是一丈来宽,二十来丈高,种的是些似菊花,高约尺许,开满五色花杂的矮树。
花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入鼻使人心神俱爽。
那村姑正蹲在畦上,双双频频除去畦里的萎草。
“哈买!还有三来丈萎草未除,如果依照这位‘恰查某’的速度,要等他除完草,必须有一顿饭的时间哩!”
他打算离开,哪知却不见杨珊的影子。
“哈买!就在此地等珊妹吧!对了,干脆帮这‘恰查某’除完这块地里的草,既可喝水、问路,珊妹也会寻来,赞!一举三得!”
于是,走到地里,蹲下身来帮她除草。
那村姑对他这举动,仍是不理不睬。
施富自幼干过杂事,除草之事自然难不倒他,双手工作起来竟“嘎嘎叫”,三丈多的一段地,片刻之间就清洁溜溜了。
这时二人相距仅有几尺,施富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村姑抬过头,心想:“哈买,有够怪,这查某的性情一定很怪!”
站起身子,不言不语等她去取水来饮。
岂知那村姑并不起身,转过身去在另外畦里继续工作。
“哈买!夭寿!”
施富不由一怔,心想:“哈买,原来她的意思是要将这园圃中的草,完全除去以后,才去拿水来,惨啦!”
一见杨珊尚未转来,一声不响蹲下来除草!
“哈买!男人真命苦!”
大约过了一刻之久,远处响起蹄声,只见杨珊已从去路驰回,施富暗忖:“哈买!白忙一场,水没喝到,问问路也好!”
他正要开口,只听村姑道:“是你的伙伴来找你吗?”
施富应道:“是!”
那村姑头也不抬的一指园圃尽头道:“那边草里,放着一个茶壶,有半壶喝剩的茶,你若不嫌脏,就去喝两碗吧!”
声音语气较方才客气多了。
心忖:“哈买!好似开始‘解冻’了!”
施富连声称谢,走到园圃尽头,果然在草里找到一把黑漆似的陶壶,壶上盖着一只用来倒茶的粗瓷饮碗。
那茶色碧绿,入口有一股清香苦涩味道,当下一口气了两碗,放下壶碗又走到那村姑身前道了谢。
他正要转身离去,杨珊却已来到他身前。
果然,她依言策马先行,一见杨珊良久未至,惟恐他遇见了什么变故,立即调转马头驰了回来。
远远看见施富蹲在地里替人除草,忙跑过来瞧瞧。
女孩子最爱花爱香的,杨珊一见那些小花五彩缤纷,清香扑鼻,心中十分喜爱银声道:“妙呀!你原来在这里玩呀?”
一见那村姑正在低头除草,觉得十分有意思,童心一起,立即也蹲下身子,教导杨珊除草之法。
“哈买!真是不务正业。”
杨珊只是一时好奇,大约顿饭工夫,便觉得意兴索然,站起来道:“大哥!咱们走吧,不要耽搁了正经事儿!”
“哈买!好吧!”
施富方站起身子,却听那村姑缓缓的道:“这位方才不是说要问个地方吗?怎么又急着要走了呢?”
“哈买!姑娘可听过‘绝情沟’这个地方?”
村姑好似一震,迅即扫了二人一眼,又低头继续工作。
虽只是一瞥,施富二人已经看清这姑娘生得一张鹅蛋型娇脸,额梳浏海,虽是村姑打扮,却是容光照人。
最令二人奇怪的是,这女子一双杳目中光芒如电,分明是身具上乘功夫,二人不由吃了一惊,不知不觉向后退了两步。
施富潜运功力,抢在施富上首戒备。
正在这时,只见那村姑一面俯首工作,口中却缓缓的说:“二位要去‘绝情沟’做什么?能否说出来听听?”
言下之意,她知道绝情沟之所在。
杨珊忙道:“咱们拜访一位老前辈,请姑娘指点。”
那村姑手中仍然不停的工作,隔了半晌方慢吞吞的道:“找人也得提名道姓,那有叫有猜的呢?”
喜怒莫测,有够神秘!
施富瞧了杨珊一眼,心忖:“哈买!有够古怪,这‘查某’说话行事大违常理,莫非与绝情仙姑有啥关系。”
不由着意加了几分小心。
施富正在研究如何作答,杨珊已脱口道:“我们要找的那位老前辈,是绝……”想到“绝情”二字意思不妥,倏然住口。
施富忙接口道:“这位前辈是位专治百病……”
村姑缓缓站起,道:“绝情仙姑是不是?”
二人不由又惊又喜。
但是一时不知她的意思,是善是恶,一齐退两步,只见那村姑却微微一笑,一指西南方道:“到那前面去找吧!”
说完,竟又蹲下身继续除草。
这下子,二人可以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了,这女孩子虽然是一身农村粗布衣裳,却仍然掩不住那天然的秀美!
“哈买!一样美!”
杨珊一拉施富:“大哥,咱们走吧!”。
两入朝那女子道:“打扰!”转身就走。
二人上了马,立即朝西南方驰去。
奔驰数里之后,来到一个树林,二人立即穿林而入,未及十丈,似乎瞥见林中人影一闪!
杨珊心想:“既然有人,莫非是到了地头?既有事求人,不可失了礼数!”
于是立即招呼施富停骑下马。
二人牵着马刚向前走了几步,只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笑嘻嘻的道:“咱们真是有缘,又在此地遇上了!”
二人迅速回着一看,只见那说话之人,玉面锦衣,身后有锦衣童子随侍,正是那邪里邪气的花花大少。
游目四顾,林中彩衣弄影,分明已陷入锦衣童子的包围。
施富二人相顾大惊。
杨珊暗骂:“中了那鬼村姑的计啦!”
原来,花花大少那晚被“魔鬼营长”扶进魔鬼营后,接好肋内,直到天明以后,才知展杰已经死在林中。
花花大少功力深厚,断了两根肋内,自然算不了什么?但他心中的难堪,却比断了两根肋骨更胜几分。
因为不便手下锦衣童子跌得鼻青脸肿,连累了追魂五鬼也伤了二人,而且连展杰也惨遭死亡。
须知,他此次应飞虎堡展杰之邀而来,一方面是要协助展杰取得金缕甲,另方面想趁机在中原扬名立万。
如今,飞虎堡展杰已经死了,自己又断了两根肋骨,不但没有扬名立万,反而连往日的声名也一塌涂地了。
魔鬼营长知道他的心里难过,急忙安慰他道:“那姓施的小子,已经中了我的‘魔鬼吻’,若不及时服我独门解药,不死也得废了他的那身功夫。
嘿嘿,饶是白头翁那老家伙再厉害,也得乖乖的拿金缕甲来换解药,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摆布他们吗?“花花大少闻言之下,颜色稍霁。
哪知一连过了三日,施富等人并未前来讨取解药,魔鬼营长及花花大少二人,心中同是惊诧十分。
花花大少自感无颜再在中原停留,就匆匆率众西归。
他是一个自大自负的人,这一失败,惟恐惹人讥讽,也不好再摆臭架子,因此轻骑便服,悄然而行。
已不见来时彩车驷马,锦衣童子领前开路之威风劲了。
哪知,冤家路窄,却让他们碰上了。
施富二人虽已改了装,但施富乃是花花大少的唯一劲敌,加上杨珊的姿色令他着迷,是以对二人之印象最为深刻。
但由于一再栽于施富之手,如今突然发现二人,不但不敢轻易招惹二人,相反的,反而兴起了逃避之心。
只是暗中一瞧及施富憔悴模样,立即想起魔鬼营长所云:“被他‘魔鬼吻’打上,若不服解药,不死也得废去一身功夫。”之语。
心中一喜,暗骂:“哼!你也会有今天呀!”
他知道杨珊机智百出,惟恐打草惊蛇,被他逃脱,因此,一路上只是远远的缀着,等待下手的好机会。
这日施富二人一出商水北门,花花大少也远远缀上了。
一见施富二人渐渐的走向荒凉之地,知道良机不再,于是率领锦衣童子绕到二人前面,埋储存在这林中。
“哈买!怎么又遇见这个家伙呢?咦!又摆出了‘五行大阵’惨啦!功力全失,如何破这个鬼阵呢?”
随着花花大少的得意笑声,锦衣童子从周围挺剑缓缓逼近,倏听那花花大少笑声一敛,狞声道:“哼!小子,你也会有今天呀,赶快跪下来向公子爷磕几个响头,公子爷一发善心,给你留个全尸!”
声音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施富自功力失去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连累杨珊,心感不安,眼见危机将临,急忙低声道:“哈买!珊妹,趁他这五行大阵没有合围之前,快逃吧,反正我是不行了,你留此也是白搭而已!”
哪知,杨珊这时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闻言之后,只对他甜甜的一笑,不去答理于他,却对花花大少道:“上次我师伯饶你性命,就是给你改悔机会,你想死呀!”她说得轻轻松松,似乎未把眼前的危险情势放在眼里。
花花大少一愕,心忖:“莫非白老头已伏身在侧?”
须知花花大少自断了两根肋骨后,心中对白头翁已有些胆寒,就在他这微一愕之间,只听扬声:“打!”
只见两缕白光挟着“叮叮”之声,朝花花大少射去,花花大少不敢大意,急忙的退后两步闪避。
杨珊一将“小叮当”射出手,倏一转身,顺势抓着施富,朝他坐马上一托,低声喝道:“快走!”
双足一蹬,朝身后逼近的锦衣童子冲去。
这时施富挥鞭策马,紧跟着他身后,“哈买!险矣!”
锦衣童子一见杨珊扑过来,剑锋映起几道匹练,朝她裹了上来。
就在这刹那之间,只见她前冲的身形倏地一顿,双足起处,展开白头翁所授的“蟋蟀腿法”。
瞬息之间将逼近的锦衣童子踢翻在地。
施富趁这机会朝树林外疾冲而出。
杨珊顺着施富坐骑经过之刹那,出手一掌,猛拍在马臀上,同时急促的说道:“快去找仙姑解毒复功,再来找我!”
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柔和坚定。
施富在这一瞥之间,见她说话时,面上露出奇特的微笑,笑中含着款款深情,也是含着叮咛,珍重之意。
“哈买!多少柔情多少泪!”他心头猛的一震,但是坐骑被她那一掌打得负痛疾奔,眨眼间已冲出数丈。
这时花花大少已闪开了“小叮当”,率领手下追了过来,杨珊双足一使力,发足朝施富所奔的反方面就跑。
这一招大出花花大少意料之外,略一犹豫,一挥手,其中走出五名童子,翻身上马,迳朝施富身后追了下去。
花花大少率领锦衣童子,来追杨珊。
这片刻之间,施富坐骑又已前奔十丈,身后剑影映着日光,耀影生辉,五名童子已催马猛追了过来。
杨珊的身形,与他越距越远,迅已隐没在树林的另一端。
他这时功力全失,既不能回身迎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平唯一的知己,被敌人迫得硬生生分离。
一时之间,心头交织着酸、甜、苦、辣……滋味,脑子呈现出一片混乱,茫然不知有自己身子之存在。
这时,那五名童子已经来势如风,御尾追到,只见五枝宝剑上映起霍霍寒光,朝他后胸迅速点去。
眼见,那五枝宝剑,距他后心只有五寸,就在这刹那之间,施富心头陡的掠起珊妹那深情的笑意。
同时,身边也响起那柔和坚定的声音,他精神陡地一震,灵智顿清,一见身后那急骤的蹄声与耀眼剑花,不由大吃一惊。
他自然而然的将身子朝前一俯伏,恰好将那朝他后心点过来的三枝宝剑避过,堪堪相差半寸多,幸而没有点着。
同时他心头猛然想起:“哈买1 猪呀!珊妹妹机智无双,也许早就有了脱身之策,她分途逃走,明明是故意要将花花大少这大敌引开,好使我去找绝情仙姑解毒复功,我岂可以任意辜负了她这一番情意!”
再转念一想:“哈买!即使她脱不了身,被花花大少挡住了,也等待自己功力恢复后,再赶去救她!”
思忖及此,精神一振,用力一挟,那匹坐骑负痛长嘶,四蹄一阵猛翻,片刻之间,已将五名锦衣童子,抛落在五丈以外。
他落荒而逃,自然无暇去辩认道路方向,也不知究竟奔了多远,只感眼前景色一变,触目所经之处,系是一条宽大的沟渠,两边是高达数丈的红土削壁,自己正奔行在沟底这条平坦的道上。
“哈买!这是什么所在?”
原来河南地方,黄淮两河时常泛滥起灾,水流经过之处,将地面泥土冲洗成一道道的深沟,河水退后,这沟底倒成了人行坦道。
施富顺着这条沟底道路,由西朝东疾奔,那五名锦衣童子却紧追身后不舍;大有非得之而后甘之势。
眨眼又奔出一程,这沟中道路忽分开为二,一左一右,一宽一狭。
施富心想:“哈买,佛祖保佑!这宽大的沟道,必定通达四境!”于是一勒缰绳,催马朝左面这条宽大的沟道中奔入。
驰约里许,那沟渠豁然开朗,现出十数亩大小的一块圹地,花草丛生,静悄悄的,倒像似深山中的幽谷。
马行甚疾,眨眼已穿过一段树林。
再打量前路,不由叫声:“苦莫了!”原来眼前去路,也是横着道高高的红土削壁,竟是一条绝路。
“哈买,冲啦!反正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挨一剑是一刻,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哩!”
眼前虽是一条绝路,施富一听锦衣郸子的疾骤蹄声,不愿束手就擒,一抖缰绳,沿着右面沟壁朝前飞逃。
眼看来到尽头,在这“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不料那座下马陡然前蹄一蹶,将他从马鞍上甩丁下来。
“哈买,死翘翘了!”
且说杨珊自花花大少现身以后,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原来他知花花大少对自己不存好心,这时狭路相逢,必定不肯轻易放过自己,是以与施富反方向而逃,就是要引花花大少追来,以便施富顺利脱身。
她轻功高明,一听身后蹄声如雷,心知花花大少已追来,立即使出全力,朝前奔驰,一心只希望跑得越远越好。
花花大少等人虽是骑着健马,但被杨珊东绕西转,因此,一直追出了十多里路,才赶上了她。
杨珊一见逃脱不了,就停身待敌,一见花花大少只率领了二十骑锦衣童子将自己团团的围住。
她知那另外五骑是追赶大哥了,她对自己眼前的危急,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却在为大哥担起心来。
那花花大少一见追上杨珊了嘻嘻的一声轻笑,道:“杨姑娘,看你今天还能逃到天上去吗旷、他知”小叮当“利害,说话时双目法定姑娘双手。
杨珊闻言,不由冷哼了一声,她这时虽然是手无寸铁,但是却在暗中,已经将“小叮当”完全摘在手中。
只见群童均已下马,而且按着金、木、水、火、土方位,每方四人,手中宝剑迎着目光耀眼生花,朝她逼来。
她娇喝一声,双手齐扬,“小叮当”朝群童暴射而出。
只听几声惨呼,已有数人被她射倒,但其他的童子已趁机攻到,转眼之间,五行阵发动,将她困在一片剑影下。
杨珊此时是空手赤拳,仗着宝甲护身,使出师门绝艺及“蟋蟀腿法”,竟在五行阵中拼斗了两个时辰。
日渐西斜,杨珊久战不下,力气渐乏,使出的拳脚逐渐迟缓,花花大少闪入阵中,趁机出手,将杨珊点了晕穴。
且说施富坐骑骤蹶,将他甩下马来,刚巧跌在一株树丛里,衣衫嗤的一声,被树枝撕得四分五裂。
手足肌肤只感火辣辣的生痛,已被挂了几道血痕,幸好身子未曾受伤,骨碌碌从树丛里爬了起来。
“哈买!命大,阿弥陀佛!”
就这刹那时间,五名锦衣童子相继赶到,齐一腾身,用鞍离镫,挺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直扑过来。
“哈买!有够衰,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施富眼睁睁的看着五童扑近,不但逃不脱,连拼命也不成。
此时,他脑中掠起一个念头:“哈买!要有气魄,生死算什么?临死时若还被人轻视,那不如‘捏卵蛋自杀’!”
一念之及,虎目一瞪,挺胸迈步,朝锦衣童子迎了过去。
群童皆被他修理过,此时一见他怒眉横目,杀气冲天,不由骇得手足无措,随着他前进的身子,连连后退。
谁知,他们五人方退未及二步,忽然听到自身后传来卜通卜通重物倒地之声,五童不由得愕然回顾!
只见所骑来的五匹骏马,无声无息的死在地上。
众童不由骇得面面相觑,一见施富仍然逼近过来,以为是他在暗中搞鬼,慌忙惊叫一声,转身就逃。
施富面对众童,早将五马倒地死去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在这生死一瞬之际,虽见到这突然变故,却毫不动心,这时一见五童返身逃奔,才愕然一震。
“哈买!见到鬼啦!”
此时,只见奔逃的五名童子倏然一个个倒了下去。
他大为惊异,缓缓走到五童倒地之处。
只见五童脸上起了一层黑气,似是中了剧毒,竟已气绝,再看那五匹骏马时,也是一般的气绝多时。
“哈买!莫非有人在暗中相助不成?”
当下游目四顾,斜阳照在这幽谷似的沟坳,除了稀和然疏疏的树木外,连只飞鸟的影子也没有,哪还有人踪?
随即拱手朝四周作了个环揖,朗声道:“哈买,是哪位英雄仗义相救,可否赐见一面,好叫在下致谢。”
连呼二遍,除了嗡嗡回音外,那会有人回答?
施富转念一想:“哈买!白搞一场了,人家是仗义相救,自然也不肯现身相见,领自己这份空口人情了!”
收束心情,道:“哈买!真是神经病,不快去找绝情仙姑,解毒复功,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干什么?”
一念及此,正要寻找自己马匹离去时,却见自己那匹马,也倒毙在身侧一株树下,不由惊得呆了!
他原本以为锦衣童子五骑倒毙之事,是有人在暗中相救,此时一见自己的坐骑也死了,便推翻了方才的想法。
俯首一阵沉思,想起曾听师父说过,南方边远之地,有疫气,瘅毒,中人即死,莫非,这个地方也是如此? .“哈买!不对呀,自己怎能好生生的活着呢?”
他心中惊疑不定,瞥眼一见身侧一株高约三尺有余的矮树上,开着形如杜鹃花似的黄色花朵。
再一仔细搜寻,只见那些疏疏落落的树枝上,也全是开的这样黄花,不由暗忖:“哈买!难道这些树木有甚机关不成?”
施富伸手要摘下两朵花来瞧个仔细之时,陡闻一个女子声音急叫道:“这花上有毒,沾不得!”
施富收手回顾,只见由入口这条路上,远远走来一人。
那人身材纤细,步履轻盈,眨眼间已走到近眼,原来是在那土屋前所遇的那位秀美绝伦的村姑。
施富想起方才听她指点道路,却撞入花花大少的埋伏,暗忖:“哈买!
惨啦!这‘查某’在此现身,那花花大少恐怕也追来了!”
那村姑一见死在地上的五童六马,微微一惊,再看他这身狼狈相,惊道:“哎哟,你是不是在路上遇见了仇了?”
只见她那神态之间,十分的关切,居然与方才在那园圃里,回答他求水问路时冷漠之态,完全判若两人。
施富一愕,又想:“哈买!对了,这查某大约是怕我逃走了,故意先拿话稳住我,好待花花大少赶来擒捉。”
他坐骑已死,武功已失,心想:“哈买!反正已逃不了啦!干脆等花花大少来了,再看看珊寻是逃走了,或是被花花大少擒住了。”
想至此,反而希望花花大少早点来到。
那村姑一见他这沉默不语神态,笑道:“怎么啦?是被人骇傻啦!人家好意在问你话,你怎么敢不回答呢?”
“哈买!别吃豆腐啦?那花花大少快到了吧?”
那村姑愕然道:“什么花花大少?……”
她心思十分乖巧,立即悟出这个花花大少一定是他的仇敌,他定误认自己与他一党,心中大为生气。
那如花似玉的俏脸,立刻起了层寒霜,骂道:“哼!人家好心好意的教你,指点你来解毒,反而将人家的好心当作狗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骂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迳朝迎面那道红土削壁走去。
施富被她骂得一怔,随又想起:“哈买!有理,这个‘查某’如果是花花大少同一党的,怎么好心好意的阻止自己去摘这树上的‘毒花’呢?”
“而且,她既能看出自己中毒,自然也看得出自己功夫已失,以她这身功夫,要收拾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思忖及此,连声自骂:“哈买!糊涂,这查某知道绝情仙姑的居所,不去请教她,怎么反而又将她得罪了呢?”
急忙上前追了二步,同时放声喊道:“哈买!真是失礼,姑娘请慢走!
方才是在下一时误会,错怪了姑娘。”
那村姑倏地转过身来,冷笑道:“你倒真是好口才,任意错怪人家,只凭一句失礼,就叫人家原谅你呀?”
俏脸上虽是嗔怒,脚步却已停了下来。
施富一看:“哈买!言行不一,什么意思?”
默然良久,陡的灵机一动,立即走上几步,朝那村姑一揖道:“哈买!
失礼,方才得罪之处,在下这里陪礼了!”
那姑娘却又噗嗤一笑,嗔道:“谁要你陪礼来的,以后说话如果再不小心,看我会理你才怪哩!”
“哈买!你不理我?我才不理你哩!真是‘茅坑里化妆——臭美’!”
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急忙应道:“不敢!不敢!”
那姑娘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是口说不敢,心里却把我恨透啦!”说完,秀目露出幽怨之色,瞥了他一眼。
“哈买!真是有自知之明!”一见她那幽怨神情,那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意,‘时不知如何应答,干脆装作痴呆的瞧着她。
那村姑纯朴,立又笑道:“发什么呆!你不是要找人解毒吗?”
“哈买!好棒!鱼儿终于自动入网啦!”当下肃然道:“在下正要请姑娘指点前往绝情沟的道路哩!”
那村姑轻笑道:“那绝情沟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手指着三面红土削壁,最后落在倒地的五童六马身上。
这时日已西斜,斜阳将那五童六马的尸体,在地面上留下十多道长长的影子,平添一股阴森的气氛。
施富仔细体会她的口气眼神,顺着她手指从红削壁落到五童六马的尸首上,心中大悟,不禁脱口叫道:“哈买!这里就是绝情沟呀?”
那村姑含笑,点头不语。
施富急问道:“哈买,那仙姑她老人家就住在这附近呀?”他因“绝情”二字有欠妥当,因此不敢出口。
那村姑含笑道:“不错!家师就住在这里不远。”
施富惊道:“哈买!仙姑是你师父?”他虽猜想村姑与绝情仙姑必有关连,却没有想到二人会是师徒?
“怎么?我不配做她老人家的徒弟吗?”
“哈买!配!配!配!……”
心中却在“呸!呸!呸!……”
因为在施富的印象中,绝情仙姑是一位冷酷、狠毒的女人,村姑既然是她的徒弟,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那村姑笑道:“配,配个什么呀?”
“哈买!还好!这查某又笑了,否则,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变化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一瞧及五童六马尸体,心下一动,道:“我刚才正要奇怪哩,这五童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倒毙的,原来是令师……”
他本来是要说“令师下的毒手”随又一想,这句话不大妥当,恐怕会惹起这查某的火,是以突然止住了口。
偷看一下那查某:“哈买!在笑哩!”立刻接口道:“令师的手法实在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佩服!”
那村姑摇了摇头,笑道:“你以为这五童六马暴毙,是家师下的毒手吗?那也未免太小看家师了?”
施富一怔,心中立又明白,道:“哈买,原来是姑娘给他们的处罚!”
心中却想:“哈买!有够毒,可惜长得貌美如花!”
一念未已,却见她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施富方才要摘取的花树,道:“这五人六马是自己中了这花树之毒死的!”
“哈买!不大可能!”
那村姑又道:“这地上长的矮树,叫‘黄昏花’,这种花,通常只有春季才开!经家理由选种培植,四季常开,无气无味,毒势甚剧!
任何人畜,只要在此地停留片刻,便会立刻中毒倒毙,你没见天这附近,连一只虫鸟也没有吗?““哈买!有够恐怖!”
但心念一转,立又想起一件事,随又指了指自己道:“哈买!不对呀!
我在这里停了这么久,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那村姑笑道:“你是事先服下这‘黄昏花’的解药啦!不然,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向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
“哈买!真的呀?”
“你忘了向我讨了水去喝?”
刹那间他脑海中一闪:“哈买!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茶色碧绿,味带苫涩,原来在里面放了这花树的解药!”
想到此处,心头猛的一震,不由喃喃自语道:“哈买!好险!珊妹没有喝那解毒茶水,若是来到这里,岂不也是死啦!”
随又想起她如今不知怎样了,不由焦急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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