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洞中疗毒

 

  小芳道:“羚羊还没死,让我给它一刀。”
  苏恋花道:“这只羊够不够吃?”
  小芳道:“不够。”
  苏恋花道:“那我再去找。”小芳一把拉住了他,道:“不用啦,咱们回去。”
  苏恋花左手拎着野果,右手提着羚羊,由小芳领路,凯旋而归。到了峭壁前,小芳取出“长索”,甩了几下也没甩到树枝上去。她见苏恋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你也想试试?”
  苏恋花傻傻一笑,道:“也不知行不行。”
  小芳道:“不管行不行,我都不怪你。”
  苏恋花接过“长索”,看准树枝,轻轻一挥,就到树枝了。小芳不由赞道:
  “你的脑子虽笨,手脚倒一点也不笨。”
  她还想试试苏恋花,道:“你能爬上去吗?” ‘苏恋花道:“我试试。”他居然左手将野果、羚羊都提了,右手拽住“长索”,轻轻一荡,然后身子一翻,已落到了树干之上。
  小芳张大了嘴,几乎合不拢了,心想:“如此我用他的身手,他用我的脑子,我们俩行走江湖,岂不所向无敌?”她没有苏恋花那么高的轻功,只好老老实实地攀着“长索”爬上去,然后收了“长索”,跟着苏恋花进了洞穴。鸡大夫仍躺着动也不动,听他们进来,鼻子嗅了嗅。
  小芳道:“师父,您猜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鸡大夫道:“你们下去能找什么好吃的?除了野果之外,还能吃什么?”
  小芳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吗?”
  鸡大夫叹道:“羚羊的肉虽不错,但此时此刻却不能烧烤,那样会引起敌人注意。生羊肉的味道大腥,你能吃得下去吗?”
  小芳赞道:“师父,您的鼻子真灵,就听您的,吃野果。”
  鸡大夫和苏恋花都是三天三夜没吃一点东西了;这时都不说话,一口气啃了十几枚果子」、芳则吃了两枚。
  苏恋花傻乎乎地道:“鹦鹉,你不吃了?”
  小芳道:“不吃了。”
  “你的肚子真小,吃两个就饱了。”
  “我没饱。”
  “那你怎不吃了?”
  “现在的女人都怕胖,我要保持这个苗条的身材,不得不委屈一下肚子……”
  小芳正想继续说下去,忽见鸡大夫的眉头紧皱,不禁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鸡大夫道:“这个洞穴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小芳道:“没有呀。”
  鸡大夫道:“我在这儿躺了很久,越来越感觉到一阵阵寒毒之气从洞里面散发过来,好像洞里有一块凝聚着千年毒气的寒冰。”
  小芳吓了一跳,道:“寒毒之气?”
  鸡大夫道:“我胸骨断了不能动弹,眼睛又看不到,还是你进去瞧瞧。”
  小芳道:“这洞里不会有人的,否则早就出声了,就是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怕。”
  她折了一根树枝,走人洞里。这个洞乃是呈喇叭形,愈朝里走,洞愈狭窄,走到后来,小芳只能弯着腰,忽而洞口往左侧拐了过去。
  小芳见此情景,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原来这个洞穴里面别有洞天,可不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她不敢贸然闯入,先捡起了小石子投掷进去,听没有动静,才探头张望。岂知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如果硬说有的话,那就是布满了蜘蛛网,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说也奇怪,接近这个内洞之后,小芳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手足不禁一阵阵打颤。
  小芳想道:“这洞真是奇怪,莫非这洞里的石头与众不同,是万年寒石,抑或蜘蛛网有问题?但蛛网就是蛛网,能有什么问题?”
  她的好奇心理还是战胜了恐惧,决心进去瞧瞧,树枝伸人内洞;想把蛛网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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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蛛网粘粘的,跟其他蛛网没有什么区别,可小芳一挑之下,蛛网虽然被树枝挑得一晃一荡,甚至有一些还缠到了枝上,但韧性极强,竟没有一根断的。
  小芳大奇,劲运手臂,想将蛛网挑断,哪知它仍是不断。
  她已知蛛网有些古怪,正欲告诉师父,忽觉眼前紫影晃动,——个石榴般大小的东西已由蛛网上迅速爬来,又由枝上爬上手臂、手臂爬到了肩头。
  小芳惊骇已极!这东西简直不是爬过来的,而是滑过来的,飞过来的,速度之快,纵连小芳也觉得不可思议。小芳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是一只蜘蛛。
  蜘蛛虽然丑陋,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何况鸡大夫、小芳经常面对诸如蜈蚣、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但这只蜘蛛却大大的与众不同,不仅体形巨大,而且通身紫色,紫得令人毛骨悚然!  紫蛛刚爬到小芳肩头,屁股一撅,细雨般喷射出一股粘液,眨眼间在空气中凝结成网。与洞里其它蛛网连结在一起。
  小芳失声惊呼,又不敢以手拍打紫蛛,只得转身疾奔。一奔之下,才知肩头已被蛛网粘住,由于肩头上的蛛网乃是刚刚形成,被小芳挣断了数根,但那只紫色蜘蛛行动迅速,又在她腰上喷射出一股粘液,这下可好,半个身子都被蛛网缠住;哪里跑得了。
  紫蛛见小芳再也跑不动了,竟又爬到她肩头,动也不动,那模样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与可怖。
  就在这片刻之间,小芳的肩头、腰肢已肿了起来,已可感觉到身体在逐渐地僵硬,发冷,直冒寒气。敢情蛛网上还有毒!剧毒!小芳几已昏去。
  苏恋花听到小芳惊呼,没等鸡大夫叫,已跑人内洞。他见小芳竟被蛛网困住了两眼睁得大大的,茫然不解。
  鸡大夫急道:“小芳,小芳,你怎么了?”小芳虽隐约听到师父呼叫,可惜已无法回答。 鸡大夫又叫道:“白痴,快把小芳……把鹦鹉抱出来!”
  苏恋花的内心深处,已将小芳当成了好朋友,见她“受伤”,也焦急得不得了,当即冲上前去,抱住小芳,运力—挣,口袋听得“喀喀喀”几声响,蛛网竟断了十余根。那还是由于蛛网刚刚形成,韧性、粘力不足,否则苏恋花纵然劲大,也无能为力。紫蛛见情况不妙,居然又爬到苏恋花身上,屁股一撅,就要喷射粘液。
  苏恋花头脑虽然糊涂,身手却依然灵敏,紫蛛的屁股刚撅起来,苏恋花的手掌便扫了过来。“砰”的一声,紫蛛猝不及防,被扫落在地,便随即又借着蛛网弹回半空。苏恋花又运劲一挣,小芳身上的蛛网全部被挣断,苏恋花抱着她跑了出来。
  紫蛛似乎已呆了,忘了追赶。
  苏恋花傻愣愣地站在鸡大夫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小芳头脑还有一点清醒,见自己得救,精神振作不少,微弱地道:“师父,我……我回来了,我……”
  她还想说,但已说不下去。
  鸡大夫想坐起身来,但胸口一阵剧痛,腰部竟无法直起,着急地道:“苏恋花,小芳怎么了?”
  苏恋花道:“谁是苏恋花?谁是小芳?难道鹦鹉就是苏恋花,我是小芳?”
  鸡大夫哭笑不得,道:“鹦鹉她是不是受了伤?伤在哪里?”
  苏恋花道:“她被蜘蛛网网住了,就像虫子一样,动弹不得。”
  鸡大夫不得要领,语气已有点暴躁:“我怎么遇上了你这个白痴?这里哪来的蜘蛛网?”
  苏恋花道:“洞里面有只紫色的大蜘蛛,身上会撒网。”
  鸡大夫已隐隐明白了,道:“那只紫色的蜘蛛呢?”
  “它刚才在鹦鹉身上,但被我一掌打下去了。”
  “鹦鹉的身上怎么样?”
  “她的肩、腰都肿了起来,我抱着她的时候,禁不住冻得发抖。”  鸡大夫心念急转:“原来那股寒毒之气来自洞里面的‘只紫色大蜘蛛!幸好苏恋花现在需要以毒攻毒,否则连我都没有办法。”
  她问道:“你想不想救鹦鹉?”
  苏恋花毫不犹豫地道:“想啊。”
  “那你怎么不救?”
  “我不知道怎样救。”
  “我教你,好不好?”
  “太好了。”  “你将她的衣服脱了,用刀划破伤口,将鲜血吸在嘴里,然后吐了。”
  “我记住了。”
  “不过,有一点你切要注意。”
  “哪一点?”
  “只要你吮吸出来的鲜血转红,就要立即停止。”
  “懂了。”
  “那你可以开始救人了。”苏恋花手忙脚乱地解开小芳的衣衫,连贴身内衣都解开了。
  小芳虽处于半昏半醒之间,但自己衣衫被苏恋花解开还是明白的,又是羞涩又是喜悦,又是恼怒,只得紧闭双目,任其自然。
  小芳的衣衫既解,白玉般的胸脯便现了出来,连“馒头”也全露出。
  苏恋花已顾不得品尝“馒头”是啥滋味,拿过小芳所角的刀来,轻轻割破肩头伤口,没等他吮吸,一股紫色的血便淌了出来。  苏恋花弯下腰就在她伤口之上使劲吮吸,但他忘了将血吐出来,吮吸一口之后便咽了下去,然后再吸。
  小芳感觉被吮吸之处一麻一痛,随即晕了过去。
  苏恋花吸了好一会,鸡大夫听不到他将血吐在地下的声音,奇怪地问道:“你吸出来的血转红了没有?”
  苏恋花“哎哟”惊叫一声,道:“我忘了!”赶忙吸了一口血,吐在掌心一看,果已转红。
  他大声道:“已经转红啦!”
  鸡大夫道:“你有没有将毒血吐在地下?”
  苏恋花道:“我也忘了。”
  鸡大夫心中一动:“也许这紫蛛之毒能够克制他脑中之毒。”
  她叹道:“你的头昏不昏?或者有没有其他感觉?”
  苏恋花道:“没有。”
  鸡大夫道:“那你再吸她腰间的血。”
  苏恋花又吸了十几口,尽皆吞入肚里,若非鸡大夫提醒叫他看看吸出来的血是否又转红,他说不定能将小芳身上的血吸尽了。
  苏恋花又遵照鸡大夫吩咐,用药粉在小芳伤口上敷了。
  此时苏恋花若已清醒,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定会吓得半死,因为他吸了很多毒血,嘴角、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迹,简直跟吸血鬼差不多。  苏恋花欣慰地一笑,道:“好啦……”一语未已,忽然咕咚一声摔倒,再也不动了。
  鸡大夫大惊,叫道:“白痴!苏恋花!你怎么了?”
  连喊数声,见苏恋花没有反应,她又叫小芳,但小芳已晕去,哪能回答?鸡大夫眼睛看不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无法动弹,急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
  鸡大夫心想:“我现在即使确定苏恋花中毒而死,也无能为力,只得耐心等待小芳醒过来,那时就有助手了。”
  她又想:“如果他们都因此而死,罪魁祸首不是紫蛛,而是雷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苏恋花突然醒了,跳起身来,道:“咦?我怎么好像睡着了?”
  鸡大夫大喜,道:“白痴,你醒了。”
  苏恋花道:“我是不是睡着了?”
  鸡大夫道:“是的。”
  苏恋花道:“鹦鹉怎还没醒?”
  忽听一人笑道:“谁说我没醒?”原来就在苏恋花说话之际,小芳已醒了。
  苏恋花拍手叫道:“鹦鹉醒了。”
  小芳刚说了一句话,便察觉自己的胸脯还是裸露着的,想骂苏恋花两句,但总觉得害羞,苏恋花又是救命恩人,骂他终究于情理不合,便忍住了。
  她欢然道:“师父,我没事啦。”
  鸡大夫道:“那你看看苏恋花有没有事?”
  小芳道:“他怎会有事……”忽然顿住,盯着苏恋花看。
  鸡大夫道:“你怎不说话了?”  小芳道:“白痴好像变了。”
  鸡大夫道:“变了?总不会变成女人吧?”
  小芳道:“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似乎精神也好多了。”
  鸡大夫面现霁色,道:“或许那紫蛛之毒真的能克制苏恋花脑中之毒。”
  小芳道:“那我再把紫蛛引来,叫它吐丝像里棕子一样将苏恋花裹起来。”
  鸡大夫急忙制止,道:“要先观察一下苏恋花有无什么反应,然后再下决定。”
  三人说了一会话,苏恋花道:“鹦鹉,我又饿了。”
  鸡大夫忖道:“野果吃得再多,也不管用。”
  她想了想,对小芳道:“小芳,你现在能不能活动?”
  小芳翻了个跟斗,道:“怎么不能?别人流了那么多血,或许支持不住,但我跟师父那么久,吃了很多补药,身体棒极了,师父有事尽管吩咐。”
  鸡大夫道:“你带苏恋花下去,找一个隐僻之地,将羚羊烤了。”
  小芳喜道:“太好了,我几天没有吃荤,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鸡大夫皱眉道:“你说话就不能文雅一点,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小芳扮了个鬼脸,道:“嫁不出去最好,整天陪着师父闯荡江湖,不亦快哉。”
  鸡大夫道:“你和他下去之后,千万要小心,否则被雷霆发现了,我们三人都得没命。”
  小芳道:“徒儿又不是傻子,绝不会拿我们三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转了转,又道:“师父,我相信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洞穴,但难免会想念这里,所以我想替洞穴取个名字作为纪念,如何?”
  鸡大夫笑道:“总不会叫白痴洞吧?”
  小芳暗道:“您怎么不说残废洞?”然后道:“叫紫蛛洞如何?”
  鸡大夫道:“这名字不错,很贴切。”  小芳道:“师父,我走了,您得防着那紫色大蜘蛛。?鸡大夫道:”你刚才和苏恋花下去那么久,我不也没事吗?你们放心地去吧。“
  小芳娇笑道:“是,师父。”
  她虽然顽劣,但深知重担在身,不敢胡闹,和苏恋花离开紫蛛洞,到了河边,剥了羊皮,洗净内脏,又找到一个隐秘之处,点燃柴火,将羊架在火头上烧烤。
  在烤羊期间,小芳自不免偷尝禁果,叫苏恋花吃自己的“馒头”。
  苏恋花“馒头”照吃,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伸手到小芳那长满密草、可能隐伏毒蛇的地方去了。  既有肉屹,鸡大夫、小芳就不觉日子如何难过了。
  苏恋花则是一切无听谓。  过了三天,鸡大夫便叫,小芳将紫蛛引出来,在苏恋花身上吐丝,见差不多了,便让苏恋花离开。
  苏恋花中了蛛丝毒,虽也像小芳那样浑身发硬发冷,但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便恢复如初,变得神采奕奕。
  经过两三回试验,鸡大夫确信紫蛛吐出的毒丝可以克制雷霆刀锋上的剧毒,心知假以时日,苏恋花足可复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紫蛛似已知道苏恋花是毒不死的,由畏转敬,又由敬转慕,几乎成了苏恋花的朋友。
  只要苏恋花走过去,紫蛛马上就爬过来,在他身上吐了一些丝之后就离开了。
  苏恋花也将紫蛛当成了好友,常常和它一玩就是半天,鸡大夫、小芳都是称异不已。
  鸡大夫心中高兴,伤也痊愈得快。
  如此过了数月,鸡大夫伤势已痊愈,苏恋花似乎也记起了不少人名,比如宰千户、钱钟钱、孤月大师,但就是无法将这些人名以及事件联系起来。
  苏恋花的头脑起始每过一段时间就剧痛无比,但现在也不再发作。
  小芳俨然成了苏恋花的主人,吩咐什么,苏恋花就去做什么。
  小芳有时候也想:“如果我将来真的嫁给了苏恋花,仍然能够颐指气使、威风凛凛,那该多好?”
  这一天,小芳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苏恋花不见了。
  小芳到处寻找也找不到,最后回到紫蛛洞,放声痛哭。
  鸡大夫也扼腕长叹道:“我本想等他复原之后联手对付雷霆,岂知……岂知他竟不辞而别了。”
  小芳哭道:“什么不辞而别?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辞而别,他可不要出事才好。”
  鸡大夫黯然道:“他现在出去,很容易为雷霆注意。我眼睛看不到,跟着你出去寻找同样不方便。小芳,如果你愿意,自己去找吧,如果找不到,千万要回来。”
  小芳跪倒磕了个响头,流泪道:“师父,您放心,即使我找不到苏恋花,也不会去自杀的,我没有傻到那种程度,我一定会回来的,和您一起找雷霆算帐。”
  她告别了鸡大夫,离开紫蛛洞,到仁义谷寻了五天,也没发现苏恋花的丝毫踪迹,忖道:“他的脑子已有点清醒,说不定到济南找嫣然去了。”
  想到“济南”,小芳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儿正是雷霆的老巢。
  小芳想也没想,星夜赶奔济南。
  溜溜已做了母亲。她生了个儿子,取名雷苏,儿子的名字是雷霆起的。
  雷霆逢人就说,他替儿子取名雷苏,就是为了纪念以故的大哥苏恋花。闻者无不感叹。
  嫣然依然住在雷府。一天,溜溜正在带孩子,雷霆突然闯了进来。
  溜溜不悦地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把孩子吓着怎么办?”雷霆使了个眼色,几个待女便退了出去。
  溜溜道:“你有事?”
  雷霆道:“当然有事了。”
  “什么事?”  “大事。”溜溜正要问什么“大事”,雷霆话锋忽地一转:
  “看样子你挺爱这个孩子的?”
  溜溜望着睡梦中的雷苏,骄傲地道:“那当然了。”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孩子的脸蛋,柔声道:“苏苏,乖,苏苏,乖。”
  雷霆哼了一声,道:“恐怕你喜欢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其他人吧。
  溜溜不以为意,目光仍瞧着孩子,道:“你说什么呀?”
  雷霆阴阳怪气地道:“你瞧瞧,苏苏,说得多么亲热啊,恐怕你所抱的、所亲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另一个姓苏的人吧。”
  溜溜勃然变色,道:“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难道我就不能叫吗?”
  雷霆道:“溜溜,既然你的心中在想着另外一个人,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溜溜显声道:“你要干什么?”
  雷霆一字字地道:“我要娶嫣然为妻!”
  这一句当真如晴天霹雳,轰得溜溜天旋地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嘴唇直哆嗦。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的眼睛里迅速涌出泪水,道:“雷霆,你不觉得这样做太绝情太无耻了吗?”
  雷霆在静静地听着。
  溜溜流泪道:“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并非贪图你是济南五公子之一,事实上你要相貌没相貌,要金钱没金钱,要势力没势力,我爱的是你的正直、善良,原本以为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爱我到永远,纵使海枯石烂也不变心。”
  她泪如泉涌,但已顾不上擦拭,继续说道:“但是你后来变了,嫉妒苏恋花,怨恨苏恋花,便希望我帮助你,只要除了苏恋花,你可以活得扬眉吐气,同时更会爱我、怜我、宠我。我虽然知道苏恋花是无辜的,但我还是答应了你。”
  雷霆居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当时会答应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姑娘,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像一片蓝天,更因为你爱我。”
  他轻轻叹息,道:“一个女人只要痴情地爱上了一个男人,有时候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溜溜道:“所以我答应了你,帮助你欺骗苏恋花,直至你杀了他……”
  雷霆道:“你做得很好,你演戏的功夫堪称一流。”
  溜溜道:“可是等苏恋花、勾鱼死了之后,我就发现你变了,很多事情都瞒着我,有时几天几夜都不回家,我不知追你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变了。”
  雷霆笑道:“男人做的事情,女人最好不要知道,否则就是自讨无趣,甚至…
  …”
  他忽地面色一沉,目现杀机,道:“甚至是自寻死路!”
  溜溜心中一寒。
  但她随即又咬着嘴唇,痛苦地道:“你杀了苏恋花,我已经感到非常对不起他了,可是你……可是你居然还要娶嫣然为妻”
  她越说越是愤怒,狂吼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是一个人还是畜牲?我看你连畜牲也不如!”
  雷霆竟然没有生气,道:“我虽是畜牲,但你还是嫁给了我,并且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管怎么说,嫣然总是我的嫂子,碍着叔嫂之嫌,我再照顾她、体贴她,也无法细致人微,可夫妻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百般呵护她、疼爱她……”
  溜溜喝道:“住口!”
  雷霆道:“你吃醋了?”
  溜溜一张脸已因愤怒、屈辱而变得痉挛,道:“雷霆,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雷霆冷冷地道:“我今天来告诉你我要娶嫣然为妻,也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不论你同意与否,我都娶定了。”
  溜溜扑上前去,撕着雷霆的衣服,叫道:“你害了苏恋花还不够,还要害嫣然!
  她有什么错,你忍心还要害她吗?”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同意的!”
  雷霆道:“我当然不会杀了你……”
  溜溜道:“你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出卖、杀害,难道对妻子还会手下留情?”
  雷霆脸上泛起一丝诡秘、残酷的笑容,道:“我虽不会杀你,但我可以杀另外一个人。”
  溜溜身子一颤,道:“嫣然?”
  雷霆微笑道:“嫣然跟你一样漂亮,我怎舍得杀她??溜溜不解地道:”那你想杀谁?“她一时真想不出雷霆还有什么人质能够威胁自己的。
  雷霆缓缓地道:“雷苏!”
  溜溜“啊”的一声惊叫。她作梦也想不到雷霆居然会以自己的儿子来要胁自己!
  雷霆身形一晃,已到了床前,左手伸出,叉住雷苏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雷苏只有几个月,虽不知亲生父亲要杀他,但也吓得哇哇哭叫,小脸胀得通红。
  雷霆的手指只要稍一运力,雷苏这条小小的生命就结束了。
  溜溜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你千万不要……”
  雷霆道:“你答不答应我娶嫣然为妻?”
  溜溜痛苦万状,终于嘴唇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答应”
  雷霆笑了,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孩子的性命往往比自己还要重要。”
  他讥诮地笑道:“这就是你的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溜溜颓然跌倒。  雷霆道:“你若敢对任何人泄露有关我的秘密,我就立即杀了雷苏。雷苏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溜溜呆呆地道:“你娶了嫣然,传扬出去,难道不怕世人耻笑?”
  雷霆道:“如果嫣然自己同意,情况就不一样了。刚开始时,人们难免会说闲话,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习惯了,你也会习惯的。”
  溜溜骂道:“不要脸!”
  雷霆放下孩子,忽地重重掴了她一掌,,溜溜顿时嘴角沁血。
  雷霆冷笑道:“你骂我不要脸,我看你自己还不要脸哩。”
  溜溜道:“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雷霆冷冷地道:“我要你欺骗苏恋花,并没有叫你三番五次在他跟前赤身裸体,而且对他暗生情愫,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溜溜大声道:“那是情势所迫,我不得不那样做!”
  雷霆道:“可是你全身上下还是让他看了个遍。”溜溜气得已说不出话来。
  雷霆悠然道:“请你等着吃我和嫣然的喜糖吧!不过,你仍是大夫人,她是二夫人,这一点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完,他得意地笑了两声,转身去了。
  雷苏仍在哭个不停,但溜溜已完全绝望了。她不仅对雷霆绝望了,对自己绝望了,更对嫣然绝望了。
  溜溜无法想像假如嫣然有一天知道,睡在她旁边的雷霆居然是她的杀夫仇人,心里会怎么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雷霆的计划逐步在实施。
  溜溜虽想反抗,可她终是一个弱女子,又不忍心伤害到幼小的儿子,只得同意雷霆的安排,就像当初欺骗苏恋花一样,她又要欺骗嫣然了。
  苏恋花的旧宅虽久无人居,但嫣然还是经常来看看、坐坐,怀念昔日的美好时光这晚,嫣然、溜溜带着十个随从,乘着马车,到了苏府,连雷苏也来了。
  他躺在溜溜的怀里已睡着了。
  庭院深深,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冷冷清清,阴阴森森。突然,墙头上传来几声怪笑。
  众人大惊,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墙上坐着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大汉,正朝着众人怪笑。他瞎的是左眼,居然用血红色的眼罩罩着,分外怵目惊心。
  但他可怕的并不是瞎了左眼,而是没有瞎的右眼。
  他的右眼进放着一股凶光,既像一盏明亮的灯,又像一把磨得雪亮的快刀,更像十几天没有吃到二点东西的饿狠,那眼光叫人一看之下,就会觉得寒气渗透到了骨头里。
  嫣然一声惊呼。溜溜也吃了一惊,她一时也不明白这独眼龙是不是雷霆派来的。
  众随从赶忙护住二女。
  独眼龙的左手忽然在墙上一按,身子犹如一头大鸟飞掠过来。溜溜紧紧抱住雷苏,和嫣然一起不住后退,躲避。众随从立即分出两批,一批护住二女,另一比围截独眼龙。
  独眼龙怪笑道:“你们这几个小辈,想跟我打,不是找死吗?”
  他蒲扇般的大手连抓连夺,众随从的兵器尽皆被夺下,然后独眼龙的大手又开始闪电般地连抓连扯。
  这下抓的却是众随从的手臂、大腿、脑袋,一抓即中,随即轻轻一扯,膀子、腿就被鲜血淋淋的扯落下来。刹那间,惨呼声不绝,只不过片刻之间,十名随从死亡殆尽!现在已轮到二女了。雷苏的眼睛虽被溜溜捂住,但还是惊得哭出声来。独眼龙啧啧叹道:“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真漂亮,哈哈哈!”
  溜溜佯作镇定,道:“我……我可是雷霆的妻子,她是苏恋花的妻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嫣然脸都白了,道:“对对对,你要钱,不论要多少,我都会给你的。”
  独眼龙呸了一口,道:“苏恋花早死了,雷霆又算什么东西,老子通通没放在眼里!”
  他色迷迷地瞪着她们,舔着嘴唇,道:“我不要钱,只要你们两个美人儿!”
  二女接连后退,可惜已无路可退。
  独眼龙忽然不耐烦地道:“他妈的,老子最讨厌小孩子吵闹了。”
  他用右眼瞥着溜溜,笑道:“原来你已经有了孩子,那就没意思了。”
  他的目光忽地移到嫣然脸上,道:“你长得这么嫩,一定是黄花闺女!”
  嫣然惊恐地道:“我是苏恋花的妻子,早不是黄花闺女了”
  独眼龙不等她说完,怪笑道:“是不是黄花闺花,试试就知道了。”
  他左臂广伸,已点了溜溜、雷苏的穴道,母子俩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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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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