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飞龙神功惊古刹

 

  这时,飞花手金刀,正在打坐练功。忽闻窗门轻响三下,随后有人发话:“金刀!有老朋友前来看你,请到幕府山顶一会!”
  飞花闻言微惊,以他之内功造诣来讲,数十丈之内,落叶坠针,他听得出来,而今有人来到他的窗下,竟毫无所觉,由此可见来人轻功之高。
  而且采人说话的声音虽檄,却是字字入耳清晰,并有极强的震撼之力,分明是内功已臻高之境。
  金刀虽震于来人的功力高强,然而他并未生惧怕之心,立即取剑,推窗而望,心中暗叫道:“好快的身法!”他毫不迟疑地,依约向山顶飞奔而去!飞花手金刀,抵达山顶之后,只见一片寂静,那有人影,心中奇怪,暗道:“是谁在开玩笑,半夜三更将老夫诱来此地。”
  不管是真是假,遂扬声道:“何方朋友,约老朽来此一会?老朽既如约至此,请现侠踪,好让老朽拜见!”
  金刀话才刚说完,忽闻五丈以外的一株大树顶上“刷”
  地,飞下一条人影,轻飘飘地落于金刀前面,相隔不过五尺。
  真是落地无声,此柳絮还轻。
  来人气定神闲地站看,朗声说道:“飞花手金大侠真讲信用,在下佩服佩服!”
  飞花手,向来人打量一下,只见他身着蓝色锻锈花夹袍,云巾束发,年纪二十多岁,英俊洒脱。
  他打量之后心中便是一怔,暗忖:“这不是白天会见过的儒士吗?当时竟看走了眼,没想到他竟是个高人。”
  飞花手金刀,赶忙抱拳说道:“白天在舍下会见周少侠,只怪老朽眼花,竟未瞧出少侠是位高人,多有得罪,尚未请敢尊姓大名?”  来人很简单地同道:“龙飞!”
  飞花手又一抱拳,道:“原来是龙少侠,久仰久仰!”
  其实他还真没听过江湖之中有这号人物。
  不过他是个老江湖了,见龙飞年纪轻,武功是高深之极,所以连道“久仰”,奉承一番。
  接着他又说:“但不知龙少侠约老朽来此;有何见教?”
  龙飞微微一笑道:“想向金庄主借一件东西!”
  金刀闻言,心中瞳自思忖,不知这位年人,要借什么东西?以先前邀约的口气听来,谅是不怀好意。
  不过,金刀嘴上仍然客气地问道:“不知龙少侠欲借何物,如果缺钱,老朽定当如数奉上。”
  龙飞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钱财乃身外之物,在下视如粪土!不过在下欲借之物,金庄主已经带来了。”
  龙飞这么一说,倒使得这位老江湖,有点摸门不着,心想:我身边所带,除了一口长剑之外,别无一物,他要借什么东西呢?金刀不由问道:“龙少侠究竟要借何物,不妨明说!”
  龙飞依旧从容地说道:“要借金庄主的顶上人头!”
  此言一出,只得金刀猛退一步,又气又恨又怒,全身血脉激荡,须发根根竖起!只见他颤巍巍地说道:“好……好!老夫活了数十年,尚无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敢目无尊长,口出狂语。
  “哈……,不错!老夫的脑袋就在脖子上,只要你有理由,有本事,尽管放手来取,哈哈哈哈!”
  “哈哈哈”龙飞笑道:“当然会让你死得明白,心甘情愿!老狗贼还记得铁翅长眉才威立吧!”
  金刀闻言,又是一惊,心想难道铁翅当年中了怪狐毒娘子的万火百毒针,竟然未死,又收了徒弟;或者此人乃铁翅后人,化名前来报仇?  当即厉声说道:“不错!老夫当然认识,你是他的什么人?‘’龙飞道:”在下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话已说明,你亮剑动手吧!“飞花手金刀不再客气,“呛”地一声,将剑抽出,右手执剑在空中一抖,随即闪出一团白色光芒,如舞瑞雪,端的好功夫。
  金刀用剑尖一指龙飞道:“你也亮家伙吧!让老夫领教—下铁贼传人之绝学!”
  龙飞极其狂妄地答道:“在下从来不用兵刀,你若能在龙某掌下走满三十招的话!龙某定饶你不死!”
  龙飞之言,差一点把金刀气得吐血,不由厉声喝道:“去你妈的小子,简直欺人太甚,看剑!”
  白光一闪,剑如匹炼,向龙飞当头劈落。
  龙飞见对方出剑,毫不在意,但到剑气压体,剑刀离头顶不足三寸之时,才使出“挪形换影”身法,闪开这招。
  金刀见招未能建功,立刻反剑再划,阻敌从后面进政,回头一瞧,只见敌人悠闲地站在三尺之外。
  这么一来,可惹火了金刀,不由心中更气,遂将功力贯行右臂,振剑而上,一招“山雨狂骤”,向龙飞胸前刺到。
  这一招真是凌厉无此,如同万点暴雨一般,功力稍浅的人,必然伤在此招之下。
  龙飞见剑尖抵达胸前,并不还手,倏然往上纵起三丈,身子在空中猛一回旋,腰部微挫,轻飘地落于金刀之身后。
  金刀转身过后,见敌人所立之处,仍是先前原位,心中看着觉得这年轻人,功夫高深老成,不是等闲之流!必须小心应付。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龙飞还未出手,凭也这种躲闪轻功,已让对方暗暗吃惊,想不到铁翅竟然教出这种徒弟来!龙飞忽然剑眉轩动,虎目含威,说道:“在下敬老尊贤,先让你三招,龙某就要还手了,你再发招吧!”
  飞花手金刀无话可说,乃凝神一志,提气含劲,将自己数十年的功力,全凝于两臂之上,压指右剑,开始向龙飞进攻。
  飞花手金刀,乃少林俗家弟子,于少林寺习艺多年,对于少林武技,虽不能说是样样精通,却有极好的底子。
  他曾习易筋经,所以在内功修为方面,较—般少林弟子,要深厚得多。他最擅长者,要算是“伏魔剑”与“罗汉拳”。
  这时,他一开始就施展“伏魔剑”,为了保全他在武林中之声誉及性命,他必须出全力与这年轻人周旋。
  他心想:若要制敌,功力或许不敌,如果只想拼过三十招,他自信可以办得到!飞花手剑光闪出,招出“剑抵群魔”,斜劈而出,迅劲之极。
  龙飞见长剑劈到,不再闪躲,只手在胸前猛然分开,一招“玄蝎划沙”,右手衣袖飞起,犹如铁板一般,直撞剑身,左手二指,晴点敌腕。
  这一招两式,用得极其巧妙,劲道时间,都拿捏得极准。
  飞花手长剑刚到途中,忽被劲力阻止,正欲擞招换式,敌指已点至右腕,赶紧收臂撤剑,硬将这一招收回。
  随即,身形往左踏步,右手剑招化成“伏妖除魔”,挑敌右肋。
  龙飞止右袖上扬之势,沉臂一甩,“刷”地一声,铁袖又向剑身卷到,身形微向右转,左手劈出一掌,直打对方右肩。
  飞花手金刀硬攻两招,均不见功,知道这年轻人确实厉害,无论接招还招,都是劲道十足,紧狠、准,兼而有之。
  所以,飞花手金刀苍眉一缩,暗咬牙关,展开少林绝学,再向龙飞猛攻。
  “伏魔剑”这套剑法,招招精照,又加上他内力充沛,施展起来,自然威力强大,剑剑俱带风声。
  龙飞见对方使出这种威力强大的剑法,不敢招招硬接,只以“挪形换影”身法,穿梭于剑影之中,不时以指掌进攻。
  待飞花手金刀一招“釜底抽薪”攻出时,龙飞叫道:“第十招,还有二十招。”  飞花手金刀,亦不答话,仍然全力进攻,剑影如海,已完全将两人罩在当中。
  在外表看来,龙飞似已落于下风,被敌人之剑所控制,其实不然,只有金刀心里明白,他知道对方虽被罩在剑光之中,身形招式仍然灵活之至,闪躲之间还能攻击,只是未发全力而已。
  相反地,飞花手金刀,自己若是不拼全力对付,立刻将有被指点掌伤之危险,因为敌人实在太强了。
  飞花手金刀,知道今晚这一战,凶多吉少,想不到一生的隆誉和生命,却将断送在这无名小辈之手里。
  同时他又想到,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晚年归隐,以为可以安居以终余年,谁知冤家对头,竟在自己寿诞之日找上门来。
  当年虽作欺心之事,难道今晚就要杀身以报?他又想到了家人子孙,以及苦心经营的青溪山庄。他边打边想,招式上未免有些疏漏,可是敌人并未乘机下手。
  又听龙飞念道:“第二十招,还有十招!”
  这种步步进逼的警告,真是比打他一掌,划他一剑,还来得惊心动魄!十招,十招就是他生命的转折点,是胜是败,是生是死,全靠这最后的十招来决定。
  以往只有在他飞花手剑下,判人生死;而今自己在别人的掌下,来决定命运。
  这十招,他在变化上,极其谨慎,深怕一个闪失,让敌有可乘之机。
  二十八招,二十九招;都平安的过去了,他心中微微一喜,前途已露出一线的曙光,最后一招他施出“伏魔剑”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万魔归降”,剑花朵朵,罩看全身,只要这招剑式一收,就算过了三十招。
  那知就在他将收未收之际,眼前之敌人,已不知去向,微觉一怔,手中招式不由缓了下采,猛感背后“命门穴”上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原来当他使出“万魔归降”一招之时,剑光朵朵,包围全身,无论敌人从那一方进攻,必为其所伤。
  这一招是守中有攻的招式,威力无此,只要容他将这一招使完,便过了三十招,龙飞就不能再伤害他了。
  其实,龙飞与金刀动手之际,根本未施全力,一味闪躲居多,还招进攻少,“伏魔剑”虽然凌厉无此,尚不能将他制服。
  他要金刀输得甘心,死得瞑目,直到第三十招时,才闪身其后,使出“鬼蝠弄玄”,以掌在剑隙中探进。
  这招一出,快捷无此,只见其探手抵在金刀之“命门穴”
  上,刚劲微吐,毒气遂人体内。所以,飞花手金刀仅觉穴脉一麻,人便死去。
  待金刀尸体“咚”地应声倒地之后,龙飞之右手再按“命门穴”上,用柔劲吸出毒气。否则死者全身发绿,便会败露痕迹。
  龙飞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他高兴又了却一件心事,而且没惊动任何人。
  他俯身拾起长剑,并抱起飞花手之户体,迳奔青溪山庄,置于金刀之床上,放置妥当,犹如熟睡一般。
  飞花手金刀之相貌,一如生前,毫无暴猝之相。
  龙飞将长剑挂于壁上以后,又在室中检观一番,直到找不出一可疑之痕迹后。才满意地离去。
  第二天,青溪山庄悬白挂孝,说是老庄主因在寿诞之日,饮酒过多,于晚上无疾而终。
  寿堂改为孝堂,贺客变为吊客,青溪山庄又热闹起来。
  飞花手金刀之死,只有张云英知道其中原委,她颇佩服龙飞之手段,将这件事作得干净俐落,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无留下破碇。
  张云英昨夜因饮洒过量,所以才住宿在青溪山庄,今早起床,便得知金刀死讯,她虽知道原委,苦于不便说出,到灵前祭一番之后,就回到城内客栈。
  时已过午,龙飞还在拥被高卧,张云将他唤醒,竖起拇指说道:“飞哥,真行!”
  龙飞没有说话,只对张云英笑笑。
  张云英顿了一下,说道:“飞哥,小妹今早见别人家里死了人,不好意思再打扰,现连早饭都没吃,你说怎么办?”
  龙飞一边梳洗一边说道:“我也还没吃,不如咱们再到秦淮河饱餐一顿!如何?”
  张云英笑道:“帅极了!只要有得吃,小妹那有不乐的?现在人家的‘八度’(肚子)都陷下去三五寸了,再不吃恐怕……”
  “恐怕要变成个饿死鬼了。”龙飞把话接完,又说:“你这丫头,连我的口头禅,‘注册商标’都被你学去了!”
  张云英不解,同道:“什么口头禅?”
  龙飞笑道:“就是我最喜欢的‘帅极了’这口头禅嘛!”
  张云英“噗嗤”笑道:“借人家用用不行哪!”
  龙飞笑道:“用吧!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随你。”
  两人仍用“十一号”车为交通工具,一摇一摆地向秦准河而去,到达金香阁后,在楼上选了一处临河的座位坐了下来。
  金香阁的伙计们,还认得这位特别的顾客,当然,二位风度翩翮的公子哥儿们在一起,是会给人留卞深刻印象的。
  二人饮酒闲谈,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闻楼下一阵喧嚷,有个大嗓门的叫道:“喂!你别往里闯行吗?要点残菜剩饭,我们自然会给,你这一跑进来,我们还做不微生意?”
  又听得另一口音说道:“你们别狗眼看人低,我是来找人的,谁要你们的残菜剩饭哪!看不起卖苦力呀?”
  同时有几个声音嚷道:“妈的,卖苦力,你还敢骂人,干!揍你!”
  接着便听到“哎哟”连声,似是有人摔倒,楼梯一阵乱响,一堆人拥上楼来。
  龙飞掉头一看,见走在前面的,原来是苦力帮帮主卜名仁,后面紧跟着三四个跑堂。
  卜老上楼之后,向各座一一打量,忽见龙飞,脸上现出一丝笑容,三步并两步地往前走了过来。
  卜老开腔笑道:“老弟,老哥哥找你找得好苦,若非得知青……” 龙飞将其话语打断道:“老哥哥,你不看看,坐在小弟身旁的是谁?”
  卜老左看着,右瞧瞧,终于将其认出,说道:“原来是你呀!害得苦伯伯到处在找,你说该不该打屁股?”
  张云英同道:“对不起嘛!人家也没叫你找呀!”
  卜老道:“你看你,我卜某找你找个半死,你反倒怪起我来,哼!小丫头。”
  龙飞请卜老坐下,又向伙计说是朋友,吩咐多准备一双碗筷,伙计一齐下楼而去,不过他们颇觉奇怪,为什么两位漂漂亮亮的公子哥儿,所交朋友,竟是个卖苦力的?这时,卜老问道:“你们怎会在一起呢?”
  龙飞道:“老哥哥,说来话长—…。”
  陡地——“啊”地一声,好像有人大叫,卜老又冲到楼下,没多久又跑子上来,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卜老人坐后,将那张纸条打开,看过之后,对龙飞说道:“老弟,帮内有要事处理,非得赶回湘省一趟不可。
  “对了,张丫头,你也得同我一道回去,你可知道你爹娘兄妹心急吗?还是回去一趟,届时你苦伯伯再将你带回来,好吗?”
  张云英点头允诺,并未说出不字来,三人饭罢,也无心再游秦准河,早早就已返回所投之客栈休息。
  次日,龙飞送别卜老及张云英上船赴湘,他又落了单,漫无目的。沿着江边踽躅独行,心中充蹒了寂寞怅惘。
  他记得在绿血谷内,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时的环境,较之现在,何止单调千万,成年累月地与思师相对,从未感到什么寂寞。
  如今在江湖上闯荡了几个月,跑的地方多,见过的人也不少,作过的事情,更是轰动万教,惊动武林。
  可是,时时刻刻总有寂寞惆帐之念拥上心头。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此念更烈。
  他停了下来,向前呆视,抬头只见白云悠悠,俯视长滚滚,白云变幻,令人莫测,流水一去不复返,岂不正象征看飘渺无定的人生吗!他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转回客栈。
  翌日,龙飞买了一匹健马,和一些日常穿用的衣物,使单独骑马上路,渡过长江,直向北上。
  龙飞在路上行走十余日,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偶而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或者盗富济贫,惩强扶弱。
  这一日,龙飞到了武阳县境,遂在此落店投宿。
  恰巧第二天是武阳县的大拜拜,龙飞便在店中度过这个节日,鸡鸭鱼肉,蔬菜鲜果,应有尽有。
  这也是龙飞所见到,场面最大,最热闹的拜拜,家家户户,宴请宾客,大则两三百桌,小则三五桌而已。
  由此可见,在我国之民心中,对于神明之信仰,是何等的虔诚与重视。这种风俗,当然也一直传了下去。
  龙飞在客店中歇息了两天,以恢复十余日来,长途跋涉之劳。
  第三日,他便去拜访武阳县的血影禅院!这所血影禅院,乃是少林血影禅师到此创院的,规模虽没嵩山少林庞大,但院内僧人亦有百名。
  在武阳县境,这血影掸院,可算是座大禅院了,建筑风格,院内作息,与少林寺无异。所以也有人称它为小少林寺。
  龙飞独自步行,进入武阳山,绕东麓往北,山路虽不甚险峻,较之平地,却是难行得多,同时他对于人山之路径又不熟悉,只好记住方向,穿林渡搁而行,弯弯曲曲,陡上陡下,竟忘路之远近。  约莫未牌时分,龙飞已转到北麓,远望一带松林如海,檐牙高啄,黄瓦映光,知已到了地头便在林下石上坐下小憩,并进食干粮,捧饮山泉。
  龙飞在路上已曾想过,此次独自来到血影禅院,找寻净觉和尚替恩师报当年之仇,是明闯哟?还是暗查?
  如果明闯,血影掸院百数僧众,个个会武,功力高绝者,当不在少数,不知是否能闯得过去?若是暗查,血影禅院占地七顷,寺宇纵横,僧人众多,自己又不认识净觉和尚,到那里去找呢?
  而今,他坐在石上,仍没把这问题解决,最后,他右手握拳,在左手心猛击一下,心中暗忖:“帅!我来个明查暗访,不怕净觉逃出手掌去!”
  他站起身来,将来吃完之干粮,藏在一株老黑松的棱密叶茂之处,然后才迈大步,往血影禅院而去。
  三五里远近,片刻便到,距寺约有半里之遥的松林边,有块青石砌成之牌坊,牌坊上刻有四个大字:“普渡众生”。
  牌坊后面,是一条石板平铺的大路,有一丈来宽,夹于苍松古柏之间,极其整齐平直。
  大道尽处,即是山门,红砖围墙,向左右分绕,拥抱所有之殿宇,墙上有“南无阿弥陀佛”字样,字幅约有三尺大小。
  这座山门,建筑也甚雄伟,丈多高的两扇大门,向内敞开,门上有一方金漆红字的大匾,上书“血影禅院”四个大字。
  龙飞进得门去,见是一座神殴,当中有一丈余高的神像,捧忤而立,相貌威武。
  他正在观赏,忽见一中年当僧人,单手打看问讯,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所为何来?”
  龙飞微笑说道:“慕名而来,大师可为在下导引?”
  中年和尚道:“既然如此,施主请自行进殴,自有专人接引。”  说完之后,却躬身退下。
  龙飞穿过前殿,直往后面行去,殿后乃一片空地,地上乃是以方石前砌,光溜溜地泛着青色,石地上竖立着几对数丈高之石柱,每根石柱,粗可环抱。
  龙飞再往前走,眼前一列三座殿堂,只见盘龙为柱,斗泛飞花,雕工精湛,古雅之至,殿瓦均是黄色,映日生辉。
  龙飞步上台阶,走进当中的那座大殿,只见殿中神龛高大,佛像罗列,香烟缭绕,蒲团满地,鼻中尽是檀香之气,闻之令人心平神爽。
  他虽不信神佛,身处庄严古刹,也不禁肃然起敬!佛号声起,一位老和尚,已趋至龙飞身边,单手立掌当胸,俯首施礼道:“施主远来辛苦,请到禅房待茶!”
  龙飞微微拱手道:“大师不必客气,在下欲遍礼诸佛,并瞻仰宝刹,愿大师指引!”
  老和尚道:“请施主随老衲,往各殿参拜!”
  龙飞连忙道谢道:“如此有劳大师!”
  老和尚道:“老衲职司引导,理当如此,施主不必客气!尚未请教施主尊姓大名?”
  龙飞稍微迟疑了一下,本想不说出姓名,继而一想,今后自己欲在江湖上作一番大事,名字总耍宣扬出去的,何不借此名利僧人之口中,传诸江湖,岂不更为震动。
  遂答道:“在下龙飞!敢问大师的法号如何称呼?”
  老和尚道:“老衲净智。”
  龙飞拱手道:“原来是净智大师,久仰久仰!”
  说完之后,从怀中取出黄金五两,只手奉上,很虔诚地说道:“在下来得匆忙,未备香烛,区区之数,权作香油之金,烦请大师代献佛前。”
  净智接过金元宝,致谢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保佑施主平安清吉!”
  本来血影禅寺寺产甚多,僧众不必靠化缘为主,而该寺僧众也不像普通寺庙和尚那么势利眼。
  若是有人自动捐助香火之资,是不能拒绝的,何况这是善男信女视作功德呢!僧人岂能不广结善缘,普波众生?所以,净智将龙飞之名及烛油之数,记在随缘簿上,以示功德。
  然后。龙飞便随看净智大师,往各处瞻拜,殿堂宏伟,佛像庄严,不愧是一座名刹。
  此地虽不比嵩山少林,但殿、阁、庵、堂、禅房、跨院,多得不可胜计,且每一院中,均有假山水池花木之属,真令人有“曲径通幽处,掸院花木深”之感。
  这里进香之客不多,故寺中除了龙飞之外,并无别的香客,所以显得极其寂静。
  寺中有僧众百数十人,皆因各有职司,各有功课,并不见有僧人闲荡者,偶而碰到一两个和尚走动,也都向净智与龙飞立掌问讯为礼。
  此寺占地不大,但少林寺有的,这里也有,这里的一切等于是少林弹院之缩小,故有“小少林”之盛誉。
  二人行至一处高楼之下,龙飞抬头一看,见匾额上写看“藏经阁”三字。
  龙飞问道:“净智大师,贵寺也有藏经之处,在下能否登楼瞻仰一番?”净智和尚忙施礼道:“请施方原谅,小刹中亦有四大禁地,与嵩山少林一样,是不准外客进入的。”
  龙飞随口向道:“不知是那四大禁地,在下可否得而闻乎?”净智和尚道:“当然可以,老衲奉告施主。第一处是‘始祖庵’,第二处便是这‘藏经阁’,第三处是‘铁汉堂’,第四处是‘僧塔林”
  龙飞道:“原来如此,请恕在下冒昧!”
  净智和尚道:“因限于寺规,不情之处,尚请施主见谅!”
  龙飞知道刚才净智所说的四处地方,乃是血影禅院极神圣而又重要的所在,不过,他不知道是禁地。
  始祖庵,是供奉达摩祖师及血影禅师之处,除本寺方丈外,其余当憎众,不得擅入。
  藏经阁,内置佛学经书及一批武功图谱,本寺弟子,非奉方丈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
  铁汉堂,乃血影禅院弟子试技之所,内中虽无少林十八铜人阵,但也有木椿,护法掌理,为此寺试技之所,相当于今之“军事重地”。
  僧塔林,乃寺中历代当众埋骨之所,除了固定之吉日,由方丈领导弟子前往焚香之外,平时是不准任何人出入的,以示尊敬。
  除了四大禁地之外。龙飞几乎游遍了寺中各处,花去的时间,总在三个时辰以上,然而池还没有达到此行的目的。
  因为他白天来到血影禅院的目的,是为了要打听净觉和尚的下落。
  最后,他只得开门见山,向净智和尚问道:“大师,净觉禅可在寺中?”
  净智一听龙飞提起净觉,不由一怔,先不作答,反问道:“施主莫非认识净觉吗?”
  净智何以如此小心呢?原来,净觉性情急暴,遇事好胜,是个典型的“擅子头”,武功虽然不错,井非有道高僧,在下山化缘之时,喜欢好勇斗狠。
  数十年中虽然闯出个侠僧之名,在江湖上却也结下不少粱子,吃过亏的人,不知有多少,那个不想找他算帐。
  而今,净智忽闻龙飞问起净觉,不知这名年轻人是何来路,如果是为寻仇而来的,血影寺虽不怕,可也得先探清来人之底细。
  所以,反而探问龙飞与净觉之关系,以作应对之策。
  龙飞故作无事的样子,说道:“在下倒不认识,只是曾听长辈提起,血影寺的净觉大师,武功高绝,有侠憎之誉,如今在下来到宝刹,偶然想起,故而动问。”
  净智听后才放下心来,双手合十,极其庄重严肃地说道:“净觉是老衲之师兄,已于年前证道圆寂,驾返极乐!”
  龙飞闻言心中非常失望,想不到自己老远的跑到血影禅寺来,竟扑了一个空,当即“哦”了一声道:“原来净觉大师已经圆寂了!”
  继而龙飞又想道:既然来此,岂能空手而回,净觉虽死,也要在他埋骨之所,留下一个记号,才不虚此行,也好对思师有个交代。
  刚才听净智所言,当塔林乃是禁地只好等到晚上再动手了,不过,自己还不知道当塔林在什么地方,再说,就是知道了塔林所在池,其中必然骨塔如林,又知道那一座塔是净觉置骨之处?
  龙飞沉吟了一下,将其他问题抛开,先设法打探出塔林的位置,于是对净智和尚说道:“在下真是缘绝短浅,不能拜见一代侠僧,大师可否带在下至净觉大师的灵塔之前,参拜一翻?”
  净智道:“老衲先前说过,当塔林乃是禁地,所以未便请施主前往。”
  龙飞故作恐道:“在下真是愚昧之至,竟将大师之言忘怀了,请大师见谅!”
  他故意东张西望了一番,说道:“在下差不多游遍宝刹,竟未看出当塔林在什么地方,难道不在寺中吗?”
  净智道:“塔林就在寺后……”
  净智刚说了一句,忽然想到不对,为何这位自称龙飞的年轻人,老是提起净觉与塔林,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就不往下说了,不由得仔细地向龙飞打量。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年轻人有什么碍眼的地方,无论眼神态度,都不像是个练家子。
  龙飞若无其事地放眼闲眺,似未把净智说半截话之事,放在心上。
  天色已经不早,龙飞便向净智和尚道谢告辞。
  当龙飞回到来时歇息之处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了。
  松祷繁响,虫声如泣,约莫三更时分,离血影寺不远的松林中,蓦地穿出一条黑影,如离弦之箭,直向血影寺飞去。
  好快的身法,转瞬间,已到了“普渡众生”的牌坊之下。
  黑影在牌坊下略—停身,便又飞身而起,他不走石砌大道,竟从一片树海似的树梢上,飞渡而过,起落之间,已抵达山门的殿脊之上。
  他由殿脊上再往前跃,身形像大蝙蝠,仅单足一点,便已到了三大殿的顶上。  这时,他正欲再往前纵去,忽从殿檐下涌起两条灰影,出声大喝道:“何人大胆,竟敢夜探血影寺!”  声到人到,四股劲激的掌风,直向黑影打到。
  黑影双掌分扬,发出两股无声无息的柔力,竟将先前发掌的两人逼下房去。
  黑影仍往里闯去,过了两重大殿,又有四条灰影,纵上殿顶,阻住去路,忽闻四人之中的一人说道:“果然不出老衲所料,龙施主去而复返!”
  这说话的人,正是净智师。
  “哈哈”黑影闻言笑道:“帅!正是在下!白天本想参拜净觉法师之遗骨,大师禁而不许,在下只好夜临宝刹!”
  净智和尚道:“若是老衲再否决呢?”
  黑影厉声说道:“怎地?想‘三读通过’不成?若是否决,在下只好领教一下贵派的武技绝学了!”
  净智和尚怒喝道:“龙飞,你也太小看血影禅寺了!”
  原来,这夜闯血影寺的黑影,正是龙飞,因为他白天来此,虽已得知净觉已外,然而他想在净觉置骨之所,留下一点记号,才算不虚此行,对恩师也有所交代。
  那知,僧塔林乃是禁地,根本不准外人进入,所以他决定由暗中进行,以达目的。  其实,白天龙飞在寺中之言行,早就引起了净智的注意,所以,当龙飞离开之后,净智便将一切情形,祟告方丈法缘禅师。
  法缘禅好虽不相信这年轻施主,会与净党有什么深仇大恨,欲作毁骨报仇之举,但也不敢大意,只怕其背后,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于是,吩咐执事弟子,小心戒备,不到方不得已之时,不可出手伤人,只须让来人知难而退即可。
  入夜之后,血影寺早已作了严密之布薯,巡逻、值夜、查哨,人数较之平日增加了一倍。无论寺外寺内,林中殿隅,都有身手较高的僧徒隐伏。
  因为龙飞入寺之初,并未经由大道而过,乃是从树尖飞渡而来,加以他的身形迅疾无此,是以,在林中埋伏的僧众,竟未发现他的踪影。
  直到他越过山门,到达三殿之顶,才被人发觉,加以拦阻,刚一交手,两个僧人,便被逼下殿顶。
  又在往里闯过了两重大殿,这才被净智禅师等四人拦住。
  龙飞与净智咎过话,遂展动身形,又往里闯,净智等四人。那里肯放过四双手掌,八股劲风,齐向龙飞推到。
  龙飞没有硬接下采,纵身一跃,便超过四人之头顶,落于殿下院中。
  这片空地,算是血影寺的中心腹地,南北长十五丈,东西宽三十五丈,地面仍以方石铺成,靠后面之一座殿大的台阶下,并列三具铁鼎;约有一人来高,每只重量,总在一千斤以上。  在这空地的四周,是殿宇环抱,碑石罗列。
  龙飞刚落到院中,除了净智等四个当人随之而下之外,从四面八方又纵出十多条灰影,将龙飞团团围住,各人是赤手空拳,神情极为紧张。
  一场龙争虎斗,憎俗大战,看来是免不了的了。
  其实,以龙飞这种上乘轻功,要想闯到寺后之僧塔林去,倒是容易,不过,他曾考虑到,入僧塔林之后,若找不到目标,也属枉然。  不如以技震群僧之后,再逼他们就范,如此一来比较妥当,虽然这一战胜负难料,可是他已决定。
  所以,他停身院中之后,便气定神闲地往中央一站,等待决战!这些将龙飞围住的僧人,是血影寺第五代“净”字辈的好手,内外功力俱够火候,可列于武林高手之流。
  这时,其中有一人说道:“施主夜闯血影寺,不管来意如何,均属不当!我辈乃出尘之人,本以慈悲为怀,施主若肯罢手,老衲等愿恭送大驾!”
  龙飞朗声说道:“要在下退出不难,只有一个条件,不知大师们是否能作主?”
  那僧人道:“施主有何请求,不妨直说,若不限戒规,老衲等无不与施主方便之理。”
  龙飞微笑道:“帅极了!在下要求不难,那就请大师们领路,指引净觉大师埋骨之地,大师能作主吗?”
  “哼”那人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施主是为寻仇而来,别说僧塔林,就是茅房也不能让你横行!”
  龙飞厉声道:“假如在下硬要前往呢?”
  几名僧人同时答道:“那只好得罪了!”
  “哈哈哈”龙飞一声长笑,道:“帅!在下正想领教少林武艺,大师们一起上吧!”
  众僧闻言,心中恼怒至极,虽为四大皆空之人,好胜之心并未摒除,何况职司护寺之责,关系血影寺之声誉荣辱!这些僧人,并非等闲之辈,功力深,经验老,年纪都在五六十之间,他们尽管心中愤怒,觉得这位年轻人太狂傲,不过,并未因此而小觑,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对方若非身怀绝技,自己没两把刷子,岂会单枪匹马,独闯血影寺?当即走出四位僧人,各各单掌当胸,齐说道:“请施主赐招吧!”
  龙飞亦拱手道:“帅!诸位尽管施展,在下奉陪!”
  四僧未应,各自展动身形,分站四方,将龙飞围在中间。
  龙飞见此阵式,不禁微然洒笑,屹立当中,就像没事一样,这份沉着、冷静、洒脱,令人佩服。
  四僧说有一声“请”后,四方同时出手,拳掌齐发,前后左右,疾攻而至!四僧一开始便使用“罗汉拳”,此拳乃为达摩祖师所创,前后曾经不断修改创新后,演成今日之一百二十八手。
  四僧出手之时,分施龙、虎、豹、鹤四形,招式、部位及时间,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龙飞见来势凶猛,欲躲不及,乃停身不动,等到四人招式将近之际,才沉肩抬臂,双手十指齐张,在身体四周,猛划圆圈,分点四僧手臂各部穴道。
  四僧拳掌劈击如雷,招式一出,见对方竟然不动,心想以四人合击之力,何等凌厉,若不闪躲,岂不等死。
  谁知此念刚刚闪过,龙飞反攻的招式攻到,十指看似无功,柔劲穿过拳掌之力道,向穴上射去。
  四僧猛然吃惊,赶紧缩臂撤招,倏然后退,他们进招快捷,撤退更快!龙飞得势不让,乘四人飘退之际,向前跟进,两手拼指连扫,将前面左右两当大袖划下一块,吓得两人一声惊呼。
  向后跃退的两僧,听到同伴惊呼心知遇险,猛再踏步进身,四掌齐扬,都用“猛虎下山”之式,向龙飞后背打去。
  龙飞如同脑后生眼一般,双手由自己之大腿旁向后反打而去,一招“妙绝古今”,用得出乎意料之外。
  这招妙透了,竟由不可能出手的部位和方向,甩出两股劲力,将后面扑来之两人,震出八九步,才沉身站稳。
  他只不过才使三招,四人使已落败,的确已收到了震慑之效。  这时,院中与四围殿宇之上,已聚集了数十位高手,对龙飞三招败敌之事,皆感震憾,看不出翩翩一介儒士,乃为一大劲敌!  刚刚战败的四人,已是退下,又有八名五旬僧人,越众而出,欲与龙飞动手,净智和尚也是其中之一。
  龙飞朝这八名僧人,抱拳施礼,然后傲然地道:“在下能向诸位讨教少林神学,真是缘份不浅!还望诸位,尽管使出,好让龙飞开开眼界!”
  表面上听起来,龙飞讲得客气,实际上却是狂妄之至。
  意谓“你们把庄箱本领全抖出来,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大之能耐!”
  片刻之后,还是净智开了腔,说道:“施主,先别逞白舌之能,你既然闯进了血影寺,自会让你见识少林绝艺,岂能让你入宝山,空手而回之理!”
  龙飞闻言,哈哈笑道:“帅!在下也并不想空手离开此寺。老实说,我若不达目的,是不会离寺的,各位请赐招吧!”
  八僧哑口无言,只见各人身形颤动,已按先天卦位干、兑、离、震、坤、良、坎、巽站好,仍将龙飞围住。
  各僧距离龙飞五步,方位一经站稳,忽闻在“干”位上的净智喝了一声“接招!”身形前跃,一招“金龙献爪”,向其左肩打到,动作迅疾之至。
  龙飞见掌击到,左肩微斜,右手前伸,由袖中出指,指罩“将台”、“幽门”、“期门”三穴。
  净智这招可虚可贵,见对方避招进攻,顾不得伤敌,自救要紧,遂身向右旋,躲过来势,双掌一合,招化“童子拜佛”,猛劈龙飞前胸。
  这一招净智用了八成力量,不用打实,只须沾到合掌击出的掌风,亦能将人击伤。
  龙飞看出此招之厉害,不与他硬拼,身后退三步,脱开掌力之范围。
  他这一退,正好停身“良”位之前,守此位之和尚名叫净宏,见敌以背相向,以为机不可矢,闷声不响,猛力劈出一掌。
  “干!坑你老头,想来暗的呀?”
  龙飞后退之时,已料背后必会遭人偷袭。所以他退了三步并未停身,出人意料之外地向左侧横跨。
  只见他左手出一招“飞蝠捕虫”,连袭在“震”、“离”两方位的僧人。
  净宏单掌打出,眼前人影已杳,同时净智见敌后退,腾身追击,由“童子拜佛”化为“饿虎扑羊”,双掌顺看跃进之势平推。
  他这双掌推出之掌力,正好与净宏单掌劈出之力道相撞,“碰”地巨响,两人均被震退三步;龙飞一迟一横,便引得四憎动手,然后他使用“挪形换影”之身法,先后攻击八僧。
  他出手轻灵,身法快捷,滑避巧打,攻守莫测,直引得这八位血影寺第五代高足,如同走马灯似的,围着他乱转。
  一时之间,掌声呼呼,指影漫天,九人全是袂飘襟扬,身形闪幌。分不清楚,谁是谁。
  如此缠斗了约一顿饭的功夫,八名和尚,趣打趣怕,暗忖:“这小子果然厉害,时间一久,八人非败不可。”
  龙飞越打心里越烦,暗忖:“如此下去,何时能了?血影寺内高手如云,如果一批接一批打下去,不把老头活活累死才怪!嗯,快刀斩乱麻,先除高手再说。”
  心念之后,身形放慢,八名和尚正愁摸不准敌人身形,如今突然放慢,以为对力真力不够,各人暗喜。  八人在同一种心态,同一种动作之下,各自运掌齐向龙飞身上打去。
  龙飞见八只爪子,如八把利九砍到,竟然不闪不避,“呀”
  地轻啸一声,发出“绿血神功”之柔力,往外一迎。
  只听得惊呼迭起,八位老和尚,各自向后跌退不断,掌麻臂酸,胸中气血翻腾不已。
  这还算是“小卡司”,要不是龙飞心存仁厚,不愿伤人,只用了四成功力,而且又是柔劲,否则八僧不当场“葛屁”才怪。
  八位净字辈的老和尚,虽未受伤,气翻血涌,也是难受得很,各坐原地,行功调息。
  龙飞抱拳拱手,朗声说道:“八位大师承让了,龙某多有得罪了!”
  说完用眼一扫站在四周的僧众,又道:“还有那位师父,愿来赐教!”
  龙飞此言一出,四处灰影一阵骚动,似有不少憎众欲出来一战。
  正当此时,听得左面大殴之上,有人高声喝道:“血影寺弟子不要妄动,待本监院来会会夜犯本寺的狂徒几招!”
  声止人现,由左面殿上下三条灰影,落地无声,轻功果然高绝,血影寺弟子见这三人走来,各各施礼让路,肃静无哗。
  龙飞称他为狂徒,心中不由有气,如今见三个僧人施施然而来,大摇大摆地好不神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身形微幌,已移身于炉鼎之旁,挫腰沉身,两手捧起一座千余斤重的炉鼎,贯足力量,猛然向对面三人抛去。
  当炉鼎离手之后,他才大声喝道:“狂徒迎接监院大师!”
  三人闻言微觉一怔,猛见黑忽忽之庞然大物迎面飞来,心知有异,待看清飞来之物后,不禁胆寒心惊。
  三人来不及思索,各自猛提真力,六掌齐扬,向离头顶不及五尺的炉鼎击去!“碰”地一声,炉鼎在空中被击得微一倾斜,前进之势,突被阻止,瞬间,即由半空之中落下。
  三人各自上步蹲身,伸出双手,将炉鼎接住,放于原地,所有在场弟子,全都为此惊险“镜头”,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三人对于狂徒的飞鼎相迎,感到极为愤怒,然而对于他的这份功力,也衷心的表示佩服。
  按炉鼎本身,重约千余斤,他能捧起抛出十多丈远,两膀上若非有数千斤力量,是无法办到的。
  所以当鼎炉飞临三人头顶之时,他们还不敢冒然用手去接,只得先用掌力阻拒来势,当其落下之时,才能接住。
  放眼寺中高手,能够举起炉鼎之人,真是屈指可数;能举得起又能掷得出去的,恐怕没有一人,更何况抛出十多丈远!像龙飞这种惊人之神力,尽管他们处于敌对地位,也不能不由衷佩服。
  三名监院将鼎炉放下之后,仍向龙飞走来,他屹立原地不动,三人在他身前五尺之处停下。
  龙飞滑动双眼打量,只见这三位僧人,年纪均有六旬上下,头上戒疤点点,颔下无须,只有寿眉长垂,身穿灰色僧袍,如其余僧众一般。
  其中一位单掌打着问讯,说道:“施主好俊的功夫,老衲等敬佩之至!”
  这位老和尚说话倒很客气,听口音并非先前称龙飞为狂徒的人。
  龙飞拱手为礼道:“大师夸奖了,徒叫在下汗颜,尚未请教三位大师的法号。”
  老和尚道:“老衲净凡!”
  又指着身旁的两位老和尚道:“这两位都是老衲的师弟,净真、净慈。”龙飞对两人抱拳致敬,并道“久仰”。
  原来这三位大师,乃为血影寺监院,地位仅次于方丈,而且他们都是方丈的徒弟上,三人之武功,当然是寺中的第一流高手。
  关于今夜预防有人闯寺之事,方丈并未谕知各位监院大师,仅吩咐当值徒众,留意防范,加强巡逻。
  直到院中起了打斗,他们才知有人犯寺,遂急忙赶出,一看究竟。他们刚飞纵至大殿顶上,便看到八名师弟,被人打败,其余众憎,跃跃欲试,净真才出言喝止,扬言亲自对付犯寺敌人。
  如今三位监院大师,见侵入寺中及抛鼎显功的人,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岂能不感骇异!净凡大师着实向龙飞打量了一番。说道:“尚未请敦施主尊姓大名,夜入血影寺有何贵干?”
  还未等龙飞回话,净智便上前将一切详情,禀知三位监院,也是自己的师兄。
  三人听了之后,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净凡微带怒意地对龙飞道:“施主欲闯禁地,没问题,只要你能打败我全僧众,还拍不能如愿!老衲就先向施主请教吧尸龙飞点头道:”既然如此,三位就一起上吧,以免耽误时间!“三位闻言,极其愤怒,净真大师忽然说道:“我说嘛!小子果然狂。他既如此说,咱们也别客气,上就上吧!”
  净凡净慈应了声“嗯”,便分两旁跳开。采取等边三角形的阵式。
  净真站在龙飞的对面,他的性子与净觉差不多,脾气暴燥,好勇斗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时,他更不迟疑,身形向前一滑,宽大之袍袖,已向龙飞的面门拂去,招出之后,才喝了一声:“小子着招!”
  净凡净慈二位,一见净真大师已经出手,也不敢怠慢,灰影闪动,各自劈出了一掌。
  龙飞见到三招同时递到,那敢大意,身形一转,已到净真左测,右手硬拍一掌,直拍净员之左肋。
  他这种闪躲快速以及出招迅捷的手法,使得三人暗暗吃惊,然而三位乃血影寺一流之高手,岂是三两招所能打发的?于是,四人便展开了一场战,各人出掌,均含内家真力,只听得掌风呼呼,只见到人影幢幢。
  招招硬接硬打,式式精奥绝妙,只见那四周观战的血影寺弟子,目瞪口呆,手心出汗,冷珠直流。
  七十个回合之后,陡闻龙飞“呀”地一声长啸,身形离地,冲天而起!好俊的功夫!三位监院老和尚,不禁一齐大惊,跟着纵身,但见月影之中,四条灰影如黑蝙旋空。
  龙飞长啸冲天而起,纵起十丈余,然后在空中一挺腰,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待离地尚有一丈多高之际,丹口猛吸一口真气,使身子平卧,两掌击出一股劲力,同向净真、净慈两位之头顶拍到。
  当龙飞窜起半空之际,三位监院大吃一惊,亦随之隐身追击,但才跃起三丈多高,便自坠落,与对方相较,实在差得太远了。
  今又见敌人在空中发掌,劲力刚猛强大,遂聚全身真力,向上迎了过去。
  净凡见二位师弟,全力推出双掌,与龙飞下击之力相抗,他见机不可失,遂再跃身而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龙飞的斜上方,运掌猛击!龙飞见下击之力,被净真净慈截住,净凡文在自己的上面发掌,在上下来攻的情形之下,竟借双掌的反震之力,及施展“绿蝙功”,避开了这一招。
  净凡一掌击出,忽见敌人身形如蝙一般,竟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飘然上升,疾快无比。
  净凡的掌力已经劈出,要想收回,已是不及,只听到“碰”
  地一声,击在石板上,扬起一股狂风,人亦随之落地。
  净真净慈二人,本来是以全力迎击的,谁知掌力发出之后,竟见敌人飘身而起,卸去了这两股凌厉无此之劲力。
  另一面,又见师兄从天而降,他二人赶紧纵身退出两丈,这样才算躲开了净凡掌力之范围,否则岂不成了自己打自己。
  三人刚站稳身形,龙飞又在空中发掌,向三人头顶劈到,等到出掌还招,敌人身形已飘然而上。
  龙飞忽上忽下的在空中作战,净凡等三人,在地面发掌还击,如此约斗了一盏热茶的功夫,三人已感疲累不支。
  因龙飞这种空中进招的功夫,颇出对方之意料,他可以借一专之力,反弹上扬,又可施展“浮光扬莲”,来变换身形和位置。
  而且,他这种由上下攻的掌力,在无形中,还增加了几倍的力量。
  反之,净凡等三位老和尚,每次发掌,都由下往上,力量反而减弱不少。
  因为,人们双臂之动作,以运动方向来说,前下左右四方,经较方便灵活,若是向上向后,运用就要困难得多了,而且不能尽力发展。
  练武之人,虽较之平常之人为灵活,但依旧不能改变自然的法则,生理上的趋势限制。
  龙飞与其三人,一在空中,一在陆地相抗,前者事半功倍,后者是事倍功半,如此一来,三位和尚自然吃亏很多。
  所以,双方斗了没有多久,三位血影寺之监院,心知这种上下新鲜的打法,完全不利于己,完全处于下风。
  以龙飞的功力武技来说,就是在平地上来对付这三位血影寺之一流高手,也是轻松容易,绰绰有余。
  不过,他自行走江湖以来,还未曾施展“浮光扬莲”,与人在空中对敌,今夜初次施展,威力果然不凡,是以,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当然,像这种在空中旋舞,凌空下击的姿势,是不能支持太久的。若非内功造诣已达无上之境,是无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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